十五破难
永明二十二年, 十月十五。
淮王率五千骑兵,同兵部右侍郎公西士、曹莽曹公公,以及御前侍卫齐涛等人里应外?合, 从北面的六壬门不伤一兵一卒进入皇宫。
过了六壬门, 淮王握紧长?刀, 面色郑重高呼: “将士们!打入义康门,击破三旬门, 你们只是二等功。杀进景泽殿, 人人都?是头?号功臣!”
他割下黑袍上的一块布, 扬起高昂的嗓音道: “跟着我!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跟着我!杀进景泽殿!”
身?着盔甲的将士们拔出刀锋,举过头?顶, 高声呼喊: “淮王威武!淮王威武!杀!”
他们的声音响彻云霄, 直通天际,像是在向上天祷告, “让他们赢下这一次,去过那受人敬重?的日子!”
声声嘶喊穿过宫道,传进所有人的梦乡中。
淮王眸底染上丝丝兴奋, 他立在原地,看着将士们高声鼓舞, 神?情激昂越过他, 往下一个门道冲杀过去。
他的心底无比的畅快,仿佛那个位子就在他身?下,仿佛他已穿上龙袍,芸芸众生?都?在他脚底。
他回眸,缓缓跟在将士们后边, 望着义康门被里边的人打开?,兵部右侍郎公西士脸上沾满鲜血, 赫然出现在义康门下。
公西士远远地看见了他,忙贴着墙壁,让将士们进去后,赶到?他面前: “王爷,义康门城门已破,请您速速前往景泽殿。”
“你们都?杀完了,本王还带兵来干什么?给你们助兴吗?”
公西士面色一惧,忙下跪道: “请王爷明查,六壬门的人是我等属下信得过的人,所以宫门才会敞开?。至于义康门,是属下同御前侍卫自作主张,想为王爷开?路,所以才……”
公西士心里也纳闷,他也不知为何义康门戍守的士卒如斯懈怠。为防王爷怪罪,他便拉上御前侍卫齐涛,毕竟那齐涛惯是个不好惹的人。
淮王听得耳朵起茧,他打断公西士道: “行了,阿谀奉承的话留着以后再说,文官就是文官,嘴里有永远说不完的话。赶紧进去吧!迟则生?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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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义康门,城门下尸横遍野,血腥气呛人,脚下全是死人粘稠的血液交织在一起。
淮王刚走没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道马蹄声。
马背上的人,见到?淮王,赶忙勒死缰绳,翻身?下马,立到?他身?前道:“王爷,皓雪愿同您一道共生?死!”
他看了她一眼,道: “好!”
在皓雪看来,淮王故意撇下她,许是不想她受伤。
而淮王实则是忘了,皇权大业忽然来临,他实在太过紧张,便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女?杀手。
几人都?不在墨迹,跨步径直往下一处门道去。
三旬门下,宫门依旧敞开?,淮王心中有些生?疑,他正要?开?口时,公西士抢先一步说: “王爷,您别急!三道宫门属下们能想办法打开?。可里边的侍卫,以及其他宫门,随时有可能赶来护驾的援兵,属下没办法,这些还得求助王爷。”
淮王半信半疑,对将士们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他有些头?疼,三道宫门都?开?,这件事公西士能办到?,说不准他人也早已知晓今日有变,或许在哪埋伏着他。
尤其这五千将士,只是骑兵,不善于攻城战。若是这一道道宫门关上,他们都?会被包围,只能束手就擒,插翅也难逃。
“右侍郎,不如你替本王打前阵?等你攻到?景泽殿,擒住了皇上,再来接本王过去?”
公西士与?他私交数年,为人他是相信的。只不过,眼前的局势有些古怪,他不得不防。
“王爷,属下愿意前往,但属下一届文官,只怕没命走到?景泽殿便被乱刀砍死了,还请王爷体恤!”公西士顿了顿,他抬眼觑着皓雪道,“不如这样,让这位女?子随属下一同前去,属下见其武功不弱,想必是能护住我这条贱命的。”
皓雪说: “皓雪愿意前往,请王爷恩准!”
淮王佯装不舍,片刻后才点头?应下。
待二人走后,他只随意看了一眼,三旬门下奋力搏杀的将士。便不管不顾的躲避着双方的刀剑,身?姿灵巧穿过三旬门。
而后躲在角落里,扒下死人侍卫的衣裳,套在了自己?身?上。
淮王做好伪装,顺着景泽殿的宫道而去。
他可以冲过去,与?守门的士卒厮杀,但他不会那么做。骑兵将士们,他本来的计划,就是要?舍弃的,在他看来,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他苦练一身?武功,为的就是能只身?进入皇宫,亲手刺杀皇帝。至于皇权,只要?适当收买些文官,让他们在朝堂上说,让他当皇帝,只要?他的名号传出去就够了。
无论最后选出的皇帝是谁,他都?有被人看到?的机会。若是最后选的不是他,那他再想办法,仿出一份传位诏书,收买他人呈到?文武百官面前。
以他这些年谨小慎微的做派,所有人都?想不到?,他会使出这些手段。当百官看到?传位诏书时,定会以为皇帝传位给他,只不过是看他好摆弄。
……
这也只是他的计划,能不能成还另说。因?为第?一步刺杀皇帝,他的武功就达不到?所想的境界,他始终翻不过皇宫的宫门。
正想着,他已经到?达了景泽殿外?。太监宫女?们尖叫着四散逃跑,他低了低头?,缓步走进殿内。
彼时,他没看到?公西士以及皓雪的身?影。惊慌逃窜的人们引起他的好奇,若是皇帝早有防备,这些人绝不会如此?不顾皇宫规矩。
他倚着梁柱,侧身?把脑袋往里探去,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一片狼藉,还有些贪财的宫女?太监正因?分赃不均,互相怒骂。
他本想离开?时,余光中睨见纱幔后,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什么?一张床?
纱幔后边的东西仿佛在吸引着他过去,仿佛在一遍遍的喊,“过来啊!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有你想要?的一切权利,你确定不来吗?若是走了,可是会后悔一辈子。”
他要?抬步往里走时,身?后皓雪的声音传来: “大人,为何皇宫守卫这般松散?就好似有人刻意如此?一般。”
淮王连忙躲进角落里,灭了身?旁的烛火,悄悄审视着外?边的人。
“那三道宫门确是我们想了办法,可宫里如此?,我确实不知道为何。”他难以解释,只能信口开?河胡诌道。
皓雪想到?密信中那位至今还未曾出现:“可是御前侍卫齐涛做了什么?”
公西士摇摇头?,他也一筹莫展: “他的为人我信得过,只是他行事有些独断专行,我也不知他是否有新的计划。”
皓雪不语,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纱幔前。
淮王从角落里走出来,假装自己?也是刚到?: “人找到?了吗?”
皓雪听到?身?后淮王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方才正看着纱幔出神?。
公西士说: “王爷,人应该就是里边。”
淮王点点头?,他掀开?层层纱幔后,榻上正躺着奄奄一息的皇帝。
“三哥,好久不见!十六弟来送你最后一程。”
他眸底阴翳,如同看一只蝼蚁一般,觑着榻上形同枯槁之人。
皇帝全身?蜡黄,瞳色飘忽,应是认不出人了,只过了月余,没想到?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这样。淮王心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转过头?对公西士说: “你来罢!本王手上不想沾血,这是你证明衷心的大好时机。”
公西士额间渗出薄汗,天子的身?躯岂是他能动的。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如豁出去,杀了又怎样?
他接过身?后将士的长?刀,颤颤巍巍走到?床榻前,握刀的手不停地打颤发抖,汗珠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公西士仍抱着淮王免去他杀人的期望,他余光扫了淮王一眼,见其不为所动。他心头?一横,只能咬牙举起长?刀,阖眼砍了下去。
一道血幕溅到?空中,公西士的脸上也沾到?了天子的血,他瞬间腿软跌坐在地,嘴唇已经发白。
淮王像是满意,又像是不满开?口道: “跟随本王来到?这的人,本王要?你们每人上去砍上一刀。”
将士们本就是凉朝的士卒,他们眸中没有半刻退缩,纷纷依序走到?床榻前,举刀,落刀,提刀。
他看向皓雪说: “你也去!”
皓雪颔首,她的眼里只有王爷,其他的都?不重?要?。
数百人轮流如此?,榻上之人早已血肉模糊,只剩下一汪血泊,皓雪提起刀却无从下手,她只能随意在血泊中划拉,砍到?哪算哪。
淮王见人已轮了个干净,便下令回到?三旬门前,解救余下的将士。
将士们得令刚走,御前侍卫便举着“十五破难”的令牌来到?此?处。
“王爷,属下已将宫中大小侍卫全关了起来,守宫门的亦是如此?。他们被属下拖住,如今想必已经死了。”
淮王双眼聚焦,好奇地问: “哦?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一切也有晨妃娘娘一份功劳,曹公公带人以宫中失窃为由,封锁了六宫。属下则让人分散去往九道宫门处,也是以宫中大量财务失窃为由,搜查他们,待他们全都?进入屋内等待搜查时,属下正好把他们关起来,一并放火烧了。”
淮王: “那若是有人据理力争,不让你搜查,你又要?怎么做?”
“私运宫中财务可是大罪,他们不敢不从,若有不从,也是少数,当场杀了,别人也不会有所怀疑。”齐涛满脸优越,好似胜券在握,不可能出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淮王颔首: “起来吧!做得好!待明日本王登上皇位,你要?什么都?可以!”
血泊
御前侍卫齐涛谢过淮王后, 恭敬站起身,并未提出需要何赏赐。
皇帝已死,现下只需等待即可!
夜晚是那么漫长, 淮王等得心焦。
各宫门燃起熊熊大火, 烧焦的气?味萦绕盘旋在整个皇城上空。
齐涛带领公西士的部下前往各处驱火, 以及捉拿宫门余下残党。
卯时,上朝的大臣们陆续赶来, 公西士在宫门处便将人给扣下, 径直带到淮王面前。
他们眼底皆是不服与不屑, 即使冰冷的杀头刀架在脖颈处,仍是不惧生?死大吵大闹道?:“你?们把皇上怎么了?我?要见皇上!淮王, 你?私闯禁宫, 该当何罪,难道?你?不知吗?”
“你?不得好死!还不快请皇上出来?我?们这些老?臣绝不可?能?服你?!”
“淮王, 你?生?性风流,纨绔不羁,今日又带刀夺权, 天下人都不可?能?服你?!”
淮王嘴角轻蔑一笑:“公西士,带他们去见见, 他们心心念念的皇兄。”
“是。”公西士应声后, 命令手下亲信押着众位大臣来到景泽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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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率先倚靠在景泽殿殿内的交椅上,眸中藐视觑着大臣们的脸色。
他们被?暴力丢进景泽殿,还未抬眼便闻到了满殿的血腥味。
有的人心如明镜,知道?皇上可?能?已经遇害,始终不敢抬眼去看。
余下有些胆大的大臣入目便是, 榻上血肉模糊的一摊烂肉,他们双眼圆瞪, 脸色由惊惧转变为?疑惑,紧接着不谋而合铁青着脸。
“你?!你?…你?怎么敢?这是天子!是天子啊!你?!你?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一老?臣眸中携泪,手指几近颤抖怒指淮王。
在老?臣的带领下,有人也?跟着指责起淮王。
“大域的千年基业竟培育出了这样一位心狠手辣,不顾亲情?伦常之人,大域完了!完了!我?等活着还有何用?不如一同随皇上去了!”
话罢,这位忠烈的臣子,猛地?起身,一头撞死在了景泽殿的梁柱上。
鲜血顺着绯红的梁柱往下流淌,忠烈臣子因撞击的惯性,全身后仰,倒在了众大臣身后。
临死前,他的眼死死瞪着淮王,半开的双唇似乎在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变成世间最恶的厉鬼缠着你?,要你?不得好死!
见此情?形,贪生?怕死的大臣们唇色泛白,两股战战默默往后退。
彼时,方才的老?臣高呼道?:“怕什么?这等乱臣贼子就当就地?诛杀!等邻近城池中的援兵到了,就是他死的时候!我?们是大域的臣子,不是他凉朝乱党能?摆布的!”
胆小的大臣们似乎听?进去了,他们鼓起勇气?继续嘲讽道?:“历修远,你?残害手足,待杀敌的将军们赶来,定会将你?碎尸万断!你?嚣张不了几日了!”
淮王若有所思,片刻后平静开口道?: “本?王已经许久没听?到有人唤我?的本?名?了,历修远!果真遥远呐!”
老?臣闷哼一声: “你?不配拥有历家的姓氏!皇位谁都能?坐,偏你?这个弑兄谋逆之人不能?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言辞激动,扯着嗓子大喊,似有冲上去跟淮王搏命的气?势。
其余大臣在老?臣的引导下,一一觉醒骨子里?忠君的赤忱之心,全都站起身子,顶着肩上掉脑袋的利刃破口大骂。
“对!你?们这帮凉朝的兵,就不怕惹到大域吗?即使你?们成了他历修远的走狗,可?根还在凉朝吧!若是他倒了,你?们就不怕新皇天子一怒,杀到你?们凉朝,一举灭了凉朝?那里?可?是有你?们的家人啊!”
“可?惜啊!只不过是个卖国贼的名?分,不知凉朝皇帝知道?了,你?们的家人还有没有命活?想清楚些吧!放下屠刀,待我?们推选出新皇,兴许还能?放你?们回凉朝与家人团聚。”
“罪过罪过!边陲小国存在已是不易,等凉朝的皇帝知晓了你?们做的这些事,恐怕立马便会吓破了胆。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臣民,犯下这么大的错,他会坐以待毙吗?”
凉朝的将士不愿换上大域的盔甲,他们本?就不愿替淮王办事,可?授着王后娘娘的意,他们也?不可?随意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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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的话语传来,凉朝骑兵有些动摇,但他们的刀仍未放下,比起凉朝皇帝,他们更怕王后娘娘。
在这些大臣眼里?,淮王不成气?候,大域子孙兴旺,随便拉个皇子都可?立为?新皇,稳固民心。
淮王冷眼扫视着殿内聒噪的人们,大臣们的话倒是提醒他了,他的兵马不足,况且皇室血脉都还活着,必须除之而后快!
他说: “公西士,叫曹公公把皇子皇孙们都带过来。”
公西士听?令退出景泽殿。
大臣们听?后,心里?不免发怵,他们情?绪高涨,双眼发红,似喘不过气?般嘶吼道?: “你?想干什么?历修远!皇子们岂是你?能?动的?”
“人面兽心!域朝落到这种人手上可?怎么办呐!”
淮王眸底泛出一丝阴翳,他看了这么久,总算看出来了,这帮大臣只会动嘴上功夫,他不过想要杀皇子,这些人便急了。
嘴上功夫厉害,他不听?便是。至于其他城池赶来的援兵,交给齐涛去办。域朝宫门纵被?大火焚烧,但抵御外敌应该绰绰有余。
兵马不够,那便只能?使阴招了。
……
片刻后,公西士押着一众皇子公主来到景泽殿。他们看到榻上,血泊中裹着龙袍,瞬间吓得不敢往前走。
公主们千金贵体,从未见过这般凶残的景象,她们有的悲恸欲绝嚎啕大哭,有的犯着恶心一阵干呕。
孬的皇子尿了裤子,神?情?恍惚,如孩童般哭喊大闹着,要远离景泽殿。
只有少部分正常的皇子悄声落泪,只敢瞪着淮王,半句话都未吐出口。
淮王忍不住嗤笑出声,望着大臣们调侃道?: “这些就是你?们要选的新皇?你?们觉得,小皇子们扛得起大域朝的担子吗?”
皇子们约摸三四岁,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五。
淮王想了想,六岁时他已是王爷,还开了府。八岁时,他着手谋反计划,一直隐忍了十二年,且这十二年里?,他远离朝堂,根本?无权参政,这些饱读史书的皇子反倒不如他!
大臣们仍然嘴硬道?: “那又如何?皇子们见到,你?这样残酷无情?的人,一时难以接受,再正常不过!”
淮王听?着这个理由心里?厌烦,他懒得再同这些人争执,便立马下令道?: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本?王要他们血洗景泽殿,让这些大臣们好好看着,他们效忠的皇帝血脉尽断!”
将士们听?令,手起刀落,半点不曾犹豫。顷刻间,一道?道?血帘四溅当场,星星点点的血珠撒在大臣们身上。
他们嚎叫谩骂着骑兵将士们,待鲜血沾在他们身上时,全都怵立哑言,眸中除了骇然以外,还有对淮王的恐惧。
淮王眯起眼,静静观赏着,满地?的血渍和大臣们的神?情?。
他等了半晌,见方才喋喋不休的大臣们都软下了的身子,双眼飘忽,全身发抖。
他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踩着皇子公主们的尸首越过血泊,出了景泽殿。
……
天色大亮,天边和谐的云层飘过,低空掠过的鸟儿,仿佛也?在为?他欢呼。
淮王心里?无比痛快,他轻甩衣袖,脸上一直带着这些年从未有过的笑容。
公西士见识到淮王的手段,他不敢在淮王身边多?待,便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他点点头,带着为?数不多?的将士欣赏着皇宫的景色。
惬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只闲逛了半个时辰,齐涛便来了。
齐涛神?色肃然,单膝跪在他身前道?: “皇上,其余城池的援军来了。”
“他们到哪呢?”这句皇上喊到了淮王心底深处,但他面上并未显露出任何表情?。
齐涛说: “京中各城门守城的士卒,全都汇聚于南郊,正商讨着如何攻进皇宫。”
“你?可?有何计谋?”
齐涛沉默片刻,道?: “请您即刻登基!属下来时,便已听?闻,您灭了先皇的血脉。您姓历,只要您登基,他们不敢乱来!”
淮王背过身子,内心思量良久,只字未语。
齐涛见此,连忙拖着双膝摩擦过青石板,四肢伏地?爬跪在淮王脚边: “路上还有未到援兵,若是再等,只怕我?们所做的一切便都白费了!还请皇上即刻登基!”
淮王身后的将士们,也?附和着下跪齐声道?: “请皇上即刻登基!”
“请皇上即刻登基!”
“那南郊的兵马,若是不服怎么是好?”他心里?异常紧张,要知道?他仅有的兵马,现在已不到五千人。
齐涛猛地?直起身子,眸中流转着蚀骨的戾气?: “杀鸡儆猴,您行登基大典时,属下便带人去往南郊,杀了他们,把他们挂在京中各个城门示众 !”
他望着齐涛的双眸,他发现他越来越欣赏眼前的人: “好!本?王听?你?一言!若是此事你?还是做成了,宫中官职任你?挑选!”
一道?靓丽的女声传来,皓雪全身染上血渍,飒然朝这边走来: “王爷,还有皓雪!皓雪也?想求您一道?赏赐!”
淮王看着两名?大将,欣慰道?: “好!只要本?王有的,皓雪你?想要什么,本?王都满足你?!”
皓雪: “我?想求您一个皇后的凤印。”
联手?
淮王垂下脑袋, 言辞含糊道:“本王考虑考虑!”
皓雪并未胡搅蛮缠,她对淮王的话语一点也不惊讶。
“谢王爷,皓雪这便去了!”
他点点头, 两名大将在他的目送下, 转身离开。
此?后, 他按照计划去往崇德殿,匆忙着衮冕礼服行登基大典, 祀天、地、宗社, 祭告自己是受命于天地祖宗。
方才吓破胆的大臣们?, 纷纷跪在大殿外,拜贺行礼, 并上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历修远高坐龙椅, 右侍郎公西士在他身侧颁布即位诏书,同时?宣布大赦天下等仁政。
登基大典行的匆忙, 无奏乐,无赐宴,唯有鸣钟鼓以表庄重。
……
礼成, 大臣们?再次被?关押回景泽殿,与腥臭的腐肉同吃同住。
齐涛跟皓雪得胜而归, 特赶来报喜讯。
“皇上, 谋逆的罪臣属下已经?剿灭,与其同谋者均已伏诛。您登基礼的钟声一响,南郊的叛军被?您的龙威震慑到,一时?间军心不稳,属下抓住此?时?机, 一举将其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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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做得好!可有示众?”
皓雪:“皇上,叛军大将都挂在了城墙之上, 齐涛功劳一件,御前?侍卫之职是否太过屈才?”
皇帝沉思片刻,径直走?进崇德殿,亲自拟好一道圣旨,递给齐涛道:“这是朕的恩赐,朕答应过你,宫中?官职任你挑选。这道圣旨与你所求并不相冲,齐涛,你可明白??”
齐涛躬身接过圣旨:“谢皇上恩赐,属下明白?。”
皇帝颔首,扭头问皓雪:“皇后凤印,朕可以给你。不过,潜邸的旧人,需要你自己前?去调和,只要旧人同意了,朕也好向天下人交代。”
皓雪说:“皇上,皇后凤印,皓雪是为陶氏所求,她最得皇上喜爱,想来王妃她也会心甘情愿的。”
皇帝双眉微蹙,内心疑窦成结,他眸中?意味不明道:“皓雪,你是功臣,确定?不为自己想想?”
“确定?!”皓雪毫不犹豫道。
皇帝听?后,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以皓雪好胜的脾性,她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凤印拱手让人?先前?杀人书的凶手猖狂嚣张,他看到尸体?身上熟悉的刀法,一直认为是皓雪干的。
方才她的话,是不是在暗示他,皓雪另有苦衷?
……
潜邸,苏晓没听?到淮王成功的消息,倒先得到了另一位故友的亲笔信。
——崔青尘。
信上说:晓晓,我已册封为王世子,皇位指日可待。等我登基后,我一定?去域朝接你。
小莲看完信上的内容,不停的叹气?道:“五皇子,不对,世子殿下来得太晚了些!可惜啊!若是当初他便是世子,小姐你跟他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什么不一样的,即使崔青尘当初是世子,即使凉朝立长不立贤。就算他当时?义无反顾娶了她,王后也不会放弃除掉她。
苏晓轻笑一声,接过小莲手上的信件道:“他倒挺痴心的!”
说不定?以后会有转机呢?若干年后,崔青尘继位,她便多?了一条退路,苏晓心想。
当初,她对崔青尘说的那些话,他都记下了。不仅如此?,刚册封世子,便迫不及待告诉她。苏晓也没想到,崔青尘竟对原主如此?痴迷,如此?用情至深。
*
此?时?,新皇登基的消息传来,门外侍女们?欢呼不止,没了礼数,她们?嘴里?还喊着:“听?闻先皇早就病了,一直隐瞒病情,只到昨夜才薨逝。除了这,还有一个很大的消息,你们?猜,新皇是谁?”
侍女乙:“谁呀谁呀?你快说?是不是四?皇子?还是九皇子?”
侍女丙:“反正不能是十一皇子,十一皇子虽六岁,可模样隽秀非常,多?少人都盼着自己女儿未来能嫁给他。”
域朝选秀向来不看重身份,只要是适龄,才德兼备的女子,都能参与秀女酌选。
侍女甲眸中?洋溢着不可抑制的欣喜道:“猜错啦!都错啦!是咱们?王爷!没想到吧!”
苏晓的房门顷刻间爆开,小莲骂骂咧咧怒吼侍女:“说什么呢?不想活了?先皇去世,怎么可能轮到咱们?王爷,你这话到底什么意图?”
侍女们?笑声戛然?滞住,不敢同小莲说话,便自顾自跑开了。
小莲猛地关上门,坐落到桌前?,苏晓对面道:“小姐,咱们?王府的侍女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什么话都敢乱说,你可得行使你王妃的权利,好好整治整治她们?!”
苏晓:“她们?说的是真的,王爷谋反了,新皇就是他。”
小莲双瞳圆睁,一脸的不信:“小姐,你是不是又骗我?咱们?王爷看着也不像是谋反的人啊!”
“没骗你,不信的话,你把刚才赶走?的侍女抓回来问问。”
小莲起身,半信半疑推开房门。片刻后,她拽着方才三位侍女的衣襟,回到苏晓房中?。
“说!到底怎么回事?王爷怎么可能会是新皇?”
侍女们?双眼低垂,诺诺道:“是…是…先皇下了遗诏…”
小莲仍是不信:“皇上子嗣绵长,为何会传位给王爷?”
“奴才…奴才不知道…”
苏晓见侍女们?面上实在为难,便开口打圆场:“小莲算了!她们?不可能知道的,放她们?走?吧!”
此?话一出,侍女们?拔腿就跑,半刻不愿多?待。
小莲嘟囔着嘴,还想说些什么,便被?苏晓打断:“小莲,你过来!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小姐,你知道?”小莲脸上万分惊诧,道,“王爷果真谋反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王爷篡位,夺了皇权。”苏晓顿了顿道,“小莲,就算你知道也不能说出去。从方才侍女们?的话可以听?出,这件事天下人只知道是先皇遗诏传位,若你说了出去,那可没好处。”
小莲双唇圆张,这个天大的消息她有些承受不了。
门外闪过一个身影,那人悦耳的嗓音传来: “没错!王爷是依照先皇遗愿坐的皇位,不该说的最好烂在肚子里?。”
皓雪绕开小莲,径直坐落在苏晓身旁: “苏晓,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苏晓见她眸色认真,语气?不似来找事的,便也严谨地道:“你说说看,若在我能力内,我可以帮你。”
“苏晓,杀人书一事,是陶氏想要陷害你。今天我也把心里?话说出来,那些人都是我杀的,可都是陶芙柔逼的,你相信我,都是我一时?糊涂,所以才帮了她。你一定?要帮帮我!”皓雪愈说愈激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晓:“你别急,前?因后果你都告诉我,我也好知道该怎么帮你。”
皓雪颔首,将这些时?日跟陶芙柔所做的事都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我当初怕你瞧不起我,又被?她陷害,所以才上了贼船,接连杀了那么多?人。我实在是心里?难安,现在她又要我同王爷要皇后凤印,还让我尽快杀了你,我怕她把罪名全推到我身上,所以…所以来找你帮忙。”
皓雪梨花带雨哭诉着,苏晓也不傻,出了事才想起来找她,没出事就让她背黑锅了?
她大方一笑: “可是你到底要我帮什么?说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所求是什么?”
皓雪握住苏晓的手,眼眸注水般,滴溜溜落着泪: “我希望你把皇后的位置让出来,因为这件事皇上已经?下旨了,绝无回旋余地。我想跟你一起联手,等她当上皇后,我们?一起对付她!”
“你就不怕你把这些事告诉我了,我跑去揭发你?”
闻言,皓雪眸中?愕然?,像是没想到苏晓会这么说: “你会吗?陶氏有多?恨你,你自己心知肚明。你跟我合作,还有扳倒她的希望,若是你揭发我,你便少了一个帮手。”
陶芙柔并未威胁皓雪索要皇后凤印,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她要苏晓记恨陶芙柔。
皇后凤印,她自己拿了,那就是所有人攻击的目标。她不拿,让给陶氏,不仅苏晓记恨陶氏,就连皇上也会疑心陶氏。
这个凤印让出去,她一点也不亏。杀人书第三位乃至最后一名清妓的死,都是她一手策划的,要的就是让陶芙柔信任她,把她当自己人。
既然?犯了错,那就让错更大些,到最后不能弥补时?,便将错推给陶芙柔。这样,她做的一起也都能被?皇上原谅了,还能借此?除掉一个眼中?钉。
苏晓说: “我不会告发你,如你所说,我确实需要你这个帮手。我把皇后的位置让出去,你有什么计划?”
皓雪眸光逐渐变得冰冷,她磨牙道: “揭发她!人是她杀的,我被?她蒙骗也做了恶。我会找到足够的证据,交到皇上面前?,让她千百倍偿还,要那些清妓们?泉下有知,安心投胎。”
苏晓平静道: “揭发她,你不也跟着遭殃吗?我不信你会亲手断送自己的前?程。”
“你不知道,她们?死在我手上,我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我良心难安。不管如何,我都要为死去的女眷们?讨个公道。”皓雪顿了顿,她眸光对上苏晓说,“无论你信与不信,皓雪只要你一句话,这个公道,你要不要帮我讨?要不要帮尚未安息的女眷们?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皓雪心里?不会难安,杀手这个词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即使是更加凶残的死相,她都不可能被?噩梦缠身。
苏晓毫不犹豫: “讨!”
晨妃
皓雪内心荡起一丝波澜, 她?怕苏晓后悔,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好!你收拾收拾,一会搬进宫去, 我去通知其他人。”
苏晓疑窦未解, 立马开口叫停皓雪道: “等?等?, 跟你联手,我需要做什么?难不成只是让出皇后凤印?”
“对!只要你好好等着!需要你的时候, 我自然?会找你。”
话罢, 皓雪不给苏晓再次开口的机会, 提起步子走远了。
她?走到房门?前,看着皓雪愈来愈远的背影, 心底暗忖: 皇后的位置早晚得让出去, 只是这?皓雪,到底处于什么位置?此人不在她?的记忆中, 是敌是友还说?不准。
……
永明二?十二?年,十月十六。
苏晓只带着小莲,还有一些轻便的首饰, 坐落在前往皇宫的马车内。
这?些劳什子对她?来说?没用了,一入宫门?深似海, 进去了, 便
依譁
再没机会出来。
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另一辆马车,那里边坐着方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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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女眷众多,数十名清妓如今只剩下方宛雅一人,能活着踏入皇宫, 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
一转眼,她?们便到了。苏晓的寝宫名唤南邵宫, 这?个名是临时改的。
她?刚走进南邵宫的宫门?,便看到太监们把旧的匾额取走。除此之?外?,她?还看到原先住在这?的妃子,被绑住手脚拖了出去。
苏晓还没来得及看,旧匾额上的内容和那妃子的长相。太监们走得匆忙,好似方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小莲跟在她?身后,从进入皇宫起便不发一言。
苏晓推开红木们,踏入寝殿内,这?里满是方才那位妃子生活过的痕迹。襦裙,珠钗,散落的胭脂,以及榻上的书信。
她?走到榻前,扫了一眼信封,每一封都是妃子未来得及带走的家书。
她?不曾拆开看,心底却?莫名感伤,不知妃子会被送去哪?不知她?的以后是否也会如此,更不知争来争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潜邸出来时,皓雪告诉她?,若她?愿意放下皇后之?位,皇上便册封她?为杏妃。
杏妃,这?又是个新的身份,她?是谁?是苏家嫡女苏晓,还是纨绔淮王的王妃,亦或是不知前程的杏妃?
小莲见苏晓立在床榻前待了半晌,以为小姐想休寝却?没了干净的床铺,便开口询问: “小姐,你若是累了,小莲出去外?头叫人来收拾,等?收拾完,这?里便是新的了。”
苏晓回眸,小莲总像个小太阳,无时无刻不再关?心她?。只可惜,小莲每次话语都满含微笑,而此刻却?没有。
“好。”她?颔首。
小莲乖巧走出寝殿,嘴角的笑意仍旧藏着。
一刻钟后,苏晓坐在圆木凳上,远远的听?到外?边的吵闹声?。
“你们自己收拾吧!这?个杏妃杀了人,谁敢去伺候她?啊!”
“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小姐绝不是杀人凶手,事情还未查清楚,你们怎么就妄自下定论呢?”
“嘁!这?么久了,可有查到凶手是谁?如若她?不是凶手,皇上为何将她?贬为妃子,她?在潜邸不是王妃吗?”
“这?…那是我家小姐受人诬陷,皇上信了谗言,所以才贬了我家小姐皇后之?位,这?只是暂时的,你懂吗?”
“随便你,都到皇宫了,还你家小姐长你家小姐短的,一点不懂宫里的规矩,不愧是边陲小国来的,真配得上你们小国的风范呐!”
“你不过是个宫女,我家小姐是主子,你竟敢这?么说?话?收拾主子的屋子不是应该的吗?我好言好语请你帮忙,你倒好,不帮就算了,还言辞讥讽,你不要命了?”
“哼!我即便是宫女,那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你们边陲小国,家里有个做官的,只怕都觉得祖上积福了吧?我的家底在大域就算不入流,也比你们凉朝多数人好上百倍!”
“你……”小莲脸色胀红,她?拳头捏紧,手背青筋暴起,欲要冲上去给对面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苏晓此时正走到南邵宫宫门?处,她?挡在小莲身前,眸中漠然?道: “你家底深厚,那你为何甘愿来皇宫里当个宫女?只有一个理由?,你想当妃子,可选秀选不上,你想走偏门??”
宫女相貌丑陋,肌肤色泽略微有些黑,苏晓斗胆猜想,眼前的人在第一轮便被弃了。
“你胡说?什么?入宫便是皇上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走偏门??我不过是不屑于选秀而已。”宫女见到苏晓依旧趾高气扬,半分不愿示弱。
“你既不屑于选秀,这?般清高的一个人,为何与我过不去?莫非是气,我一个边陲小国的人成了妃子,而你却?是伺候人的狗奴才?”苏晓挑眉看向她?,步步紧逼道。
宫女被苏晓的气势吓得后退几步,可想到苏晓的家世,她?还是挺直腰板,在苏晓即将靠近她?时,猛地?推了苏晓一把。
苏晓来不及反应,踉跄跌坐在地?,她?闷哼一声?,抬眼阴翳觑着嚣张的宫女。
宫女见到苏晓狼狈的模样,她?嘴角勾了勾笑,仰着傲娇的脸转身便走。
小莲气不过,一个健步跨到宫女身后,朝着她?的尾骨狠狠地?踹了一脚。
宫女全身倏然?僵住,她?双手捂到尾骨处,缓缓转过头,面色苍白伴着痛苦注视着小莲。
宫女脖颈处血脉怒张,像是痛到无法言语。
苏晓撑着宫墙站起身,她?牵上小莲的手,朝南邵宫内走去,不再去管那位不知死活的宫女。
她?抓住小莲的手指有些吃力?,宫女的推搡,不偏不倚让她?的手指砸到了墙垣上。
苏晓忍着痛走到寝殿内,坐到圆木凳上,才道出自己的伤处。
小莲听?后,赶忙起身去寻伤药来,为苏晓擦拭。
“小姐,这?些药还是当日方氏将你救出来时准备的,只可惜小姐又被关?进柴房,她?不便给你送药,便交给了我。”
方氏,如今已经是宛妃了吧!今非昔比,宛妃恐怕是不会再依附于她?了。
当日方宛雅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不过雪中送炭这?种事不可能常有,她?如今是真落魄,当日方宛雅话中的真假,若要证实,就看宛妃眼下愿不愿意踏足,她?这?落败杏妃的住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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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上完这?药,你再出去寻寻,看有没有宫女分配到我们宫里来。”
小莲颔首,她?仔细为苏晓擦完药后便再次出了南邵宫。
……
半个时辰后,小莲一脸怒色回到苏晓寝殿。
等?着小莲打?听?的功夫里,她?自己将床榻收拾了出来,换上了在角落箱子里,翻找出来的干净褥子后,卧在了榻上。
见小莲兴致不高,她?心知小莲许是受了委屈,便坐直身子问道: “怎么了?我们宫里可是没有分配宫女?”
小莲气悻悻道: “我们不仅没有分配宫女,还成了宫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们都说?小姐是杀人魔,还瞧不起我们的母国,说?我们身份地?位,本就不配住进中宫。”
“就这?啊?咱们凉朝确实入不了他们大域人的眼,你又何必计较呢?”苏晓经历了几番生死,闲言碎语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小莲不服气: “可那陶氏也是凉朝人啊?论家世,她?的家世怎么可能比得过小姐您?那些个嚼舌根的宫女怎么不议论她?,反倒议论我们,小莲心里难平。”
苏晓思?虑片刻,笑道: “小莲啊!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闲话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呢?若是我们听?了,在意了,是不是着了他人的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姐你说?的对!可看着这?些人没脑子的蠢样,我怎么想都不觉得她?们真是误信谣言。她?们说?我们凉朝人不配住进中宫,可中宫之?位,却?是我们另一个凉朝人坐了,她?们散布这?些谣言时就没仔细想想?”
苏晓噗呲一笑,小莲的话十分有趣,让她?不经感叹,小莲真的长大了。
“小姐,你笑什么,小莲这?次可不糊涂,我精明着呢。上次杀人书一事没死人之?前,人人都怀疑陶氏,人人都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有人死了,风向突然?就变了,人人都忘了陶氏的嫌疑最大,全都来怀疑小姐,她?们根本没用脑子去想,这?件事以小姐的性子,会不会做这?样凶残的事?”
苏晓托住下颌,默默附和着小莲: “对!小莲你说?得没错!”
小莲诉苦的话说?了半晌,苏晓也跟着点头称是,对于小莲的成长,她?半点不曾松懈,只真切的倾听?。
“小姐,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更糟糕的事,你想听?吗?”小莲怒色褪去,黑瞳清澈,谨慎打?量着苏晓的神色,见小姐精神尚佳,才敢开口询问。
苏晓干巴巴眨眼,随意道: “讲吧!我倒想知道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等?着打?击我。”
“王爷…皇上他册封了一位新的妃嫔…”小莲顿了顿道,“小姐,你心里确定准备好了吗?”
苏晓心想: 不过又多了个苦命的人,这?算什么,以那人纨绔的性子,册封新的妃嫔也不奇怪。
“小莲说?吧!你小姐我早就准备好了!这?点坏消息刺激不到我。”
小莲说?: “那位女子对于我们来说?是新人,可对于宫里来说?不是。她?是先皇的妃子,晨妃,听?说?还是王爷从前的青梅竹马。”
蚁巢戏
苏晓倏然坐直身子,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心想: 先?皇的妃子,那不等于淮王抢了他兄长的……
“小莲, 你确定?这可是乱了伦常的?没确凿的证据, 空口胡言你?可有想过?会如何?”
小莲连忙摇头, 语速极快道: “皇上下了口谕,好多宫女都在传呢, 我在墙根听?得清清楚楚。她们都说, 王爷同晨妃自小便认识, 也不知怎的,晨妃就进了宫, 当了先?皇的妃嫔。”
苏晓脑子里晃过?一句话, 淮王口中的神仙眷侣…迟迟未曾等来的女地仙…莫不是晨妃?
俩人自幼相似,青梅竹马却没能喜结连理, 淮王夺下皇权,第一时间便册封晨妃,若不是因爱痴迷他又何必做多余的事, 徒增口舌呢?
她虽知道女地仙是淮王曾经爱慕过?的女子,可她不知他竟如此痴情。过?了这么久, 他还是只要女地仙。
苏晓原以为, 他的心中只有地位和权利。现在看?来,他的心早就给了别人,还为了佳人不惜背负弑兄谋逆的千古骂名?。
那她还斗什么?无论是王妃的位置还是皇后?的位置,早晚都是他人的。陶芙柔想要这个皇后?的位置,现在有了, 真?正的正主又出现了,她们在潜邸争来争去, 全都白费!
苏晓折腾了这么久,还活着来到了皇宫。到头来,连正主都没见过?,晨妃也是她记忆中的白点,她是一点也记不起来。
那怎么办?白忙活,还不如早死?早回家。她的脑子突然抽了一下,像是看?开了,要不,不斗了?
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宫里有穿不完的漂亮衣裳,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一天躺着什么也不用干,也不用交房租,更不用担心何时会死?,只顾着享受何其快哉!
“小姐,你?想什么呢?”小莲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耳边,忽地大喊一声。
苏晓被吓得心头一噤,思绪瞬间被打乱,她双手拍打着胸口顺气道: “你?吓死?我了!小莲你?说话就说话,何必跑来我耳边大声喊。”
“小莲唤了你?好几遍,小姐你?都不理我。”
苏晓睨着她委屈的模样,心软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小莲,既没宫女分配到我们这来,那我们就自己打扫。”
话罢,她心情愉悦蹦下床榻,收拾起狼藉的屋子。
小莲瞪目结舌,边收拾边说: “小姐,怎么皇上册封妃子,你?还这么高?兴?如今进了宫,皇上又是你?的夫君,小姐难道就一点也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呀!他从始至终都不是我的夫君,况且他还是那么多女子的夫君,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眼下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她高?攀不起,之?前纵有再多瓜葛,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做不得数。
小莲嗓音略低道: “可小姐嫁了他,还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这已是定数,他即使比不上母国?世子,那也是小姐一辈子的夫君,小姐难道就不为自己想想吗?”
苏晓收拾杂物的双手顿了顿: “我明白世子殿下的情,但我不向皇上谄媚,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不想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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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没言语,只垂下头收拾着散落的物什。
半个时辰后?,她们简单收拾出房间,苏晓不知怎的,心中莫名?惊惶起来,她在小莲转身出门的瞬间开口: “小莲,今夜你?跟我一同休寝吧!”
小莲颔首,缓步走到床榻前,躺在苏晓身侧。
神经紧绷的苏晓,后?脑刚碰到头枕,眼皮便有些沉重,她比小莲先?一步睡着了。
睡梦中,苏晓再次听?到现代?父亲母亲焦急地喊话声: “晓晓,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啊?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炸鸡汉堡,你?快醒来好不好?”
苏晓父亲的声音也应声响起: “是啊晓晓!等你?醒了,这些垃圾食品你?爱吃多少吃多少,我们再也不管你?了。你?有什么想不通的跟爸妈说,别躺着吓我们…”
二老的话戛然滞住,紧接着便传来两道苍老的哭腔。
苏晓极力想睁开眼看?看?二老,跟他们说说话,但她的身子好似残废了一般,不管怎么动,四肢都没给她任何反应,就连眼皮都仿佛被针线死?死?缝住一样。
霎时,一股强有力的风推了她一把,苏晓迷糊睁开眼,小莲在床前晃来晃去,手中拿着枕头拍打着什么。
待苏晓看?清后?,她倏地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眼,想让自己再看?细致些。
小莲身上爬满了蚂蚁,地面、墙体,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只蚁虫占领了整个屋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晓低头看?了看?自己,她下肢爬行的蚁虫正拼命往她上身赶来。
来不及细想,她立马跃下床,同小莲一起清理二人身上的蚂蚁。
大批的蚁虫蜂拥而至,怎么清也清不完,情急之?下,苏晓忆起小莲会武,开口道: “小莲,你?会不会轻功,快!用你?的轻功带我出去!”
小莲了悟,她足下轻点,搂住小姐的腰,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房门。
此时,殿外宫人们齐齐惨叫起来。
她们逃到院内,见墙垣中蚁虫数量不及屋内一半,苏晓狐疑: 怎么蚁虫不是从宫门进来的吗?这些成百上千的蚁虫,原先?就是躲在南邵宫的吗?
“小莲,我们出去看?看?。”
小莲脸上长满红疹,肃然点点头。
打开门后?,南邵宫宫门前的场面极其骇人。
乌央乌央的黑,看?不清蚁虫下是什么东西,宫人们惨叫着四散逃跑,有的没能跑掉,倒在地上,身子微微抖动,已经辨不出男女。
苏晓抓住小莲的腰肢,想着救下这些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她安抚宫人们缪言道:
“大家别慌,我从小体质特殊,蚁虫不敢攻击我,大家向我靠拢,我领着大家出去安全的地方。”
没人听?苏晓说话,苏晓与小莲对视一眼,小莲颔首,她足下神速跃到宫人面前,苏晓抓紧人,小莲又继续跃到下一人身前。
“小姐,人数太多,这样不是办法,我得回去找条缎子。”
苏晓颔首,小莲麻利跑进红木门,扯下梁上缎子,回到苏晓身边。
苏晓忙搂着小莲,只见小莲脸上肉眼可见的,又多些了红疹。
人数太多,才一会功夫,苏晓右手边绑着缎子的宫人已有六个。
小莲纵使轻功再好,也撑不了多久,苏晓怕她们为了救人,自己也搭了进去,便大声喊到: “小莲,我先?把宫人们领去安全的地方,待会我回来接应你?。”
小莲太过?忙碌,无暇顾忌苏晓的话。
苏晓扫了一眼小莲的背影,领着救下的宫人们跑在宫道上。
刚走出不过?九尺,苏晓的脚下已没了蚁虫,她不经去想,难道这些蚁虫是冲她来的?
苏晓顾不上许多,她把宫人们放下后?,又跑回到南邵宫宫门前,继续救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效果稳步上升,片刻后?,宫人们能救的也全救了出来。
小莲累倒在地,救出来的宫人们吓得丢了魂,目光呆滞望着南邵宫宫门的方向。
苏晓一眼便发现了端倪,这些蚁虫没有一只往宫门外爬,他们出来后?,蚁虫没有跟出来。
并且宫道上少数的蚁虫,好像有意往南邵宫宫门前去,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们?
莫非南邵宫里被人动了手脚?
一个小太监缓过?神来,拔腿就跑:“太吓人了!快走!快走!这是个不祥之?地!”
其他宫人们被小太监吼的这一嗓子惊醒,纷纷抽回神,起身跟上小太监,惊慌逃窜。
苏晓眼疾手快,抓住一名?宫女。
“告诉我,蚁虫是不是从南邵宫跑出来的?”
宫女急张拘诸,唇色发白,想挣脱苏晓:“不知道…不知道…”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刚才救你?出来的人,我问你?,蚁虫是从哪出现的?”
宫女听?进去了:“是…是南邵宫…”
苏晓抓住宫女的手松了松,宫女忙甩开苏晓的手,拼命跑开了。
“小姐,会是谁捣鬼?我们才到宫里,只跟宫女起过?冲突,那小宫女她有这么大本事吗?”
“往后?我们得谨慎些了。”这道陷阱,是苏晓没想到的。
记忆里没有这出蚁巢戏,若是非要论是谁的话,她只能想到陶芙柔。
晨妃,她不熟悉,不知道此人会不会动手脚。但按照眼下的局势来看?,陶芙柔成了皇后?,晨妃即便要找麻烦,也得先?找皇后?。
苏晓突然想到什么:“不对,这么大动静,定会惊动皇上。小莲,你?可有法子让我脸上也起红疹。”
说来也怪,她也在蚁虫堆中往返过?几次,怎的蚁虫都未曾咬她。
小莲想了想,道:“真?的疹子太过?冒险,假的倒是可以试试。”
苏晓:“如何试?”
小莲憨笑?:“那得麻烦小姐回一下殿内,里边有胭脂,我可以试着为小姐点上几颗。”
小莲也对自家小姐,没被蚁虫咬伤深感疑惑,但她认为恐是小姐身子特殊些。
“好,我去去就回!”
苏晓进入南邵宫,取上拿得下的所有口脂和一枚掌中镜。她低下头探了探,蚁虫只敢爬到她的下肢,便调头往地面爬,她不知是何缘故,也懒得去想,便抬步欲踏出红木门。
她脚下陡然,眸光微闪,好像还需要些什么……
苏晓又折回去拿起书案上的笔墨,写下几行字,随后?悄悄扔到院中不起眼的角落里,才心满意足地踏出宫门。
*
小莲接过?胭脂,从兜里掏出易凝结的伤药,在苏晓脸上轻点出一颗黄豆大小的“疹子”雏形,又用胭脂涂上颜色。
“小姐,你?看?看?怎么样?我点的疹子瞒一时半会应该不成问题。”
苏晓执着七珍掌中镜,看?了看?小莲的成果:“可以啊,小莲,这要是不去碰它,根本发现不了是假的。不过?几分钟,你?就弄完了,简直以假乱真?。你?有没有考虑过?,去集市做买卖,专门给姑娘们点花钿。”
小莲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羞赧一笑?:“若是我们出得去这宫门,小莲可以考虑看?看?。”
苏晓扯出一个微笑?:“没关系,就算来了,并不代?表我们出不去,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虽然她是这样安慰小莲的,可心里仍然做不到这般豁达。想出去,谈何容易。
远处大批宫人靠近这边,龙辇上那人高?高?在上,好不威风。
没想到,这么快便来了。
苏晓见此,忙拉着小莲给皇帝行礼。
“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龙辇中那人,不紧不慢下了辇,走近苏晓道:“起来吧!杏妃受了惊吓,不必拘礼。”
“谢皇上。”苏晓依礼起身。
苏晓看?了他一眼,只一日不见,他便像换了一个人,就好似他们从未认识一般。
司礼监忙上前道出事情原委:“禀皇上,南邵宫的宫女太监们全吓得六神无主了,奴才好不容易撬开一人的嘴,据那小太监所说,那蚁虫是突然间出现的,还是杏妃娘娘救下的他们。”
南邵宫分配了宫女太监?她怎么不知道?苏晓心想。
皇帝眯起眼,眸中警觉,打量苏晓道:“哦?那杏妃是如何救下的他们?”
司礼监弓着身子,抢先?说:“回皇上,那小太监只说了这几句,他说蚁虫太多,他不敢睁眼。”
苏晓忙开口解释:“皇上,妾的侍女是妾从凉朝带来的,自小会些皮毛功夫,这您也是知道的,是她救下了妾与宫人们。”
皇帝望向小莲,他鹰隼一般的眼,吓得小莲躲在苏晓身后?。
小莲望着眼前的天子,从前她不曾觉得王爷有这般令人惧怕,尤其是他身上那身龙袍。
苏晓:“回皇上,妾的侍女失仪是妾的过?错,小莲只有妾有危难时才会施展拳脚,望皇上饶恕她不懂规矩。”
“在潜邸这么久了,还是这般毛手毛脚。朕看?你?倒是懂规矩了,下去好好教教她,别失了你?的颜面。”
苏晓忙拽着小莲磕头:“妾谢皇上恩典。”
“行了,别动不动就行礼,朕说过?的,你?可是忘了?”皇帝觑着同自己有些疏远的苏晓顿了顿道,“刚从蚁虫中脱离险境,便好生待着吧。”
皇帝又问司礼监:“曹莽,里边现在什么情况?”
原司礼监范鲁已死?,他的干儿?子曹莽曹公公,顺理成章继下一任司礼监。
“回皇上,南邵宫宫里全是蚁虫,不过?说来也怪,此处宫道离南邵宫不远,却半只蚁虫都没有。”
皇帝:“去,叫人点些火把,进去瞧瞧。”
“奴才领旨。”
住进景和宫
没一会, 宫人们举着火把,全身捂得严严实实,有序进了南邵宫。
正门大开, 几个小太?监举着火把留守在宫门外, 防止蚁虫逃出来惊到皇上跟杏妃娘娘。
宫人们在南邵宫院中泼满火油, 紧接着他们退到宫门前大手一甩,熊熊大火顷刻间覆盖住整个院落, 蚁虫和尸体燃烧的声音滋滋作响, 全都消失在一片火海中。
说来也怪, 离宫门最近的蚁虫宁愿在院中被火烧死,也硬是没一只往外爬。
皇帝见此, 眸中满是困惑, 他大声唤司礼监:“曹莽,好好查查院中有何不妥, 给朕查清楚咯。”
皇上下了令,司礼监自然不敢怠慢,他赶紧领着几位小太?监, 检查宫墙四处。只一会功夫,他便发现了端倪。
“禀皇上, 南邵宫宫墙上到处涂了蜂蜜, 这些蜂蜜掺了水,面上还撒了一层石灰,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皇帝平静道:“看来此人心思颇深,曹莽,你?可能查出是谁人所为?”
一名小太?监急吼吼往前走出两步, 掏出腰间的纸团举过头顶,扑通一声跪在皇上身后道: “禀皇上, 奴才在院中角落里发现了这个,不知是不是行凶者故意讥讽杏妃娘娘留下的?”
苏晓不用看都知道,那是她方才留的后手。她原本是怕蚁巢戏会同潜邸杀人书?一般,陷害她自导自演,所以?才做出此举。
当她看到火海时,还以?为纸团会随着蚁虫销声匿迹。没曾想?,倒被有心之人拾到了。
曹莽欲张的唇不得已闭了下来,他眸中仇视般,扫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皇帝回过身,接过小太?监手中皱巴巴的纸团。
他打开,看到内容的瞬间,便蹙紧双眉。这歪七扭八的字让他头疼,好一会才看懂。
上面写?着——别想?跟我争!
他猜不出是谁,更想?不到谁的字迹会这般丑。
司礼监试探地问:“那皇上,眼下该如何是好?要不要立刻搜查后宫?”
皇帝也不避讳苏晓:“不急,先?把南邵宫清扫干净,若是往后再有蚁虫出现,扰了杏妃清静,朕第一个拿你?是问。”
话罢,他回眸望向她,假意宽慰道: “杏妃,你?受惊了,这才刚入宫,便遇到这等事儿,怪朕,是朕的疏忽。”
苏晓心明眼亮,她深知皇上不愿她细查,所以?干脆配合他,立一个深明大义的形象。
“妾不敢,只要蚁虫清除干净,便无事发生,妾从未被蚁虫惊扰过。”
皇帝满意抃笑,他黑瞳中闪着细微的光芒,背过身踏上龙辇道:“既如此,眼下南邵宫是住不了人了,不如你?来景和?宫吧。侍女衷心护主,理应跟着,朕日?理万机,景和?宫宽敞,正适合你?养好心神。”
苏晓本想?拒绝,但皇帝已经远去?,不容她辩驳。
住进景和?宫与?她原先?计划的不一样?,暗中有人蠢蠢欲动,她实在不宜做那出头鸟。
况且,正主在那儿,皇上怎么会让她住进景和?宫?那不是平白惹他的心上人生气吗?
……
无奈,皇威不可冒犯,她只能乖乖搬进景和?宫。
蚁虫一事,也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传闻分?为两派。
一派觉着蚁虫出现,只因南邵宫地处偏僻,故成?了蚁穴,只是从前未曾发现罢了。
而苏晓则成?了天生神女,不但脱离险境,还存着善心,救下了宫人们。
另一派是反对的声音,他们认为这次的蚁虫,是苏晓自导自演,为的是博人眼球,迅速得到恩宠做的手段。
然而他们不知,蚁虫身上带有毒素,小莲当晚便发了高烧,身上疹子也成?倍增长?。
苏晓也没能救下全部宫人,还有几人,早在她想?救时便断了气。
听司礼监说,苏晓救下的那些人,全都同小莲一般发着高烧,正艰难地熬着。还有几位扛不住,没入夜便横死了。
余下的和?苏晓“一样?”,症状轻些,只长?红疹,并无大碍。
女医为苏晓诊脉时还说,苏晓身子非同常人,普通的蚊虫以?及毒药进不了她的身,是天生医者的命,若是行医,定有一番作为。
她听得一头雾水,若真是如此,那陶芙柔的香用在她身上,不是该没反应吗?
是陶芙柔的香不简单?还是这女医看她身处妃位便故意捧她?
她不愿太?过纠结,白日?里唬人的缪言竟一语成?谶,倘若女医此言属实,她确是身子与?常人不同呢?
……
苏晓一直守在小莲身边,半步也不曾离开。
皇帝把她放在景和?宫旁的“丫鬟房”,没过多理会苏晓。
小莲自小习武,又得宫中女医诊治,只烧了一夜,身子的灼热感便降了下来。
倒是晨妃,听闻苏晓住进景和?宫,她一大早便来此,撒泼打滚让皇帝把苏晓撵出去?。
皇帝批奏疏的书?房,跟苏晓只隔着一道墙,里边谈话若是大声些,苏晓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道墙上还有一个细小的孔,刚好能看清里边的人,又不会被发现。
苏晓不懂皇上安排她在此处是何寓意?难道又是书?房暗室那招?
原著中,古代苏晓可是听呻-吟声听了月余,而她只听了约摸七日?,莫非还得续上?
她身子一僵,连忙从孔洞看向书?房,毕竟小莲也在,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皇上别那么荒唐。
只见孔洞对面的女子红光满面,长?相竟和?皓雪有些相似,一张柔美的英气脸,少了皓雪的侠义,却?比皓雪多了一丝温婉。
她听不太?真切,书?房中二?人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只恰好能看到,晨妃对着皇上娇滴滴的撒着娇。
这一幕苏晓总觉得有些熟悉…
在潜邸书?房时,陶芙柔好像就是这般同他讲话的,苏晓当时虽看不到,但只听声音,就能想?到陶芙柔当时的模样?……
她明白了,晨妃是正主,也是皓雪跟陶芙柔的结合体。
…… 也可以?说那两人是正主的替身…
不论原主还是她,都与?晨妃半点?不相似,这只能说明,原主的出现是个意外…她自己穿越来…嗯…是个凑数的…
神游之际,她的耳边响起?了,皇上微弱的话语: “半月后南苑狩猎,朕带上你?。杏妃她过几天便搬离景和?宫了,你?何必同她计较呢?”
她眯起?一只眼打量着晨妃的表情,晨妃羞涩点?点?头,似午后的懒猫一般,蹭进了皇上胸膛里。
苏晓赶忙收回眼,默默用怀中的锦帕堵住了孔洞,而后回到小莲身旁。
小莲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看着面露慌张的苏晓,道了声口渴。
苏晓思绪回笼,下意识点?头并起?身为小莲斟茶。
她将茶盏小心捧到床榻前,喂小莲大口饮下。
不过一瞬,茶盏里的水便空了,苏晓的茶盏,也一盅接一盅的斟满。反复几次后,小莲才喊停。
苏晓立到榻前,望着小莲面色蜡黄的脸,她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了无数遍,又无数遍干涸着贴紧肌肤。
苏晓愧疚不已,若不是她,小莲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那些蚁虫明明是冲着她来的。
愧疚之际,她心中想?着为小莲擦擦脸,便推开了“丫鬟房”的门,轻声唤宫女打盆水来。
她守在门边等着,片刻后,宫女打来水,递到她的手中。苏晓端着铜盆进门后,伸出手指试了试水温,恰好合适才拧干的绢帕,紧接着回到榻前给小莲擦脸。
小莲薄唇开合,似在说些什么。她嗓音虚弱,须得贴着她的唇,才能勉强听清口中的话。
“小姐,不用麻烦,小莲是你?的侍女,怎么能让你?为我擦身子。”
苏晓似爱护自己亲妹妹般,温柔擦拭着小莲的肌肤:“你?安心躺着便好,其他的事儿不用操心。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况且你?在我心中,早已不是侍女,而是我的亲人。”
小莲眸中攒下一泡泪,她奋力挤出一抹微笑,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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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看了她一眼: “傻子,生病了还笑,累就别说话,好好睡一觉。”
小莲听后,乖巧阖上了眼。
苏晓被小莲的听话懂事触动,这个人,真是什么都想?着她。
为小莲擦完身后,她又命宫女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放到一旁,她也躺到小莲身侧,静静望着熟睡的小莲。
隔壁的晨妃不知要待到何时,她想?着还是不碰面的好,所以?先?准备好干净的水。
说起?来,小莲还长?原主一岁。按岁数,算是原主的姐姐,也算她的姐姐。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虽然她在现代已经二?十五了…
若是原主的娘还在,小莲自然也能受到原主娘的照拂。说不定,她们还能成?为羡煞旁人的姐妹。说不定,原主还能为小莲找个好人家,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可惜,一切苦难都已发生,原主死了,原主的娘也死了…
她的困意席卷而来,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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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苏晓都守在小莲身边,直至小莲恢复气力。
南邵宫蚁虫盈千累万,宫人们也换了好几班,不知何时才能清扫干净。
眼下是苏晓住进景和?宫的第三日?,小莲身体恢复的很好,能跑能跳。
唯一不好的,便是以?后的日?子。
苏晓住进景和?宫到底不妥当,她与?皇上都未曾见面,可风头却?盛过所有妃子。
听闻晨妃也派了宫人前去?南邵宫帮忙,若不是苏晓那日?,听到晨妃请皇上撵她走,那她便信了。
“谁啊?走路不长?眼?”一道尖锐的嗓音传进她耳中。
苏晓额间传来一阵闷痛,她抬起?眸子,想?看看自己撞的是那位得势的公公。
谁料,发声之人未寻到,一入目便是耀眼的杏黄龙纹。她仰起?头,正对上那人冰冷的眸光。
苏晓敛回思绪,顾不上痛意,先?是恭敬行礼: “妾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 “你?是故意的?”
苏晓眸光往上移了移,正要解释之时,皇帝抢先?一步开口道:“看来杏妃的礼仪还得好好学学,与?朕说话没有朕的允许,谁准你?直视朕?”
哑巴吃黄连 ,在潜邸这么看他怎么没事?
皇帝:“怎么?你?不是很能说吗?”
故意找茬是吧?你?不是长?眼了吗?怎么不往旁边走?那么多人就这么等着看她撞上去??苏晓心想?。
伴君如伴虎,心里想?归心里想?,但面上…
她唇角挤出假笑,不情不愿道: “妾不知犯了什么错,皇上何苦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何皇上喜欢陶芙柔还有晨妃对他娇怯怯说话?她娇弱一些怎的就不行?曾经还说厌弃她装模作样?,这人怎么心口不一呢?不行!她也要这般讲话。
苏晓的小动作皇帝看得一清二?楚,听到苏晓的回答,他不免有些心烦。他的瞳孔聚焦,眸中不满之气垠垠,直勾勾盯着她。
曹公公眼利,忙走到苏晓身前,欲想?切断天子的不悦:“杏妃娘娘,您听听您说的是什么?就算是宫里的畜生都会摇尾乞怜,更何况皇上是您的夫婿,还不赶紧跪下认罪?”
苏晓怔了怔,她说皇帝为难她,皇帝是不可能为难人的。
眼前这人是天子,一个眼神就能灭九族。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到了这,怎么还莫名其妙耍起?性子来了?
知道惹怒了他,还敢站着,皇帝见状,脸色铁青道:“不必了。”
话已说出口,再解释也是越描越黑,苏晓垂下脑袋,祈祷着瘟神快走。
皇帝竟真的拂袖走了,什么责罚的话都没留下。
曹公公走前,还冲苏晓轻叹出一口气。
她手心捏出一把汗,仿佛刚才又死了一遍……
小莲在下人房浣衣,苏晓瞬间提起?步子,失魂落魄往下人房奔去?。见到小莲,她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小莲,咱们逃吧。”
小莲搓衣服的手顿了顿,转身看到小姐脸上挂满汗渍,描好的眉也花了一半。
“小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小莲帮你?出气。”
方才那人阴翳的脸,盘在她的脑中,她忽然觉得,在这深宫中,求死可能没那么简单。
那人喜怒无常,她不断臆想?着,未来可能发生的事——譬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听上不了台面的声音;譬如被陶芙柔折磨致残,却?死不了…
“小莲,我说真的,我们逃出去?吧。”
小莲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位样?貌清丽的女官,在此时走进下人房,她面色平静道:“杏妃娘娘,皇上刚才下旨,要您给宫女们浣洗衣裳。”
苏晓: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知道她去?了哪?
女官话罢,门外一批接一批的宫女们,抱着脏衣有序走了进来,她们放下衣物,便出了下人房。
小莲说:“小姐,我帮你?洗,也不算多。”
女官铁面,眼里不容徇私之事:“皇上说了,娘娘一个人洗,外人不可干预,我亲自在这守着。”
苏晓眉眼怒睁,似发泄般嘶喊道: “洗就洗,小莲加水!”
“不可。”女官喊了一嗓子。
“行,我自己来。” 苏晓回过头,狠狠白了女官一眼,紧接着甩下手中衣物,走到井边,不知如何下手。
她摸索半天,仍旧找不到窍门: “小莲,这…打水怎么打啊?”
女官目光如炬,远远哼了一声,半分?不让。
苏晓撇了撇嘴,她走到女官面前,让小莲到门口把风。硬的不行,那来软的。
“这位大人在哪办事啊?”
“回杏妃娘娘,臣主管尚衣尚仪两局。”
她眯起?双眸,嗓音压低道: “哦!尚仪如何称呼?”
“臣下名唤罗秀芳。”
苏晓左顾右盼,取下手腕玉镯,塞进罗尚仪手中: “罗尚仪,这个请你?吃酒,素闻大域朝宫人爱打牌,大人你?拿去?打牌花了,不也愉快?”
罗尚仪抿唇,手指捻了捻玉镯,软下身子,悄声道: “杏妃娘娘,皇上下的旨,这衣裳您还是得洗。”
苏晓也不吝啬,这次她取下耳饰,还拔出髻间一只玉钗,通通递了出去?。
“罗尚仪,我知道你?不容易,衣裳该洗就洗,我们不过闲叙几句。你?说,浣衣我也不会,你?看这怎么弄?”
罗尚仪眼珠溜圆,心中的喜藏都藏不住,她桀桀笑出声来:“我去?想?办法,您在这等着,这是个伤脑筋的事儿,且得想?一阵呢。”
“好嘞,罗尚仪慢走!”苏晓噙着笑,推了一把罗尚仪的后背。
罗尚仪一走,苏晓赶忙招呼小莲回来。
“小姐,我来洗,你?就在旁边坐着,有人来你?再换我。”
“这么多,你?一个人哪弄得完,你?还是教教我,万一有人来检查,发现我根本不会洗,那不就暴露了。”
她也不是不会洗,只是这古代洗衣服的方式,跟现代不同罢了。
小莲想?了想?:“也对,小姐,这得这么弄……”
苏晓笨手笨脚跟着小莲学,什么都还没干呢,纤长?的指甲倒折了一块。
她心中愠恚,凉朝的毒果就该喂给罚她的人吃!
两个时辰过去?,堆积如山的衣物令苏晓有些奔溃: “让他杀了我吧!小莲,你?说他寿命怎么那么长??”
小莲不明所以?:“小姐,你?说谁啊。”
门外的人步子陡然,杏黄男子叫停仪仗,眸光抖了抖:“曹莽,她这是在咒朕?还想?朕杀了她?”
湖
曹公公双腿一软,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这……这……”
“走。”皇帝面上不悦,转身便走?。
曹莽没见过不要命的人,他?眉间收紧, 刚才听到苏晓的话, 手中拂尘差点拿不稳当。
苏晓:“还能是谁, 当然是那?个不让我好过的瘟神。”
小莲觑着手中的衣物,她立马意识到小姐说的是谁。她本想开口劝苏晓谨言, 就在?此刻, 不远处罗尚仪的身影撞进她的眼眸, 小莲悄声道:“小姐,罗尚仪来了, 别说了别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尚仪说:“杏妃娘娘, 皇上?请您走?一趟。”
苏晓回眸,嗓音似兴奋道:“知?道了!”
她不知?瘟神要搞什么幺蛾子, 但总算是不用再浣洗衣物了。
她的手指本就不同于常人,现?下泡在?水里,生生掉下一层皮, 还长出许多小水泡。
她再也不要洗什么衣裳了。
……
不多会,她就到了景和宫书房内, 罗尚仪也早早地退了出去。
那?人正批着奏疏, 一袭黄衣龙袍充斥着强烈的威压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即便如此,她还是恭敬地福了福身:“皇上?万安。”
那?人缓缓放下奏疏,言辞淡漠:“抬起头来。”
苏晓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他?, 只是一瞬,她立马收回目光, 假装柔弱道:“回皇上?,妾还有许多活没做完,若是您有事,不妨直说。”
他?眸光微颦,轻咳一声站起身子,挪到苏晓身前道: “你就这么想死?就这般不待见朕?”
苏晓心头一怔,足下不觉退了几步: “没有。”
他?伸出双手倏然抚上?她的墨发,眼底透着一丝厌恶: “你身为?朕的女人,可知?要做些什么?暗室中,朕羞辱你,你为?何忍着?贬至妃位,你怎的不怨?晨妃前来,你也是这般冷漠,没有丝毫生气?苏晓,朕到底是你的什么?”
“是…是妾的皇上?…”苏晓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她脑袋用力挣开皇上?的手,企图逃出这里。
一只大手猛地搂住她的腰肢,目光饶有兴趣般,望着怀中受惊的小兔: “既如此,那?今夜侍寝如何?朕不是跟你商量,这是命令,你可听清了?”
这么快就要侍寝了吗?
闻言,她心神不宁将目光落到,皇上?身后的书案上?。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苏晓有些羞涩,但对于身前之人,她始终心存防备,怕自己?栽倒在?一个风流浪子身上?。
少女的体温卷入他?的胸膛,他?吞了吞口水,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他?睨着她的一脸为?难,终是没动其他?的心思?,只这般暧昧地抱着她。
一炷香后,苏晓的脸极度扭曲,眼下愈来愈红。皇上?余光中瞥到她通红的双手,忆起潜邸时女医曾说过的话,他?顿时心痛不已,一把推开了她,之后便背过身去,嗓音低沉道: “去寝殿等着朕,这里不欢迎你!”
她张皇往外跑,出了书房后,苏晓回想起方才的种种,在?那?人怀里她有片刻的迷失。
几名宫女把她团团围住: “杏妃娘娘,这边请!”
苏晓深吸进一口新鲜的空气,叫自己?冷静后,才跟着宫女们前往寝殿。
侍寝避无可避。是啊,她是那?人的杏妃,这种事或早或晚都要发生的。
处在?水深火热的深宫里,能活命已是不易,何求清清白白了却余生。
她任由?宫女们鼓弄着身子,面如死灰般卧在?浴桶里。
待洗漱完毕,她换上?了干净的儒群,宫女们也退了出去。
景和宫的寝殿,富丽堂皇,摆件全是价值连城的金子制成,奢靡非常。
寝殿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西洋玩意儿。一个金色笼子吸引了她的视线,金笼里边有几只假鸟,叫什么名她不知?道。
苏晓摸索着笼子,无意触碰到机关,那?里边的假鸟“叽叽喳喳”开始叫唤,甚是有趣。
她鼓弄了一会金笼,又去看其他?稀罕物件。
寝宫里的东西大致都看了一遍后,苏晓找了个贵妃椅躺着。
她也不敢睡床,怕自己?睡着了,一不留神,皇帝什么时候躺她身侧,她都不知?道。
苏晓刚躺下便眼皮一沉,深深睡去,她有些累了。
丑时,皇帝回到寝殿,他?看着苏晓熟睡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叫醒她,只默默看了一阵,便躺到了床榻上?,和衣卧下。
*
越日,皇帝上?朝前,让宫女们告诉苏晓,南邵宫已经清扫完,让她搬回去。
她听后,打着哈欠踏出寝宫,径直去到“丫鬟房”,叫上?小莲一同离开。
昨夜无事发生,苏晓暗自庆幸,眼下能走?便赶紧走?吧!趁皇上?还没反应过来,她也好冷静冷静,想想往后的出路。
苏晓主仆刚出景和宫,便迎面碰到了晨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定在?原地,来者不善,到底该不该绕路走??
晨妃在?亭中乘凉,悠闲品着点心。身侧小宫女眼明,悄声附耳道:“娘娘,我?们等的人来了。”
晨妃跟苏晓目光相对,她眸光蠢蠢欲动,嘴角扬起笑,打量审视着苏晓。
她本来不想起争执,可对方轻视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苏晓毫不示弱地迎上?,晨妃躁动的目光,势必要隔空比个输赢。
半晌后,晨妃眼睛酸涩闭了闭,她没了性子跟苏晓比虚的:“妹妹,外头日头大,不如去我?宫里坐坐?”
“晨妃姐姐,我?看就不必了吧!我?与姐姐能有什么话说。”
苏晓才不去晨妃宫里,去了说不准就是一遭鸿门宴。
“妹妹莫不是不敢?那?蚁虫是不是很有趣?”
是晨妃?她与晨妃无冤无仇,晨妃为?何害她?
她望着对面小人得?意的脸,心生一计,佯装深沉肃穆道:“姐姐,我?自小会看卦,我?给姐姐卜了一卦,这卦象可不好,说姐姐无福,短命,恐在?下月前惨死身亡,姐姐你时日不多咯。”
苏晓说完便拉着小莲绕路走?了,骂了人不走?,那?就是等着被揍。
小莲: “小姐,晨妃怎么会找我?们麻烦?我?们根本没见过她。”
“小莲,你不用管,我?不惹她,她却想惹我?。我?方才想了想,我?跟她不过初见,她却想用蚁虫杀了我?们。这只能说明,晨妃许是听了谣言,对我?已经恨之入骨了。”
小莲小脸皱成一团:“那?我?们该怎么办?晨妃现?在?是后宫中最受宠的人,小姐未曾见过,她都下此死手…”
苏晓打断了她: “都说了你不用管啦!快走?吧,这几日待在?景和宫都没好好吃过饭,回去给你弄好吃的。”
“可是…”
苏晓白了她一眼,小莲哑下声下,眉头紧蹙。
苏晓轻拍了一下小莲的脑袋: “傻子!别想了,快走?!我?饿啦!快走?快走?!”
小莲觑着小姐满脸的不在?意,她不想这般丧气,便强忍着傻乐道:“好!我?相信小姐能够逢凶化吉!”
二人欢愉跑在?宫道上?,且不知?,数十双眼睛在?各处盯着她们。
经过太明湖,小莲被湖泊所吸引,径直去到花丛里。
苏晓扭头睨了一眼,天穹与湖泊交相呼应,湖岸两?侧盛开着姜黄色的蕊花,这些也不稀奇。
奇的是它在?皇宫里,湖面约摸有一亩地,大域朝喜奢靡,湖里还掺了热水,湖面飘着不同颜色的花粉,湖水呈现?出五彩色。
湖水正上?方都是蒸汽,湖对岸坐落着假山,假山里边有个小水坑,是专门给宫人们落脚放热水的地。
最滚烫的水就在?那?,蒸汽最大的也是那?,白烟滚滚,好似仙境。
只为?好看,可苦了那?些守湖的宫人们,他?们都躲在?假山后边,整日汗流浃背,循环给湖灌水。
等到夜深,换班的宫人又来将湖中的水抽干。
寅时一到,注热水的宫人们又开始忙碌。这些都是原著中对大域皇宫的讲述。
“小姐,你快来,这湖水是温的。”
茂盛的黄花盖住小莲的身形,苏晓看不到她。
“小莲,你在?哪?你从?花丛里出来,我?看不到你。”
苏晓寻着小莲的方向,踏进花丛中:“小莲你怎么不说话?我?们回去了,快出来。”
小莲屈身躲着,只等小姐过来吓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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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身后跟着几名太监,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将她推倒,不等苏晓反应,其中一名太监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小莲听到蕊花“窸窸窣窣”被压倒大片,她猛的站起身,只见晨妃一行人立在?假山那?边。
小莲本想先找小姐,却看到苏晓被太监们擒住,强迫她跪在?晨妃脚下。
小莲借着蕊花,弯腰穿过花丛,躲在?暗处观察。
宫女们给晨妃支起贵妃椅,让她躺着看苏晓受辱。
“妹妹,腿脚不好是怎么?”
苏晓嘴被绸缎缚住,极不情愿瞪着晨妃。
小太监们手脚发力,将苏晓踢倒后,还恶毒踩住她的腘窝之下。
苏晓就是不跪,顺势往地上?躺。
这一躺,她隐约看到了躲在?花丛里的小莲,苏晓给小莲丢了一个眼神,还未表达明白,又被小太监们强行扶起。
晨妃眸中轻蔑,嘴角咧开,唇红齿白,端起范儿道:“石榴,你看,这只蛐蛐儿可真有活力,要不我?们把她腿拔了?”
开刃
名叫石榴的宫女怯怯道:“回娘娘, 要不这蛐蛐腿咱先留着,下次再拔,眼下她也是妃, 风头正盛。”
晨妃冷下眸子, 言语如同寒霜般冷冽:“那便拔你的吧!”
石榴身躯打颤, 几乎一瞬间跪地,她语速极快道:“娘娘, 饶了奴婢, 奴婢说错话了, 拔!现在就拔了那小蹄子的腿!”
“不必了,把石榴拖下去, 给这位大红人做个表率。”
小莲此时故意露出衣裙, 想让太监们发?现她。
宫女们拽起石榴,将?她拖曳到一旁, 石榴面色黯淡,额发?浸湿,垂死?挣扎求饶:
“娘娘, 娘娘,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奴婢亲自拔那小蹄子腿, 娘娘, 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跟了您这么些年?,求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石榴为?晨妃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年?没人敢跟晨妃争宠,石榴把事办好, 好处也少不了。她没想到,只一句话晨妃便忘了她的忠心。
任凭石榴说再多, 晨妃都不为?所动。
一名?羁押苏晓的小太监,松开苏晓的手臂,从假山缝里抽出一柄长?刀,而后走?到石榴身侧。
他?眸中毫无波澜,刀锋应着天穹挥洒下的阳光,投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弧线。
小太监手起刀落,刀刃狠狠砍在了石榴的右腿上,鲜血瞬间迸发?,飞溅在他?的脸颊。
石榴的右腿被横切开,血液没多久便侵进泥里,她求饶的话也沦为?一声声惨叫,晨妃就?这么静静听着,嘴角带笑享受般阖上了眼。
石榴衣裙绯红大半,她面色蜡黄,嘶喊没几句便昏死?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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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刀小太监说:“娘娘,骨头砍不下来,奴才请旨换一把刀。”
晨妃摆摆手:“不用换,继续!就?这般连着肉才有趣呢。”
苏晓目睹了石榴惨死?的全过程,浓厚的血腥气深深钻进她的肺里,她额间青筋暴起,牙关咬死?,仿佛下一瞬便要将?眼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撕碎。
晨妃敢在皇宫里光明正大杀人,给她撑腰的人是谁?是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她眸中的凶光被晨妃扫了个干净,晨妃悠悠启唇: “杏妃,这可真是个好字啊!你可知皇上为?何赐你这个封号?”
“一株杏花入吾心,这是本宫在修远书案上看到的,只可惜被他?给烧了一半,本宫很?想知道它?的上一句是什?么?妹妹你可知道?”
没等苏晓开口,晨妃又咋呼一声: “本宫忘了,你从凉朝不远万里来到这,想必还不知道皇上的本名?吧!历修远,这个姓名?许多人都不记得了,但本宫记得,本宫与他?两小无猜,这些你可知道?”
晨妃对小太监丢了一个眼神,小太监会意,将?苏晓唇边绸缎揭开。
“差点你就?成了皇后,妹妹当真好手段,杀了人竟然?还能住进景和宫?还能让修远念念不忘。”晨妃直勾勾瞪着跪地的苏晓。
苏晓嘁了一声,冷冷道: “你是什?么货色?皇上曾对我提起过,你可是为?了得到嫔妃的身份,才抛弃的他?,少惺惺作态了。”
她不知二人曾经为?何走?散,单对眼前晨妃咄咄逼人的做派来看,许是此人贪图荣华,皇上才等不到他?的女地仙。
晨妃刚想开口,便被一旁花丛里的动静吸引:“谁在那!看够了吗?还不赶紧滚出来!”
太监们左顾右盼,愣是眼瞎没看到小莲。
小莲嫌这些太监笨,自己又挪了挪,发?出声响引起他?们的注意。
“找到了,她在那!她要跑,赶紧抓住她!”
小莲假装挣扎了一会,让太监们押着她到晨妃面前。
方才被花茎挡住视线,现在走?到前边,小莲才看到躺在血泊里的石榴,她打了个寒噤,不由?后背发?凉。
……
不远处凉亭后边,一队人马正窥视着太明湖。
曹公公额间细汗渗出,他?斗胆开口问: “皇上,奴才需不需要前去阻止?”
历修远平静道: “曹莽,朕知道你们跟晨妃有些渊源,但此刻,朕是皇上,晨妃如何处置,朕希望你们心里有个数,得站对自己的位置。”
曹公公道了声“是”,不敢再多嘴。
晨妃变了,她不再是儿时的袁清,历修远一直都懂。
只不过当他?再次触碰到,昔日所爱的身子时,他?只觉没有那般期待,也没有那般炙热的感情流露。
历修远并未想留她,若不是当日齐涛提了晨妃一句,他?断不可能让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存活于世。
……
“石榴怎么样?”晨妃右手腾空,温柔抚着空气,面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执刀太监伸出一指,探查石榴鼻息,而后行礼道:“回娘娘,死?了。”
“跟了我这么些年?,身板竟连一炷香也扛不住。”
晨妃起身,当着众多太监的面,脱下鞋袜,踩着泥土,缓步向太明湖走?去。
宫女们惊出一身汗,忙蹲在晨妃身前铺上毡毯。她走?到岸边便滞住了脚步,宫女们又匆匆将?她的贵妃椅抬了过来。
晨妃半坐椅子,将?脚伸进湖水之中,她的面上柔和,清丽的眉眼姑射神人,好似谪仙,完全看不出她的蛇蝎心肠。
“动手吧!多余的话本宫不想再说!妹妹,一路走?好!”
太监们向刚才对待石榴一般,拖曳着苏晓跟小莲,把她们扔到石榴附近。
原地击杀二人,若是血溅到晨妃身上,他?们多大功劳都不够抵的。
苏晓跟小莲对视一眼,小莲袖中匕首露出头,苏晓则为?小莲争取时间:“等等,晨妃姐姐,我想死?前留几句话,我这侍女从小跟着我,与我有些感情,我想跟她好好道别。”
晨妃:“有什?么想说的,地底下再说吧。”
太监将?刀举过头顶,其他?人正欲按住二人肩膀,小莲握住匕首,身躯一旋,匕首正中一人脖颈。
那太监瞳孔放大,手捂住伤口,重重向后倒去。
宫女们见状,纷纷尖声逃窜,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其余太监们虽然?害怕小莲,但更怕晨妃,他?们把小莲围了起来,双手握住刀柄,一齐冲了上去。
小莲如应斯响,借着太监的身躯跃到高处,随后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粉,尽数撒到太监们身上。
太监们来不及躲闪,面上已然?沾上药粉,他?们随意将?眼部擦拭干净,恶狠狠瞪着小莲。
小莲从假山上飞身跃下,目光锁死?众人位置,她甩出匕首,那匕首如同长?了眼,精准划过每人喉部。
不容太监们思?考,他?们便没了行动力,只得眼睁睁等着死?亡来临。
苏晓身旁太监慌了神,这一切恍如瞬间发?生,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举着刀双手打颤,又觑了觑远处的晨妃,见其并未发?话,只好硬着头皮对着苏晓砍了下去。
她灵巧一躲,那刀直直砍进泥里,小莲见此,立马将?匕首扔给苏晓: “小姐,接着!”
她立刻站起身,跑在鲜血浸透的泥泞上方,顺利接过匕首。
太监见计划败落,撒腿便跑,苏晓追上他?,匕首抵住太监声门处轻轻一带,血液顷刻间喷涌而出,溅到她的手上。
她杀了人!苏晓后知后觉,此刻她没了从前的害怕,若是小太监不向她挥下那一刀,她也不会杀他?。
苏晓收回手退了一步,那太监身子抽动,倒地前还想转身看清杀他?之人的脸。
但他?没机会,跟错了人也是一种愚蠢。
晨妃鞋袜都未穿,宫女们便拥着她往外逃去,蕊花也踏平了大半。
小莲迅疾挡住晨妃的路,宫女们唇色苍白,丢下晨妃四散而逃。
苏晓也跟了上来,淡然?看着晨妃。
弱肉强食,她吸着空气中的血腥气,似乎明白了这个道理?。
晨妃发?髻散落,玉足全是泥浆,她拎着衣裙吞了吞口水,不觉向后退了几步。
“别过来,我是晨妃,受皇上恩宠多年?,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活着!”
苏晓手上还有那名?小太监的血,她的脸上杀气氤氲,令人胆寒。
晨妃慌了,她仿佛惊弓之鸟,两股战战,焦躁怒吼:“苏晓,你再往前我就?喊人了!皇上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我的家族也会杀了你,羞辱你!”
苏晓脚下加速,她右手用力掐住晨妃嗓子,阴侧侧道:“我不会杀了你,放心。”
她手腕一转,猛的将?晨妃向外推了一把,晨妃身子不稳,重重砸进湖里。
晨妃发?旋在湖面微露头,又沉下去,她伸手欲想抓住什?么,循环几次后,反抗也薄弱下来,只留下迷糊不清几个字——“救我,我不会水…”
苏晓眸中意味不明,转身走?出太明湖。
凉亭后那人抃笑道:“精彩,朕果然?没看错,实在精彩。”
苏晓不负众望,他?很?开心。
不过一首灰烬中的残诗,就?让晨妃按捺不住性?子,还无意激发?了苏晓的血性?,这步棋他?走?得可谓是精妙绝伦。
……
“干爹,晨妃败了。”
“我们又多了一个劲敌啊!”一位身着红袍的中年?男子捋着胡须,三角眼中思?虑万千。
方宛雅愁容深锁,轻声道: “干爹,杏妃不是我们的劲敌,女儿或许可以仰仗她。”
中年?男子沉思?片刻:“女儿啊!人心难测,杏妃不是善茬,千万得保全自己。让她们去争,最后争个你死?我活,这时候就?是你接近皇上的最好时机,龙嗣才是最重要的。”
方宛雅点点头,没再言语。
……
半个时辰后,晨妃被皇帝的人救下,她落入水中太久,心肺已经衰竭,虽然?一息尚存,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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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假意悲伤,在宫人们眼中他?恸哭不止,没人觉得天子演的浮夸,他?们只认为?皇帝专一深情,此举感动天地。
苏晓回到南邵宫不久,便得知了晨妃的消息。
南邵宫宫门外,宫女们眼中含泪,痴迷般谈论着皇帝对晨妃的情意。
苏晓眸中黯然?,她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等皇上赐死?的圣旨传来。
当宫女?
夜已深了, 她等来的不是?皇上赐死的圣旨,而是一道降为御前宫女的口谕。
苏晓茫然接过曹公公递来的宫女服,她觑着手中那抹桃色愣了神。
皇上是?想?, 把她贬作宫女, 好给晨妃当陪葬品吗?
曹公公小声地催促道: “杏妃娘娘, 请您换上这?身衣裳,随奴才?走一趟。”
杏妃在皇上心里处于什么位置, 曹公?公?一时拿捏不稳, 所以恭敬待之。
她木然走进寝殿, 换上宫女服,回到曹公?公?身旁。
只?见曹公?公?似松了口气般在前头领着路, 苏晓跟在其后, 内心十分不解。
曹公?公?的语气不像是?对?待将死之人的,皇上想?让她做什么?他?最?爱的晨妃死了, 难道就一点不伤心吗?
带着困惑,苏晓到达了景和?宫。
景和?宫内,殿门大开, 太监宫女们朝着她笑,无一不对?她恭敬。
她望着窗纸前忽明忽暗的烛火, 深吸进一口气, 果断迈出步子,踏入寝殿中。
玄色幔帐下,榻上之人沙哑着声音开口: “来了?”
苏晓吓得一噤,她立在原地“嗯”了一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玄色幔帐后探出, 那人缓缓坐直身子,面上平静非常: “你可知杀了人应当?如何?”
苏晓眸中坚定: “以命抵命。”
她想?: 许是?皇上想?亲自为心爱之人报仇, 又怕失了帝皇的颜面,故让她乔装打扮来此。
“错了!朕不要你的命,朕要你作为景和?宫的宫女,受尽屈辱的活着。”
苏晓眉头一紧,这?番话不像是?折辱她,倒像是?要将她拴在皇帝眼下。
怎么会?晨妃不是?他?苦等的女地仙吗?
她说: “请皇上赐我?一死,我?做不来宫女的差事?。”
若皇上对?晨妃真?有那般情深,断不能什么都不做,还将仇家放在眼前晃悠。
苏晓有些怀疑皇上对?晨妃的情谊。
晨妃落水时,她已决意去死,无论君王要她以何种方法惨死,她都坦然面对?。
快死的人自然不怕说错话惹怒天?子,她再次启唇振振有词道: “皇上杀了我?,晨妃泉下有知也会感念您的盛恩。”
历修远冷哼一声,他?翻身下榻,快步走到苏晓身前,狐疑眯起双眼,打量着苏晓的眼神: “想?死?苏晓,你难道真?的不懂吗?”
她眨动水眸,对?上他?生气的目光,苏晓心中登时醒悟,他?…他?心悦之人不是?晨妃…是?…是?她!
睨见苏晓讶异的神情,历修远双臂紧紧抱住她,嗓音低沉道: “苏晓,嫁给朕,你当?它是?过错吗?这?是?朕又一次听到你求死,朕不是?你的夫君吗?为何你连一点点的心意都不愿给朕?”
苏晓被强劲的力道勒住,她有些喘不过气,只?能拼命地挣扎。
“触到朕,你便反抗至此,朕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斯厌恶?”他?双眼血丝充盈,心中烦闷嘶吼出声。
苏晓哐哐咳嗽,双手无力捶打着皇上后背,猛烈的窒息感袭来,她眼角不觉滑下泪珠,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扯着嗓子抖出几个?字: “没…没有…我?…我?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历修远如疯魔一般,立即问道。
苏晓脸憋得通红,她大口大口吮吸着空气,无暇开口回应。
历修远等答复的空隙,才?注意到苏晓粗矿地喘息声,他?倏地松开怀里的人,有些失措般愣在原地。
苏晓砰的一声跌坐在地,她捂住自己胸口,贪婪地吸纳着充足的空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身体缓和?的过程里,苏晓也在思忖着眼下的局势。比起被这?般危险的人折磨,死也不过如此。
皇上要她活,却不让她同人一般活,既死不了,只?能先想?对?策应对?眼前,她张口,嗓音极其微弱地说: “我?没有厌弃你,嫁给你也不是?过错,是?我?自己配不上罢了。”
“怎的配不上?”历修远蹲在她的身侧,语速极快道。
苏晓佯装卑怯,又十分肃然的把头垂了下去: “我?曾被外男轻薄,这?件事?你也知道。我?不愿做违背良心的事?,更不想?你觉得自己吃了亏。”
历修远轻柔抚上苏晓的肩,眸中怒色褪去一半: “这?件事?,朕也思量了许久。要是?朕告诉你,朕不介意呢?”
她猛地抬起头,望着对?方真?切的目光,苏晓心头抽了一下。
到底是?哪一个?瞬间,让他?放下自己的底线来接受苏晓?
女子的名节对?他?来说,相当?紧要。
来不及仔细去想?,苏晓鼓起勇气直勾勾望着皇上的眼道: “多谢!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外男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道过不去的鸿沟。若是?这?话冒犯了皇上,请皇上勿怪,世上女子千千万,多有对?皇上专情的人。”
“此话当?真??”
见此管用,苏晓连连点头: “当?真?!比真?金还真?!”
历修远把她从?地上扶起,嗓音润玉道: “好,朕信你,给你三月期限,时日一到,你若还是?如此,那便是?欺君。”
苏晓僵硬笑了笑,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晨妃,她死了不足为奇,他?人只?知晨妃溺水,不知元凶是?你。朕贵为天?子,这?件事?还是?能为你做主的。”
苏晓什么都没问,历修远倒自顾自说了出来。
闻言,她只?管笑嘻嘻称是?。
当?初她因杀人书关进柴房,皇上也是?这?般处置的,将事?情压下去,就当?从?未发生过一般。
那次,他?又是?为了谁,才?将罪名让她一个?人来担呢?陶芙柔还是?皓雪?
“你既成了景和?宫的宫女,就该行宫女之事?。”皇上眉眼中带着恶趣味,顿了顿道,“去,取被褥来,卧在榻下,若是?朕有事?吩咐你,也快些。”
苏晓一时间没控制住表情,露出一脸的惊慌。
历修远见状,轻笑一声: “朕答应了你三月之期,就决不食言。原本呢,宫女得在殿外伺候,朕给你特权,准你在殿内休寝。”
他?的眼中还有些许得意,苏晓尴尬陪笑后,立即起身走去殿外,问曹公?公?要来褥子。
她利落在地面铺好被衾,随后怯怯看向?那人道: “接下来要这?么做?”
“等着吧!”历修远看起来很是?满意,他?回到榻前便躺了上去,还故意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苏晓呆呆看了看玄色幔帐,又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床。
她懵懂的灭了红烛,躺在简易的床上。今日,她的心情随着时间流逝,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她本想?宫斗,却发现斗不过,她认输,不斗了,便想?早些去死,却无意俘获了色魔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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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活不好,该如何?
随其自然?随理成章?攻略色魔?成吗?应该吗?
一夜无眠。
这?个?千古难题,她想?了一整晚。最?后她选择顺其自然,因为她做不到自戕,她对?自己下不了死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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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日,皇上悄然起身,去上了早朝。苏晓蒙着脑袋装睡,皇上也没想?吵醒她。
待皇帝走后,她才?敢掀开被衾透气,宫女没个?宫女样,她觉得自己倒像是?,现代被富人私藏起来的地下情人。
自昨夜躺下后,她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被一个?占有欲极强,又权势滔天?的皇帝看上,是?她来到古代最?难闯的劫。
“吱呀——”殿门传来沉闷的嘶喊声,犹如她现下的心绪一般。
宫女们手执洒扫工具,有序步入寝殿内,她们笑脸盈盈,依次冲苏晓行了礼,才?各自做起差事?。
她怅然片刻,失意站起身走出寝殿,径直来到南邵宫。
小莲站在南邵宫宫门处,像是?在等人。
待苏晓走近,小莲登时小跑至小姐身旁,挽住小姐的手臂欣喜道: “小姐,你回来了!快进来,快告诉小莲,你是?不是?侍寝了?皇上他?对?你好吗?”
苏晓:……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任由小莲牵着她往里走,耳边聒噪的问话半刻不曾停过。
苏晓听得心中苦闷,她敷衍道: “打住!没侍寝!”
小莲脸上肉眼可见的暗淡下去,她弱声道: “我?提心吊胆等了一夜,小姐你莫名消失,我?以为你被秘密处死了,想?着接下来就轮到小莲了,结果听说皇上召你侍寝,小莲本来不信,但我?活到了初晓,小莲才?相信小姐你真?的转运了,谁知道,小姐根本没侍寝。”
“你在嘟囔什么?”小莲的声音微弱,巴巴说了良久,苏晓根本没听清。
小莲还抱着希望,万一小姐是?骗她的呢?
“小姐,那你没侍寝,皇上召你去景和?宫干什么?”
“当?宫女。”苏晓推开寝殿红木门,平静地说。
“什么?”小莲惊愕连连,她的嘴张的溜圆。
“召我?当?景和?宫的宫女,小莲,咱们现在职位平等了。”苏晓躺在榻上苦笑。
“怎么会?不是?侍寝吗?妃子平白无故变宫女,这?算什么事?啊?”小莲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晨妃的死,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说要让我?受尽屈辱活着,所以让我?当?景和?宫的宫女,好被他?折磨。”她没胡说,但其中细节也不便透露给小莲。
小莲眸色中的光芒褪了去,她呆呆坐在圆木凳上,独自替小姐的未来感伤。
苏晓迟迟未等到小莲的下一句,她坐起身见到小莲沮丧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安慰道: “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你别这?么苦大仇深的好吗?”
小莲仍旧没说话,苏晓抿唇,她眸光一闪,大笑道: “还有个?好消息,皇上心悦你家小姐,听到这?个?你安心了吗?”
此话一出,小莲倏地转过头,她的脸上,犹如云开见月明般挥洒着阳光: “真?的吗?”
苏晓颔首,正想?开口回答,却被杂音搅扰了清静。
门外一清脆的女声传来: “杏妃娘娘,皇上即刻便要下朝,您该回去伺候用膳了。”
及冠礼
苏晓极不情愿起身, 她无奈看了小莲一眼,仿佛在说: 人都来了,你总该信了吧!
小莲接收到小姐的目光, 她了悟地点了点头, 眸中满是期待。
苏晓心?底叹气, 她回过头推开红木门,没?精打采走了出去。
途中, 她扫着周围四四方方的殿宇, 以及压人?的高墙, 心?中竟生出一丝落寞。
只是,感伤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还?是得回归现实, 乖乖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
一炷香后,景和宫内。
苏晓犹如木偶般坐落在膳桌前, 望着眼前的菜肴出神,就连皇上来到身侧都毫无反应。
历修远净手?完毕,来到苏晓身旁好奇的打量着她, 见苏晓仍未发现自己,他也没?了耐心?: “杏妃, 这些菜有何问题?”
她茫然抬起头, 不以为意讪讪道: “皇上您来了,太监们怎么都不通报一声,我都没?能及时?做好宫女的差事。”
历修远看了她一眼,面上极为不满道: “通报了,只是你没?听?到。宫女的差事还?要朕亲自教?你吗?”
她摇了摇头, 不知如何作答。
见此?,历修远眸中一转, 心?里生起一个邪念: “这样吧,用膳就不必了,你来给朕捶捶肩,这些时?日上朝也累了。”
她瘪着嘴缓步走到皇上身后,见皇上扫了一圈在场的宫女们,直至她们全都退到殿外,才示意她上手?捏肩。
“用点劲,没?吃饭啊!”
苏晓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一桌子菜都没?动,哪来的劲?
“算了!去,打盆热水,给朕泡泡脚!”
她正准备加大力道,好让此?人?知难而退。谁想到,他竟事先?变卦了。
刚走到半路,还?未踏出殿门,皇上的喊声传来: “别想耍花样,朕随时?都能治你的罪。”
苏晓: ……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见他,明知这人?脑子有病,还?不得不服从,苏晓不由感叹,现代真好。
须臾,苏晓端着一盆热水踏入殿内,走到床前,为榻上之?人?褪去鞋袜。
她懒得再装,亦不想考虑是否惹怒那人?,便直接将皇帝的双脚按进铜盆里。
敷衍地做完这一切,她自顾自站起身,直勾勾望着皇帝的脸。
好在那人?没?说什?么,也不管她的无礼之?举。
一盏茶后,皇帝双脚从铜盆里抬起,她什?么都不问,径直取过铜盆往殿外去。
待她回到殿内,皇上的脸色骤变,阴翳对上她的目光道: “吩咐尚膳监重新做一桌菜。”
苏晓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启唇问道: “皇上,需要换样式吗?”
没?等?到那人?的回应,苏晓默默走出殿门。一路向宫女们打听?才来到尚膳监。
尚膳监总管太监听?到事情原委后,很快便吩咐手?下人?,重新复刻出一桌一模一样的菜肴。
苏晓听?取尚膳监总管太监的提议先?行回到景和宫候着。
不多时?,菜肴便一一呈到皇上寝殿内,等?所?有人?退出宫殿,那人?冷冷道: “过来伺候朕用膳。”
历修远走到膳桌前坐下,面上仿佛掺着一层霜,周身的空气都降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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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皇帝的阴晴不定,苏晓赶忙拾起桌上的银筷,给那人?的碗里夹菜。
不用膳的是他,传膳的也是他,方才曹公公已来验过菜,现在又将曹公公赶出去,让她伺候用膳,总不能设计她下毒谋害天子吧?
也不太可能,皇上想杀她,没?必要绕那么多弯,苏晓心?想。
“朕要你伺候,没?听?明白吗?”
苏晓闻言,握筷的手?不觉抖了抖,她望着皇帝诚恳地问: “曹公公就是这么伺候的,皇上您是不满意吗?可要我唤曹公公进来伺候?”
皇帝五官扭曲,眸底怒色愈发盛起,苏晓不明所?以,不见皇上开?口,她立即站起身欲要开?口冲外喊。
“不必唤他。”历修远气冲云顶,他叫停苏晓道,“朕吩咐你的差事,你敢假手?于他人??”
“那我该如何伺候?请皇上明示。”
历修远倏然有些羞赧,他被?苏晓的蠢,气得连平日里半分的豪气都拿不出来。
历修远: 明明女子伺候自家夫君用膳,不算难以言齿的事,其他妃子也会这么对他,可为何碰上了苏晓不开?窍的脑子,赧赧的人?倒是他?
苏晓就这么看着他,皇上不开?口她就半步都不动。
“朕要你亲自将食物送到朕的口中。”历修远心?中难堪,面上却并未显现出任何表情。
这句话苏晓还?想了一会,说来说去,不就是要她喂他吗?
简单,不就是喂个饭嘛!她在现代喂过自家的狗,喂人?吃饭而已,说得这么委婉。
苏晓松了一口气,她握住银筷,随意夹起菜,头也不抬地送到皇上口中。
历修远斜睨着她,又瞟向左脸上抵住的一块鸡肉,他忍着气,不停咳嗽着暗示苏晓。
银筷抵到硬处,苏晓顿感疑惑,她扭过头,便看到皇帝无奈泄气的脸。
“对不住对不住!我…我第一次喂人?吃饭没?有经验,重新来重新来。”她连连道歉,是真的感到不好意思。
皇上没?对她提过分的要求,这件小事不算难为她,所?以…
“抬起头看着朕,再夹菜。”历修远漠然道,他开?始后悔想出这么个主意,到头来,犯难的却是他自己。
苏晓颔首,她夹起菜,认真看着皇帝的脸,投喂进第一口菜。
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皇帝没?了方才的怒色,苏晓也十分有成就感。
可没?过多久,周围的空气好像变了味。她总觉得皇帝不停地吞咽口水,她本?来想着兴许是饿了。
直到一个猛抬头,她的目光不可抑制般落在了,那人?的红唇上,又被?他滚动的喉结吸引了去。
苏晓伸在半空的手?顿了顿,那人?的身子也随着向前倾,去接她筷中的菜。
一股灼热的气温照在苏晓的右脸,她默默收回半空中的手?,道:“有一道菜少了,我去问问尚膳监。”
话罢,她头也没?抬,足下生风逃出景和宫。
她走后,历修远望着她远去的拐角处暗自走神,眼下绯红地呼着气。
……
宫道上,苏晓双手?顺着胸口,安抚着自己跳动的心?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果然不好,心?脏频跳,差点把她的脑子也骗了去。
皇上不论容貌,还?是身形,堪称城北徐公。
美男当前,苏晓内心?依旧会萌动,但品相在她心?中占的位置更重。
以后还?是得多加练练心?性,不然要是还?有下一次,说不定她就得拜倒在美男脚下。
想到这,苏晓身子不由得哆嗦,拜倒在那个阅遍无数女人?的天子脚下,她宁愿死。
她走了很久,或许走了大半个皇宫,或许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最后她停在一处不知名的园林,躺在了凉亭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转过头看到身旁有一片湖,这让她联想到晨妃的死,又忆起苏家主母,还?有崔青尘一母同胞的兄长,他们全都死于溺亡,这实在是巧合,也不知这湖面下还?有多少人?长眠。
“诶!你可知皇上及冠礼进行到哪步了?”
“应该已经设宴了吧!我也不知道,而且皇上及冠礼跟我们无关,我们又去不了。”
几?声嘈杂的谈话传到苏晓耳中,她仔细听?着,并未起身询问。
“去不了就不能想吗?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要爬到皇上身边,做职位最高的女官。”
“行行行!你好好想吧,祝你成功!”
“好,等?我出头了,肯定不会忘了你的。”此?人?顿了顿道,“还?有一件事,皇上及冠礼,公公们一直在找杏妃娘娘,这位杏妃娘娘是什?么来头,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们是伺候太妃的,皇后都见不到几?面,更别说不入流的妃子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这么说,我倒觉得这么多人?寻她,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即使不一般那有怎样?我们伺候这些脾气差的太妃还?不够你忙的吗?何必管他人?身份是否尊贵?快走吧!待会晚了,太妃们要是打了你骂了你,你找谁去说?找皇上还?是找皇后?亦或是找那位杏妃?”
两名小宫女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良久,苏晓才直起身子,摸索着来时?的路往回赶。
她也该回了,皇上举行及冠礼,她一概不知。但那人?却在满皇宫找她,若是她再不回去,只怕也如方才宫女说的那般,晚了惹到“太妃”生气,挨骂了被?罚了,苏晓又找谁去说理。
戌时?,天色暗淡下来,最后一丝光亮远去,苏晓走到宫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以及一盏盏微弱的宫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四处打量,又落下遍地遐想。宫墙上攀附着许多紫藤花,这些花开?出梦幻般的色彩,也不知它为何要选择依附在这宫墙上,既进来了又想要爬出去。
带着这片紫藤花的傲骨,苏晓一步步回到了景和宫。
还?未进殿,曹公公早早地等?在了宫门外,他的身后还?有几?名面色忧虑的宫女。
“杏妃娘娘,您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奴才们就得吃板子了。”
苏晓: “宴席结束了吗?”
“还?没?呢,您这会子进去正好。”曹公公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道,“还?不赶紧领娘娘进去更衣?”
宫女们道了声“是”,齐齐让开?路来,请苏晓进去。
她点点头,走到最前边,听?着身后宫女的指引,来到景和宫北侧进行汤沐。
待宫女们为她沐浴更衣,上完妆面,她正要走时?,却听?到了外边小太监的通传: “皇上驾到。”
苏晓从圆木凳上脱离,恭敬朝着门外行礼。
历修远: “起身罢,不必多礼,朕听?闻你回来了,便想着来接你一同前去宴席。”
苏晓愕然: “岂有劳烦皇上亲自来迎之?理,宴席上皆是皇上的贵客,您若是出来了,他们又当如何猜度?”
“不用理会这些虚礼,及冠礼不是什?么大事,朕出来一小会没?什?么。”
苏晓不语,只假意笑着。
历修远说: “朕的酒意上来了,你来替朕沐浴更衣,朕也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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