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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在警局里待了一晚上, 夏渔靠着金队的肩膀跳了一下时间。


    夏渔睁开眼,发现柯队也在,后者正在和项姐聊天。


    “案子交给了我。”柯忆说, “这只是一起普通案件。”


    虽然通过张局和傅队的表态来看, 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案子。但张局把案子给她, 那她就要好好侦办。


    项荟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她只能轻描淡写地说:“辛苦你了, 有需要随时找我。”


    “正好, 我手头还有一个班湍案,腾不出手,项逢那边你帮我盯一下。”


    “……好。”


    看来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但即使是只差一层窗户纸,大家也没有捅破。


    夏渔听了听, 再次回想之前的相遇。那个男人好像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挺乖巧的, 而他的尸体却被泡得浮肿, 几乎认不出他本人来。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之前的那些卧底, 好像没一个善终了。


    黑恶势力真该死啊。


    她由衷地希望她哥和那边没关系。


    等她们聊完, 夏渔才睁开眼睛,元气满满地说:“早上好!”


    “早上好。”


    几个人一夜没睡, 很是佩服她这样淡定的性格——不管发生什么事, 她都用平常心看待。


    项荟把豆浆油条递给她:“吃点早饭吧。”


    她一大早出门散心, 就顺便买了点早餐带回来。


    夏渔接过。


    她算了算今天的行程:去询问孟扶摇;向毕警官学拆弹。


    吃完饭,夏渔刚要走, 又退了回来, 问项荟:“项姐,你前男友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掌管做梦的神, 我可以让你梦见你想梦见的人。”


    “很诱惑人。”项荟笑了笑,“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就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吧。”


    夏渔比了个“ok”,她把这件事记在了日程表上,确保自己不会忘记。


    记好后,夏渔准备出发去看守所,顺便送金队回去。


    听说她要去看孟扶摇,金灿灿犹豫着说:“刚才的那句话你也试着对那孩子说吧,我感觉到那孩子自厌情绪特别严重,如果有人能够解开她的心结就好了。”


    别看孟扶摇一直在积极接受改造,归根到底她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


    “好。”夏渔应下了,反正她的留影机足够多,多到她都不知道怎么用。


    客服:……


    看守所的日子不算难熬,但孟扶摇还是瘦了许多。所幸她的神情一如以往般从容,没有痛苦,也没有对自己的厌烦。


    夏渔先切入正题,询问她帮助她的人是谁。


    孟扶摇定定地看着她。按照她对夏渔浅薄的了解,她会问她这种事就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她没有直接说出名字,而是试探着问她:“你怀疑谁?”


    夏渔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出口:“我哥。”


    孟扶摇张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仿佛在顾及着什么。


    “我们最近侦办了一起案子,死者与二十多年前的拐卖案有关。”


    夏渔按照傅队教的,半真半假地说出了这番话:“我们迫切地需要知道帮助你的那个人是谁?这有助于我们还原当时的真相。你也想知道是谁拐走了孟清溪吧?”


    最后一句话对孟扶摇而言是绝杀。


    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那样,我一定会抓住那群该死的人贩子,会将所有罪犯绳之以法,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拦我的这份决心。”


    夏渔认真地看着她:“我答应过你就绝不会食言。”


    夏渔用眼神向她传达着这份坚定的信念。


    孟扶摇莫名地想到了孟清溪。


    孟清溪也是这样,无论现在经历如何,她从不放弃,她始终坚信她会穿越青山的阻碍,奔向属于她的人生。


    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会让她如实告知吧。


    于是孟扶摇的肩膀微微下垂,她点了点头:“是他。但不是我找上他的,我没有那个门路认识他。”


    孟扶摇很意外他为什么会认识她,还问她想不想亲自报仇。


    她当然是想的,但为了不和他这种人有太多牵扯,她选择了自己想办法。


    出于谨慎,她询问他为什么要帮她。


    “我有个妹妹,她之前和你的同伴碰面了。”他说,“我并非是在帮你,我只是想给你们找点事情做。”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不想让她的同伴和他的妹妹有来往。但是孟扶摇还是很感谢他,至少他给了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夏渔的心拔凉拔凉的。


    果然是谢执,他是狂犬的人。难道这就是警察人生模拟器主角的命运吗?亲近之人一定会有问题。


    “他很爱你。”


    见夏渔沉默,孟扶摇轻轻叹息,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虽然这份爱的背后是无辜人的鲜血。”


    以孟扶摇朴素的善恶观而言,为了所爱之人,就算手染鲜血也无所谓——因为她就是这么做的。


    但那个人……那个人的地位如此之高,他手中的鲜血有多少是无辜之人的鲜血呢?


    “这种爱会让我有负罪感。”夏渔很纠结,“因为我的朋友,我朋友的朋友,他们都死在了组织的手上。”


    她想起了那些没有墓碑的坟堆。


    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在她的日志上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对他们而言却是非常漫长的痛苦而又难熬的一生。


    就算最后死掉,也得不到解脱,因为他们没有看到和平市的未来。


    *


    确认谢执是狂犬的人后,夏渔准备告辞。


    离开前,她对孟扶摇说:“其实我是哆啦A梦,我能够让人梦想成真。你有想梦见的人吗?”


    孟扶摇只当夏渔是想安慰她,她摇摇头。


    “你难道不梦见孟清溪?”


    孟扶摇愣了一秒,随后说:“我不想打扰她。”


    说到底孟行之才是孟清溪满怀期待生下的孩子,而她不是。


    眼见夏渔很想让她说个答案,孟扶摇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我见见以后的自己吧,我想知道以后的我会是什么样。”


    希望未来的她不会太糟糕。


    虽然她根本不可能会梦到那么美好的事情,她只会被噩梦缠身。


    “好,掌管做梦的神宣布你今晚一定能够梦见未来的自己。”


    这样天真的话语令孟扶摇难得展露了笑颜:“好。”


    从看守所里出来,夏渔给傅队发了一个消息过去。她突然想起某个被她放黑名单的人,她把许燕洄放出了黑名单。


    【夏渔:谢执是狂犬的人,对吧?】


    【纯黑的墨镜:你终于发现这一点了。】


    【夏渔:是你要暗杀的高层吗?】


    【纯黑的墨镜:不是~我已经把他杀了,过会儿送去警局给你看。】


    好嚣张!夏渔截图发给傅队,问他能不能蹲点抓许燕洄。


    【傅队:……他不会亲自来送。】


    【夏渔:但是他承认了,我们可以先把他关起来吧。】


    【傅队:你如何确定这个账号的背后是许燕洄?】


    【夏渔:?】


    【傅队:别忘了,他那边有电脑高手。】


    【夏渔:!那不就是我哥吗!他计算机专业的。】


    【傅队:如你所说,谢执是狂犬的人,许燕洄是苍鹰的人,这两个组织应该不会互帮互助。】


    对哦,从许燕洄使劲想出卖谢执和许鹤泠的行为来看,他估计在两边都被讨厌。


    这只能说明苍鹰那边也有个高手——挺正常的,毕竟干一些犯法的事情总要遮掩一番,让警方发现了他们的对话岂不是直接找上门去?


    这个电脑高手……夏渔记得方不言提到过一个代号为“深海鲨鱼”的黑客,他说深海鲨鱼的实力在他之上;苏屿好像也有这方面的能力。


    等等,方不言?


    夏渔灵光乍现,她瞪大了眼睛,连忙翻看方不言的人物名片。


    他是特警转职,精通计算机,个性比较内向。


    重点是,他有一个姑姑。


    【夏渔:傅队,已知:许鹤泠有个小辈,是她大哥的儿子,她是对方的姑姑;这个侄子卧底警局;许燕洄那边有电脑高手。求证:你想到了谁?】


    傅队没回她了,估计他正在头脑风暴。


    但没事,她可以找别人求证。


    【夏渔:方不言是你侄子吗?】


    夏渔不确定许燕洄会不会回复她,毕竟他揭穿谢执是因为他俩是对家,但方不言不是啊,他俩是一家人。


    【纯黑的墨镜:没错,是个很害羞的孩子呢~】


    他居然承认了!


    不愧是连自己也能出卖的男人!


    【纯黑的墨镜:说起来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害怕你的触碰吗?】


    夏渔不知道,夏渔没有搭理他,她再次截图给傅队看。


    【傅队:他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夏渔:但他没对我说过假话。】


    【傅队:。】


    【夏渔:话说回来,我们的聊天会被监控吗?我听说有的高手能够监控别人的对话。】


    【傅队:……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夏渔:那你去看看新人在做什么?他要是在用电脑的话,肯定是在追踪我们。】


    傅队这次连六个点都不给她发了。


    夏渔也不在意,他可能正在求证,希望待会儿找他的时候他能够拿出确切的证据。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什么平衡机制吗?


    城信县出一个,钟灵市出一个,他们和平市市局也要出一个?


    之前是她的搭档,她的老师,她的同学,现在轮到她的亲人了吗?


    不懂,放弃。


    先把事情甩给傅队,夏渔现在要去找毕警官学习。


    夏渔到的时候,毕争流正在训话。看到夏渔,毕争流严肃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灿烂:“小同志,我等你好久了。”


    刚刚在挨训的卫胥:“……”


    “让你停了吗?”


    发现学生在看这边,毕争流转过来,严厉地说:“继续练习!”


    卫胥收回视线,全神贯注地夹着豆子。


    一个是没有完成指标的学生,一个是独自一人做完前期工作的普通警察,毕争流肯定更喜欢后者,如果没有这个小姑娘,当时会发生什么简直难以想象。


    毕争流朝一边招手:“扶风,你过来一下。”


    穿着排爆服的特警走了过来:“老师,怎么了?”


    “我要带新来的同学熟悉一下,你弟那边你先看着。”毕争流指着卫胥,“他的速度还是太慢了,手也不够稳。”


    名为卫扶风的特警摘下碍事的头盔,露出一张被热得通红的脸,她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把学生甩给另一个学生,毕争流先带着夏渔熟悉各种炸弹的内部结构。


    一个合格的排爆警察,首先是一名优秀的机械专家。


    “你一定要记住它们的内部结构。”毕争流再三强调,“我们到达现场后,第一步就是判断炸弹引爆装置的类型和它的威力,这一点是重中之重。”


    如果判断错误,盲目操作,很可能会造成生命财产的损失。


    “而且有些罪犯非常狡猾,他会设置假的引爆装置,诱骗警察去拆除——这样反而会引爆炸弹。”


    夏渔选择截图保存在自己的后台,她点头:“我都记住了。”


    “今天只是带你简单地了解一下,真要培训起码得三四年。”毕争流说。


    这么久啊,夏渔问:“有速成的办法吗?”


    “没有速成。干我们这行的,要么成功要么死,没个三四年我不会让我的学生上手。”


    “那好吧。”


    夏渔只能接受了毕警官的提议,先学着看,万一要不了三四年呢?


    她顺便给许燕洄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速成的拆弹办法。


    【许燕洄:不考虑死活的话,有哦,你要学吗?】


    很好,死活这种事情无所谓,反正她会读档。


    本来打算把他放进黑名单的夏渔决定先在他那里学完本领再说。


    【夏渔:学!】


    毕争流还不知道夏渔已经打算走捷径,她还在给她讲解如何分辨各种炸弹。


    夏渔一一记下。


    了解完,毕争流带夏渔去看她的得意学生拆弹:“来,扶风,跟我来训练场,让你的师妹看看你的实力。”


    卫扶风和卫胥是姐弟,但两人不在一个市工作,前者是跟着毕争流来和平市搞培训的。


    卫胥走在夏渔身侧,和她一起去看卫扶风实战训练。


    “你姐比你大几岁啊,她看起来好厉害。”


    两人是姐弟,但毕争流显然对卫扶风的态度要好些——一路走过来,夏渔看出来毕争流比较严格,她只对个别出色的学生有好脸色。


    卫胥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在戳他的痛处:“她比我大一岁。”


    “你俩不是亲姐弟?”


    “是。”


    “那你们怎么只差一岁?”


    “……”


    卫扶风的耳朵灵敏,听到他们的谈话,她放慢脚步,声音不高不低地回答:“因为我是卫家的养女。”


    每次她说这句话后,问话的人都会愧疚,所以她提前预判说:“不管是养女还是亲女,我和我弟都是亲密的一家人,是吧?”


    卫胥没有点头:“你先把我的压岁钱还我再说。”


    他姐说什么替他保管,他把这么多年的压岁钱都给了她,结果她只进不出,根本不会还他。


    卫扶风装傻充愣:“什么压岁钱?我不知道。而且你都26了,还惦记着这么久远的事情呢,也不怕人家看笑话。”


    “我的工资卡也被你拿走了。”


    “我这是替你保管,万一你大手大脚花了呢?”


    夏渔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健康的姐弟关系,以往见到的兄妹或者兄弟都很不正常。


    好吧,她和她哥也不太正常。


    面对弟弟的质问,卫扶风选择充耳不闻,她走过来和夏渔并肩:“听老师说,昨天是你发现了炸弹并抓住了犯人?”


    夏渔点头:“要不是我不会拆也没有工具,我都想自己上手了。”


    毕争流:“?”


    卫扶风:“老师肯定会制止你的,我拿了证之后也当了两三年的辅助,他们那一辈的人一定要确保我们可以独当一面后才允许我们‘单飞’。”


    毕争流:“干我们这行的——”


    “干我们这行的,要么成功要么死。”卫扶风吐槽,“老师,这句话你每天都要说无数遍,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这是为了你们——”


    “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我们明白。但是总要有实战的机会,你看小胥,他只打了一年辅助,昨天的炸弹他不是处理得蛮好的嘛。”


    毕争流摇头:“只能说差强人意。”


    卫扶风朝夏渔眨眨眼,像是在说“看吧”。


    夏渔接收到视线,再次确认还是得找许燕洄,毕竟他不管她的死活。


    *


    卫扶风的性格比较外向跳脱,但一到实战化训练现场,她的气质和表情就大为不同。


    夏渔也明白了为什么毕争流会说卫胥不够稳妥也不够快了。


    因为卫扶风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太强了。


    真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实战训练结束,毕争流在给卫扶风复盘。即使是那样,毕争流还是揪出了一些问题,她让卫扶风后续改进。


    好严格,幸好她选择了速成。


    短暂的一天结束,夏渔打算走人,没想到卫扶风拽着自己的弟弟跟了过来。


    卫胥不情不愿地替姐姐问出口:“听说你们在查的案子牵扯到了人口拐卖?”


    都是一个局里的同事,卫胥知道这种事很正常,夏渔没想太多,老实回答:“是的,大概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


    李宝沐丢了一个儿子,段淞墨则是丢了弟弟妹妹。


    死去的庄合和佟济是五年前人口买卖的主使,两人可能在很多年之前就参与其中,说不定孟家母子和李宝沐的儿子就是被他们拐走的。


    卫家姐弟对视一眼,在弟弟的鼓励下,卫扶风开口说:“是这样的,我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第142章


    卫扶风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当然不是因为养父母对她不好, 而是因为她并非是卫家父母从福利院领养的,她是被卫家父母从一个拐子手里救下来的。


    那时候她才一岁。


    卫家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工,两人过年返乡时, 在车站碰到了抱着女婴的拐子。


    一般而言, 人贩子很少拐卖刚出生的小女孩, 毕竟健康的没人要的女孩到处都是, 买卖女婴完全没有市场。


    所以卫家父母一开始没把拐子当拐子, 直到听见拐子和别人打电话。


    “这个女娃怎么处理?卖又卖不脱。”


    “我以为是双胞胎儿子, 谁知道是龙凤胎啊。男娃我已经找到了买家。”


    “不能直接扔,保不齐留下了什么证据。”


    “好,我一会儿把她扔和平江里。”


    只消三言两语,拐子就定了一个婴儿的生死,他们没有把人命放在心上。


    卫家父母震惊不已, 他们为人本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们只能选择报警。


    不想坐牢的拐子只好丢下女婴逃跑了。


    通过卫家父母的讲述, 警方了解到被拐的还有女婴的兄弟。


    和女婴不同, 身为男婴的他可能早就被明码标价卖出去了。


    警方只好发布通告, 看有没有父母来认领孩子。


    但几个月过去了, 无人认领。警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一是女婴的亲生父母遭遇不幸, 二是他们觉得是个女儿, 不认回来也无所谓。


    不管是哪种原因, 女婴的存在都很棘手。


    卫家父母没有孩子,所以申请领养了女婴。说来奇怪, 这孩子似乎知道是他们救了她, 只有被他们抱着的时候才会变得听话。


    “如果她的父母找上门来,是走是留让她自己决定。”他们这么说。


    说实话, 一个健全的家庭比福利院好太多,再加上卫家父母救了女婴,他们的人品值得信任。


    经过多方考察,卫家父母领养了女婴,并为她取名“扶风”。


    扶风,意为疾风,卫家父母希望她能成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强人。


    他们爱着这个孩子。


    即使一年后,卫胥出生,卫家父母也没有偏心,而是一碗水端平,不管是养女还是亲子他们都做到了一视同仁。


    两个孩子也被他们培养得很好。


    尽管如此,卫家父母还是在寻找着卫扶风的亲生父母。不管是抛弃还是意外,卫家父母都想要让她的亲生父母给卫扶风一个交代。


    但这么多年过去,几乎没有寻女的,有也不是卫扶风的父母。


    卫扶风本来不想要找亲生父母的,因为救了她把她好好抚养长大的是她的养父母。


    但是卫家父母说:“儿女双双被拐,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很奇怪。找他们不仅是给你一个交代,也是为了得知他们的情况。”


    试想,如果卫扶风的亲生父母并非抛弃她而是遭遇了不幸,不明真相的卫扶风却遗忘了他们,那他们该有多痛苦。


    “扶风,我们想让你不留任何遗憾。”


    于是卫扶风开始寻找亲生父母。


    听说市局那边揪出了一些人贩子,她想到了和平市最近的风起云涌,卫扶风有种预感,或许她的机会来了。


    “你们在查案的时候能不能帮我问问?”卫扶风恳求道,“被拐的女婴很少见,只要问起他们,知道的人一定能够想起我。”


    “没问题!”


    夏渔接收到了她的想法,她在记忆里扒拉一下,卫扶风被拐大概是在二十六年前,98年。


    98年,那个叫甘遂的卧底就是死于这一年。


    和拐卖案有关的人员目前有几位:庄合,佟济。庄合98年的时候大概8岁,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其中。


    虽然他死了,但她也是可以问的。


    夏渔再次遗憾,留影机就这点不好,必须得知道别人的真实姓名,不然她直接让卫扶风梦见她的父母,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客服:【……】


    和卫家姐弟交换了联系方式,夏渔表示有消息就告知他们。


    夏渔刚打完备注,就听见卫扶风问她:“对了,夏警官你有没有对象?”


    夏渔想了想:“你是指哪一种?”


    卫扶风:“?就是男朋友。”


    “有的。”


    “那就没办法了。”卫扶风叹气,“我本来还想向你推销我弟弟,你要是愿意的话,他的工资卡我立马给你。”


    夏渔看了看突然站军姿的卫胥,学着她记下的拒绝的话说:“他是个好人。”


    听到弟弟被发好人卡,卫扶风高兴地拍下弟弟的表情往家人群里发。


    不过她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她现在更关心别的事情:“夏警官,等你学会了我们切磋看看,怎么样?”


    比赛啊,她喜欢。


    夏渔自信起来:“给我几天时间。”


    卫扶风:“好,给你几个月的时间。”


    夏渔:“?”


    *


    今天的行程结束,夏渔回办公室找傅队,想看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傅松声正在写东西,他列出了方不言进组后的所有行为,他在哪些地方见到过他。


    夏渔也帮忙完善,她直接输入“方不言”三个字,系统自动弹出与他有关的剧情。


    她挨着挨着看过去,在某个场景前停止滑动。


    “傅队,我之前不是陪同宿游去过我哥推荐的心理医院吗?那个医生扰乱了宿游的记忆后失踪了,你还记得吗?”


    也不管他记不记得,夏渔继续说:“当时我在那家医院碰到了方不言。”


    傅松声皱眉:“方不言?”


    “对,他说他去看病。”


    因为方不言有嫌疑,所以她看什么都觉得和他有关:“你说,是不是他搞的鬼?”


    傅松声重新扯了一张白纸,他在上面写下几个人的姓名。


    “谢执是狂犬,方不言疑似苍鹰;医生催眠了宿游,让宿游看到了谢执。”


    “——医生是方不言假扮的。”


    “——医生是苍鹰的人。”


    傅松声:“?”


    “活跃一下气氛,傅队你继续。”夏渔拉开凳子,乖巧坐下。


    傅松声看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医生是苍鹰的人。通过催眠,他发现了宿游内心的阴暗面,也许是在方不言的授意下,他选择让医生催生宿游的阴暗想法。”


    “那他为什么要让宿游以为是我哥杀的人?”


    “我目前有两个猜测。一是因为谢执是他的对家,搞点小动作让他不爽;二是因为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宿游更加坚定那些阴暗想法。”


    “这种方式有用?”


    “很有用。”


    夏渔捏着下巴思考:“其实当时除了方不言,我还看到了段淞墨。”


    段淞墨?傅松声对他印象不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知道啊,我没问。”夏渔拿出手机,“那我现在问问?”


    “别问了。”


    傅松声制止了她这种奇怪的举动,他又在白纸上写上“段淞墨”三个字。


    段淞墨为“狂犬”的蔡刀辩护,段淞墨和庄合的妻子王敏慧有交集,段淞墨和兰归鹭有来往,段淞墨被拐,一个气质女人去永富村调查庄合,兰归鹭在调查狙击手……


    傅松声不停地用笔尖敲击着桌面,声音清脆而有规律。


    看着傅队写下的文字,夏渔按住了他的手:“傅队,你列一个时间线吧,你这密密麻麻的文字进不了我的脑子。”


    傅松声冷漠拒绝:“那你换一个脑子。”


    “换不了啊。”夏渔坐了过去,“傅队,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我才把这种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盟友只有我?”


    谁说的傅队好骗!


    夏渔没有办法,只能深深地叹气:“好吧,怪我不聪明,理不清时间线。”


    她又挪走了。


    几秒后,傅松声起身拿了新的白纸:“……等我写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好诶!”


    “以后少和那些人玩,你说话都变得怪里怪气了。”


    “有吗?”


    傅松声想了想,她刚才的语气很像那个高中生,果然是近墨者黑。


    如果他不清楚她的性格的话,单看她那张脸,搭配着刚才那句话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可惜就可惜在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总而言之就是很怪。


    花了一点时间,傅松声列出了时间线。从顾荃上台开始,所有他知道的大小事件他都标了出来。


    “等等。”


    夏渔看到了眼熟的时间节点。


    98年,段淞墨被拐,卫扶风也被拐。


    《亲爱的小孩》画的是一家五口,一对夫妻和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中有一个小女孩。


    嘶。


    “傅队,你说卫警官和段淞墨会不会是亲戚?”


    “卫胥?”


    “是他的姐姐卫扶风。”


    夏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要不要跟卫警官说一声?”


    傅松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等等吧,我们先把段淞墨的立场摸清楚。”


    “我感觉我的室友知道的不少。”


    夏渔想起来过几天她就要去雪山,到时候兰归鹭也在,她跃跃欲试:“我可以趁机从她嘴里套话。”


    “你别被她套话就行了。”


    通过夏渔的叙述,傅松声觉得兰归鹭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夏渔跟她当了四年室友都不是很了解她,可想而知她有多小心谨慎。


    “这个暂且不提,你晚上回家吗?”


    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回啊,我还要搜查家里,万一让我搜到了什么罪证呢?”


    “我不觉得他会在家里犯罪。”傅松声有些担心,“方不言能知道我们的交谈对话,你觉得谢执会不会知道?”


    “那我直接和他对质?”


    “暂时先不要。”傅松声摇头,“狂犬的首领是谁你知道吗?”


    各家的头目都已换代,苍鹰那边是许鹤泠,狂犬这边呢?裴晏初?还是裴晏初的兄弟姐妹?


    “那我问他?”


    “……你别什么都问。”


    *


    最终夏渔还是没有回家。


    因为许燕洄大晚上地邀请她去学拆弹。


    傅松声一看时间和地点:“你别去。”


    大晚上的,荒郊野外的,许燕洄把夏渔约去那里到底是要做什么?真的是为了学技术?


    夏渔把傅队的疑惑传达给了许燕洄。


    【夏渔:为什么要大晚上?】


    【纯黑的墨镜:因为白天我在被许鹤泠追杀。】


    【夏渔:?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纯黑的墨镜:因为我跟她说不言也来拆弹了。】


    夏渔拿给盟友看:“傅队,你怎么看?”


    傅松声这才反应过来,如果说方不言是许鹤泠的侄子的话,那他们不就是连同老大家的孩子都炸吗?


    这么看来,方不言要么不知情,要么是事先知道有尸体出现。


    反正不可能跟许燕洄一样,疯得跑来送死。


    老实说,傅松声搞不懂许燕洄的立场。他到底是站哪边?很多事情都是由他透露给夏渔,但真涉及到关键,他又闭口不言。


    “他单纯是为了好玩。”夏渔笃定,“他自己告诉我的,他想让和平市乱成一锅粥,他想看血流成河。”


    沉默片刻,傅松声郑重告诫她:“你只学技术,别学其他。”


    夏渔出发去学技术了。


    许燕洄把地点设置在荒郊野外,据说那是组织的一个据点,不过被废弃了。


    夏渔到的时候,许燕洄正在路灯下组装枪支。


    看到她来,他很意外:“没想到你真敢来。”


    夏渔:“?”


    她退后一步,警惕地问:“你不是让我来学技术的吗?”


    “是啊,学技术。”


    许燕洄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荒郊野外的,只有我们两个,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吧?就算赶过来也要很长的时间。”


    夏渔放松了,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总之他是要教她技术的,那就没事了。


    “我们先从哪儿开始?”夏渔给他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进度,“我已经掌握了各种炸弹的内部结构,可以直接让我上手。”


    许燕洄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取下墨镜,比夜色更浓的瞳孔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不想学点别的吗?”


    “暂时不想。”夏渔比较专注,“等我把拆弹学会了,再学其他。”


    “好吧,你赢了~”


    挑逗失败,许燕洄只好遵循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搬出了他所制作的炸弹,数量不少,类型各不相同。


    见夏渔正在打量这些小玩具,他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微笑着对她说:“别担心,威力很大,足够让我俩死无全尸,这样我和你的血肉就可以混合在一起哦。”


    夏渔没搭理他,再大的威力也无所谓,她会读档。


    先从最简单的定时炸弹开始,它的结构比较简单,最初级的只有两根线,一红一蓝,许燕洄问她要剪哪根。


    夏渔很坚定:“蓝色。”


    “因为不想剪断我和你的命运的红线?”


    “因为炸了的话,我下次可以选红色。”


    说完,夏渔眼也不眨地剪掉蓝线。


    几秒后,读档的夏渔剪掉红线。


    许燕洄失望不已:“看来你已经掌握了初级炸弹。”


    他上了难度。


    这枚炸弹的线很多,五颜六色的,夏渔无从下手,只好寻求帮助:“我剪哪个好?”


    “按照你的直觉来。”


    许燕洄这么说,夏渔就真的按照自己的感觉来。


    剪刀触碰到红线,即将剪断时,她听见他说:“因为这是闭合路线,不管剪哪根都会爆炸。”


    “……”


    夏渔闭眼。


    再次重开,夏渔听到他说让她按照直觉来:“但是剪哪根都会爆炸。”


    “你居然知道?”他一脸“竟然没骗到你”的遗憾,“普遍的做法是把雷管抽出来。”


    夏渔没有动作,她盯着他看:“然后呢?”


    “你试试看。”


    好吧,试试就试试,反正她可以读档。


    夏渔小心地扯出雷管,然而雷管之下,还有一个雷管。


    又一次读档,夏渔冷漠地起身,冷漠地对许燕洄说:“你被解雇了,我要去找别人教我。”


    “开个玩笑~”许燕洄拉住了她,“这次我真的好好教。”


    再信他一回。


    夏渔又坐了回去。


    他确实是个信守承诺的坏人,说好好教就没有再搞之前的幺蛾子。一圈下来,除了她个人的失误外,她没有再多死一次。


    所以说他之前真的就是故意送死啊!


    天已经亮了,夏渔埋头苦学了一晚上,卓有成效。毕竟天赋不够,读档来凑,只要她读得够多,她就是没有失误的天才!


    “我们学完了最初级的炸弹装置,接下来学高级点的。”一晚上没睡,许燕洄精神抖擞,“我们接着来?”


    也可以。


    夏渔给傅队发了一个定位。


    【夏渔:速来!捏一个私藏枪支的罪名,我们先把他关起来!】


    【傅队:学完了?】


    【夏渔:初级的够了,高级的我感觉我也学不会。所以你快来。】


    【傅队:小心他狗急跳墙。】


    夏渔抬头看向许燕洄,许燕洄也朝她看过来,他正拿着一包炸药,神色自若。


    【夏渔:好的,你给我准备一下早餐吧,我回来就吃。】


    【傅队:……他要教你你就继续学吧,目前队里没有什么事,我还得给张局汇报。】


    【夏渔:那段淞墨和方不言那边你记得跟进哦。】


    傅队没回了。


    许燕洄见她发完消息,靠了过来:“我们来拍个大头照。”


    夏渔随意地比了个“耶”,很是敷衍。


    看到他群发图片,她好奇地问:“你给谁发?”


    “给某些人发。”


    许燕洄发完就跑:“来吧,我们接着学。”


    几个小时后,正在紧张拆线的夏渔接到了司时景的电话,他说段淞墨去他那儿了,问她要不要来。


    夏渔当即表示马上来。


    能从段淞墨那里得到线索最好,得不到也可以拿到他的DNA。


    第143章


    许燕洄也要回市里, 他让夏渔载他一程。


    夏渔没有拒绝,趁着他在穿戴他的装备,她赶紧给队友发消息。


    【夏渔:[地理位置]他被我带走了, 速来!】


    这次傅队没有拒绝, 他表示马上就去。


    许燕洄哼着歌坐到了副驾驶:“把我送到大学城就行了。”


    “你去大学城做什么?”


    “我好歹也是一个教授, 当然要完成学校给的指标。”


    对哦, 他还是一个教授, 但她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怪他每天都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


    把他送到大学城,夏渔才去找司时景。


    她被助理带到了画室。


    画室里,段淞墨正在向司时景描述一个画面。


    “一改之前的阴雨连绵,那天的天气很好,闭店一天的小夫妻应大儿子的要求, 带他去了公园。”


    “小儿子和小女儿刚学会走路,但没走几步又摔倒在地, 把两夫妻逗笑了。”


    “但是大儿子不高兴了, 他觉得爸爸妈妈过于关注弟弟妹妹, 一点都不关心他。于是他生气地跑开了, 妈妈追来哄他。”


    司时景根据他的描述,大致勾勒出一个框架:“所以最后和好了吗?”


    “……”


    单边眼镜只挡住了段淞墨的右眼, 如墨的眼睛里流泻出破碎的光。


    “大概是……和好了吧。”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悲伤, 司时景停下拿笔的手, 他看向段淞墨:“你想要什么风格?”


    “所有风格。”段淞墨说,“所有风格, 我都想看一遍。”


    司时景:“……段律师, 这个工程量——”


    “费用你定。”


    “——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不知道你能不能等?”


    “等多久都无所谓。”


    “好的, 你先坐一下。”


    在外面听完全部的夏渔推门而入,在段淞墨诧异的神色中,她靠过去,和他坐一块儿。


    “段律师,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先给你说个你想知道的秘密,你再给我说个我想知道的秘密,怎么样?”


    夏渔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她充分学习了多种谈判技巧,现在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手到擒来。


    段淞墨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这需要看天平的两端的重量是否等同。”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她一岁的时候被拐了,就在98年。身为女孩的她之所以被拐,是因为她有一个龙凤胎兄弟,但被拐子误认成了双胞胎兄弟。”


    夏渔注意到段淞墨的神情变了,她继续说:“按道理说想要找她的父母应该轻易就能找到她,但是他们没有,我猜他们可能不想要她这个女儿,或者忙着找儿子。”


    段淞墨起身,他微微弯腰,向她发出邀请:“我们出去说话?”


    夏渔跟着出去,两人走到一个角落。


    段淞墨问她:“你朋友是谁?”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防止他像上次那样变卦,夏渔提出她要先知道答案。


    “等价交换,可以。”


    “你和兰归鹭在谋划什么?”


    段淞墨表情平静,他毫不意外她会问出这个问题:“那天你果然看到了我们。”


    她那天的举动有些反常,稍微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她可能发现了他们。


    虽然兰归鹭让他别管夏渔,不过她也说了,如果夏渔问起他,他可以说出一些实情。


    “这个问题太宽泛了,不足以和你的那个答案相提并论。”


    “我只想知道这个。”


    “那很抱歉,我们的交易结束。”


    “?”


    夏渔惊了:“你不是在找你的弟弟妹妹们吗?你就这么放弃?”


    “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们?”段淞墨微笑,“他们对我而言很重要?”


    夏渔指着那幅画:“那你为什么天天跑来让小画家给你画画?你刚才说的那段话不是在思念家人吗?”


    “我有约稿的爱好,刚才只是编一个故事让画家画得更有感觉,仅此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出来说话?”


    “因为我担心你被司桦先生看了笑话。”段淞墨和她对上视线,弯起的眉眼显得他毫无攻击性,“比起我,你更像是编故事。”


    夏渔竟无言以对。


    段淞墨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他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至始至终他都在微笑。


    ……网友没说过这种时候该怎么处理啊。


    夏渔决定当场给兰归鹭发消息。


    段淞墨:“?”


    当着他的面,夏渔直截了当地问兰归鹭和段淞墨是什么关系,他们在谋划什么。


    反正段淞墨肯定会给兰归鹭说她来找他的事情。


    【室友:后天见面再说。】


    后天?啊,和同桌约好探险的时间就是在后天,到时候室友也会来。


    【夏渔:好的,到时候见。】


    夏渔抬头看段淞墨,她晃了晃手机,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看,你同伴都要向我坦白了!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段淞墨不为所动,但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矿泉水瓶递给她。


    夏渔一看水瓶只剩一半水,不理解地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她看到水瓶只能想到上面的指纹和瓶口的唾液。


    等等?指纹?唾液?


    夏渔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接过来了。虽然可恶的段淞墨什么都不说,但是室友说要告诉她线索,四舍五入她也不是白干。


    最重要的是,她答应了卫扶风,要帮她找亲人。


    这小子又占了她便宜,夏渔只好等以后找机会再算账。


    气冲冲地路过段淞墨的时候,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不是她的耳力够好,几乎就要忽略掉他说的话。


    他说:“谢谢。”


    *


    夏渔把东西送到鉴定中心后就打算去找卫扶风。


    路过警局,夏渔随便一看就看到门口放有一个纸袋。由于她拆了一晚上的炸弹,夏渔对纸袋有了一些应激反应——这个大小刚好装得下炸弹。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后,她才靠近纸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袋。


    纸袋里是一个礼盒。


    夏渔又拆开礼盒。


    好消息:不是炸弹。


    坏消息:是人的断手。


    还是熟悉的卡片,还是熟悉的颜文字。


    【^v^】


    看了一会儿,夏渔给傅队打电话:“你到地方了吗?”


    “到了,但这里是个空壳。”


    傅松声正在回来的路上:“看来你们走后他就叫人处理了这片基地。”


    想也知道许燕洄敢让夏渔去看,那肯定就做好了后手,不然他乐子没看到,自己反而先进去了,得不偿失。


    换个角度想,许燕洄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要是他放置了□□,等夏渔把他们叫过来,他大可以直接炸死他们。


    “你打电话有事吗?”夏渔很少给他打电话,每次打都是有大事发生。


    “没什么事,就是我在警局门口发现了一截人手,看起来血淋淋的。”


    “……进去叫同事。”


    夏渔一边去叫技侦的同事,一边跟傅松声说:“是许燕洄干的,他又放了张卡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找的笔迹鉴定说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他可以让别人代写。”傅松声见怪不怪。


    “那我们是不是不能抓他了?”


    “目前是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罪,警方也不能抓人。


    把外面的断手交给法医,夏渔等着出结果,不知道手的主人是死是活,估计是死了。


    许燕洄之前说过死者是“狂犬”的高层,不知道会是谁。


    在等待的过程中,夏渔看到傅队回来,她高兴地迎上去。


    走近之后,她看到了跟在傅队身后的方不言。


    夏渔把傅队拉到一边,戳戳他:“方不言怎么还在?你没跟张局说?”


    他们都知道方不言是卧底了,他为什么还敢留下?难道他的叔叔没跟他说吗?不怕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逮捕他吗?


    “现在不宜有太大的动作。”傅松声小声提醒她,“我们知道他有问题,他可能也知道我们知道他有问题,不如干脆维持现状,以防止突发状况出现。”


    反正只要防着他就行了。而且方不言是警察,要抓还是要怎么他都要走一定的流程。


    “不能直接把他抓起来吗?”


    “抓起来,用什么罪名?证据在哪儿?”


    “这还需要罪名和证据?”


    “?”


    另一头的方不言沉默了。


    该说不说,他的听力并不差。


    他刚走到自己的办公位坐下,抬头就看到夏渔窜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心脏骤停。


    夏渔打算来警告一下方不言,顺便搞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不敢看她——是心理原因还是伪装?


    她按住了方不言的肩膀。


    原来一个人的紧张是真的可以感受出来的,夏渔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他的心跳声急促得仿佛要跳出来。


    但是……


    该死,他坐着为什么还那么高?


    问题不大,他光长个罢了,看这性格比那个画家还柔弱。


    夏渔盯着他的双眼,但他眼神躲闪,手指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指节微微发白。


    原来是真的怕她诶。


    但为什么?


    面对如此接近的她,方不言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只需弯腰就能和他碰头。


    按理说他应该躲开或者跑远,但他无法做到。


    直到他听见她问:“你传了多少消息?”


    方不言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辩解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他强忍着羞愧,抬头看她:“我……我没有……”


    夏渔这是第一次认真看他的眼睛。


    明明是许家的孩子,但他没有许鹤泠的野心,也没有许燕洄的神经质,他甚至连司白筠都比不上,眼睛里满是不安与惊慌。


    看来他真的知道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这么慌张。


    至于他说的“没有”,夏渔才不会信他鬼话:“傅队人好,想息事宁人,但我人坏,你要是再给他们传递消息,我会直接把你抓起来。”


    刚进来的姜兴生看到他俩的姿势后,大为震惊:“你俩做什么呢?”


    夏渔说谎话不打草稿:“我在给新人脱敏治疗。”


    他看向方不言,后者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姜兴生抽抽嘴角,这算什么治疗?他还是第一次见方不言露出这种想要去死的表情。


    算了,年轻人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姜兴生来是汇报一下纸袋断手的情况:“断手的主人是在死掉的情况下被割下手掌的。”


    “身份查出来了吗?”


    姜兴生把报告递给傅松声,夏渔凑过去看。


    死者名叫任凡资,50岁,是一名记者,生前最爱去项逢的麻将馆打麻将。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他都是狂犬高层了,项逢既然有可能是狂犬的卧底,他俩肯定有交集。


    夏渔继续往下看。


    同事很给力,他们还查到了和任凡资有亲属关系的人。


    望着卫扶风的照片,夏渔陷入了沉思。


    第144章


    任凡资和卫扶风有亲属关系。


    “往好处想, 这下可以找到卫警官的家人了诶。”夏渔心态很好,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找到就是好事, 卫扶风起码能够不留遗憾了。


    “我们知道他是凶手, 能上门抓他吗?”


    “不能, 我们拿证据说话。”


    傅松声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夏渔。


    有一种烦躁叫做明知道他们有问题, 但是他们却无法逮捕他们, 还得找他们的无罪证据。


    “先找到死者的尸体再说。”


    “我问问他?”


    “……你问吧。”


    见夏渔真给许燕洄发消息, 傅松声沉默了,他选择思考一下这起案子。


    任凡资和项逢有牵扯,那就得一并调查。但是许燕洄都杀了狂犬的高层,狂犬那边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傅松声万分期待这两个组织能够狗咬狗,这样他们警方就可以渔翁得利了。


    夏渔抬头:“傅队, 他说他不知道,他只负责割手, 有专门的人做扫尾工作。”


    一个敢问, 一个敢答。


    傅松声叹气:“别问了, 你去通知一下卫扶风, 让她来认亲。”


    剩下的待会儿再处理。


    “那要跟她说段淞墨的事情吗?”


    “等结果出来,免得让她空欢喜。”


    卫扶风来得很快, 她的弟弟陪同她一起来。她很意外, 昨天才跟夏渔说过, 今天就有了线索。


    她高兴不已:“你一定是能够让人心想事成的阿拉丁神灯。”


    “姐……没人愿意听到这种话。”卫胥刚要说人家是真心帮忙,却被姐姐说得像是运气使然。


    然后他就看到夏渔非常赞同地点头:“没错, 我能够让人心想事成!”


    卫胥:“?”


    傅松声把话题拉回正道:“所以, 想要得到更准确的报告,需要你们再做一次鉴定。”


    指纹说到底不如其他来得准确。


    卫扶风表示接受。除了做鉴定, 她还要打听一下任凡资的亲戚中有没有谁丢了孩子。如果有,那她就可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傅松声委婉地提醒她,“死者的身份并不清白。”


    卫扶风的心态也很好:“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还原我的人生轨迹就可以了。”


    如果亲生父母不是好人,她反而会松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她就更有理由待在养父母家里。养父母养育了她十多年,她不想离开他们。


    姐姐在和别人聊天,卫胥看向了自己的前同事。


    前同事今天的表情有些沉重,像是经历过巨大的打击似的,有种一蹶不振的颓废感。


    怀着关心前同事的想法,卫胥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在来特调组之前,两人算是很好的朋友,他还去过卫胥的家里玩。


    听到好友这么问,方不言攥紧了衣服,刚想回答,就发现夏渔在看他们,他胆怯地低下头:“没什么。”


    顺着方不言的视线看过去,卫胥看到了目光炯炯的夏渔,她一直在盯着他们看,准确的说是盯着方不言看。


    他们之间是有什么纠葛吗?


    夏渔很担心方不言会诱骗卫胥,毕竟前车之鉴,上一个被诱导的已经被关进去了。


    但可能是因为房间里有两个女性,方不言比较恐惧,没敢多说。


    好明显的弱点,难道这就是他伪装成功至今没被发现的原因吗?


    *


    项逢案和任凡资案没有并在一起。


    凶手很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就算有所关联但也最好是各查各的。


    特调组负责任凡资案。


    任凡资是一名民生记者,和已故的江知春在同一家电视台。


    他的个人风格明显,综合能力很强,在电视台也说得上话。


    从另一个角度看,他经常在外跑业务,除了顶头上司,他不需要跟谁报备。


    所以就算是他突然死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知道。


    夏渔去电视台问起任凡资的时候,他的同事确实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兴许是拿到了独家新闻。”他们这么认为。


    夏渔没有说任凡资已经死了,她只说他失踪了,家属报警让警方找回他。


    “家属?”有个中年记者愣了一下,他和任凡资共事的时间比较长,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任哥不是和他的家人还有前妻断绝关系了吗?”


    资料上显示任凡资未婚,他哪来的前妻?不过他虽然未婚,但有很多个女友,孩子也有好几个——年纪都不大,最大的才读高中,最小的才几岁。


    夏渔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不是指他的父母妻子……你能说一下为什么他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穷亲戚打秋风呗。”中年记者嗤之以鼻,“任哥哪里都好就是出身不好。那群乡下人见任哥发达了,就来向他要钱。包括他那个前妻,曾经嫌弃他没钱,现在又巴巴地凑上来。”


    他都涉黑了,能被亲戚拿捏?夏渔不信,她把这条线索记录下来。


    “他的前妻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任哥没说,但他说是父母给他娶的。”


    无名的前妻。记下。


    夏渔问起另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很喜欢打麻将?”


    这个问题知道的人就多了。


    “算是吧?反正他经常去麻将馆。”


    “不过他的牌技真的很烂,天天打还打成那个样子,他简直是钱多找不到地方花。”


    “他好像经常去杠上花麻将馆。”


    “这两天倒是没有看到他去。”


    “可能是输多了吧。”有个同事笑了,“上次我看到他从麻将馆出来,额头上全是汗,一脸恍惚,我叫他他还不应。”


    因为麻将馆的老板死了。


    项逢的麻将馆就叫“杠上花”,他死于三天前,时间是对上了的。


    任凡资可能是知道项逢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所以才会害怕得满头大汗。


    麻将馆已经查过了,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血液反应——项逢不是在里面被杀的,囚禁他的地方也不是麻将馆。


    项逢为什么会被杀呢?他哪里暴露了?对方为什么会精准地知道他是谁?甚至还知道他和项姐的关系。


    “还有谁喜欢去麻将馆吗?”


    如果杠上花麻将馆是狂犬的接头地点的话,只要调查去过麻将馆的人,不就自然而然地知道哪些人是组织里的人了吗?


    几人想了一下,正巧这时有一个记者走过来,他们朝着他招手:“小梅,你过来一下。”


    名为小梅的新人记者推了推鼻梁上的圆眼镜,他刚要走过来,看到夏渔那张脸后,他转身就跑。


    “?”


    夏渔想也不想地追上去。


    小梅已经是个成熟的打工人了,所以他没跑几步就被夏渔逮住了。


    他气喘吁吁地问:“警官,你追我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


    那些记者围了过来,他们都很不理解:“小梅你跑什么?这位女士是警察,你别害怕。”


    “对了,警察同志,小梅也经常去杠上花,他和任哥可是牌友呢。”


    “他肯定很会喂牌,不然任哥不会那么器重他。”有人酸溜溜地说。


    小梅:“……”


    看到她就跑,和任凡资是牌友,受任凡资器重。


    夏渔露出微笑:“跟我走一趟吧,小梅。”


    *


    小梅全名叫梅亭山,今年23岁,通过校招进入的电视台。


    当时去招聘的人就是任凡资。


    “说吧,你和任凡资是什么关系?你在替他做什么事?”


    资料上显示梅亭山父母双全,除了工作和任凡资没有任何牵扯。


    梅亭山坐立难安,他看起来无所适从,但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我和任哥就是普通同事,不过他平时很照顾我,所以我才会经常和他打牌,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把钱输给他。”


    夏渔追问:“你们去麻将馆真的只是去打牌?没有干别的?”


    “天地良心,我们打的小,算不上赌博吧?”


    “这我不好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这个……我之前看到过你出入一些案发现场,所以我猜出你是警察。”


    至于为什么看见她就跑,他想想怎么编:“我读书的时候看见老师就跑,上班后看见领导就跑,所以我看见警察就跑也很正常吧?”


    很有道理,夏渔无法反驳。


    “那和你们一起打牌的都有哪些人,你知道吗?”


    “我脸盲……记不住那些人。”


    “那你记得住我?”


    “奇怪,为什么我只记得你的脸呢?”


    “?”


    梅亭山装作憨厚老实地挠了挠脑袋:“警官,我说的是实话,你要相信我。”


    夏渔不信,但她又拿梅亭山没有办法,毕竟他就只是和人打牌而已,没有证据证明他涉黑。


    但夏渔没有放走他,她要等队友那边的情况。


    姜兴生和陈寄书去调查任凡资的家庭背景。


    任凡资是和平市某个偏远小县镇友爱村的人,不过他改过名,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拿他现在的名字去问村民得不到什么信息,得用他的曾用名,村民才能想起来他是谁。


    任凡资确实结过婚,但那是他十六岁的事情,那会儿他和那个女孩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只能摆个酒席过个明路。


    费尽心思才得到答案的姜兴生问:“你猜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夏渔:“死了?”


    傅松声:“说重点。”


    “被她公公婆婆卖了。”


    夏渔:“?我们是现代社会吧?”


    “是啊,但这种现象一直存在。”姜兴生年纪大,经历过的事多,知道现在都还有这种现象。


    任凡资离开村子后,好几年都没回来,书信也没有一封。他的父母觉得是那个女孩拴不住任凡资的心,于是狠心把她卖给了邻村的单身汉。


    那个单身汉酗酒又家暴,没过多久女孩就死了。


    夏渔眉头皱得紧紧的:“那任凡资的同事说他的前妻来找他?”


    “他和他前妻有个儿子,是那个儿子来找他要钱。”


    “等等,他们当时不是才十七八岁?”


    “在偏僻的农村里,这个年纪生孩子的女性遍地都是。”姜兴生更是见多了这种情况。


    总之,那个儿子打听到了任凡资的情况,跑来啃老,但被任凡资打发走了。


    那个儿子现在在家里啃爷爷奶奶。


    “对了,他提供了一条线索,任凡资回过村子一两次。”


    第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前,任凡资刚干出点成绩,他回村炫耀。


    第二次是在五年前,他回村住了一段时间,说是工作压力大,他请假散散心。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一个同事来。


    关键词:二十多年前,五年前。


    “你绝对想不到他带的是谁。”


    姜兴生神神秘秘的,刚要卖关子,就听见夏渔说:“是庄合?”


    “你怎么知道?”


    第145章


    任凡资和庄合有过合作。


    但他们两个所属的组织完全不同。


    搞人口贩卖这事是“苍鹰”的业务范围。虽说二十年前狂犬也在搞, 但清洗行动后,狂犬的这条线就被警方断了,至今都没起来过。


    这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不会太好, 毕竟是竞争对手, 那任凡资和庄合为什么有联系?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


    “他们会有大动作?”傅松声皱眉。


    这是一个不妙的讯号, 这两个组织各干各的还行, 合起来的话他们肯定会搞一个大的。


    “也有另一种可能。”夏渔想到了某人, “万一任凡资也是跳槽的呢?他从苍鹰跳槽到了狂犬。”


    沈陆亭那小子不就是从狂犬跳过去的?这边跳一个, 那边也要跳一个,讲究一个平衡。


    “他有什么理由跳槽?”


    “待遇不好?”


    严格说来,狂犬应该是老牌的、比苍鹰口碑更好的组织,当时他们的声望应该比苍鹰高很多,从甘遂到叶亦晴, 他们卧底的都是狂犬。而苍鹰已知的最早的卧底是江燎。


    至于后来苍鹰为什么会和狂犬平起平坐,大概是因为钟秋溪的主要打击对象是狂犬, 当时抓出了一大批人, 嚣张的狂犬都开始韬光养晦了。


    沈陆亭也是因为狂犬受创跳槽到的苍鹰。他都跳槽了还保守着狂犬的秘密不说, 说明狂犬的待遇是真的好。


    起码没来追杀他这个叛徒。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任凡资和庄合一起运营人口贩卖这条线,但五年前被打击后, 他担心自己会被抓, 于是跳槽到狂犬寻求庇护?”夏渔大胆猜测, “你想啊,狂犬的创始人可是裴家诶。”


    裴家的来头不小。相比之下, 苍鹰只能算作是地头蛇, 如果不是十年前的清洗行动,他也不会冒头和狂犬抢生意。


    狂犬当时自顾不暇, 腾不出手抢回业务,就只能看着苍鹰壮大。而警方也注意到了苍鹰的情况,于是派出了卧底。而这名卧底很成功,他吸取了前辈们的经验,捣毁了苍鹰的产业。


    大概是知道方不言是那个内鬼,夏渔现在给自己的其他两个队友发了好人卡——一个队里不可能有两个内鬼吧?一个队里不可能有两个心志不坚定的吧?


    于是她干脆当着他们的面说着自己的推理,并问他们:“你们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怎么说呢?非常有道理,傅松声完全无法反驳,苍鹰和狂犬两家的发展脉络还真有可能像她说的那样。


    姜兴生不意外,毕竟他是前特工,知道的也不少。


    倒是陈寄书稍微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任凡资的死是苍鹰所为?因为他是叛徒,所以才会杀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总之先问问。


    【夏渔:是因为他是叛徒,所以你才会杀掉他吗?】


    【纯黑的墨镜:差不多~喜欢这个礼物吗?】


    【夏渔:我更喜欢把你抓进去。】


    好,看来他们的推理没有错。苍鹰的气度没有狂犬大,人家换个公司都要被杀。


    不过换个思路,任凡资能够成功跳槽还能在狂犬做到高层,说明他的能力不弱,说不定还带走了一些机密——如果是这个就不难理解苍鹰为什么要杀他了。


    得到准确的答案,夏渔看着方不言点头:“没错,我有内部消息,任凡资就是苍鹰的人所杀,理由未知。”


    “完了,我们前头有一个大案。”姜兴生苦着脸,“不会是要我们揪出这条线上的所有拐子吧?”


    张局来招募他的时候明明说他来养老就行了,剩下的交给年轻的队长,后者会包揽一切。


    “我感觉是。”夏渔看了看自己最近遇到的案子,多数都和人口贩卖有关。


    等会儿,“不信人间有白头”,这个后缀的意思难不成就是指的这个?


    拐子作恶,父母被迫和自己的孩子分别,因为亲自感受过这种极致的痛苦,所以他们伤心白头。


    而对于卧底来说,和家人分别很痛苦,看不到前路很痛苦,不得不去死也很痛苦。


    之前的叶天明和尹秀丽,再加上现在的项逢,他们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她目前的任务就是先揪出这一串人贩子,让苍鹰受创,自下而上,由小到大,摧毁苍鹰这个组织。


    虽然项逢隶属于狂犬,但任凡资曾经是苍鹰的人,保不齐任凡资旧病复发,又勾搭上了庄合——这么说来,庄合的死亡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因为和叛徒有联系,或者是想要让叛徒也分一杯羹,所以才会被杀——但许燕洄没杀他,到底是谁杀了他?


    这么一看,麻将馆的地位至关重要。


    经常去麻将馆的人有可能两个组织的人都有,他们如果能够知道人员名单就好了。


    目前夏渔只逮住了一个梅亭山,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如果能从他嘴里挖出什么就好了。


    拐子需要的技术含量比较高,不是谁都可以当拐子的。如今明抢的少了,更多的是捏个由头骗来那些妇女儿童。


    能够逮捕这些拐子,组织就得重新物色新人,而新人肯定不如老人狡猾,警方抓住他们的机会变得更多。


    一旦黑恶势力露出破绽,他们就可以直接出动,一举拿下对方。


    项逢被杀会不会是因为他想要留下线索却不幸被发现了呢?


    项逢是卧底的话,他的上线很大可能是张局,也许是其他她不知道的人,他们会不会掌握了什么线索了呢?


    总之先去看一看。


    趁着队友在排查和任凡资有关联的人员,夏渔跑去找张局。


    她进去的时候,发现陶局也在。


    两人的交谈停止,张局问她:“你来做什么?”


    夏渔关上门,站在门后,乖巧地说:“我来探望你。”


    两个局长微笑看她,把夏渔看得毛毛的。


    “好吧,我是来问麻将馆的事。”


    顾及着陶局在场,夏渔没有直说项逢的名字:“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他们留下了很重要的东西。”张局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你们只需要找到谁是任凡资案的凶手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只需要找凶手啊,那还不简单,夏渔说:“已经找到了,就是新来的那个教授。”


    张局毫不意外,他能猜到是许燕洄——后者太高调了,就连项逢都知道他要动手。


    “既然如此,就先搁置吧。”


    “?”


    夏渔不干了:“都知道凶手了,怎么不去抓他?”


    真是跟松声说的一样啊。


    张局示意她过来一点:“你知道庄合案为什么也要转给别人吗?”


    不等她回答,他接着说:“因为涉及到了整条产业链,牵一发而动全身,搁置是为了之后一同算账。”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留下了很重要的东西。”


    张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句话,他起身:“等会儿有会议,你提醒一下松声,让他别忘记了。”


    “有行动?”夏渔严肃着脸问。


    “不是行动。”张局说,“只是我不能让他们三个死得太过悄无声息。”


    从办公室出来,夏渔琢磨了一会儿。他们三个指的应该就是叶天明,尹秀丽还有项逢,他们当时会死……难道是为了保护重要的机密?


    话说回来,陶局为什么也在?难道她也是张局江姨小队的一员?


    不知道张局要做什么,但这种事情肯定要保密,夏渔就没有多问。


    走到半路,正巧碰到傅松声,傅松声刚从一队那边过来,他有话要对夏渔说:“柯队刚才告诉我一件事,项姐根据项逢身上的枪伤推测出了子弹型号,和杀害叶警官和钟市长的子弹型号一致。项姐给了枪型的大致范围,她个人倾向于就是同一把手枪。”


    也就是说,凶手是同一个。


    “我就知道他那天出现在观景台是为了重返现场享受自己的杰作!”


    很多杀人凶手都会回到案发现场,裴晏初大概也是这样。不然他没事干跑去观景台干嘛?他又不是去看爆炸的,毕竟他觉得婚礼会暂停,爆炸也炸不死什么人。


    不过既然裴晏初都出手了,那就说明项逢真的留下了重要的东西。


    傅松声脸色也凝重起来。


    裴晏初不同于其他人,他是裴家的孩子,没有确切证据他很容易被放出来。


    “果然最好的办法就是钓鱼执法。”夏渔肯定地点头,“想个办法让他想杀我,到时候你在那里蹲点,看到他出手就把他抓了。”


    傅松声再次为她的奇思妙想头疼:“就算你值得他出手杀你,他也不会杀你的。”


    “什么叫就算我值得?”


    “抱歉。”傅松声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他绝对不会杀你。”


    “为什么?”


    “因为谢执也是狂犬的人。”


    单看谢执买凶杀银行劫匪和沈陆亭的行为,就知道他不可能放任别人杀夏渔。裴晏初身为他的同伙,肯定是知道这个道理,他没必要逼疯谢执。


    对哦,她哥也是狂犬。


    夏渔差点忘记了:“那项逢的事,他是不是参与了?那天他特意问我婚礼的事,许燕洄后来还说我哥有点东西。”


    “很有可能。”


    因为知道夏渔会去参加婚礼,因为知道苍鹰的疯狂行为,所以谢执打算用另一种方式调走夏渔。


    “好可怕。”夏渔一开始就知道谢执疯疯的,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用别人的命来达成他的目的。


    “但他没想到新娘压根没有停止婚礼。”


    话说回来,项姐为什么不停止婚礼呢?


    傅松声想起当时项荟的举动,她当时分明是认出了项逢,不然也不会非要尸检——毕竟项姐该懂的礼节还是懂的,她不可能在自己的婚礼上丢下那么多宾客不管。


    不过她真的很能隐藏情绪,当时她真的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因为是前男友?”


    夏渔记得项姐是把前男友甩了的,“所以想亲自送他一程,送完就继续自己的婚礼了。”


    “但我感觉项姐后来是想停止婚礼的,她还说要找新郎商量个事。”


    应该是觉得好歹是谈过的前男友,项姐回想了和他的过去,越想越动容,所以就不想结婚了。


    傅松声一想也是,换作是他……没有这个经历实在很难换位思考。


    他打算询问看起来经验丰富的夏渔:“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继续结婚。”夏渔斩钉截铁,“都是前男友了,肯定是他有哪里做得不对才会让我甩了他,既然是他不对,那他死得好。”


    “他正好可以用他的死亡来祝我新婚快乐。”


    傅松声:“……受教了。”


    “别怕,这里面没你的事。”夏渔拍拍他,“对了,张局叫你开会。”


    “谢谢你的祝福。”傅松声真心实意地这么想。


    刚送走傅队,夏渔就接到了鉴定中心的电话。


    段淞墨和卫扶风有亲缘关系。


    第146章


    段淞墨和卫扶风有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夏渔想了想, 去找了卫扶风,后者正在等她和死者任凡资的鉴定结果。


    根据姜哥他们的调查结果,任凡资所在村子没有听说过有孩子被拐的情况, 也许是还不够深入, 但一家三个孩子都被拐走应该很明显才对。


    这是什么原因呢?


    卫扶风长得很高,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 看着就安全感满满。


    就算跟她说一些事情, 她应该也能够应付。


    于是夏渔把她找到了卫扶风的兄弟这件事告知了她, 重点强调了这个兄弟身份不太清白这件事。


    卫扶风心态依旧很好:“没事,监狱离我训练的地方都近,只要他没有做什么罪该万死的坏事,我平时也可以去探望他。”


    反正他们也只是有着血缘关系而已,她的兄弟目前只有卫胥一个。


    “所以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得先探探他的口风。”夏渔感觉段淞墨好像也不是特别想找亲人的样子, 先问问他的感想吧。


    “你等等哦,我立马问他。”


    夏渔说着就给段淞墨发了消息, 但他很喜欢已读不回, 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复她。


    这次段淞墨倒是回复她了, 但是他没有露出想要见一见自己姐妹的想法, 而是跟面试似的问她卫扶风的职业和现状。


    这怎么回?夏渔问了卫扶风,后者借过她的手机, 手速很快得打完了一段话。


    【夏渔:很糟糕!她连饭都吃不起了, 瘦得跟竹竿似的。更可怕的是, 她孩子都好几岁了。】


    夏渔震惊:“你有孩子了?”


    “我骗他的。”卫扶风摊手,“他能问出那些问题, 证明他有所顾忌。我干脆就说我过得不好, 看他还有没有顾忌。”


    “不过我养了一只萨摩耶,算是我的孩子。”


    效果确实显著。


    【逆转律师:晚上画廊见, 悄悄的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段淞墨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还是选择了见面。


    看到他同意,卫扶风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她是被养父母养大的,她完全没有有关亲人的记忆。


    不知道这个兄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我晚上联系你,带你去。”夏渔和卫扶风商量好了时间。


    不过她想不明白的是,段淞墨为什么会选择在画廊见面,难不成那里是他的秘密基地?那司时景的身份没问题吧?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画家,但保不齐他就会接触到什么人,然后误入歧途。


    敲定好事宜后,夏渔又回到了办公室。


    因为张局的命令,他们特调组又没事可做了——原来张局跟姜哥说的养老是真的,大的上头会处理,小的交给其他队的同事,他们主要侦办一些不大不小刚刚好的案件。


    没事可做,但他们可以找点事做。卫胥和傅队他们算得上好友,他的姐姐要找人,大家自然会全力以赴。


    姜兴生很在意任凡资和卫扶风之间的亲缘关系,他和方不言查了许久,终于查到了一些东西。


    “不言查到了任凡资有个远房表亲,那个表亲有三个孩子,其中一对是龙凤胎。”姜兴生示意夏渔过来看,“这个表亲后来怎么样了无人知晓,大家只知道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去城里打工了。”


    夏渔现在对方不言充满了偏见,她总觉得这不是他查到的,而是他本身就知晓,毕竟任凡资之前是他们组织的人。


    “二十多年前信息不发达,想要找到这对夫妻太难了。”夏渔的时光机又不能支持她回那么久,早知道她就设置自己四五十岁,这样什么剧情线她都能去。


    “而且这对夫妻也不一定就是扶风的亲生父母,他们有三个孩子。”


    这不是刚好嘛。夏渔刚想说应该就是,但想到段淞墨,他和室友关系不一般,她还是放弃曝光他。


    不过他既然有记忆,那么他肯定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模样,说不定还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那他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呢?为什么不去找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呢?


    好奇。


    夏渔打算晚上去问段淞墨。


    在此之前,她看了看同桌的探险群,刚才有新消息,不过她当时满脑子段淞墨,没有点进去看。


    现在一看,是同桌在群里发了一个游戏征集。大意是问大家想玩什么游戏,他好准备,到时候给大家一个难忘的探险经历。


    玩游戏,这个夏渔有话语权。


    【夏渔:狼人杀怎么样?我们一起玩狼人杀。】


    群里沉默了一会儿,正当夏渔要换一个游戏时,兰归鹭出来说话了。


    【室友:不错,十个人玩狼人杀的话,不多不少刚刚好。】


    【是龙不是虫子:同上。】


    【纯黑的墨镜:嗯~谁会是狼人呢?】


    不愧是室友,完全不会让她感到尴尬。


    夏渔刚想回一下比心表情包,忽然注意到了不对劲。


    等会儿,谁在里面来着?


    担心毁了同桌的群氛围,夏渔私戳了许燕洄。


    【夏渔:你为什么会在里面?】


    【纯黑的墨镜:他本来想找霁恣青,可惜老同事进去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我了。】


    【夏渔:他为什么找你?】


    【纯黑的墨镜:可能因为我是除了霁恣青最厉害的犯罪心理专家?】


    【夏渔:看来这个专业只有你们两个人了。】


    【纯黑的墨镜:你对不言说什么了?他看起来好失落的样子。】


    【夏渔:让他别传递消息了。】


    【纯黑的墨镜:是这样啊~对了,你哥是不是没有联系你?】


    夏渔警觉起来,他这时候突然提起谢执是想表达什么?


    【纯黑的墨镜:我猜他也不敢联系你,毕竟你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现在正在纠结怎么面对你^v^】


    说起来,上次见面后,夏渔就没再见到谢执了,他也没给她发消息。


    她试探地给他发了一个表情包。


    谢执秒回。


    【哥哥:小渔,怎么了吗?】


    夏渔陷入思考。


    她想起来之前客服告诉她说谢执是游戏的核心设定,再想想游戏名“无法逃脱的你”,这已经明牌告诉她谢执有问题,她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在狂犬里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狂犬的首领至今没有露面,关于他的传闻也没有,这家伙到底是谁?难不成是陈家的人?


    说起来,陈寄书是她的高中学长,现在还和她共事,他的这个设定也不简单。


    不过问题不大,慢慢来总能发现的。等她把主线推过去,自然能发现不对劲。目前的任务还是拐子和雪山探险,等走完这两个,再来处理他们也不迟。


    傅松声开完会回来,看到夏渔趴在桌上,他走过去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叫了那么久的哥哥,他居然暗地里搞事情。”夏渔叹气,“就像你叫了那么久的晏初哥,结果他杀了你的偶像。”


    傅松声瞬间理解她的感受。


    相处是真的,当时的依赖也是真的,就是因为太过真情实感所以才会难过。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们所有的美好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误。但再难过也是暂时的。立场不同说太多也是无用,唯有亲自将他们抓捕归案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与关怀。


    “你想办法搞清楚谢执什么时候加入、为什么会加入狂犬吧。”傅松声拍拍她的脑袋,“或许等你了解一切后,你想要的答案就会朝你走来。”


    这个夏渔知道,因为游戏设定。


    见夏渔还是没搭理他,傅松声反省了一下。


    裴晏初和谢执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一个只是邻居,一个却是陪伴当事人长大的相依为命的哥哥。


    相当于他发现他爸妈犯了罪。


    啊,这可相当棘手。


    于是他又想了别的安慰办法:“后天你不是休假吗?到时候好好放松一下,别想太多。”


    正在翻人物名片的夏渔抬头:“啊?哦,好的。”


    礼貌地回应完队长,夏渔继续看人物名片。


    群里一共十个人,剩下的五个人她都不认识,不知道有没有在前面出现过。


    看起来是没有的。


    夏渔提议的“狼人杀”被全票通过,同桌说到时候他会努力让大家玩得开心。


    看了看已知的群成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夏渔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事。


    不过就算出事也没事,反正她可以读档。


    准点下班,夏渔带着卫扶风去了画廊。


    司时景身体不好,但他很遵守规矩,大晚上也在画画,力求画出甲方心目中的场景。


    段淞墨正在看月亮。


    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他不是很想和走丢的妹妹见面。但夏渔给他发了那么一段话,即使知道她是在骗他,段淞墨还是没能狠心拒绝。


    因为那是他的妹妹,是他唯二的亲人了。


    听到脚步声,他转身,和卫扶风对上视线。


    两人静静地对望,无需多言,也不需要再确认什么,段淞墨确信这就是他的妹妹。


    他很想和妹妹来个拥抱,但身高让他停下脚步。


    ……为什么营养不良的妹妹会长这么高?


    “我认识你。”


    卫扶风开口了。


    段淞墨睁开眼睛,眼底流淌着柔波。原来他的妹妹认识他。


    卫扶风震怒:“你就是那个给蔡刀做辩护的垃圾律师!”


    段淞墨:“……”


    卫扶风当初可盼着蔡刀去死,结果这家伙给辩成了有期,可把她气坏了。


    听说最近那些罪该万死的罪犯也是他当辩护律师,卫扶风每天都在诅咒这人倒血霉。


    不怪她这么恨那些人,五年前的严打她也参加过,那时她刚毕业,怀着对现实的憧憬,她见到了那些不幸的女孩子。


    她对那些女孩子的命运感到悲哀。她们明明可以走在阳光下,却因为某些人的私利,过得极其痛苦。


    “我……有自己的理由。”段淞墨为自己辩解,“只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卫扶风不听:“我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夏渔我们走。”


    夏渔看看段淞墨,又看看卫扶风,再看看一心画画的司时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要不要问问他你的亲生父母在哪儿?”她拉住卫扶风。


    段淞墨看了看夏渔,后者懂了:“是不是不太好当着我的面说?”


    卫扶风最厌烦的就是这种没长嘴的男人,要让人回避不会自己说吗?非要让别人看他的脸色?


    她无语了:“别卖关子,爱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这个妹妹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她比他想象得要有幸福且有主见,一看就是沐浴在爱中的孩子。


    段淞墨取下了眼镜,没有镜片遮挡,他的眼神显得要多情且哀伤得多。


    “他们死了。”


    第147章


    段淞墨当年4岁。


    他这个年纪已经记事, 不好拐,尤其是在他的父母都在场的时候。


    但意外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因为他不乐意父母更关心弟弟妹妹们,所以他跑远了, 他妈妈跑来找他, 安慰他。


    妈妈说要给他买玩具才把他哄好, 等他回去, 却只能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爸爸, 还有大哭的弟弟妹妹。


    行凶之人正在拖尸, 发现他们后,妈妈让他快跑,她拖住他们。


    可是妈妈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怎么可能拖得住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而且段淞墨只是一个四岁小孩, 他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他被行凶之人提着领子,看见了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一幕。


    “我看到他们杀死了妈妈。”


    段淞墨平静地诉说。


    那天是全家出游的日子, 妈妈特地换上了才买的白色连衣裙。


    所以段淞墨可以清楚地看到鲜血染红了妈妈的腹部, 她拽住行凶之人的大腿, 有血从她的嘴角流下, 她冲他艰难地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她想像之前那样安慰他,可是她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淞墨目睹了妈妈被杀, 这给他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他昏了过去。


    他打小就聪明, 妈妈经常这么夸他。所以当他醒来后,他假装自己忘记了父母被杀的情景, 连同弟弟一起被卖去了不同的家庭。


    至于他的妹妹, 大抵是死了——因为他曾偷听到某个人打电话,说要把妹妹丢进河里淹死。


    “等等, 既然你觉得你妹妹已经死了,那你为什么会来见我们?”


    夏渔提出疑问。现在她能够理解之前段淞墨为什么会拒绝和她交易,因为他觉得她是在套他的话。


    “万一她没死呢?”段淞墨低声叹息,“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知道你不太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因为知道她不会这么做,因为想知道妹妹是否真的还活在世上,所以他来了。


    他看向卫扶风:“爸爸妈妈不是不想去找我们,而是他们已经无能为力。”


    他们被残忍杀害,至今尸体都没被发现。


    “我记不得是在哪个地方,也记不得凶手叫什么名字,我只记得我们一家人。”他顿了一下,“还有妈妈被杀时的场景。”


    可他到底还是太小,不强化记忆的话他只会逐渐忘却那些记忆。


    他想画出来,可他的画技不行,他只能去找那些画家,付费请他们帮自己描绘出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司时景是他找到的第二个画得最接近的画家。


    “第二个?”


    “在我幼年时,为了攒钱,我每天放学都去捡瓶子卖钱,我遇到了一个和我做同样事情的女孩子。她听说了我的事情,无偿帮我画画,那幅画我至今还保留着。”


    段淞墨回忆往昔:“当时她还给我说了很多,但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他满脑子都是惨死的父母和不知所踪的弟弟妹妹。


    “白玫瑰就是送她的。”


    多亏她,段淞墨才能清楚地记得父母的模样,才能清楚地记得父母惨死。如果不是她,他一定会悔恨一生,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但只要去墓园,他都会带上一束白玫瑰。既是为了回忆父母,也是为了回忆她。


    夏渔想到了兰归鹭的那通电话。


    如果对方是段淞墨的话,她一开始以为兰归鹭说的“早点见到ta”的“ta”指的是段淞墨的弟弟妹妹。现在想来,如果真是弟弟妹妹,兰归鹭的用语应该是“他们”才对。难道是指这个女生?


    不过这些推测都要建立在对方是段淞墨的事实上。


    听完段淞墨的讲述,卫扶风陷入了短暂的呆愣中。他的话无异于在说,她的亲生父母很爱很爱她,只是他们已经死了,所以没办法找回她。


    她很难过。


    比起这个,她更希望听到的是父母嫌弃她不要她——因为这样会让她心安理得。


    一旦不是这样,那她这些年对寻找亲生父母的抗拒、甚至巴不得他们不是好人或者过得不如意的恶毒的想法算什么?


    有眼泪落下,卫扶风用手背擦了擦,她放下了对段淞墨的偏见,对他说:“我和友爱村的某人有亲缘关系,我们有可能是友爱村的人,你既然记得当时的场景,那就和我一起去那个村子,看看能不能指认出凶手。”


    非常完美的计划。


    但段淞墨拒绝了:“我不太方便。”


    卫扶风:“为什么?因为你的养父母是买家?”


    “对外的说法是,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更亲密一点的,只知道我是他们某个远房亲戚送给他们的孩子。”段淞墨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4年、不对,是8年。”夏渔突然提到这个数字,“你在里面待了8年,所以你不方便?”


    这也是兰归鹭提到的时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之问问就是了。


    段淞墨定定地看着她:“……兰小姐告诉你的?”


    “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


    段淞墨沉默了一会儿,他选择忽视夏渔的话,他转而对卫扶风说:“我不会参与寻找凶手的过程,但如果你发现了埋尸地点,请务必告诉我。”


    “你做梦比较快。”卫扶风冷笑一声,“爸妈惨死,你居然一点都不想找出凶手,果然是为垃圾做事的垃圾。”


    “你所谓的养父母其实就是买家,他们对你如何先不说,但他们的这种行为间接造成了你亲生父母的死亡,他们也有罪,你要包庇就包庇吧。”


    “你不找就算了,我自己找。”她摊开手,“把画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段淞墨没有反驳:“画我没有带在身上,我找时间让夏警官给你送去。”


    卫扶风眉头一皱:“你问过她了吗?她答应给你跑腿?”


    夏渔:!


    卫扶风真的人如其名,性格和脾气都像疾风。她要是不提到这一点,夏渔真的会默许段淞墨这么安排她。


    段淞墨刚想当场请夏渔帮忙,卫扶风就直接拉着她走了,临走前还甩下一句:“爱给不给,不给算了。反正你别把夏警官牵扯进来,她跟我们的事没关系。”


    好酷的发言!


    夏渔开始崇拜卫扶风了,长得又高性格又好,这简直是她最想成为的人。


    “你要学会拒绝。”


    从画室出来,卫扶风见夏渔还是一脸懵,她不由得忧心道:“你这种性格最容易被道德绑架了,不要因为同情他就接受他的一些安排。”


    夏渔有必要解释清楚:“其实我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参与进案件和剧情,她当然会接受一切任务和安排,不然会错过关键。


    “唉,你别太善良。”卫扶风一听更担心了,现在都还会为别人开脱。


    “我经常拒绝别人的,不信你去问傅队。”夏渔再次解释,“他才是那个不会拒绝的人。”


    “所以你愿意陪我去友爱村吗?”


    “愿意。”


    “你看,我们才刚认识不久,你都能做到这种地步。”


    卫扶风满脸都是对“好善良好容易被欺负”的夏渔的担忧。


    夏渔放弃了。


    另一边,目送卫扶风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段淞墨有些沮丧。


    司时景是个合格的乙方,就算他同样觉得甲方有问题,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听完甲方的要求,司时景表示:“段律师,临摹画得加钱。”


    段淞墨想让司时景临摹一下那个女孩画的画,因为她画得最相似,他只需要看到那幅画就能想到父母,就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他觉得卫扶风应该也会有所共鸣——这也是他选择送画而不是拍照给她的理由。


    但像司时景这种地位的画家是不会再去临摹别人的画,钱到位另说。


    “她长成了很好的模样。”


    段淞墨忽略了司时景要求加钱的话,他另起话题:“那我就放心了。”


    就是不说加不加钱是吧?司时景保持沉默。


    “我刚才确实有些冒犯了,你觉得我要不要给夏警官送道歉礼?”


    司时景不沉默了:“最好不要,小渔应该不会在意所谓的礼物,相反,她有可能会主动揽下任务。”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她?”段淞墨有些怀疑司时景的背景了,因为了解夏警官的男人不是在看守所里就是在去的路上。


    司时景也开始怀疑段淞墨了,后者这个语气像极了他那已经被关起来的侄子。


    不过段淞墨有在意的事情,应该不会像他侄子那样发疯。


    *


    卫扶风把夏渔送回了警局,站在警局门口,真情实感地对夏渔说:“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如果不是夏渔,她不会知道她还有一个哥哥,更不会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原来早已死去。


    有点眼熟的背景设定。


    夏渔一下子就想到了前前搭档,她问:“找到凶手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卫扶风摇头,“说实话,刚才听段淞墨讲述的时候,有好几个瞬间,我很想把凶手和拐子都杀了。”


    她甚至克服了对段淞墨的厌恶。


    一想到他为了不忘记当年的事,一遍遍地通过各种方式、找不同的人描绘当时的场景,她就替他感到难过,心疼他一直以来承受的痛苦。


    “没关系,你只要不会后悔就可以了。”夏渔如以前一样安慰卫扶风。


    不管卫扶风想做什么都行,只要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要她不留下遗憾就行。


    大不了读档嘛,多大点事。


    “谢谢你。”卫扶风再次道谢。


    谢谢夏渔没有反驳她,没有对她说什么“不要做傻事”的话,她现在的情绪感觉好多了。


    挥手和卫扶风告别,夏渔等她走远了,立马给段淞墨发消息。


    【夏渔:什么时候来取画?】


    【逆转律师:谢谢你愿意帮我。】


    为什么全都在给她说谢谢?夏渔怪不好意思的。


    【夏渔:所以到底什么时候?】


    【逆转律师:等他画完,我就叫你过来取。】


    也就是说要等几天。


    问题不大,反正她过几天也要离市区,等她回来可能刚刚好。


    第148章


    休假时间到。


    这是夏渔第一次出非工作性质的远门。


    因为室友是从首都赶来, 所以夏渔先去机场接她。


    兰归鹭的气质真的很突出,老远夏渔就看到了她。


    她穿着绣有兰花的长衫长裤,头发用簪子盘起, 真的很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夏渔朝她挥手:“这边这边。”


    兰归鹭的眉眼之间有着赶路后的疲惫, 但一走近后, 她的脸上挂上了温和的笑意。


    “好久不见。”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夏渔, “我给你带了见面礼, 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那家酱香饼。”


    听前半句时夏渔提起了心脏, 听到后半句,她的心情开始飞扬:“太好了,我还没在和平市吃到过好吃的酱香饼。”


    不愧是她的室友,送的见面礼真的很戳她,不像某些人, 只会自说自话。


    夏渔兴高采烈地接过酱香饼,然后邀请兰归鹭上了自己的车。


    约定地点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 不好打车, 夏渔打算自己开车去。


    在车上, 夏渔挑了当下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问室友:“你为什么会来参与探险呀?”


    “宁随舟邀请了我好几次。”兰归鹭主动说明她为什么会认识他, “他以前是我的邻居,我推辞不过。”


    邻居?那宁随舟一定很了解曾经的兰归鹭, 夏渔想着或许可以问问他。


    不对, 室友好像说了这次会告诉她一些她想知道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


    她瞥了瞥正在看天气预报的兰归鹭。


    “今晚可能会下雪。”兰归鹭的语气比较沉重,“我们得赶在晚上之前到达别墅。”


    下雪而已, 不是多大的事。约定的时间在下午, 她们有充裕的时间。


    夏渔更在意的是那栋别墅:“我在网上搜了一些关于别墅的消息,那里有点奇怪。”


    那栋别墅是一个富豪的私宅, 因为出了意外,富豪一家全死了,房子被他们的一个亲戚继承。那个亲戚很有商业头脑,稍微修复了一下住宅,用富豪的惨案当做噱头,吸引了无数有好奇心的游客。


    富豪一家死于火灾,但那个亲戚却说富豪一家生前处于昏迷状态,有人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迷药,这才导致他们被活活烧死。


    虽然警方最后辟了谣,但还是有很多人跑去一探究竟。


    就像是她的同桌。


    “像是电视剧里的剧情。”夏渔说。


    如果是电视剧的话,那他们就是主角,因为好奇心来到了传说中的别墅,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血案,最后发现罪魁祸首就在他们之中。


    等等,血案?


    她玩的不就是游戏吗!


    “传闻而已。”兰归鹭并没有放在心上,“像你说的那种情况,一般人很难遇到。”


    但他们不是一般人。


    夏渔当机立断地存了档,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总之存来看看。


    地方很远,哪怕是夏渔都开了很久才开到一半。她在半路被人拦下了。


    有两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路边,一个在绕着车子转圈圈,一个在看来往的车辆。


    “看起来像是车子出了问题。”兰归鹭看了一眼,“要去问问他们吗?”


    那肯定要问。这么偏的地方,开了这么久她就只看到他们这一辆车,要是她直接就走,他们不知道要等多久。


    于是夏渔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窗摇下,夏渔发现是两个熟人。


    *


    苏褐鹪很想叹气。


    今天的运气真的差,出门前忘记带车钥匙,苏褐鹪只好开弟弟的车。开到一半,车子出了问题,弟弟说是因为很久没开了,车子可能跟人一样会退化。


    这里太偏了,他们等了好久没有等到有车来,他只好试着修车。


    他在那里急得上火,他的弟弟却在看风景。


    “会有车来的。”苏屿说,“群里只有几个人说自己到了,剩下的还在路上。”


    好吧,那就等一个好心人。


    等了几分钟,苏褐鹪看到一辆跑车慢悠悠地开过来,他赶紧朝司机招手。


    司机确实停下了,但他没有开门。


    跑车的司机是个穿着清凉的男人,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撑着戴有耳坠的脑袋。


    他望向他们,准确的说是苏屿:“这不是我们的大数学家吗?怎么困在这里了?”


    这个语气一听就来者不善,苏褐鹪看向自己弟弟,来人和他熟,应该由他来回答。


    苏屿漠视司机的话,他低头拨弄着口袋里的玩偶,没有分半分眼神给司机。


    苏褐鹪:……这种时候就不要摆出一副死装的模样啊弟弟!


    他赶紧找补:“对不起,我弟弟他今天不在状态,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司机也不恼,他悠然自得地说:“既然大数学家不理我,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拜拜~”


    说完,他就真的走了。


    苏褐鹪:“……”


    他问弟弟:“他是谁?”


    “许燕洄,某大学的荣誉教授,兼职雇佣兵。”苏屿一句话总结,“夏渔发的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就是他。”


    好复杂的身份,苏褐鹪浅浅惊讶了一下许燕洄雇佣兵的身份。紧接着,他的注意力来到苏屿的后半句上。


    “那个和渔妹疑似拍了婚纱照的就是他?!”苏褐鹪现在倒是明白许燕洄为什么是那个态度了,“难怪他看不惯你。”


    毕竟他弟弟好歹顶着一个第一任男友的名号。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以前撞见过他被人暴打,他就因此记恨上我了。”


    冬雾独家


    “……没必要吧。”


    “是的,我见过的被暴打的人不只他一个,她那时候天天蹲人揍人。”


    “我是说没必要用上‘暴打’这种词语!”苏褐鹪再次不理解弟弟到底是怎么跟夏渔好上的,这家伙真的不怎么爱说人话。


    “话说谁天天蹲人揍人啊?这真的不是在搞霸凌吗?而且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不会也参与其中了吧?”他很是怀疑,“你没有霸凌别人吧?”


    苏屿对哥哥的怀疑视而不见,他望向路的尽头:“差不多快到了。”


    苏褐鹪刚想问什么快到了,就看到一辆炫酷的七彩跑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窗打开,一个漂亮的女人友好地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苏褐鹪赶紧说出自己的请求:“我们的车抛锚了,请问能载我们一程吗?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刚说完,他就看到了漂亮女人身后的夏渔,他顿时眼睛一亮:“渔妹!”


    夏渔想起这次活动中确实有苏褐鹪,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苏屿也在,他不忙吗?


    打开车门让他俩上车,夏渔透过后视镜和苏屿对上视线,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也会来?”


    “在一中学习的时候我和宁随舟有交集,他邀请了我。”


    “你很闲啊?”


    “闲忙程度视情况和当事人而定。”苏屿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他说你会来,所以我也来了。”


    苏褐鹪:!


    这是他弟弟能说出来的话?没想到弟弟对别人爱搭不理,对夏渔却各种直球……难道她就吃这口?但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太难为情了。


    夏渔还没反应过来,兰归鹭就说话了:“这种话骗骗别人就得了,别把你自己也骗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就是小渔那个前男友吧?明明你们两个在同一个城市,大学四年却没见你来找她,这足以证明你不过是说说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话说得很不留情面,苏褐鹪都为这焦灼的气氛捏了把汗。


    但他弟弟脸皮够厚:“好,我以后会改进。”


    “别了,小渔又不是训狗师。”


    苏褐鹪:好毒的一张嘴!


    夏渔:虽然听不懂但总之好酷就是了!


    苏屿的心态真的很好,哪怕被人怼脸骂,他也心平气和地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狗通人性,有些狗不需要训也可以变成主人想要的各种模样,主人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牵好那根绳子。”


    苏褐鹪震惊:老弟你……?你想当狗啊?


    夏渔也加入了讨论:“这种狗很难见到吧?”


    她记得她邻居养了狗,那只狗很温顺,但每次见到她都要追她几条街——就因为她从它的碗里抢了东西,就那么几次而已,她最后都还给了它,它还是记仇。


    “如果遇到了,你会喜欢吗?”


    “会吧?”不需要训的狗自然是好的,“但让我选的话,我更喜欢警犬,它们抓捕人的时候超帅的!”


    邻居的狗好像就是退役的警犬,所以虽然它对她穷追不舍,但她还是大度地原谅了它。


    “嗯,很帅。”兰归鹭笑了,“而且有些未经训练的狗不好掌控。”


    夏渔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觉得。”


    苏屿安静了。


    苏褐鹪茫然了一会儿,通过蛛丝马迹推出他们在用狗指代人,而夏渔说她喜欢经受过训练的奔走在服务人民一线的警犬,也就是说她更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不管是他、他弟弟,还是那个教授、她哥哥,他们全都出局了。


    他现在转职还来得及吗?或者说他从今天开始每天做一件好事可以追上差距吗?


    夏渔的车开得很快,但车上的人要么坐过要么有经验,所以一点都不头晕。


    不一会儿,夏渔瞧见了前方有一辆红色的跑车,但司机像是在开蜗牛似的,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


    夏渔直接超车。


    即将超过他的时候,红色跑车却突然提速,和她并行。


    夏渔很生气,这谁那么大胆,连她的车都敢别。这个司机一看就是故意和她对着干,不然为什么她要超车的时候他就提速。


    不知道是谁,总之先撞再说。


    第149章


    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这么拉风的跑车, 司机铁定非富即贵。而且故意别她的车,司机的性格和道德品质一定糟糕至极。


    夏渔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她不忘记提醒车里人:“注意看, 旁边这辆车别我, 我要别回去, 你们系好安全带。”


    两道检查安全带卡扣的声音响起, 信奉“安全至上”的苏褐鹪开口说:“这不太好吧, 我们可以让他停下来和他理论, 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让他知错就改。”


    “是刚才那辆车。”


    苏屿一句话让苏褐鹪闭嘴了,他抓紧了车内的扶手:“不要做太危险的动作哦,这里的路是Z字形,稍不留心会摔下去。”


    “放心好了,我车技很高的。”夏渔让他们放宽心, 她打着方向盘撞了上去。


    两车碰撞,轮胎在地面上剧烈摩擦。夏渔把红色跑车挤进了山壁处。


    就在这时, 车窗摇下, 许燕洄那张脸出现在夏渔的面前, 他指了指损坏了的车门:“我这辆车很贵的。”


    原来是你小子, 她就知道除了他没人会想别她的车。


    “你是先动手的那个。”夏渔提醒他,“你是过错方。”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车。


    许燕洄走到夏渔的面前, 靠着车窗说:“好吧, 但你把我的车搞成这样, 我也没有心情开车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三个人注视, 还都是他了解的人。


    “正好还有一个空位, 让我上来坐坐。”


    “我不习惯和生人挨太近。”苏屿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而且苏褐鹪长得比较高大, 坐不下第三人。”


    苏褐鹪:?


    什么?他又没有胖到占两个的位置。等会儿,这不是胖不胖的问题,这好像是……那啥见面分外眼红。


    “我可以坐车顶。”许燕洄说,“只要你开慢点就没事。”


    夏渔拒绝:“才不要,而且你的车能开,你别赖我。”


    许燕洄还想说什么,就被兰归鹭强行打断:“我脑袋有些晕,想睡一觉。”


    室友下飞机就坐车,确实容易头晕,于是夏渔就不再管许燕洄,直接离开。


    许燕洄耸耸肩,只好继续开他那辆破车。


    苏褐鹪回头看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他会不会跑着追上来。”


    “他不是你。”


    所有人当中能做出跑着追车行为的也就只有苏褐鹪,他说不定还会一边追一边哭着喊。


    小插曲过后,这下子几个人都各有各的心思,他们一路安静到了别墅。


    许燕洄的车紧随其后。


    别墅修建在山顶,翻过别墅就是雪山的山脚,他们可以从别墅出发。


    通往别墅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横亘在江上的大桥。大桥很稳,车子开上去如履平地。


    别墅很大,像是一个小型城堡。但因为主人刻意要保留当时的场景,从外观看上去别墅有些阴森。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爬满了墙壁,但地面上没有杂草。


    里面倒是和外面不太一样。华丽的大型吊灯,西式风格的超长桌子,螺旋上升的旋转楼梯,还有挂在走廊两边的各式各样的画作。


    “看起来很正常诶。”夏渔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里面也会像是鬼屋那样子的风格。


    宁随舟正坐在长桌写东西,看到有人来,他起身朝他们走来:“辛苦你们远道而来了,你们可以先去房间看看,门牌上我都贴了大家的名字。”


    “可以两个人住一间?”夏渔问。


    “房间比较小,两个人可能睡不下。”宁随舟委婉地说,“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好吧,既然是游戏的一部分,那就没事了。


    夏渔勉为其难接受了。


    房间在二楼,女士在左边,男士在右边。


    兰归鹭在楼梯口第一个,另外三个男生从头开始按顺序住下,夏渔则是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她的名字。她数了数,一共十人,六男四女。


    她前两个房间是空着的,再往前是一个叫盛漫的女生,对面则是宁随舟本人。


    ……所以这是在孤立她吗!为什么她旁边是空房。


    她打算去问宁随舟,经过两个房间后,刚好盛漫也推开了门。


    盛漫长得比较高,她留着一头短发,戴着花环头饰,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她向夏渔行了一个骑士礼:“下午好,大小姐。”


    她的声音也偏中性,很适合配各种少年音。


    夏渔有样学样:“下午好,公主殿下。”


    “你真有趣。”盛漫调整了一下颈间的choker——几乎遮盖住了她的整个脖子,“你叫夏渔是吧,很可爱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可爱。”


    商业互吹正式开始。


    *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来了。


    夏渔一进入客厅,就闻到了干柴烈火的味道。


    热气充盈着客厅,烧得旺盛的壁炉旁,司时景坐在兽皮做的躺椅上,他盖着暖被,看起来很舒适很暖和。


    真会享受啊这小子。


    坐在长桌上,宁随舟作为发起人,率先进行自我介绍,接着又按顺序给大家介绍其他人。


    除开夏渔认识的,剩下的分别为探险家丘封,舞蹈家邬伽,以及coser盛漫。


    这三人不管是谁都在网络上小有名气,算是他们领域中的强者。


    丘封是一个染着红色长发、戴着红色美瞳的漂亮女生,夸张的个人风格和面无表情的吐槽成为她的特点,谁不想看高颜值的人去各种地方探险呢?万一死了死相也好看。


    盛漫算是cos领域的一姐,不管是男是女,她都能将角色的神韵拿捏到位,粉丝应该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多的那一位。


    邬伽擅长古典舞,他的身姿轻盈,各种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长相也是很古典的儒士风。


    见到兰归鹭,他眼睛一亮:“这位姑娘,你很适合跳古典舞,要不要来试一试?”


    这长相,这身姿,这体态,简直就是天选古人。


    “我不太会跳舞。”兰归鹭婉拒了,并推荐夏渔,“不过我的朋友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舞蹈家的梦。”


    被抢台词的夏渔顺着她的话说:“是的,我一直想当舞蹈家,虽然我没练过,但我能打。”


    邬伽端详许久,下结论说:“这位姑娘的长相适合唱歌,她会成为最红的人气偶像。”


    “真的吗?”夏渔很高兴,“我也觉得我有成为人气偶像的潜力。”


    “你的长相和声音都很甜很阳光,各方面都极富表现力和感染力。你的身体很强壮,能够在打歌舞台如鱼得水,边唱边跳肯定不是问题。”


    “好,下次我就出道当偶像!”


    熟知她的人想笑但又怕被她打,只能在心里憋着。


    宁随舟还没来得及介绍夏渔,他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位是夏渔,职业是警察,侦办过无数大案要案。”


    这话一出,三人的表情不一。


    邬伽愣了几秒,才说:“警察……警察挺好的,没必要辞职去当偶像。”


    他的语言和表情不如先前那么自然了,并且避开了夏渔的视线。


    夏渔:“?”


    你们三个人有鬼!


    通关后她一定要选人气偶像的职业试一试!


    这群人中粉丝最多的是盛漫,知名度最高的是苏屿。听到苏屿的名字后,先前紧张兮兮的三人又放松了下来。


    是他们杞人忧天了,大数学家都在,能有什么事?


    于是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介绍完毕,兰归鹭说要养精蓄锐,就上楼去睡觉了;丘封表示她要去考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看哪个适合当做她的素材;邬伽也要去取景,今晚会下雪,明天正好可以拍一出雪中舞;宁随舟和司时景一起烤火……留在长桌上的还有五个人。


    不知道干什么的话,那就玩大富翁吧。


    正好盛漫随身携带了大富翁,他们五个人刚刚好。


    大富翁这游戏很简单,遇到空地就买,不管值不值买就是了。


    夏渔的运气不是很好,买了的土地性比价都不高,经过也没多少钱。但幸好还有人比她还不会玩,总是给她送钱。


    苏褐鹪本来是打算好好玩游戏的,结果就看到夏渔各种买买买,一点都不考虑性价比,他犹豫了一下,就发现弟弟在给夏渔喂钱。他立马放弃了争个输赢的想法,也跟着喂钱,但他喂得不是很好,被夏渔说不会玩。


    反观许燕洄,他就是专吃夏渔的钱,凡是夏渔旁边的土地他都要买并且升到最高级,就是为了看夏渔输钱。


    盛漫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夏渔:“你某方面的运势真不错。”


    夏渔:“是事业运吗?”


    “是桃花运。”盛漫在这方面有研究,“我看得出来,你的桃花运非常旺盛。”


    “这个运势感觉没什么用处诶。”


    “有的,你的桃花运和你的事业运相辅相成。”盛漫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运势,“可能他们在你的事业上对你有所帮助。”


    不过数学家、飞行员还有一个大学教授,他们能对一个警察产生什么帮助呢?


    玩完几局,夏渔没输没赢,卡在中间,苏褐鹪则是输了个倾家荡产。


    她同情了他一番。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盛漫起身问:“该吃饭了,你们有谁会做饭?可以给我打下手。”


    宁随舟提前买好了这两天的食物,冰箱足够大,放得下他们十个人的份。别墅外观虽然不怎么样,但内里什么都有,还很干净——毕竟别墅主人还要靠这东西圈钱,环境得搞好了。


    排除两个身体不好的,苏褐鹪主动举手:“让我来做饭吧,我有朋友比较挑食,我已经了解了她的忌口。”


    夏渔看向苏屿,看不出来,这家伙居然挑食?


    她问许燕洄:“你为什么不去?”


    “我在国外都没有自己做过饭。”许燕洄像个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


    不会做饭的男人,差评警告。


    “你出去吃不怕被人毒死吗?”


    “我会让他们比我先死。”


    长桌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正当夏渔想起来自己要换房间时,别墅的门铃被按响。


    第150章


    有人在敲门。


    但先前出去的那两人知道大门没锁, 他们推门就可以进来了。会按门铃的只会是外人。


    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么晚会有谁来呢?


    夏渔跑去开门。


    门外是几个青年人,他们背着大包, 拿着雨伞, 像是登山过程中遇上突发状况的背包客, 看见别墅后就前来投靠。


    他们确实是来投靠的:“不好意思, 我们能借住一晚吗?雨下得有点大, 下山的路不好走。”


    夏渔这才发现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哗啦啦的,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变得雾蒙蒙的一片。


    出门的邬伽和丘封怎么还没回来?


    “你等一下哦,我问问别人。”


    发起人是她的同桌,他租用别墅肯定花了钱, 她得去征求他的意见。


    宁随舟先是一愣,他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而是问她:“有几个人?”


    “4个人, 三男一女。”


    这个人数可能刚刚符合他的心意, 宁随舟跟着夏渔一起去大门口, 欢迎四位背包客入住。


    女生叫宫橙橙,长相很甜, 是一名工程师。剩下三位依次是搞家政服务的贾征、富二代甄耀祖和运动员云东东。


    其中宫橙橙和甄耀祖是情侣。


    还剩下两间房, 正好其中有一对情侣, 一对情侣和两个男生住那两间房。


    夏渔刚要提出异议,许燕洄比她更快:“我要住夏渔旁边, 我那间屋子给那两个男生住吧。”


    “不行!”正在上菜的苏褐鹪头一个驳回这个提议, “我可以和我弟弟一起,腾出位置给你。”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要是待夏渔旁边,万一半夜他要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不就糟糕了吗?


    “不如让她和我住一起。”盛漫看向夏渔,“这样隔出一个房间,怎么样?”


    苏褐鹪觉得可以,但他的弟弟和许燕洄却反对。


    宫橙橙被这种发展惊呆了,原以为她的关系网比较复杂,没想到这栋别墅里的关系网也不容小觑。


    夏渔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争来争去,一个房间而已:“我要住4号房,我要挨着女生住。”


    好吧,她也在争。她才不要被孤立。


    大家都各有想法,商议过后,夏渔成功入住4号房,后面是许燕洄和那对情侣。


    等到他们商量好后,宁随舟上楼:“我去重新布置一下房间。”


    剩下的人继续聊天。夏渔得知宫橙橙他们四人是大学同学,他们不同专业但因为在同一个社团而熟识,毕业后更是因为在同一座城市而拉近了距离。


    所以他们每个季度都会约着爬山,既是共同爱好,也是为了联络感情。


    得知他们互不相识,只是因为共同好友而聚集在这里,宫橙橙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都认识。”


    她指的是夏渔和其他几个男的。


    “我来之前不知道是熟人。”夏渔也没想到这么巧,同桌邀请的大部分是她认识的人。


    “对了,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宫橙橙觉得夏渔显得很年轻,“你还在读书吗?”


    “我是警察。”


    夏渔刚说完,就看到他们四个的脸色微微一变,甄耀祖差点就跳起来了,幸好坐他旁边的宫橙橙抓着他的手,没让他太过刻意。


    “哈哈,哈哈,真是人不可貌相。”宫橙橙笑得很不自然。


    你们四个也有鬼。夏渔盯住了他们。


    “天气预报说过今晚有雨雪,四位怎么会挑这时候来爬山?”盛漫突兀地发问。


    这一问直接把他们四个问住了。


    甄耀祖不高兴,他想反唇相讥说这关你什么事,但被宫橙橙拦住了。


    她应该是他们之中的主心骨:“因为之前约好了在这几天休年假,你知道的,年假不休老板就不让你休了。”


    挑不出错误的回答,但这里面需要请假的只有宫橙橙一个人,她完全可以放弃,让另外三人去玩。而且非要爬山吗?不能找点别的娱乐方式吗?


    “话说,你们为什么也会在这里?”甄耀祖还是不满,他不由得反问。


    这里面没一个他认识的,看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夏渔很老实:“我们也来爬山。”


    甄耀祖:“?”


    “不过爬的不是这座山。”她指了指后头的雪山,“我们打算下雪之后去爬雪山。”


    爬雪山啊,那没问题了。


    “但你们为什么不能从另一头出发?那头比较好爬,而且旅馆也比较多。这边只有一个传说有冤魂的别墅。”甄耀祖继续说。


    “你不要迷信,世界上没有冤魂。”


    “?”


    *


    晚饭已经做好,像是卡点似的,不在客厅的几人回来的回来、下楼的下楼。


    淋湿的两人不吃晚饭,一个为了保持轻盈的身材,一个说是在外吃过了。新来的四人也说吃过了。六人上了楼。


    苏褐鹪做的饭马马虎虎,不如她历代的厨子,但他有个好处,他还有成长的机会,那几个厨子就没了。


    苏褐鹪做在她的旁边,他悄悄给她递了一碗糍粑:“只能做几个,不够分我就只给你做了,你趁热吃了。”


    “谢谢。”夏渔打算留着晚上吃,毕竟这里不能点外卖,大半夜搞夜宵又不好意思。


    吃完饭,苏褐鹪又自告奋勇去洗碗。宁随舟过意不去,哪有让人既做饭又洗碗的。


    “我爱劳动,劳动最光荣。”苏褐鹪振振有声,“之后这种劳动就都交给我,不用轮流来。”


    图穷匕见。


    兰归鹭看向夏渔:“新来的那几位是?”


    夏渔给她介绍了一遍,兰归鹭蹙眉:“甄耀祖和宫橙橙是情侣?但我怎么看到宫橙橙和云东东在接吻?”


    当时她推开门,转个弯就看到了那两人在旁若无人地接吻,她不知道谁是谁,但听到女生说:“云东东,我有点害怕。”


    云东东继续亲吻宫橙橙的嘴角:“别怕,只是恰好遇到警察而已,而且她一脸天真,能看出什么来?”


    听完兰归鹭的转述,夏渔一脸笃定:“果然,我就知道他们有问题,他们一定犯了事,所以才会怕警察。”


    新来的陌生人略过不提,兰归鹭问:“你有在你的房间发现纸条吗?”


    “我还没进去过,怎么了?”


    “我在床头柜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首童谣。”兰归鹭把那张纸条给夏渔看。


    上面是打印出来的一段话。


    【大螃蟹,没尾巴,不会走,横着爬。八只脚,尖又尖,两把钳子手里拿。】①


    看起来只是一首儿歌。夏渔想不通,她直接上楼去看。


    在拐角处,她看到了宫橙橙。


    这次宫橙橙和贾征站一起,她面露犹豫:“今天你就别找我了,你和云东东住一起,我担心他会发现我们的事。”


    贾征不太高兴地答应下来:“好吧,但是你也不可以和甄耀祖做。”


    “当然不会。”


    夏渔保持沉默。前进还是后退,这是一个问题。


    宫橙橙先发现了夏渔,不过她不是很在意,她觉得夏渔和她是同类人。


    她让贾征先走一步,等只有她们两个人之后,她双手合十:“夏小姐,你是怎么让他们和睦相处的?”


    宫橙橙感觉她的三个好友都对她的行为有所感知,她急需想办法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她阅人无数,看得出来外面那几个男的都不是什么善茬,能游走于他们之中的夏渔的段位一定很高,于是她想要向这位警察小姐取经。


    夏渔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她不懂宫橙橙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们之间也没有矛盾,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


    这个可能是独门诀窍,不足为外人道也。


    宫橙橙退而求其次:“或者就告诉我不让他们怪我的办法,他们打生打死也无所谓。”


    这题她会。夏渔露出自己的肌肉:“因为我超能打,他们都打不过我。”


    他们要打去看守所或者监狱打,实在不行去地狱打,她只要负责把他们送进去就行了。


    宫橙橙思考了一下,甄耀祖她打得过,其他两人就不知道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


    “很简单,我不能怪自己,所以全都怪他们。”夏渔自我肯定地点头。


    就拿邻居家的狗举例,她抢了它的东西是她不对,但退一万步讲,难道邻居就没问题吗?他要是不在一边看着而是赶紧投喂,狗狗也不会来追她。


    “不过还是要自己能打。之前碰到过好几个神经病,有的想要把我关起来,有的想拉着我去死,幸好被我反杀了,嘻嘻。”


    宫橙橙:“!”


    不是,你们玩这么大的吗?囚禁和殉情都出来了?而且听这数量,起码得五个以上了吧?好厉害啊,各种意义上的。


    她肃然起敬:“姐,我受教了。”


    虽然夏渔比她小,但她必须得尊称她一句“姐”。


    果然还是得拥有武力值,这样她才能扩大自己的男朋友数量。


    “姐,能和我加个好友吗?”


    头一次被称呼为“姐”的夏渔飘飘然了,她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得很强大,她当即就和宫橙橙加了好友。


    她甚至还很有教师范地背着手说:“有疑问你可以来问我。”


    “好的,姐。”


    加完联系方式,宫橙橙打算报个班,先去网上搜一下什么格斗术比较好。和夏渔说了一下,她就急匆匆走了。


    夏渔好心情地往前走,又一次在门口碰到了盛漫。


    听完她们的对话,盛漫忍俊不禁:“公主殿下,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她沿用了夏渔之前对她的称呼。


    夏渔理直气壮:“我不太清楚,但她问了我就回答。”


    至于答案对不对那不重要,反正她的态度摆在这里。


    “你真有趣。”


    “对了,你和宁随舟是怎么认识的?”夏渔一直很想知道,“他也搞cos吗?”


    “那倒不是,我是他后妈。”盛漫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爹让我和儿子们好好相处,所以他邀请我我就来了。”


    夏渔:“!”


    “他居然还有爹吗?”她震惊不已,“那他爹对他高考时发生的事情怎么看?”


    “那我不知道,我才和他爹结婚,他爹前头还有好几个妻子。不过我觉得他爹估计也不在意,毕竟他只是一个私生子。”


    夏渔:“!”


    好多惊天消息。


    她暂停了对话,事关同桌的隐私,现在又没在办案,她还是不要了解太多比较好。


    和盛漫简单地聊完,夏渔终于想起来自己上楼的目的。


    和盛漫告别,夏渔推门进了4号房,在床头柜上也发现了一张纸条。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到小松鼠。松鼠有几只,让我数一数,数来又数去,一二三四五。】②


    奇怪的小纸条,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吗?


    夏渔不懂,她回到客厅,跟室友看了自己的小纸条。


    看完纸条的兰归鹭放下心来,从纸条的内容来看,夏渔应该不会有事。


    “我有个猜测。”兰归鹭说,“晚上我给你发消息细说。”


    这里人多口杂,有些话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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