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第 71 章
◇
◎要疯了◎
入夏时间, 裴缺洗了澡,肩上搭了一条擦头发的毛巾,便进了卧室。
空调开着, 凉飕飕的风在房间里旋绕。
简言戴着眼镜,靠着枕头,手里拿着本书。
他最近喜欢上看看睡前读物。
裴缺擦干头发, 坐上床, 简言抬头看他,看着他光裸着上半身,眨眼道:“你不把衣服穿上?”
裴缺:“我喜欢裸睡。”
简言:“前几次你都是穿着衣服的。”
“哦, 因为前几日不算热,现在天热起来了, 穿着衣服睡总觉得没有那么自在。”
简言:“哦。”
行吧, 好歹还穿了条裤子。
他默默地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心里已经开始后悔答应裴缺来他屋里睡觉了。
虽然是哥哥弟弟的关系, 但到底是那么久没见了, 简言还真不习惯和一个□□着的男人一起睡觉。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
但是这人是裴缺诶!
他的雀雀!即便是绝对不舒服, 简言也不会抗拒和害怕的。
再说盖的也不是同一床被子, 简言放下心, 抱着书。
下一秒,一只手横贯过来, 简言僵了一瞬, 手中的书被人翻动。
“哥哥在看什么?”
青年的声音就在耳畔,简言的头也不敢歪, 生怕会撞上, 他僵着背, 没说话。
裴缺道:“老人与海?”
简言低声嗯了一声:“不过我没看懂。”
“我倒是看过,需要我跟哥哥理理脉络吗?”
裴缺似乎没有要撤开的意思,就着这个姿势询问简言。
这个姿势,说不好,也没有那么不好,说好,也没有那么好,简言总觉得好像他被抱在怀中的感觉。
他猛地合上书:“不用,我不喜欢剧透。”
裴缺哦了一声,垂眸看他,忽而又撤开身子,缩进自己的被子里:“那哥哥早点睡,明天要上班。”
简言浅浅地呼吸空气,像是鱼儿终于有水了,松了一口气:“嗯。”
他十分稳重地回答,面上看起来并无任何表情波动,十分的自若。
裴缺翘起嘴角,故作无辜道:“哥哥怎么了?”
简言放下书,“什么怎么了?”
裴缺道:“哥哥怎么脸这么红?”
“是空调的温度太高了吗?”
简言啊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有点烫,但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你看错了。”
他慌忙摁灭灯,房间一片黑暗。
简言缩进被子里,声音沉闷:“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半晌后,在简言都要睡着时,他好像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一声轻笑,有人在他耳边,道了一声晚安。
简言坠入梦里。
刘渊和李小远安顿好后,又奔来A市继续工作。期间几人见了面,偶尔约饭。
倒是十分的平常,裴缺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他的床睡习惯了,简言腹诽,自从上次一起睡后,他便没有提过要分床的意思。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简言偶尔想省省电费关空调吹风扇睡觉,但一想到空调一关,后面就有一具自带热气的身体,他便将这个念头摁灭。
简言想和裴缺分床,但他又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借口。
毕竟小孩儿玻璃心,他可能说错话或者怎么的,都可能让他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
简言坐在工位上,兀自发笑。
同事将文件递给他,忍不住打趣道:“简哥在想什么?”
简言回神,摆摆手:“没什么。”
到了晚上,简言决定还是和裴缺提一句,决定可以适当的保持距离。
吃饭时,简言正打着腹稿,可惜一腔话还没有出口,裴缺便说自己可能要出差。
简言顿住:“出差,去哪儿啊?”
裴缺:“去伦敦,可能要一周时间。”
简言还没出过国,他大学时期忙于生计,怕吃了这顿没下顿,没钱出国,毕业后又忙于工作,出省的机会都很少,几乎都在埋头苦干挣钱。
他愣了愣:“那里的天气怎么样?会不会热?”
“其实我也没有去过,哥哥有时间吗?”裴缺道:“如果哥哥有空,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一起出去走走。”
简言立马摇头:“我没空,最近工作多,我之前就请过好几次假了,上司估计早就看我不满了,再请假等待我的就是炒鱿鱼。”
裴缺失望地耷拉下眉头:“好吧。”
简言:“等下次吧,下次有机会一起去。”
裴缺:“嗯!”
裴缺一走,整个房屋好像又变得死气沉沉的,一点生机都没有,简言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翻身滚了滚。
明明现在整个大床都是他的了,可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简言洗个澡,裸着身子躺在床上。
夏天,他也喜欢裸睡。
裴缺不在,正好解放天性。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裹进被子里,这种舒服没有持续太久,紧接着就是无聊加疲累。
简言叹口气,果然是上了年纪,什么情绪都持续不了太久,更多是来自身心的疲乏。
他熄灯睡觉。
这一走就是一周,简言还真不太适应,楼下的刘老太因为去年摔了一跤,便被子女强行带走了,简言也没个说话的人。
裴缺倒是每天看着时间,在简言下班后打视频过来。
简言好奇问:“伦敦晚了七个小时,你那边还是中午吗?”
裴缺点点头。
简言:“你去附近玩了吗?”
裴缺按了按眉心:“没,都在忙工作。”
简言手肘撑着,皱皱眉:“你都瘦了。”
裴缺抿唇笑:“哥哥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简言:“嗯?”
“家长式关怀。”裴缺的脸凑近视频,眉眼怼得很近,简言眨眼,甚至能看见他眼球里的自己。
他掩唇轻咳一声:“本来就瘦了。”
裴缺退开:“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哥哥好好吃饭,我回来发现你瘦了,我就打你屁股。”
简言满头黑线:“没大没小!”
裴缺笑了笑:“还不是哥哥惯的。”
可能是真的太忙了,他离镜头远一点,简言便发现嘴角的胡茬。
倒是不难看,也不显邋遢,反而显得成熟稳重。
简言打个哈欠,有些困倦地想,雀雀真的长大了,还能远赴国外,独当一面。
他心里酸酸的,有点自豪,又有点失落。
可惜成长的过程,他没能全部参与。
——
两米的大床,容纳两个成年人的身体显得格外拥挤。
简言是被热醒的。
他感觉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和另外一具光溜溜的身体贴在一起。空调不知道为什么罢工了。
夏天热,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像是火在烤。
简言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裴缺回来了。
凌晨裴缺突然回来,还没到一周呢。他当时正睡得沉,听见动静也只是翻个身接着睡,现在才反应过来。
简言觉得两个大男人光着身子睡在一起怪怪的。
他闭着眼睛,想翻个身挪开一点。
但很快,那一具身体像是有感觉似的,紧追上来,比刚才贴得还紧。
怎么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简言觉得好笑腹诽。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碰到他滚烫的肌肤。
简言浑身一僵。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自然知道是什么。
正常人的生理现象,他可以理解,但好歹是自己亲手养大了,还在一张床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现在开始犹豫要不要醒过来。
醒过来裴缺不会很尴尬吗?
就犹豫这一瞬,他突然感觉到旁边的人动了。
简言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要挪开。
但下一秒,旁边的人举动就粉碎了他的念想。
他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还有一顿一顿的动作。
简言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涨红了脸,脸捂在被子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简言要疯了!
他万万没想到裴缺变得这么不要脸,居然对着他……
靠!
简言现在彻底不敢醒了!
为了他鹅子的自尊心,他怀疑他现在醒过来,裴缺会吓死。
简言以为他只是想简单解决一下需求。
而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睛睡觉就行了。
就在他听着压抑的喘息声越来越急时,身后的人突然轻喊了一声:“哥哥……”
简言浑身一震,以为他发现他醒了。
但紧接着,突然感觉到后背一热。
简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麻木,颅内天人交战。他耳红的滴血。
原来不是发现了,而是要到了。
裴缺他妈的,为什么要在到的时候叫他?
身后人似乎沉浸在余韵中,尚未有动静。
好半晌,床塌陷一块,简言缩在被子里,肌肤都在战栗,激起一块块鸡皮疙瘩。
人起身了,不等简言松口气,呼吸又近了。他下意识地绷紧脊背,纸巾的摩擦擦过他的脊骨,青年似乎在认真地清理自己残留下的东西。
简言捂在被子里的耳朵滚烫,整张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
干嘛还要弄到他身上啊……
做坏事也不知道注意一点!
简言闭上眼睛,努力忽视触感,试图麻痹自己,这很正常,只是不小心弄上的……
但他又忍不住回想,为什么裴缺要叫「哥哥」?
难道他还有其他的哥哥?
就算有,他不是有过女朋友吗?难道不应该叫异性的名字吗?
怎么会叫哥哥?
简言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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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 第 72 章
◇
◎心烦意乱◎
“哥哥早。”
穿着围裙的青年转身, 手里捏着锅铲,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简言在床上硬生生地多躺了一个小时,才硬着头皮起来。
他站在门口, 面无表情地看着裴缺。
裴缺摸了摸鼻尖:“哥哥怎么了?”
简言强颜欢笑:“没事,昨晚做噩梦了。”
简言端着笑脸,指甲掐在自己的掌心, 才强忍着没有冲过去质问他。
他甚至很佩服, 佩服裴缺做了坏事后还能面不改色地起床做饭,人面兽心的家伙!!
简言内心波涛四起,面上波澜不惊:“怎么起这么早?”
裴缺将砂锅端上桌, 又十分耐心地给简言盛了一碗晾走热气:“我倒时差睡不着。”
倒时差睡不着就能在他床上,背着他, 嘴里喊着他干那档子事儿吗??
简言只差把问号打在自己的脑门上了, 他想把面前这人的破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渣子!
“哥哥看着我做什么?”青年微微蹙眉, 疑惑问:“哥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哥哥……”
“停!”简言现在听着「哥哥」两个字, 都觉得浑身发烫,整个人都想挖个洞钻进去, 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他硬着头皮, 没看对面的人, 抱着盛满粥的碗喝了一口滚烫的粥。
舌头被烫一激灵,简言吐了吐舌头, 没看见对面的人表情变化,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在一些。
“我想了一下,现在天热你还是搬去隔壁睡好一点, 这样我们睡得都舒坦。”
“不行。”裴缺皱皱眉, 不解道:“哥哥房间有空调, 怕什么热?”
简言头疼:“空调不用钱啊?”
裴缺还以为是什么事,闻言顿时舒展了眉头:“哥哥早说,我把钱打你卡上。”
简言愣了一下,连忙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哥哥到底是为什么?”
简言抱着碗,支支吾吾地半句话说不出口。
他这个时候倒是想给自己一棒槌,明明是裴缺这小孩儿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反倒是他羞耻得难以开口?
简言恨自己的脸皮薄,张了张嘴巴,愣是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等了半响,没得到回答的裴缺垂眸,眸色微深,声音低落:“还是说哥哥有什么顾虑?”
简言:“是有点。”
裴缺抬眼。
简言轻咳一声,他看着裴缺,一本正经道:“你知道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总要有一点私人空间。”
裴缺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而这个理由,他更是无从拒绝。
但哥哥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裴缺垂眼,手指缩了缩,最后在男人殷切的目光下缓缓点头:“哥哥说得对,是我之前没有想周全。”
简言松了一口气。
能分开就好,分开过段时间说不定就正常了。
裴缺注意到他的反应,手指略微不安地攥紧了一些。
“哥哥快吃吧,一会儿不是还要上班吗?”
简言点点头,他倒是不着急,他现在在的公司九点才上班,比之前的公司好太多了。
他喝完粥,又听见裴缺说:“哥哥,我后天可能有点事,不能在家陪你吃晚饭了。”
晚饭这个有人陪和没人陪,其实没什么,简言又不是什么大型婴儿,他低着头将碗里的粥喝尽,摆摆手随口道:“没事没事,我吃饭又不用人陪,你忙你的吧。”
裴缺没有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失落地垂眸,他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粥,轻声道:“哥哥不问问我去干什么吗?”
简言:“你想告诉我你自然就告诉我了。”
“私人空间还是要有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简言是个十分开明的家长,绝对给裴缺留下够够的私人空间。
裴缺搅拌粥的动作一顿,指尖微微泛白,他声音有些干涩,半晌后才道:“我后天有高中同学聚会。”
简言点头,嗯了一声。
简言正等着后续呢,就突然见裴缺站起身,什么话都没说,走进了厨房。
简言:“?”
他满脸疑惑,还以为是自己意会错了。直到今天一整天裴缺都面无表情地回应他。
虽然简言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但他上班摸鱼时候还是会给裴缺发消息,但这天裴缺都很冷漠,回复也会照常回复,但态度很明显不正常。
裴缺很少跟他闹脾气,简言扶着脑袋,痛定思痛地反思,最终想到早上那一出。
虽然简言没有想通裴缺怎么就突然赌气了?
没关系,年轻人哄哄就好了。
简言想了想,买了菜回家,准备承包今晚的晚饭。
嗯,他没有浪漫细胞,想来想去也就只想出这么一个赔罪办法。
简言兴冲冲的回家,准备大展身手,就看见冰箱上贴的纸条。
裴缺说,聚会改到今晚了,所以他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简言瞬间焉了吧唧的,做饭的兴致也荡然无存。
他把菜放进冰箱了,琢磨着明天再搞吧,裴缺不在搞菜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自己一个人吃随便吃啥就行了。
简言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吐司,准备煎吐司抹花生酱对付对付晚上就行了。
坐在凳子上,简言抱着手机给裴缺发了条微信过去。
微信是裴缺出国前重新加回来的,裴缺的头像是一只狗狗,和翘翘是同一品种。
看起来还挺像翘翘生的,连毛色都很像。
翘翘围着桌子转,在简言脚边上打滚。
简言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肚子,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极其舒服地眯眼。
简言笑了笑,给裴缺拨了电话过去。
响了很久,手机才接起,简言喂了一声,那边很嘈杂,声音混成一团,什么也听不清。
半晌后,大概是手机的主人拿着手机走出了室内到了室外,嘈杂声远离,“喂?”
是道女声。
简言吓得把手机猛地盖上挂断。
不是吧,裴缺出去鬼混了?
简言揉揉眉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时间也说不出为什么不是滋味。
想到裴缺有了女朋友,可能今后一起吃饭的日子也少了,毕竟有女朋友了,还是女朋友为主。
一想到以后都要自己一个人吃饭,说不定裴缺还会在外面过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出去玩儿……
简言想了一通,想到心烦意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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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 第 73 章
◇
◎我是哥哥的◎
“咦?”
站在包厢门口的女生拿着手机, 疑惑地蹙了蹙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拿错手机了。
她一脸不好意思地回到座位,将手机还给裴缺:“对不起啊, 你的手机壳和我的一样,我接错电话了。”
裴缺正浅浅地阖眸,闻言睁眼。
他看了一眼手机。
都是纯黑的手机壳,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将手机拿过来。
今天的聚会很无聊,倒不是说真的无聊,只是裴缺和在座的关系都谈不上多好, 四年过去更显生疏。
大家都默契地将他奉为大神,更不敢巴巴地贴上去, 偶尔有人鼓足勇气敬酒, 敬酒后也就结束了。
裴缺翻动通话记录,是哥哥打来的电话。
他眸色微动, 正要回过去, 就被一声怯懦的声音叫住。
宋安知长高了些,但在这群成年人之间还是显得娇小, 他声音细声细气的:“裴缺, 我敬你一杯。”
裴缺皱皱眉, 宋安知手跟抖,但他好像也鼓起勇气道:“裴缺,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 我跟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裴缺半晌后, 在宋安知期待的目光下, 握着酒杯和他碰了碰。
宋安知顿时高兴得弯眼, 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裴缺却在想,这人是谁?
他没放在心上,起身向诸位道:“我有个电话。”
正喝到兴起,也没什么人搭理,裴缺长腿一迈,出了包厢。
宋安知目送他出去,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这几年,他也听说过裴缺的事迹,心里知道自己就算是重新投次胎,也赶不上裴缺的进度。
而且,陈嘉树前几日和他抱怨,他才得知裴缺现在进了陈嘉树妈妈的公司上班。
宋安知只求着对方千万不要把他放在心上,不要和他这种小人物斤斤计较。
况且,他还想多陪在陈嘉树身边,若是裴缺说了什么不好的话,陈嘉树的妈妈会不会把他赶走?
宋安知抿唇,有些紧张,应该不会,裴缺已经对他冰释前嫌了。
荒寂的街道,裴缺站在银杏树下回拨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起了,简言支支吾吾道:“干什么?”
裴缺轻咳一声,脚轻踩旁边的落叶,落叶发出咔嚓的声音。
“哥哥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裴缺:“哦,应该还有一会儿,他们说吃完饭要去唱歌。”
“那你……”
“那你回家注意安全。”
裴缺:“哥哥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吗?”
简言啊了一声,张着嘴,在裴缺就要结束这场通话时,简言还是问了:“刚刚那女生是谁啊?”
裴缺微愣,忽而一笑:“哥哥希望她是谁?”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随口一问,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高中同学。”裴缺出声道:“记不得名字了,刚刚手机壳相似她拿错电话了。”
简言:“哦,这样啊。”
他说不清什么,非要形容现在的心情,就是松了一口气。
但为什么松口气,他也说不明白。
他的内心是希望裴缺可以去谈恋爱,在很久以前他甚至会担忧裴缺因为父母的原因,恐惧亲密关系,恐惧去爱。
但现在,他一面希望裴缺不要像他一样惧怕感情,一面又希望裴缺可以再陪他久一点。
简言头疼。
“那我挂了?”两人对着手机安静一会儿,简言才道。
“好。”裴缺嗡动嘴唇,风卷动树叶到他的脚边,他抬头看漆黑的天空,突然道:“哥哥,一会儿能不能来接我?”
“好像要下雨了,我喝了酒。”
简言高高兴兴道:“好啊,你把地址发给我。”
挂断电话,裴缺站在树下,几片干枯的树叶坠落,落在他的脚边上。
大抵是真的要下雨了,天黑得不太正常,有风起。裴缺微微仰头,双手插兜里,颀长的身影有如装进画框里,成书页的剪影。
他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扯唇笑了笑,转头进包厢。
吃了饭大家准备去唱歌,裴缺手腕上搭着外套,起身找借口道别。
同学们挽留了一会儿,裴缺无奈道:“大家下次再聚,唱歌的费用记我账上。”
大家顿时鼓掌欢呼,声称班长大方,也就这样痛痛快快答应裴缺的离场。
“班长,我们送你吧。”有人道。
一时间,一群人都跟着送裴缺出门。
出门时雨已经下大了,同学们有些担心:“班长,下雨了,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玩完说不定就雨停了。”
“是啊是啊。”
正巧,话落后有车停在路边上,简言从车上撑着伞下来,瞧见那么大的阵仗愣了愣,但他强保持风度,走至台阶下,看向裴缺:“不走?”
裴缺乖乖地弯腰钻进简言的伞下。
一群同学顿时好奇道:“班长不介绍一下?”
裴缺顿了顿,看向简言。
哥哥撑着伞,他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瘦削的脊骨微微凸起,在这群二十几岁的小年轻间,也看不出年龄差。
简言注意到他的目光,回望他。
裴缺挪开视线,伸手握住伞。
他的掌心下是简言温热的手指,突如其来的触碰,简言手指下意识地一缩,反应有些大。
他没抬头去看裴缺都被表情天天,手指不安地翘动,摩挲着裤缝,掌心在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捏了方向盘后的血液倒流。
“我哥哥。”旁边的裴缺微微扬伞,向大家介绍道。
同学们顿时惊讶,纷纷叫声:“哥哥好!”
有调皮捣蛋的立马出声道:“我早就听说过班长的哥哥了,那名声以前在学校简直如雷贯耳。”
藏在人群中,比高中发福的徐冰笑呵呵道:“当时我和班长一个宿舍,天天和裴哥哥包电话粥,当时年级喜欢他的妹子还以为他有女朋友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这个谣言,后来越传越离谱,还说班长和他女朋友关系好得不行,哪知道人家班长身边连个女生都看不见。”
话题逐渐歪了,简言一张老脸红得像是年画里的福娃娃,不过他好奇裴缺居然把女朋友藏这么深,连身边的同学都不知道吗?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裴缺,正巧对上裴缺看过来的目光,顿时做贼似的挪开。
裴缺道:“那我们先走了,大家玩好。”
在一众的目光下,简言总算是进了车里。
他脑子糊里糊涂的,张了张嘴,也没克制住尽量用自己随意的语气道:“你谈女朋友他们不知道啊?”
裴缺坐在车里,系好安全带,闻言抬头。
只一瞬间,他垂眸道:“哥哥很好奇我谈恋爱?”
简言连忙摇头:“我不好奇,我只是随口一问。”
裴缺弯唇,眼里溢出笑意:“哥哥不用紧张,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简言闭嘴,不问了。
他多说多错,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车里陷入沉寂。
裴缺大概是喝了酒,犯懒,窝在座椅上,他鼻梁上有点红印,应该是戴过眼镜的印子。
简言看眼后视镜收回视线,对裴缺又多个认知。
短短几年,裴缺近视了。
不过没怎么看他戴过眼镜,度数应该挺低的。
简言将车停在楼下,叫醒裴缺。
青年微微颤抖睫羽,睁眼看他。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车内是暖光的车灯。
简言愣神,轻声道:“你先上去,我去停车。”
裴缺顿了顿,他解开安全带,走到檐下,看着车远去。
半晌后,简言撑着伞回来,雨不是很大,他倒是出了一身汗,发丝黏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些匆忙。
他站至台阶下,而裴缺站在台阶上。
裴缺接过他的伞,轻轻地抬手拨开他额头的碎发,低声道:“哥哥走这么急干什么?”
“我又不会跑。”
简言不适应这种举动,突然往后退一步,他偏头:“谁管你跑没跑。”
裴缺弯唇笑,往台阶下走了一步:“那是我怕哥哥跑了。”
简言很莫名地觉得此时的气氛不适合聊天,他头一次生出了几分怯意,他错开身子,往楼栋里走去,故作轻松道:“我跑什么?这是我家,要跑也是你跑。”
裴缺抵唇轻笑一声,跟在简言身后,乖乖地嗯了一声:“我也不会跑。”
简言回家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浑身舒爽,他趿拉着拖鞋,见裴缺站在冰箱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走过去,身上还冒着水汽,雾蒙蒙的,脸颊被热气蒸得通红。
裴缺扭头就看见男人这幅样子,他微微昂首,问简言:“哥哥买回来的菜?”
简言陡然意识到什么,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
裴缺:“哥哥买菜回来干什么?”
简言:“想买不行?”
“当然行。”青年虽然嘴里说着行,嘴角却带着笑意。
简言恼怒道:“你都知道你还问我。”
他做势转头就要走,突然身上贴上一具身体,一双手勾住他的腰。
简言的腰敏感得差点一软。
裴缺从后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隔着薄薄的一层睡衣面料,简言感受到他的温度。
“哥哥下次做给我吃好不好?”
简言僵着身子,他不自在地点头:“好。”
身后又传来抖动的反应,应该是在笑。
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有什么好高兴的?
简言心想,他都不知道裴缺为什么生气,因为他不关心他的行程吗?
“今天就原谅哥哥了。”裴缺软着声音道:“下次,哥哥一定要问问我去做什么。”
“我是哥哥的,我喜欢被哥哥管着。”
果然是因为他不关心他的行程,简言心想现在的小年轻连私人空间都不要了吗?
不太懂小年轻的脑回路。
简言一脸郑重点头:“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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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 第 74 章
◇
◎沼泽◎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简言没放在心上。
唯一能让他放在心上,让他尴尬好一阵的可能就是裴缺把子孙射在他身上这事儿,让他不自在, 想起来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简言心大,加上也就这么一次之后裴缺再也没干过,他也就渐渐将其抛之脑后。
倒是另外一件事让他高兴好一阵, 就是在他某天下班回家, 看见裴缺在阳台捯饬盆栽。
简言把包放下,洗完手好奇地张望:“你在干嘛?”
青年将衬衫袖子挽至手肘,露出微微鼓起的青筋, 他认真仔细地将种子拨到用于发育的泥炭表面,然后轻轻地将盖子盖上。
简言弯着腰睁着眼睛好奇道:“这是什么?”
裴缺抬眼一笑, 道:“哥哥不是喜欢花吗?”
简言点点头:“这是花种吗?”
裴缺嗯了一声:“其实刚从小远姐婚礼回来, 我就琢磨着给哥哥种花,可那段时间天气太热了, 我寻思着这段时间天凉快一些, 有利于出花。”
他温声讲解道:“这里有美人醉,球根海棠和天竺葵。”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种花, 先练练手。”他对上简言期待的目光, 补充道:“但是我一定会种好的。”
简言失笑, 抬手揉揉他的脑袋瓜子:“当然了,我们裴缺这么厉害, 区区种花哪能难倒你。”
裴缺微愣, 抬着眼睛看着他,亮晶晶的, 像小狗狗。
简言忍不住抬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怎么跟翘翘一样可爱。”
裴缺仰头, 日薄西山之际, 霞光犹如天女挥手织成的锦缎落入凡尘。他喉结微滚,目光像是黏在简言身上。
滚动的喉尖不知是不是简言的错觉,好像触碰到了他的手指,他突觉惊慌,忽而收手,又连忙挪开视线,结结巴巴道:“我去做饭。”
他落荒而逃。
但到底为什么落荒而逃,其实简言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但直觉告诉他赶快跑。
而蹲在地上的青年目送他远去,目光落在他差点同手同脚的身影上,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眼里都是笑意。
哥哥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
播下种后,就静等发芽,简言倒是难得多了一件可以期待盼望的事儿。
他每日下班便是去看看花种,他第一次参与种花的全过程,颇为新奇。
简言有一颗闲弄花草的心,但没有耐心且不够细心,花花草草到他手中不过三日便死得不能再死,估计让他自己来播种,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有朝一日花盛开。
但裴缺有耐心,问及为什么要种花,裴缺说因为想送哥哥花,不止一束,不是街上买来的,是自己亲手播种的,也不会让哥哥心疼钱。
买一束开几天便歇菜的花的钱用来买常开不败的花,简言想一想确实不心疼。
他又十分感动,心道难怪他找不到男朋友,裴缺硬生生把找男朋友的标准往上拔了N个层次。
凡是追求者,简言都忍不住把裴缺拿来比较一番,发现要从这世界上再找出一个对他好得无底线的人,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在裴缺的细心照料下,种子在简言生日的头天发芽了。
简言生日在九月中旬,金秋时节,天气凉快下来了。
简言看着发芽,撑着手肘在阳台上看着盆里的花种,美滋滋道:“是不是过阵子就能开花了?”
裴缺晾衣服,笑笑道:“哪有这么快啊。”
简言回头看他:“明天我生日,你看要不把刘渊小远叫来吃个饭?”
“大家聚聚。”
这成年人一忙碌起来,聚餐的机会少之又少,只能不错过任何一个由头。
裴缺点头:“哥哥安排吧。”
简言伸个懒腰:“你说是去饭店吃,还是在家里吃啊?”
“还是在家里吃吧。”他自顾自道:“家里吃也省钱。”
裴缺微微皱眉:“哥哥,我不是把工资都打你卡上了吗?你怎么还……”
简言想着卡里的钱,像是烫手山芋似的摇摇头:“算了,这钱还是不要动。”
“为什么?”
“这钱留着给你娶媳妇儿用。”简言有自己的打算,他其实还是不太放心。
这钱太多了,他还是觉得裴缺的那个父亲没安好心,就算是真的请裴缺帮个忙,那等以后裴缺在那家公司仍然是待不长久的,以后离职了用钱的地方还多了。
能攒着就攒着,反正他的工资也是够用的。
当然,这些话简言没有说。
裴缺却听他的话一顿,他的语气跟着淡了下来:“哥哥不用替我攒着。”
“我不会娶媳妇儿。”
简言愣了愣:“你什么意思啊?”
他手指无意识地蜷缩,道:“你现在还年轻,慢慢来也不急,我也不是说让你现在就娶,攒着钱以后你想娶了也不用着急。”
“哥哥……”
简言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跟他探讨,越探讨越觉得烦躁,他拧了拧眉:“我说不用你的钱就不用。”
裴缺怔住,看着他气冲冲地进房间。
他蹙眉,不解地垂眼,不太明白自己怎么把哥哥惹火了。
而且,明明是哥哥以前说让他努力挣钱,他也一直把这个当成自己的目标,奋斗,就是想让哥哥过上好日子。
为什么现在他有钱了,哥哥反而不高兴?
裴缺抿唇,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
简言用勺子拨弄砂锅里熬的汤,心情不是很好。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对于裴缺的事情就像是个炸弹,一碰他就炸。
裴缺有女朋友,他不高兴,裴缺不找女朋友,他也不高兴。
大概裴缺都觉得他是天底下最难伺候的人。
简言也颇为痛苦,不太想让自己的情绪陷进这种莫名的境地。
他认为这是他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一边是本身所带的占有欲,一边是清醒的认为自己不应该有这种占有欲。
他摇摇头,将其抛之脑后。
生日刚好是在周末,简言确实是想省钱在家里做,但可能是因为下午和裴缺闹矛盾,他晚上左思右想后,决定服软用裴缺的钱去订了位,请来公司来往还算频繁的几个同事,以及刘渊和李小远。
这也是间接地向裴缺道歉,昨天自己确实反应伤人。
人不多,胜在大家都有共同话题,饭局上气氛融洽,裴缺虽然不会主动的说话,但他应酬的能力发挥得不错,凡是有话题抛在他身上,他都能接过。
大家知道他是简言的弟弟,有人自拿长辈姿势,不断挖坑给裴缺跳。
裴缺便轻而易举地将坑填上,甚至会笑眼微弯道:“叔叔衣领的口红还是擦擦,当心被伯母看见。”
那人瞬间就是脸白了又青,然后在各说纷纷下涨红了脸,整场都没再开口说过半句话。
简言憋笑打圆场,气氛没有僵住,反而比刚刚更热闹起来。
这场他做东,又是生日,免不了又要喝酒,裴缺是弟弟,在简言的同事里,裴缺算不上是同龄人,就像小辈一样隐身,倒是没人会去灌他的酒。
偶尔有人见他气度非凡,想搭个桥,想敬杯酒,可惜酒到嘴边,酒杯便被简言攫取一饮而尽。
裴缺便在旁边,一双眼睛黏在男人的身上,眸色深深,看着他脸上浮着红晕,骂那敬酒的同事欺负小孩儿。
同事被骂了一通,晕晕乎乎地走开。简言便自觉自己保护裴缺,拍拍裴缺的肩膀,嘱咐他:“不许乱喝别人给的东西。”
裴缺轻嗯一声,微微弯腰,泛着凉意的指尖擦过男人嘴角的酒渍,低声道:“哥哥也要听话,不要喝多了。”
简言本来应该躲开这个有些越界的举动,但可能是酒精麻痹了神经,他愣是没有躲,呆呆愣愣地看着裴缺,迟钝地点点头:“哦,好。”
裴缺弯唇一笑,奖励似的夸他:“哥哥真棒。”
简言喜滋滋地一笑。
他平视着青年的目光,这眼睛生得好看,此时更像是一潭幽深的泉水,牢牢将他吸住,简言脑子不太清醒地想,这个距离很适合做什么呢?
在偶像剧里,这个环节适合接吻。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将他的醉意活生生地吓跑了,把他也吓跑了。
简言脸都白了,他往后退一步,没心思注意青年的神色,反而跌跌撞撞地跑开,跑去刘渊身边坐着。
可能是真的酒喝多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
若不是这满大厅都是人,简言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把自己扇醒。
简言知道喝醉后有多荒唐,但平日里有裴缺在,他便肆无忌惮。
但今天他喝得很保守,大概是刚刚真的吓到他了,他不敢再多喝,生怕会出事。
结束后,简言送走客人,他脚步有些虚浮,虽然尽力克制住,喝得也不少,理智尚存这已经是简言极限。
“哥哥,走吧。”肩膀被人扶住,简言像是机器人一样,被人抓住往前走。
他有些迟钝,身子虚软地被人放进车里。
裴缺前阵子找时间考了驾照,他载着人回家,空隙时扭头看身边的人。
简言仰头倒在座椅上,便闭眼睡过去,车窗留着缝隙,晚风吹进来,掀起他碎发一角,街道的霓虹灯光晕时而落下,铺在他脸上。
他忽而动了动身子,大概是睡得不舒服,裴缺便像是小偷偷窥放在王座上的宝藏,然后倏而收回视线。
——
裴缺搀扶着人上楼,到家把简言放在沙发上,简言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一下子被扯去这里,一下子又被扯去那里,想醒又觉得很累,睁眼也觉得天旋地转。
裴缺弯腰,扶着简言起来喝了口水,简言靠在沙发上,倒也不闹腾,安静地喝水。
裴缺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哥哥,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简言囫囵地嗯一声,其实也没大注意裴缺说的什么话。
裴缺一走,他便软若无骨地倒在沙发上,闭眼睡下去。
简言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觉得好困,他也爱干净,一定要等到洗了脸洗了脚再睡过去。
毕竟他还存着理智。
一会儿后,裴缺便端着水盆出来,出来便看见简言躺在沙发上,好似睡过去了,脸上的红晕也没有消下去。
裴缺一顿,走过去:“哥哥?”
简言没有应声。
他放下水盆,用毛巾沾湿热水,浅蹲下,手指轻柔地给简言擦拭脸颊。
先是额头,再是眉眼,那双眼睛如果此时睁眼,必定眼里都是他的倒影。
裴缺放轻呼吸,毛巾随着手指的挪动,到达鼻梁,隔着薄薄的毛巾,他感受到陌生的触感,心跳飞速加快。
鼻梁不算高却也不矮,很秀气,鼻梁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
如果舔舐上去,应该是会收到主人的惊慌失措的神色。
裴缺忍不住弯眼,随后目光随着移动落在那张薄唇上。
薄唇的唇角还残留着吃完蛋糕留下的奶油渍,浅浅的,不太明显。
裴缺擦拭的动作随之一顿。
他并没有擦掉这奶油渍,反而盯着这点入神。
如果擦掉,也就擦掉了。
可现在,薄唇在他指尖微微阖上,此时裴缺像是陷入一片沼泽,他深陷其中,难以后退,难以自拔。
裴缺魔怔似的,僵直着身躯,放任自己微微倾身,呼吸交缠,心跳如擂鼓。
他轻轻地挨上去,呼吸屏住,舌尖舔掉唇角的那抹奶油。
裴缺是个聪明人,毒药有毒,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碰,碰了也应该浅尝辄止。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退开,他甚至带着报复心想,要是哥哥此时醒了就好了。
于是,他的嘴唇贴着那唇瓣,舌尖轻轻地顶开柔软的唇,碰到了齿端。
裴缺手中的毛巾已经冷却,毛巾盖在男人的脸颊上,盖住以上三分之一的部分。
他闭着眼睛,试了试没有成功进去,怕真把人吵醒,正要退开,忽而沙发上的人轻动,似乎要张嘴,牙齿微松。舌尖便忽如游蛇钻了进去,轻碰到柔软。
裴缺却一惊,猛地撤开,双手撑在地上,摔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忽觉衣服黏在背上,刚刚一瞬的功夫,他已经汗涔涔而下,浑身都在发着抖。
裴缺喘着气,不敢出声,也来不及看沙发上的人,匆匆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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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 第 75 章
◇
◎我喜欢哥哥◎
简言疯了。
他不仅觉得自己疯了, 他还觉得裴缺也疯了。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落在他嘴上的吻,简直不能太真实了。
艹, 他羞耻地掀起毯子盖过自己的脑袋,脚趾用力地抓着沙发垫,整个人都要原地爆炸了。
简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他本来就没有睡着, 准备让裴缺给他洗个脸,他便滚房间里去睡觉。
但没想到裴缺给他洗个脸都这么磨蹭,都要忍不住出声了, 就突然发现不对劲,即便眼睛闭着的, 毛巾也遮盖他全部的视线。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嘴唇上的变化, 先是唇角被轻轻地碰了碰。
本来这也就算了,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说不定是因为今晚裴缺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也喝点酒, 所以上头,胡作非为。
但没想到, 裴缺还得寸进尺, 不仅碰, 还伸舌头。
伸舌头也就算了,简言咬紧牙关, 打死不想让他进来, 但他又怕裴缺注意到他的用力,因此发现他早就行了。
宁愿不要清白, 也不能不要脸!!
简言就怕自己用力过度, 所以他想松松, 只要不要太紧了,让裴缺起疑。
但没想到这裴缺狡猾!他只是松了一下,他便逮着机会钻进来了……
钻进来了……
简言只要一想到真的钻进去了,他就恨不得尖叫一通,他把脑袋埋进沙发垫里。
他奶奶的,虽然已经寡三十多年了,区区一个吻算什么!
但千不该万不该,这人是裴缺!
是他一手养大的弟弟!
是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赶走的人!
简言一边挣扎纠结,一边又在想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是应该冲出去质问裴缺,对他表示失望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冲出去质问,可能会让他俩之间的关系变得僵硬,气氛变得尴尬,从而裴缺疏远他,他也疏远裴缺,两个人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装作不知道,则是只有他一个人尴尬,裴缺会一直叫他哥哥,不会被吓跑……不对,做出过分事情的人又不是他,他为什么要担心这儿担心那儿?
简言脑子要爆炸了,正好他听见洗手间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躺在沙发上,装熟睡的样子。
片刻后,洗手间的门被打开,而后传来脚步声,离简言越来越近,简言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他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在他身边停止了,而后没有任何动静。
但即便不睁眼,他都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如同化为实质的目光,像是要将他盯穿了。
简言装不下去了,他只好故作刚刚醒的样子,有些迷糊地睁眼,先是看了下天花板,再是迟钝地扭头看向沙发前的青年。
他像是吓了一跳,坐起身疑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青年洗了一把脸,眼睫上还滴着水,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像是淋了一场大雨的小狗,在等待主人的安抚。
裴缺眨眼:“我看看哥哥。”
简言笑:“我有什么好看的。”
“哥哥喝醉了,我正要给哥哥打水洗脸洗脚。”
睁眼说瞎话也不脸红心跳,不去当影帝真是可惜了。简言腹诽。
他伸个腰,动了动脖子,起身道:“不用了,我去洗个澡就行了。”
裴缺看着他,乖乖地哦一声,神色无比自然,完全没有任何心虚,甚至还体贴道:“我去给哥哥找衣服。”
简言口快道:“不用。”
裴缺一顿,有些茫然道:“怎么了?”
简言镇定道:“我睡衣在阳台,还没收。”
裴缺扬起笑容:“我去给哥哥收。”
简言张了张嘴巴,想制止,但又怕裴缺发现什么,只能看着他去阳台。
人一离他远一点,他便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一边暗自得意,自己演技看起来还不错。
裴缺把他睡衣收回来,简言接过便抬脚往洗手间去。
进了洗手间,他就可以歇歇了,正好理理思绪。但门岗要关上,突然从外面被卡住。
简言一僵,抬眼看向裴缺。
裴缺微微低眼,手臂卡住他的门,简言紧张地看着他。
在简言忐忑的目光下,裴缺取下手腕的发绳递于他道:“哥哥头发有些长了,扎起来好些。”
简言慌忙地接过他给的发绳,哦了一声。
他连忙就要再关门,门又被卡住,简言心跳都要出来了。
“我忘了,哥哥可能要洗头,洗头就不用扎了。”
简言:“我知道了。”
他再次想关门,门又又被卡住了!
简言想翻白眼,极力压制住暴动的脾气,耐着性子道:“你还有什么事?”
裴缺闻言,抬眼,看着他。
简言也看着他,刚刚的紧张全都消失了,只想暴打裴缺一顿。
“还有……”裴缺嘴角的笑容消失,低声道:“哥哥,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简言僵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裴缺,他也不紧张,只觉得有什么顺着脚底爬上脊梁,让他浑身一麻,像是触碰到了麻筋,使他大脑一片空白。
门在他眼前阖上,简言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直到有凉飕飕的风拂面,他才终于回神。
那瞬间,简言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缺知道了。
明明应该裴缺紧张的,但他应激反应特别大。
简言想,他要是只猫猫狗狗,估计现在得被吓死了。
他撑在墙壁上,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把他糊得死死的,什么都想不明白。
他拧开花洒,手脚都是麻木的,犹如机器人走路,同手同脚,回神后有种重回人间的错觉。
简言有些不太明白,裴缺既然看出他在装模作样,为什么要戳穿他?他干了糊涂事,难道不应该比他更紧张,更不想让他发现吗?
怎么到最后,反倒只有他自己再紧张兮兮的,而裴缺还戳破?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是喝醉酒,被酒精驱使的吗?
一想到这里,更可怕的念头便涌上来。
冰凉的水浇在他身上,从下巴划至脊骨,简言狠狠地打个冷战。
他在浴室里磨磨蹭蹭,磨了个把小时才出来。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裴缺的房间也熄灯了,简言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赶忙钻进房间里。
他又像只缩头乌龟,缩进的躯壳里。
简言躲在被子里,双手合十祈祷裴缺不要再提这事儿了,就当这事儿过去吧。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屏幕一亮,简言躲进被子里,只用余光瞥见是裴缺发来的消息。
简言更不敢打开了,他把手机扣上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好奇裴缺发什么消息给他。
简言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翻动手机,用闭上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一眼手机上的内容。
【雀雀:哥哥晚安。】
简言倏地扣上手机,哼了一声。
什么啊,一点解释也没有。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吗?
简言翻身,有些困,但又睡不着。
他一闭上眼,触感便一遍遍的重演,像是折磨了他的身体继而折磨他的精神。
简言烦躁地踢踢被子,又不信邪地打开手机,在裴缺的微信界面停留了一会儿,又放下手机,又打开,又放下……
重复几遍后,他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想找裴缺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他应该顺着台阶下,把这事儿当成他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简言又躺下,把被子掀起蒙在脑袋上,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
而在他决定睡觉时,门突然被人敲响。
简言神经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他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才趿拉着拖鞋起床开门。
青年立于门口,穿着白色短T,他看起来也有些紧张,手指揪着衣角,攥了又攥。
简言绷着脸,冷言冷语:“干什么?”
裴缺道:“我能进去说吗?”
简言皱眉,如同炸毛的猫,瞬间凶狠起来:“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裴缺哦一声,他摸摸自己的鼻梁:“哥哥是什么时候醒的?”
还真是单刀直入,一点也不害臊!!
简言羞红了一张脸,冷漠无情:“我压根就没睡。”
裴缺愣了愣,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哥哥,对不起。”
他低下脑袋,似乎真的为自己做的事感到忏悔自责,万分懊恼。
简言冷漠无情地绷着一张脸,他说句对不起,简言就下意识地想说没关系,话到嘴边被他强行咽下。
他冷眼看着青年,心想现在知道错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亦或是之前或许还有没有被他抓住!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
“但我不后悔。”裴缺在简言正心里骂骂咧咧的时候,突然出声。
简言:“?”
他抬眼,震惊地看着裴缺。
“你在说什么?”他好像一下子就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裴缺垂眸看着他,重复道:“我说我不后悔,我喜欢哥哥……”
「啪」的一声,脸被重重地扇歪,房间里似乎都还回荡着声音。
裴缺歪着头,脸上赫然印在巴掌印。
简言的手不住地颤抖,连带着他的身体都在发抖,抖得他需要用另外一只手去抓住,去稳住,才能让他不失控。
他瞳孔猛地一缩,死死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像是不认识他,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哑着声音,不想错过裴缺脸上的一丁点表情。
裴缺红着眼眶,顶着红印子,扭过头来,固执道:“我知道。”
简言却像是被踩中雷区,愤怒呵斥道:“你知道什么?”
“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是谁?我是你哥!”简言感觉自己的血压蹭蹭地往上飚,因为愤怒而面红耳赤,他斥责裴缺:“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要是不想待,你就从这里滚出去!何必来气我!”
裴缺没说话,看着他。
气氛突然陷入安静,简言却觉得气血上涌,他眼前一黑,险些就地摔下去。
然后他听见一声:“哥哥上次也醒着是吗?”
大脑像是被这一惊,简言眼前恢复一片清明,他茫然地抬眼看向裴缺。
青年高高地立在他的跟前,下颌线都不似一般人,好看得完美无死角。
他生得好看,眸灿如星。
就这样的人说出了大逆不道,罔顾人伦的话。
简言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原来,裴缺知道。
他一直知道,他就这么装聋作哑,看着他为了保全颜面装模作样,是不是就像看他一个人完成一场独角戏,他高高在上地戏谑他,嘲弄他?
简言突然觉得没必要争吵了,他闭眼:“如果你是想看我笑话,你也已经看完了,你可以滚了。”
裴缺抬眼愣住,忽而一急抬手拽住他:“不是这样的哥哥。”
简言挣了挣,没挣开。
他猛地低头,发狠地咬一口裴缺,趁着功夫,将人推出去,把门关上。
裴缺被推到门外,他蜷缩着手指,牙齿终于不受控制地打着颤,他忍不住蹲下身子弯腰,脑袋抵在门上。
青年顶着巴掌印,眼眶通红,下嘴唇被咬出血,这牙齿一松便回流的涌上来,一嘴都是铁锈味,牙齿都浸在血水里。
他敲了敲门,闷声道:“哥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里面没有动静,但裴缺知道哥哥听得见。
他今天其实没打算戳破的,但他突然脑子一抽,便说出来了。
说出来便说出来了,好像串联他整个青春的人,终于得知他的想法,知道他的念头,终于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弟弟看待了。
裴缺不难受,他如释重负地靠在门上。
他也不走,像以往他赖在哥哥家一样,赖在门口。
翘翘被吵醒,便在裴缺周边打转,裴缺摸了摸它的脑袋,翘翘便睡在地上,儿子笑笑也发出哼唧声,和翘翘睡一起。
裴缺哑着声音道:“我其实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哥哥既然醒着,为什么不推开我?”
“上次我并不是故意瞒着哥哥,我只是想着哥哥或许觉得害怕厌恶我,我也害怕戳破了哥哥疏远我,所以哥哥不说,我也就乐得不说。”
“但这次哥哥也没有推开我,是不是证明哥哥并不讨厌我?”
“……”
“哥哥不要生气,如果你愿意听,你便听,不愿意听,我就随便唠唠。”
“我喜欢哥哥……”他一顿:“不是亲人的那种喜欢,是爱人的那种喜欢,我不止想亲哥哥,我梦里都是哥哥,我对哥哥有欲望,如果哥哥不喜欢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当哥哥的弟弟。”
他自顾自道:“当然了,哥哥如果要我把你只当做哥哥,是不可能的。”
裴缺似乎也有些苦恼,声音逐渐消沉下去,变得细微。
而房间里的简言简直想出去拉开门把他赶走。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不要脸的话?
简言是保守派,对性,欲觉得羞耻,他只听了这么几句便觉得面红耳赤,捂住耳朵还是能听见,他便想着把裴缺的嘴给他削下来。
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如果真要他消气,现在应该立刻承认错误,明天乖乖地给他当弟弟,他也可大人不记小人过,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裴缺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似乎打定主意捅破窗户纸,还必须让简言直面这个问题。
简言懒得听,他翻个身,找塞子塞着自己的耳朵。
裴缺的声音慢慢地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塞子起了效果,简言的耳朵里却又突然充斥着青年低声的质问。
“哥哥没有推开我,是不是不讨厌我?”
为什么不推开?
简言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不推开,是真的怕尴尬吗?
还是有其他原因?
困意迟钝地袭来,简言迷迷糊糊地想,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但其中占大比的是他怕他和裴缺之间的关系产生变化。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是个寻求安稳的人,他不想让自己的生活极其亲密关系产生变化,然后被迫去做一些极其冒险的决定。
不安稳的因素会带给简言精神上的没安全感。
就像今晚,只要裴缺道歉,简言便会不计较,甚至他真的能做到完完全全地忘记今晚,再也不会提。
他想和裴缺做兄弟。
只有兄弟,才不会分开。
情侣是会分开的。
——
这一觉像是睡了很久,久到简言浑身都是酸痛的。
打开手机一看,其实也才六点。
他睁眼,昨晚的记忆又翻江倒海地涌来,想着事儿,便再也睡不着了。
简言打开门,看见睡在门口的一人两狗。
还真是一条心啊,连狗都带上一起卖惨了。
简言撇嘴,可能裴缺昨晚睡得晚,他小心翼翼地从旁边过去,乃至出门,裴缺都没有醒。
简言快速去公司,到公司才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大概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上班。
他活动脖子,扭了扭,在外卖软件上点了早餐,便趴桌上睡觉。
旁边工位的李姐来时见他,稀奇道:“哟,小简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来这么早?”
简言摆摆手:“别提了。”
“怎么了?”
简言打个哈欠:“没事,家里出点状况。”
李姐摇摇头:“你这孤家寡人的,有什么状况可以出?”
简言一噎,平时候他还能怼一句「我还有弟弟,不是孤家寡人」,现在他愣是怼不出来。
他甚至在想自己这回儿可能真是孤家寡人了,弟弟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李姐见他焉了吧唧,笑道:“有什么事儿说出来给我听听,我帮你出出主意?”
简言埋下头,心想要是能出出主意就能解决的事情就好了。
想到什么,他突然抬头道:“李姐,你上次不是说给我介绍女朋友吗?”
李姐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你这是为自己终身大事操心啊?”
简言挤出个笑:“不是,我是想给我弟弟介绍介绍。”
李姐:“那可能不行,我记得你弟弟才刚毕业吧?我介绍的那个比你弟要大几岁呢。”
简言泄气,重新趴回桌上。
李姐想起什么突然道:“不过我手里倒是有其他资源,跟你弟弟一样是海归,家庭条件不错,就是比较挑长相,一直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你看你要不要给你弟弟试试?毕竟你长得还不错,你弟弟应该也不赖。”
简言满血复活:“好啊,你把联系方式给我?”
李姐找了一番,递给简言:“直接约啊,小年轻脸皮薄。”
简言点点头,重新趴回桌上。
他看着联系方式开始发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这么做。
或许裴缺只是一时兴起,毕竟小年轻容易冲动,加上一直住在一个屋檐下,难保不会产生歧义。
再说裴缺之前不是还喜欢女的吗?怎么性取向还带改变的?
或许,或许只要他推一把,裴缺就会回到正轨,或是去见见其他异性,就会明白自己喜欢的还是女人,他对他不过是一时感到好奇,一时冲动。
简言捏着联系方式,指尖泛白,最后咬着牙添加了联系方式。
没关系,裴缺说不定最后还会感谢他的。
到时候他们的关系也会回到以前,他们还是最好的兄弟。
简言鼓足气,发送了添加申请。
作者有话说:
更新完毕!今天有九千多诶!
第76章
? 第 76 章
◇
◎哥哥我只喜欢你◎
裴缺处理完手上的文件, 秘书敲门进来,将今天的行程告诉裴缺;
“裴总,今天有一场高尔夫球赛, 是约的医药公司的王总。”秘书将着重点挑出来告诉裴缺。
裴缺昨晚没睡好,眼底有一片乌青。他合上笔帽,身子微微往后靠, 轻嗯一声, 手机正巧发来消息。
他低头摆弄着手机,淡淡道:“你先准备好合同。”
秘书点点头,正要出去。
而裴缺打开手机看见新消息, 他愣了愣,忽而眉眼轻弯, 抬头道:“等等。”
“今天下午的行程先推后, 我有点事要忙。”
秘书有些迟疑道:“可是王总很难约。”
裴缺:“几点?”
秘书道:“下午两点。”
裴缺顿了顿,指尖落在桌上点了点, 眉头轻皱:“我知道了, 你先下去。”
他站起身,捎走椅背上搭着的外套, 边走边道:“我出去一趟, 你先准备好。”
秘书点点头, 看着他急匆匆地出门。
裴缺上车,看着现在时间, 快十二点了。
哥哥发消息, 约他在附近吃饭。
这让裴缺始料未及,以至于他坐上车才渐渐地缓过神。
他了解哥哥, 以哥哥的性子生气不会这么快就好了, 他是个别扭的性子, 更不会主动约他吃饭。
青年微微拧眉,薄唇被咬出一点血色。
不管怎样,哥哥跟他说话了,这是个好兆头。
等到了约定的地点,现在是饭点,但这家餐厅偏僻,没什么人,裴缺进门便有服务员相迎。
“你好,几位?”
裴缺:“有约。”
服务员:“是裴先生吧?”
裴缺微顿,点点头。
服务员恭恭敬敬将裴缺领进去,“这里。”
座位上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年龄不大,对上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眨了眨眼。
裴缺凝眉看向服务员:“你是不是搞错了?”
女生率先道:“裴缺是吧?”
裴缺顿了顿,颔首。
“那就没错了。”女生站起身,伸手道:“你好,我叫徐泠,是你哥帮我约你的,他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
裴缺愣住,几乎在这一瞬间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手指一缩,绷紧下颌,几近咬碎牙骨。
他出门时知道这顿饭不是那么简单,没想到这是一场相亲局。
哥哥真是好狠的心呐。
他眼里布满阴翳,指尖掐进掌心,他想现在就去把人抓到他跟前,问问到底是有多讨厌他,才会把他毫不顾忌地推向别人。
裴缺扯了扯唇角,体面的伸手,和徐泠浅浅地碰了碰,一触即离。
他没有落座:“抱歉,是我哥擅自做主,我不知道,今天这顿饭我请,你慢用。”
徐泠皱眉,脸色瞬间难看下来,道:“你们玩儿我?”
“你走了你哥肯定会骂你的。”
裴缺皱眉,没接话。
徐泠微微努嘴:“你看,你哥就在对面餐厅,他可是监视着这边一举一动的。”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吃完这顿饭吧。”
裴缺一顿,扭头看去对面。
对面餐厅有个坐在玻璃窗前,伸着脖子看着这边的人。
第一眼,裴缺就认出了人。
对面的人似乎看不清这边的情况,趴在玻璃窗上,目光恨不得穿梭过来。
裴缺不知道怎的忽而一笑。
他改变离开的主意,落座在这个叫徐泠的对面。
徐泠顿时松口气,招来服务员点菜。
她很开朗,即便看出裴缺不愿意,也没冷着脸,没让气氛尴尬下来。
“还好你没一走了之,想我徐泠相亲这么久以来,都是我看不上别人,要是传出去我被别人撂挑子,我这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裴缺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只是淡淡应和着:“今天实在抱歉。”
徐泠摆摆手:“我还年轻,我也不是真想来相亲。”
“要不是她们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这颜狗心痒痒,想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照骗,不然我才不来呢。”
裴缺用余光扫视对面的人,对面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微微垂眸,睫羽的阴影落在眼睑下方,垂下一片剪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泠自顾自道:“我还以为是照骗,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裴缺:“过奖。”
服务员上菜完,徐泠问了些裴缺的基本信息。
裴缺打断她,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抱歉,我确实没那个心思,所以没有了解的必要。”
徐泠无所谓地耸肩:“来都来了,我也不差,互相了解一下说不定你就喜欢上我了。”
裴缺摇摇头:“我有喜欢的人了。”
徐泠张了张嘴:“这样啊,果然好看的都是别人家的。”
徐泠还想说什么,面前的人突然站起身,她一愣,便看见裴缺大步走向门外,她一脸疑惑。
简言正躲在门口,竖起耳朵想听听里面的情况。
谁知道这餐厅生意这么惨淡,他原本是想着午饭时候人多,他就可以浑水摸鱼进去,偷偷地听一下进展。
结果人都没几个,他也不敢正大光明地走进去,只能趴门口听墙角。
他正竖着耳朵听,什么动静都没有,正疑心怎么回事,连忙抬头发现坐在座位上的青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简言一愣,忽而听身后传来声音:“哥哥在这里能听见吗?”
简言浑身一僵,木头似的咔嚓咔嚓转头,看见青年站在他身后,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简言正想装懵找借口,结结巴巴道:“我在这里系鞋带呢,你怎么在这里?”
裴缺伸手,拽着他的衣袖,将他拉进餐厅:“这么想听,不如坐一起听听我说了些什么。”
简言被迫跟着他走,脸上一臊,狡辩道:“我没有偷听。”
裴缺站定,扭头看他,神色不明:“哥哥不想知道?我和这位女士聊得十分愉快。”
简言愣愣地看着他,倏而低头躲开裴缺的目光,讷讷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裴缺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最好是没什么关系。”
他将人拽到座位前,将人按下,落座于旁。
徐泠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简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指无错地摩挲着裤子,有些尴尬道:“那啥,我没打扰你们吧?”
徐泠回过神,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让服务员上菜单,看看喜欢吃什么?”
简言:“我吃过了,你们吃。”
他正想接机脱身,腿突然被一只手按住,他浑身一僵,扭头去看身旁的人。
青年将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没看他,看向徐泠,语气淡淡:“徐小姐吃好。”
徐泠瞧出他们间的气氛,点点头,不再说话。
简言挣了挣,没挣脱,那只宽大的掌心反而越发强硬地张开手指,握住他的大腿。
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西装裤面料,简言的腿心都在发烫。他不敢动作太明显,怕被徐泠发现,只能狠狠地瞪一眼裴缺。
裴缺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声道:“哥哥看我做什么?”
徐泠也抬头。
简言哪知道他胆子这么大,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他僵硬地一笑:“呵呵,没事。”
“你们继续聊啊。”简言不想待在这里,他本身给裴缺组相亲局,就是想让裴缺认清自己的内心,认清自己的取向,不要继续糊涂下去。
裴缺抬头淡淡道:“哥哥想聊什么?”
徐泠兀自噤声,不说话。
简言头疼:“我哪知道聊什么?”
他向徐泠说:“你们聊,不要管我,就当我是隐形人……”
他声音忽地一顿,牙齿跟着一颤,猛地扭头看向身边人。
裴缺向他无辜眨眼:“哥哥继续。”
继续个屁!
简言颤栗着身子,全身感官都跟随着那只胆大包天的手。
那只握着他大腿的手就在刚刚突然上移,似乎是仗着他不敢声张,越发嚣张地钻进他的衣摆,像游蛇在他腰间滑动,隐隐约约又要往下的趋势。
他浑身僵硬着,咬着牙,被撩拨得面红耳赤。
徐泠见他神色不对,有些担忧道:“简哥,你没事吧?”
简言倏地抬头,强撑着脸色,摇摇头:“我没事。”
就在这时,指尖落在他裤腰上,简言忍无可忍「蹭」地一下站起身,他看见青年惊讶的目光,还有徐泠疑惑地神色。
他反应过来,勉勉强强地一笑,暗自瞪一眼裴缺:“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神色匆匆地朝洗手间方向而去。
徐泠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道:“裴缺,你哥哥没事吧?”
裴缺漫不经心地收回手指,指尖残余的温度,蔓延上他手腕,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歉意道:“我也很担心我哥哥,你慢用,我去看看他。”
徐泠点头。
简言被裴缺的大胆吓得不轻,等逃离窒息的氛围,走进空荡的洗手间,他才浅浅地松口气。
他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红耳赤,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
简言像是被针扎,不敢再看第二眼,他低头捧着冷水浇在自己脸上,驱散脸上的热意,眼睫上沾了水,跟着滴落划过他的脸颊。
等他再抬头时,镜子里多出个人。
简言微怔,青年便伸手环住他的腰,软若无骨似的趴在他的肩背上。
“哥哥跑什么?”
他声音幽幽的,像是在低声询问,又像是在质问。
简言敏锐地发现他生气了。
怎么会不生气?如果他被人擅自主张地骗来相亲,而那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事儿换做简言可能都想咬死对方。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简言才更心虚。
他心虚地垂眼,微微往前摆脱裴缺的触碰,他不太自在道:“你以后不要在公共场合做那种事了。”
裴缺偏像是逗弄他:“什么事?”
简言咬着嘴唇,他脸皮薄没法复述一遍刚刚裴缺犯下的罪恶。
他避开这个话题,不欲继续纠缠,泄气道:“今天这事儿对不起,但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他让自己看起来有底气:“我只是让你回到正轨,你之前不是还喜欢女生吗?你可能只是一时糊涂,昨晚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发生,你还是我弟弟,我还是你哥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自以为自己十分周到体贴,也给足裴缺台阶。
但身后的人神色却倏地冷下来,眼里一片阴暗,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
简言心里咯噔一下,感到危险,下意识地想跑,手腕突然被捉住,在他怔楞之际被人一推,推进没关的洗手间里。
下一秒,门被从里反锁。
狭窄的空间容纳两个成年人十分的拥挤,简言往后退,腿弯碰到马桶,他几乎惯性地坐在了马桶上。
紧接着,一只强劲的腿强行地挤进他的□□,将他钉在马桶上,动弹不得。
裴缺微微垂眸,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他低喃道:“不会告诉任何人?”
简言僵硬地点头,以为他不相信:“我不会告诉别人。”
然后他看见青年冷笑一声。
裴缺咬牙切齿,语气里不乏委屈:“哥哥的心真狠。”
“我今天收到你的消息,我很开心,即便知道这顿饭没那么简单,我还是来了。”他弯腰,笔直的腰背为他屈折,像是高大的松柏被拦腰折断。
“可我没想到你是把我推开,推给别人。”裴缺抿唇:“我在哥哥心里到底是什么?是物品吗?不要就可以扔出去?”
简言愣愣地仰着头,纤细的脖颈暴露在空气里,像是空谷幽兰,让人想采撷。他下巴有些疼,但无暇顾及。
他张了张嘴,无力的辩驳:“没有,我没有。”
声音如小猫嘤咛,裴缺眼睫颤了颤,看着男人脸上还未消散的红晕,他神色轻滞。
“那在哥哥心里,我是什么?”
“我不想当你的弟弟了。”他以额抵住简言额头,呼吸绵长声音软下来,好似乞求。
松柏的冷香将简言笼罩着,熟悉又陌生的香水,他嗡动嘴唇,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空气寂静了一瞬,在简言张嘴想说话时,湿热的呼吸忽然落在他的眉间。
简言话在舌尖缠绕未出,心跳如擂鼓,心脏开始疯狂地撞击他的胸腔,他的耳膜里似乎都是心跳的声音。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眼睛被一片迷雾蒙住,大脑一片空白。
简言应该挣扎的,应该像昨晚一样给裴缺一巴掌,可他没有,他的双手垂在两侧。
或许是没感受到抗拒,薄唇又极其缓慢往下,珍而重之地落在他的眼皮上,简言下意识地闭眼。
然后是脸颊,是鼻尖。
直到唇角被一片温热覆盖,他才如梦初醒地睁眼。
但反抗是来不及了,青年已经趁势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像是一阵狂风席卷池塘里的鱼儿。
简言就是那条被卷动的鱼,仰着头,被动地被人掠夺呼吸,又跟着狂风卷动,晕头转向,不知东西。
他刚开始还能强撑着,后来脑子迷糊地便仅凭自己的本能,抬手勉勉强强的抓住裴缺的衣襟,衣襟被他抓着皱得不像话,在他掌心变换无数模样。
裴缺弯着腰,他坐在马桶盖上,这个姿势对简言来说太难受了,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简言一度以为自己会因为一个亲吻,而死在洗手间里。
空间里弥漫着湿湿黏黏的空气,温热的风也卷不走这里的气息。
简言昏沉中,青年声音黏糊道:“哥哥我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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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 第 77 章
◇
◎想我吧◎
裴缺去和徐泠说明情况, 简言便一个人躲车上。
他狂抹自己的嘴角,嘴角麻麻的,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已经不是自己的嘴巴了。
简言将车里的镜子打开, 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吓得不敢再看了。
嘴巴红得不像话,脸红得不像话, 什么都不像话, 简直太不像话了!
简言有些烦躁地薅一把自己的头发,脑子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迷魂药, 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简直是人性的沦丧,道德的败坏!
简言内心骂自己, 骂了一通, 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今天他没有熟睡,也没有喝醉酒, 他十分地清醒。
也是因为清醒着, 所以他没办法向之前一样躲避,裴缺也不会让他躲避, 这小子心眼可多了, 哪会让他这么轻而易举的揭过去?
可简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喜欢裴缺吗?
他分不清自己对裴缺的感觉,是亲情还是爱情?他刚刚和裴缺亲密到底是因为感情侵占, 还是被性, 欲控制?
简言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是不是激烈接吻导致的后遗症, 他现在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 像是一半灵魂都被人给吸走了。
他暗自嘀咕道, 裴缺怕不是古代时候的妖精。
正皱眉思索着,车门突然被人打开,他浑身一颤,抬眼便看见裴缺从里坐进来。
裴缺扭头递过来一瓶水,他体贴地给简言拧开了水盖。
简言刚想拒绝,想到什么又颤颤巍巍地接过去。
他现在确实很口渴,嗓子也哑得厉害,像是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他迫切地想喝水。
换做平时简言渴了喝水仰头就喝大半瓶,但现在他对着瓶口喝,有些拘谨地抿了一小口,手指都还在颤抖。
裴缺也有些紧张,紧张到喉咙发紧,从上车到现在,他的余光一直捕捉着简言。见此他突然低笑一声:“哥哥怕我?”
简言啊一声:“什么?”
简言疑惑地摇头:“没有啊。”
裴缺抿唇揶揄:“那哥哥怎么一直在抖?”
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简言登时咬牙瞪他一眼:“找打是吧?”
裴缺眨眼无辜道:“哥哥想打,我愿意受着。”
简言有些恶寒地抖抖肩:“你好好说话。”
青年闻言弯唇,乖乖道:“听哥哥的。”
简言:“……”
救命,明明很正常不过的话,怎么到他耳朵里就不那么正常了?
简言强装镇定,点点头:“听话就好。”
裴缺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简言浅浅地松口气,他还以为裴缺会步步紧逼,到时候他一定会方寸大乱,不知道怎么给他一个交代。
等裴缺踩动油门,车开始缓缓行驶时,简言如梦初醒地抬头,手指抓着安全带:“你带我去哪里?”
裴缺眨眼,抿唇道:“我有场合作要洽谈,时间快来不及了,哥哥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对于裴缺的请求,简言一向是没法拒绝的。
他犹豫地点点头:“但我还在上班,公司那里……”
裴缺弯眼一笑:“我会让人去处理。”
哟嚯,越来越有大人的样子了。
简言对裴缺办事从来都是放心的,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上。
他其实也很好奇裴缺工作是什么样的,这次倒是可以趁机去见见。
——
这是一所野外场地,僻静,人不多,在室内隔着一张巨大的玻璃窗往外看,能看见广袤无垠的草地,布满生机的绿色延绵无尽。
裴缺一到,助理便迎了上来,告诉裴缺王总刚到。
裴缺微微颔首,他接过助理递来的球服和太阳帽,走至换衣间时,忽而抬头看一眼简言。
简言对这种应酬地方倒是不陌生,但也算不上熟悉,更何况这里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
感受到裴缺的目光,他微微疑惑地看过去,就见青年抬手,拽住他的手腕。
简言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
青年微微低头轻吻他手腕跳动的青筋,脉搏忽而加速跳动,他轻拨简言额上的发丝,低声温柔道:“哥哥乖乖等我。”
他松开简言的手,进了换衣间。
而简言只觉得浑身又在发烫,他现在就是热气球,不用点火就能原地起飞。
他转头看见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助理,顿时更觉尴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
这裴缺,没大没小,哪有这样不经他允许,就随意占他便宜的?
简言心里轻哼,倒也真在外面等着裴缺。
要不是怕裴缺在下属面前没面子,他早就走了!简言心想,下次一定要走,不能助长裴缺这种坏风气 。
裴缺很快就换上了衣服,他又高又瘦,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松柏的冷香在他身上综合得很好。
简言微微仰头和他对视。
裴缺扣动帽子,抬头时狭长的眼眸露出来,淡淡的,不含情绪,也没有因为年轻而震慑不住下属,他朝助理道:“先给这位先生准备好冷饮和座位。”
助理立马点头,应是。
简言摆摆手,正想拒绝,就突然被抓住手腕,裴缺牵着他进入场地。
“哥哥一会儿就在遮阳伞下看着我就行了,我这边估计要一段时间,哥哥能等我吗?”
他声音低软,带着刻意地讨好,像只小狗狗撒娇,简言想伸手挠挠他的下巴。
当然,只是想想,他点点头:“你忙你的,我正好晒晒太阳。”
今天天气不错,简言很久没有好好的晒过太阳了,加上这边入秋后就经常下雨,简言估摸着换个隐秘的地方,他能睡一下午。
裴缺轻笑,他给简言也戴上一顶帽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鸭舌帽扣在简言的头上,压下他的发丝。
简言微愣,裴缺凑近看他。
“哥哥的帽子,和我的很像。”
简言眨眼,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
不就是在暗戳戳的表示这是情侣帽吗?
幼稚小孩儿。
“哥哥需要什么和助理说,想我了给我发消息。”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又似乎有些腼腆地垂眼。
简言轻咳一声,推开他:“谁会想你。”
又不是见不到,他哪有这么黏人。
裴缺轻声道:“没关系,我会想哥哥的。”
简言不想听他黏黏糊糊地说话了,连忙道:“你快去吧,人家等久了。”
然后裴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临近门口时,他又忽然顿足,在简言怔愣的目光下,他大步走过来,伸手拥抱简言,脑袋在简言的脖子处蹭了蹭。
太黏人了。
他闷声道:“哥哥还是想我吧。”
简言真的怕人来人往被人看见,敷衍地嗯一声:“会想会想。”
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想裴缺的请求他都会应的,更何况这个请求这么简单。
得到答案的青年终于离开,步伐都轻快一些。
嗯,虽然黏人,但也极容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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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 第 78 章
◇
◎“我爱人。”◎
王总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 没有大腹便便,长相颇为慈和。
他拎着杆,看一眼裴缺, 笑道:“我还以为裴总今天不会来了。”
裴缺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淡淡一笑:“王总久等。”
王总摆摆手:“诶,我也刚刚到。”
“不过裴总倒是比传闻中的看起来好相处。”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水, 喝一口道:“他们都说裴总凶神恶煞铁面无私, 今天见一面哪有这么可怕。”
裴缺递过去一张毛巾,王总乐呵呵地接过擦了擦额头的汗。
裴缺:“王总也和传闻中不一样。”
王总好奇道:“我在传闻中是什么样的人?”
裴缺:“传闻中王总是个不苟言笑极为苛刻的人,如今一见王总很温和。”
他夸人时十分平静, 不像其他人脸上的阿谀奉承露于表面,也许正是这一点让王总并不讨厌, 甚至心生好感。
王总忍俊不禁:“行了行了, 比比?”
他拎着杆,看向裴缺。
裴缺:“请。”
王总其实并没全力以赴, 他不过只是想借这机会看看即将合作的合作伙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外面传的都不如自己见见。
这次打高尔夫也不过是个见面的由头,给双方机会, 如果合作伙伴是个稳重成熟的人, 加上后面背靠蒋家, 他自然放心。
反之对方是个空有其表的人,那他正好可以发难走人。
但没想到几十个回合下来, 王总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他觉得纳闷,按照寻常人的脑回路就算是有真功夫在身上, 要获得合作对象的欢心, 不应该放放水吗?
虽然这样想, 王总的胜负欲也被激起,开始认真对待。
终于,在最后一个回合,王总胜利。
裴缺停止挥动杆子,道:“我输了。”
王总累得气喘吁吁,他累得够呛,但又浑身舒爽:“行了,你输什么输?你倒好前面不放水,最后才放水。”
裴缺笑笑,眉眼浅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
王总被气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不过我这体力和你这种年轻人也没法比。”
两人往阴凉处走,王总道:“既然陪我玩了个尽兴,我也不能辜负裴总的好意。”
裴缺仰头喝口水,目光巡视一圈,找到正坐在太阳伞下面喝着果汁的男人。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于热烈,简言本来都昏昏欲睡了,愣是被烫得睁开眼睛,朝裴缺这方向看过去。
他抬手随便挥了挥手,示意他这里一切都好,让裴缺好好玩,不用顾及他。
裴缺忍着笑,手指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看向王总,对上王总八卦的眼神。
“那谁啊?你认识?”
裴缺微微一怔:“认识。”
王总点点头,显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等他的回答。
裴缺喉咙轻滚,“哥哥”二字在舌尖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出口的是:“我爱人。”
王总震惊地看他一眼,张张嘴,忽而抬手重重拍拍裴缺的肩膀:“裴总性情中人。”
裴缺微微一笑:“王总才是。”
王总笑笑:“行了,这合作我同意下来了,这人品是我司最看重的,裴总这人品不管怎样也不会差。”
“和我秘书约个时间,到时候签合同吧。”
裴缺:“合同带来了。”
王总咂舌:“好小子,有备而来啊。”
裴缺:“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王总笑了笑,他格外欣赏这个小辈,更多时候他也没把裴缺当成一个小辈看,反而有种同龄人的感觉,你来我往,他丢出的每一招裴缺都能接住。
“行,签完赶紧走吧,人家还等着你,你说说你谈个恋爱还让人家在旁边等你,这大好时光应该抓紧时间约会。”
王总和他夫人的感情很好,算是圈内有名的夫妻楷模了,对别人感情深笃也深感欣慰。
裴缺伸手和他交握,语气温和:“多谢。”
王总趁着握手时向他凑近道:“这谈恋爱什么的,我也有一套,要是裴总有什么难处可以向我请教。”
裴缺抿唇一笑,难得有些羞赧:“我记下了。”
王总觉得他这个时候才像是一个小辈,顿时乐呵呵的一笑:“快去吧快去吧,裴总可别让我失望,希望蒋氏在你的带领下越来越好,到时候我还得求着上门来找裴总合作。”
裴缺不置可否:“王总下次一起约球。”
王总:“求之不得,有机会再陪我过过瘾。”
送走王总,裴缺放轻脚步走过去。
简言头上盖了一本薄薄的书,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太无聊拿过来看的,但看了估计没两分钟,他就嫌累,把书盖在自己的脸上,遮去刺眼的太阳光,美滋滋地睡觉。
助理送走王总回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便见裴缺微微皱眉,他便识趣地走开。
这秋季的日头不算大,温柔和煦的阳光落在人身上暖暖的,像是盖了一层薄薄的棉被,让人舒坦的想伸个懒腰,好好睡觉。
裴缺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坐在一旁看着简言。
他从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窥视他的哥哥,在他心里哥哥就像是九天神佛,不可觊觎,不能染指。
而现在,九天神佛坠入他的掌心,回应他的亲吻,仍由他肆意掠夺。
裴缺忍不住脸红,他低头将脸埋进自己的掌心里,虎口处的黑色纹身轻轻地挨着他的脸颊,浸进他的呼吸。
简言其实只是浅浅地睡了一觉,大概十分钟后就突然惊醒。
惊醒后立马掀开书本,起身就要去看裴缺,才突然看见裴缺坐在自己跟前,他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缺无辜眨眼:“刚刚来的。”
简言起身:“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哥哥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裴缺乖乖道:“哥哥可以继续睡,不用顾及我。”
简言抖抖肩膀:“可别,这地儿包场应该也挺贵的吧,我们还是早点走吧,晒日光浴什么的,我家阳台就能晒。”
裴缺笑笑,知道他有心理负担便道:“那我们走吧?”
简言利索地起身:“嗯。”
下一秒,他的手被人十分自然地牵起。
简言迟钝地反应过来,有些僵硬地低头去看十指交握的手,一瞬间不知道该甩开还是该由着他牵。
他倒没有觉得不适应,毕竟他和裴缺之前也会时不时牵牵手什么的,但难免还是有些不自在,因为身份关系的改变。
简言头疼,这一犹豫便仍由裴缺牵着他的手出了门。
助理被裴缺遣回公司,裴缺牵着简言进车里。
简言用余光瞥他一眼,忽然瞥见他虎口的一圈黑色阴影。
他提醒道:“你那墨水几天都没洗干净?”
裴缺愣了愣:“什么?”
简言指了指:“我前几天才注意到你虎口上有一圈黑色的,我以为是你笔漏墨染上的。”
裴缺不自在地缩了缩手指,指尖将阴影盖住,他不甚在意道:“没事,可能是没洗掉吧。”
简言皱眉,探究地看着他:“真是墨水?”
裴缺低眸:“嗯,应该是。”
“什么应该是?墨水都分不清?”简言伸手抓住他的手,做势要看。
裴缺有些受惊地攥紧手,抿着唇,唇色微白:“真没什么。”
他越这样,简言便越觉得有猫腻。
简言松开手,冷着一张脸,也不抢着要看了。
裴缺睨他一眼,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他屈着手指,抿唇道:“哥哥不看了吗?”
简言淡淡道:“不看了。”
“哥哥……”
简言忽而泄气道:“其实我猜到是什么了。”
裴缺怔住:“你猜到了?”
简言心里堵着,不太舒服,他故作不在意道:“你那么宝贝,肯定和你前女友有关系。”
他宽容大度:“其实没什么,你不用怕我伤心,谁还没有个前任,忘不了也没事,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他这幅大度的样子让裴缺脸上的笑淡下去,嘴角的弧度也全然消失,他看着简言。
简言被他看得不太自在,他轻咳一声:“也不用太感谢我……”
“哥哥觉得我应该感谢你?”裴缺冷着声音,质问:“哥哥为什么不吃醋?”
裴缺抓住简言的手,手腕的青筋因为生气暴起,但也没有掐着简言的手。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像是一向温驯的小狗突然站起来,变成了山野间的狼,要将简言啃食殆尽。
简言打个冷战,往后靠了靠,而裴缺便倾身往他这里靠靠,两人的距离还是很近。
简言皱眉道:“我为什么要吃醋?”
就算吃醋,也不能承认,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傻小子。
下一瞬,青年突然覆身而来,宽大的掌心强硬地扣住他的后脑勺,旋即他的薄唇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出了血,简言睁大眼睛,眼里映出青年恶狠狠的表情。
裴缺只是咬了一口,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重了,又小心翼翼地舔舐他的嘴皮子,像是无声的道歉,但他仍然是不甘心的。
简言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有些恼怒地推开他:“你越来越不像话!”
裴缺老老实实地被推开,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闷声道:“哥哥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但你不能不喜欢我。”
简言心里琢磨着,他什么时候不喜欢他了?
裴缺没等他回答,沉声道:“哥哥猜错了,这和我前女友没关系。”
简言挑眉,有些惊讶自己猜错了。
“但确实是我觉得很重要的人。”他伸手,轻轻地扣着简言的手腕,扭头道:“是哥哥。”
简言也是这个时候,才看清楚那里到底是什么。
是两个英文字母,很小的刻在虎口的纹路里——JY;
JY,简言。
简言一怔,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那小小的字母,黑色的,不仔细看完全看不见。
“哥哥知道是什么时候纹的吗?”
“是出国前的前一天,我路过一家纹身店。”青年淡淡一笑:“我想纹着它,哥哥也算是陪我走过这春夏秋冬的每一遭。”
“它陪着我已经有四年了,除了我亲近的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当然,我亲近的人只有哥哥。”
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是重重的雨点落在简言的心尖,又像是石头砸得他发懵。
好半晌,他才张嘴道:“四年前,你四年前……”
裴缺有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亲吻他嘴唇,在男人发懵的目光下,又十分虔诚地舔去他唇角的血,呼吸微乱,低声道:“不止,不止四年,我高一时就梦到哥哥了。”
“我很慌,但我甘之如饴,所以我把哥哥纹在我的虎口上,没人知道,因为它是我的秘密。”
简言眼睛微湿,仰头看着他,有些震惊,又有些呆。
这样的反应让裴缺感到好笑。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亲了亲男人的眼皮子,睫羽下意识地低垂,配合他轻颤,痒痒的。
裴缺:“现在,我的秘密被哥哥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太忙了,开学很多事儿,又遇到疫情,辗转一大圈,最后又滚回家了。
感谢在2022-08-30 00:14:29-2022-09-03 00:0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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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 第 79 章
◇
◎爱我吧◎
简言发懵, 整个人都像是被抛在云端,又像是被丢进人间。
直到车到家小区门口时,他才如梦初醒地扭头, 声音沙哑发涩:“雀雀,你……”
高一时候就喜欢上了,这得多少年, 他为什么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那你女朋友是怎么回事?”简言在青年的目光下, 缓缓出声询问。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点,既然如此,那他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裴缺轻笑一声, 微微倾身,脑袋俯于他的胸前, 手指扣动安全带, 替他解开安全带:“哥哥想知道?”
简言眨眼,也不说不想, 也不说想。
裴缺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道:“哥哥不说, 那就是不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
好家伙, 这就威胁上了!
简言有些生闷气, 看来这女朋友在他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而且一旦提起来便是这样左顾右言。
看来也不是像他说的那么深情不堪。
简言扣动车门,做势就要推门出去, 突然手被一拽, 又将他重新拽回了座位。
简言一愣,扭头看去。
青年微微一笑, 宽大的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哥哥怎么这么不经逗。”
“我没有女朋友, 我骗你的。”他低声凑近:“如果非要说有, 那也是有。”
简言瞪大眼睛看着他。
裴缺轻笑:“我的女朋友自然是穿女装的哥哥。”
“但我更想让哥哥做我男朋友。”
简言脸蹭的一下爆红,耳上也爬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像是要将他点燃焚烧。
他猛地收回手,急急忙忙地起身开门而出,甚至连话都没跟裴缺说,便关上门,步伐紊乱地往小区里走。
裴缺坐在车内,目视他进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简言步伐乱得一遭,若不是因为小区里都是街坊邻居,虽不算多熟,但也都认识,怕被人看见他不稳重的样子,他估计要撒丫子直冲上楼。
等快速走上二楼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上电梯。
简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重新进电梯,半晌后又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按楼层,他又十分苦恼地按下楼层,才终于有空隙思虑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简言要疯了,他现在想抱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揍一拳。
如果裴缺有女朋友,他还能安慰自己裴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过阵子说不定就会回到原来的轨道。
但现在,裴缺说他没有女朋友,就算有女朋友,女朋友还是他……
简言脸又开始发烫,他看着电梯被擦得反光的金属钢板,看着倒映出来的自己,一脸羞窘无地自容的样子,越发觉得难堪。
他在想什么?
那可是雀雀,是他的弟弟,他起初还是把他的儿子养的,他怎么能有半分动摇?
就算雀雀喜欢男人,那也不能喜欢他!
世间男人千千万,雀雀或许只是误认为亲情就是爱情了。
对,是错误的认知。
简言忽而想通,掐在自己掌心的指尖也一下子松开了。
他鼓足气,心想一会儿裴缺回来,他再跟裴缺谈谈。裴缺还那么年轻,而他已经过三十奔四的年纪,长得好的,条件比他好的,比他年轻的男孩子比比皆是。
裴缺不应该,也不能。
简言闭眼呼出口气,复而睁眼,心里已经有决断。
这两天已然一错再错,不能再这样下去。
做好心理建设,鼓足的气在接到裴缺抱歉的电话,便一下子焉了吧唧地熄灭了。
裴缺说他有事要回公司,听起来还挺急的,简言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让他自己注意安全。
什么都没说,也没找到机会说。
简言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向公司请假也没道理去上班,便自顾自地开车去刘渊的火锅店里。
刘渊见他心烦,便让店员招呼顾客,拎着酒要找他喝一口。简言谈酒变色,对酒水敬而远之,愣是滴酒未沾。
刘渊便自己喝,一边问问什么情况,简言支支吾吾地不说,只是撑着脑袋发呆。
刘渊问不出什么,只好陪着他吃饭。
而简言也没想到他吃完饭又打气,准备晚上回家和裴缺开诚布公地谈谈,结果晚上裴缺也没回来。
再次见到裴缺,还是在第三天的傍晚。
彼时,青年仰躺在沙发上,手肘屈着横贯在额头上,碎发凌乱,衣服微皱,疲倦的气息笼罩着。
简言开门时见此,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他此前一直给自己打气,但一直没有等到裴缺,现在整个人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状态。
他先去把饭煮上,才推推裴缺:“裴缺……”
青年微颤睫羽,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先是迷茫的,后又变得凌厉,冷淡如水。
简言怔忡一下,手指一缩,便见青年瞬间柔和下来了。
裴缺的嘴唇一张一阖,声音沙哑询问:“什么时候了?”
简言抬头看墙上的钟:“八点了,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裴缺摇摇头,撑着手坐起来,简言下意识地伸手扶着他,手指触动的肌肤滚烫。
他被烫得一个激灵,皱皱眉:“怎么那么烫?”
简言连忙又伸手摸了摸裴缺的额头,也是滚烫。
“发烧了也不说。”简言绷着脸,紧张道:“别睡了,先去医院。”
裴缺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是感冒了,他很久没感冒了,在美国时倒是感冒过一次,一个人差点死在出租屋里,若不是仁慈的房东太太,他或许就死在异国他乡了。
但也就那一次,在他无依无靠的少年时代,全凭着意志力和脑内的记忆撑过来的。
他抬手摸自己的额头,很烫。
裴缺又抬头,看见男人一脸着急的模样,忽而一笑,他将自己的身躯缓缓靠过去,双手搂住男人的腰。
腰肢细软,他鼻尖充斥着熟悉的香水味,永远不刺鼻,永远能第一时间安抚他躁动的神经。
这次生病,不是他一个人了,他又回到这里,能拥抱他的哥哥。
感受到手臂环绕的腰肢挣扎,裴缺力道缩紧,他声音沙哑软弱,嗡声道:“哥哥,我想抱抱你。”
身体不动了,也不挣扎了,像是妥协认输,无端地纵容他的无赖。
裴缺脑子发晕,他不合时宜地产生恶劣的念头,哥哥怎么这么容易心软?因为哥哥太好骗了,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仍由自己的野心四溢。
他刚开始只是想和哥哥在一起,后来想抱抱哥哥,再后来想亲他,最近做的一个梦,是哥哥屁股上的一颗黑痣,挥之不去,犹如梦魇。
但这些都不是他的错,如果哥哥对他凶一点,要是像打骂他的亲生父母一样就好了,这样他就永远不会喜欢上他,永远不会陷入这种境地。
裴缺抿唇,眼眶泛着红。
哥哥这么好,他没办法不喜欢他。
裴缺烧得很厉害,即便他只是隔着衣衫抱着简言,简言还是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
他不放心地推推裴缺,青年十分固执地抱着他,死活不愿意松开。
简言无奈,低声哄道:“我去给你冲药,先放开。”
可能是因为这话起了效果,简言轻轻地便挣开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在沙发上,给他盖上被子,去给他冲药。
医院是去不成了,裴缺这样看起来也不想去医院。简言只好先用物理降温给他降降,看看有没有效果。
喂完药,简言打热水给他热敷,又从药箱里找出退烧贴给他贴上。
小时候裴缺也发过烧,简言也这样给他降温,当时他还是初次当家长,自己发烧整点药吃,被子一捂,出身汗就行了。但小孩子娇弱,需要谨慎,所以他照顾起来小心翼翼笨手笨脚。
好在有以前的经验,忙活到半夜,简言测温度已经降到37了。
他松口气,弯腰给裴缺撤去额头上冷却下来的毛巾,正要起身,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简言睁大眼睛,有些惊慌。
这幅表情像是什么?
裴缺睁眼看着他,认为这表情很像李章家里养的一只仓鼠,那仓鼠怕人,躲在笼子里,见着生人就是这幅瞪大呆住的样子。
他不喜欢仓鼠,但他觉得哥哥这时候的表情很可爱,比那只仓鼠还可爱。
简言缩缩手,神色转变为平静,他率先打破沉寂:“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裴缺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用温热的掌心包裹他的手指,明明温度不烫了,却仍然让简言好似架在火上烤,好像发烧的不是裴缺,而是他。
青年摇摇头,他病一场脸色苍白无血色,眉眼柔和,平添一股破碎感,像是一个瓷娃娃,下一秒就要碎掉。
简言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更没心思抽开自己的手:“没吃晚饭,锅里温了粥,要不要吃点?”
裴缺也摇摇头,他颤抖眼睫,泛着白昼的灯光坠落在他的眼里,亮晃晃的,有些刺眼,让人不敢直视。
“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换水。”简言忍不住出声道。
裴缺哦了一声,茫茫然地眨眼,却没有松开手。
他嗡动干燥的嘴唇,半晌后轻声道:“哥哥,这好像在做梦。”
“嗯?”
“我刚刚以为我在美国,那段时间我也经常做梦,梦里和现在的场景一般无二。”
“还好,还好这不是做梦。”
裴缺轻咳一声,眸光发亮,让简言心中酸涩,眼眶微红,他很难想象裴缺在国外过得如何。
酸涩的同时,简言突然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越晚越难割舍。
他艰难地蹲下身子,注视着瘦削的青年,这几日应该是很忙,瘦了一圈,他抬手,指尖轻轻地划过脸颊骨,落在青年颤抖的眉眼处。
简言看了他一会儿,残忍的声音在空荡地房间里显得轻飘飘的:“雀雀,比我好的人有很多,比我好看的有很多,比我年轻的有很多,你何必喜欢我。”
裴缺愣住。
“你现在年纪小,你可能把亲情爱情混为一谈,等你再大一点就明白了,你或许会为现在所做的感到好笑,会觉得年少不更事。”简言不去看他,低头道:“我想了很久,你可以不懂事,但我作为哥哥不能随着你。”
“你明天就搬出去吧。”
裴缺头脑发晕,好像那病又卷土重来,导致简言说的每个字从他耳朵里钻进去又钻出来,他都没法辨认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简言要走,下意识地去牵他的手,但他忘了沙发狭窄,他便滚落在地上,膝盖磕到地板上,疼得他直冒冷汗。
裴缺无暇顾及自己的膝盖,他佝偻着腰,急急忙忙地跪着走到简言跟前。
简言背对着他,手指攥紧,浑身颤抖,想回头去看,想问问他疼不疼,想责骂他不省心,但又怕最后泄气功亏一篑。
青年如挺拔的青松,此刻匍匐在地,折断腰,他小心翼翼地抬手抓住简言的裤脚。
“哥哥什么意思?”
“哥哥不要我了吗?”
“哥哥说过不会不要我的。”
声音颤抖害怕,犹如雨打浮萍,无归处。
没有得到回应,他便一腔委屈。
“哥哥凭什么否定我的喜欢,因为我年纪小吗?”
裴缺微微仰头,眼眶泛红,不甘心道:“哥哥不是我,又怎么确定我的感情不是因为爱情?”
“凭什么自作主张地决定我的感情?我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我,但哥哥是个胆小鬼,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
他咬着牙,嘴唇渗血:“哥哥也喜欢我,哥哥为什么不敢承认?我抱哥哥,哥哥讨厌吗?我亲哥哥,哥哥讨厌吗?”
面前的男人浑身僵直,手指不住地颤抖着。
简言扪心自问,讨厌吗?
不讨厌。
其他人可以这样对他吗?
不能。
只有裴缺可以。
可这是喜欢吗?
简言想,应该是的。
裴缺,是他最最重要的人。
但更多的是亲情,他现在不知道爱情和亲情怎么区分。
不知道这种喜欢,到底算什么,也不敢迈出那一步,因为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
他追求平静沉稳。
裴缺质问后仍然没有得到回应,他红着眼眶,像是回忆起什么,忽而低声道:“哥哥肯定不知道,我养了一只小狗,它叫小言,它很乖,它是翘翘生的。”
“我当时在国外,蒋家不许我见你,我也不敢来见你,小言是我托人来收养的,在国外,只有小言陪着我,其实也是哥哥一直陪着我。”
“蒋家没给过我太多生活费,我勤工俭学也凑不齐回国的机票,那几年我每次熬不过去,就会叫小言,就好像哥哥一直陪在我身边。”
“只有这样,我才会一遍一遍的欺骗自己,骗自己哥哥还在身边,哥哥也没有忘记我。我回国后不敢去见哥哥,我怕哥哥已经有别人了,哥哥已经忘记我了,哥哥讨厌我。”
“哥哥还记得吗?临别前我亲吻你的脸颊,那是我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我以为你知道,但我忘了你神经粗大,怎么可能明白。”
他哽咽一声,攥着简言的衣角,眼睛轻闭,泪水滴落下来,脸色更显苍白。
“但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
“哥哥,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以前是,以后是。”
面前的人浑身颤栗。
青年跪在地上,泪水使他视线模糊。他的手指轻轻地攀附在男人的腰上,他微微俯身,闭眼极尽虔诚地亲吻男人凸出的那条脊骨。唇意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落在肌肤上,如星火燎原。
“哥哥可怜可怜我。”
他微微颤抖乞求:“哥哥,爱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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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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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帮我◎
简言活了三十多年, 这一路他踽踽独行,人来人往都和他没关系,擦肩而过的人这辈子可能都没法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他从来没有停留过, 也没被人坚定地选择过,或许其中原因也是因为他摇摆不定,无论是另外一个世界, 还是这个世界。
刚开始, 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就像是没有具体化的纸片人的世界,他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游客,在真实和虚假之间游离。
是裴缺, 裴缺让他在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人,裴缺让他有了归宿。
简言想, 如果要有一个人和他一起共度余生, 那这个人是裴缺又有何不可。
如果没人爱裴缺,那他爱裴缺又有何不可?
世俗伦理, 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不在乎这些,可他在乎裴缺是否太年轻, 是否未来会后悔, 是否再长大一些成熟后, 会憎恨他的纵容?
简言有很多顾虑,但现在他不想顾虑了。
他应该把裴缺攥在自己身边, 以后哪怕他后悔, 他都跑不了。
所以,简言的手扣住了青年的后脑勺, 他的手指弯曲抓着青年的头发丝, 穿梭中用力往下压, 迫使他抬头。
然后,男人微微弯腰,赐予虔诚信徒温柔的吻。
两唇相贴,裴缺呆愣地睁大眼睛,眼里还淌着泪水。他的头仰着,脖子的经脉狂跳,他闭眼,任由温柔的亲吻落在他唇瓣上,他伸出舌头试图去去卷袭那抹呼吸。
但很快,男人占据主导,抓着他头发的手指微微用力,像是惩罚他的自作主张。
裴缺浑身一麻,呼吸微急。他不甘示弱地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瘦软的腰上,他眼里布着欲,眼眶泛着红,他的指尖往下滑,落进裤缝里,沿下去触碰。
简言忽而额头轻跳,呼吸一紧,眼睛睁大,脑内有片刻清醒,紧接着便是更加猛烈的药冲上颅内,像是有一道白光闪过,整个人都宛如雷劈一般。
弄得不成章法,简言这辈子都没那么刺激过。
刺激过后,他便像是一滩烂泥滑跪在地上,主导权早就不在手,他变为被动方。
而青年像是一条游蛇,黏黏腻腻地缠绕在他身上,最后在他耳边撒着娇,握着他的手,哑着声音委屈道:“哥哥帮帮我。”
简言眼里蓄着情,他不欲多看闭上眼,将脑袋抵在青年的肩头,餍足地嗯了一声,颇有大发慈悲的意思。
走向和简言想的不太一样,他原先只是想要一场激烈的吻,以此来宣泄。
后面逐渐发展成了互帮互助,这也算了,但没想到裴缺半天不出来。
最后只能被人握着脚拉开,敏感的皮肉被摩擦……
冰凉的地板,旋转的房梁,简言心想真他妈刺激,第一次搞这么刺激,还是在地板上搞的。
比看那啥还刺激。
简言也确实累了,他躺在地上,战场混乱,像是参与一场殴打事件。
他瘫倒在地上,便睡过去了。
——
这一夜做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梦,具体梦见什么,简言都没脸说。
简言抹把自己的老脸,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做梦的后遗症,他的屁股还在疼。他梦见自己的屁股被狗咬了一口,然后那狗的脸突然一下就变成裴缺的脸,把他给吓醒了。
简言从羞耻里挣脱出来,他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清清爽爽的,还有点香。
昨晚他……
他睡前好像不是这身衣服,而且按理说昨晚那么放纵,身上应该不是干净的。
所以只能说明,昨晚他睡着后裴缺带他去洗澡了,还给他换了身衣服。
怎么想都觉得脸红羞耻。
啊啊啊,简言的脚趾抠着床单,心想昨晚怎么一下就鬼迷心窍了。
他忍不住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干脆让他死了算了,他要怎么去面对裴缺!!
正想着,被子突然被人扯了扯,罪魁祸首的声音悠悠传来,夹杂着几分笑意:“哥哥,起来吃早餐。”
简言从被子里钻出脑袋,他轻咳一声,淡定道:“哦。”
他趿拉着拖鞋,一副十分镇定的表情:“我去洗漱。”
裴缺让开一个位置,忍俊不禁:“好。”
简言快速把自己锁进洗漱间里,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表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镇定。
丢死人了。
他一边刷牙,一边扭了扭腰,皱着眉思索,难道梦的后遗症这么严重?
他感觉自己的屁股现在都还在痛,还有两腿间也隐隐作痛。
总的来说就是浑身都在痛。
但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屁股痛。
简言拧着眉,走到全身镜前,脱掉裤子对着镜子照了照。
他屁股上有颗黑痣,他是知道的,但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谁脱裤子站镜子前照自己的屁股啊。
但现在,他屁股上的黑痣还在,但就是多了一圈牙印,还泛着红,难怪那么痛。
不用说都知道是谁干的。
简言老脸一黑,嘴里叼着牙刷,急急忙忙地把裤子穿上,md,原来不是做梦,还真被狗咬了一口。
简言克制不住地想象了一下,连忙打住,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已经面红耳赤了。
他捧着水浇浇自己的脸,擦干水平静下呼吸才出去。
裴缺已经把盘摆好了,他绅士地给简言拉开椅子,殷勤道:“哥哥尝尝。”
简言不敢看他,只能囫囵地喝口粥,在敷衍地点头:“可以。”
简言道:“你今天不上班?”
裴缺:“我等哥哥。”
简言:“等我干啥?”
他一脸不解:“我又不用你送,你挺忙的吧。”
裴缺一笑,两眼微弯,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一笑差点闪到简言的眼。他低声道:“我想送。”
简言猛地回神咳嗽一声,结结巴巴地:“哦,那那也行。”
翘翘睡饱后,便带着笑笑摇着尾巴,窝在简言的脚边上。
简言想到什么,张嘴道:“你说你领养你另外一条,它现在在哪里?”
裴缺给他剥个水煮蛋,放他碗里,回答道:“在李章那里。”
简言了然地点点头:“李章是你朋友啊,怎么不把它带回来,家里养三只狗也养得起。”
“我这不是怕露馅儿吗。”裴缺垂眼道:“所以暂放在那里了,我下午让李章送过来。”
简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露馅儿是什么意思,哦一声,有些不太自在。
不自在的同时,又有些酸涩。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早就不知道翻来覆去把自己折磨多少遍了,又有多少敏感情绪是他不知道的。
用完早餐,两人一起下楼。
来来往往遇到邻居,偶尔会打趣他俩兄弟的感情真好。
简言一笑而过。
一楼的刘老太家竹竿上晾了衣服,简言赶着去上班,只能在上车时道:“不知道是不是刘老太回来了。”
裴缺:“晚上回来去拜访。”
简言点点头。
今天依旧是裴缺开车,简言乐得倒在座椅上补觉,他一向赖床,加上很久没运动,昨晚累得不轻,只差最后一步没做,其他的差不多都做了。
他挨着椅子便睡过去了。
安静的车里,裴缺放轻呼吸,扭头看副驾驶好几眼,觉得好不真实。
他怕自己错眼,坐在座位上的人就消失了。
裴缺低垂下眼睫,摸了摸兜里的烟,想来一根,又作罢。
到公司时,简言开门下车。
他打个哈欠,叮嘱裴缺道:“你开车注意安全,到公司给我发消息。”
裴缺隔着车窗点点头。
见简言要走,突然叫了一声“哥哥。”
简言疑惑地抬眼看过去。
他就看见青年长腿一迈,走到他跟前,简言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裴缺红着脸道:“没有什么告别仪式吗?”
简言讷讷:“什么仪式?”
裴缺理直气壮:“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简言迟疑一分,抬手机械地抱抱他,拍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这样行吗?”
裴缺失望:“就这样吗?”
简言假装听不懂:“对啊,就是这样啊。”
下一秒,他的手被人一拽,他连人被拽进宽大的怀抱里。
简言愣愣地,身子有些僵硬。
青年含笑询问:“那我抱久一点可不可以?”
简言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服,心跳迟钝地加速,好像在彰显他的无措。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这又是在公司楼下,上班高峰期人来人往,简言注意到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看过来,急忙把他推开,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
“你快走吧,我也上去了。”
裴缺怀里一空,他点点头:“好,我中午接哥哥去吃饭。”
简言心想,他好粘人啊,吃个午饭都要一起吃。
他心里哼一声,勉勉强强地点头。
想到什么,简言突然叫了一声:“裴缺。”
裴缺疑惑地看向他。
简言顿了顿,在青年的目光下,他微微仰头,奖励似地亲亲他的嘴角:“乖乖上班,我走了。”
裴缺身体僵住,眼睛睁大,呆呆地看着他走远。
好半晌,他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唇角轻抿,耳尖泛红。
简言上楼后,从窗外往下看,还看见他站在底下花坛边,一副要在那里站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简言喝口咖啡,皱眉思索着,一个算不上吻的吻,冲击力这么大吗?
又不是第一次亲了,纯情成这样了?
昨晚咋没有这么纯情?
简言摸摸自己的屁股,还有点痛。
畜生!禽兽!
早知道就不给甜头了。
简言暗自恼恨自己刚刚一下子就上头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05 02:25:14-2022-09-07 16:2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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