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在这几天向npc们询问了很多之前的案例，都处罚的不重，一般是取消成绩和检讨。
他暗中松了一口气。
作为进入副本的嘉宾，很少有人把副本内的规则和npc们放在眼里。
换言之，这些设定不过是辅助嘉宾们为观众献媚。一场表演而已，没人会在意道具。
获得热度的节目组会为他们撑腰的。
更何况周衍也和marco动了手。
假如这件事闹大，他们还有这一张牌——虽然看上去实在不算光彩。
这天下午下课的时候，杨佳辗转打听了一下，校方已经把几个同学叫去取证了。
其中一个叫白漓的嘉宾作出了很多关键证明，甚至拍到了杨佳给marco打手势。
杨佳约了一个相熟的同班嘉宾，去理科班找marco，准备让他也去举报周衍殴打同学。
谁知道此时marco看见杨佳来班级里找他，除了虚假地牵了牵嘴角，其余什么和没说。
事实上，他从那天晚上打架回来以后，对杨佳的态度就变得不冷不淡了。
杨佳被他的漠视噎了一下。
他顾忌直播间里的观众，不敢ooc，只得又装成温柔耐心的样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们现在成功拖慢了这两个奇葩的任务进度，我们都支持你们呢。”一同前来的嘉宾帮腔道，“尽管去找校方，怕什么。”
谁知marco半带厌恶地看了杨佳一眼，让他调出直播后台自己看。
节目组两小时前发来了一封警告信。
杨佳的冷汗霎时冒了出来。
……怎么会？！
节目组不是一向喜欢热闹的吗？
热度至上、观众至上，他们制造了这么大的热点事件，应该暗中受到表扬才对啊！
然而不管他怎么质疑，都没有了回天之力。
当唯一能够介入副本的节目组放弃他们之后，就没有什么能改变这一切了。
当天，体育部就把marco叫了过去。几个人问询对证之后，校方迅速公布了处分。
运动会成绩作废，书面检讨，赔偿医药费，全年级通报批评，留校察看。
留校察看。
听到处分的杨佳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搭档被校方处分，他自己难辞其咎，还要跟着一起被观众们百般讥讽嘲笑——
这是第一次有嘉宾因触犯副本内部规则被罚，观众们在弹幕里叠起高楼，对此啧啧称奇。
杨佳看着不断增加的热度，第一次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恐惧。
因为当观众们看够了这场闹剧，发泄够了情绪，这热度转瞬就会跌的彻彻底底。
热度审判一切。
他从一开始，从想蹭江洵玉热度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在劫难逃。
*
宿舍里，听着温玖转述这一切的江洵玉垂下了眼眸。
他眼底澄澈一片，没有什么多余情绪。
他知道杨佳和marco两人的嘉宾生涯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最好的情况是没有被观众们全然唾弃而热点跌破极限，背负上巨额违约金。
“害人终害己啊。”温玖感慨道。
“不过你的学习进度岂不是也被拖慢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你的伤好不了，就没办法去上课，自学肯定比不上老师讲啊。”
江洵玉“嗯”了一声。
他没办法去教室，错过了上课不说，还错过了几次小测验。
目前他的热度在缓慢下降——
观众们的关注是有保质期的，他只要没什么动作，流量就会很快被其他嘉宾分走。
就如杨佳一样，热度能暴涨，自然也能暴跌。
目前江洵玉吃的都是争议带来的热度，不像是那些色/情嘉宾有固定的受众群体。
温玖拿自己当例子分析了一下——
自从开始跟着江洵玉学习之后，他减少了很多和直播间观众们“互动”的时间。
看不到嘉宾擦/边之后的观众们流失飞快，不少老粉也毫不留恋地换了新的嘉宾去看。
温玖没办法，只好一边学习，一边又逐渐恢了复原先和观众们的相处模式。
现在的他一学习直播间观看人数就掉，一擦边直播间人数就涨，勉强维持了平衡。
——这个涨掉规律相当简单，直观展现了观众对什么感兴趣。
可江洵玉就是不愿意随大流，几乎是骨子里厌恶讨好观众，就连主动和周衍互动的次数都趋近于零。
温玖挠了挠脑袋，替江洵玉犯愁。
同样犯愁的估计还有节目组，温玖想。
现在的热度体系几乎要被江洵玉冲垮，节目组不可能不做些什么。
“你难道不急吗？”温玖问。
江洵玉不答，反问道：“下一场考试是什么，你知道吗？”
温玖想了一想，突然一惊：“高考。”
在副本外，学制里也有高考，只不过没什么人参加就是了。
毕竟下层不指望升学，而上层本来就高高在上，无需通过考试这个途径来升学。
但是在副本里，高考俨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节点。
“怪不得这里学习氛围如此浓重。”温玖感叹道，“我昨天还听到班里有人说他就‘等着高考来逆天改命’呢！”
江洵玉点点头：“按照以往我热度的涨落趋势估算，想要在副本结束前把热度拉高到c级，这一场高考就足够了。”
所以他不用着急。
温玖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江洵玉。
只见对方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神色中透露着一个冷静严密的计划主义者的淡定。
他忽然理解了江洵玉身上那种绝无仅有、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从何而来。
*
江洵玉并不知道温玖的心理活动。
他的擦伤在慢慢好转，现在已经可以扶着墙缓慢移动了。
现在是晚饭与晚自习之间的空余时间，又不少学生会在这个时间段回宿舍。
温玖走后，他慢慢踱到了走廊上。
隔壁宿舍有一个npc同学已经回来了，江洵玉听到了声音，于是过去敲了门。
他准备去问问副本内这个“高考”设定的具体情况。
开门的那个同学显然愣住了。
门外的人身形气度都极其惊艳出挑，手肘和长直的双腿都裹着不少纱布，显出一点微妙的脆弱感，刚好中和了气质上的冷淡。
最近几天运动会上的事无人不知，对方立即认出了敲门的人是谁。江洵玉轻轻避开他要来搀扶的手，被带着进了宿舍。
“你就是那个跑三千米的吧？”对方搬来一张椅子给江洵玉坐，“我当时还给你喊加油了！”
江洵玉：“谢谢，我就住在你隔壁。”
“我叫程思宇，”这个长着一张圆脸、一看就老实热情的npc在江洵玉对面坐下来，“你来找我有事吗，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
江洵玉没想到一个npc居然心思如此细腻，简直像真实存在的一样。
他微微一怔，旋即恢复如常：“没有需要帮忙的。就是初来乍到，想熟悉一下隔壁邻居。”
程思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离得这么近，我居然忘了去隔壁拜访一下你们。”
他一拍大腿，“嗐”了一声：“肯定是最近快高考了，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忘！”
“高考”两字正中江洵玉下怀，他甚至都不用再铺垫，直接顺着话头说了下去：“是啊，马上要高考了，人人都忙。”
“你模考考的挺好的吧？”程思宇想起来什么，“嘿，我在表演榜上见过你的名字。”
原来之前那场月考，在副本里实际上是高考前的模考，江洵玉想。
“我也在那张表扬榜上！只不过在下面，你可能注意不到。”对方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来，“所以这两天我学的特别起劲。”
江洵玉来之前没想过这个npc会如此真诚，顺着问了两句，对方差点把家底都掏给他。
就在程思宇激动万分地讲述自己如何通过努力，从差生一路往上爬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请进——”程思宇喊道。
门推开了，外面是看清楚里面的两个人之后，眸光微压的周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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