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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昼夜护卫,但场景并不如大众认知的那样,会出现什么香.艳暧昧场景。
因为连续三日,帐外始终有位大宫女虎视眈眈。
担心惊扰殿下睡眠,春桃并不会出声,但她会隐藏在帐后,用极严厉挑剔的目光告诉虞观南——
【我会一直盯着你,一直~】系统恶趣味地为春桃目光配音。
虞观南:……
凡人眼界狭隘下流,但他对这跋扈帝姬本就没有任何男女兴趣,依言守在此处只是不想她暴毙罢了。
唯独一点。
“你盯着我做什么。”
虞观南实在无法忽视眼前床榻上,来自少女的灼灼目光。
他道:“还不睡么?”
怕春桃听见,清芜刻意压低嗓音:“第一次被哄睡,有点激动。”
少女半张脸藏在衾被中,露出的一双眼睛眨呀眨。
已经入夜,殿内只在遥远处点了供宫人行动侍奉的烛光,传到帐内时已经极为昏暗。
但这不妨碍少年看清她黑瞳中漾的澄澈眸光。
虞观南冷淡道:“注意用词,我只是护卫。”
他想不到自己有任何与“哄”这种行为存在联系的行为。
“你都拿了故事书。”还总强调想要她宠爱,“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以前上学时,她关系不错的女同学悄悄网恋,总和她分享自己的恋爱日常,还炫耀对象声音特别好听,说睡前给她连麦讲故事,气音酥酥麻麻很戳人。
当时她虽然支棱着耳朵听,但因为自己不能也不敢早恋(还是网恋!)的缘故,只作出专注学习的高冷模样。
穿越来后倒是放纵许多,问题是宫里只有父皇一个男人。
所有太监都不敢对帝姬有非分之想,那可是鲨头大罪。而且长得都不够好看,她瞧不上。
哦,其实太子也算健全男性。
可她伦理感比较重,骨科历来不是她xp,况且皇兄样貌体质没一个拿的出手的。
得亏现在她也算是好起来啦。
尽管驸马虞观南浑身缺点,可他的端丽凛冽足以让人忍受他的绝大多数缺点。
况且他还暗恋她,本身能力也算特殊人才。
少女半张脸都被衾被遮着,但只从那笑成弯弯的月牙眼,以及“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绝对很为我着迷”的自信感,虞观南也能隐约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无动于衷,眉眼冷漠。
这位帝姬殿下当真以为她绝世美貌,所有男人都会为她倾倒么?
帐外忽然传来大宫女严厉警惕的嗓音。
“驸马,礼不可废!”
在春桃眼中,虞观南在清芜床榻前,传过去的每道声音都是对她的亵渎侵犯。
“殿下,言语会让睡意更迟。”
看来今晚也听不到故事了。
清芜不太开心,但还是翻身闭上眼睛。
她愿意听春桃劝诫,倒是叫他免费口舌,不过……
虞观南立起书册,重新阅读。
他手中书籍,乃是收集情报阅读话本的重要之物,清芜属实多情自信。
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管读脂笔斋的言情话本叫收集情报?】
少年专注阅读,淡淡道:
[恨海情天系列近年来在盛京屡屡畅销,了解凡人理想中的感情模式有助于渡劫。]
系统:!!对哦!
这几本书还是他今日分出身外化身特地购买的,甚至舍弃入夜冥想修炼的时间准备一口气研读完毕。
其实脂笔斋有多个系列,但虞观南认为恨海情天最为贴合无情道真意,一眼相中。
并且书店老板在他购买时露出相当意味深长的表情,定有深意。
话本讲述的是:绝世美貌的深闺大小姐被少年杀手因任务掳出,因为各种缘故,杀手需要其情绪稳定,因此借口自己对其一见钟情,成功骗得真心。
结果真相意外暴露,两人恩爱纠葛恨海情天,最终到底克服千难万险,成就一代江湖佳话。
文笔尚可。情节人设与他所处现实有高度重合。
倒是没骗他钱。
唯独一点问题。
为何主角二人不管是增进感情,还是解决矛盾的方法都是…做一下?
怦然心动?做一下,心意相通?做一下。
真相曝光彼此决裂?咬牙切齿做一下。
恨海情天难以放手?含泪做一下。
虞观南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每个字他都认识,然而连起来所表述的言语如此荒诞匪夷所思。
他很难想象自己将清芜推到墙上,将她双腕举过头顶压制住,随后双目猩红地痛苦咆哮“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的情状。
——要他这么做,他宁可就地陨落。
而且真要发生这种情景,帝姬最有可能反应不是哭着哭着就做一下,而是给他来一脚。
她那脾气……哼。
就在他准备看其他恨海情天系列时,忽然听到床上传来少女的低吟。
虞观南读了大半夜话本,毫无逻辑的情节令试图对应自身的他头晕脑胀。
因此他下意识想到,在《春情》第三章第六节中,女主确实中了情毒需要解药,但现实对应来的怎么这么快?
……不。
是妖气。
少年原本略显烦躁的眉眼清冷下来,左手抚上剑柄。
断魄无声出鞘。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现实。
平静的夜,有脏东西来找死了。
*
清芜以为自己需要辗转反侧很久才能睡着。
但或许是逐渐习惯虞观南在榻前的陪伴,又或许是白日课业确实疲惫,不知什么时候她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身为沉月帝姬,她拥有全天下最富贵的人生,最柔软的床榻,也理应拥有最香甜的梦境。
这样的生活已经维持了十五年。
可今晚的梦境不同。
她仿佛置身无边黑暗中,难以描述的冰冷粘稠之物死死纠缠着她,令她喘不过气,惊恐却醒不来。
明明她的头脑非常清醒,可以思索完整逻辑,结果竟然无法苏醒。
哪怕她想大声呼救,嗓子也始终没能挤出半分声息。
这种感觉与她被妖狐掳走时的感受极像,那晚恶风扑面而来将她裹住,随后直接卷出盛京。
这是又来一次妖魔袭击了?
想到虞观南对她命宫的阐述,以及自己死劫将至的预言,清芜越发惊慌。
她的除魔分队倒是来点作用,该死!
清芜前所未有地痛恨皇族不可修行这条禁令,因为毫无修为,许多厉害防身灵宝也用不了,自身单独暴露在妖魔面前时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春桃…春桃……虞观南!
她转而在心中痛斥虞观南无用,说好守护她日夜,结果连她被妖魔袭击都没发现。
忽然,她身上一轻。
始终裹缠她的冰冷梦魇像是受了惊的蛇,出溜一下退开,解除所有对她的桎梏。
“!!”
清芜满头冷汗,大口喘息,从噩梦中惊醒。
她的刘海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紧贴在脸颊。
少女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地看向熟悉的天花板……还好,还在寝殿,她没有被抓走。
紧跟着她露出吃痛表情。
好痛!
她的肌肤原本光滑细腻,毫无疤痕,但一觉惊醒,她胳膊与胸腹此刻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绳索狠狠困缚过。
两辈子清芜都娇生惯养,更别说被这样刻意虐待,她几乎瞬间疼出泪花。
她本能呼唤最信任的人:“春——”
少女声音戛然而止。
南面窗户洞开,冷冽妖异的晚风吹得长安殿内帷幔狂舞,坠落在地上的书册哗啦啦乱翻。
最后一盏烛火挣扎许久后,还是被迫熄灭。
殿内瞬间陷入黑暗。
月亮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无法投入半分光亮。
天气已然转暖,长安殿中却冷得犹如冰窟寒冬。
周围死寂。
只有什么东西……在不远的黑暗处冷酷又贪婪地注视她,令她汗毛直立。
清芜被冷风一激,头脑瞬间清醒过来,发脾气的心思烟消云散。
恐惧使她屏住呼吸,冷汗自脸颊滚落。
此处是盛京,大邺后宫,皇土最核心精华所在,自她五岁那年妖狐袭击后,禁灵结界已经加强过了,为什么有妖魔潜入。
不可能是尊后引狼入室。但凡是正常人,都不可能选择与邪祟合谋。
所以门口的护卫呢?
这几天虞观南日夜守护,但她挑选的其他亲卫也没闲着,都在屋顶或者殿外近处守候,不能说天罗地网,也算是密不透风。
有妖魔邪祟潜入了?活人只剩下她和虞观南了?
乱七八糟的思绪紧紧攫住她心脏,清芜很害怕,害怕最亲近的春桃死了,害怕这一刻就是她的死劫。
心脏急速跳动,名为恐惧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寝殿,奢华安全的帝姬寝殿,此刻俨然化作恐怖片现场。
清芜很希望自己依旧处于噩梦中。
可无论是自己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以及格外真实的黑暗宫室,都残忍的告诉她一切俱为眼前所见真实。
如果亲卫都死完了,她还能向谁求助?
清芜几乎绝望的意识到,没人会想救她的。
父皇已经殡天了,如今看来祖宗皇帝们在祖庙外的地方看起来也不太灵光——
“别怕。”
身前忽然传来少年沉静的浅淡嗓音。
“我还在。”
这道声音像是打破了什么魔咒,让她重新找回呼吸的实感。
凡人少女未经锻炼的眼睛目力极差,黑暗宫室内,她只能看见三步外虞观南挺拔身影的轮廓。
他背对着她,手持断魄,与洞开的窗户外某恐怖之物对峙。
他在。
身处魔窟与同类重逢,让她升起脆弱的安心感。清芜努力眨去眼底泪意,开始担心另一位亲近之人。
她最喜爱信任的春桃,总是像老母鸡一样保护她的春桃。
“知道你担心那女人,还没死,承受不住祸风暂时昏迷而已。”
犹如魔窟死寂的宫殿内,只有少年清冽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他有条不紊地向清芜讲述事由经过。
守护的第三夜,有梦魇来送死。
潜入至此的妖魔实力自然不比寻常,所以成功突破长安殿中护身除邪的灵宝封锁,也隐瞒过清芜亲卫。
“但一剑就被我杀了。”
冷漠的嗓音将清芜从冰窟拉回现实。
“弱得要命,那便送命。”
似乎可以说话交谈。
她深深呼吸,尝试平息自己狂跳的心脏,恐惧迷茫地注视着眼前不透光的黑暗。
“外面的东西是什么?”
“五鬼叩门而已。”
清芜茫然:“五鬼叩门?”
“或者你可以理解是幽都鬼差。你死劫已至,寿数应尽,故而鬼差来索命了。”
“阴阳相隔,凡人能见五鬼叩门,通常处于濒死离魂状态。”
!!!
听他这么说,清芜眼泪又快飙出来了。
这种玩意儿听起来就因果级别的无敌啊,还而已?
她怎么越奋斗寿数越短呢?
“但叩门是它们的事。不许它们进来是我的事。”
少年嗤笑。
“所以这帮畜生,正琢磨从窗户钻进来索你的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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