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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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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濛才准备进一步深问, 孙溪亭手机铃铃作响。


    是个叫“Aurora”的人。不出意外,应当是名女性。


    孙溪亭并不避讳,当着初濛的面接听。


    “亲爱的Felix, 我到云川机场了。你有空过来接我吗?”


    女人用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与之对话,甜美之中带着一丝俏皮。


    孙溪亭瞟了初濛一眼,“可以。我待会儿过来。”


    两人说完话, 挂了电话。


    初濛探神, “哥,这是你的女朋友还是?”


    孙溪亭笑容浅约,不答话。


    “对了,你要去哪里,我可以载你一程。”


    “不用了, 你忙你的吧。”


    初濛说着从车上下来。


    孙溪亭摇下窗,“季菀给过你我的联系方式吧。总归你能联系上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嗯, 我会的。”


    年少时,初濛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从心底认为他是除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可时过境迁, 两人经年未见,许多事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这次相见, 尽管孙溪亭对她态度不减,但她总觉得他们没有以前那样亲密了。生疏的眼神,客气的语言,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往日不再。


    她不想麻烦他, 成年人需要给彼此富余的空间。


    “好。那, 再见。”


    奔驰Gls疾驰而过, 扬起一地灰尘。


    初濛望了眼他的车, 又抬头看了眼天。


    十点二十二分,她到达鸿川公司。


    初圻铭秘书杨千亚接待了她。


    “初小姐,初总正在开会,马上要下来了。您去休息室等几分钟吧。”


    “不了,我赶时间。”


    昨晚那般不畅快,初濛不想这么快就跟初圻铭见面。


    她欲抬脚,初圻铭姗姗来迟,叫住了她。


    “让你进来就进来,跟我闹什么脾气。”


    作为一个老父亲,他着实不好在公司发脾气,沉着声将她喊了进去。


    初濛咬唇,挣扎了一会儿,适才转过身。


    两人在休息室落脚。


    杨千亚依次给他们上了茶。


    父女俩轮番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爸爸,您还生我的气吗?”


    还是初濛开了口,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初圻铭是她的父亲,她对谁有意见都不能对他有意见。


    初圻铭似乎很喜欢武夷山大红袍,连呷了两口才堪堪停止。


    他先是用纸巾揩了揩唇角,然后才盖上茶碗,跟初濛说话。


    “我听前台说你把我落下的钱包送过来了。怎么,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其他要对我说的?”


    初濛思度了下,回话:“爸爸,对不起。我昨晚不该那么直接带林医生去见您,让您产生了误会。”


    “濛濛。”初圻铭艾艾叹了口气,到底是心软了下来,“爸爸能看得出来你对他不一样。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受到伤害。”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怪您。”


    在他面前,初濛足够坦诚,“我是喜欢林医生,毋庸置疑。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造成别人的困扰。爸爸,我希望您给我空间,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我相信。”


    这回,初圻铭没有说否认或者打击她的话,而是感叹时光流逝,他所看重的女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他想给她足够的空间,但比起空间,他更想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保护她。


    两人错过了几年光阴,他有着太多的话想对她倾诉。


    “今天就留在云川吧,下午,我们父女俩好好转转。”


    初濛何尝不想跟他团圆,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初圻铭让秘书推了所有会议。


    下午,初圻铭打算带她去马场。


    临行前,商务车上了个仪表不凡的年轻男子。


    “濛濛,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集团的商务总监——任鹤忆。鹤忆呢,首都大学毕业,毕业后进修,MBA双硕士。他是首都人,父母都是高知分子。你们可要好好认识。”


    初濛搞不清初圻铭的目的,仅在他的介绍下简单地和对方打了声招呼:“任先生你好,我是初濛。”


    任鹤忆较之常人肤色更加冷白,他笑起来如沐春风,“听初总说了,您是他的爱女。很高兴认识你,初小姐。”


    一路倒也客套。


    约莫四十分钟后,一行人到达平川马场。


    这是位于郊区的一所天然马场,平常以富豪名流云集为主,不接待散客。初圻铭是资深VIP,一到这儿,就有工作人员前来接应。


    “初先生您好,里面请!”


    初濛以前只在电视剧上见过这样一幕。


    山峦绿荫,蓝天草地,浸染了诗意的水墨丹青,在大自然的挥毫下展露出原始面目。


    许多人身着马术服在场地里驰骋,飒爽英姿的模样潇洒又恣意。


    初圻铭换了一身休闲套装,待他们出来后,说:“附近就是清湖,我今天就不骑马了。待会儿上那里垂钓去。”


    工作人员递了钓具过去,他笑盈盈地,眉睫万分舒展。


    初濛面露难色,“爸爸,你不上场我没有底气,我一点儿不会骑马。”


    “不会骑有教练嘛,再不济鹤忆在,他可是马术一等一的好手。”


    初圻铭示意任鹤忆上前,“鹤忆啊,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当好她的老师。”


    “是,初总。”


    任鹤忆落落大方得很。


    初濛硬着头皮上马。


    “任先生,你不要嘲笑我,我这人胆小,从没碰过这类运动。”


    “其实骑马没有想象中得难,你只需要克服心理战线,自然就能拿捏好。”


    不得不说,任鹤忆是一位称职的老师。他先是指导初濛做好热身运动,其次才重新让她上马,帮她消除恐惧。


    一圈下来,他全程牵绳引导,两人倒也能聊上几句。


    初濛有些累了,想去前面休息。


    “任先生麻烦你了,我能喝口水吗?”


    “当然可以。”


    他体贴地伸出一只手搭向她。


    初濛犹豫了一会儿,才将手托在上面。


    ……


    萧若何临时有事,拜托林润声陪萧远山散心。


    萧远山原先的计划是去打高尔夫,转念一想,还是去了久违的马场。


    老人家体力不支,没过一会儿就喊心脏受不住。


    林润声无法,只得扶他小憩片刻。


    这边有工作人员照顾,他当然无须操心。


    骑马的兴致没了,他准备去更衣室更换自己的行装。


    更衣室在另一边走廊。


    连廊外,草地广袤无垠。


    他无意间瞭望,目光却被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吸引。


    初濛……


    以及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两人手搭着手,动作暧昧至极。


    林润声心底的情绪一寸一寸被点燃,连带着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下颌线条越发收紧,顷刻间,挑起的眼尾泛着薄薄的红。


    他踱步过去,墨色眼眸埋藏着深渊一般的危险——


    “初濛。”


    初濛刚才马背上下来,以为自己耳鸣了。


    “林医生?”


    她看到林润声一身戎装站在她面前。


    林润声有意向她招手,“怎么过来也不同我说。你没有回去?”


    初濛望望他,第一个反应是避开他的眼睛。


    “……嗯,临时留了下来。”


    任鹤忆哪能觉察不出一二,同一时间迈步,“你好,我是任鹤忆。”


    他礼貌地朝林润声伸手。


    林润声大拇指朝上,反扣了那只陌生的手掌,“你好,我是林润声。初濛的,男性朋友。”


    他没有称男朋友,亦没有称呼朋友。单单停顿稍许,以舌抵齿,咬住那个重音节。


    任鹤忆唇边张开一个弧度,“很荣幸,今天是我陪初小姐度过这段愉快的时光。林先生若是方便,我们可以一起喝个下午茶。”


    “可以。”


    林润声答应得十分之爽快。


    几分钟后,三人在休息区落座。


    萧远山直接去客房休息去了。


    林润声没了顾虑,自然而然跟他们畅聊了起来。


    “任先生,哪里人?”


    他没有问对方的职业以及同初濛的关系,淡淡地问了下家乡算是开了话匣。


    任鹤忆回:“首都人,在云川发展。林先生,你呢?”


    林润声望了初濛一眼。


    “跟任先生差不多,目前落脚在云川。”


    “哦。那林先生学的什么专业?”


    任鹤忆顺话问下去。


    林润声道:“医学。随处可见。”


    任鹤忆了然于心。


    “医生可不是随处可见,好的专家可是一号难求。”他含笑看向初濛,“初小姐,想不到你有这么一位气质出众的医生朋友。看来我以为找人看病,就不必那么犯难了。”


    “去医院可不是家常便饭,任先生幽默了。”


    林润声目光紧贴初濛,“你待会儿要回去吗?我送你。”


    “不了,我晚上住在云川,明天才走。”


    实在是初圻铭给她订了间星级酒店,初濛拗不过,决定明天陪他吃个中饭再走。


    任鹤忆说:“林先生不必如此紧张,我们同初总一起来,自然要同他一起回去。初小姐身份不一般,晚上去哪儿都不能让人放心。”


    “任先生同初濛认识几天了?”


    林润声冷不丁冒出这句话,一脸审度地对上任鹤忆。


    任鹤忆没开口,初濛先行插话:“林医生,我们今天才刚刚认识。”


    “是么。”


    林润声低头发出闷哑的浅笑,刚刚的敌意忽地消失于无形。


    第32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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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濛一头雾水, 苦恼地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林润声的身姿舒展了些,连坐姿都有轻微的驰余。他双腿交叠,一只手自如地搭在膝盖上, 奕奕的眼神光慵懒、噙着股笑意。


    “方才听任先生的口吻,是跟初濛父亲关系匪浅。敢问任先生是在他底下就职还是有生意往来?”


    “承蒙厚爱,我在初总手底下任职, 差不多有三年时间了。”


    “哦。”


    林润声拖曳了下尾音, 不肖须臾,回复得坦坦荡荡:“任先生打算长期在这里发展吗?”


    “林先生怎么会这么问?”


    任鹤忆英俊的脸上流露出警惕。


    林润声捉起初濛的皓腕,将那只有着青葱般指甲的纤手牢牢扣进自己的掌心,“不瞒任先生,虽说我总是对外宣称是濛濛的男性朋友, 但实际上,我对她心有所属。我想濛濛对我也一样,只是不好意思说。希望你理解。若你在云川继续发展, 日后,我们定会请你喝这杯喜酒。”


    ……!?


    别说任鹤忆了,初濛也蒙了个彻底。她愕然地听着身边这个男人不动声色地撒谎,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与往常有半分相似。


    任鹤忆终于不再淡定,脸青一阵白一阵, “咳、咳,那恭喜了。”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


    林润声得寸进尺,“任先生不是本地人,我作为半个本地人, 东道主的情谊不可免。你若是得空, 改天我和濛濛请你吃饭。”


    “不、不必了。那得耽误你们多少工夫。”


    任鹤忆离座, “既然初濛小姐有男朋友了, 我再没待在此地的道理。初濛小姐,初总那边需要人陪,我先行一步。”


    他大步流星地出走,剩下初濛和林润声两双眼干瞪。初濛如坐针毡,她从不知林医生还有这样的一面。


    “林医生,谢谢你刚刚替我解围。”


    她其实从刚上车就明白了初圻铭的用意,但碍于情面,没有说破。况且任鹤忆人不错,就更没有捅破窗户纸的必要。


    林润声脸色急转直下,不再是温和、掬礼的模样,反倒是一派克制和隐忍。


    “初濛,我不是替你解围,你别误会。”


    他心中有气,说到底,不忍对她发作。但不发作不代表气就能消,哪有哪个男人面对此情此景会如此大度。


    初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以为林润声只单单对昨晚的事介怀。


    “林医生,我今天来见我爸爸,一来是想将皮夹还给他,二来是想就昨晚的那顿饭向他道歉。总归是我思虑不周,不该让你牵扯进来。”


    “你以为我是在对令尊耿耿于怀吗?初濛,你就这么不了解我?”


    林润声眉头不可抑制地蹙拢几分,鼻翼因为收缩而变得紧绷生硬。


    “如果我今天没有撞见你,你是不是就会这个男人发展下去?或者,你认为他不错,可以考虑?”


    “林医生,你在说什么?”


    初濛微张着口舌,想要反驳他,却想不出更多的言语。


    林润声胸口一起一伏,手背因为肌肉的猛然收紧而变得脉络凸起,“你什么时候能够反应再迟钝一点,不需要人提醒?”


    “林医生,我……”


    这一刻,初濛自知理亏,话落了半截,瞪眼楞神。


    林润声微阖双眼,无力地摆摆手,“罢了,我不给你施加压力,你慢慢想。”


    初濛叫住他:“林医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林润声扭头,没有打断她。


    初濛前进一步,“我哥他,跟你从读书时代就交情不错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回国是因为你?”


    风将林润声的衣裳无声吹皱,他颀长的身躯挺立在树荫之下,俊逸绝伦,“你见到他了?”


    初濛道:“嗯,早上才见的面。他说,他回国是因为你。”


    初濛这才知道,林润声为她做了这么多。


    母亲孙竹音生病的日日夜夜,她绞尽脑汁想要凑足那笔高昂的费用。而他,在不伤害她自尊的前提下默默付出。


    倘若孙溪亭没有出现,她可能一辈子无从知晓。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林润声没有否认,更不想加重她的思想负担,“不全是因为我。你哥他想回国发展,正好有了契机。而且他放不下你们,回来是早晚的事。”


    他避重就轻避开了和孙溪亭的那段关系,初濛被打了岔,没意识到。


    “林医生,谢谢你,如果我能早点知道,我或许……”


    “或许怎么样?”


    林润声截住她的话,迫不及待地想要听更多。


    初濛不假思索地开口:“或许会更早地离开。”


    他们有着天壤之别,她不该对他抱有幻想。也许只有更早地离开,才能杜绝念想。


    他那么好,应当有个旗鼓相当的良人来相配。


    林润声想了千万种可能,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


    分明是最有温度、水润充沛的红唇,说出的话却一而再地冷漠无情。


    林润声紧盯着她莹白、被阳光晒得略显殷红的脸庞,自心底泛起一股冰冷。


    ——掺杂蚀骨的寒意。


    他骨关节错落着并拢,视线触及所处,晦暗之色流转。


    初濛琢磨不透他的情绪,只能从他微妙的眼神变化中感受一二。


    “林医生,我说错了什么吗?”


    林润声复抬起双脚,挺胸收腹,平视前方,“初小姐什么都没说错。是我越界了。”


    他给客房部打电话:“萧老先生醒了吗?我现在上去。”


    “刚醒。正要找您。”


    林润声头也不回地离开初濛的视野-


    在云川的最后一个夜晚,天公不作美,狂风大作,下起了淅淅大雨。


    初濛陪初圻铭用完晚饭,倒在酒店的床上,身心俱疲。


    此时,电视台正在播报明日天气——


    “气象台发布最新黄色预警,今夜起,我市将迎来两到三天强降雨,局部地区暴雨。明日最低气温7℃,最高11℃。大雨伴随西北风,风力3-4级……”


    在云川呆了几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天气。


    初濛不敢相信,这才刚入秋。


    她火速给孙竹音报了平安,并表示大雨天,她并不一定能回去。


    “那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做完手术,孙竹音整个人祥和许多。不似从前对初濛恶语相向,多了几分做母亲的温柔。


    初濛从中得到安慰,附带着今日的压抑,消了一大半。


    编辑果夏发了一条微信过来,是来催稿。


    【浮衫,接到通知,请你务必于7号前上交三万字番外。我们提前进入审核。】


    7号,莫不就是后天?


    这也太快了吧!


    比邮件上的时间足足提前一个星期。


    初濛赶忙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果夏接了,态度十分敷衍:“抱歉,浮衫,这是主编的意思,我们都只是按照流程办事。”


    “好。”


    基于对方这么说,她还能说什么。两天,时间很赶,但正好因为大雨禁足在酒店,她应该能做到。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准备码字。


    可一个小时过去了,毫无头绪。


    文档上仅有的几百字删了又删。


    她百无聊赖去网站上看读者评论。


    那个叫“二十四桥明月夜”的人又出现了。


    【号外号外,浮衫三次元抓马再现!为了名利,她居然出卖朋友,将朋友卖给已婚中年男人做情·妇……】


    此爆料一出,犹如平地炸起的惊雷。


    初濛这次没有息事宁人,而是直接在那条造谣帖下回:


    【请问楼主是我高中同学吗?不怕我寄律师函?】


    她心中隐隐约约猜到了二十四桥明月夜的身份。


    众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期待楼主打脸。


    那人却神奇地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帖。


    初濛一条私信发了过去。


    【江明月,我知道是你,别装了。】


    滴滴,私信瞬间回复了过来——


    【怎么着,初濛,我说得不是事实吗?】


    初濛没空和她掰扯,开门见山地道:


    【我知道你跟顾太太的关系,你为此造谣我很久了吧。找不到你,我自会去找顾太太。哦不对,现在改叫龚女士了。】


    她对松诚集团的崩盘有所耳闻。龚青自上次与她谈崩以后,使了其他手段捏住顾松诚的把柄,瓜分了属于她的一部分。


    她不怕再去见龚青,反正见几次都无所谓。


    江明月被曝出身份恼羞成怒,她有初濛的号码,二话没说直接从网聊变成了电话沟通。


    “初濛,你就心存侥幸吧。如若你真的出卖季菀,我会看不起你。我在网上诽谤你是不对,但你当年就做对了吗?思慕闻迁不成找人教训他,可真有你的!”


    “所以你在替闻迁报一箭之仇?”


    初濛以为她早知道了事实真相,最起码闻迁会告诉她。哪想到他一个字没透露。


    江明月挑话:“你可以这么想,好歹我跟闻迁交往过一段时日,为了他跟你作对不算吃亏。初濛,你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看你过得不怎么样我心里才痛快。”


    “看来你对他念念不忘。”


    初濛陈词性地总结,忽然觉得,跟这种人口舌之争未免好笑。且不说她不屑于对当年的事情做出解释,即便做出解释,江明月对她偏见太深,也只会认为自己在狡辩。


    江明月被她这句简明扼要的结论噎住,支吾了半天才想出驳斥的话语——


    “初濛,你果然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讨厌!”


    “谢谢,权当是你对我的褒奖。”


    初濛犯不着跟她打嘴仗,倏地挂掉。


    江明月之于她,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第33章 暗恋


    ◎【VIP章节,晋江首发,谢绝转载】◎


    雾色沼沼, 整座城市飘摇在风雨之中。


    连续两天,初濛在酒店里赶稿,哪都没去。


    第三天, 天空短暂地放晴。


    她的三万字番外终于有了着落。


    好事成双,就在能够卸下所有疲惫好好休憩一番时,她的大姨妈好巧不巧来了。


    这时, 天空短暂地放晴, 她正好能够出门。


    街上溅起一圈圈水花,雨境过后,地面被重新洗濯,就连空气都氤氲一股清新的味道。


    便利店人不是很多,初濛随意挑了两包, 准备打道回府。


    她边走边在手机上翻看了下返程的车票。


    路过一家商务型酒店,一辆豪华型商务车迎面驶来。里面坐着的人原本促膝畅谈,与她擦肩的瞬间戛然而止。


    闻迁眼疾手快地摇下车窗, 喊了她的名字:“初濛?”


    初濛回眸,“闻师兄?”


    闻迁轻抬下颚,“你又过来办事了?”


    初濛着实尴尬, “嗯,有些事情。”


    闻迁跟车里助理说了两句, 然后说:“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初濛连忙摆手,“不了,闻师兄。我就住在附近。”


    附近都是一些高档酒店, 闻迁尽管心中诧异, 但没有多问:“我在这里有个会, 你方便的话我们保持联系。”


    “呃……”


    初濛想要拒绝, 一想到闻迁帮过自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好,你随时叫我。”


    不过,她更好奇闻迁找她有什么事。


    两个小时后,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闻迁找她不为别的,竟是让她去陪他参加一场商业酒会。


    “闻师兄,这合适吗?”


    闻迁考虑得很是周全,他没有直接带她去现场,而是找了造型师为她量身打造了一套妆面。


    事毕,闻迁看到她礼服包身、玲珑有致的身段,眼里难掩惊艳,“果然很适合你。”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地对她做出评价。


    初濛从没穿过这么正式的礼裙——


    华裳曳地、玫瑰浸染,优雅高贵。


    只是身后的束缚带和胸口的胸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驾驭这样的裙裾委实困难。


    她最近好像是有些胖了。


    “闻师兄,为什么会找我?”


    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闻迁这下直面她的问题:“这是一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业界交流会,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女伴。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初濛能怎么说,只能顺着他的话讲。


    晚上八点,酒会正式开始。如他所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交流会,更是一场宴会。


    到场的除了金融圈各色声名显赫的大佬,还有许多投资商。大家都在物色适宜的合作对象。


    季菀陪一众领导出席这场商务酒会。声色犬马、觥筹交错之间,她把握得游刃有余,赢得许多人的青睐。


    她眼尖地在人群中发现了初濛,她正一席盛装出现在闻迁身边。


    “好巧,闻师兄!”


    尽管没有同初濛正面打招呼,她的视线可一点没少,全然落在初濛身上。


    初濛领会到了她递过来的眼色,显得无所适从。


    好在,闻迁只打了声招呼就被人叫走了。


    “濛濛,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跟闻迁过来了?”


    趁着间隙,季菀将她拉出室外。两人同时在露天阳台上哈气。


    初濛哆嗦了下身子,“闻师兄临时叫我帮的忙,我不好推辞,所以就陪他来了。”


    季菀扫了眼身后玻璃门各种瞩目的人群,脸色白了白,“你是不是傻,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种酒会,他们只会以为你是那种女人。你的名声不要了?”


    关于这一点,初濛着实没想到。她惊讶于季菀的灵敏。


    “可你也来了,那有什么关系?”


    “我不一样,我是以公司名义来,没有人会看低我。”


    季菀拽了拽她身上的皮草,一脸嫌弃,“你赶紧换了这身,我马上送你回去。”


    “季小姐。”


    玻璃门缓缓推开,低磁的声线在风里兜转。男人幽潭般的眼眸忽而射出两道锋芒,灼灼逼人,又意外地冷静有度。


    闻迁径直朝她们走来,出门前,随手将握着的酒杯递给旁边的侍者。他今晚这身竖条纹西装剪裁立体,很好地勾勒出他优越的身形以及劲瘦的腰身。


    季菀沉着到不行,“闻师兄。”


    她就那么浅笑着对视闻迁,仿佛刚刚那场劝谏的对话都是一场错觉。


    闻迁长腿一迈,与初濛高低并肩,“我并没有以女伴的身份介绍初濛,你大可以放心。初濛怎样来,就能怎样走。”


    “那可说不定。君子难堵悠悠众人口,你是君子,别人不一定是。”


    季菀悄无声息地拉过初濛的手,“抱歉,初濛是我的朋友,我理所应当保护好她。人我带走了,还请闻总行个方便。”


    她改了称呼,礼貌生分了许多。初濛不想因为自己致使他们闹矛盾,自顾自拿捏起了主意。


    “菀菀,要不晚会散了我跟你回去。总归是我答应闻师兄的,如果我中途退场,别人会怎么看?”


    “你是不是糊涂?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怎么看?”


    季菀不答应,赶忙摇头。


    闻迁捉住初濛的另一只手腕,“说到底还是要尊重初濛。季小姐,你关心她没错,但我不可能害她。请你相信我。”


    “相信?初濛因为你当年的事蒙受的不白之冤还少吗?闻迁,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因为你,初濛差点被学校退学!后来她父母离婚的事儿你也不知道吧。你只知道拍拍屁股走人,这多潇洒啊!”


    尽管他之前了解过,但再有人在他耳边重复一遍,闻迁仍能被这番话震撼到。


    他再难维持平静的面容,瞳孔收缩,脸颊上的肌肉隐隐抽动,耸兀的喉结滚了又滚。


    想要回击过去,欲言又止。


    季菀冷笑声连连,“初濛没跟你说过,没有其他人跟你吹过耳边风吗?”


    “季菀,够了。”初濛出言阻止,奋力甩开她的手,“我跟闻师兄都已经说清楚了,大家都是受害者。你别拿当年的事情说事儿了!”


    “初濛,你能不能别这么圣母!”


    季菀咆哮一声,美目怔红。她突然感到不值,心中填满了委屈。


    萧若何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蹿出来,一刹打断他们的谈话。


    “哟,是我眼花了嘛,同时看到两位大美女!”


    他今晚是以投资人的身份来猎项目的,打算进军金融市场。在这里碰上季菀和初濛,他惊奇的同时倍感意外。


    他不认识闻迁,但凭着多年的胆色和经验,也知道眼前的人非同一般。绕过季菀和初濛后,他礼貌伸手,“这位先生你好,朗志茶业——萧若何。”


    随即递出自己的名片。


    闻迁无心与他寒暄,稍稍垂眼,接过那张名片——


    “识玉风投——闻迁。”


    他还是报出了家门。


    萧若何感受着几人不同寻常的气息,熟络插在季菀和初濛中间,“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季菀白他一眼,“不关你事。”


    初濛情绪渐渐消沉,“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吧。”


    话已至此,她显然不适合待在这里。


    萧若何上挑着眼,拦住她的去路。


    “初妹妹,没想到你打扮起来这么漂亮。你走什么呀,我得拍张照片给润声!”


    说着便想掏出手机。


    季菀踢了他一脚,“我说你别添乱了,没看我们正聊着事儿嘛。你赶紧从哪儿来上哪儿去!”


    没有哪个女人敢跟萧若何这么对话,除了季菀。尤其是最近他们门对门,交流更多了不少。


    萧若何不依,“我说你今晚来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透个底,你不知道我最近在搞金融吗?还有这位闻总是吧,你们什么交情,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看似在拓展事业版图,实则在变相打听眼前这个男人。自从明确对季菀的心意后,但凡出现在她身边任何一个男人,萧若何都得把握时机了解。


    季菀实在烦透他了,将他往玻璃门里面推,“你闭嘴吧。”


    萧若何胳膊使力,一同将她拽了进去。


    静谧的阳台外初濛和闻迁眼神交汇。


    闻迁说:“既然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


    初濛一副踟躇又犹豫的样子。


    “闻师兄,季菀都是为我好,你别放在心上。那件事我心里有杆秤,无论是我父母离婚还是被劝退,都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我知道,初濛。”


    劲风湍急了些,夜幕之下枝叶横飞。


    天空昏暗,云滚雷鸣。


    大雨前兆,白色雾障从地面升起。


    闻迁一只脚抵在瓷砖上,眸色随着天气愈加沉郁,“我从未想过当年的事对你影响如此深远,我后悔做胆小鬼了。非常后悔。”


    他以为离开成誉、逃离那座城市是一种救赎,万万没有想到,枷锁早就铸栲在心上。


    每个无尽的夜,忆起那里的一切,折磨与悔意共存。


    如果他当年能多一分耐心,不那么快地离开,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闻迁在心里无数次问过自己。


    他后悔了,后悔莫及。


    “闻师兄,相较于后悔,你也说过,人要勇敢地往前看。而我们,将会拥有越来越好的生活。”


    夜色正浓。


    初濛适时提点了他。


    哪怕,她才是打一开始,最无辜的人。


    第34章 暗恋


    ◎【VIP章节,晋江首发,谢绝转载】◎


    萧若何临走前拍的照片很快传到了林润声那里。


    彼时, 林润声还从照片里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他的目光就一直没从那人身上移开过。


    “初濛现在住哪里?”


    他以为初濛在三天前就已经回棠林了,谁能想到她能盛装出席一场宴会。


    ——和那个闻迁。


    萧若何嗅到了八卦了味道,忙开了语音:


    “靠靠靠, 你不知道?初妹妹的行踪你不都一向掌握得很好吗?”


    “少废话,地址给我。”


    马场相遇实属偶然。


    先是任鹤忆,再是闻迁, 林润声快被初濛气疯了。


    仅仅三天, 她身边究竟出现过几个男人?


    不过闻迁之于其他男人,更有威慑力。


    林润声陡然眯眼,似乎忘记了马场的不快。


    萧若何将从季菀那里探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告诉他:“初妹妹住在凯斯,听说是她亲爹订的房间。润声你要去就赶紧去,她明天一大早会退房!”


    值完夜班这个点已然不早, 林润声没有犹豫,火急火燎赶往凯斯酒店。


    文通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车辆排起一长串的队伍, 正在等交警处理事故。


    林润声欲改道,恰在指示灯前方看到一辆丰田埃尔法。


    司机在前面驾驶,后排仅有的一对男女, 并肩而坐。


    他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初濛,你在哪里?”


    接近凌晨, 初濛决计没有想到林润声会在这时打来。


    她难以置信地按下接听键,听到这声质问。


    “我,我在车上。”


    嘴巴比脑子快。


    “在谁的车上?”


    林润声将车停在了路边。


    初濛望望闻迁,眼神瑟瑟缩缩起来, “没谁, 就是一个熟人。”


    “是熟人, 还是老相识?”


    林润声压低声线, 带着一种极致的紧迫感,仿佛在逼问他。


    闻迁听不下去了,接过手机:“林医生你好,我是闻迁。初濛在我车上。”


    “让初濛听电话。”


    林润声听到他的声音,怒气又隐忍了一层。


    闻迁面不改色,“抱歉,她晚上喝了点酒,需要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下次再联系吧。”


    “……你还让她喝酒了?”


    林润声的怒火积攒到极点。


    他用力握紧方向盘,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语喑哑且碎裂。


    闻迁看到了他的车,微微仰了仰头,“据我所知,林医生跟初濛没进展到那种地步。初濛是否饮酒,是她的自由。”


    林润声下颌线越收越紧,口吻从收敛变成赤裸裸地警告:“我奉劝你把初濛放下来,我距离你们二十米,没有那么多耐心。”


    附近交通管制,大批车辆逗留。


    初濛顺着他的话找到了他的车。


    “闻师兄,我还是下去吧。”


    她不想让闻迁为难,遂开了口。


    闻迁捉住她一条臂膀,“马上就要到你住的地方了。你预备跟他去哪里?”


    初濛撇嘴,“不准备去哪里。是我跟林医生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想,得找个机会解决。”


    失落从闻迁脸庞一闪而过,他矜默,叹了冗长一口气,“初濛,我尊重你。只是,你别叫我失望。”


    初濛从闻迁车上下来,拉开了另外一扇车门。


    一上车,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烟味。


    “林医生,你抽烟了?”


    “没有,你闻错了。”


    林润声早就将那枚烟头掐灭,扔在附近的垃圾车里。


    初濛没有多问,抬了抬眼,“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从马场回来之后,她后知后觉自己又犯错了。但她不知道该如何道歉,硬是憋了好几天。


    林润声沉声:“初小姐何错之有?你说的都是心里话,我明白。”


    “林医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初濛急急回话,却因为想不到措辞,而变得愈加焦头烂额。


    林润声静静注视着她,眼里的光慢慢消寂,直至化作一滩晕不开的浓稠。


    “初濛,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待你。可我发现,很多时候,你对我的态度截然相反。我不逼迫你,你有你的想法。只是今后,我们不要见面了。我想我们,不适合再来往。”


    他自诩的沉着冷静在她这里溃不成军。


    无论是马场那天,还是更早以前,他的底线、他的姿态,从所未有的降低。


    初濛是一剂药,可以治愈他。一旦这种药变成一种精神毒剂,所有的沉沦只会令人身陷囹圄。


    林润声与其说是对她失望,不如说是对自己。


    他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一场成年人之间互相角逐的游戏。


    ——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初濛想说不是这样,是她太自卑了,自卑到无法向他看齐。


    沉淀了一晚上的骤雨在此刻落下。


    万千珠帘布满天际,城市的万丈华灯没在肃穆的声响之中。


    雨声愈大,车内缄默愈甚。


    附近车辆渐渐分散距离,道路不再阻塞。林润声点火,踩上油门,“我送你回去。”


    初濛感受着他的情绪,仿若凝结的空气,悄无声息。


    她琢磨着开口:“闻师兄请我帮忙,参加了一场商务宴会,他原先帮过我的忙,所以我没有拒绝。”


    “初小姐是向我解释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吗?我想我不需要知道,你我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四个字戳中初濛,她刺痛的瞬间,心狠狠拧巴。她张口,欲说出更多温存的话语,可话落到嘴边,又像咽刀子一样生生咽了下去。


    “林医生,前面就是。”


    凯斯酒店近在咫尺,她指了指上面的标牌,戚戚地说。


    “我知道。”


    林医生将车驶到门口。


    初濛来不及究其他知道这里的原因,一晚上的冲击使她五脏六腑俱疼。


    她迟疑了半晌,并没有立即开门。


    林润声被身后的车辆鸣笛催促,“前面的,不下车就靠边停!一点道德意识都没有!”


    林润声车轮打转,迅速碾向一边。


    那人开了远光灯,直冲他们来,“妈的,真晦气!”


    淬声骂了一句,扬长而去。


    初濛的期待终究落空。


    直到她下车,林润声没有挽留她一句-


    【今天你回棠林?我也要回去,可以顺路载你。】


    初濛一贯有开飞行的习惯,唯独昨天晚上没有。她对林医生始终放心不下。


    可是对方压根没有给她音讯,回去以后,她的手机尽管保持开机状态,却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收到。


    闻迁大约是在早上六点联系上的她。那时,初濛顶着两个黑眼圈,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


    【闻师兄,我订好了车票,就不麻烦你了。】


    她和闻迁虽时隔多年才见面,但她不想就此给他增加不必要的负担。麻烦两次就够了,何必扰乱别人的生活。


    闻迁没有逼迫她,平淡地回了句:【好。】


    从云川回棠林只需要两个小时,初濛订了大巴票。


    刚到车站她就被人偷了钱包。


    其实里面没多少钱,重要的是证件。


    她得赶紧找到它们。


    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她报了警。警察带她去派出所做笔录。


    等笔录做完已经是下午,原定好的行程再次被耽搁。


    看来今晚还是得留在云川。


    她沮丧地想着。


    赵竞不知从哪里得知她与季菀吵架的消息,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濛濛,你在哪儿,要我去找你吗?】


    【不了。我明天就回去了,不麻烦你了。】


    赵竞直接拨了视频——


    “你怎么在派出所门口啊,又发生了什么事?”


    初濛道:“我钱包丢了,才做完笔录出来。”


    赵竞拍拍旁边的傅景阳,“你等着,我们去接你!”


    身份证丢了自然没办法入住宾馆,初濛没考虑周全,赵竞考虑到了。她二话没说让傅景阳开车过来,此时,距离两人通话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内,初濛竟然邂逅了闻迁。他居然也没走,而且就出现在派出所附近。


    “公司惹了点扯皮官司,我委托律师代理。你呢,不是今天要回棠林吗?”


    初濛不好意思说,奈何也瞒不住:“钱包丢了,做笔录来了。闻师兄,你不会笑话我吧。”


    闻迁招呼秘书一行先回去,继而看了看表,“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肚子饿了吧,去吃个饭?”


    初濛摆首,“不用了,我朋友过来接我,我等她一会儿。”


    “朋友?男的女的?”


    闻迁眯了眯眼。


    初濛道:“赵竞,你应该有印象。”


    “哦。”他低头沉吟。


    说来凑巧,赵竞在这时给她打电话——


    “濛濛,我可能来不了了。刚刚傅景阳车在大桥上追尾,我们正在等交警过来定责呢。你要不联系下季菀?”


    初濛望了眼天,感觉今天日子不太好。


    她避过闻迁,给季菀致电。


    季菀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接听。


    她讪讪作声:“闻师兄,可能要麻烦你了。”


    闻迁转头就给秘书打电话,让她订个酒店。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带她填饱肚子。


    “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点了四川菜,别见外。”


    他不是很能吃辣,但依稀记得初濛爱吃,从高中就爱得不得了。


    初濛深受感动,当下能有个记得她的喜好,她感恩还来不及。


    “我没问题。”


    她夹了一块辣子鸡。


    闻迁看她吃得如此尽兴,心下开怀。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踟蹰半晌,注视她,坦坦荡荡地像专注一件艺术品——


    “一直没问你,这些年你怎么过的?有交男朋友吗?”


    “啊?”


    初濛手一抖,刚到嘴的鸡块复又掉下。


    第35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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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 是我问的太突然了。”


    见她手足无措,闻迁立马意识到自己不对,立马改嘴。


    初濛将筷子撂下, 神色晦暗,“没有。没有交男朋友。”


    嘈冗的说话声此起彼伏落在耳畔,闻迁眼光顿了顿, 微不可察的情绪隐匿在轻薄的镜片后面。他润了润口舌, 道:“跟我说话,不用这么有压力。”


    初濛半提起眸,鼓足勇气,问了一个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闻师兄,你呢?”


    闻迁手腕朝下, 瓷净的手指轻扣在桌面,“交过两个。那都是过去式了。”


    初濛脱口而出:“两个之中包含江明月吗?”


    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入餐厅,纷繁的步履在他们身边飒踏。闻迁静如幽潭的眸子透过镜框涌现琢磨不透的痕迹, 人与物皆在他眼中收拢。


    初濛问完就后悔了。忙缩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哪想闻迁回答了,回答得足够坦率。


    “是, 我与她在大学交往过。不过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后来发现不合适, 就分手了。”


    闻迁从不避讳这段感情。


    虽然明知当年的事跟江明月脱不开干系,但阻止不了她的死缠烂打。


    他高考前夕离开成誉,后来步入另外一座城市,他不知江明月如何得知他的消息, 总之, 他们在大学校园里又相遇了。


    江明月是个认死理的人, 从明目张胆地制造契机到大胆追求, 她每一步走得赤诚而热烈。


    他大抵是被这份勇气冲昏了头脑,所以才接受了她。


    只是相比较这次,得到太过于容易。


    江明月性格跳脱,不到两月她就受不了这种平平无奇、没什么浪漫可言的恋爱。


    初濛没有理由责怪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是以,面对这份坦诚,她既不接话亦没有作出任何评价。


    抽出纸巾的刹那,她对闻迁致以谢意:“闻师兄,谢谢你的晚餐,我吃饱了。”


    闻迁下意识地托扶住镜框,“你晚上没地方去,没身份证也办理不了入住。不如去我那里?”???


    初濛瞪大眼睛看他。


    “你别误会,我是说,我有一间空的公寓。”


    他解释得相当明了:“放心,那是我投资的房产,从没住过。如果你朋友联系上了你,你也可以很快过去。”


    初濛对他的安排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感动归感动,她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谢谢你闻师兄,我想了想,我还是去派出所大厅待一宿吧。那里安全,也许明天早上我就能找回我的钱包了。”


    “…那好吧。”


    闻迁没有勉强她,淡淡点头。


    晚饭过后,他就将初濛送到做笔录的那个派出所。


    “初濛,不必拘礼,我们毕竟认识了许多年。你既然不愿意去我那里,我让秘书过来照应。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不放心。”


    闻迁临走前始终保持含蓄的姿态。他二话没说就要联系秘书。


    初濛连忙摆手,“真不用,闻师兄。都来派出所了,怕什么。”


    闻迁执拗不过,欲言又止。


    “行吧,有事你打我电话。”


    他一度徘徊不下。


    “铃铃。”


    他走后没多久,初濛的手机响个不停。


    不是赵竞,更不是季菀,竟是昨晚才分道扬镳的林润声。


    她听到那道熟悉的嗓音当下心神恍惚。


    “林医生……”


    林润声利索的言语不掺杂丝毫感情,“你有一个东西落在我这儿了,有时间过来拿。”


    “什么?”


    “你那个骑扫帚的达菲娃娃,还记得吗?”


    “在你那儿?”初濛诧异。


    林润声咳嗽了一声,“查房时有护士捡到,顺手搁我桌子上了。你没离开云川的话,今晚可以过来拿。”


    “今天恐怕不行。”初濛扫兴地拒绝。


    林润声拔声:“今晚你有事?”


    初濛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派出所,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其他理由。


    她戚戚地说:“我在外面。”


    林润声揣度:“你不方便?”


    初濛温声:“嗯。”


    林润声道:“不方便我可以去找你。把地址告诉我。”


    初濛心一横,“林医生,我不在云川了,你别过来了。我怕耽误你时间。”


    听到她撒谎,林润声的耐心一点一点被消磨完。他咯挫了下牙齿,不由自主地绷紧下颚,附带着攥住手机的指关节都倏然僵硬。


    “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离开云川。初濛,对我撒谎,你究竟有几分能耐?”


    刻意屏住的呼吸昭示他情绪已压抑到极点,锐利且发紧的嗓音犹如困兽,随时都能冲破牢笼,将人的理智一举击碎。


    初濛没来得及辩驳便看到派出所对面两行刺眼夺目的亮光。


    那是汽车的远光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黑夜里扩张。


    明晃晃的车标屹立在引擎盖上。


    她认出来了,那是林润声的座驾。


    林润声同时压低声线,半胁迫半命令:“我在你对面。过来。”


    初濛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林润声周身不似之前萦绕的馨香,而是弥漫着稀疏的尼古丁味,“为什么要撒谎?”


    初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没有……我是觉得很丢人。”


    她甚至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润声绷紧身躯的姿势只维持数秒,不肖片刻,他就松弛身体,双腿弛缓,半仰在靠椅上。


    “我给你安排了住处,今晚先跟我回去。”


    初濛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林润声边点火边说:“你那个朋友——赵竞,联系的我。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


    “林医生,我错了。”


    林润声已经听过她不下数次的道歉,每次都令他头疼欲裂。他这回不再无奈,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并不想听类似的言语。


    “初濛,除了道歉,你还会做什么?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是成年人,可是作为成年人,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吗?还是说,除此之外,你更喜欢心安理得地麻烦别人?”


    林润声口吻不重,可落在心上,句句像一柄尖锐的刀。初濛从没有听过他这么不分轻重地贬低自己。


    原来她在他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无能、胆怯,甚至是多事。


    她难过得要死。


    比昨晚更疾风骤雨般的锥击,每一下都让她千疮百孔。


    林润声坚毅的目光没有半分停留在她身上,洋洋直视前方,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


    初濛如坐针毡。


    她此刻迫切地想下车。


    在等红灯的工夫,林润声从驾驶室的储物箱里拿出那个娃娃——


    “你的挂件。下次不要再弄丢了。”


    初濛呆呆地凝望它,一滴泪落在蓬松的绒毛上。


    林润声握住方向盘的手松了松。


    昏暗的光线将他不俗的侧脸掩埋在阴影里。


    初濛无声的啜泣惹得他心烦意乱。


    终于到达今晚的住处。


    初濛意外地发现这里竟是他的家。


    “你身份证丢失,不好落塌酒店。将就一晚,我睡在客房。”


    林润声随手递给她一件睡袍,看得出来是他临时买的。初濛愣神,低头看着那件衣服好半天。


    “忌惮我的话睡觉把门锁上,我不习惯用钥匙,不会轻易进你的房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医生。”


    初濛赶忙解释,思来想去觉得不妥:“我不会打扰你吧,你工作那么忙。”


    林润声从净水器倒了杯水给她,“都已经打扰到了,你说呢?”


    初濛顿时尴尬得不得了,“那我去洗澡了。”别别扭扭转移话题。


    “等一下。”


    林润声忽地制止住她,朝主卧走去,“我家浴室比较特殊,我先调试水温。”


    初濛耐心地等待着。


    两分钟过后,他从盥洗室出来。换了双淋浴的拖鞋,鞋底沾满水渍。


    “好了。”


    他给初濛换了新的洗漱用品,顺带将旧的拿出来。


    初濛正好来到浴室门口,“扑通”,她脚底打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在林润声怀里。


    两颗温热的心脏就此贴伏。


    隔着彼此的体温传递出波动的频率。


    初濛从脸庞红到耳根。


    肌肤接触的每寸毛孔都恰到好处的填满滚烫。


    林润声布满深邃的眼眸澎湃出灼浪,鼻尖流转的气息浅浅打在身下人的脖颈,青色的脉络越过白皙的纹理,烙下的赤霞诱人蛊惑。


    初濛不安地揪住他的衣襟。


    每动一下,都能感受到他紧致凸显的喉结在不可抑止地翻滚。


    “抱、抱歉。”


    浴室的雾气正向外扩散,初濛微张的眼睛蒙上一层湿润。她紧张地舌桥不下,忙一个转身脱离他的桎梏。


    林润声暗自惋惜身上的余温和散落的香气。他淡淡然收回心神,逼迫着自己不再沉迷,然后清醒着去回应她的话。


    “不碍事。”


    他嗓音很轻,与今晚在车里的表现截然不同。


    很多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再理智的人都无法逃脱感情旋涡。


    或许在许多年前,这场风暴就已经将他席卷。


    初濛当然无法洞悉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表现又犯了蠢,一而再地。


    “林、林医生,我先进去了。”


    她逃也似地钻进浴室大门。


    第36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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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洗澡只用半个小时, 今晚,由于时间难熬,初濛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她想了许多。


    思来想去,始终绕不开林医生对她的看法。


    如果他厌弃她,为什么今晚会在接到赵竞的电话后毫不犹豫地赶过来?


    他对她是真正的厌恶吗?


    怀揣着这个想法, 她决定一次性问个清楚。


    反正都要离开云川了, 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


    她没想到林润声这时候出去了,并且没有带手机。


    萧若何的连环CALL像催债一样打过来。


    在犹豫几分钟之后,她接了。


    “我靠,劲爆新闻!你和润声居然同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萧若何这个大嘴巴果然不中听, 初濛一听到他声音就后悔了。


    她义正严词地解释:“萧先生,我们没有同居,请你不要误会。我是临时有事才过来林医生这边的。”


    “…鬼扯!润声单身多少年我还没有数嘛, 他从不会带一个女人回来过夜!”萧若何一张口一句“我靠”,差点把她耳膜震破,“快说说,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


    初濛涨红脸, 想要挂机,萧若何阻止了她:“我说他怎么死都不肯搬来和我住,原来是金屋藏娇啊!可以可以,我这个做哥的没出息, 竟然要先喝弟弟的喜酒!”


    “萧先生, 请不要再说了!”


    初濛被气得心梗差点都犯了, 她实在说不过萧若何, 几百张嘴都难敌。


    萧若何乐呵完几句就不调侃她了,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季菀有其他联系方式吗?怎么我这几天打她电话没人接啊?”


    说起这事初濛也感到奇怪,今天她一大早就联系了季菀,和萧若何一样,到现在都联系不到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出事了吧!


    她忙掐了和萧若何的通话。


    季菀除了私人联络方式,还有一个工作号码。她试着拨了那个工作号码。


    “你说季菀吗?她把这个手机落在公司了,请了几天假,说什么去翡翠岛。对了,看她这段时间红光满面的,应该是交了男朋友。她估计就是和男朋友一起去的。”


    季菀的一位同事接的电话,幸亏是金融行业,否则这么深更半夜,还真打探不到消息。


    初濛惊诧到无以复加。


    季菀交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说来也巧,她这边刚打完,林润声的手机再度响起。


    这回不是萧若何,而是孙溪亭。


    “哥?”


    初濛带着疑问与他对话。


    孙溪亭同样感到惊讶,“初濛?你在润声旁边?”


    初濛草草掩饰过去,好奇地询问:“你这么晚打来是找林医生有事吗?”


    孙溪亭道:“没有。就是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想找润声小聚一下。”


    “哦、哦。”初濛了然地点了点头。


    孙溪亭看了看时间,“初濛,虽说我不该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但是现在已经过12点了,你们还待在一起,怕是有些不妥。你在哪里方便告诉我个地址,我去接你。”


    初濛不好意思告诉他因为钱包的事自己没能走掉,但是既然跟林医生回来再这么跑出去不礼貌。她打了个马虎眼,“哥,不用担心我。林医生值夜班,我跟他,在医院呢。”


    孙溪亭沉默几秒,语气微沉:“你知道你从小到大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什么?”初濛不明就以。


    孙溪亭吸了口气,“撒谎没有底气。初濛,每当你撒谎,都像现在一样畏畏缩缩。”


    “哥,我错了,我其实在林医生家里呢。今天发生了一些事。”


    孙溪亭见她坦诚,无法再责怪,“你收拾收拾,我找人接你,大概有一会儿才能到。”


    “哥,那你呢,你在哪里?”


    两人的对话忽然被一道女声打断,初濛清晰地听到那头有人嘹亮地唤了句“溪亭哥”。


    季菀?


    初濛大胆猜测的同时,不可思议。


    “……请了几天假,说什么去翡翠岛度假。对了,看她这段时间红光满面的,应该是交了男朋友。她估计就是和男朋友一起去的。”


    她乍地想起刚刚季菀同事说过的话,浑身不自在。


    “哥,你是跟季菀在一起吗?”


    孙溪亭急急断了线。


    她复想起那天和他见面的场景,他接了一通叫“Aurora”的女人叫他接机的电话,顿时汗毛直立。


    初濛拿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孙溪亭此时失去联系。


    林润声回来,看见初濛瘫软在沙发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怎么了?”


    他去扔垃圾,顺带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怎么短短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像变了个样子?


    初濛颓然地转身,“林医生,你去哪儿了?”


    一百来平的房子,现代简约风格,平日就他一人居住。布局的空荡加上夜晚的孤寂,令人心下难安。林润声以为她害怕,不由晃了晃心神,有些自责。


    “没去哪里。”


    他放下手中购物袋,在她旁边的单人软发上坐下。


    初濛声音闷闷的,眼神空洞,“我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林医生,我该怎么办?”


    林润声皴着眉头,“怎么?”


    初濛先是呼了一口气,然后揪住衣服的下摆,“我哥给你打电话,我接了。他好像……”


    她说不出口。


    林润声循循善诱:“如果不方便说,那就好好睡个觉。等明天天亮,一切都好了。”


    “真的会好吗?”


    初濛眨巴眨巴眼,带着不确定。


    林润声起身,拉上窗帘,“嗯,当然会好,就像每天清晨的曙光会射进窗户,这是一成不变的形态。”


    “可是这次不一样。”


    初濛很想说,她发现了孙溪亭劈腿,并且劈腿的小三,是她最好的朋友。


    这种双重打击致命又危险。


    她怎么就能碰上这种狗血烂俗的剧情?


    林润声双眼促狭,“有什么不一样?”


    初濛意识到过于心直口快,忙闭上了嘴,“没有,是我太大惊小怪了。”


    林润声再次顺着她的话语落座。


    “初濛,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总是喜欢杞人忧天?对于明天、未知的事情抱以消极、沉重的态度,你只会活得比谁都累。”


    “……”


    关于这点,初濛无从反驳。


    他的确能以精准的角度分析他人的利弊。


    “林医生,你对我很有成见吗?”


    她在心底憋了一句话,一直等个机会问他。


    林润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今晚累了,早点休息吧。”


    初濛乏闷的嗓音中几丝哽咽穿透,一瞬间像受伤的小鹿,“你对我有成见我知道,我这个人就是麻烦又迟钝。对不起,林医生,以后我不会了。让你见笑了。”


    “初、濛。”


    林润声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语气又急又冲,“你是迟钝吗,我说话就这么难理解?”


    初濛带着迷茫的眼神望向他。


    林润声被她无辜的表情气笑了,一时间情绪充斥胸腔,无处发泄。


    他抻起一只胳膊,以极大的力气拥住她。炙热宽阔的胸膛将她牢牢锁住。


    “这样,你懂了吗?”


    初濛只觉得脑袋上,他沉沉的下巴低垂,磕得她头皮发痒。


    她动也不敢动,心脏狂跳。全身血脉喷张,每一根毫毛止不住地战栗。


    “……我,好像懂了。”


    她充满着不确定,失神却又没敢多问。


    林润声以为她足够了解自己的心意,紧绷多日的神经一朝得到解放,松弛得不得了。


    “懂了就好。”


    他已经不去纠结昨晚的是与非,那些无情的话仿佛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什么不适合,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子虚乌有。


    他压根不想承认说过那些违心之言。


    初濛脑海中一万个问号奔腾而过。


    “林医生,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林润声被她打败,拥住她的手不舍地放开,随即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睡觉。”


    他耳廓同时晕染一片绯红,桃花飘过的留痕,唯美、醉人心脾。


    初濛“啊”了一声,直勾勾地看着他,面露出古怪。


    “这样,不好吧。”


    好半天,她才慢悠悠飘出这几个字。


    林润声敲了她一记栗子,语气却是轻轻柔柔:“想什么呢。我是说,我们各回各房间睡觉。”


    “哦。”


    初濛鼓腮,无比窘迫。


    她才离开沙发两步,折了个弯回来——


    “林医生,你之前不是说你没有见过我的达菲娃娃吗?怎么这么久又出现在你那儿了?”


    林润声罕见地太阳穴末梢神经抽搐,回避这个问题显得太过生硬。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嗯,之前没在意,以为是护士随手丢在桌上的。后来问了问,应该是你的。”


    初濛可以确定的是,他撒谎了,而且撒谎的理由十分充裕。


    她从来不知道他也有这样的一面,狡黠、腹黑,不为人知。


    但她能怎么说,她喜欢林医生,就是喜欢他的全部。


    “晚安。”


    风情摇曳的夜晚,在美好中结束。


    他们彼此道了声‘晚安’,一天的疲惫终于烟消云散。


    第37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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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 濛濛。我这几天有事,确实没法接你的电话。】


    翌日,初濛睡眼惺忪之际收到了季菀的微信。她猝然清醒, 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拨了一通语音电话。


    季菀拒接了。


    在初濛的印象里,她拒接的次数屈指可数。


    初濛赶忙噼里啪啦打字:【菀菀,你怎么回事?】


    季菀:【抱歉, 现在不太方便。】


    联想起昨晚和孙溪亭说话的场景, 初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一个不好的念想在脑海中持续发酵。


    【你是不是真和我哥在一起,连续好几天?】


    手机那头停滞数秒,过了好一会儿,季菀才回:【不是你想得那样。】


    旋即, 初濛接到了她的来电。


    “濛濛,我和溪亭哥是有事瞒你,但绝非你想得那样。这几天我没联系你, 是因为我和他去翡翠岛谈生意了。溪亭哥想要回国发展,翡翠岛正好有个大客户,我们要跟进落实。你不会怪我吧, 瞒你这么久?”


    季菀将前因后果说了个遍,初濛起先能够理解, 越想越不对劲。即便孙溪亭要去谈生意,笼络国内的大客户,可季菀跟过去算怎么回事?况且她这人平时惜时如金,谁耽误她赚钱她跟谁急。


    除非……


    初濛不敢想, 愈想脑子愈乱。


    “菀菀, 你该不会是……”


    剩下的话她一半噎在喉管里。


    不会的, 绝对不可能!


    季菀直言不讳:“是, 我一直没向你承认,我爱溪亭哥,爱了许多年。从读书时候起,我就盼望着能在他身边。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季菀的心思……


    这么多年,身为最亲近的人,她居然没看出来?


    初濛“轰地”脑袋炸开,茫然得不知所措。


    她旋即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菀菀,你有没有想过,我哥出国很多年,也许他在国外早就已经结婚或者有女朋友了?”


    “不可能,溪亭哥没对我说过。”季菀很肯定地说。


    初濛其实不大确定那个叫“Aurora”的女人是否跟孙溪亭有关系,她只是凭借直觉断定两人交情不一般。但是直觉这东西吧,有时候说准不准,她私心里当然希望孙溪亭一清二白。


    她试探性问季菀:“那你跟我哥表达心意了吗?”


    隔着电话,能听到季菀幽幽的叹气声:“没呢,溪亭哥一心扑在事业上,我还没有机会跟他说。”


    “那你确定他要在国内站稳脚跟吗?不打算再回去?”


    “嗯。溪亭哥跟我说,他的继父这几年身体不好,准备回国长住。现在差不多把生意都交给了他,想要彻底转战国内。他们应该不会再回去了。”


    “哦。”


    这么说,她的那位舅妈焦盼云也要回来了。


    初濛心想。


    季菀说:“濛濛,不管你怎样想,我跟在溪亭哥身边跟定了。只要他不拒绝,我相信我有把握能够拿下他。你就为我祈祷吧。”


    希冀是美好的,可是初濛始终感到惴惴不安。可她不敢打破季菀的念想,谁叫暗恋苦涩又不见天光。何况,他们已错过经年。


    “好,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祝福你。”


    她从来都矢志不移地相信季菀,正如季菀信任她,两人的默契任何时候都无法泯灭。


    “濛濛,不和你说了。我该洗漱了。”


    季菀甚至没来得及过问她昨天的事-


    简单的三明治配上一杯新鲜的牛奶,林润声总是这样打发每个平淡的早晨。


    但今天不一样。


    他趁着晨跑时间去附近买了许多早餐,有蟹黄汤包、虾仁馄饨、三鲜水饺……


    总之,初濛能叫的上名的他几乎都买回来了。


    “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我就都打包了一份。你不用客气。”


    看着满满当当一餐桌,真是无从下手。初濛惊讶地嘴里能吞个鸡蛋。


    “林医生,是你太客气了。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林润声饶有耐心地解释:“初濛,我第一次跟女孩子相处,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够。如果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请你包容。还有,‘林医生’这个称呼我听得别扭,可以的话,你不妨换个称呼?”


    “林先生?”


    窗户狭了丝缝隙,透进的空气清新舒适。大早上,他穿了件白色圆领毛衣,露出的锁骨匀称白皙。初濛很少看到他碎发遮额的模样,揣度性回了一句过去,眼睛湿漉漉的宛如琉璃。


    林润声攒眉,故意板起脸,“还叫我林先生?”


    初濛只得老老实实地唤了声:“润声。”


    林润声自然而然地抚了抚她的秀发,“嗯。”


    鼻腔里发出一声苏意沉沉的共鸣,眉睫禁不住的雀跃。


    他将买回的餐点悉数装进盘子里,替初濛盛了一碗皮蛋粥,“今天我调休,正好有时间陪你去派出所。早上我听到你接电话了,钱包有消息了?”


    “是的,他们通过调取监控录像抓到那个小偷了,让我去领失物。今天你调休,这么凑巧的么?”


    “怎么,你在质疑我?”


    初濛哪敢,她只是小小地好奇一下。


    “我先吃早饭。”


    没回林润声的话,她乖乖低头就餐。


    林润声看了看时间,八点,还早。


    “拿到证件你准备回棠林了吗?下次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突兀的一句话,让两人之间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浇筑得有些静默。


    初濛攥了攥手里的汤勺,发杵,“不知道。可能要等一个月后我妈妈再来市立医院复查吧。”


    “初濛——”


    林润声忽然凑近她,放大的俊容说不上来的认真,“搬来云川吧,不要走了。”


    “啊?”


    初濛没捏住,那沾着米粒渍的汤勺瞬间从手上滑落。


    “你说什么?”


    她想仔细确认一遍。


    林润声点了点她的鼻头,“我说,搬到云川来,不要再回棠林了。和你家人一起搬过来。”


    是啊,云川这里有太多的念想。


    季菀、赵竞、初圻铭、孙溪亭,更遑论是他。


    初濛其实不想走,一点也不想。


    她耷着个脑袋,黯然失神。


    “不可能的,先不说我外婆的根扎在那里,就是我妈妈,都不可能离开。她养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跟我爸爸离婚多年,如果她知道我爸爸还在云川,并且成家立业,她一定会情绪失控。我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我过来跟我爸爸见面的事。要是被她知道,恐怕我们的关系会僵化到以前。”


    临走前,初圻铭给了她一笔巨额,算是对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来的亏欠。


    初濛没有收。


    一来,她不希望孙竹音知道以后崩溃;二来,她并不觉得初圻铭亏欠她们什么。


    她感念这个父亲,怜惜母亲,至于后半生,大家安安稳稳才最体面。


    林润声了解到她的难处,并未再提下去。


    当下没有更适宜的解决方法,不如让时间沉淀一切。


    他简简单单吃完早餐,说:“好了,收拾收拾,我送你出门。”


    初濛和他一起去了派出所。


    令她意外的是,接待的警察竟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唐晨。


    彼时的唐晨不复昔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身气派警服,印着国徽的帽冕时刻提醒,他在为人民服务。


    初濛大吃一惊,以至于坐到办案大厅都许久未回过神。


    “怎么了,老同学,才多久没见,你不认识我了?”


    唐晨倒不客气,给他们倒完茶后,一开口,熟络得不得了。


    初濛道:“你考上了警校?”


    她只知道,经过邱嘉那事后,唐晨也很快转了学。他去了外地姑姑家。


    唐晨回:“是啊,幸好那时候我们高二,我醒悟得不算迟。去外地以后,我发奋念书,考上了梦寐以求的警校。怎么样,初濛,还不错吧。”


    林润声大抵能猜出他们过往的一二,没有直接打断,而是静静听他们寒暄。


    唐晨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初濛,还没介绍呢,这位是?”


    “你好,我是初濛的……”林润声顿了顿,率先站起,“朋友,林润声。”


    他们的关系原来还只是停留在这个层面。


    不知怎地,初濛听到这个称呼,尤为失落。


    她瞟了眼林润声。


    唐晨无意于他们的私人关系,等大厅人走了一波,他小声问初濛:“你有邱嘉的消息吗?”


    “邱嘉?”


    初濛狐疑地望着他,他对邱嘉……


    “你不是警察吗?”她这回反射弧极快。


    唐晨苦笑,“你以为我是警察就可以滥用职权啊,我是不想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他摊手,“你也没有她的消息吗?”


    初濛摇摇头,“没有。她高三没有念完就退学了,没有再跟我们班人联系。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找人帮忙问问。”


    “不了不了,我想,她不会想见到我。是我害的她,不然以她那么好的成绩肯定能上一所好的学校。”


    听到这句话,唐晨眉头拧巴成麻花形状,万分纠结,“谢谢你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被同事叫走,临走前还不忘跟初濛交待:“初濛,请务必对我们今天见面的事保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联系。”


    第38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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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晨这件事只是一段插曲, 找回钱包以后,初濛就要返程。


    一路上,林润声表现得闷闷不乐的, 但他既没有挽留,亦没有制止她。


    二人竟从云川市区沉默到两城交界。


    服务区查酒驾,交警拦住了许多车辆。林润声配合他们执法, 后面一辆SUV车主竟在看到交警后有意换道。


    “哐当”, 不偏不倚,他正中林润声的奥迪A6。


    数道目光齐刷刷而来,本就风声鹤唳的道路纷纷炸锅。


    初濛遥望林润声一眼,发现对方出乎意料的淡定。


    “看来不凑巧,今天走不掉了。”


    他在交警的指挥中下车。


    初濛欲哭无泪。八百年没遇到过的小概率事件, 怎么今天被他们撞见了。


    交警同时勒令SUV车主下车。


    “同志,你涉嫌肇事逃逸,请跟我们走一趟!”


    那位车主直摇头表示晦气, 然后不得不灰头土脸地配合他们调查。


    高速追尾不是小事,来了更多的交警拉上警戒线。


    初濛和林润声跟着到交管大队认定事故责任。


    好在众目睽睽之下,SUV车主不敢赖皮。


    “车已经拖到修理厂了, 今天实在可惜,不能送你回去了。”


    处理完全部事情天色已晚, 林润声出了交管大队的门遗憾地解释。


    初濛能怎么办,这么晚回去断不现实,只得暂时留在这里。


    她想来愧疚不已,“抱歉, 都是因为我才让你碰上这起事故。我不该让你送我的。”


    “所以, 你要如何补偿我?”


    明月如钩, 星子将天幕点缀, 铺陈出一幅浪漫旖旎的画卷。林润声长腿迈下台阶,蓦地朝她身旁靠拢。


    初濛脚后跟互撞,向后趔趄一步,“你、你在说什么?”


    她脸颊刷的一下红了,染上番茄的外衣,垂涎欲滴。


    林润声润了润嗓子,收敛住,“跟你开个玩笑,不必这么拘束。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初濛看到地上深浅不一的影子,有些呆滞,“大概是找个地方睡觉。”


    “睡觉”这个词过于敏感,尤其是面对他。她赶忙换了一种说辞:“我是说,我想先休息,明天好赶路。”


    “好。”


    林润声什么也没说,默默陪她在附近寻找酒店。


    初冬已至,棠林正处于旅游旺季。


    当地盛产山茶花,市政府每年都会举行赏花节。


    说来凑巧,他们入住的这个晚上,因为赏花节开幕,各个酒店爆满,就连平时鲜有人订的小旅馆都一房难求。


    初濛走遍了大大小小的酒店,只找到这么一家。去前台办理入住时,工作人员告诉他们,房间也只剩下一间。


    “二位的身份证可以给我吗?”


    前台默认她和林润声同住,初濛尴尬地收回手,“林医生,要不你住吧。”


    林润声皱了皱眉,“你在嫌弃我?”


    初濛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她恨不得自己没长两张嘴。


    林润声将她的身份证连同自己的同时交给前台,“两位,麻烦了。”


    他们很快拿到了房卡。


    初濛在进门前踱了好几步,“林医生,一直没告诉你,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


    林润声昂头,望她。


    她纠结得眉毛打架,“其实我睡觉非常不安分……我,会打呼。”


    林润声不嗤反笑,“初濛,你有没有这个习惯我不知道?你昨晚睡在哪里忘了吗?”


    初濛瞪圆了眼珠,差点一口气没噎回来。


    林润声轻咳了一声,拧开了门把,“快进来吧。外面凉。”


    这房间,也太羞耻了吧!


    虽然早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他们入住的是一家情.趣酒店,但当看到粉红色纱帘以及床幔、床上用品等陈设,初濛简直被这里的审美完败得体无完肤。再加上影绰的灯光,暧昧到极致的男女肢体接触的壁画,她想拔腿开溜的心思一刻没有停止。


    “可以换一家吗?”


    不是她事儿多,实在是她住不下去。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估计能窒息。


    林润声微愣的表情终于有一丝起伏,“如果你不舒服,我去退房。”


    窗户上絮絮扬扬飘起了雪花,棠林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突然又急促。


    初濛感受着室内的温暖,又联想到外面的冰天雪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用了,我们就住这儿吧。”


    比起自己的不适,她更不希望林润声着凉。


    林润声锁上门扣,将她的行李放在床对面的沙发上。


    “我出去待一会儿,你可以先洗漱。”


    没两分钟,对初濛说。


    初濛曾经听季菀说过这种情趣酒店装满了隐藏摄像头,出于忌惮,她猛地摇了摇头。


    “不了,我要不直接睡吧。”


    林润声张了张口舌,但没说什么。


    “行吧,你睡。”


    他并不打算过去。


    初濛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理所当然。


    “抱歉,我没有问你就占了床位。林医生,你休息吧,我坐沙发。”


    林润声很喜欢她这种客气,明明早上才换了跟亲密的称呼,她晚上却一连生疏了好几次。


    他没接话,只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初濛依言走到他的方向。


    林润声刚想抻臂将她拉进怀抱,隔壁传来咿咿呀呀的□□。


    初濛:“……”


    林润声:“……”


    连续好几分钟,双方愈演愈烈。


    都是成年人了,不用想也知道隔壁在发生什么。


    初濛大脑神经缠成线团,好半晌,都没解开来。


    林润声咳嗽声冗大,驱赶了之前的一脸平静。


    “我出去透口气。”


    初濛更心慌了。


    “你、你别出去。”


    她跟着小跑。


    林润声一刹顿步,她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他的脊背。


    “疼吗?”


    他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额头。


    初濛撞得两眼发花,“还好。我就是有些饿,看能不能出去吃点东西。”


    她替自己找了个借口。


    林润声倏地松了口气,将她揽在怀里,“不早说,附近就有餐馆。”


    他们没有直奔餐馆,酒店经理告诉他们,因为赏花节各路游客观光,最近夜市开得红火。


    初濛挺久没有逛夜市了,尤其在这种雪花飘飘的晚上。


    “林医生,你来过夜市吗?什么感受?”


    短暂地忘记了尴尬,她打开话匣子。


    林润声哭笑不得,“你当我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不食人间烟火?我当然逛过夜市,我们大学旁边就有。”


    “你在首都念的大学?”初濛来了兴致。


    他点点头,“嗯。当年报考志愿,第一志愿就是首都大学,后来被录取,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为什么?”初濛不解。


    三三两两的行人越过他们直奔小吃摊,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映在雪景里,别有一番生机。


    林润声仰着脑袋想了想,“云川到首都,全程1200公里。首都天空碧云如峦,繁华似锦,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云川虽然没那么发达,却也足够美丽。更重要的是,首都太远了,远到,想念一个人,都是跋山涉水的距离。”


    他收回心神,目光稳稳定格在初濛身上,丝绸一般的柔和,安然且坚定,“所以,我不怀念那里,近在咫尺的美好,才是我能把握的。”


    万千人海,他们面对面,任彼此的气息纠缠。那一刻,是梦幻也好,是迷醉也罢,初濛听到自己的心跳,宛如一季花开,怒放又恣意。


    她不敢相信这是林润声对她倾诉的衷肠,更无法描述当下酥麻的感觉。


    一个小女孩冲到他们中间,捧着一束花说:“哥哥,姐姐好漂亮,给姐姐买束花吧!”


    初濛怔了怔,窘态地背身。


    林润声掏出口袋里的纸币,“好,就要你手上的这束。”


    小女孩笑着将花塞给初濛。


    初濛像拿着个烫手山芋,走一路撞一路。


    “我……”


    她想重新挑起话题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个小商贩在拼命叫卖面前的商品。


    “迪士尼最畅销的玩偶系列,快来看快来买哦!”


    初濛一眼看见里面的几只达菲。


    林润声抢先一步与商贩交涉,“那几只打包,一共多少?”


    他指了指达菲。


    商贩笑嘻嘻的,“这位先生你真有眼光!不多,给500就成!”


    林润声二话没说递过五张百元大钞。


    初濛将他拽出来,“你干嘛花这么多钱买一堆仿制品,太不值当了!”


    林润声把袋子递过去,“你的信仰,不容玷污。把它们交给你,任凭你处置。”


    初濛这才意识到他有多么贴心。


    她心下盛满感动,胸腔温热遍布,“真的?”


    林润声含笑,“真的。你开心就好。”


    初濛故意将那一袋子背在手后,“那我待会儿得好好找个垃圾桶,林医生不差钱,我可以便宜那些行人。”


    她充满生气的一面鲜少暴露于人前,这一刻,林润声觉得这番举动无比值得。


    初濛就该如此。


    早在多年前,他见她第一眼,她的眉飞色舞、蓬勃朝气,与小太阳无异。


    初濛却忽而停下言语,像个犯了错的小孩,蔫蔫地,“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是我冒失了。”


    第39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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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切切, 雪意融融。


    行色匆匆的路人朝他们这边张望一眼。


    林润声哪忍责怪她,温厚的掌心一瞬间包裹住她的小手,“冷了吧, 咱们回去。”


    初濛毛绒绒的围巾堪堪露出两颗乌溜溜的眼睛,她缩了缩鼻翼,“还好。”


    林润声哂谑, “哦, 我忘了,你来是觅食的,没吃饱东西,当然没法回去。”


    初濛脸憋得跟西红柿似的,“谁说的, 我有那么像大胃王吗?”


    刚刚他们来的一路上已经接二连三买了许多小吃,她见他仍旧调侃个不停,自尊心受挫。


    不过玩笑归玩笑, 两人还是找了一家羊肉汤馆坐了下来。


    老板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底,面上浮现一层笑意。


    “外边儿天冷吧,正好二位喝点汤驱驱寒。”


    初濛不再跺脚, 感受着那碗羊肉汤的热气,心里甭提多自在。


    “你怎么不吃啊?”


    她低头浅啜了一口, 发现林润声净盯着她看,半天没有动筷的意思。


    林润声充满磁性的声线悠悠传来:“谁家的小馋猫喝汤都顾着东张西望,我得好好欣赏。”


    “你说谁是小馋猫?”


    说完这句话初濛就意识到自己心直口快了,脸色不自觉地晕染红润, 目光低垂。


    林润声替她掰了馍, 接着一瓣一瓣放进碗里。


    旁边桌坐着一对情侣, 女的羡慕不已, 声音嗲出天际:“哥哥,你看人家男朋友多体贴,人家也要~~”


    初濛眼看着对面那位眼镜小哥一阵恶寒。


    兴许是受不了自己女朋友这种发嗲,没过两分钟他来到他们桌——


    “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吗?”


    他向林润声搭讪。


    那女生在看到林润声正脸后倏地眼睛放出光亮,忙挤开眼镜小哥,凑了过来,“小哥哥你是来旅游的吧。正好这地方我们也不熟呢,不如我们结个伴?”


    说着就想拿手机加微信。


    初濛对这一幕极其刺眼。


    她条件反射地挡在林润声前面。


    “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我们有正事要办。”


    那女生白她一眼,絮叨道:“我又没跟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林润声面色沉了沉,“出门在外,互相尊重是基本礼仪。这位女士,请你对我女朋友嘴下留情。”


    明知二人关系匪浅,那女生偏偏不死心。这会儿见他大大方方说出“女朋友”三个字,她的表情不是一般难看。


    “都是你,搭什么话。”


    她骂骂咧咧地拽起男生出门。


    店内的生意丝毫不受影响。往后几分钟,涌入另一波人。


    初濛默默瞟向林润声,抬头、低头,周而复始,欲言又止。


    “我刚刚那样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林润声故意拿反话激她,抖动的眉睫却丝毫掩饰不住兴奋


    初濛嘟嘴,突然觉得他很会,她左心房鼓点擂动,频繁且湍急。


    “如果我问你,你交过几个女朋友,你会回答我吗?”


    林润声狭长的眼尾向下压了压,静而幽的眸子顿了些许弯度。


    “吃饭吧。”


    果然。


    初濛有些失望。


    她失魂落魄地将碗里的残羹一卷而空,全程都在回味他的表情。


    上次问闻迁,他回答得相当坦荡。


    为什么到林润声,他什么都不肯说?


    她说不上心假的。


    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她整个人盯着天花板,无法入睡。


    林润声从浴室出来就接到了家里人的来电。


    听口气,应该是他的母亲。


    “润声,我今晚过来,你怎么不在?还在医院值班吗?”


    “嗯。有点事。”


    萧尔岚道:“再顾及工作也要注意身体,我来得次数不多,见面更是屈指可数。我对你是很放心,就是你的工作性质令人担忧。”


    她语气放缓,表达出一个母亲的关心:“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我们很久没聚了。”


    “有空就回去。”林润声实话实说。


    萧尔岚不强迫他,“也罢,你这工作注定聚少离多。”


    她开始进入正题:“其实没别的,就是你小时候认识过的一姑娘,小姜,人不错,现在是生物学博士。我想着,你们年龄相当,见识应该也差不多。不妨见上一面,你觉得如何?”


    “您说完了吗?”


    萧尔岚传达出来的信息无一不在提醒他,他需要找个人结婚。尽管她秉礼克制,很少在他面前提及,但不代表做父母的没这种心情,尤其面对各方压力。


    林润声拂了眼床上的人,纤瘦的身躯被艳丽的颜色包裹,对比强烈。


    红唇微闭,淡淡阖眼,她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仿佛已进入梦乡。


    萧尔岚敛住情绪,“什么叫我说完了吗?作为母亲,我不应该关心你的人生大事吗?”


    她对他不是一个时常束缚的人,但此刻,听到他的失态,洞察力惊人。


    林润声重新走进浴室,背靠玻璃门,“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他不想与她生出丁点嫌隙。


    萧尔岚是个要面子的人,见儿子这样说哪能没完没了。


    “行吧。你自己把握。”


    她意味深长地丢下这句话-


    初雪过后便是新霁。


    第二天,冰雪消融,艳阳万里。


    初濛自起床就没有见到林润声,她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也好,昨晚的电话内容她实则听得一清二楚。


    装睡,不过是为了掩饰落寞。


    别说林润声,就连她都不知该如何正视他们现在的关系。


    “2206客人您好,和您同住的那位先生特意交待我们,说他临时有事先行一步。您用完餐后有辆车等在门口,您可以跟随车辆离开。”


    “他走了?”


    初濛不敢相信,什么紧急的事务要让他这么急匆匆地走?


    经理道:“是的,您没起床,林先生不愿打搅您。您过会儿可以回个电话给他。”


    初濛有开飞行的习惯,这下在他的提醒下忙开机。


    林润声果然给她留了信息,一连好几条。


    他是被医院紧急召回。


    “谢谢您,我知道了。”


    初濛没有打扰他,身为一名充满责任心的大夫,她不应该阻挠他救死扶伤。


    早餐过后,她收拾完行李,上了门口的那辆车。


    ——司机竟是萧若何。


    “初妹妹,你总算出来了,我都等成化石了!”


    话是那样说,他脸上的笑容没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初濛要回家,就这样毫无预料地看到他,总感觉不现实。


    “萧先生,怎么是你来接我?”


    萧若何耸耸肩,“我到这边办事,谁知道就被润声联系上了。指名道姓让我来接你,我能怎么办。”


    “麻烦你了。”初濛歉疚地说。


    萧若何堪堪启动引擎,扫了眼头上五彩斑斓的门牌,表情古怪又戏谑,“你和润声昨晚就睡在这里?那你们有没有……”


    初濛矢口否认:“没有,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得怎样?”萧若何眉一挑,语气更加轻佻:“初妹妹,都是成年人了,有必要为这种事大惊小怪吗?我就是觉得吧,润声这人挺闷骚的啊,平时看不出来,居然喜欢这种调调。难道这里更有情趣?”


    他越说越离谱,初濛简直后悔上他的车了。


    “我家,就前面,直走,然后右拐……”


    坐了他的车,翻脸未免不礼貌。初濛试图绕开话题,化身活地图。


    萧若何指了指中控,“我这车虽然就百十来万,到底是个上档次的货。要是连路线都走不明白,不如扔到废品厂。”


    他不再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她,平静许多,“初妹妹,别瞎指挥了,你家才多远,跟着导航仪走,准没错。”


    初濛乖乖地选择闭嘴。


    路程过了将近三分之一,他们来到一处岔路口。萧若何拐弯离开匝道,通往郊区的路径越加畅通无阻。


    初濛寻思着一件事,问他:“林医生早上怎么走的,打车吗?”


    “呸,他打个屁的车!是我昨天发朋友圈知道我在附近,一大早就招呼我送他回去。才化冻,这里的路忒难走。”


    “哦。”


    萧若何在驾驶室开得尽兴,放起了小曲,“我说初妹妹,你们这两天都腻歪在一起吗?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得儿,又来了,初濛真想把耳朵堵上。


    “……萧先生,你别说笑了,我配不上林医生。”


    经过昨晚萧尔岚的只言片语,她自卑心理作祟,终于忍不住自惭形秽。


    萧若何没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只说:“我相信润声是一个有眼光的人,他不会轻易招惹别人。”


    “不会吗?”


    初濛想起程慕衡,又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姜姑娘,胸口酸涩连连。


    她怎么赶也赶不上她们两位,更别说林润声身边那么多优质拔尖的女性。


    即便他无意。


    萧若何察言观色本领不凡,见她意志消沉,追问:“你怎么这么不自信?”


    初濛闷闷不乐的,“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觉得自己很糟糕。”


    “糟不糟糕你说了不算,别人才最为客观。好比我这人吧,从不认为自己差,我都差了,别人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萧若何一贯自信心爆棚,他乐观有乐观的道理,所以才能活得这么理直气壮。


    初濛无法做到,若说从前她是一个乐观主义者,现在早已不是了。


    “谢谢你萧先生,我想,还是让我自己消化消化吧。”


    第40章 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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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若何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转瞬问起季菀:“对了,你跟季菀联系到了吗?她现在人在哪里?”


    初濛一滞,没好意思将话全部往外抛。


    “嗯, 季菀因为一些事情在外地出差,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什么事连人都消失了,她就这么忙吗?”


    萧若何对季菀的心思有目共睹, 初濛不忍告诉他事实真相, 说一半藏一半。


    “她挺忙的,我们也好多天没见面了,你请见谅。”


    萧若何嘟囔:“她要不是一副谁都看不上眼的样子,我还真以为跟哪个男人跑了呢。行了,初濛, 你别替她说话了,我有分寸。”


    他都这样说了,初濛再解释等同于自讨没趣。她自己的事还没琢磨明白, 夹在他们中间,真真为难她。


    冰雪融化得差不多了,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萧若何速度很快, 一路狂飙。初濛差点没被颠簸吐。


    高文秀得知她今天回来,早早在门口张望。萧若何不便打扰她们一家人团聚, 只将她送到路口。


    孙竹音看着气色好多了,完全能够下床行走。


    “掰着指头算,你离开家超过一个星期了吧。怎么,你的心还在外面吗?”


    她精气神好了, 说话又像之前一样含刺。不过这回明显带有嗔怨, 她切切实实想女儿了。


    初濛一看见她, 想起背着她去见初圻铭的场景, 心里忍不住浮现一层愧疚。


    “妈,别说了,风大,你进去休息吧。”


    孙竹音在她的搀扶下回房。


    高文秀瞅着个空单独找她说话:“囡囡,前两天我接到一个很奇怪的电话。听里面的人的语气,说是溪亭回来了。你知道吗?溪亭真的回来了?”


    “谁给你打的?”初濛万分奇怪。


    高文秀道:“不太像我们这里人,口音撇撇扭扭的。她喊我‘奶奶’,我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是这里人?”初濛眼睛瞪得更大了。


    高文秀说:“不知道是不是,她做介绍叫什么恩。说溪亭在国外一直跟她们家在一起,两家人关系不错。”


    她握着初濛的手,激动不已,“哦,她说她跟溪亭订了婚,想回来看看!”


    “订婚!”


    听闻这个消息,初濛有两秒大脑处于空白状态。她难以置信地回望高文秀,企图再确认一遍。


    “外婆,您听清楚了,那女孩当真跟溪亭哥在国外订了婚?”


    “那还能有假,我虽然老了,但耳朵没失灵到那种地步。”


    她颤巍巍的手抓住初濛不放,“囡囡,你知道外婆这一生没什么心愿,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临死之前见溪亭一面。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他,那外婆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


    “外婆。”


    是孙溪亭忌惮见到她们,不是她们不想见他。初濛不知道该怎样组织语言告诉她这个事实,总之,她比高文秀还要纠结。


    她冲进孙竹音的房间就说:“妈妈,如果我还要离家几天,时间不确定,您允许吗?”


    孙竹音抬了抬眼皮,“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初濛道:“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溪亭哥的事。”


    她只得将之前发生过的全盘托出:“一直没告诉您,您住院的那段时间,溪亭哥回国了。您治疗的相当一部分费用,是他出的。现在,不仅外婆想见他,我有更重要的话想跟他说。”


    “溪亭那孩子?”


    孙竹音神情不再放空,一下子精神抖擞,“他算是有心了。”


    “所以,我想去见他,迫不及待。”初濛说得情真意切。


    孙竹音道:“如果是为了外婆,你有必要让他们见一面。我不阻止你,你去吧。”


    这回,她格外支持,并且予以理解。


    初濛不磨唧,当晚就联系了季菀。


    “你们要谈生意要谈多久,你不打算回去上班吗?”


    季菀坦言:“这个客户瞻前顾后,一时半会儿搞不定。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做什么,你又不在云川。”


    “我是不在,但我可以去找你。菀菀,你总是提醒我多长个心眼,虽然我哥人不坏,但是吧,你们终究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你不知道他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初濛不想对孙溪亭有偏见,可事实告诉她,有些事不能光流于表面。


    季菀领会到她的含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想说什么,何不说清楚。”


    初濛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说:“我哥订婚了,就在三个月前,在国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仪式。女方家是他们的世交,都是做建材生意的,两家交情极好。”


    那头停匀的息喘声渐渐化进空气里,连带着话语也消失不见。


    初濛见季菀没了声音,禁不住叫唤:“菀菀?”


    季菀一惊,触了电似的回了神。


    “什么?”


    初濛不愿再重复一遍,生怕再伤害到她。可有些话,不得不说。


    “我哥有未婚妻了,他们的婚期就订在明年开春。”


    季菀总算有了一丝反应,绷不住眼泪,“不会的,溪亭哥没跟我说过,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初濛听到她难受,心里更加难受,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我订了去翡翠岛的票,你等我,我去找你!”


    “不用了,真的不用。”


    大概是累了,季菀抽噎着抽噎着没了声儿。


    “…你还好吧?”初濛止不住担忧。


    季菀难过了一会儿,人恹恹地,“说不出来,或者我从来没了解过溪亭哥。”


    她凡事都喜欢藏在心里,看似要强,实际上脆弱得要命。初濛了解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我一定要去找你。”


    此刻,谁都阻止不了她去翡翠岛-


    市立医院与翡翠岛卫生部门达成共识,决定在翡翠岛成立一家疗养院。


    翡翠岛,顾名思义,毗海一隅,地理优势得天独厚。


    碧蓝的海水与岛上恰如翡翠、茂密的绿荫连成一线,无论哪个季节,这里的风景都秀丽迷人。


    林润声以为被召回工作岗位是来了许多棘手的病人,哪想是院里为了培养青年骨干,点名要他参与疗养院的项目。


    他此次观摩学习的时间居多,更多的时候是在听领导们长篇阔论。他们这种性质,技术上精进是一方面,学习管理经验也是重中之重。


    尽管,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方式。


    来得人不多,每人分到了一间上好的房间。五星级配置,能够欣赏到当地的旖旎景致。何延波住在林润声隔壁,晚饭过后,他拿着一条沙滩裤敲响林润声的门。


    “润声,来都来了。楼底下的游泳池不错,我们去放松一把?”


    与此同时,林润声正在做学术研究,他刚将新发现的内容传送给之前的导师。


    他揉了揉眼,婉言谢绝:“不了,我待会儿要早点休息。”


    何延波无趣地闭上嘴。


    程慕衡捧了个椰青过来,“林师兄,别这么扫兴嘛,我看大家都在底下,我们也下去玩玩不好吗?”


    林润声一贯对她无感,此刻更是掩饰不住的不耐,“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关上门。


    何延波看了看程慕衡手里捧着的椰子,说:“程医生,哪里来的新鲜玩意儿,也不通知我们?”


    程慕衡赌气似地将椰子往他手上一塞,“你喜欢,送给你。”


    何延波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女人翻书比脸还快。


    他刚走没两步,电梯门又上来一个人。


    初濛办完入住,上了这层楼。


    她的房间在2008,正好与林润声门对门。


    她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季菀。


    “菀菀,你住附近对吗?我马上去找你!”


    是的,为了尽快见到季菀,她只能就近订有空房的酒店。


    翡翠岛横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每年11月到4月旅游旺季。且不说这个时期订到一间空房多不容易,光住一晚,这里的价格就令人咂舌。


    初濛是心疼钱,但她更心疼季菀。一天没见到季菀,她一天心悬个没完。


    季菀得到她来了,高兴又震惊。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从棠林飞到翡翠岛,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时间不算久,但路程足够折腾。初濛当然没有开玩笑,“我说过,我会来。你哪儿都别去,在房间等我。”


    季菀支支吾吾:“可是我答应了溪亭哥,一会儿要陪那个周总吃晚饭。”


    “吃晚饭?季菀,你糊不糊涂!”


    这是初濛第一次声嘶力竭地喊她的名字,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空跟孙溪亭出去吃饭。


    季菀道:“在溪亭哥没有亲口告诉我之前,我还是没有办法坦然接受他有一个未婚妻。濛濛,你先不要来好不好,今晚,今晚我就找他摊牌。”


    若孙溪亭坦坦荡荡,没有未婚妻没有女朋友,初濛一万个赞成她与他来往。可现在不同,她季菀的恋爱脑什么时候都没出现过,偏偏出现在这个节骨眼。


    “你可以去,我也可以先去找我哥。你不问,我自然会帮你。”初濛语气强硬。


    季菀沉声:“你非要这么逼我吗?”


    初濛道:“我没有逼你,我就是不能让人戳你的脊梁骨。菀菀,你和赵竞,我们三个人当中,你从来都是最清醒的一个,怎么遇上我哥你就变了个人?你不是最不屑当人小三的嘛,当初顾太太那样羞辱你,你都没有屈服。”


    “那不一样!”季菀咆哮,随后,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那是溪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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