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路边的水洼看着黑黢黢的,阮辛书感觉肩膀有些发冷。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叹了一口气。
电梯缓缓上升,最终停到了阮辛书家所在的楼层。
出了电梯后,阮辛书像个拿着雨伞放学回家的小孩一样,用伞尖百无聊赖地点着地面往前走。
“好玩吗?”
一个含着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还没等阮辛书反应过来,那人继续说教道:
“但是,你这样玩伞的话,伞的使用寿命会很短的。”
阮辛书抬起头,吸了一口气,
“楚郁?”
阮辛书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雨伞,觉得楚郁的说教听着十分多管闲事。
——伞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坏?
楚郁看了一眼表后,视线扫向了阮辛书,“给你发了短信,你一直没有回。”
她像是解释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一样地说着。
楚郁靠在阮辛书家的门口,她的肩上挂着一个米色的手提包。
她没有穿外套,白色的衬衣的领口有些低,看得清她的锁骨和里面的吊坠。
“……”
阮辛书觉得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因为谁短信没回就跑到那人家门口去。
但她又觉得自己和楚郁现在顶多算个商业关系,这种像是责难一样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她皱着眉,选择不接话。
楚郁看着她没有回答,侧了侧头,“请我喝杯茶吧?”
阮辛书看着楚郁不知道怎么地就解了门锁,“哦……”——
阮辛书站在厨房的水池面前,等着水壶里面的水烧开。
楚郁坐在沙发上面,慢慢地把一个靠枕拿了起来,然后开始整理起被阮辛书睡乱了的沙发。
那动作简直就像是把自己取而代之,成为了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一样,让阮辛书觉得看着就十分闹心。
“那个,楚郁,我自己知道整理,你是客人,坐着就好。”
阮辛书说着把开烧开了的水倒进了茶壶里面。
楚郁看着阮辛书端着茶壶走出来坐下后,也坐了下去。
她抱起了自己的胳膊浅浅地笑了一下,
“我是你的客人吗?”
“……”
正在往杯子里面倒水的阮辛书觉得自己被这句问话问得心里面一哽。
——难道楚郁还觉得自己不是客人吗?
阮辛书皱着眉,没有把这句带着情绪的反问句问出来,而是语气生硬地回答道:
“你当然是啊。”
说完,阮辛书把倒好的茶送到了楚郁的面前,自己也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红茶的味道淡淡的,没有咖啡的独特香味。
味道一般。
楚郁没有动面前的茶杯,她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明明空间里面只有阮辛书和她两个人,但是她还是靠近了阮辛书低着声音说话,
“可我觉得我不是你的客人。”
楚郁的身上带着花香。
“……”
阮辛书心想,楚郁可能又要说些什么惊人之语了。
果不其然,楚郁接着道: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牵着对方的手,熟知对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不管有事还是没事,皮肤贴着皮肤,每天,头发缠在一起醒过来——”
楚郁慢慢拿起面前的茶杯,低低地笑了一声,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点刻薄的味道,
“原来,这就是你心里客人的意思。”
“……”
好在对于楚郁常常冒出来的惊人言语有着心里准备,这次阮辛书早早地吞下了红茶,没有被呛到。
她沉默了许久,想装作听不见,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找到一句回话,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你就是客人。”
阮辛书移开视线后低低地念道,语气极其固执。
楚郁的嘴唇离开了茶杯,看着阮辛书的眼睛笑了一下。
尽管她们分开了许久,但是阮辛书很清楚楚郁现在想要说些什么。
阮辛书喉咙微微一动,有些想要叹气的时候,楚郁就笑了笑,
“那昨天那个也是你会对客人做的事情吗?”
楚郁伸出手揽自己肩膀的样子从阮辛书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
阮辛书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心里面觉得楚郁也有几分过错。
“我那个时候有些睡得迷糊了……”
她想说谁没有个想要犯犯狂犬病的时候,但还没说出来,楚郁就垂着视线,好像是在回想什么一样地笑了一声,
“阮辛书,你说话越来越像政治家了。”
“我记得以前——”
阮辛书有些心烦地吸了一口气,她听着听着就打断了楚郁的话,
“楚郁。”
她最近对于‘以前’,‘过去’,这一类词有些神经过敏,如果仔细听下去,她感觉就会变成一个控制不好自己情绪的小孩。
而她,讨厌这样。
“楚郁,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阮辛书问。
“……”楚郁神情平淡地看着面前有些冷掉的红茶,没有在意阮辛书语气之中的不快,只是慢慢拿起了面前的红茶,
“我说了,来问你没有回短信的事。”
“十一月三号晚上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去渲西那边……”
“我那天有约了。”
阮辛书丢下一句就回到了厨房开始清洗起餐具来。
她没有说谎。
“已经和谁约好了一起去吃饭吗?”
“……嗯。”
“是林老师吗?”
楚郁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语调变得冷漠起来。
阮辛书皱眉。
——为什么这个时候林伊丞的名字会出来?
“不是。”
“嗯?那是宋旻和秦廷森?”
“不是。”
楚郁好像真的感觉到了烦恼一样,“那是谁呢?”
“我不知道你还认识其他的朋友。”
——这句话实在是气人。
因为楚郁很简单露骨地陈述了阮辛书的交友现状,阮辛书感觉自己被说到了痛点。
“我和谁去吃饭和你没有关系吧?”
楚郁垂着视线没有应这句话,只是看着阮辛书。
阮辛书觉得她好像在说‘有关系’一样,不禁又有些生气地蹙眉。
“我可以等你回来吗?”
——‘回来’。
阮辛书眉间的皱纹更加深了。
明明这房子的房产证明上面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是自己一个人花自己的钱买的。
但是怎么楚郁一开口就感觉这个房子也有她一份一样?
楚郁看着阮辛书从沙发起身,轻轻地靠在了洗碗台的另一侧。
她伸出点了一下阮辛书的眉心,
“你能别老是皱眉吗,我就这么让你烦心吗?阮辛书。”
楚郁的手指冰冰的,带起一股花香。
“……”
阮辛书确实觉得楚郁确实很让自己烦心,但是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她猜自己否定后,要她看楚郁那副垂着眼睫的表情她会觉得更烦心。
阮辛书把楚郁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面拿了下去,声音低低地回答了一声,
“不要等我。”
第32章
楚郁看着自己被拿下来的手,笑着叹了一口气,
“是吗。”
阮辛书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视线从楚郁那身有些单薄的衣服上面挪了回来,继续开始洗起了餐具。
过了一会儿,她又烧了一壶水,把咖啡滤纸和滤杯拿了出来。
楚郁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一动不动地望着正在准备泡咖啡的阮辛书,
“这个时间喝咖啡对身体不太好。”
阮辛书觉得有些不自在,“我想喝……”
“是吗。”楚郁没有再多管闲事。
阮辛书把烧好的水倒进咖啡壶里,礼节性地问,“你要吗?”
“今天是生理期。”
楚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哦。”
阮辛书慢慢把咖啡粉放在滤纸上面,用手拖着开水壶,慢慢倒水。
就算倒上咖啡,空气里面还是有花香。
阮辛书觉得楚郁好像很自然地和自己家的空气融为了一体,自己却没有办法适应过来。
倒好咖啡后,阮辛书又端着咖啡杯坐回了沙发上面。
两个人一时之间又沉默了许久。
——空气好闷。
阮辛书闭了一下眼睛,她总觉得很受不了和楚郁在一起时候的空气。
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以前,我们到底是怎么在交流的?
阮辛书垂着自己的视线,又觉得自己和楚郁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职业不一样,爱好也不一样,楚郁喝茶,自己喝咖啡。
从以前就根本不是一类人,所以现在连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
“创可贴。”
在寂静的空气中,楚郁念了一句。
她的声音转瞬即逝地轻,却在空气中砸起波澜。
正抱着咖啡的阮辛书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楚郁。
楚郁的视线正停在她的无名指上面。
她无名指上的创可贴因为刚才沾上了水变得有些歪歪扭扭的,看着已经快要掉了。
“快掉了。”楚郁接着念道。
“掉了就掉了吧。”
阮辛书说着拿起手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却没有撕下那枚创可贴。
“要我帮你重新贴吗?”
楚郁靠着沙发体贴地问道。
阮辛书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楚郁。
楚郁看着她那副像是被吓到了的小动物一样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眯了眯眼睛,“不帮你消毒。”
——你那个根本就不是消毒。
阮辛书心里面默念着,咬了一下嘴唇。
这个话说出来就没完没了了,感觉和中了楚郁的套一样。
过了几分钟,楚郁慢慢拿出阮辛书家里的医药箱的药,轻轻往阮辛书手指的伤口上抹上了一点。
“在想什么?”
她轻声问道。
“……”阮辛书抬起头看着楚郁,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过了许久她回答说,
“什么都没想。”
楚郁认真地拿着阮辛书的手,涂上了一点药膏,没有说话地撕开创可贴,又贴了上去。
“……还疼吗?”
阮辛书望着楚郁给自己贴上去的创可贴,一时不知道楚郁是在问这个伤口,还是昨天的那个咬痕。
楚郁看着阮辛书的表情,眼睛好像带着笑一样,“我问的是伤口。”
阮辛书感觉自己又是一哽,“……不疼。”
“是吗,”楚郁点了一下头,把药膏收回医药箱里面后,十分流畅地背着包站了起来,“那我走了?”
“……哦。”
阮辛书不知怎么地闷闷地应了一声。
楚郁的这句走了实在是太轻易,让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楚郁就真就为了那么点儿事儿跑到我家里来?
——上次那些人不是说她很忙吗?我怎么觉得楚郁很闲?——
楚郁走到了了玄关,看着楚郁穿鞋的样子,阮辛书往房间里面走去。
“你等我一下。”
楚郁看着阮辛书的背影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阮辛书从自己的房间里面拿了一件厚外套出来,伸长了手,递到了楚郁的面前。
“今天下雨,有点冷。”
“……”楚郁看着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笑着接过了外套。
她看着手里的外套,像是调侃一样地问道:“你这是担心我吗?”
阮辛书皱了一下眉毛,过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嗯。”
楚郁正看着手里接过的外套,听到这声‘嗯’之后,有些意外地扬起了脸。
阮辛书不情不愿地道:“你不是从以前生理期就很难受吗?”
“我都不知道你今天是在想什么,穿这么少就出门了……”
阮辛书语气不禁带上了些责怪。
但是说了几句后,阮辛书觉得自己又不该说楚郁。
她不希望楚郁多管闲事,所以自己也不应该多管楚郁的闲事的……
那是楚郁自己的身体,楚郁自己知道照顾自己。
自己说这些,明显就是过线了。
阮辛书靠着墙壁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不应该做这些多余的事。
但是,听着阮辛书说着说着,楚郁不禁笑了出来。
“谢谢。”
“……”阮辛书看着她的笑脸愣了一下。
楚郁笑的时候总是很好看。
现在甚至笑得比平时更动人了一些。
“没事,就一件衣服而已。”
阮辛书应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嘴,有些别扭地别过了头。
“那,再见了……”
她本来想要就这么敷衍一句,然后一走了之的时候,一阵花香从她的背后传了过来。
阮辛书不禁停下了动作,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地怔住了。
她被楚郁从背后搂住了腰。
楚郁的体温,柔软的身体,就这样靠在了她的背上。
阮辛书吸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地觉得有些松力。
楚郁的力气不大,但是这种搂法过于亲昵,让人难以克制地感受着。
阮辛书发现,或许自己身体里面有些死去的部分,是希望这样一直下去的。
“……辛书。”
楚郁的头自然而然地贴在了阮辛书脖颈的地方。
细长柔软的头发有些缠绵地扫过阮辛书的锁骨,阮辛书感觉浑身一个激灵,
“我很冷。”
楚郁的声音很低很低,好像是在用呼吸说话一样。
“再多担心我一下吧?”
阮辛书喉咙微微一动,她知道自己性格尤其吃软不吃硬。
光是这样被人搂着,听着楚郁的呼吸,她就觉得自己心里面涌起了很多残存的思念。
那是她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的,想要丢掉的思念。
阮辛书觉得此时此刻回应楚郁就本末倒置了,她对自己说了很多次‘不要应楚郁的声音’,才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她很清楚,现在只要应楚郁一声,后面的所有发展都不会受自己的控制了。
她很讨厌自己的这一点。
阮辛书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别开头,把楚郁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
楚郁看着阮辛书慢慢拿开自己的手指,什么也没有说地垂下眼睫。
“……”
阮辛书有些心烦起来,她往家里柜子的方向伸手,拿出了一个暖宝宝,
“你知道这个怎么用吧?”
她对着楚郁解释着,尽量不去看此时此刻楚郁的眼睛。
阮辛书想起刚才的瞬间,颤抖地吐出一口气,
“这个比我暖和。”
阮辛书说着,又拿出了几个暖宝宝来送到了楚郁的手里——
门被人轻轻合上了。
阮辛书看着楚郁离开的地方,蹲了下来,闷闷不乐地发了一会儿呆。
——又饿了。
她想着,走到了厨房打开了冰箱。
或许是因为拿出过了第一次,所以拿出第二次的时候,她已经没了第一次的抵抗。
她从糖渍柠檬的罐子里面拿出了一片送进了嘴里。
“……”
阮辛书拿起罐子观察起里面的柠檬来。
——这个一共有多少片来着?
第33章 ——
在渲北升到高三之后考试就不可避免地变多了。
十一月到了之后,一班的学生就开始准备期中考试了,班上的氛围变得比平时要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许多。
阮辛书打了一个呵欠,继续看着窗外的路灯,她完全不受班上氛围影响。
尽管阮景融花了大量的金钱和人力想要让阮辛书融入这种氛围里面,但是阮辛书是铁打不动地坚定。
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像是这群人一样背单词,刷习题,写试卷。
首先是能力不足,再来,阮辛书只在乎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情,对于很多自己不关心的事情,她是十分冷漠的。
“……”
晚自习下课,阮辛书把素描本和笔放进包里后,瞟了一眼楚郁。
最近她一直都是和楚郁一起放学回去的。
虽然她骑自行车,但是她每天要和楚郁一起走到地铁站,等看着楚郁的背包在地铁口的尽头消失后,再骑着自行车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们两个常常说些琐事,偶尔楚郁还要问她一些画画的事情。
她这个人平时说不了什么话,但是说起画画的事情,话倒是变得话多起来了。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说的东西对于不画画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儿用处,听着应该是十分无聊的。
秦廷森和宋旻每次听她说这些都是直接叫她闭嘴的。
但是,楚郁总是听得很认真,她从来不会打断自己说的话。
有些时候,阮辛书自己都忘了自己说的什么,但楚郁就会提醒她讲到了哪里。
楚郁总是记得自己说过哪些人名,哪些画材,记得阮辛书对每一幅画的评价。
阮辛书每次听着她罗列出来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心里面都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很喜欢和楚郁一起回家的——
教室里面人走得差不多了,楚郁把背包提到了肩上,安静地看向了阮辛书。
“要回去了吗?”
阮辛书在旁边等了很久了,她以为楚郁收拾好了,于是把椅子送到了桌子里面。
结果楚郁从包里递给了她一个用礼品纸包好了的东西。
“什么?”
“生日礼物,你要打开看看吗?”
楚郁侧着头问道,一点碎发从她的耳边垂落,看着很娴静。
“……”
阮辛书心里面跳了一下,她扫了一下那个很好看的包装,立马拉开椅子,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
“要。”
阮辛书猛点了一下头。
她用很认真的手法打开了包装袋,虽然她不知道用过的包装袋要怎么保存,但是她就是很喜欢这种好看又没有用的东西。
再加上是楚郁给自己的,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珍惜,所以拆的时候花了一点时间。
“……”
楚郁坐在一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十分安静地看着。
撕开包装后,阮辛书立马打开了楚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不过打开后看见里面包的是学校门口买的普通小本子后,阮辛书的表情顷刻间就焉了下来,
“笔记本?”
她翻了一面,怎么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玄机。
于是她确定了,楚郁送她的就是一本很普通的笔记本而已,连硬包装都没有的,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笔记本。
阮辛书的撅起了嘴。
“你看看里面。”楚郁轻声提醒道。
“哦,哦。”
于是,阮辛书连忙把本子拿了出来,翻看起来。
本子里面写了很多字,阮辛书眨了眨眼睛,翻看了几页,本来看字之前还是潜藏了一点期待的。
——可能这是类似于贺卡一样的东西呢。
只是看见上面写的那些什么‘速记初中生英语单词口诀’‘三角函数妙计’等等的词汇后,阮辛书的脸就变得不成人形了。
“……”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止是失落这么简单了,是明晃晃的抱怨。
其实她也不是期待楚郁能够给自己多么惊喜的礼物,心意到了就好,但是这么不符合自己心意的礼物,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实在是太意外,太让人失落了。
“‘初中生’……”阮辛书觉得楚郁是在嘲笑自己。
“虽然写的是初中生,但是这些单词高中考试也会用到,考试的时候会常常出现的。”
“而且,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个上面写的东西,你可以试着看一看。”
“我想你英语进步空间很大,这次考试至少可以进步四十分。”
楚郁安静地说着。
——进步空间大。
这个倒也说得不错,毕竟是从零开始。
“……是吗。”
阮辛书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她的心里面根本不在乎这四十分。
她又翻了翻这个本子,发现本子上面的东西都是一些小技巧之类的东西,各个科目的都囊括了进去。
她承认,楚郁做的很用心。
不知怎么地,她又觉得这些字看着有些顺眼起来了,虽然数学那个部分看着还是和天书一样,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看。
“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但是,我问了一下老师,他们说考艺术学院也是需要文化分的。”
楚郁漫不经心地说着。
“……”
阮辛书愣了一下,她是没有想到楚郁还专门帮自己去问了老师。
这下子手上的这个本子好像变得更热了。
“哦。”
阮辛书抿了一下嘴唇,她心里面其实还是不情愿的,但是现在多了几分难为情,“……谢谢。”
为了掩饰这份难为情,她翻本子的速度快了一点。
她翻着翻着,一下子翻到了这个本子最末尾的地方。
就算到了末尾,本子上面还是写得密密麻麻的。
阮辛书心里觉得恐怖,但是看见最末尾的地方还是忍不住还是停住了自己的视线。
“……”
本子上最末尾的地方,有人用蓝色的水笔画了一个小鸡仔。
小鸡仔头上还有个文字框:加油。
“……”
这个画画得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拙劣的。
具体来说,就是……
——嗯,丑。
实话来说,阮辛书觉得幼儿园的自己都可以画出比这个小鸡仔好看的东西。
但是一想到那个平时一直埋着头认真学习的楚郁居然在本子上面画了一个丑丑的小鸡仔,阮辛书心里面就觉得楚郁有些可爱。
还因为这个鸡仔实在是丑得太好笑,阮辛书瞟了一眼楚郁,捂住了自己上翘的嘴角。
楚郁感觉到了阮辛书在一直瞟自己,于是侧过了头看向了阮辛书看了过来,
“怎么了吗?”
阮辛书咳了一声,“嗯?没什么呀。”
但楚郁还是看着她。
“那个,”阮辛书指了一下楚郁画的小鸡仔,尽力地表扬了起来,“我是觉得你画的小鸡仔挺可爱的。”
楚郁抿了一下嘴唇,轻轻念了一下,“鸭子。”
“嗯?”
“我画的是小鸭子。”
楚郁有些难以启齿一样地小声道。
阮辛书感觉自己的表情快要撕裂了,她眼神有些木然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忍不住继续捂住自己的嘴,
“哦,这个是小鸭子?”
她想要按捺自己的惊讶,但是语气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来。
“……很难看吗?”楚郁垂下了自己的视线。
“不,不,也不是难看吧……”阮辛书连忙否认。
——哎,有点点而已。
“就是……一般来说是这样画的。”
阮辛书忍不住握住了楚郁的手,在楚郁给自己的本子上画了起来。
楚郁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后的阮辛书,又看着她手背上青白的血管,视线没有停在画上。
阮辛书很认真地看着草稿本,没有在意楚郁那双有些轻的手,几笔就勾出了一只鸭子来。
尽管只有几笔,但也活灵活现。
“你看,是这样的,这个地方要画圆一点,你看这样,就是小鸭子了。”
阮辛书在楚郁耳边笑了一下。
“……”楚郁望着面前的阮辛书画出来的小鸭子,没有说话。
“会了吗?”
阮辛书埋下头问。
楚郁回过神,可能是没有学会,她安静地道,“你再教我一次。”
“……”阮辛书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楚郁,“好。”
——她倒是还挺好学的。
这还是阮辛书第一次教谁画画。
“你不会画画啊。”
阮辛书握着楚郁的手感叹了一句。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可以把画画得这么好看的。”
楚郁看着阮辛书握着自己的手,静静地道。
阮辛书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是吗?”
“……嗯,我很喜欢你的画。”
楚郁扬起脸看着阮辛书,笑了一下。
楚郁看人的眼神总是很专注,让人觉得她说的不是画一样。
阮辛书愣了一下,不禁觉得耳朵有些烫起来,“是吗。”
第34章 ——
笔在纸上轻轻发出沙沙的响声。
阮辛书捏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又扫了一眼楚郁给自己的本子。
“……”
阮辛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本子。
虽然楚郁给自己的这个本子可以帮她提高分数,看起来有那么点儿用处。
但是,阮辛书一点儿也不想学习。
她讨厌对自己没有用处的知识,也讨厌听阮景融的话。
——虽然楚郁是一片好心,但是我肯定是不会看的。
阮辛书决绝地背过了脸,继续开始画画。
只是埋下头,她就看见自己素描本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排小鸭子。
“……”
对于阮辛书来说,握笔的时候大致只有在画画的时候,只要握着笔,自然而然地就可以画出画来。
所以,这一排鸭子可能是自己想事情的时候顺手就画上去的产物……
阮辛书看着这群鸭子,有些想要皱眉。
因为她感觉这一排鸭子在说话。
它们一个二个都‘加油’‘加油’地叫个不停,像是在催命一样催着她学习。
——好吵。
——什么鬼?
阮辛书连忙把那页有点离谱的纸撕了下来,十分抗拒地丢进了垃圾桶里面。
——我可能是太累了。
阮辛书伸了一个懒腰,把笔放在一边,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洗完澡后,阮辛书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她有些不舒服地翻了一个身。
过了许久她把头放在了枕头下面,又过了许久,她把头伸了出来,打开了床头灯,伸手把楚郁给自己的笔记本打开了。
再看一次,阮辛书还是觉得楚郁写的真的很认真,分门别类的。
“……”
楚郁埋着头用认真的眼神写下那些字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就浮现在阮辛书的脑海里了。
——我要学吗?
阮辛书躺在床上,漫无边际地思考起来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很反人性。她想。
因为她自己平时根本就不学习,也一直不想学。
难道楚郁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本子自己就要学了?
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她知道自己学了也不一定就能拿到好的成绩,如果学了连楚郁说的四十分都拿不到,她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脸去见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阮辛书想了一大堆自己不需要看的理由,却没有躺回枕头上的意思。
阮辛书看着楚郁写的单词,念了一下,因为有楚郁写的词根和类比,这些单词倒也不是不好记。
——倒也不是不能当睡前读物看看。
“……”
阮辛书从床上坐了起来,打算先看几页看困了再说——
整个考试周都是折磨。阮辛书想。
阮辛书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有自知之明,她不觉得自己临阵磨枪几天就可以学好什么东西。
不过楚郁这个人很会抓考点,考试之前她还给阮辛书点了几道题,连作文题目都给她押中了。
但就算如此,该写不出来的东西,无论怎么去绞尽脑汁也写不出来。
最后一个科目写完,阮辛书坐在位置上面长叹了一口气,呆呆地望着教室的天花板。
——我再也不想考试了。
秦廷森收拾好了东西,就窜到了还没有被收卷子的阮辛书面前。
他和阮辛书是同一个考室的。
他看着阮辛书卷子写得满满的,眼神很是怪异,
“背着我们偷偷学习了?”
阮辛书咬了一下嘴唇。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上高中头一回这么卖力地考试,就为了拿到一个比四十分高的分数。
“我就随手写了写”
“随手写这么多?”
阮辛书别别扭扭地唔了一声,“我的卷子,我爱写多少写多少。”
秦廷森看着她,也没接着问。
老师收了阮辛书的卷子后,两个人逆着人群往校门外走去。
“这周末要不要去海边玩?”秦廷森想起似地问。
“海边?这个季节?”
阮辛书本来想说谁大冬天去海边玩,那不是自讨苦吃吗?但是远远地就看见楚郁迎面走了过来。
秦廷森立马接话,
“‘这个季节’?你知道海鸥吗?这个季节特别有氛围感——”
楚郁身旁跟着上次那个体育课卖她水的男生。
男生手里拿着考试时用的卷子,似乎正在和楚郁讨论上一场考试的题目。
他的个子比楚郁正好高半个头,问问题的时候却会勾着腰,看着十分体贴地笑着,
“楚郁,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我还想接着问你第三大题的……”
——这个人到底是想吃饭还是想问问题?
阮辛书远远地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秦廷森还在旁边说着周末到了海边打算怎么怎么玩,阮辛书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一句都没能听进去。
楚郁和那个男生向着她们越走越近,阮辛书抬起视线的时候好像看见了楚郁好像也看见了自己一样,她的视线紧紧地看着秦廷森和自己的一举一动。
阮辛书一下子别过了头,心里又觉得不对劲。
——怪了,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躲他们?——
“我请客。”
那个男生继续邀请道。
楚郁垂下了视线,“我——”
她正要回答那个男生的时候,一只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腕。
楚郁停了下来,朝着身后的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刚刚和她擦肩而过的阮辛书,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伸出了手一样,正视线游移地看着她。
“哦,这不是楚郁吗。”
秦廷森看着阮辛书停下来,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楚郁,他打了一个招呼。
楚郁看着阮辛书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极其轻地笑了一下,“怎么了?”
“楚郁,这周末要不要去隔壁市的海边玩?”
秦廷森立马十分自来熟地问了起来。
他说得很轻巧,简直就像是在说要不要去门口买瓶水一样。
阮辛书实在是不能理解秦廷森只是和楚郁第二次见面,怎么就能这么自然地就约别人一起出去玩。
但是阮辛书看着楚郁身后那个男生一脸茫然的表情,就觉得秦廷森问得倒也没有问题了。
楚郁看着阮辛书的表情,安静地笑了笑,也没有回答秦廷森去还是不去,只是看了一眼阮辛书,
“你去吗?”
她声音很轻。
“……”阮辛书愣了一下。
实话实说,她不想去。
海那么冷,风那么大。
但是不知道怎么地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另一句,
“嗯,我去的。”
楚郁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不禁微微一笑,“那我也去吧。”
秦廷森点点头,“哎,那里烧烤也好吃的。”
“说起烧烤,”
阮辛书虽然不知道秦廷森说的烧烤到底好不好吃,但像是附和一样地点了一下头后,就图穷匕见道:
“这会儿我们刚好要去学校外面吃饭,你要一起吗?”
楚郁盯着阮辛书的脸看了许久,接着便淡淡一笑,“嗯。”
第35章 ——
“快要到了。”
方希宿按了一下转向灯,看向了在副驾驶座上面闭着眼的阮辛书。
阮辛书翻身戴上眼镜坐了起来,感觉浑身发冷,“知道了。”
“昨天晚上是多久睡的?”
方希宿看着她萎靡不振的状态,语气变得责怪起来,
“记不住了。”
阮辛书知道今天要去见客户,所以睡得比平时要早一点。
不过,今天早上,因为家里的暖气坏了,她很早就被冷醒了。
打电话给修理暖气的人,对方简明扼要地告诉她,今天修不了,要过几天才能来修。
但,过几天到底是多久,这种暧昧不清的语言让阮辛书有些心烦。
于是,她又认真地和对方商量了时间。
再次整理好躺下后,她又失眠了。
“今天和客户吃饭的时候,你不要也是这样……”
方希宿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只是提醒她不要失了礼数。
“我知道。”
阮辛书拿下眼镜擦了擦——
见面的饭店位于渲西的一个湖泊旁边。
这是一家新开的饭店,但是因为宣传问题,来的人还不是很多。
车子开到一定的地方的时候,就进入了饭店的区域,两侧的道路上面人就开始变少了。
两侧可以看见蓝色的喷泉,十一月的银杏像是金箔一样漂浮在湖泊和喷泉上面。
阮辛书扫了一眼饭店门口停着的车,近年来喜欢白色车子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一排排的全是白色的轿车。
方希宿提着包向着阮辛书走了过来,“走吧。”
阮辛书看着那些白色的车子,转过了身,开始往台阶上面走去——
这时,一个男人从她们的身旁安静地走过,阮辛书没有在意。
“楚郁。”
男人的声音听着文质彬彬的。
阮辛书有些恍惚地转过头,刚好就看着刚才她扫过的的一辆白色车子上面,走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将西装茶色的外套搭在肩上,里面的衬衫是酒红色调的,她脖颈的扣子没有系上,戴了一根柔软的丝巾。
男人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很是细心地伸手去扶那个女人。
楚郁看着男人,有些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头发像是一些海报上面的明星一样修整得整齐,他也穿着一身茶色的西装,看着倒像是和楚郁一样同出一辙的颜色。
阮辛书看着那个男人,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人的脸。
大约是哪里的精英人士。阮辛书心里面总结道。
方希宿顺着阮辛书的视线望了过去,一下子瞧见了楚郁,她立刻摆上了招牌的营业笑容,连忙迎了上去,
“楚经理,好巧,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楚郁安静地扫了一眼站在台阶上面站着的阮辛书,眯了眯眼。
她没笑,只是点了一下头,
“确实,好巧。”
男人压低了声音对楚郁问道:“你的朋友?”
“算是吧。”
楚郁的声音好像带着笑一样。
阮辛书皱着眉,垂着视线看了一下地面的台阶。
“楚经理,这位是谁啊?”
方希宿笑着问了一声。
楚郁的笑容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让人分不清她私底下和工作上表情的区别,
“他是我的……”
男人听见楚郁的介绍笑了笑,一下子就把话接了过去,
“你们好,我是楚郁的朋友,李悯雨,是这家酒店的负责人”
李悯雨笑的时候带着一点自信,是那种事业有成的人常常会带着的标准微笑。
他不急不慢地从怀里取出了名片夹,挨个递给了阮辛书她们。
方希宿接过了名片后也把自己的名片都递了过去。
阮辛书不想递名片,但看着这场换名片大会,不情不愿地怀里摸出了一个名片夹,把自己的名片递了出去。
她扫了一眼李悯雨名片上的介绍,职位那个地方明晃晃地写的是董事长。
“……”
阮辛书扫了一眼楚郁,又漫不经心地把视线看向别处。
李悯雨看了看阮辛书的名片,顿了很久,明显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得很商业,
“阮老师,我知道您的画。”
他说话的时候很客气,让阮辛书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的画。
阮辛书也不当真,“谢谢。”
李悯雨看了一下名帖,又看了一眼楚郁笑了笑,
“真的是幸会,有机会我们店一定会和您合作的。”
阮辛书望见楚郁和李悯雨那件相似颜色的外套,想不通一个自己一个画画的,能和这什么饭店有什么合作。
“我们这个饭店刚开不久,阮老师如果有什么建议尽管提出来,今天也是缘分一场,在店里吃了饭一定要在前台报我的名字,今天我请客。”
方希宿‘哦’了一声,“这怎么好意思。”
阮辛书知道,方希宿这语气,明显是好意思的。
李悯雨还是那样风度翩翩地笑了一下,他轻轻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
“这样,阮老师,方助理,我和楚郁还有事,先去楼上去了,就不招呼你们了……”
他有些困惑地笑了笑。
方希宿看着她们要讨论事情了,连忙应声,
“没事没事,你们先谈着,我们也还有事,先进去吃饭了。”
“你们慢慢吃。”李悯雨笑了笑。
阮辛书看了一眼站在李悯雨身旁的楚郁,把手插在裤兜里面,背过身,没有打算说话地往包间走了过去——
阮辛书望着包间里面的天花板,觉得这里的水晶吊灯看着让人心烦。
她和方希宿正坐在包间里面等着客户过来。
方希宿看着那张李悯雨递给自己的名片,把手机拿在桌子上面就开始搜了起来。
她玩手机是有一套的,没过多久,她就悄悄地感慨了一声,
“人才啊。”
她把手机递到了阮辛书的面前。
李悯雨,网上对于这个企业家的介绍并不少,算是一个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在全国各个地方都开有酒店连锁店。
此人自身的介绍是十分华丽的,名牌大学出身,出国留学深造,自己创业,拿过奖,可以说是标标准准的精英人士了。
阮辛书看着面前的空盘子慢慢地剥开开心果,觉得听到耳朵里面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方希宿看了一眼阮辛书,
“你说,他和楚经理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真就是朋友?”
阮辛书听着这句问话不禁皱了一下眉头,“问我干什么?”
方希宿看着她的表情,愣了一下,“我就是问问嘛,你语气这么冲干什么?”
“你要是和楚经理关系好点,他会不会来委托我们画画,这么大个饭店,要是能全都找你画——”
阮辛书觉得方希宿已经开始做梦了。
方希宿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方希宿应了一声。
“您好。”一个服务生走了进来,把一瓶红酒放在了她们的桌子上。
方希宿有些疑惑,“这个是不是拿错了,我们没有点这酒。”
服务生大方地笑了一下,
“这是李经理让我拿来的,他说这是他的心意。”
阮辛书觉得这里的服务生恐怕都是受了什么专业训练的,笑的时候都和那个李悯雨没有二致。
“……”阮辛书看了一眼那瓶红酒,没有说话。
这酒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正好卡在中间,表示表示心意刚好的程度。
她还没有说‘不要’,方希宿就瞟了她一眼,她把脸凑到了阮辛书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阮辛书,你不是就是喜欢喝这种酒吗?我们就收下吧。”
——我现在不喜欢这酒了。
阮辛书皱着眉想。
第36章 ——
香槟杯里的气泡缓缓地升起。
阮辛书举起杯子轻轻和对面的人碰了一下杯子。
“干杯。”
面前摆上了很多菜,炖菜,烤羊排,鲑鱼……
接着上来的是牛排,牛排很厚实,烤得很好看。
侍者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站在几人面前,开始端端正正地笑着说起这个牛排里面的酱汁里面用了什么什么东西,哪国的香料。
不知是因为已经心存偏见还是如何,阮辛书觉得没有一点儿食欲。
——不想吃。
阮辛书打心底觉得麻烦,但是身处在这个场合,不想吃也必须得配合。
她安静地拿起刀叉,脑海里又想起刚刚那个李悯雨虚虚扶着楚郁下车的样子,把肉送到嘴里的手一顿。
“这个牛肉烤得真不错啊。”客人感慨了一声,看向了阮辛书。
看见阮辛书没有把牛肉吃下去,他有些体贴地看着阮辛书问道:
“阮老师,怎么不吃?是里面有什么不合口味的东西吗?”
“啊,我正要吃。”
阮辛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把牛肉放进了嘴里。
牛肉的口感十分柔软,的确是精心处理过的,酱汁的味道也十分独特,值得这个价值。
但是阮辛书的心里闪过的是完全不相干的评价。
——也就那样吧,还不如在家里一个人吃……
阮辛书想着,食欲更加不好了。
“阮老师,你下一幅画的主题是什么呢?”
客人又问了起来。
阮辛书抬起头,头发从耳旁一下子松了下去,她把头发撩了起来,发现自己刚才又出神了。
回过神来,她也只能礼貌地笑一下,
“这个,是秘密。”
吃饭的时候谈论的东西本身没有什么内容,因为对方买画本来就是已经确定的事实。
阮辛书和方希宿送完了客人站在饭店的前台打算结账。
还没有付钱,前台的工作人员就告诉她们,已经结过账了。
听着这句话,方希宿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站在前台,对着前台的经理说一定要感谢一下李悯雨,想要见见对方。
前台的经理有些困惑地笑了笑,
“实在是抱歉,李经理已经和另一位女士先走了。”
阮辛书因为被客人劝了不少酒,喝得眼神都有些恍惚了,但是,她站在方希宿的身后还是一个字不漏地听到了这句话。
她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了——
回家的路上又开始下雨了。
渲市就是这样,下雨断断续续。
阴雨天不断。
方希宿打开了雨刷,雨刷心烦地在车上发出声响。
阮辛书蜷缩在副驾驶的车座上面,有些半醉半醒地望着车窗外面灰蒙蒙的夜景和闪烁的路灯。
方希宿坐在驾驶座上,好像想起了一样感叹了一句,“李总人真是不错……”
——那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阮辛书觉得李悯雨这个人并不好,有些假惺惺的。
她想挑挑这个人的缺点,罗列出来,让方希宿闭嘴。
可是,她却怎么也挑不出来。
其实,阮辛书也是一个有着识人能力的社会人。
她能感觉出来,李悯雨这个人的为人确不错。
虽然,的确不能排除这些他们这些商人,企业家有些趋利避害的地方。
可是,光凭他今天的所作所为,阮辛书觉得自己挑不出一个毛病。
倒不如说,她发现心思阴暗的是自己。
自己这样想挑李悯雨的错处,难道不就是在说,自己希望李悯雨是个坏人吗?
——无聊。
阮辛书想着,闭上了眼睛——
方希宿撑起雨伞,架着阮辛书把她送到了公寓的大门口。
“你走路注意一下台阶,免得绊倒了。”
方希宿因为扶着阮辛书,伞撑得不是很好,雨飘进了伞里,弄湿了阮辛书的脖颈。
阮辛书点了点头,认真的眯着眼睛看台阶,不知是近视的原因,还是酒喝多了,她有些看不清楚。
方希宿看着雨飘进了阮辛书的脖颈,啧了一声。
她觉得阮辛书这样很容易感冒。
方希宿伸手从提包里面拿出纸巾,刚想要帮阮辛书擦一擦脖颈的时候,阮辛书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轻轻叫了一声,
“楚郁……”
那声音是在是过于奇妙,让方希宿愣了一下。
要说那声音有多奇妙,其实也不至于。
就是有些柔软的声音罢了。
只是,柔软到了让方希宿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阮辛书这个人一样。
“‘楚郁’?”
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常用,有些过于疏远,方希宿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阮辛书叫的是谁。
正在想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两人头上响了起来。
“我来扶她吧。”
那人很自然地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就像是做过无数次这个动作一样,轻轻地伸手搭在了阮辛书的肩膀上。
方希宿本来是有些警惕的,但是看着来人的脸,一下子愣了一下。
“楚经理,你怎么在这里?”
楚郁伸手摸了一下阮辛书的额头,好像是在揉一只动物一样揉了一下她的耳朵上的雨水。
那手法也过于娴熟,让方希宿心里闪过一种奇异的感觉。
“……”阮辛书没说话,只是被这样碰了一下,身子就已经完全靠在了楚郁那边,一点儿也不见外。
楚郁的视线从阮辛书的脸上看向了方希宿。
方希宿看着她的眼神一瞬间觉得自己肩膀有些发冷。
但是,楚郁马上就又笑了了出来,和平时方希宿与她说话的时候一样,安静而又理性的笑容。
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和雨声十分相配,
“……我是来见她的。”
她笑得好看而又温和,让方希宿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发冷可能是因为冬季寒风作祟的幻觉。
“哦,是这样吗。”
方希宿和阮辛书不一样,她要开车,所以今天晚上没有喝酒。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没有理清楚楚经理为什么这么大晚上要来见阮辛书。
——楚经理的全名好像确实是楚郁。
——哦,难道她们约的是今天在家里画画?
不对,那为什么阮辛书不告诉自己呢?自己明明可以帮她们安排一个更好的时间的。
方希宿觉得既然阮辛书喝成这幅泥样,那就应该不是画肖像了。
——可是,除此之外为什么楚经理要到阮辛书的家里来呢?
——她为什么知道阮辛书家在哪里呢?阮辛书告诉她的?
方希宿一时之间感觉自己脑子快要烧掉了。
两个人慢慢扶着阮辛书进了电梯。
电梯里面明明有三个人,但是谁也没有说话,上电梯,按按钮,出门,左拐,再右拐。
打开了阮辛书的家门时候,方希宿顿了一下,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一样地迟疑起来。
就算楚郁是客户,按阮辛书这个吹毛求疵的性格,也不会让外人进她家里的。
——作为助理,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呢?
她瞥了一眼楚郁,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楚经理,我们已经到了。”
“后面的我自己来安排就好,谢谢楚经理帮我把她送到了这里。”
“我是来见她的。”
楚郁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语气却不像是平时那么温和了。
“但是,阮老师今天实在不是能说话的样子了,要是你们有事情——”
楚郁扫了一眼自己扶着的阮辛书,好像理解方希宿一样笑了一下,
“我和她本来就是认识的,所以才会委托她画画,你不用担心她不会让我进她的家里。”
“……”方希宿好像终于理解了一点,点了点头,
“哦,楚经理你和她本来就是朋友啊……诶?但是——”
——但是,阮辛书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方助理,”
楚郁笑了一下,她笑得很平淡,像是在说什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你觉得我和阮辛书看上去像是朋友吗?”
“啊,你们看上去当然——”
方希宿站在长长的走廊里面,顿了一下后突然闭上了嘴。
她看了一眼快要整个人挂在楚郁身上的阮辛书恍然大悟。
只是,她又发现自己的心里倒不是有多么震惊,反倒是有一种自己的猜测正中下怀的感觉。
因为,她刚才和楚郁说话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种奇妙的预感,只是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被楚郁突然这么一说,她才好像如梦初醒一样地意识过来。
就像是脑子里面有很多拼不上去的拼图一样子拼上了一样,
“啊,啊,是这样啊。”
她觉得自己扶过阮辛书的地方都变得有些烫手了起来。
楚郁看着方希宿温和地笑了笑,好像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的,她不会说什么的,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第37章 ——
阮辛书朦朦胧胧地被人托着,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后,有些无力地伸手揽住了那个人。
熟悉的花香,熟悉的呼吸声。
走回家里的路上,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拨弄着,因为太过熟悉,阮辛书有些不想从这双手里醒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方希宿走了,那人扶着她,进了房间——
轻轻合上了门,门锁被扣紧了。
因为家里的暖气坏掉了,室内比室外还要冷,阮辛书不禁往那人身上再靠近了一点。
黑暗里,没有开灯,空气之中很安静,只听得见雨声,和呼吸声。
一双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拨弄着她的耳朵和头发。
阮辛书知道这是谁的手。
有些讨厌,又有些熟悉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更偏向于哪一边,一时之间,果然还是讨厌占了上风。
阮辛书皱了一下眉,在黑暗中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没有动,她们都没有动,像是在等待谁说话一样。
阮辛书闻着那人肩膀上面散发出来的香味,眯着眼睛撇了一下嘴,
“你为什么说谎?”
楚郁看着面前的走廊弯下腰,将阮辛书的衣服理得平整。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语气十分平淡地反问了一句,
“我说谎了吗?”
阮辛书靠在她的肩膀上吸了一口气,有些没有力气地抬起了脸,
“你对方希宿说的话。”
“那不是说谎是什么?”
阮辛书看着楚郁的耳朵,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楚郁耳朵上面带着一对耳环,在黑夜里也看得见光芒。
就算是醉了她也知道,从今天开始在方希宿的眼里自己和楚郁就是不清不楚的了。
“我只是问方助理,她自己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剩下的事情都是她自己想像的。”
楚郁看着阮辛书,说得很平静,好像是报道今天的天气一样,她的眼睛望着阮辛书,和那对耳环一样,在这一片黑暗中也有着光辉。
“我没有给她回答,她想像的东西,不算是我在说谎。”
楚郁说得是如此地理直气壮,以至于阮辛书真的觉得她说得是那么一回事了。
的确,楚郁就像是这样问了一句‘我和她看起来像是朋友吗?’而已。
而方希宿自己这样顺理成章地‘误解’了她们的关系。
随着时间的变迁,楚郁变得更讨人厌了。
阮辛书在心里面总结道——
“……”
阮辛书只是一个画画的,说不过楚郁。
她皱了皱眉强打精神地把那股快要涌上来的眷恋驱走,离开了楚郁的肩膀。
“不需要我扶你吗?”
楚郁的手还没有放开阮辛书的手。
阮辛书挣开了楚郁,“你以为我是谁?我没喝醉,我自己可以走。”
这是平时阮辛书不会说的话,但她今天就是想说。
阮辛书看着玄关的鞋子,伸手打开了家里的灯。
其实光是完成了这一个动作,她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脱掉了鞋,接着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玄关的地上倒去——
楚郁皱着眉,一下子又走了过来,像是刚才一样抱住了阮辛书的肩膀。
她也没有说阮辛书差点整个人摔在地上,只是笑着提醒了一句,
“小心点。”
好像是在憋笑一样,让人讨厌。
“……”
阮辛书撅起了自己的嘴。
没有倒在地上,让阮辛书感觉一股奇妙的安心感和一种委屈感都涌了上来。
她安心,是因为她明白现在如果没有谁扶着,自己可能在走廊爬着爬着就睡着了,沦落到一个连卧室都进不去被冻到早上的可怜下场。
她委屈,是因为楚郁把方希宿支走了,要是留下方希宿,她又何至于需要楚郁?
她耷拉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地望着自己家的走廊,感觉自己真的很生楚郁的气——
在此之前,阮辛书有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感觉自己一直在生楚郁的气。
她生了很久的气,总觉得自己委屈,也觉得楚郁过分。
她渐渐习惯让自己不再生气了。
平静了没有多久,楚郁又出现了。
——明明都事到如今了,难道自己还要继续生气?
“去卧室?”楚郁轻声细语地问。
“……”
阮辛书咬了一下嘴唇,觉得这个问句听着很危险。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不想让楚郁进自己的卧室,只是固执地念了一句,
“我要去客厅。”
“……”
楚郁没有说什么,揽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面。
阮辛书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很累。
楚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把手上的袋子和提包放在了一旁。
阮辛书望着其中一个看着像是礼品袋的袋子,又看着楚郁那根好像重新系过一次的丝巾,脑子里面闪过了李悯雨这个名字。
“……”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张开了嘴,想要问些什么。
但她又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不该问。
——问了干什么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感觉自己是醉了,所以肚子里面才又跑出来了一大堆和自己不相干的、又该死的问号。
楚郁坐在她的身旁,伸手帮着阮辛书把眼镜摘了下来,有些熟练地摸了摸阮辛书的耳朵。
——楚郁……
看着楚郁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阮辛书感觉自己很想再叫叫楚郁的名字。
可是看着楚郁的手背,脑子里闪过的却是这双白皙的手勾在今天才见过的那个李悯雨肩膀上的样子。
“……”
阮辛书的胃里滑过了一阵不舒服的感觉,黏黏糊糊地像是浓水一样缠上了自己的身体,
“……想吐。”
她声音低低地,她感觉身体有些难以忍受地发冷,既冷,又恶心。
楚郁看着她的样子,皱着眉头,把她扶到了洗手间——
阮辛书朝着马桶勾着身子,吐了起来。
她晚上食欲很差,所以没有吃什么东西,吐的都是酒和胃液。
吐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吐空了,连胃都要吐出来了,但依旧还是不舒服……
楚郁脸上很平静地抚摸着阮辛书的后背,阮辛书有些难受地看了楚郁一眼,“……你离远一点。”
“为什么?”楚郁看起来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衣服会弄脏。”
“……”楚郁没有走开。
她对面前的这些浑浊的呕吐物脸上也没有一点儿变化,只是轻轻地抚摸着阮辛书的肩膀。
阮辛书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她爱怎么样怎么样。
过了许久,阮辛书终于平复了下来,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的原因,吐的时候眼泪也流了下来,很是狼狈。
楚郁递出了纸巾。
阮辛书没有接,她已经不在乎在楚郁面前不成体统的样子了。
她扶着洗手间的墙,走到了洗面台,努力起身后洗了一把脸,又用水把嘴里让人难受的味道冲了出去。
“好些了?”
楚郁站在她的身后问。
阮辛书抬起头。
镜子里面反射出楚郁的脸庞,她眼睛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的身上。
“……没事了。”
阮辛书不想看她的眼睛。
她将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尽管她依旧觉得自己浑身都在不可思议地发冷,胃也好像搅在了一起。
楚郁看着她的脸色,身体转向了厨房的方向,没过一会儿,她走了回来,手上端着一杯调好了的糖水。
“把这个喝了。”
阮辛书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水,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靠在洗面台上,一口气把杯子里面的水喝尽。
楚郁望着她,似乎还想要接过杯子拿到厨房洗的样子,
“你晚上是没有吃什么东西吧?我给你煮一点粥,这样对你的胃……”
“……”
阮辛书的确是想要喝点粥的。
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她不禁眉毛皱起,没有把杯子给楚郁。
阮辛书感觉自己真的很讨厌楚郁在自己家里面驾轻就熟地走来走去,也很讨厌她了解自己到这个地步,
“我不想喝粥,杯子自己也知道怎么洗,时间晚了,楚郁。”
阮辛书靠在洗面台上面,刚才从酒精中涌起的怀恋变得淡然,只剩下了一种疲倦。
她希望楚郁能快点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出去。
“……”楚郁没有答这句话。
就像是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楚郁从客厅里面拿着袋子走了过来,她把一把钥匙塞进了阮辛书的手里,
“你家暖气坏了,不要在沙发上睡,容易感冒,如果不舒服可以到我家来。”
阮辛书看着她,没有说话。
楚郁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似乎是确定已经过了零点,于是从那个看起来像是礼品袋一样的东西里面拿出了一条围巾绕在了阮辛书的脖颈上。
“生日快乐,阮辛书。”
作者有话说:
1,猜得到今天的日期吗?
第38章 ——
楚郁轻轻地念着她的名字,“阮辛书。”
“生日快乐。”
冬天过去,迎接了夏天,夏季过去,等来了冬天。
今天是阮辛书的第二十七个生日。
小时候,她总是很期待生日的到来。
长大后,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难熬的日子。
在自己人生中,有五年,对这个日子感到失望透顶。
每年阮辛书都恨不得一到今天就时光飞逝。
“……”
她吸了一口气,看着被楚郁围在自己脖子上驼色的手织的围巾没有说话。
楚郁站在阮辛书的对面,好像没有什么表情一样地看着她,打破了沉默,
“我想你冬天的时候,戴着应该会暖和一点。”
“楚郁。”
阮辛书念了一声她的名字。
楚郁看着她,像是在认真听她说话一样,没有应声。
“楚郁,”
阮辛书慢慢地把脖子上的围巾解开,抬起了视线,感觉那阵长时间萦绕着自己的烦闷更加让自己不舒服起来。
“……你是来找我复合的吗?”
阮辛书觉得就算自己再怎么傻都看得出来楚郁来找自己是个什么意图。
只是自己没问罢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阮辛书会问这句话,楚郁的手指轻轻往回缩了一下。
许久,她眼神很平静地望着阮辛书脸,缓缓地道:
“是。”——
“阮辛书,阮辛书。”
听见秦廷森的声音,阮辛书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发现自己坐在高速铁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尽管她和秦廷森还有宋旻经常一起出去玩,但是和楚郁一起出去玩还是第一次。
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一直想着这件事的原因,她昨天晚上没睡好。
秦廷森说的海边离渲市不远,坐铁路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远远地已经能看见车窗外面有海鸥飞来飞去了……
——海鸥……
阮辛书觉得肩膀有些发酸。
她转头,宋旻不知不觉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表,发现自己和宋旻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阮辛书。”秦廷森又喊了一声。
“怎么了?”阮辛书回过神。
“我去买水,要不要我帮你带?”秦廷森问。
阮辛书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但意识到宋旻还在睡后,于是又稳稳坐着不动了,“……那你帮我带一罐咖啡,拿铁、加糖的那种。”
阮辛书揉了一下眼睛后,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另一边的楚郁。
今天楚郁穿着一件白色的羊毛衣和驼色的大衣,看起来比平时更文静柔软了一些。
她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似乎是刚才秦廷森问的话也惊动了她,她现在也正看着阮辛书。
只是当阮辛书看向她的时候,她又不说话地埋下了头,看向了手里的小册子,还翻了一页。
每当楚郁轻轻地翻页的时候,她手上的手链就会轻轻地晃一下。
刚才睡着的时候,阮辛书偶尔会听到手链的声音。
阮辛书侧着头扫了一眼楚郁手上那个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英语单词。
——楚郁怎么到了这里还要学习?
阮辛书皱眉从她手上的单词上面抬起头,不知怎么地觉得有些没意思起来。
秦廷森已经往推着推车的乘务员的方向走了过去,阮辛书托着下巴看向了楚郁,小声地问道:
“你看这个有意思?”
楚郁被阮辛书这样一问,安静地抬起了头,同样也是很小声地反问道:
“那睡觉有意思吗?”
“……”
不知怎么地,阮辛书觉得楚郁的语气有点不对,但是她觉得睡觉的确是比学习单词要有那么点儿意思的,于是道:
“还好吧。”
楚郁扫了阮辛书一眼,“啪”地合上了自己的单词卡。
阮辛书愣了一下,“不背了?”
“嗯。”楚郁把单词卡收进了包里面,轻飘飘地应了一声。
“为什么?”
“因为你醒了。”楚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阮辛书感觉心里面动了一下。
“啊?”
——为什么我醒了她就不背了?
楚郁安静地看了阮辛书一眼,好像是读懂了她在想什么一样,“刚才我只是在打发时间。”
楚郁的语气淡淡的,
“其实,我和你一样,不怎么喜欢学习,也不怎么喜欢考试。”
“……是吗?”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怎么可能真的有人可以把不喜欢的事情做到第一名?
阮辛书顺口就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
楚郁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地笑着。
“……”
她笑得安静,让阮辛书感觉自己耳朵又有些烫了起来。
这个时候秦廷森拿着水走了回来坐在了她们的对面,“阮辛书,你的咖啡。”
“……哦,哦,谢谢。”
阮辛书接过了秦廷森手里的咖啡,想要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但是好几次都没能拉开。
楚郁又笑了一下,不再看阮辛书,转而看向了窗外。
阮辛书感觉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按照秦廷森的安排,她们先到了住的民宿放下了自己的行李。
这个地方离海边不远。
到了之后,阮辛书就看见了秦廷森刚才拍的自己的照片。
因为睡得时候脖子和肩膀不是很舒服,阮辛书觉得自己睡得很不好看。
秦廷森拍得也不好看。
“这张你给我删了。”阮辛书皱着眉命令道。
“不删,这张多好玩儿啊,以后拿出来看才有意思。”
秦廷森看着阮辛书的动作一下子举着相机跑了出去。
宋旻看着她们两个人,打了一个呵欠,
“……他们好能吵。”
她似乎还是有些没有睡醒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翻开了手机开始点起了外卖。
“楚郁,你有什么忌口吗?”
楚郁看着正在追着秦廷森的阮辛书,没有应宋旻的话。
“楚郁。”
宋旻又叫了她一声,她看了一眼楚郁望着的方向,阮辛书和秦廷森还在扭打着拿相机,阮辛书打不过秦廷森,最后只好放弃了。
“啊,”楚郁回过头看着宋旻笑了一下,“我都可以。”
“哦,是吗。”
宋旻眨了眨眼,没有管地继续点菜。
第39章 ——
吃完午饭后几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在车上睡过了,阮辛书没能和她们一起睡着。
阮辛书坐在窗边看向了不远处的海岸,她们住的地方离海边很近。
但因为这个地方不算是那么有名,所以就算是周末也没有什么人来。
白色的海鸥在空中盘旋着,看着十分壮观。
又咸又潮湿的气息随风而来,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一种好像怎么也忘不掉的回响。
尽管阮辛书来之前说自己不想来,但是到了这样一个地方,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她还是背起了自己的包,往海岸的方向走了过去。
阮辛书盘着腿坐在海边的木板桥上,用铅笔测量了一下,把海鸥和海面上的浪花用铅笔勾勒出来。
素描是要从一笔,到成形,到精确到每一个细节的。
她画了不知道多久,虽然一直活动着手指,但是因为久坐在潮湿的海风中,阮辛书的手指还是升起了一种被冻僵的感觉。
她吸了一下鼻子,打算把手里这张画画完就回去休息了。
“哎,你鼻水都流下来了,擦擦吧。”
一个声音响起,阮辛书感觉一片阴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她抬起头,是宋旻。
宋旻一只手插在她的那身军绿色的大衣里面,一只手里攥着面巾纸递了过来。
“哦,谢谢。”
阮辛书接过了宋旻递出来的纸,擦了一下鼻子。
“画了几张了?”宋旻打了个哈欠坐在了阮辛书的身旁。
“第二张。”阮辛书垂下了视线,继续勾勒画面
宋旻探头看了一眼阮辛书。
阮辛书的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
就算如此,阮辛书还是紧紧地抿着嘴唇凝视着面前的大海。
宋旻知道,阮辛书画画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眸子也比平时要深沉很多。
她伸手轻轻地握住了阮辛书的一缕头发,整理了一下。
阮辛书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扯了一下,于是侧过了头看向了宋旻。
“我帮你把头发绑上去,这样画有些碍事吧?”
宋旻虽然是问着,但已经动起了手。
“我今天没带头绳啊。”
“我有多的。”
宋旻淡淡地说着把阮辛书的头发挽了上去。
“哦,麻烦你了……”阮辛书应了一声,安静地等着宋旻帮她绑好头发。
正在宋旻帮着阮辛书挽头发的时候,阮辛书看见视野里进来了两个人。
是秦廷森和楚郁。
秦廷森里拿着一只风筝,正和楚郁说着什么,楚郁听着秦廷森说话,时不时地点头。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拘谨的微笑。
阮辛书的指尖摩挲了一下铅笔,一时之间嘴也撅了起来。
只是没过多久,就忽然感觉头发有些疼,她回过头,宋旻正在理她的头发,
“你这团头发打结了,弄疼你了?”
阮辛书闷闷地摇了摇头,“……没事。”
没过多久,阮辛书感觉自己的头发被绑成了一束,确实比起刚才没有那么碍事了。
秦廷森和楚郁也走了过来,“宋旻,你放风筝吗?”
宋旻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呵欠,“不想跑。”
秦廷森转头看见了埋着头握着笔的阮辛书,也没有去问,他背过身对着楚郁晃了晃手里的风筝,
“楚郁,你肯定没有在海边放过风筝吧?我来教你。”
楚郁扫了一眼宋旻和阮辛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阮辛书本来以为楚郁应该不会和秦廷森一起玩的,听到这声‘嗯’,一下子就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动物一样抬起了头。
然后,她就看见秦廷森笑着把着楚郁的手,耐心地教起她怎么在海边也把风筝放远。
阮辛书皱着眉埋下头,接着开始画画。
画着画着,她就想起了小学的时候。
从小学的时候开始,阮辛书就是一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小孩了。
她不像是秦廷森,会去把教室的窗户打破,带着班上的同学逃课,天天惹老师生气。
学校里面有一个美术老师,美术老师很温柔,会夸她画画画得好看,说她有天分。
高一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美术老师要退休了,于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学去见她。
只是,美术老师把她忘了,但是提起秦廷森的时候,她又笑了起来说秦廷森闯了多少多少祸……
阮辛书埋着头,听着远处楚郁和秦廷森的声音,心里面想起的就是这件事。
她接下来画得不是很专心,不小心画错了几个地方。
“……”但她也没有心思去改。
阮辛书有些心烦地把画本翻了一页,看着另一个方向,从头开始画了起来——
晚饭的时候,她们到了秦廷森推荐一家的烧烤店。
这里的烧烤更像是自助烧烤,客人自己用面前的烤盘烤,只是肉和沾烤肉用的酱汁都是店家自己准备的。
秦廷森一直在说这里的烤肉的酱汁很好吃。
阮辛书也是喜欢吃烤肉的。
只是今天听着秦廷森在一旁说个不停,忽然觉得有些心烦起来。
“阮辛书你点好没有?点好了把菜单给我——”
秦廷森又催促了起来。
阮辛书看着烤肉菜单上面写着的吊龙,一下子拿着菜单重重地拍了一下秦廷森的背。
菜单轻飘飘地响了一声。
秦廷森甚至连点反应都没有,他有些不解地看着阮辛书,
“你干什么拿菜单拍我的背?”
阮辛书望着秦廷森,抿了一下嘴唇,感觉完全不解气,“……”
过了许久,她看着秦廷森道:“因为你背上有苍蝇。”
说完,阮辛书就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秦廷森性格奔放,但他很怕节肢动物,
听到这话,秦廷森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背,“还在吗?还在吗?宋旻你帮我看看。”
宋旻正在忙着玩手游,没有看秦廷森,“嗯嗯,已经飞走了。”——
阮辛书走到了洗手间里面。
她看着洗手间里面的镜子,觉得今天自己又有些奇奇怪怪的了。
这个时候洗手间的一个隔间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阮辛书本来想把洗面池让给那人的,结果那人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腕。
“阮辛书,”
楚郁看着她,沉默了几秒,“你有没有带那个?”
阮辛书愣了一下。
“……哦,我带了。”
她慢慢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口袋递给了楚郁——
阮辛书看了一眼正在洗手的楚郁,
“……现在好点儿了吗?”
她想起上次楚郁生理期距离今天还没多久。
“你是不是应该去找找中医看一看?”
——我觉得我上次好像也这么说过。
“我没事,回去吧。”楚郁平静地摇了摇头,往餐厅走去。
阮辛书看着她的脸色,觉得楚郁虽然说的是‘没事的’,但更像是在说,‘没事的,我可以忍’。
阮辛书知道自己怎么也说不动她,于是便没有接着再说什么地回到了餐桌上面——
这家店的烤肉味道不错,价格也很亲民。
尤其是这家配的小菜很有特色,如果不是来回需要坐高铁三小时,阮辛书愿意每周都来一次。
只是,楚郁基本没有怎么动筷子,上次也是,她似乎一到这种时候就没有了食欲。
秦廷森和宋旻叫她吃一点的时候,楚郁才会示意性地动动筷子。
但是实际上,阮辛书知道,她基本上就只吃了一点蔬菜。
阮辛书把烤肉夹在了生菜里面,拿着卷好了的烤肉,小声地对着楚郁道:
“你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我帮你包了一个,你要不就吃一口试试?”
楚郁安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慢慢把头发撩到了耳朵后面,埋下头咬了一口阮辛书手上包好的生菜烤肉。
阮辛书感觉有什么东西软软地碰到了自己的大拇指。
“……”楚郁抬起头看着阮辛书的手指,轻轻抿了一下嘴唇上的酱汁。
阮辛书看着她的嘴唇,感觉耳朵有些发烫,“怎么样?”
“嗯……挺好吃的。”
楚郁淡淡地点评了一句。
虽然她说了‘好吃’,但是却完全没有吃第二口的趋势,果真和阮辛书劝她说的一样只吃一口。
——她就真只吃一口?
“……”
阮辛书看着那只被楚郁咬过一口的生菜烤肉,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为了节约粮食,她想把那个烤肉送到自己的嘴里。
但不知怎么地又些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宋旻和秦廷森。
他们好像反应都很正常,和平常一样吃着烤肉。
过了一会儿,阮辛书垂下了视线,把楚郁咬过一口的烤肉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个烤肉是这种味道来着吗?
第40章 ——
吃完晚饭后,就回到了住的地方。
因为这里的娱乐设施也就那几样,于是,几人无所事事地又坐在沙发上面看起了一部电影。
阮辛书早就看过这个电影很多遍了,看了三十分钟,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去浴室冲了一个澡。
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放到了四分之三的地方,秦廷森站了起来也打算去洗澡了。
阮辛书看了一下客厅,戳了一下正在玩手游的宋旻,
“楚郁呢?”
“楚郁?”宋旻看了一眼阮辛书,又埋下了头,“啊……刚才好像出门了。”
阮辛书看了一下时钟,坐在了沙发上面,时针快都快要指到九了。
——出门,这个时间?
阮辛书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电影,没过多久,听见外面传来了雨声,阮辛书心里面有些焦急起来。
——楚郁是去钓鱼了吗?这么晚还不回来?
阮辛书有些在意地看了一下大门。
门还是丝毫未动,她洗澡出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阮辛书不理解楚郁到底去哪里了,到现在都还不回来。
出了她们住的地方走几步路就是超市,要买东西来回最多也花不了十分钟。
“我去看看她怎么了。”
阮辛书说着拿起了门口伞筒里面放着的伞,往外面走了出去。
“哦。”宋旻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阮辛书几乎是冲到楼下去的,只是刚走到楼下,阮辛书就看见了楚郁。
她站在路灯下面,好像正在想着什么。
楚郁没有打伞。
细丝一样的冷雨,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好像一层白雾一样。
阮辛书看着连忙把伞举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啊?”
楚郁垂着头看着地面,脸色很苍白,阮辛书觉得,比起刚才晚饭的时候,楚郁的脸色更不好了。
她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一样,眼睛里没有了平时带着的神采。
“哎,你肩膀都淋湿了。”
阮辛书拉着楚郁往住的地方走了回去。
被阮辛书这样拉了一下,楚郁才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了一眼头顶上多出来的伞,似乎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手链…不见了。”
她小声地说了一句,声音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
阮辛书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早上看见的本来系在那里的那根有些复古样式的手链的确不见了。
“是你早上带着的那个吗?”
楚郁微微点了一下头。
楚郁身体本来就不舒服,还在外面乱逛,更不要说现在还下着雨,实在是有些太不重视身体了。
阮辛书皱着眉把楚郁往建筑物里拽了过去,
“先回去吧,外面在下雨。”
“……嗯,好。”
楚郁的声音有些勉强。
两个人走在楼道里面,阮辛书拉着楚郁往住的地方走去。
——楚郁的手好冷。
“那个很贵吗?”阮辛书问。
“不算贵。”
楚郁看着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上面也是湿漉漉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阮辛书正打量着自己,她抿了一下嘴唇,垂着视线说了一个价格。
这种价格的东西,属于阮辛书掉了会觉得可惜,但掉了就不会再去找的一类东西。
“那就不要了吧……再找下去身体就吃不消了。”
阮辛书立马劝道。
听到这句话,楚郁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是我妈妈给我的……”
楚郁似乎是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没有说下去。
阮辛书不知道她现在到在想什么。
——谁也不清楚楚郁在想什么。
阮辛书看着楚郁的眼睫在脸颊上有些虚弱地落下阴影。
楚郁这幅有些虚弱的样子,比起平时更有了几分动人的地方。
——妈妈给的。
阮辛书沉默了一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语气。
“哦,那确实很重要……”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地咬了一下嘴唇,也开始帮着楚郁想了起来,
“是不是掉在刚才我们吃饭的烧烤店里了?”
阮辛书觉得在楚郁和秦廷森手把手放风筝的时候,手腕上还是有那根金色的链子的。
那个时候,她觉得那手链有些晃眼,所以记得很清楚。
现在不在了,最有可能在她们刚才吃饭的烧烤店里面。
楚郁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没有找到。
阮辛书又说了几个地方,说着说着,两个人走到现在住的地方。
但是阮辛书说的地方,她都去找过了。
“那是不是……”
“算了。”
楚郁抬起头看着阮辛书笑了一下,静静地摇了摇头,
“其实那手链也不贵。”
阮辛书不禁觉得那笑容有些凄凉。
她看着楚郁的脸色,拿了一根毛巾出来揉了揉楚郁的头发。
“……我去帮你找吧。”
楚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轻轻地拉住了阮辛书的手腕,
“不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应该找不回来了。”
她去了很多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说明那就是注定要掉的东西。
那是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既然没有找到,说明我不适合它。”
阮辛书觉得这倒是不一定的。
“不找找怎么知道?”
“没准找找还是能找到的,你找不到,也许我可以找到。”
阮辛书说着把毛巾盖在了楚郁的头上,又揉了几下,
“你先去洗个澡,我看你脸色不好。”——
楚郁按阮辛书说的洗了一个澡。
宋旻和秦廷森都回自己的房间了,房间里只剩她一人。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看着时钟,只是后悔告诉了阮辛书。
当时针快要走到十一的时候,楚郁走到了门口穿上了鞋。
门上的密码锁突然被人打开了。
阮辛书吸了吸鼻子,打了一个喷嚏出来。
“冷。”
说着,阮辛书甩了一下雨伞上面的水,她身上弄得有些湿,厚卫衣和裤子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滴着水。
“你怎么弄得浑身是水?”
楚郁看着她微微皱起眉。
“海边的风太大了,把伞吹歪了,这种折叠伞根本就不好用,一撑起来就翻上去……”
阮辛书甩了一下手上的折叠伞,她的手不是很干净,指缝之间都沾上了沙子。
楚郁看着她的手指,抿了一下嘴唇。
阮辛书没有说手链的事,她的手上也是除了伞什么都没有。
楚郁本来也没有对此抱过什么希望,所以也没有去问阮辛书。
她清楚。
有些东西,掉了就找不回来了。
楚郁伸手拿着毛巾擦起了阮辛书的头,
“你也去洗个澡吧,阮辛书。”
阮辛书有些疲倦地看着楚郁,她慢慢地勾手在楚郁的手腕的地方动了一下。
楚郁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面。
埋下头后,看着手腕上本来消失的手链顿了一下。
“哎,你不谢谢我吗?”
阮辛书有些抱怨地看着楚郁。
她本来以为楚郁应该会很高兴的,结果就这点儿反应。
楚郁眨了眨眼睛,看着阮辛书的样子,不禁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谢谢。”
听了这句话,阮辛书才点了下头,稍稍地弯起嘴角。
她虚着眼睛,望着楚郁的手腕上的手链,
“我刚才看了一下,你这根手链是因为中间的链子松了,所以才掉的。”
她指了指那条手链中间的地方。
这条楚郁本以为已经再也找不回来的手链,中间本来应该是金色链条的地方,多了一些东西。
“我用了自己钥匙扣的链子加固了一下,现在看着确实是有些丑,你回去的时候,再去问问那些珠宝店能不能修好……”
阮辛书看着那根手链的小扣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除去这个地方,这手链的款式看起来不是很新,却不显得陈旧,上面装饰的宝石看起来过了年月,但依旧带着光辉。
阮辛书抬起头看着楚郁笑了一下,
“阿姨眼光挺好的,这个你戴着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晚上一个人出门到底还是不安全的,文章中的行为并不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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