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穿越快穿 > 剪不断,拦腰斩 > 40-50
    醉酒


    话音将落, 宫女们?知趣退出房门,麻利换好干净的水,摆好沐浴所需之物便匆匆阖上了门。


    由不得苏晓拒绝, 皇上已自发褪去了外袍。


    见苏晓愣在原地?, 历修远说: “怎么?不愿意?这些都是宫女该做的差事, 并且三月之期一到,作为朕的妃子?, 沐浴更衣避无可?避, 朕是帮你提前适应。”


    闻言, 苏晓扭捏着身子挪到皇上身旁,为其解开亵衣之时, 她还将双眼闭了起来, 生怕看到不该看的。


    历修远也不生气,他双臂敞开, 盯着苏晓的发旋耐心等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下五除二,苏晓就将眼前的大男童脱了个精光,尤其下盘, 她更是一手抓住好几层,用劲一拉便转过身去, 剩下的还让皇上?自个处理。


    历修远邪魅一笑, 乖巧听着苏晓的话踏入汤沐中?: “好了,过来!”


    她紧闭双眼,双手搭在木桁上?方,转动身子?一点?点?挪动到浴斛旁,她还想伸出手辨别方向?, 倒被皇上?一把抓住。


    “在这,不必找了。”


    苏晓茫然甩开皇上?的手, 用他的声音辨别方向?,确认自己?背对皇上?后,才敢睁眼拾起身前沐浴所用的花瓣。


    而后,她再次闭上?双眼,将花瓣洒进沐斛内。


    历修远目光钉在苏晓身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样累不累?睁眼吧!再磨蹭一会,宴席上?的人恐怕就真的发现朕离开了。”


    苏晓硬是不睁眼,她手上?动作加快,将各式各样的东西洒进浴斛,快到她自己?都来不及看清放了些什么东西。


    在一个转身之际,历修远猛地?起身,一把挽住苏晓的腰肢,将她也拽进浴斛之中?。


    苏晓心头一紧,脚下顷刻失重倒进皇上?的怀里?,她双瞳放大,半点?不曾防备在水里?扑腾。


    历修远扬起酥柔的嗓音道: “别怕,朕在这,你不会溺死。”


    他一只大手托住苏晓的腰肢,将她的脑袋送出水面?,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


    苏晓大口喘着气,脑子?也有些混乱,待她缓过神,回头看到皇上?时,她只想一巴掌拍死他!


    他这是什么表情??很自豪?幼稚!实在是幼稚!苏晓奋力?挣脱皇上?的双臂,不管她怎么使劲,都毫无作用。


    她有些着急,偏偏这时,她的肌肤传来硬质物体的触感…


    苏晓急得落下泪来,她心里?生出一阵委屈,莫名流下泪花,她的挣扎仍在继续。


    历修远听到苏晓微弱的抽泣声,他怵然片刻,选择放开苏晓。


    他极少见到女子?在他眼前哭泣,尤其是坐上?皇位后。


    女子?伺候夫君一向?是人之常情?,他现在是皇上?,妃子?侍寝落泪便是失仪,轻则驱逐出宫,重则诛连九族。


    他不明白,眼前的少女是不懂规矩,还是异于常人?


    苏晓连忙逃出浴斛,只敢蹲在墙角嚎啕大哭。


    她要是冒然出了这扇门,还不知会如?何,变态皇帝定会想其他方法?折辱她。


    历修远紧随其后踏出浴斛,自行?换上?干净的衣裳,他立在原地?忖度半晌后,走到苏晓身前柔声道: “若是你不喜欢,朕以后再不如?此。朕是皇上?,方才的事是朕的错,朕向?你道歉可?好?”


    苏晓瑟缩在墙根,半句话也不愿多说。


    历修远双眉紧蹙,他神情?严肃,蹑手蹑脚徘徊在原地?: “朕是皇上?,皇上?道歉世间少有,朕是诚心向?你致歉,对不起!你别哭了好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话一出,苏晓身子?反而蜷得更紧,历修远一时慌了神,用着更加柔和的嗓音道: “苏晓,对不起,我错了,我历修远向?你保证,此后绝不会再做冒犯你的事,除非你同意?。”


    见苏晓身子?动了动,历修远觉得这招有效,继续道: “别生气了,今日是我的及冠礼,我很想同你一道度过,我是认真的。”


    她扭过头,露出一只眼打?量着低声下气的天子?,苏晓哽咽着说: “若是再有下次呢?”


    刚说完,苏晓就后悔了,因为这话,像极了夫妻二人拌嘴,她又别过头去。


    “没?有下回!我的本名唤作历修远,我以历修远的名号向?你保证,绝没?有下次,我说到做到,我会试着接受你的不一样,我尊重你的选择。”


    苏晓扬起头,看着他不像是说谎,斟酌片刻后,她点?点?头,选择了相信他。


    历修远连忙搀扶起她,嘴角还扬起宠溺的笑: “你是不是不喜欢皇宫里?的规矩?”


    这句话,是为试探,历修远发现,他好像找到了同苏晓相处的门道。


    见她未做回应,他明白了。


    “若是不喜,那以后唤我本名可?好?”历修远顿了顿,“不过,人前还是称我为皇上?,避免闲言碎语说你无视皇威。”


    苏晓心中?悸动,被人道破心思,她有些不知所措,且糖衣炮弹袭来,她还有待考察。


    少女面?色和悦不少,历修远又道: “外边的人还等着,今日及冠礼我想同你一道度过,待会我得去到宴席走些虚礼,你要不要随我一起?”


    苏晓: “多谢皇上?,但我这样未免失礼,还是不去为好。”


    “不急,我可?以等你。别怕,随我一道去宴席,也好叫他人看看,你才是我的发妻。若是你不去,我的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苏晓还在犹豫,历修远再度开口: “我知道你不喜欢繁文缛节,我可?以让宴席早些停下,你只要去过个虚礼就够了。”


    见皇上?这般说,苏晓勉强答应下来。她只是怕一直拒绝,会惹怒皇上?,趁着天子?对她仍有愧疚,还是不去激怒那人才好。


    霎时,宫女们?再次为苏晓洗漱装扮完。她也收好方才的失态,默默跟在皇上?后边。


    谁料,历修远眸中?携着柔情?,笑看向?她,又牵起她的手,同自己?并肩而行?。


    手心传来那人的掌温,苏晓有些不敢看他,只敢悄悄睨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背。


    袖口那一抹明黄还是那么的耀眼,苏晓有些捉摸不透他。


    ……


    宴席内,在座确实如?同历修远说的那般,只是家宴,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在场。


    她大概看了一眼,皇后、宛妃,以及兰妃皓雪,该到的都到了。


    历修远牵着她的手,径直往主座去,他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让皇后让座,将苏晓强行?按在了皇后的交椅上?。


    陶芙柔虽让了位置,但心里?却是恨得痒痒,她憋着这口气退到兰妃身旁落座,发泄般狂饮身前的酒。


    苏晓如?坐针毡,倒不是怕了皇后,只是家宴上?,还有几位大臣,她生怕惹到朝堂,以她现在的能力?,朝堂的文官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


    历修远看出了她的顾虑,冲着席面?霸道开口: “众爱卿不必惊慌,杏妃是朕的发妻,爱卿们?想必略有耳闻,这本就是杏妃的位置,她就该坐在这。”


    大臣们?虽然讶异,但不敢表现,现下皇上?开口,他们?自然阿谀道: “这是皇上?您的家事,臣不敢妄论。”


    “皇上?的发妻,自然是坐到皇上?身边最为合适。”


    还有胆大的人揣摩皇上?的心思,从椅凳上?起身,跪在中?央,高声呼道: “皇上?的发妻未亡,怎可?另立新后,请皇上?册封杏妃娘娘为皇后。”


    苏晓急忙大喊: “不可?!众位大臣不知,我犯了错,贬为妃嫔,已是皇上?仁慈,断不敢奢求过多。”


    她在本朝没?有亲系旁支,先不说这些大臣是何居心,单说杀人书的罪名,若是日后被翻出,她是有口也说不清。


    况且,与兰妃的约定还在,无论兰妃是否诓骗她,她都抱有一丝希望,一丝扳倒皇后的希望。


    潜邸的仇,她一直记着,数十条人命,她都记着。只是眼下,她什么都做不了。


    历修远确有复皇后位的心,但苏晓一口回绝,他见其言辞恳切,也不好强给。


    “爱卿起身,皇后之位朕自有裁断,念爱卿一片衷心,赏良田百亩。”


    跪地?的大臣后背打?湿大半,他谢过皇上?后,强撑着心中?恐惧站起身,踉跄回到原位。


    这位新皇自登基以来暴-怒非常,近些日子?才转好,他跪地?瞬间无比后悔,连妻儿老小的逃亡路线都想了个清清楚楚。


    大臣刚回到席位上?还有些后怕,一口气灌下三壶酒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大臣心想,他赌对了!皇上?还从未赏赐过臣子?们?,他算是头一个,杏妃娘娘可?真是他的福星啊!


    余下大臣们?也捏了一把汗,见到皇上?与平日里?不同的反应,他们?心中?都有了主意?。


    历修远今夜如?获至宝,他举杯畅饮,吩咐伶人献舞奏乐,愈是热闹愈是大赏。


    苏晓内心打?鼓,她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她是对的,宴席散去已三更,历修远眼下染上?红晕,醉醺醺倚靠在苏晓肩上?,她忙活大半天才将历修远拖出宴席。


    刚走出宴席没?几步,皇后便跟来了。


    陶皇后,后槽牙磨合的声音异常地?响,她见皇上?醉了,便肆无忌惮将苏晓推倒在地?,顺势把皇上?的双臂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你干什么?”历修远醉醺醺道。


    陶皇后露出娇媚的笑意?: “杏妃身子?不稳,差点?摔着皇上?,臣妾不过扶了您一把。”


    历修远: “朕…朕都看到了…你…你还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上?,您醉了,看不清楚属实正常,臣妾带你回宫休息。”陶皇后笑声骇人,她魅惑的嗓音听得人骨头发麻。


    苏晓也懒得争辩,摆脱瘟神正是她想要的。方才心慌意?乱原是好事,不得不说,陶皇后有时也算她的救星。


    “你敢骗朕?”历修远依旧是醉酒的无力?感,呈现在众人眼前。


    兰妃经过三人,眼都没?抬,便出了景和宫。


    陶皇后在推苏晓前,还心机的将宫女太监们?屏退到不远处。


    苏晓倒难得看戏般坐在地?上?,望着两人推搡。


    陶皇后说: “臣妾绝无可?能骗皇上?,您醉了,该休寝了。”


    “啪——”


    苏晓眨巴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混乱。


    历修远耸了耸肩,眸中?蔑视俯瞰着倒地?的陶皇后,他没?了方才的吃醉相,反而十分清醒地?站在那,犹如?一颗松柏不可?撼动: “朕的皇后真是了不起,你往日里?如?何朕都忍了,现在你竟将明目张胆戏耍朕?”


    上朝堂


    他指着苏晓继续道: “皇后你是如何推了?杏妃, 朕都看在眼里,你该当作何解释?”


    本来他想借着酒劲混进苏晓的被衾,眼下?全被这个妖后毁了?。


    方才他再三提醒, 皇后都不为?所动, 仍想戏耍他, 他忍无可忍,内心极度厌弃这个妖后。


    陶皇后水眸肆意泛出泪珠, 这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 她怔在原地?, 木楞望着愠怒的皇上。


    历修远走到苏晓身前,用余生仅有的温柔, 将她扶起后, 揽入怀中。


    陶皇后见此,她连滚带爬似深夜索命的女?鬼般拥住皇上脚踝, 极力辩解道: “皇上,您错怪臣妾了?,臣妾只是见杏妃妹妹身子?弱, 生怕您跌倒,一时心急才冲上前来扶住皇上, 妹妹因此摔倒, 臣妾并不知情,请皇上明鉴!”


    苏晓有些不自在,她轻微扭动身躯,试图将历修远的手臂甩开。


    这一举动,历修远倒是拥得她更紧了?。


    历修远一脚踹开陶皇后, 冷哼一声,揽着苏晓的腰径直往寝殿去。


    临走远前, 历修远高声撂下?一句话: “皇后今夜便在此跪着,没有朕的口谕,谁也不准让她起来。”


    苏晓有些心焦,历修远对陶皇后如此,难保以?后不会对她这般,她得更加小心些。


    进入寝殿内,苏晓自觉打?好?洗漱的水,待历修远洗漱完,她一句话没说,便匆匆打?好?自己的地?铺。


    历修远觑着苏晓的怪异行径,不免去想,是他的道歉使得苏晓软了?下?来,那往后便一直用此招。


    “皇上,你若是困了?,我替你灭烛火。你要?是渴了?,夜深时大可唤我。皇上上早朝前,也不必迁就我,你几时起我便几时起,我为?皇上更衣束发?。”


    历修远心中暗喜,他嘴角抑制不住地?笑,半晌后,他才压下?欢喜肃然道: “苏晓,明日一早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乖巧点头,再次小声询问?: “皇上,需要?灭灯吗?”


    历修远眸中暗下?一分?,他牵着苏晓的手,意味深长地?说: “无人时唤我什?么?”


    苏晓诺诺道: “历…历…历…”


    等了?良久都未能听到苏晓喊出他的本名,他干脆手把手教她: “跟我念,历。”


    苏晓跟着说: “历。”


    “修。”


    苏晓: “修。”


    “远。”


    苏晓: “远。”


    “好?,连起来。历,修,远。”


    苏晓试着说了?一遍: “历,修,远。”


    “对,就是这样,你再多念几遍,等你唤习惯了?,再去灭灯。”历修远松开苏晓的手,蜷进了?被衾之中。


    装成醉酒混入苏晓的被衾,看来是行不通了?,只能等来日再想其?他办法。


    好?在他捉住了?苏晓的小辫子?,假以?时日,他定能取得她的芳心。


    苏晓立在红烛前,一遍遍唤着历修远的名字,唤着唤着还真顺了?口,她满意地?灭了?烛火,回到地?铺安歇。


    历修远蒙住脑袋,苏晓唤了?他几遍,他就笑了?几遍,不知为?何,他开始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子?,只要?能从苏晓这得到半点的好?处,他就能高兴许久。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苏晓赶在历修远起身前,便先行梳妆完,静静坐在榻下?,等着他醒来。


    这副模样,她自己也觉得耻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讨好?他,她大可一头撞死一了?百了?,但生为?凡人,总是有怕死的本能会在一瞬间激发?出来,譬如说昨夜。


    确定历修远熟睡后,她想过用金钗杀了?他。可历修远睡觉也不踏实,总是翻来覆去,她生怕这是一个引诱她的计谋,便一直未曾出手。


    杀皇帝不成,她想自戕,奈何研究了?一夜的死法,她都嫌疼。


    临近天幕大亮,她卯足了?劲,欲要?一头扎进梁柱,血洗景和宫,奈何睁了?眼,愈是看着圆溜溜的实木,她的内心愈是退缩。


    她放弃了?去死,思前想后,唯有讨好?瘟神这一条路。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希望如此…


    正?想着,历修远清晰的声音传来,好?似就在她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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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么呢?”


    她回头,历修远一张大脸嵌入她的双眸,苏晓下?意识身子?后退,道: “你起来了??我伺候你束发?吧!”


    她明明记得历修远正?在熟睡,怎的一会功夫就来到了?她的身旁?


    怪胎,得小心他!


    历修远意味深长抚着下?颌,对着她的衣着审视了?一遍: “这身不好?!你去找曹公公要?一身太监服来。”


    “太监服?我穿?”苏晓手指对向自己,生怕空耳听错。


    “没错,就是你,你赶紧去,等会耽误了?我上朝的功夫。”


    苏晓不知所云,脑中空白踏出殿门,在寻了?一炷香后,才寻到曹公公的身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曹公公神情别扭,三给三收才将太监服递到苏晓手中,他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取到太监服,苏晓快步往回赶。途中,她无意撞见历修远跟陶皇后对话。


    “回罢,你已跪了?一夜,今日朕高兴,放你一命,若是日后再犯,朕绝不轻饶!”历修远穿戴完整,昂扬站在陶皇后身前。


    “皇上,臣妾甘愿受罚,但臣妾请求您临走前,听臣妾一言。”


    “你还有何话说?”


    陶皇后眼下?憔悴,她勉强跪在皇上脚下?,言辞锐利道: “杏妃她不是清白之身,臣妾敢向您担保!若有虚假,臣妾甘愿让出皇后凤印。”


    历修远瞳中一紧,只是瞬间,他眉颜逐开,淡然道: “这件事,朕一早便知。皇后若是无事再报,朕也无暇奉陪,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历修远便转身离开,苏晓忙提起步子?往寝殿赶去。


    她听得真切,历修远的话,字字盘旋在她的脑海中,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情。


    苏晓推开殿内,装作若无其?事,坐立在妆奁前。


    历修远不多时也踏入寝殿中,苏晓放眼望去,只见他一身亵衣,与将才所见判若两人。


    她昨夜没动手,幸好?幸好?。


    “你怎么这般慢,取件衣裳而已,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走失在某个宫里回不来了?。”


    苏晓吞了?吞口水,迷路、走失、某个宫里,这不是她昨日发?生的吗?难不成历修远一直都知道她的去向?


    她苦笑着拭去额间的细汗: “我不认识曹公公住在哪,所以?慢了?些。”


    历修远点头,走到她身前,敞开双臂道: “来,替我更衣。”


    苏晓“哦”了?一声,手忙脚乱拿着太监服,就想为?皇上换上。


    历修远轻轻推了?推她的手,道: “你要?我一个皇上,穿这身去上朝?”


    苏晓愣了?愣,她觑着手中的太监服,又?望了?望眼前的人,她“噗呲”笑出了?声。


    她笑,历修远也看着她轻笑道: “别笑了?,赶紧给我换上,等会真来不及了?。”


    苏晓赶忙收回笑,她的脸都憋成了?皮球,却还是严谨地?为?历修远换上龙袍。


    历修远盯着她傻笑,仿佛周围百花齐放,就连吹进窗柩的风都是甜的。


    待苏晓像模像样的为?他穿好?衣裳,紧接着又?为?他束发?。


    一缕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窗纸打?在二?人身上,历修远看着铜镜中的他们,他有一瞬间觉得,皇权兴许没那么重要?。


    ……


    此后,他的装发?弄完,就是苏晓。


    苏晓身子?瘦小,她扮成太监,只需将妆面洗去,换上衣裳即刻。


    她一顿收拾,勉强过关后,历修远便牵着她在宫道上狂奔。


    这个时辰,若是还坐龙辇去,只会更慢。


    曹公公带着手下?小太监,扛着空的龙辇,在二?人身后拼命追赶。


    苏晓看着历修远含笑的侧脸,吹着晚秋的风,这一刻,她有些想逃。


    而历修远则开心的像个孩子?,他不顾宫人的目光,拉着扮成小太监的苏晓一路往崇德殿赶去。


    宫道上的宫女?、太监们见到这一幕,都不敢多言,只俯身跪在墙角。


    ……


    刹那间,他们便到了?崇德殿大殿内。


    苏晓站在历修远龙椅旁不远处,听着大臣们的谏言,不免打?起瞌睡。


    去过及冠礼的那几位大臣都认出苏晓,他们也试探性的将话题引到苏晓身上。


    “禀皇上,臣冒死谏言,请杏妃娘娘复皇后位。发?妻仍在,怎可另立新后?”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三位大臣齐齐下?跪,丝毫不曾畏惧。


    历修远和苏晓对视一眼,正?想开口应允时,真正?不怕死的人冲了?出来。


    “皇上不可,杏妃娘娘与潜邸旧案有牵连,在没抓到凶手前,万不能轻易交付皇后凤印。”


    不怕死的大臣说完,大殿上哑然一片,纷纷压下?脑袋,降低自己的存在。


    苏晓发?现?了?端倪,这些大臣有的双腿打?颤,有的正?眼都不抬。


    从踏入大殿起,这些人就一直这样,害怕哆嗦的人胜过大半的大臣。


    文官不是嘴上功夫了?得吗?一句话扭转国家存亡的大有人在,他们是怎么忍住不进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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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在这,历修远压住心中不满,平静道: “可还有人同他的看法一致?站出来,让朕好?好?听听!”


    朝堂哗然,不怕死的大臣扫视一圈身后的文官,他眸中坚毅,放声嘶吼道: “杏妃娘娘德不配位,当今皇后娘娘,才是天命所归的国母!”


    谎言


    此?言来得突兀, 片落之声在整个大?殿中回响,一遍遍道着: 天命所归的国母。


    历修远眸中顷刻怫然,他转动玉扳指, 竭力掩盖住嗜血之念。


    在他还是?王爷时, 杀人书一案虽引得民愤, 却也没掀起轩然大?波。


    只因他身份低微,在域朝入不得文臣的眼, 便也无人问津。


    现下他做了皇帝, 杀人书一案倒摆在了明面上, 这是?逼着他做暴-君。


    三位大?臣见形式不妙,立即开口扭转局面: “此?言差矣, 杏妃娘娘既是?发妻, 怎坐不得皇后之位?”


    “天命所归是?何所归?难不成你会观星象?”


    “你也说了凶手仍未抓到,在你心中, 杏妃娘娘也是?无罪的吧?一个弱女子如?何杀得数十口人的性命?”


    苏晓的身世?,这三位大?臣可是?连夜深究得细致,此?案他们也觉甚为蹊跷。


    不怕死的大?臣道: “杏妃娘娘被?贬为妃, 足以证明她就是?此?案元凶。弱女子怎杀不了数十人?不过是?血没沾在自己?手上罢了。”


    “住口!”历修远坐不住,他倏然起身, 正颜厉色道, “御前侍卫何在?”


    话罢,一群身着飞鱼服,手执绣春刀的侍卫冲进大?殿。


    这其中也包括齐涛。


    登基大?殿过后,皇上给了他一道圣旨,虽是?圣旨, 以他所见,倒更像是?告诫。


    齐涛所求的, 正是?已故晨妃。他求皇上将晨妃赐给他,没曾想,他这么做反而害死了她。


    他自愿留在御前,不愿参与官场是?非,只愿得晨妃相伴。拿到圣旨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所做的一切得到了回报。


    圣旨中,皇上赐他不死,念及他是?十五破难的功臣,但晨妃绝不会赏赐于他。


    “齐涛,杀了他!”


    喊声响起,齐涛顺着皇上视线望去,他面色从容擒住那位口无遮挡的大?臣,并将其拖曳到殿外。


    殿内安静下来,余下大?臣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皇上。


    登时,齐涛衣前溅上血渍立在殿门?处: “皇上,祸乱朝堂之人已死。”


    话尽,齐涛退出皇上视线。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寒意,大?臣们卑微颤栗的模样,引得苏晓心生畏惧。


    她端正身子,打起精神,神经绷得极紧。


    从这些大?臣的脸上可以看出,历修远定是?对他们做了什么。


    潜邸时,侍女们都说皇位是?先?皇传给历修远的,他能?谋反逼宫,想必也是?用刀,架在大?臣们脖子上,逼他们诚服的。


    历修远奋袂离去,苏晓忙屁颠跟在他身后。


    ……


    一路无言回到景和宫。


    苏晓站在书案旁听候差遣,历修远正埋头批阅着奏疏。


    她不敢吱声,只静静候了两?个时辰,午膳也没传。


    “还有几?日,便是?南苑狩猎之时,你可愿去?”


    寂静的书房内,忽然响起历修远的声音,苏晓打了个寒噤,诺诺道: “愿去愿去。”


    历修远半开的眸子散发着清冷的寒霜,他从书案后起身,来到苏晓身前,冷冷道: “你怕我?”


    苏晓摇摇头,不敢正眼直视他。


    历修远围着苏晓走了一个圈,又回到书案后边批阅起奏折,他沉静片刻,道: “回去吧,做宫女许是?委屈你了。”


    “去哪?”苏晓问。


    他淡然地说: “南邵宫。”


    苏晓愣了愣,是?她哪里?做的不好?是?今日朝堂的纷争,让历修远觉得她勾结大?臣吗?


    余光中睨见苏晓还没走,他抬起头,换上温柔的笑容道: “过几?日南苑狩猎,我得把奏疏处理完,你先?回南邵宫等我几?日,你在这,我总是?分心。”


    苏晓赧然一笑,行?礼退到书房外。


    关上书房的门?,她转身,如?释重负般踩着轻快的步子,一路小跑到南邵宫。


    小莲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仍旧不变,还是?那句: “小姐,你侍寝了吗?”


    苏晓斜躺在榻上,有气无力道: “没呢。”


    很久没听到小莲吵闹,她这次倒不厌其烦的听到了最后,直至小莲主动闭嘴。


    “说完了就去给你家小姐弄点吃的,还有麻姑酒,我饿了。”


    小莲听后,立即出了房门?。


    待吃的送来,苏晓二话没说,蒙头吃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天色也暗了下来。


    她觑着窗外的月色,不知怎的便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没等小莲开口劝阻,她便拉着小莲的手腕跑出了南邵宫。


    “小姐,夜禁的时辰马上到了,我们还是?留在南邵宫吧。”


    “别管这些,我们去去便回,没事的。”


    苏晓脑海中闪出那个不知名的园林,那里?人烟稀少,是?个消食的好去处。


    上次一来一回,她废了些功夫。这次,路她都记下来了,没多?久她们便到了。


    夜禁尚早,苏晓却不自觉带着小莲悄摸踏入园林中。


    小莲弱声道: “小姐这是?哪?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莫非,小姐是?带我闯什么禁地吗?”


    苏晓后知后觉,她打直腰板,一本正经道: “是?太妃们居住的地方?,不是?什么禁地,我是?怕被?人发现赶我们回南邵宫。”


    小莲哦了一声,跟在苏晓身后,走到凉亭内坐下。


    刚坐下,一道倩影撞进小莲的眼眶,她拽起小姐的衣角,声音有些发抖道: “小姐,你看湖面,那是?不是?鬼?”


    苏晓回眸,她随着小莲指的方?向,放眼望去,一件飘逸的纱裙浮在湖面上方?。


    见了这么多?死人,她本是?不怕的,随着一阵强风打来,苏晓还是?下意识打冷战。


    “小姐走吧,这里?不吉利。”小莲或冷或害怕,她的嗓音抖得厉害。


    苏晓点头,她死死牵着小莲的手,脚下放轻往外去。


    刚走出凉亭,一道清脆的女音刺入二人耳膜,击在她们心头。


    “谁?谁在那儿?滚出来!”


    小莲下肢一僵,拽着小姐就躲在了凉亭后边。


    苏晓吓得一激灵,她头皮发麻,一时间?没了方?向,任由小莲带着她躲起来。


    那道女音再度响起: “滚出来!我看到你了,鬼鬼祟祟憋着坏是?想害我吗?”


    苏晓听着不对劲,鬼魂应该直接上来掐她们脖子,怎么可能?还说这样的话。


    见小莲还在哆嗦,她拍了拍小莲的肩膀,紧接着壮起胆子,冲湖面大?喊一声: “你是?谁?”


    小莲赶忙转过身,用手堵住小姐的嘴,让她别再说话。


    等了一会,那道陌生的女音传来: “我是?襄太妃,你又是?谁?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听到这,小莲放开了堵住小姐的手,她颤抖的身子也渐渐恢复正常。


    苏晓拉着小莲朝着倩影走去,湖面的纱裙也缓缓往岸边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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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女子早已上了岸,借着微弱的月光,苏晓望着走近的影子,雪白的襦裙下,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苏晓赶忙开口询问: “你为何要在湖里?装神弄鬼?”


    陌生女子抬眸望她,见到苏晓的脸她顿感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是?谁。


    苏晓打量着眼前湿漉漉的女子,在看到她的脸后,苏晓一眼便认出了她。


    “是?你,你是?不是?凉朝的公主?”


    小莲也察觉到眼前之人的熟悉感,她走上前,盯着女子的脸仔细去看: “是?!小姐,是?公主。”


    襄太妃满脸错愕,她狐疑道: “你们是??”


    苏晓说: “公主救过我们,在凉朝,慎刑司,那两?个盗窃宫中财务的宫女。”


    襄太妃思索片刻,眸色倏然明亮道: “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


    “此?事说来话长,公主你不妨先?去换一身衣裳,我再细细同你说明。”


    襄太妃冻得如?同筛糠,她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走在前边领路。


    路上,苏晓将自己?嫁到域朝的原因说了个大?概,只道出苏海那一部?分。


    说罢,她们也到了公主的寝宫。


    入目的荒凉无可言表,宫门?上方?结起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晓跟在公主身后踏入院中,脚下的青石板灰尘显著,落叶腐烂在墙根也无人打理。


    这里?不像是?太妃住的寝宫,倒像是?传闻中的冷宫。


    襄太妃推开房门?进去,点燃桌上过半的红烛,苏晓四处看了看,这间?房里?,再无其他蜡烛。


    “当今皇上待你如?何?”公主问。


    苏晓说: “宫里?的女子岂能?言好。”


    襄太妃示意主仆二人坐到圆凳上,而后走到木箱前,取出干净的襦裙,去到老旧的屏风后边换下。


    她换上一身雀色衣裙,来到苏晓对面坐下: “我这寒酸了些,你们别见怪。”


    苏晓: “寒酸不是?公主的错,风水轮流转,说不准下一个寒酸的便是?我呢,没什么见怪的。”


    “这话是?何意?你长得貌美,定不会落得我这般下场。”说着,公主眸色暗了下去。


    本想安慰她,倒引得她伤心,苏晓干脆绕开话茬: “公主,入夜了,你为何会在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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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太妃低头给二人斟茶,一句话也没说。


    苏晓明白了: “公主穿上素裙,就不怕他人认出你是?自戕吗?”


    襄太妃斟茶的手抖了抖,她放下执壶,坐回圆凳上。


    “怕,所以看到你们的影子,我便从水里?出来了。一身素衣,是?我没想到,多?谢你提醒。”


    小莲咋呼一声: “公主为何要自戕?”


    襄太妃轻叹道: “我在宫里?如?何,你们也看到了。曾经的公主,现在的寡妇,我过得连奴才都不如?。”


    苏晓说:“那你也不能?自戕,无论有没有素裙,你若是?死了,自戕或是?意外都是?他人来定论。”


    “以我现在的情形,毒药花不起银钱,活着又能?如?何?”


    若是?自戕恐会连累母国?,公主深知,她是?来和亲的,任何闪失都有可能?祸及族人。


    凉朝若是?断了与域朝的和睦情谊,那她此?生受的苦便全是?枉然。


    苏晓说: “你帮了我,我也定会助你。明日我便差人送些东西过来,银钱不够,你只管来找我。”


    襄太妃冲她一笑,温声道: “没用的,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我落到如?此?,也不是?当今皇上的过错,更不是?你的,你不必记挂在心。”


    襄太妃眼下滑落出一滴泪,她伸出枯槁的手指,拭去泪痕继续道:“我嫁到域朝,只见过先?皇一面。这样窘迫的日子,我从入宫后便一直如?此?。”


    苏晓眉头微颦,决心撒一个谎:“那你可知,你的弟弟崔青尘当了世?子殿下?”


    襄太妃摇头,这宫里?如?同一座偌大?的牢笼,母国?的消息她一概不知。


    苏晓继续说:“崔青尘请旨赐婚,这件事你总该知道吧?”


    “我略有耳闻,不过听说五弟喜欢的女子不愿嫁,所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她求娶之人是?我,我同他情深义重两?心相许,只可惜你母后不同意。”苏晓顿了顿,道,“宫里?死了太


    铱驊


    妃不足为奇,我会想办法帮你逃出宫去。”


    世子殿下


    襄太妃一时咋舌, 她细细审视着眼前之人的相貌,清癯绝俗的?面庞下,竟有着异想天开的?心。


    “想出去谈何容易?况且, 你方才说自戕乃是重罪, 又道太妃死了不足为奇, 前言不搭后语,你要我如何信你?”


    五弟求娶这位女子, 她是信的?, 美?人又有谁不爱呢。


    只不过, 此女满口胡言,皇宫这个?地?方规矩繁多, 戒备森严, 岂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苏晓怔然,既骗不了公主, 那只能说明谎言还不够大,她正襟危坐信口开河: “公主,在众人面前假死, 它就不是自戕,总有一天你会信我的?。”


    “你有什么本事能瞒天过海?若是真有, 你为何不逃出宫去?”


    对此女的?好?感转瞬即逝, 从她的?话中,襄太妃听得出,她也想逃走。


    明明自己都困在这座牢笼中,却还诓骗她前路有望。


    苏晓顿时哑言,眼前的?公主与昔日所见不同, 苏晓骗不了她。


    简陋的?寝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苏晓抿唇, 她再没说什么,只站起身走出了这里。


    回南邵宫的?路不远,苏晓却觉得这条道格外地?长,她想,她真的?有些犯蠢。


    忆起她来到这个?时代的?所思所为,每一条都蠢得离谱,还总是莫名自信,一心想超越原主。


    她能活到现在,不是她手段高明,只能说是运气使然。


    一路上?,苏晓都郁郁寡欢,小莲却总像个?小太阳及时出现: “小姐,公主不信你,我信你。”


    苏晓看了看小莲,她笑嗬嗬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在集市上?做买卖的?。”


    即使最后她惨死深宫,她也会想办法,送小莲去到那广阔的?天地?中,她说到做到。


    *


    在夜禁前,她赶回了南邵宫。


    今夜注定是无?眠了,苏晓坐立在书案后,执笔想了良久,始终没在信纸上?落下一个?字。


    以她在后宫的?势力,这信能不能送出去另说,若是落到历修远的?手里……


    她站起身,走到角落里四处寻找着嫁妆的?箱子。


    登时,苏晓忽然灵光一现,嫁妆她根本没带,还在潜邸。


    她可以请旨出宫,取回嫁妆,嫔妃不能出宫,但小莲可以。


    书信内容她事先告诉小莲,待小莲出宫后,再由小莲写下来交给信差。


    如此,书信便能送到凉朝了。


    就这么办!


    *


    翌日,苏晓估摸着历修远下朝的?时辰,去到景和宫外等着。


    待历修远回宫后,她兴冲冲闯入书房中,半点不掩喜色: “皇…历修远,我想求你一件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何事?”历修远看了她一眼,手上?翻阅着奏折。


    “我的?嫁妆落在潜邸了,我想请旨出宫,把它带回来。”苏晓注视着他的?表情?,补充了一句: “嫔妃不能随意出宫,我让小莲替我前去潜邸。”


    历修远显然很忙,他面色平静道: “好?,我让曹公公带着她出宫门。”


    “谢过…”


    苏晓话没说完,历修远率先开口打断了她: “不必谢了,回去好?好?练练,下次还记不住我的?本名,小心我不遵守三月之期。”


    “好?……”她看历修远批阅奏疏很是认真,便转身走了出去。


    要是当初在潜邸便给崔青尘回了信,现在也不至于?这般麻烦。


    那时,逃走在她心里是荒诞的?吧。


    即便有所期待,她还是选择忽视了那封信。


    她没想到会遇见公主,也无?法预知曾经?救下她的?善人,会过得如斯悲惨。


    若是回信有响动,她希望,能逃一个?是一个?。


    *


    得到历修远的?恩准,苏晓急不可待地?回到南邵宫,同小莲说明了一切。


    小莲听后,半刻不曾耽搁,立即前往景和宫寻曹公公。


    此后,苏晓倚靠在南邵宫宫门,等待着小莲的?好?消息。


    这一等,便等了三个?时辰。


    她看着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心绪格外压抑。


    荒芜孤寂的?日子里,还有多少个?“公主”度日如年?


    苏晓要是没了小莲,日子是否也会这般黯淡无?光?


    不过几个?时辰,她便体?会到了深宫的?寂寥。


    太监宫女们按部就班,每当差事办完,他们也怕宫门下钥,锁了他们的?心。


    只怪夜太长,风过寒,惊扰了皇城里的?人们。


    渗着死气的?红墙,夹杂浑浊的?人心,没有人愿意倒下。


    以赌为乐的?小太监,善于?打牌小宫女,他们都在灰暗的?光阴里奋起抗争。


    苏晓不想成为例外,她也想搏一搏,哪怕她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她去做了。


    想到这,她紧蹙的?双眉舒展开来。


    她拍了拍裙角的?灰尘,再次前往公主的?寝宫。


    夜幕降临,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落下,月轮照常高挂于?顶。


    她试着勾起唇角,想同初次来到古代时,那般开朗地?笑。


    路过的?宫女们暗讽她古怪,她确也古怪,因?为她再也笑不出,那一抹曾经?的?美?好?。


    *


    太妃住所,苏晓推开了记忆里,那扇结满千丝万缕的?红木门。


    襄太妃见她来了,并未撵她走,二人如同老相识一般,无?声的?对视。


    苏晓熟悉地?坐在圆凳上?,嗓音平缓道: “公主,我有一个?荒诞的?梦,你可愿意陪我一同织就?”


    襄太妃不语。


    苏晓不气馁,她继续说: “即便这个?梦不着调,但我想试着织完。深宫寂寥,做个?梦而已,不妨碍公主半分,不知公主可愿旁观?”


    “说得轻巧,你打算怎么做?”襄太妃内心动摇,嘴上?却不愿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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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替自己斟上?一盏茶,抿了一口: “我给令弟写了信,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在路上?了。”


    “凉朝的?兵马不足以跟大域抗衡,你疯了?”


    “不是调兵,我没那么蠢。”苏晓从怀里掏出布帛扔在桌上?,道,“在收到回信前,用这些东西养活自己,你若是死了,我便到皇上?面前告发你。”


    襄太妃觑着桌上?的?布帛,又看向苏晓冷漠的?脸,她愠怒道: “你把我当什么?我救了你,你竟想去告发我?我再不济,也是凉朝的?嫡公主!”


    苏晓眯起眸子,瞳中散发着阴翳,她语若寒霜道: “现在不是了,你只是先皇遗弃的?襄太妃。”


    说罢,她转身便走,身后赫然响起公主骂骂咧咧的?聒噪。


    苏晓满意地?笑了笑,会生气说明还有救。


    *


    她返回南邵宫,小莲也办完事坐立在寝殿内。


    “小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那个??”不等苏晓问,小莲便猴急的?开口。


    “坏的?。”


    她想知道还有什么坏消息等着她。


    “信没送出去,被人拦了。”小莲似笑非笑地?说。


    苏晓没看小莲,她轻吸一口气,取出了私藏在床底的?麻姑酒,没再往下问。


    在潜邸制作害人的?毒酒时,她总私藏好?酒。


    眼下不做那害人的?玩意儿,藏酒倒成了习惯,改不掉了。


    小莲略显焦急,她不停扣着手指忍耐欢喜: “小姐不想知道好?消息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小莲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刻意放在苏晓眼前晃悠。


    她随意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忽地?撞进她的?心头,苏晓立马伸出手去抓。


    信握在她的?手中,犹如寒冷的?冰窟,注入炙热的?暖阳,她细细检查着信封。


    这封信她没见过,信封写着——“挚友亲启”。


    苏晓拆开信封,信上?说: 晓晓,未见回应,我已在前往凉朝的?路上?,望你安好?,崔青尘。


    她不知为何眼角酸涩,似要落下泪来。


    真是傻子,比她还蠢,那有世?子私自前往异国?的?道理。


    小莲说: “小姐,这封信是世?子殿下亲自交给我的?,他真的?来了域朝。”


    苏晓回过头,她望着小莲真切的?目光,眼泪不可抑制地?落下。


    “小莲刚到潜邸,便见到王府对面的?酒楼上?方,有人直勾勾往这边看。”小莲笑得灿烂,欲擒故纵般等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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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苏晓梨花带雨拭着泪痕,小莲继续道: “当时我只觉得不舒服,但也没多想。后来,我拿着信去找信差时,被人给拦了下来,拦我的?人正是世?子殿下。”


    苏晓闻言,登时滞住哭腔,语速极快道: “可有人发现他?即便是潜邸,也可能有皇上?的?眼线。”


    “世?子殿下说了,他是认出了我才如此,平日里,他藏的?极小心。”


    那便好?,苏晓心里说。


    小莲接着说: “世?子殿下说,他来到凉朝已有两日,他知道他的?身份不便来到皇宫附近,所以他正想办法传递消息,就遇到了小莲。”


    “他还说,他顶多待上?半月,时日久了,怕被人发现。他来此,一是担心小姐的?安危,二来是想带走小姐。”


    苏晓内心感动,她没想到崔青尘不远万里跑来异国?,冒着客死他乡的?风险,只为证实她是否安好?。


    她口中不切实际的?话,有人一直记着,还为此付诸行动。


    这样好?的?儿郎,她不免为他担忧,怕他留在了这片土地?,永远都回不去故乡。


    她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小莲,你拿着嫁妆里的?首饰,去打点宫门的?侍卫,让他们放你出宫,曹公公带着你去过宫门,他们应该不会难为你。”


    说着,她就翻起了木箱: “你出去找他,告诉他,大域不是他该待的?地?方,让他赶紧回去。”


    小莲抓起苏晓翻东西的?双手,一脸镇定道: “小姐,世?子殿下说,如果你说出这句话,他让我转告你,他自有分寸,他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低贱皇子,他可以保护你。”


    “他会尽力而为,若是带不走你,他便回去继位,等时机成熟,再派暗卫进宫当侍卫,蛰伏在皇宫各处,待熟知皇宫路线后,便是带你回凉朝之日。”


    躁动


    苏晓心头涌入数道热血, 仿佛下一瞬便要充血倒下。


    她何德何能?沾了原主的光,她同时拥有小?莲和崔青尘,这?两份情实在难能?可?贵,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小?莲清澈的双眸, 心疼似的看向苏晓: “皇上跟世子殿下, 小?姐你?会怎么选?”


    对上小莲的目光,苏晓茫然若失。


    若是有机会, 她不想选。


    谁都不是任人挑选的工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尤其?是崔青尘。


    而她的路不免难走些?,上?不了光明?大道, 便不上?了, 她不想拖累他。


    见苏晓眸光黯淡下去,小?莲激越道: “世子殿下还未踏足大域前, 小?莲是真心希望小?姐放下过去,接受皇上?。可?眼下,他来了, 世子殿下对小?姐一片情深,皇上?他未必做得到。”


    她躲开小?莲炙热的目光, 回到桌前, 拿起执壶静静地饮酒。


    “小?姐,别再犹豫了,你?这?样跟从前怯弱的二小?姐有何区别?”小?莲脸上?挂满委屈,几乎怒吼道,“小?姐就是个胆小?鬼!”


    小?莲泪水潺潺, 带着哭腔跑了出去。


    苏晓望着小?莲的背影,指尖止不住的打颤, 口中的酒也变得格外苦涩,难以下咽。


    她想,她确实是个胆小?鬼。


    她就是怕王后?杀了她,所以逃来域朝。


    明?明?可?以一直傍着崔青尘,奋不顾身的与王后?抗衡,但是她做不到。


    她对崔青尘没有感情,她不愿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豁出性命。


    小?莲见证过,原主跟崔青尘的难舍难分。


    在小?莲眼中,她兴许是一个负心薄情的可?憎之徒。


    来到大域,是她的命。


    通往大道的路,如果需要牺牲至清至纯的人来当垫脚石,她宁可?烂在泥里。


    “你?会如何选?”


    一道洪亮的嗓音,伴随着木质门“嘎吱”的开合声,苏晓心头攥紧,立马起身往门边看去。


    红木门前,什么也没有。


    “晓晓,你?转过身。”


    苏晓愣了愣,她僵硬转过身子,只见木箱里站了一个黑袍少年。


    少年隽秀的脸上?有着饱经岁月的沧桑,浅色的瞳深邃且憔悴。


    崔青尘!


    苏晓错愕: “你?为何在此?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崔青尘从木箱里跨出,苏晓见此,明?白了一切。是小?莲助他进宫的。


    她快步走到崔青尘身前,扯着嗓子怒道: “这?是大域皇宫,你?们?不要命了?你?怎么能?做这?么冒险的事?要是出了差错,你?一个世子……”


    一双大手?忽地拥住她,顷刻间,她的唇传来湿热的触感,她说?不了话。


    苏晓想推开他,双手?却不听使唤。他的吻时而霸道,时而温柔,苏晓心跳加快,胸腔不停地打鼓。


    莫名的感伤在她脑中流窜,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的吻仍在继续,苏晓全身血液沸腾,仿佛眼前的少年,小?心的藏在她心里爱了很久。


    这?份躁动戛然而止,崔青尘轻柔地捧着她的脸,嗓音润玉道: “晓晓,选他还是选我?”


    苏晓眼下染上?一抹桃红,她不敢相?信,她刚才竟然没有反抗。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崔青尘没有那般浓烈的爱意。


    崔青尘抬起她的下颌,眼底深情款款。


    在对上?苏晓目光那一瞬,崔青尘枯井般的瞳,彷若注入了鲜活的灵气,倏然明?亮起来。


    他嘴角噙着笑,柔声说?: “不用担心,我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苏晓垂着头,她有些?难为情,不敢抬眼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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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青尘拉着她的手?,走到桌前落座: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都没开箱查验,我就顺利进来了。”


    苏晓颔首,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全然忘却了皇宫是个危险的地方。


    崔青尘: “你?给我的信,我看过了。皇姐的事,我母后?也很着急,正好?此次逃出来有了理由。进宫前,我已?修书一封,送去了凉朝,她定会给我宽限一些?时日。”


    苏晓只静静地听着,什么话也没说?。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内心生出了强烈的羞囧之意,这?份不属于?她的情愫抢占了她的脑子。


    “晓晓,别拒绝我,我是男人,我会保护好?心爱的女子,即使这?件事很难,请你?相?信我好?吗?”


    崔青尘眸光微闪,像是一片流动的星河。


    苏晓抬头看他,不过一眼,她便春心荡漾,脑袋自发地点了点。


    苏晓内心: ……


    完了,犯花痴了……


    就这?么…答应了……


    “好?,早些?歇息,明?日我随你?去见皇姐。”崔青尘起身,他半点不忌讳地翻找起褥子,就好?像这?是他的卧房一般熟练。


    霎时,崔青尘便将被褥铺在了榻下,他冲着苏晓笑得明?媚,随即卧进了被衾。


    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苏晓抿了抿干涩的唇,下一瞬,她便冲出红木门,去到井边洗了洗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死了要死了,到底是原主春心浮动,还是她色心四起?


    她不会动情了吧?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这?不是好?的征兆,她得克制。


    片刻后?,她调整好?心绪回到寝殿中。


    崔青尘双眼紧闭,对她的举动不以为意。


    苏晓松了口气,她阖上?红木门,径直去到榻上?休寝。


    此夜难眠,倒也风平浪静。


    ……


    五更,苏晓猛的从床上?惊醒,她额间薄汗显著,坐在床头喘着粗气。


    待缓和过来,她觑了觑榻下的少年。


    得想办法把他送去太妃住所,宫人们?不常去那儿,藏人是个绝佳之地。


    “醒醒,崔青尘,我带你?去找公主。”


    崔青尘睡觉极轻,苏晓只是晃了晃他的肩膀,他便转醒过来,立即收拾起地上?的褥子。


    被褥放好?,崔青尘借着月光打开昨夜装他的箱子,取出里边的太监服。


    苏晓眨巴着眼,她不敢想象,崔青尘比她考虑的还要周全。


    他回眸看她,而后?温柔地轻笑出声: “还不转过去,还是说?你?想看我换衣裳。”


    “不…不想…”苏晓连忙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 好?像背对着他也没什么用,因为妆奁前的铜镜里,忽明?忽暗地闪过他白皙的后?背…


    只有白皙…


    崔青尘相?比起数月前清瘦了许多,除了身长八尺能?看出是个男儿身之外,单看他的脸,说?他是个女子也不为过。


    “好?了,转过来吧。”


    苏晓回过身,她上?下打量了崔青尘一遍。


    “像。”


    带着脸上?的沧桑,他像个身形貌美又婀娜的小?太监。


    崔青尘依旧温柔冲她笑: “像太监,我听着不是什么好?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走到箱子前,取出另一件太监服递给苏晓: “晓晓,你?也穿上?吧。”


    苏晓颔首,接过太监服,她摊开衣裳比了比,明?显比她的身型大,她不用脱衣服也能?直接穿上?。


    *


    登时,二人做足准备,执着宫灯,小?心翼翼出了南邵宫。


    一路上?,他们?脚步走得极快,其?他宫人也没注意到两人。


    ……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公主的寝宫。


    宫门没落锁,也落不了锁,苏晓顺势推开宫门,仔细想来,这?道门一直都开着,她也不知公主经历了什么,才住到这?老旧的寝宫。


    看了看宫门的破旧程度,像是许多年前早已?废弃。


    崔青尘跟他这?位皇姐是否熟络,她拿捏不准。


    苏晓微微侧头,观察着他的神情。


    崔青尘: “没事,我身在皇宫,皇姐即便落魄,我也能?接受。”


    苏晓不再犹豫,她让崔青尘等在院内,自己上?前敲响屋舍的房门。


    “公主,开开门,我有急事需要你?帮忙。”


    几道敲门声落下,公主言辞紧张地问: “你?是谁?”


    “我叫苏晓,前几日同你?在湖边见过,请公主通融通融,我真的有急事找你?。”


    静等片刻,里边的人开口道: “等着。”


    房门打开,即便月色灰暗,襄太妃还是立马认出了崔青尘。


    她神色慌张,一把将崔青尘拽进屋内,苏晓也紧随其?后?。


    襄太妃满脸敌意看向苏晓,恶狠狠道: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用了什么手?段把他骗来大域皇宫?恶毒的女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崔青尘挡在苏晓身前,平静开口道: “皇姐,你?错怪她了,是我自愿来的,她事先并?不知情,你?别怪她。”


    襄太妃明?显不信,她担忧地看着崔青尘: “你?为了一个女人,冒险来到这?,你?可?知会遇到什么?”


    “我知道,我不单是为了她,也为了你?,我想带你?回家。”


    苏晓被崔青尘高挑的身姿挡住视线,她根本看不到公主的模样,只默默听着,不去插嘴。


    “你?怎么也跟她一样心思蠢笨?你?知不知道,她还想到大域皇帝面前揭发我,这?个女人你?沾不得。”襄太妃气恼地坐在圆凳上?。


    “我已?经来了,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得把你?们?带回去。”崔青尘眸中果决地说?道,“我既有本事进来,自有办法出去。”


    襄太妃只字不语,暗自生着气。


    崔青尘转过身,看向苏晓道: “晓晓,就按你?信中所说?的来,我相?信你?。”


    苏晓: ……


    多谢你?的信任,但那是胡言乱语。


    苏晓表示,压力山大。


    面对崔青尘的信任,苏晓不好?一口拒绝,况且人都已?经到了大域皇宫,这?次是真得想办法把人送出去了。


    她踌躇片刻道: “青尘,你?身上?银钱够不够?”


    崔青尘闻言,把怀里能?掏的银两掏了个遍,堆了小?半个桌子。


    没想到他看着瘦弱,却能?带着这?么多银两折腾,苏晓心想。


    “勉强够吧。”苏晓随意拾起一旁的棉布,将银两全装了进去,道,“青尘,你?先在这?住上?几日,等我安排好?了,再来寻你?。”


    崔青尘颔首,目送苏晓出门。


    苏晓走后?,襄太妃不满地说?: “你?把银钱给了她,就不怕她回头就把你?卖咯?你?别忘了,她是大域皇帝的女人。”


    “我信她,就算她把我交给大域皇帝,我也信她。”


    襄太妃怒哼一声,卧回榻上?: “行,算我多嘴,栽倒在女人身上?,真是没救了。皇姐我先歇了,你?怎么歇自己看着办吧。”


    最后?一句,襄太妃似从齿间扯出,语气极为愤怒。


    崔青尘对此并?不在意,他坐落于?冰冷的地面,倚靠着墙角思忖。


    冒险


    从太妃住所出来后, 苏晓小跑着赶回了南邵宫。


    她?忽然想到,历修远可能会派人跟着她?,不然那日及冠礼的去向?, 他怎么能说得这?般清楚。


    不行, 待会她得去试试历修远的反应。


    小心地藏好银钱后, 她?褪去太监服,换上一袭妃色襦裙, 于镜前将头梳罢, 描上素雅的妆面。


    铜镜中倒映出白皙的肌肤, 苏晓盯了半晌,她?发现, 这?双眼好似灌入了灵气, 没了看破红尘的倦意。


    也是今日才如此,她?想, 即便?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可?那份隐忍、克制,小心裹藏的爱意, 终是无法忘却,无力?遮掩住存在的痕迹。


    既如此, 那便?顺其自然罢。


    她?冲着铜镜中的人, 平静地笑了笑。


    也不知,这?一抹笑,是苦还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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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摸着下朝的时辰到了,苏晓耸了耸肩,打起精神朝景和宫走去。


    踏入景和宫, 苏晓没让通报,直奔书房而去。


    没等她?推开书房的门, 她?便?听到里边传来噪杂的谈话声。


    她?立在门外,附耳去听。


    “皇上,宫中对您和杏妃娘娘的谣传简直无法无天,您可?得下令,好好惩罚那些造谣生事儿的人。”


    历修远嗓音平缓道: “什么谣传需要朕下令?六宫琐事为何不找皇后说道?偏要你一个大臣多管闲事。”


    “臣…事关皇上,臣不敢不找您。”大臣支支吾吾,言辞结巴道,“宫中谣传,皇上…皇上罔顾……”


    历修远听不下去,不耐烦打断他: “快说!朕赦你无罪。”


    大臣腿脚一软,连忙跪下,语速极快道: “宫中谣传,皇上罔顾朝纲,与杏妃娘娘做出不雅之事,同在宫道上打闹,有?损天子?威仪,真堪比商纣王。”


    书房内沉寂片刻,历修远才缓缓开口: “知道了,退下罢,朕自有?裁决。”


    闻言,苏晓赶忙小跑至转角处躲了起来。


    见大臣从书房出来,紧接着曹公公踏入殿内,一脸不安的进入书房。


    临进门前,曹公公屏退了书房值守的宫人们。


    苏晓心中生疑,她?悄声回到书房门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里边的动静。


    “皇上,晨妃娘娘奴才已秘密安葬,宫人们显然忘记了这?个人。奴才将您的话吩咐下去,不过几日便?传得沸沸扬扬。”


    历修远: “做得好!曹莽,可?以?叫那些人闭嘴了。”


    “是。”


    书房内安静下来,苏晓心生惧意,慌张地跑到转角处,屏住呼吸极力?掩饰自己。


    待曹公公走后,苏晓等了一会。


    见不远处,值守宫人们的身影出现,苏晓一鼓作?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跨过门槛,苏晓脑中登时空白一片。


    历修远听到木门开合声,却不见有?人言语,他扬起头随意扫了苏晓一眼。


    “可?是还有?事求朕?”


    耳边响起他酥哑的嗓音,苏晓身子?抽动一瞬,血液如同凝固般从头凉到脚底。


    她?逼着自己往前走,在历修远垂下头的空隙,不断调整着脸上的微笑,压住内心惊惧,扯出平静地声音道: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


    “说吧,你想要什么?”历修远执笔批阅着奏折,没再抬眼看她?。


    看他似乎并不知晓崔青尘进了宫,苏晓心头惧意褪去一半: “我…我想养条狗。”


    …… 话将出口,苏晓就反悔了。


    她?明明想的是,求历修远让她?出宫,看他是否真的不知情。


    一时紧张,就说了这?样的话……


    “宫中奇珍异兽无数,你想要只管去取,为何还来找我。”


    “是吗?我不知道,我这?就回南邵宫打听打听。”苏晓羞窘一笑,说罢便?打算逃走。


    “回来。”历修远对着苏晓背影喊道,“听闻南邵宫无人伺候,后宫乃是皇后一手打理,我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晚些时候,我让曹莽安排些人过去。”


    苏晓连忙摆手拒绝: “不用伺候不用伺候,人多了我嫌麻烦。”


    她?只想赶紧逃出景和宫,全然不管自己的口无遮拦。


    历修远抬眸望她?,轻叹出一声气: “好。”


    说罢,他低下头,埋进奏疏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苏晓即速走出景和宫,匆匆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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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邵宫内。


    小莲正洒扫着寝殿,见苏晓回来,她?兴冲冲走上前,又弱弱给?苏晓道歉: “小姐,昨夜是我不好,我不该说小姐是胆小鬼。”


    “我没生气。”苏晓正烦着,她?随口说道。


    历修远心思难以?捉摸,凉朝世子?进了大域皇宫,他难道真的不知?


    可?若是他知晓,以?他残-暴的性子?,断不能容崔青尘活到今日。


    请旨出宫的话,她?没说出来,看来得用其他办法了。


    小莲委屈地拽着苏晓的衣袖,诺诺道: “小姐,你不会怪我偷偷帮世子?殿下进宫吧?”


    苏晓扭过去看向?小莲,柔声道: “不会的,就算你不帮他,他也会想别的法子?进来,我不怪你。”


    “那世子?殿下你送出宫了吗?”


    苏晓摇头: “他在公主那儿。”


    想到这?些,她?就头疼,一个大活人她?怎么运出宫去。


    频繁去到太妃住所,就怕有?人起疑。这?些时日,陶皇后没对她?出手,她?也是怕得紧。


    苏晓思前想后,没了其他的办法。


    不管了,豁出去了。


    “小莲,走,我们去一趟公主寝宫。”


    小莲颔首。


    ……


    襄太妃处。


    苏晓面带愁容坐落在圆凳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状,崔青尘拉起她?白皙的玉手,柔声安慰道: “我有?一队暗卫,想来应该到了大域,入宫前我给?他们留了信。别担心,他们若是见不到我,定会来宫里寻我。”


    “太冒险了,我没有?兵马,很难接应到你的暗卫。”苏晓说。


    襄太妃斜眼瞪着苏晓,气呼呼绣着苏晓扔给?她?的布帛。


    小莲: “小姐,实在不行,我想办法混出宫去,守门的侍卫见过我跟曹公公,就像你说的,兴许能通融通融呢。”


    苏晓咬住下唇,分析着此行的利弊。


    “公主假死之事,还需好好斟酌一番。”她?看向?公主说道,“公主,太妃住所的宫女不常来吗?”


    襄太妃本想甩脸色,但?三人齐齐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她?也安慰自己,暂时放下怨气: “不常来。”


    “她?们若是来了,可?会踏足此处?”


    襄太妃不温不火道: “她?们不敢来,前不久我发了脾气,把她?们都赶走了。”


    苏晓颔首,她?回过头看向?小莲: “小莲,昨日出宫时遇到的侍卫,你可?还记得住?”


    “他们的长相我都记住了。”


    “他们相貌如何?曹公公送你到宫门时,侍卫们可?有?只顾着讨好曹公公,瞧不上你?”苏晓问。


    小莲想了想: “没有?,他们尊重曹公公,也没有?瞧不上我。昨夜回宫时,小莲照着世子?殿下的吩咐,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他们笑嘻嘻地让我进来了。”


    “好。”苏晓心里有?了定夺,“青尘,你的暗卫在何处落脚?”


    “我找到小莲的那家客栈。”崔青尘肃然道。


    苏晓站起身,说道: “事不宜迟,我跟小莲得回去了。青尘,你一定得把自己藏好,别让他人发现。”


    崔青尘笑着点头,松开了苏晓的手。


    ……


    回到南邵宫,苏晓翻出几锭银子?,塞进小莲怀里。


    “拿着这?些银钱出宫去,记住,这?些银两是给?宫门侍卫的,若是有?人嫌少,你便?多给?些,千万别跟他们起争执。”


    小莲将银两揣进怀里,认真听着小姐的话。


    苏晓翻出嫁妆箱子?里的首饰,继续说: “这?些你悄悄藏在鞋底,可?能会膈脚,你忍一会,出了宫门再取出来。首饰是让你自己用的,以?防宫门侍卫狮子?大开口,把你的银钱全私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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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小莲将值钱的东西?收拾完,苏晓才说出计划: “你先去暗卫们接头的地方碰碰运气,你习过武,又是凉朝人,找出暗卫应该不难。”


    “之后再去找郎中,买些致人晕厥,手脚无力?的药粉来。记住,藏隐蔽些。”


    小莲一个劲点头,说: “我都记下了,小姐放心吧。”


    苏晓颔首,送小莲出了南邵宫后,便?焦切地等在了院中。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苏晓紧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


    此方可?行,没人来找她?问罪,小莲兴许是出了宫。


    再等等,不着急。


    三个时辰,昏黄的夕阳落下,即将迎接黑夜。


    苏晓掐着指尖的肉,神经紧绷地望着南邵宫的大门。


    她?没了耐心,干脆坐立到南邵宫宫门处,一遍遍看着尽头出现的人。


    戌时,宫道的尽头探出一个人影,小莲正气喘吁吁往这?边跑来。


    苏晓大喜,她?猛地站起身,跑到小莲身前,拉着她?进入南邵宫后,立马关上了宫门。


    她?紧张的试探: “办妥了?”


    小莲满头大汗,她?面色痛苦地擦着汗渍,随即点头称是。


    “都办妥了?”苏晓不敢相信。


    小莲喘着粗气,道: “两件事,我一件没落下。”


    苏晓喜上眉梢,她?的瞳都泛着微光: “快进来快进来,你辛苦了。”


    她?拽起小莲便?小跑到寝殿中,把小莲按在椅凳上落座,她?又为小莲斟上一杯茶。


    小莲执起茶盏一饮而尽,道: “他们收了银钱,没为难我。出宫后,我在酒楼附近转悠了半个时辰,便?遇到了暗卫们。”


    “我把世子?殿下的信物给?他们看,他们便?领着我到了酒楼中。”


    苏晓急忙问: “他们如何说?”


    “我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暗卫们,他们说会想办法混入皇宫营救。”


    闻言,苏晓垂思片刻,眼下只有?这?个方法了。


    再过几日便?是南苑狩猎之时,不论什么方法都得试上一试。


    “吱呀——”


    外边倏然响起木门地开合声。


    苏晓警觉地站起身,此时,曹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惊吓


    主仆二人齐齐起身, 朝着红木门处行礼。


    历修远径直去到桌前落座。


    苏晓惊出了一身细汗,她扫视一圈跟在历修远身后的宫人们?,见他们?脸上并无?惶恐, 心中默默祈祷无?事?发生。


    那人轻哼一声, 苏晓不禁心跳加快, 腿脚发抖。


    宫人们?退出寝殿,立到院落中。曹公?公?走前, 还一道带上了小莲。


    苏晓强装镇定, 声音有些发颤地问: “可…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她抬眼?去看?, 只得见那人一袭绛色背影,正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菜肴。


    苏晓绞动手中绡帕, 抿紧双唇, 暗暗观察着历修远的一举一动。


    历修远蓦地转过身,眸中空洞般看?向她, 道: “为何心神不宁?你还是很怕我?”


    她不再言语,只等历修远开口。


    历修远额间收紧,无?奈地揉了揉跳疼的颞颥, 嗓音疲惫道: “这?些菜不吃也罢,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 他起?身牵起?苏晓的手, 大步往外跨去。


    曹公?公?一行人跟随其?后,苏晓扭头瞟了一眼?,小莲夹在人群中,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慌张神色。


    她回过头,弱声问道: “我们?这?是去哪?”


    “你的宫女?对你很重要?吗?”历修远并未回答她, 只问出自己心中所想。


    苏晓颔首,她抬眸仰视着历修远冷冰冰的脸, 道: “小莲与我一同长大,对我极好,我也把她当亲姐姐。”


    “去了你就知道了。”历修远自顾自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此,苏晓哑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路无?话。


    历修远并未坐龙辇,而是选择同苏晓走在宫道上。


    *


    到了景和宫宫门,一顶轿子赫然出现在苏晓眼?前。


    曹公?公?将她迎进轿内,紧接着所有人踏入景和宫,宫道上只剩下她和这?顶轿子。


    历修远什么话也没撂下,小莲也一道进了景和宫。


    她不明所以,亦茫然不前。


    莫不是要?将她发卖到烟雨阁?若真?是如此,小莲断不能不管她。


    苏晓探出脑袋往景和宫看?去,宫门大开,他们?兴许还得回来?。


    须臾间,历修远身着一袭靛青色常服,施施然朝这?边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几名侍卫和太监,无?一例外都换上了常服。


    就连小莲都褪去了宫女?的衣裙,换上一身民间襦裙。


    不多时,历修远便坐立在轿内,苏晓睁着懵懂的双眸,好奇地盯着他看?。


    曹公?公?一声令下,轿子晃动一瞬,随后平稳地往前移动。


    历修远的脸仍旧僵着,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苏晓怯怯道: “这?是要?出宫吗?”


    没人应她,苏晓眸光右移,余光中,历修远的脸色愈来?愈黑。


    苏晓心想: 他好像动不动就爱生气,何故气恼又不明说。


    既不是发现了崔青尘,那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话?


    苏晓试探地问: “是我让你心中不悦吗?”


    “我没有。”历修远没看?她,话语中却带着几分气。


    哄哄他?


    “我没脑子,又不懂域朝规矩,若是说错了做错了,你别见怪。”苏晓边说边观察着他的神色,“对不住,你就原谅我吧。”


    历修远面上的不满少了些许,嘴却还是闭得紧。


    苏晓心里暗讽,所有人都得哄着他,少自己一个会死吗?


    只是想想,现下正是紧要?关头,崔青尘还在大域皇宫,她得忍耐。


    她挤出一抹笑,极度嫌弃地扯住历修远的衣角,嘤咛道: “历修远,你跟我说说吧,说说我错哪了?你要?是不说,今夜我定会睡不着。”


    “没什么。”历修远有所动摇,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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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邸时,她这?般冲他献媚,历修远总会厌弃地躲开她,甚至怒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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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他怎的不躲、不骂?


    她企图大胆一些: “历修远,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历修远似有些慌张,他连忙道: “与你无?关,只是朝堂的琐事?让我有些烦忧罢了。”


    苏晓双眼?聚焦,不可思议地望着历修远的侧脸。


    他来?真?的?淦!


    他说: “苏晓,你不用同我拘谨,宫中的规矩亦不必理会。”


    苏晓: ……


    轿子里没了声响,二人中间仿若隔着一条无?形的线,都戍守在各自的阵营。


    *


    宫外,街头巷尾响起?叫卖声,苏晓掀开布帷看?去,商贩们?燃起?各式各样的花灯,奇的是,卖的都是一些妇孺的小物件。


    她回头看?历修远: “夜禁的时辰早就过了,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历修远故作清高,平静道: “下去看?看?。”


    苏晓嫣然一笑,麻利喊停,走出轿子。


    琳琅满目的钗环,许多稀罕的绸缎,甚至还有茶水铺。


    灯火辉煌叫她一时花了眼?,不知该挑些什么带回去。


    历修远慢步走到她的身侧,脸上扬起?一丝得意: “这?些都是你的,你想要?便都带回宫去。”


    “跟我来?。”他抓起?苏晓的手腕,穿过熙攘的街道,朝着一座高楼攀去。


    苏晓跟在他的身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落到高处,苏晓往下看?了看?,与其?说是高楼,不如说这?是临时搭建的木质桥梁。


    这?里充斥着浓烈木香,脚下的弯木都是崭新的痕迹。


    历修远指着正前方的天穹: “往那看?。”


    苏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静等片刻,只有黝黑的天。


    “看?什么?”苏晓下意识开口询问。


    “来?了。”


    话音刚落,天穹中刹那间升起?一团团烟火,顷刻间又分散成细微的弧线,四散着往下落。


    烟火绽放的瞬间,都在她的眸中倒映着,本是极美的时刻,苏晓却高兴不起?来?。


    有人正期待着她心花怒放,她不能什么反应都不做。


    “很美,多谢。”苏晓原想装成雀跃的模样,但她心里实在沉重,最后平静的说了出来?。


    她意识到不对,又微笑着看?向历修远。


    历修远并未察觉,他满意地跟着她笑了笑,眸中明亮道: “你喜欢便好。”


    闻此,苏晓心头一怵,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历修远对她的用心。


    他牵起?苏晓的手,将她轻柔搂进怀中,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嗓音深情?道: “苏晓,教我做菜可好?我们?如潜邸那般,于房檐砖瓦畅谈可好?”


    苏晓嘴角抽了抽,违心道: “好。”


    历修远将下颌往苏晓发旋靠近,指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墨发,极其?贪婪的,轻嗅着少女?身上的馨香。


    苏晓倚在他怀里,眸光却落在了桥下小莲的身上。


    小莲也在往这?边看?,主仆二人四目相对。


    她想,眼?下不正是暗卫们?潜入皇宫的好时机吗?


    她冲小莲使?了一个“走”的眼?色,小莲会意,悄悄躲在商贩后边,往京中赶去。


    *


    待小莲走后,她僵硬靠在历修远怀里拖延着时间。


    这?一场烟火有些漫长,两?人都没想放手。


    两?刻钟后,历修远松开苏晓,欲要?往皇宫去。


    她抿唇,脑中飞速思考对策。


    她大喊一声: “我饿了。”


    历修远回过头: “那我骑上快马先行带你回宫。”


    苏晓死死拽着他的手,不愿往前走,她睨见茶水铺,心生一计: “就在那,我在那教你做菜可好?”


    历修远看?去,道了声“好”。


    苏晓走在前边,牵着历修远小跑着来?到茶水铺前,手忙脚乱的捣腾。


    茶水铺哪来?的食材啊!


    她的后背汗水打湿大片,脸上倒镇定自若。


    苏晓扭过头看?向茶水铺商贩: “摊商,你…你去找些食材来?,这?里就你能生火,找到了,我们?公?子重重赏你。”


    “先给?钱。”商贩横眉冷对,傲气地打量着苏晓。


    历修远轻哼一声,曹公?公?立马掏出一锭银子递到茶水铺摊商的手中。


    摊商接过银子,放到齿间咬了一口,试过真?假后,连忙弯下腰笑脸相迎: “贵客,快请坐,请坐,大家伙都坐。”


    他招呼完曹公?公?,又招呼历修远等人一道落座。


    见摊贩两?眼?冒星光,苏晓调侃道: “我刚才捣腾你的铺子,怎么不见你说话?要?你找东西就加钱?”


    茶水铺商贩眸中一转,示意苏晓来?到炉火前,压低声线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听闻今日有贵客招揽咱们?这?些商贩,可惜要?的都是姑娘家的小玩意,我好不容易混进来?…”


    苏晓无?情?地打断摊商道: “好不容易混进来?,所以想着多骗些银钱一走了之?”


    茶水铺商贩连忙摆手解释道: “哪能啊?那些摊商都收了钱,就我没收钱,规矩还挺多,还说若是贵客拿了东西不给?钱也别叫唤,等贵客走了,这?一带的官差再一一清算交到我们?手上。”


    商贩愈说愈激动: “今夜京中的夜禁都免了,来?的客人我都不好意思管人要?钱,有的人知道这?的规矩,就故意来?这?一片顺东西。对面那些商贩倒好,在官差面前混了个脸熟,我呢?贵客一走,官差认不认都不一定。”


    苏晓眯起?眼?,问: “我给?你钱不是听你诉苦的,你不去找食材吗?”


    商贩一听,顿时想起?要?紧事?,他赶紧打开木箱子,炫耀道:“我走南闯北,这?些吃饭的家伙事?都在这?间茶水铺里,您看?,这?些都是您要?的食材,还是新鲜的。”


    苏晓翻找出省时省力的菜,叫上历修远便开始指挥。


    历修远正切菜的功夫,苏晓余光中闪过一个妙龄女?子,她转身看?去,只见小莲正畏畏缩缩地站在一个不起?眼?的摊贩前。那摊商还是男子,是除了这?个茶水铺商贩之外,第二个显眼?的男子。


    小莲对着她一顿比划,她根本看?不明白。


    苏晓忙回过身,生怕历修远一个抬头,看?到那边突兀的摊贩,她急中生智,道: “那个…那摊商,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还没说完?”


    她想让茶水铺摊商多讲些话,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我刚才想说,本来?我以为姑娘你就是那八九不离十的贵客,所以您翻我摊子,我都没敢说话。谁知道,您是想在我这?做饭,我一下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晓尽力挡在历修远身前,随口答道: “怎么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谁家贵人看?得上我们?的饭菜啊?一看?姑娘您就是吃过苦,自食其?力白手起?家的富商,不然绝不可能来?我这?做菜。”


    苏晓赧然笑笑: “你可真?有眼?光,我啊,就是这?样,吃过苦白手起?家的富商。”


    历修远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苏晓见此,觉得这?摊商有些用处,便继续道: “摊商,你再跟我说说你走南闯北遇到的趣事?呗!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讲故事?讲得极好。”


    “趣事??”摊商想了想,踌躇片刻道,“姑娘你,在我这?茶水铺做饭不就是趣事?吗?”


    历修远嘴角笑意更盛,似有些压不住般轻笑出声。


    苏晓问历修远: “我成了一件趣事?,好笑吗?”


    茶水铺摊商,不合时宜的指着远处开口道: “那儿?也有一件,嘿!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也想来?这?捞…赚点钱,他那卖的什么东西,我都没看?出来?,还是比不上我的茶水铺体面。”


    一行人纷纷朝商贩那边看?去,包括历修远。


    苏晓也回过头,茶水铺商贩指的地方正是方才小莲站的位置,并且,小莲现在还在那…


    郁结


    不是拖延时间了吗?小莲到底在干什么?所有人都?看见?了, 还?怎么圆?难不成说是小莲私会情郎?


    这?茶水铺商贩,苏晓恨不能把他茶水铺掀翻,或者趁着月黑风高?, 将他的茶水铺推走, 让他一贫如洗, 全部身家人间蒸发!


    她没敢回头看历修远,迫在眉睫, 苏晓三步并两步, 朝小莲那边去: “我说你去哪了?原来是瞧着好东西便走不动道了。”


    待走近时, 她才看清,这商贩竟打着, 看相算卦幡。


    “你在这?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把人带来了。”苏晓面色凝重冲着小莲悄声道。


    小莲惶急, 她眼神一扫左侧的方士,道: “暗卫们进宫了, 他是来拖延时间的。”


    暗卫进宫在苏晓计划中,她很庆幸小莲懂她,但这?个术士是来送死的吗?他一个人死还?不够?这?般显现?在人前, 是要拖自己下水吗?


    “赶紧走,他……”苏晓话未出口?, 便被小莲大力拽了几下衣袖。


    “赶紧走?”历修远来到苏晓身后, 看了看她,又觑了觑一旁的术士,道,“怎么不继续往下说?”


    苏晓深吸一口?气,笑盈盈转过身道: “我说这?术士是个江湖骗子, 叫小莲别轻易相信。”


    说罢,方士眸中一转, 鲤鱼打挺站起身,似怒吼道: “不信神明?者,神明?自不会庇佑你。”


    历修远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此人同宫里的司天监相比,谁更为逊色?


    “若是你真有本领,不如看看我的相。”


    方士的反应,以及安然自若的神情,倒让苏晓觉得?,他真有几分窥破天机的道骨。


    此人眉眼长得?十分锐利,脸颊两侧被长长的胡须覆盖住,年岁约摸四十。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术士身上,只见?他口?中默念着什么,随后掐指一算,蓦然抬头,故作神秘道: “公子身份显贵,如同蜀汉名将,有着天生反骨。”


    “接着说。”历修远平静道。


    “只可惜,你命犯七杀必夭亡。”方士言辞肃然盯着他。


    历修远的眸色,显而易见?的冰冷下去,苏晓怕他恼怒,命人追究此人来历,必然会打碎她全盘计划。


    “休要胡言!江湖术士你看得?清自己的命吗?”


    方士叹了声气: “此夜便是大限了。”


    说罢,方士缓缓放下手中的幡,走到历修远身前,双眸紧捉住他的目光道: “你时日不多了。”


    随后,他在历修远阴翳的眸光下,身子重重向前倾倒。


    历修远无情地侧身躲开,方士的头颅倏然砸向坚硬的青石板。


    苏晓双瞳圆瞪,来不及去接住方士,她的双手停在半空中,视线往下移去。


    鲜红的血液从方士乌发?下流淌,他的身子僵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离得?最近的商贩见?到血腥,脸色瞬间发?白,脚下踉跄着往别处跑去,口?中破音高?呼: “杀…杀人了…快跑啊!”


    余下商贩们听到动?静,纷纷探出身子朝这?边看来,流淌的血液以及历修远充满戾气的眸子,直击众人心底,妇孺摊商们尖叫四起,不谋而合的丢下摊子逃跑。


    曹公公同侍卫们穿过混乱的人群,跑到历修远身旁护驾。


    “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回宫吧。”曹公公眸中怅然,他脸上挂满汗渍,声线微颤道。


    小莲做出防护的动?作,紧贴在苏晓后背。


    历修远甩开衣袖,在侍卫们的包围下踏入轿内,他们行云流水,却独独撂下了苏晓。


    苏晓不知所云,她茫然看向小莲,又看了看远去的轿子,历修远走前,未曾看过她一眼。


    “小莲,我们还?回去吗?”


    小莲手中的拳缓缓放下,搀扶着苏晓来到安全的地方。


    “那名术士今夜打算赴死,你知道吗?”就坐于僻静的巷中,苏晓一把抓住小莲的手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莲摇摇头,她说: “暗卫们只说他是谋士,让我带他来此拖住皇上,要皇上晚些时辰进宫。”


    她被人算计了,并且是崔青尘的部下。


    暗卫们,是否授意于凉朝王后,犹如陶芙柔那般?


    苏晓不信崔青尘会害她。


    眼下即使能走,她也?走不了。


    没有皇上的圣旨,她冒然走了便是私逃出宫。


    她得?回去,也?只能回去。


    苏晓心智回笼,牵着小莲一步步往宫门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四更,六壬门戍守的侍卫见?到苏晓主仆,便立马掏出怀里的画像,冲着苏晓的脸来回比对。


    他们面面相觑,只字不语,打开了宫门。


    苏晓带着一身的疲惫,踏入皇宫。


    之后的每一道宫门都?冲她敞开,即便她穿着朴素。


    她细细回想,自从进宫以来,她的衣裙都?与皇宫格格不入,都?还?是身处潜邸时的装扮。


    是啊,她是一只被豢养起来的金丝雀,一言一行都?在雇主的监视下。


    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他人猎杀的玩物。


    走了大半个皇宫,苏晓第一时间不是去看崔青尘是否逃了出去,而是来到了景和宫外。


    曹公公见?到她,立即上前相迎: “杏妃娘娘,皇上找您找得?极为辛苦,您到底去哪了?”


    苏晓冷眼看他,脚下仍在往前: “他在里边?”


    “皇上定然是在景和宫的,昨夜奴才们匆匆赶回来,宫里还?闹了刺客,好不容易回到景和宫,才发?现?杏妃娘娘您不见?了,奴才还?以为……”


    苏晓不满地打断他: “以为我在刺客手里遭了难?”


    见?曹公公还?想虚情假意的解释,苏晓扭过头,大力推开寝殿的门。


    寝殿内,几位宫女正给坐立在榻上那人换着伤药。


    历修远苍白的唇,上下翕动?: “曹莽,让人都?出去,杏妃刚从虎口?脱离,想必有许多话想对朕说。”


    曹公公道了声“是”,还?想拽起小莲退到殿外,可这?次不同,小莲气鼓鼓甩开了他的手。


    苏晓说: “小莲你先?出去。”


    听到苏晓的吩咐,小莲才不情不愿的走到殿外。


    周围安静下来,苏晓踩着步子,悠悠拖出一圆木凳,坐立到历修远身侧。


    她拾起宫女们放下的裹帘,落到历修远左臂上方,为其包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道一指长的刀伤,伤口?处皮肉外翻,透着浓重的血腥味。


    暗卫们除了营救崔青尘,还?有其他目的,只是不知崔青尘是否参与其中。


    历修远满眼欣喜,温声道: “你来了,昨夜没能护好你,让你走散了,幸好你没出什么事。”


    “你一直让人监视我?”苏晓无视他的话,自顾自问。


    对面的人轻咳一声,虚弱道: “未曾。”


    “你什么都?知道?”包扎完伤口?,苏晓将圆木凳搬动?到历修远正对面,嗓音里透着彻骨的寒。


    历修远抬眸看她,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怨气 : “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晓眸色无光,面对历修远的桀骜,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愠怒,将腚下的圆木凳,愤然砸向历修远。


    此刻,她全身的血液沸腾,仿佛全都?凝聚在了手腕之上。


    历修远不曾躲闪,他闷哼一声,结结实实地挨下这?股沉重的痛意。


    郁结的恨意在她心里蔓延,苏晓咬牙怒吼出声: “你还?装?你在赌,赌我不敢不回来,你把我当什么?一件随意支配的玩物?”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是对于这?一切隐忍的呐喊: “拥有皇权又如何?你只是一个弑兄的罪臣!所爱之人成了皇嫂,这?条以血献祭的路上,你对她恨之入骨,午夜梦回之际,都?想杀了她吸干她的血,来慰藉你为之付出的不满!”


    “是又如何?”历修远额间淤青大片,他嘴角不停抖动?,发?出疯魔般地笑声。


    “我苏晓势不与他人共侍一夫,况且还?是你这?般不伦不类,内心肮脏,将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恶魔……”


    历修远眸光忽变,顷刻站起身,一把掐住苏晓的脖子。


    “你以为你有多高?贵?天下女人都?得?臣服于朕,后宫中谁人不想夺得?朕的青睐,你是个什么东西?”


    苏晓恶狠狠瞪着他,半分不做挣扎。


    见?状,历修远没了杀人的兴致,他随手将苏晓扔在地上,讥笑着抬起她的下颌: “苏晓,你太妃宫的朋友们都?在朕手上,他们的生死可是由你来定夺的。”


    苏晓半坐于地面,她呛咳两声,顺了顺气,言辞冷飒道: “有本事杀了我!谁都?别想活,我倒要看看你初登帝位,便绞杀凉朝世子,要如何让天下人信服?你杀了他,欲盖弥彰的弑兄罪名,又有多少人来揭!”


    历修远脸上严肃,捂住受伤的左臂,回到榻前就坐。


    半晌后,他睁着腥红的双眼,从喉间撕扯出阴森的话语: “无论?如何,你都?是朕的女人,即便共侍一夫,没有朕的允许,你还?是得?乖乖臣服在朕脚下。”


    “笑话,历修远,你难道喜欢一具尸骸屈服于你?”苏晓不屑地轻笑出声。


    “你错了,朕不会让你死,脱缰的野马朕喜欢,朕一定会将你驯服。”


    说罢,历修远站起身,推开殿门对外边的人说: “都?进去看好杏妃,别让她死了。”


    一声令下,十数名侍卫踏入寝殿,围在檐下每个角落。


    苏晓侧耳去听,没听到小莲的动?静,她心中不安,迅疾起身朝着历修远的背影大喊: “历修远,若是小莲死在你的手上,我即便是做了鬼,也?要夜夜入你梦中,让你不得?安歇!”


    他微微侧头,睨了一眼身后的人,随即走出寝殿,重重阖上了门。


    南苑


    自他走后, 这里便成了?苏晓的囚笼,昼夜日复一日变换,十数双眼为她铐上牢牢的枷锁。


    沉重的气息压在她的头顶, 心脏的跳动?也格外活泛。


    这些时?日, 她滴水未进, 衣裙内面发出浅浅异味,满脸的油污叫她苍老了几分。


    每当饥饿感冲上心头, 撞进大?脑, 她也只能强行忍耐, 待到腹部钝痛褪去,她的意识也紧跟着昏睡过去。


    即便清醒着?, 她想的也都是, 如何痛快的死。


    直到这一日,这里来了?一个人, 一个她不熟悉的人。


    ——御前侍卫齐涛。


    换班的侍卫们步履沉重,将睡意正浓的苏晓拉回了?现实。


    她扬起无力的双手?,试图覆盖住耳边的嘈杂声。


    忽地, 她察觉一道异样的目光在注视她。


    苏晓缓缓抬起眼帘,只见一位身着?飞鱼服的男子立在不远处, 看她醒了?, 毫不避讳地开口道: “杏妃娘娘,属下御前侍卫齐涛,不知?您是否记得卑职?”


    她大?致扫了?一眼,随即扭过去头,不愿过多理会。


    齐涛继续说: “既不记得属下, 那您是否知?晓晨妃娘娘的去处?”


    晨妃?苏晓手?指微微抽动?,道: “葬了?。”


    “您跟她有怨?”齐涛嗓音有些发颤, 似压制着?心中?的杀意。


    “没有。”苏晓轻启干涸的唇,“她想杀我,我没死,她死了?。”


    她口中?说得平静,齐涛听到的却是满满的轻蔑和冷漠。


    “是他指使你的?”齐涛深知?他跟天?子的恩怨,他不信眼前陌路的妃子会跟晨妃生出过节。


    苏晓说: “人是我杀的,也从未受人指使。”


    “此话当真?”齐涛眸光染上一层阴鸷,他悄声抽出腰间的刀。


    苏晓不再言语,她不知?此人跟晨妃有何渊源,若是来寻仇的,恰好遂了?她的愿。


    她死到临头还如斯嚣张,齐涛见了?,心中?疑虑顷刻消散,银白锋利的刀芒一步步逼近榻角。


    只余最后一步时?,寝殿的木门响起开合声。


    齐涛立马收刀入鞘,退到檐下角落中?。


    杂乱的步伐向苏晓靠近,她心里暗叹,死好像更?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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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妃娘娘,皇上让我来请您出去。”曹公公尖锐刺耳的嗓音传来。


    苏晓说: “告诉他,我哪都不去。”


    曹公公挥动?手?中?拂尘,他身后的宫女们齐齐走到床头,不由分说将她扶了?起来。


    她眯起眼,稍侧身子躲过耀眼的光线,无意看到宫女们,手?中?捧着?盛满水的铜盆,以及洁净的衣裙。


    曹公公恭敬地笑着?: “杏妃娘娘,去不去可由不得您。”


    说罢,苏晓睨见看守的侍卫们依次踏出寝殿,她想,方才那位名?唤齐涛的人,还有些本事,这么些人都愿跟着?他丧命。


    曹公公也退了?下去,她犹如一只提线木偶,任凭宫女们摆弄。


    简单洗漱过后,苏晓发现一名?宫女与他人格格不入,那人不替她洗漱,只定在角落里,身上还散发出官宦贵女的气质。


    她欲想多看两眼时?,那人转过了?身。


    苏晓愕然一瞬,道: “你怎么来了??”


    方宛雅朱唇轻启,走到苏晓身旁道 : “我来帮你。”


    “怎么帮?”宛妃曾经是友,现在难说,“让我在此受罚的人是皇上,帮了?我小心惹得一身骚。”


    “你不信我?”宛妃顿了?顿道,“我虽不能帮你摆脱困境,但外边的消息,还是能带给你的。”


    方宛雅走到红木门前静等片刻,而后回到苏晓身边,小声道: “那日,皇宫里进了?刺客,明面上他们是闯入后宫,实际却是行刺皇上。”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苏晓警惕地问。


    “皇上受了?伤,刺客们随之而逃,整个皇宫都搜不见踪迹。”她声线又压低了?几?分,凑到苏晓耳边说,“直到第二日,太妃宫里传出死人的消息,听说是身染疫病,又不巧的被刺客趁乱杀了?。”


    方宛雅滞住声腔,不再继续往下说。


    苏晓仰头看她: “你想说什么?”


    特?意跑来告诉她这些,可见方宛雅对她了?如指掌,她得谨慎些应对。


    “我想说的是,你既是凉朝的人,又能在大?域皇宫闹出这么大?动?静,想必逃出宫也是易如反掌的吧?”


    方宛雅接着?说: “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你救过我,宛雅记在心里,宛雅恳求你带我逃出皇宫,逃出域朝。”


    见苏晓不为所动?,她干脆跪在苏晓脚下,言辞赤忱道: “若你愿意助我,我便把那些刺客的下落告诉你。”


    崔青尘乃是凉朝世子,历修远初登皇位,根基不稳,断不会轻易杀了?他,苏晓无需担心。


    再者?,暗卫们刺杀历修远一事,她总记挂在心,此事可大?可小。


    若她没能逃出大?域皇宫,等待她的只有勾结乱党、刺杀皇上,与男子通-奸并私藏后宫的罪名?。


    历修远,想起他苏晓都有些发怵,此人惯会折磨人,每条罪名?都有辱天?子颜面,岂能轻易放过她。


    “我不想听,刺客的生死与我何干?”苏晓漠然道。


    眼下,不能让人抓住把柄,罪名?还没扣到她头上,她不能犯傻自己承认。


    方宛雅直起身子,沉思?良久道: “你不愿听,我也要说。”


    她不顾苏晓说了?什么,只管自己道出实情: “死的人是凉朝的公主,现在的襄太妃。伺候的宫女说,襄太妃脾气暴躁,有些时?日不让宫人们进去洒扫了?,谁曾想原是染了?疫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上遇刺第二日,便有一帮太监将故去的襄太妃,用草革裹住尸身,欲要往乱葬岗去。”


    “他们本来都出了?六壬门,却被陶皇后带人给拦了?下来。”方宛雅直勾勾看着?苏晓道,“之后的事宛雅不得而知?。”


    又是她!苏晓心中?不畅快,陶皇后每每同?她作对,她以为历修远派人监视她,原来是她的死对头告的密。


    苏晓面上意味不明,内心早已搅成了?一锅粥。


    方宛雅还想再说什么,便被苏晓打断。


    她推开宫人为她梳头的手?,走到殿门前,森然丢下一句话 : “你不必多言,我不知?你寓意何为,故不能助你。”


    话尽,她冲殿外喊了?一声 : “曹公公,走吧!”


    闻言,寝殿的门自两侧打开,苏晓身着?一袭红衣,跨过门槛,见到了?晃眼的暖阳。


    她伸出白皙的玉手?覆在额间,不温不火地问: “曹公公,皇上要我去哪?”


    “回娘娘,去南苑。”


    苏晓颔首,大?方地踏出步子。


    这件事还是得解决,历修远不会杀了?崔青尘,但此事因她而起,崔青尘等人,就是历修远要她妥协的引子。


    她不要一个只会揣度,算计她的夫君。无论历修远是听了?陶皇后告密的话,还是早已知?情崔青尘进了?皇宫,她都不会向他妥协。


    想要她妥协,她成全他。


    苏晓的衣袖里,藏了?一支金钗,被她攥得极紧。


    ……


    她坐立在轿辇中?,这顶轿子更?像是盖了?布帛的囚笼,四周封住木板,插翅也难飞。


    布帛剪了?两处小口,约摸半张脸大?小。


    苏晓嗤笑一声,这是怕她闷死,又怕途中?有人看到皇帝的妃子,坐上关押犯人的囚笼?


    出了?京,来到城南。


    她双眼贴在木板上方,透过其?中?一个小口往外看去,便看到曹公公同?历修远说了?什么。


    紧接着?,历修远便叫停龙辇,朝着?她这边走来。


    “你可知?错?”历修远顶着?萧瑟的风,站在她的囚笼外问。


    “我有何错?”苏晓笑着?问他,“历修远,你说说,我到底错在哪了??是不守妇道,还是不懂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历修远不语,他命人打开了?苏晓的囚笼,掀开了?遮羞的布帛。


    “一错,错在顶撞朕;二错,错在害怕朕;三错,错在不信朕。”


    这三项她都不认。


    苏晓: “陶皇后告诉你之前,你可知?道我每日都在做什么?”


    历修远双眉微颦,不假思?索道: “朕已将人放了?,他们无一伤亡,这样你满意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曹公公忽地开口道: “杏妃娘娘,皇上待你真是极好,奴才入宫这般久,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依奴才看,皇上待你的好,即便是全天?下的男子,都达不到皇上这般宽容。”


    宽容?好一个宽容。


    苏晓跃下木笼,立到历修远眼前,极为明朗地笑着?: “历修远,杀人书?一案的凶手?抓到了?吗?浣衣坊堆积如山的衣物你洗过吗?我的这双手?,待到深夜时?便会隐隐作痛。”


    她伸出玉手?,朝着?高?挂的艳阳觑了?觑,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潜邸的书?房当真是黯淡无光啊!晨妃死了?,宫人们说你哭得悲天?悯人,谁知?道,她的尸身你竟要草草下葬,你到底是演给谁看呐?”


    大?域发生的所有事,一路以来,她都忍得极为辛苦。


    果然,她还是做不了?世家贵女,当不了?最终的获胜者?。


    “你不信朕会杀了?你?”历修远嗓音低沉,覆着?寒芒冰霜。


    她大?笑转身,语气极为兴奋道: “好啊!杀了?我啊!求之不得!”


    苏晓在笑,历修远眸底却染上一层失意。


    她面带笑意,犹如春日细雨,每一寸都印在了?他的脑中?。


    他从未见过她如斯欢悦,也从未见过其?他女子这般开怀地笑。


    女子立身之法,喜莫大?笑,怒莫高?声。


    为何她屡屡触犯,为何她大?笑时?,他会被她的笑声吸引,为何他喜欢这份欢愉?


    宛妃


    历修远呆愣在原地, 真情流露到底是何物?


    他后宫的女?人成百上千,没人在他眼前表露喜怒哀乐,更没人敢辱骂他。


    他人求名博利, 亦或是为家族争荣辱, 她所求到底是什?么?


    此女堪称怪胎, 历修远心想?。


    苏晓见他不仅没怒,反而垂下脑袋沉思, 他脸上的表情变换, 时而踌躇时而欣喜。


    “怎么?不敢杀我?”


    他这是什?么表情?苏晓既无家族势力, 又无子嗣傍身,杀了她易如反掌, 他何须考虑这般之久?


    见其一心寻死, 历修远也不再同她多说?。


    若非曹公公告诉他,杏妃关了些时日, 戾气倒更盛了些,怕杏妃想?不开。


    不然,他还得关她, 直到苏晓心悦诚服。


    话?虽如此,撒泼的烈马该治还得治, 他心头涌出一个主意: “曹莽, 把勒马的缰绳取下,捆住她。”


    曹公公道了声“是”,随即去取缰绳,他动作迅速,很快便将?缰绳取了来。


    由于杏妃极为特俗, 怒骂天子,皇上都未治她的罪, 曹公公心下忌惮,他不敢上前绑人,便弓身把缰绳递到了皇上的手中。


    历修远接过缰绳,在手上掂了掂重量,满意地笑道: “好好活着吧,你身上还有许多东西,朕一时间还未参透。”


    苏晓下意识翻了白?眼,说?到底,还是拿她当玩物。


    这般骂他,他都还想?留着她的命,真?真?变态。


    历修远用缰绳捆住她的双手,说?出一句让她更为震惊的话? : “曹莽,将?杏妃拴在龙辇上,让她在后边跟着。”


    苏晓双瞳放大,心中的怒火都窜到了嗓管,她正想?开口时,历修远率先开口打断了她: “诶,等等。”


    说?着,他旋身来到苏晓身后,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又看向曹公公: “再去找个东西来堵住她的嘴。”


    此话?一出,苏晓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变态,还会怕她骂他。


    她试图挣脱,但历修远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勒得她脸疼。


    苏晓干脆不做无用的挣扎,袖中的金钗她且藏着,她不信历修远会一直绑着她。


    并且,她得先确保崔青尘等人活着逃出了大域皇宫,才能安然地去死。


    若是此生她都得栽在这个变态手里,她也认了。


    临死前,她还是想?做件善事,即使她不是良善之辈。


    曹公公找来棉布,历修远利落堵住她的嘴,而后她便同牲口一般,被小太监拴在了龙辇后边。


    队伍启程,历修远就坐于龙辇之上,转过身直勾勾看着她,仿佛在同她炫耀。


    她随意扫了他一眼,便没再理会。这样的行为在她眼里,实在是傻。


    没多久,他们便到了南苑。


    宫女?们领着苏晓去行宫的路上,她无意间回眸,看到老朋友都来了。


    苏晓没想?多待,宫女?看到她双手捆了绳索,更是语气极差的赶她走: “看什?么看?皇后娘娘岂是你能看的?还不赶紧走,别?碍着皇后娘娘的眼。”


    她无奈地笑了笑,迈出步子往前走。


    待到行宫后,宫女?轻蔑的将?她领进门,便自行离开了。


    她现在算个囚犯,却一个人住着一间屋子。


    并且,这间屋子没锁门,也不知是宫女?看不上她,还是那?人没想?关她。


    果然,她没猜错。


    一刻钟后,曹公公带着几名小太监来了。


    她手上的绳索被曹公公解开,苏晓不解地问: “他就不怕我跑了?”


    曹公公脸上扬起?假笑道: “这里是南苑,您就算是跑也跑不了多远,各个门都有重兵把手,苍蝇飞不进来,麻雀逃不出去。”


    这个时代,她真?是讨厌!


    她想?早些回到现代,于是“好声好气”问: “他在哪?让他来见我。”


    曹公公嘴角挂着笑,留下一句话?便走远了: “皇上要来时自然会来,他们是我的干儿子,南苑之行,有他们跟着您,皇上放心。”


    小太监们垂着脑袋,不敢抬眼看她。


    苏晓心想?: 历修远是觉得她蠢?监视的人都不派些精明的?


    正想?着,外?边来了人。


    宛妃和兰妃同她住在一个行宫,二人一道朝她这边走来。


    宛妃见到她,眸中登时明亮,小跑着来到她身前,忆起?苏晓跟她说?的话?后,她又敛回目光,诺诺道: “我跟你说?的,你…”


    苏晓轻叹出声,如实道: “我这副模样,能怎么帮你?”


    出宫前,方宛雅她不敢信,她也明确拒绝了宛妃。


    眼下,宛妃再次找到她谈起?此事,看样子也不像是说?假话?。


    只可惜,她是真?的没能力帮,倒不如凶悍一些拒绝。


    苏晓故作冷漠道: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看够了,还不打算卸下伪装?还嫌我不够惨?”


    宛妃连连摆手: “你错怪我了,我没想?…”


    一旁的兰妃听不下去,她拽起?宛妃的手,似不满苏晓的做派,又似替苏晓解围: “走吧,别?求她,她说?的对?,她自身难保,何以帮你?”


    说?着,宛妃便被兰妃带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人身影逐渐远去,待走到廊下转角处时,苏晓恍惚间睨见,兰妃平和地看了她一眼。


    兰妃再有什?么动作,都与她无干了,陶皇后倒不倒下,她也不在意。


    ……


    天空换了颜色,覆上皎洁的月轮。


    宫人前来通传,要苏晓等人前去陶皇后处赴宴,据说?还有各地藩王前来。


    宛妃本想?再次接近苏晓,同她一道前去。


    谁知,小太监们将?苏晓围成了圈,宛妃想?要同她说?话?,还得隔着人形盾牌。


    苏晓也看出了宛妃的心思,她的话?宛妃是一句也没听,这群小太监虽然烦人,但总算还有些用。


    到了筵席,小太监们还如门神一般,齐齐伫立在她的身后,生怕他们一不留神,苏晓便不翼而飞了。


    他们几人占了三个空位,还好席面布置在行宫外?的草地上,不然都不够他们的位置。


    刚坐下,各地的藩王及其家眷,都将?目光落到了,这位夸张的妃子身上。


    苏晓听到,有人问历修远: “皇上,不知您这位妃子,是怕了南苑的麋鹿,还是飞禽?”


    历修远回应那?人: “朕这位妃子天生胆小,走哪都得带人,听闻幼时落了水,被救下后,便得了疑神疑鬼的毛病。”


    那?人还关切地问: “可有医治?”


    历修远吁出一声长气: “治了也没用,都说?她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闻言,那?人也随之叹气,紧接着一群女?眷七嘴八舌的感慨起?苏晓命运多舛。


    苏晓: ……


    陶皇后姗姗来迟,女?眷们闭上了嘴,在场的人纷纷起?身行礼。


    唯有历修远和苏晓坐落于椅凳上方,因对?苏晓的“遭遇”有了些了解,藩王和女?眷们倒也见怪不怪。


    没人在意苏晓,这让陶皇后心中生怒,以为发妻立后的争议,藩王们不仅听到了,还站在苏晓那?边。


    她邪念一闪,对?历修远附耳道: “皇上,臣妾看杏妃的模样,真?真?傲气得很,臣妾给您出个主意如何?”


    皇后对?苏晓有敌意,他是知道的。但她的话?,没有虚假,可以一听: “你说?说?看。”


    陶皇后眸色奸邪,嘴角勾了勾笑,道出了她的计划。


    历修远抿唇沉思,不觉点了点头。


    此刻的苏晓,被不远处篝火旁起?舞的女?子吸引。


    她们身姿窈窕,翩翩长袖随风摇曳,甩袖收袖间,她仿佛看到了几只蝴蝶轻盈享受着自然的空气。


    她沉醉于此,不愿顾忌其他。


    方才的一幕她没看到,宛妃替她尽收眼底。


    这些时日,陶皇后讲了不少话?,她跟兰妃都打探到了。


    陶皇后定要做出对?杏妃不利之事,她不想?再次视而不见,她要帮她。


    苏晓看着篝火出神的样,陶皇后也注意到了,她叫来宫人,耳语了几句。


    而后,宫人走到起?舞的少女?身旁,不知说?了什?么话?,那?人听后,立马笑盈盈的朝苏晓走来。


    见此,苏晓收起?痴迷的眼,正正经?经?地坐在原位。


    少女?随意举起?就手的酒斟,对?苏晓说?: “娘娘,您想?不想?同我们共舞?”


    苏晓忙摇头,她跳舞不能看,原主会舞,但没把记忆留给她。


    少女?颔首,温柔笑道: “娘娘既喜欢我们的舞,那?便算作我的知音,我敬你一杯可好?”


    她的笑有着春芽新生的活力,苏晓笨拙的将?酒斟接了过来。


    少女?寻来另一只酒斟,欲同她举杯共饮。


    苏晓将?饮下时,宛妃大力夺过她手中的酒,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便饮了个干净。


    面对?宛妃的举动,她一时茫然地问: “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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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妃没有回答,苏晓扶着她,见她身子有些摇晃,许是不胜酒力。


    她额间收紧,疑惑地问 : “喝不了为何还喝?敬的酒都要抢?”


    少女?依旧笑道: “娘娘,无碍的,我再敬您一杯。”


    说?着,少女?摆了摆手,宫人们便立即将?酒送了上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次没等少女?斟酒,宛妃集中精神,努力不让身子晃悠,她眼疾手快,一把掠过执壶便往口中灌。


    宛妃犹如打完猎,馋酒馋到夜不能寐的粗壮汉子,一边喝一边洒,衣襟都打湿了大半。


    苏晓见其举止反常,她余光偷瞄少女?,少女?期待地看着她,且对?宛妃的行为视而不见。


    她心中警觉地搀扶着宛妃,对?少女?说?:“今日就此作罢,若是有缘,来日也会相见。”


    话?尽,她欲往行宫去,小太监倒拦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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