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那当初说和老子过一辈子的人是谁?◎
看似很好说话的面孔, 其实暗藏杀机。
“辞哥……”男同事察觉到了,不断赔笑。
“套什么近乎。”靳予辞好整以暇,“过来给大家伙看看你有多强, 不然明天别来上班了。”
男同事连滚带爬地过去了,又满是不明所以, 打着哈哈:“我刚才和新同事闹着玩呢, 这不是瞧着小姑娘漂亮,想调戏两句。”
他不说还好, 一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靳予辞手里端着透明的酒杯, 指骨快要捏变形了, 笑得不显山露水的,“我这不也是瞧着你好玩, 想让你给大家展示展示。”
“展示什么?”
“你不是说你那方面挺强的吗, 掏出来看看。”
“啊?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
靳予辞在哪, 着重点就在哪, 其他桌的人都好奇看来, 平时靳予辞不参加这些场合,和他们只接触工作上的事情, 没想到私底下会这么正气凛然。
大家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吓唬吓唬团队里的猥琐男, 靳予辞却不急不慢,耐着性子看那人, 他如果真的掏不出来, 那就不用来了。
当然, 掏得出来, 他这种人也不可能留在公司里。
男同事左右难堪,杀鸡儆猴,其他男同事别说求情,估计以后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着点,只有女同事觉得痛快,这个猥琐男终于遭到报应了。
Destin站出来打圆场,拍拍那男同事的肩膀,让他赶紧离开这里,以后别再出现,不然惹毛靳予辞的下场会很难看。
不经过这晚的事情,Destin真没看出来靳予辞会喜欢多管闲事。
“行了行了,别和这种人计较。”Destin打圆场道,给靳予辞把酒满上。
这种现象其实不少见,靳予辞不来基层是不会知道的,作为男人他也不是不知道一些男的是什么德行,可眼不见心不烦,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女同事开黄腔,对象还是初桃,时候往前挪挪,他卸那人胳膊的心都有了。
给靳予辞倒上后,Destin又给初桃倒酒,顺带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坐这边了。”
一直想降低存在感的初桃低声道:“那边太吵了,我想安静点。”
Destin:“那阿辞呢?”
靳予辞:“我也是。”
“你什么时候也嫌吵了?”
“现在。”
“……”
靳予辞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初桃手边的酒杯,抬手给拿到自己跟前了。
初桃秀眉拧起瞪他一眼,“那是我的杯子。”
“你不能喝酒。”
“你管不着吧。”
靳予辞冷笑,直接将她杯子里的啤酒往旁边的篓子里一倒,放回桌子上的是一个空杯子,旁边是一瓶鲜榨的果饮,他替她重新满上,当做倒酒的赔偿。
忍了一晚上的初桃终于忍无可忍,倏地站起来,一字一句地控诉:“靳予辞你是不是管太宽了,我喝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给他设计那么久的服装被泼了水,功亏一篑,她心里本来就委屈,虽然刚才他帮她教训男同事,但如果他不来坐她旁边,她和Destin坐一块的话也不会遭到男同事的骚扰。
当然,沉闷心情的祸根源自于,她没能在他这里得到尊重,辜负她的付出和辛苦。
团队里,没人敢对靳予辞这样说话。
更意外的是,靳予辞并没有回以冷硬的态度,和刚才教训男同事时不同,他是坐着的,和站着的初桃几乎是水平相望,气势却矮了不止一截。
初桃很想再继续说,又被他静默的眼神看得给咽了下去了,不让她喝酒也是为她好的吧。
“算了。”她深呼吸,“反正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出现了。”
“不出现?什么意思,你要走吗?”Destin惊诧。
“嗯。”
Destin的反应比靳予辞更强烈,“怎么突然要走了,我们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Destin看了看初桃,又看向靳予辞,总感觉他们之间有着莫名其妙的矛盾,“不会是因为今天晚上阿辞换衣服的事情吧?”
初桃别过脸,有关系,又不是根本原因。
“哎呀,不是说了吗,阿辞不是故意的,他也想宣传那我们的品牌,奈何今晚发生了意外。”Destin安抚两人,“等下场我们再给他重新设计好了。”
Destin觉得为了一起做国风品牌,初桃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团队,但今晚的事情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初桃吸了口气,“那之前为什么都没有出过差池,偏偏轮到我的设计就出事了。”
不止是她,连Destin都不得不怀疑,靳予辞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他之前多次给初桃犯难,口吻里对她嫌弃,故意使绊子都说不准。
“你还真的会想。”靳予辞舌尖舔了舔唇际苦涩的酒意,漆黑的眼眸散漫着冷笑,“那我就是故意的呗,真的不好意思了。”
他懒得和这样想他的人解释了。
初桃也没有再质问,失望到极致,是这样的心如止水。
Destin摸了摸脑袋,实在被这两人弄得费解,“你们两冤家之前是不是认识啊?怎么感觉初桃把你得罪过似的,老是针对她。”
“不认识。”初桃给出一个回答,从椅子上拿起包,一口烧烤没吃,起身就走了。
Destin想喊都喊不住。
再看靳予辞,脸色也不太好。
“真不认识吗?”Destin耸肩摊手,“不认识怎么跟冤家一样。”
靳予辞心平气和地问:“她像我冤家吗。”
“像啊,可太像了。”
“不像前女友吗?”
“前女友?这倒不像……哎?卧槽?”
Destin还想抓着询问,靳予辞也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两人离开的动作和步伐,竟然出奇地一致。
C城是个陌生的城市,初桃轻微路痴,用导航也摸不着路,这条路有点偏僻,不容易打到车,她想往路口多走几步,身后传来轰鸣声。
一条没什么人的小道,靳予辞的黑色超跑一个利落的漂移之后,斜跨而来,不偏不倚挡住眼前的路。
车门敞开,靳予辞下车的速度比初桃逃跑要快很多,直接攥住她细白的手腕,她挣扎得厉害,他又掐过她的腰际,蛮横粗暴地摁在车前,后背抵着冰凉的车身,初桃眼里的恼火达到极致,“靳予辞,你到底要干嘛!”
回国后她的生活一团糟糕,不比回国前的好到哪里去。
也依然,很难过。
“真不认识我了,前女友?”靳予辞比她淡定不到哪里去,眼神阴鸷尽显,语气咄咄逼人,“那当初说和老子过一辈子的人是谁?”
初桃挣扎不得,双手被他钳在背后,鼻尖酸涩,“是我又怎样。”
她其实都记得。
就算迷迷糊糊说的,她也知道,那都是心里话。
但那又怎样。
心里有再多的话不都藏住了,藏得严严实实,烂在底部,无法实现的虚空泡影罢了。
“那是你失言的承诺。”靳予辞摁着她腰际的力道加紧,几乎要将人融入骨血之中,“你现在对我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了吗,嗯?”
——我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久一点,想和你把一辈子过好。
她没和他过好一辈子。
现在她孑身一个人,也很糟糕。
“你不也是吗。”初桃挣开他的束缚,瞳孔里倒映着男人模糊的轮廓,自嘲低喃,“你不是,也没把我当回事吗。”
那是她第一次给他设计的搭配,就这样毁了。
如果刚开始拒绝的话,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的。
“衣服这件事是我不好,走得太匆忙,没注意门口有人端着水。”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靳予辞回想的记忆略显错乱,“你要是不信的话去看监控。”
理论上他应该去怀疑追究那个人,被繁杂的事情绊住了,再者比起是谁弄的,和初桃解释这种事更重要。
初桃只是看他,“是吗。”
“回头我让人把监控发给你,待会回去你就能看到具体情况了。”靳予辞垂眸,温热的气息在她尖巧的鼻间扫落,“我不是故意的。”
他怎么可能主动毁坏她的设计。
再刁难,不至于做出那样下作的事情。
但说到底,还是他不小心。
“知道了。”初桃很轻地应了声。
“跟我回去,他们还在等我们。”
“……我不想回去。”她往旁边退了两步,“我不适合留在你的设计组,回头我会和Destin说清楚的。”
她来他的设计组本就是意外,如果提前知道Destin是他的私人设计师的话,她不会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面对他之前的几次为难,她都可以忍气吞声的,哪怕今晚这一次,她也能假装不在意。
可是以后呢,他们还要这样相处吗。
互相冷眼针对吗。
她宁愿避而远之。
初桃想走,面前的路又被靳予辞堵死,他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时候估计消耗殆尽了,堵着人说话的语气略带生硬:“你到底要怎样?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怎样。”初桃比他要镇定得多,“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关系,可以吗。”
“那你想和谁有关系?沈千放吗?”
“你管不着。”
靳予辞脑海里回荡的是上次沈千放抱她的身影,神色一沉,在她转身之际拉住手腕不偏不倚拉到跟前,笑意隐匿得几乎望不见,“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们初家和你父亲想想吧。”
她拧眉,“什么意思。”
“你父亲是没和你说过吗。”靳予辞像是给她编织一个牢笼死死捆住,“这次初家如果度不过危机的话,他不仅破产,还可能入狱。”
“只有我能帮你。”他最后的两个字咬得暧昧又危险,“桃桃,你现在离不开我的。”
第62章 62
◎靳太太,我没有婚后分居的打算◎
初桃身体明显一震。
初父忙碌, 很少拨打电话,最近的一次联系是怕她生活费不够给她转了钱。
就算认回来了,他们父女情依然十分薄弱, 她不像妹妹初梨一直跟父亲一起生活,家庭和睦, 享受天伦之乐, 离开的这些年,初父已经不知道如何照顾大女儿了, 只一味地给她打钱,就算手头不足也要接济一些。
从她的反应来看, 她确实一点不知情。
上次提的时候她就没当回事, 能猜到初父为了不让女儿操心,报喜不报忧, 可能私底下做好财产转移, 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女儿的幸福。
靳予辞知道自己现在是个趁虚而入的无耻之徒, 却又毫无道德负担, 道德底线什么的, 和她一比都不重要了。
靳予辞变本加厉地刺激道, “你确定,你要弃他不管吗。”
就像, 当初初父抛弃她一样吗。
初桃感到窒息。
这些年, 父亲已经尽力弥补了, 她早就不恨他了。
“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初桃深呼吸, “想和我结婚?”
“不行吗。”
“为什么。”
“我说过了, 我会和你纠缠一辈子的。”
这一辈子的, 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
初桃难以置信地瞪着男人, 分不清他究竟是出于哪方面的报复,旧情复燃吗,怎么可能,通过之前的种种,他应该很讨厌她和沈千放。
六年的分别,使得初桃认不清他,愈发对他捉摸不透。
“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的状态就算结婚也不可能幸福。”初桃分析得有条不紊,“而你更没必要花过亿的资金,给自己买断不幸福的婚姻。”
“我乐意。”
“……你的病还没好吗。”
她真的觉得他是不是疯了,六年前的病症,保留到现在吗,不然怎么会做这么一大笔亏本买卖。
宋寄没有死,靳予辞应该能走出那段阴影才对,但他的种种表现和选择,好像并不像个正常人。
六年前靳予辞确实病重,因为宋寄的出现缓和一些,又因为她的离去持续长时间的低落,最近一年才在朋友的鼓励和音乐的创作中好转,但心口的位置始终空缺一块,病是好了,又没除根。
“你放心,我现在正常得很。”靳予辞淡声讥笑,“实在不行给你发个体检报,各功能健全,夫妻生活你也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她蹙眉瞪了他一下,“这和我又没关系。”
晚上回去,初桃上网查看财经新闻。
她对初家的产业太不关心,以至于翻看许久才弄懂情况,初家情况确实很糟糕,初父欠了一笔债款,那债款被他私自用来投资了,由于投资项目无法回本,他资金链断裂,左右收不回来,不仅破产,还会被其他股东告上法院。
安京城的别墅已经在压价拍卖,但现在房市收拢,无人出手接盘,估值远远低于预期。
浏览完这些之后,初桃又看到一条重要性新闻。
初父卖不出去的别墅,抵押给某个企业,获得周转资金的可能。
她搜了下那家企业,发现和靳予辞有关系。
这是昨天的新闻。
初桃陷入沉思,昨天的新闻,意味着这件事早就在进行中了。
意味着,在靳予辞找她谈交易之前,他就已经出手帮助了吗。
那他说那些话的意义何在,为了和她结婚吗?
过一会儿,初桃收到Destin的消息。
【我勒个去,初桃,你深藏不露啊,什么时候和阿辞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想必她走后,靳予辞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初桃没法否认,只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和他没关系。】
Destin:【既然没关系就继续工作呗,你要是不想和他碰面,咱们换个工作场地。】他可舍不得他小徒弟走。
初桃犹豫:【不用……今天的话,是我气话。】她没法和靳予辞断绝联系,还是会继续留下来的。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不是意气用事的人。】Destin忽然想到什么,发来一个视频文件包,【对了,这是阿辞让我发给你的。】
靳予辞还真给她发来了。
初桃挪动鼠标,打开文件包,里面是监控录像,她放慢倍速,仔细查看录像内容,因为是门口的监控,只能看到靳予辞出来时的样子,他走出来的动作确实很匆忙,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路过。
靳予辞匆忙,旁边的人却好像并不着急,甚至像是故意的,在他过来的时候刚好蹭过去,手里的杯子因此跌落。
并且跌落的方向违背引力定律,非常像完全人为操纵,才能尽数地洒落在衣服上,通过这些细节细节百分之八十能判定此人是故意的。
看不清脸,初桃看清了衣服-
回到安京城,再去上班的初桃不出意外被设计组员团团围住,以Destin为首,都在好奇她和靳予辞的关系。
初桃坐在办公椅上,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被盯得实在头皮发麻,端起一旁的冰美式喝了口,“咱们还能好好工作吗?这季度的主流版型还没做出来吧。”
Destin附和:“还没,不过我觉得你之前的设计稿不错,送给工厂看过了,过几天看看样板。”
“那就好。”初桃下了逐客令,“可以走了吗?我想要安静点。”
其他同事没Destin胆子这么大,挤眉弄眼,“走吧,别到时候告诉辞哥找我们的麻烦了。”
“没事,阿辞今天不在。”Destin笑着调侃,“而且看他们那关系,阿辞怎么可能会护着她。”
之前处处针对。
估计两人的分手恩怨大过情分。
所以Destin不会因为她是靳予辞前女友就特殊照顾,没准还得奚落调戏一下。
初桃给靳予辞发了条信息后,继续投入工作里,目前Destin品牌不仅做高级限定,也有低奢和中高端路线,这类就比较日常,品种也非常多,Destin的意思是把国风这个新赛道交给她负责,当然组内其他成员也有设计,届时会提前公布在官网上看评价再做决定。
Destin坐在中央办公桌前,“初桃,帮我打印下东西。”
初桃抬头看了下,“什么。”
“你先过来看看。”
其他同事看初桃被这样使唤,纷纷调侃,Destin的胆子真的够大的,靳予辞前女友也调戏,被那祖宗知道的话怎么办。
“Destin老师你真不怕辞哥找你麻烦。”同事笑道,“上次调戏初桃的男同事还不够当例子吗。”
“他那是调戏人,我这是正儿八经的工作,能一样吗。”Destin轻哼,“再说了,前女友又怎样,初桃就算是老板娘,那也是我的徒弟,该叫她做事也得做。”
这样说挺有道理的。
何况初桃自愿的,没说什么。
平常靳予辞不在公司,这边又主要属于Destin的工作室办公的地方,但临近下班的时候他的车停在楼下。
“辞哥怎么来啦?”有人提出疑问。
不一会儿,看见初桃从门口出去。
好事者少不得过去围观,前任之间,就像那晚一样,少不得要发生一些狗血吵架的情节。
靳予辞接到初桃短信才过来的,看他懒洋洋的样子像是要陪兄弟娱乐玩耍,不太有空搭理人,声音也漫不经心,“找我什么事。”
初桃开门见山:“结婚吗。”
“?”
“明天去办手续吧。”
靳予辞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初桃言简意赅:“初家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明天去领证。”
“明天不行。”
“明天你有事吗。”
“我是说,今天领。”
明天不行,太晚了。
扫了眼腕表的时间,不确定是否能赶得上,靳予辞拉起初桃的腕,利落地开车门将她送进去。
围在墙柱后面的几个好奇的同事面面相觑,他们听错了吗,这两人是去领证的吗。
Destin大摇大摆走来,随手拍了一个人的肩膀,“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Destin老师,你的嘴开过光吗?”
“咋了,怎么跟我说话的。”
“初桃和辞哥去领证了。”
“?”
“她好像真的要成我们老板娘了。”同事唏嘘,“不过没事,就算是老板娘,她也是Destin的徒弟,Destin以后也能使唤她做点小事。”
Destin沉默片刻,开始威胁,“今天的事,谁都别给我说出去。”
他摸了摸自己这乌鸦嘴,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使唤初桃了。
惹初桃没事儿,但是靳予辞那祖宗最难对付。
民政局。
初桃和靳予辞顺利办完手续,是最后一个赶着时间领完证的。
拥有了两个红色的小本本。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本子拿在手里,靳予辞似乎还不太确定,回到车里,他问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突然答应和他结婚了。
初桃看着他,心中百味杂陈。
事已至此,他也没打算告诉她,就算她不答应结婚,他也会帮助初家这件事。
他到底隐瞒她多少事情。
“没有刺激。”初桃眼睛泛酸,不自觉别过脸,语气生硬,“我就是想清楚了,为了帮助我爸的事业,要和你达成婚姻交易。”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什么好听的。”
“说你爱死我了,没我不能活,必须要结婚才行。”
“……你少自恋行不行。”
靳予辞薄唇勾起浅薄的弧度,什么原因都无所谓了,交易也好,反正她现在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谁都抢不走了。
他才是要做捷足先登的那个人。
靳予辞打转方向盘,换了条路的方向,“你现在住哪?”
“怎么了?”
“把你东西搬回来。”
“搬去哪儿?”
“你说呢。”他平视前方,说得理所当然,“靳太太,我没有婚后分居的打算。”
初桃指尖紧张地交错,她是不是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了,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去民政局领个证儿的事,以后是要住在一起的。
还有,夫妻同床生活。
“这个不急吧。”初桃敷衍,“过几天再搬也行。”
“那就得准备日常用品,不然你今晚不方便。”
“今晚就过去?”
“不然呢。”
“明晚不行吗?”她还没都没准备好。
“你是打算让你的新婚丈夫第一个晚上就独守空房吗。”靳予辞瞥她一眼,看出她的犹犹豫豫,“而且,你不想早点看见狐獴吗。”
初桃都快忘了这个小家伙,眼前一亮,“它也在你那里养着吗。”
“嗯,宋寄送给我养了。”
在狐獴的诱惑下,初桃没有再推迟,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面对的。
靳予辞把初桃送到方芳住的公寓楼下,她行李不多,就一个箱子,他提到车上后,那边的两个女孩还在说话。
方芳对于初桃要搬走这件事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问:“那你找到住处了吗。”
初桃点头:“嗯。”
“住哪儿?”
“她和我住一起。”靳予辞淡淡插了一句。
“啊?”方芳嘴巴惊讶得合不拢,拉住初桃的手,“和你前男友住一起?这说出去多不好啊。”
初桃没法长话短说,“不是,我们两个现在……”
“不是前男友。”靳予辞纠正得很有耐心,“我现在,是她的新婚老公。”
“哦,那住一起没问题。”方芳附和完之后,大脑来不及运转,“等等……什么情况?你们两个……”
本来几分钟的搬家时间,硬生生给拖延了。
看着初桃被方芳拉着询问,一字一句解释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的事实,靳予辞倒也不急,摸出两个红本本,拍了张照片发在他们的兄弟群里。
冲浪达人唐复:【???】
其他哥们:【卧槽,辞哥领证了吗,和谁?】
靳予辞翻开红本子的里页,里面是他和初桃以红色背影,穿白衬衫的夫妻合影,才子佳人,温馨和谐。
唐复难以置信:【你和初桃结婚了?真的假的?】
一直潜水的段舟也平静地冒了个泡:【你什么时候学会的P图。】
靳予辞:【……滚。】
第63章 63
◎这是她回归他身边的第一个夜晚◎
段舟这张嘴说不出人话来。
当然他的质疑是有情可原的, 包括他们两在内的其他哥们都不信靳予辞会和初桃领证,算算日子,两人分开六年, 重逢后才过了多久,这就领证了吗。
而且不是听说, 初桃和沈千放在一起了吗。
唐复抱不住好奇心:【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领证了。】
他都快怀疑结婚证是假的了。
段舟言简意赅:【你是不是逼她了。】
靳予辞:【你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畜生。】
没段舟那么畜生, 但也差不了多少,他确实有点威逼利诱。
段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初家出事了。】
上学期间段舟就步入商圈了, 一点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眼睛。
靳予辞:【嗯,你知道的事挺多的, 那你知道孟冬意在哪吗。】
这一句, 彻底让聊天进入僵局。
无所不能的段舟,穷尽所有人脉, 也挖不出孟冬意的丝毫动向。
她手无缚鸡之力, 可偏偏藏得比谁都深。
段舟隐忍着, 【我不想知道。】
靳予辞:【哦。】
段舟:【滚。】
唐复打圆场:【行了, 都少说两句。】
段舟:【你也滚。】
【……】
唐复唏嘘, 这两祖宗脾气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靳予辞把结婚的事情告诉那帮狐朋狗友, 用不了多久,圈子里的人大概都能知道了。
不管初桃还是靳予辞的朋友, 都为他们结婚的事情感到诧异, 这进展的速度, 未免太快了吧。
一不小心,初桃和方芳聊了近半小时的天, 一直想撮合初桃和沈千放的方芳如今看到这副局面, 无奈又心疼, 最终拍拍初桃的肩膀, 不论如何,只要好朋友幸福就行。
初桃没说他们结婚的原因。
可能在她自己的心里,也认为他们结婚,并非纯粹为了交易。
靳予辞的住处早就换了,不在学校附近,位于商业圈的豪宅别墅区,回去之前,初桃又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些日常用品。
他那边连女士拖鞋都没有。
因为喜欢安静,没有再请阿姨过来,不过每天会有专业的家政打扫和照顾狐獴的生活。
站在院子外面,初桃简单打量周遭的环境,“没有阿姨,你平时怎么吃饭的?”
“外面吃,偶尔自己做。”
“啊?你做的能吃吗?”
“……”
靳予辞手里提着她的粉色小行李箱,面无表情从她身侧擦肩而过,“毒不死人。”
她未免太小瞧他了,认知停留在六年前。
之前的厨艺确实上不得台面,留美这些年他那少爷习惯早就改了许多,吃不惯那边的东西,时常要自己下厨房。
初桃去厨房翻看一番,有不少新鲜的食材,她其实挺长时间没做饭了,工作忙碌,大部分都是在外面吃,要么就是蹭方芳的,想着靳予辞挑食,做饭之前询问他的意见。
“你想吃什么?”初桃回头问道。
“你要做饭吗?”
“嗯,我不想吃外卖。”
“那你出去,我来。”
“?”
靳予辞走过去,将她身上的围裙从后面脱下来,撵小鸡似的给撵出去了,男人神色淡然,“你放心,我不给你下毒。”
也不炸厨房。
被赶出来的初桃仍然持有怀疑的态度,算了,那她就去休息呗,来了好一会儿,才见狐獴懒洋洋从楼上下来,睡眼惺忪的,看样子刚睡过午觉。
“啾啾。”初桃蹲下来呼唤,又觉不对,改口道:“咪咪……”
不对。
唤狐獴怎么说来着。
她正在想,狐獴已经迈开小短腿蹬蹬跑来了,它不是不怕生,它是认出她来了,小家伙的习性不比狗差,对于曾经喜欢的女主人,时隔多年见面依然投怀送抱。
许久不见,直往她怀里钻,时不时发出唧唧的声音。
初桃不禁感动,摸摸小家伙的头,“想不想我?”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动了下眼睛。
“小可爱,我很想你的。”初桃亲昵搂着它。
靳予辞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这一幕,狐獴窝在初桃的怀里,陪她一块儿看电视,场面温馨而美好。
她说想狐獴。
也不说想他。
那玩意,和他争什么宠。
“吃饭了。”靳予辞走过去,顺手将狐獴拎起来,没好气往旁边一放,“别忘记洗手。”
他语气像教育自家的小朋友。
“哦。”初桃起身,没走几步,又被他拉回来,指了个方向:“洗手间在那边。”
洗完手,初桃来到餐厅,愣是没想到一桌的丰盛晚餐出自靳予辞之手。
他不是会炸厨房的人吗,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这些饭菜都是你做的吗?”初桃不确定地问。
“不是。”靳予辞淡淡道,“天上掉下来的。”
“……”
犯不着吧,她随口问问,没有很怀疑的态度。
初桃先尝了口适合女孩子喝的红豆芋圆粥,口感细腻甘甜,无法想象这真的是靳予辞做出来的。
而且做的都是她爱吃的菜系。
“你是不是偷偷学师了,做饭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吃?”初桃问道。
“突然吗。”
“嗯?”
“六年了。”靳予辞一瞬不瞬凝望对面呆萌的面孔,“你对我的时间没有一点观念吗。”
不是突然变的。
是六年间一直在改变。
“也是。”见她沉着不说话,他自顾自地圆话,“这几年和沈少在欧洲留学旅游,哪有时间想起我。”
“……”初桃静默,这莫名其妙的酸意是从哪里来的。
她不是没有时间观念,她是太意外了。
默默吃完饭,初桃起身收拾碗筷,又被他给摁住了。
“你去那边玩。”靳予辞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我来。”
“我帮你洗吧。”
“洗碗机比你会帮忙。”
既然如此,她不好强求。
看着靳予辞系着围裙离开的背影,初桃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以前好像没这么体贴人过,就是个混不吝的大男孩,经过六年时间的蜕变和洗礼,变成成熟的男人了。
“那个,靳予辞。”初桃慢吞吞挪到厨房,“客房在哪儿?三楼吗。”
“你打算睡客房?”
“那不然呢。”
“嗯,正常的新婚夫妇都是分开睡的,睡一起的都是耍流氓。”
“……”
初桃噎住,她真的被整无语了,她哪有这个意思。
不过是觉得他们闪婚太匆忙了,没法睡到一块儿去,而且她现在来大姨妈了,就算有想法也不可能实现。
到底是拗不过他的冷嘲热讽,初桃默默提着行李箱,去二楼找到主卧的位置,将自己的日常用品拿出来整理。
弄完后发现自己少带了东西。
姨妈巾。
初桃下楼,在玄关处准备换鞋时被从厨房出来的靳予辞叫住:“干嘛去。”
“买东西。”
“刚刚不是去过便利店了吗。”
“忘记买姨妈巾了。”
初桃没有姨妈痛,但有点贫血,所以每次经期间面色都显得苍白柔弱,靳予辞做完他们的饭菜,也弄好了狐獴的吃食,这会儿没消停下来,拎起车钥匙出门,“你留下来,我去买吧。”
“不用麻烦你。”她自己来就好。
可说话间,他已经走了。
领完证后,靳予辞全程没怎么笑过,很平淡自然,但作为丈夫该做的他都做了,合格而体贴。
初桃和狐獴在客厅等人,时不时透过落地窗看一下外面,这边绿化做得很好,夏晚光景怡人,路灯和月色相衬托,浮躁的心灵不由得安静。
等靳予辞回来,初桃不淡定了。
他提了两个购物带的……姨妈巾?
初桃诧异:“你买这么多干嘛?”
他将购物袋放下,“不知道你要哪个,所以买下来你自个儿挑吧。”
“你怎么不把便利店买下来?”
“你想要的话下次买。”
“……”
不是他怎么还正儿八经地想买了,她夸张一下而已。
她要用姨妈巾,自然可以猜到她现在是经期,但靳予辞同床共枕的意思没有变过,初桃今晚要和他在主卧睡觉。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纯盖被过,让初桃感到别扭的是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明明是夫妻,却没有很亲近的关系。
这里主卧设施和之前一样,初桃的加入只是添了点衣物和小用品,靳予辞进来的时候却有一种归属地的感觉,原来一个房子,多一个人就像个家了。
浴室传来轻微的水声,应该是她在洗澡。
明明什么都没看见,靳予辞感觉喉间有点干涩,摸出烟蒂,准备去阳台的时候听见茶几的电话铃声。
是初桃的手机,沈千放打来的号码。
这么快就知道了吗。
靳予辞拿起手机,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两下门,“沈千放给你打电话了。”
里面的水声停止,好一会儿,初桃瓮声瓮气回一句:“给我看看——”
“把门打开。”
她正要开门,靳予辞又说了句:“他挂断了。”
“那算了吧。”初桃没有急着和沈千放通话的意思,等她洗完澡再说吧。
手机搁放在茶几上,靳予辞烟也不抽了,守在一旁的沙发,微微往后依靠,长腿几乎占据茶桌跟沙发间的空隙,看似闲然的姿态隐隐透露着危险和冷沉。
洗完澡的初桃没有穿睡裙,浅白色的短衫和短裤,上面是小黄鸭的图案,人被衬得俏皮可爱,她一边用毛巾擦拭长发,一边走过去,“我手机呢。”
再一看,手机不知何时跑到靳予辞的身旁了。
她从空道绕过去,离得近了,沐浴后后调的小苍兰香气萦绕周转,清冽沁人,在她伸手拿的瞬间,靳予辞淡淡出声:“靳太太,你打算在你的新婚丈夫面前和前任调情吗。”
“他不是我前任。”初桃看他一眼,没有因为冷沉的脸色而停止手下的动作,沈千放打来未接电话,还有很多条消息。
沈千放消息好快,这么快就知道她和靳予辞领证了。
是方芳告诉的吗。
初桃不知道怎么回,面对他的疑问时回了个确定的回答。
沈千放的消息不断,提示声没个消停,很吵闹。
因为要吹头发,初桃回了几句后就走了,既没理沈千放,也没在意靳予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等她回来,靳予辞一声未吭和她擦肩而过去了浴室。
她刚刚用过,房间里弥漫着水雾和淡淡香气,靳予辞踏过地上的水,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一旁悬挂的架子上,晾着白色的内裤,蕾丝边,很小的一条。
脑海里不禁出现她刚才过来时俏生生的小腿和动人的香气,靳予辞喉骨一紧,莫名地燥热。
“等一下!”初桃后知后觉地敲门,“我衣服忘记拿出来了。”
门打开,靳予辞看见她跟个兔子似的溜进来,迅速卷起架子上的小内裤,灰溜溜地逃蹿出去。
许久,靳予辞才洗漱完出来。
室内的灯只关了一半,初桃像个乖宝宝似的蹲坐在床铺的另一侧,怀里揣着一个平板电脑,看到他很小声说了句:“你好了啊,那我关灯睡觉了。”
靳予辞没有出声,提前把灯关了。
因为沈千放的电话,他沉静得可怕。
初桃意识到这时候当着他面和沈千放交流是有点不妥,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选择静默。
昏暗的卧室,灯照尽数熄灭,只有月色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探来。
“你和沈千放没有在一起过吗。”靳予辞开口问道。
“嗯……”
“那六年前为什么分手?”
他终于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从她没答应沈千放的求婚就应该能看出来,他们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亲密关系。
初桃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吸了吸鼻子,过去很久了,靳父的话却仍然这么清晰,她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当时不是说的挺清楚吗。”
因为不想做地下情人,也不想被他拉下黑料。
可靳予辞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他许久入不了眠。
初桃倒是心安理得,陌生的环境倒很快睡了过去,估计为这段时间的工作忙碌得太累了,借着月光,靳予辞看到她蜷缩的小小的身子。
这个睡姿其实不太放松。
六年前她没这样睡过。
靳予辞睡不着。
数了两百只羊没用,再数二百只也没用,这是她回归他身边的第一个夜晚,如同幻梦一般,怕睡醒之后变成假的了。
初桃又翻了个身,正对着男人,她睫毛细密而长,像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唇瓣柔软而红润,气息平静安和。
靳予辞撑起身,低头挨到她的额间,轻轻印上温润的一吻。
动作很缓慢,却把人给闹腾醒了,初桃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男人,“天亮了吗。”
“没有。”
“哦……那我怎么醒了。”她慢吞吞地自言自语,“怎么感觉有人亲了我……”
“没有。”靳予辞说,“你做梦的。”
“哦。”
她没在意,脑袋低了低,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像只猫似的蜷着睡。
靳予辞抬起的指腹绕起她碎乱的发,撩到耳际,更清晰地看到她安眠的睡颜。
跟梦一样。
他难以入睡,出去抽了根烟,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红本子。
崭新的结婚证,颜色格外显眼,靳予辞指腹摩挲,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这不是梦。
【📢作者有话说】
臭男人白天冷哼哼,晚上抱着老婆吧唧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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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
◎多叫几声老公哄哄他◎
结了婚, 初桃和之前其实没两样,没多久就陪Destin一起去S城出差,Destin十分看好初桃之前的某个设计, 想将它完整地做出来,其中涉及到刺绣部分, 需要绣娘精工细作才能完成。
一起来出差的不仅他们两个, 还有团队几个人。
团队气氛融洽,没因为她和靳予辞的关系而变得特别生疏, 偶尔陪着Destin一块儿打趣。
说起来,Destin算是他们的月老了。
Destin哪敢真的自称什么月老, 找了个茶楼和大家一起工作, 他扫量着初桃以往的作品,摸摸下巴故作深沉地感慨:“我算是知道你的设计风格为什么和阿辞那么服帖了。”
因为就是为靳予辞量身定做的。
基调为国风, 辅以他的风格, 再结合时装秀大胆创新的版型, 融合一起相得益彰。
“阿辞是不是很喜欢你的设计?”Destin问初桃。
“不知道。”
“你是他老婆你不知道?”
“你别把我和他想得很亲密, 我们结婚只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她并没得到靳予辞的认可。
只是挂了层亲密关系。
Destin朝她光秃秃手看了眼, “连婚戒都没有, 你俩真闹着玩呢。”
初桃下意识缩了手,面色一凝。
“其实阿辞既然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做了, 肯定认可你的。”Destin笃定道, “在你之前也有人想专门给他做设计, 被他直接拒绝了。”
“谁?”
“薇薇安。”Destin朝后面望去,“她人呢, 今天不在吗?”
一个同事回答:“她去找绣娘了。”
另一个同事附和:“薇薇安妥妥的工作狂, 没见她停下来休息过, 每天都在忙。”
初桃在公司出勤次数不少, 每次见到薇薇安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算不上团队里二把手,却是吃苦耐劳的人。
薇薇安过来找Destin的时候,还带了两名绣娘,约摸四五十岁,是当地手艺出了名精湛的绣娘,之前是私人设计坊的,被高价挖来。
他们围绕着刺绣展开讨论。
初桃注意到,薇薇安今天穿的衣服上就有刺绣。
刺绣在本土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讲究精巧精湛,慢活出细工,图案多数细腻光整,手艺好的绣娘们能在一张样布上绣出栩栩如生的山水楼阁,可辨远近深浅,针针线线平光气均,和顺细密。
Destin和薇薇安讨论之后,又招呼初桃:“老板娘,你来看看。”
旁边的同事笑道:“不是说初桃是你的徒弟吗,怎么改口叫老板娘了。”
Destin随手抓起茶桌上的瓜子:“去你的。”
初桃过去的时候,薇薇安一直在看她,面露疑惑:“什么老板娘?”
同事回答:“你还不知道吧,Destin的徒弟是阿辞的前女友,两人前阵子领证结婚了。”
薇薇安没说话,她对工作室八卦并不感兴趣,也很少和人交流。
中午,初桃接到沈千放的电话。
“一起吃个饭?”
“现在吗?我没在安城,我在S城。”
“我知道,我也在S城办事。”
沈家是办服装厂的,全国各地都有产业,初桃不意外他办事,意外的是能这么快就来找她。
上次过后,两人有阵子没见了,茶楼门口,初桃一眼看见沈千放,过去的时候没注意到旁边有一辆停在这里许久,不合时宜的车。
“你真的是……”沈千放看着她温静的面孔,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了。”
“没什么,先去吃饭吧。”
这时候就在饭点,太阳毒辣,沈千放撑了把太阳伞,打在她头顶上空,哪怕门廊和停车位的距离很短,他也舍不得她被晒着。
关于她和靳予辞结婚这事儿,沈千放早就想问,又不敢问。
他知道初桃放不下靳予辞,可是他想不到他们进展的速度会这么快。
两人面对面而坐,沈千放面前的饭菜一口未动,以往那张痞里痞气的俊脸显露出倦意和无奈,“为什么。”
初桃也没什么胃口,抿了口果饮,“你想问什么。”
他想知道的太多了,一时无从问起。
“是我反应太慢。”沈千放静默片刻第一句是自我认知反省,“我不知道初家出事了。”
他有朋友是唐复那圈子里的,第一时间得知初桃和靳予辞领了证,而后追其原因,无人告知,细心的人则透露给他,初家最近和靳家达成某种合作关系,再一查,初家之前出事了。
沈千放的圈子和唐复他们不同,而初家和他们又是另外不同的交流圈,不留意的话根本无法在意到。
“你和靳予辞结婚,是不是因为他能帮助初家?”沈千放情绪略微激动,“我也可以的,你为什么不找我。”
“不是。”初桃无奈一笑,“我没想过和你怎样。”
“那他呢?你还喜欢他?”
“……嗯。”她给出肯定的回答。
既是回答他,也是回答自己,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靳予辞。
初家出事只是一条连接他们薄弱的线,她需要自己编紧才能和靳予辞牵连在一起。
没有求婚,没有戒指,甚至靳予辞是以的交易的口吻和她说结婚的事情,但她依然选择了他。
说到底,靳予辞永远是她的选择。
没有之一。
沈千放不是不知道的。
可他还是抱着一点点的希望追过来。
心中的答案被确定,他笑着抿完一杯白酒,“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从来不肯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
有没有可能,他可以无理由无要求地帮助她的。
可初家出事后,她想都没有想过他,连朋友都谈不上。
“对不起,你往前看吧。”初桃小声提醒,“前面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说句不该说的……我能等你们离婚吗。”
初桃摇头。
她摇头的意思,沈千放明白,不仅仅是不离婚的意思,就算离婚,她也不会选择他的,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她和他是0。
说明白了,彼此心境都坦然了。
初桃再回茶楼的时候,包间里的人都去吃饭了,很安静,她去整理资料,才看见Destin靠窗的位置,有人坐了。
诧异地看向眼前的男人,“靳予辞,你怎么来了。”
窗外夏蝉长鸣,扑来的热气混杂着室内的冷气,靳予辞指腹摩挲着细纹茶杯,薄唇抿成直线,只言不语。
他们到底是夫妻关系,这个时候就在饭点了,不知他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初桃多询问一句:“你吃过饭了吗?”
还是没回应。
来的很突然,出现的样子也很意外,像是有事而来,又一声不吭,并不表态,初桃摸不着他的心思,当着他的面整理资料,若无其事地,把他当成透明人。
找东西的时候才往他那边走近一点,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初桃开口:“你能过去一点吗,我拿个东西。”
“对于我们的婚姻,你是不是心不甘情不愿。”靳予辞忽然开口。
她的脚步一顿,“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淡淡沁人的茶香四溢,盖住男人身上若隐若现的薄荷烟草气息,他声音袅袅缥缈,“我知道是我威逼利诱,抢在沈千放出手之前,逼你结的婚。”
他提到沈千放名字时,初桃大致就能猜到,今天中午和沈千放出去吃饭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他一直对她和沈千放在欧洲留学的事情耿耿于怀。
其实她和沈千放学校不同专业不同,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的,是外面那些传闻让他误以为他们的关系变得很亲热,甚至超过曾经热恋中的他们。
“你和我说这些……”初桃看着他,“是后悔了吗。”
“我像是会反省自己的人吗,桃桃。”靳予辞轻哂一声,起身路过时,慢条斯理丢下一句,“我就是警告你,我当初既然不择手段地要你,以后也不是没可能逼沈千放主动放手,你要是想要他安然无事的话,就不要和他再来往。”
想让他说出“如果你心系沈少那我不如放你走”之类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好不容易到手的人,会轻易把她还给别人。
靳予辞没在S城待太久就走了,初桃和Destin团队出差的期间,只见过他一次,他回安京后没有再和她联系过,一个电话也没打过。
被他撂下那句话后,初桃隐约感知到不太妙。
出差回来,她的想法得到了验证,靳予辞很少再和她碰面。
他基本不在星娱,听说靳父身体不好,家族产业归靳予辞管理,一周五天都在忙碌靳家的事情,晚上很晚才回来,两人依然没有分床睡,同床共枕却异梦。
初桃想找他谈谈,不知从何谈起,说她和沈千放吃饭只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吗,说他们没什么吗,但他心底已经认定了。
这天她回星娱意外看见了唐复。
“哟呵,这不是许久未见的嫂子吗?”唐复一如既往地洋溢热情,“嫂子好,嫂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嗯,你也是。”初桃敷衍一句,“靳予辞在吗?”
“他和宋寄在录音室呢。”唐复招手,“我和你一块儿过去吧。”
“他在忙吗,那我再等等吧。”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问他关于演出造型的意见,不急。”
唐复做了个请的手势,和她边走边说,唐复从前就是猴精猴精的,现在更是在社交圈摸滚带爬得跟泥鳅似的圆滑,背着手跟在初桃后面,“阿辞和嫂子结婚后,因为太顾家了都导致没空陪我们兄弟几个喝酒了。”
“他最近工作挺忙的。”
“是啊,不知怎么打算进军国内的服装市场,忙得几次都住在靳家公司里。”唐复皮笑肉不笑,“嫂子不会和他闹矛盾了吧,家都不回了。”
唐复那笑太诡异,几句话让初桃嗅到关键的消息,主流服装市场一直由沈家主宰,靳予辞要是有这个想法,不是应了他的话要针对沈家的吗。
“说句实在话,嫂子你不在的这些年,阿辞并不好过。”唐复笑着打感情牌,“你走之前也知道他一直病着,又要治疗又要听他爸的意思做事,现在熬出头来了,总算抱得美人归,可是这病,没见得能除根。”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哎,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吧,嫂子你当初是为了阿辞好才分的手,现在既然圆满结婚了,不如把话说开了,彼此打开心结不好吗。”
当初分手的导火线是靳父的谈话,次要的是唐复他们不让她靠近靳予辞,最终的原因是初桃知道自己留下来可能会让顾从深这个疯子做出伤害靳予辞的事。
不论哪一样都是原因。
惟独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了。
“阿辞这人好哄,吃软不吃硬,你和他说明白,多叫几声老公哄哄他,这不就和好了吗。”唐复继续劝解,“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喝喝酒,把气氛搞起来,往事一笔勾销。”
话说完,他们到了录音室前,门刚好打开,宋寄从里面出来。
他和初桃六年前对他的印象完全不同,样貌清秀,笑容腼腆。
“来找阿辞的吧。”宋寄说,“他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就行了。”
初桃其实想再等等不打扰他工作的,在两个朋友的注视下只能先进去,录音室的环境干净静谧,她步伐很轻,看见黑色皮椅上的靳予辞,戴着耳麦和指套,似乎没注意到她。
初桃走到茶几前倒了杯水,缓缓走过去,“靳予辞……你要不要喝点水休息下?”
听到她的声音,靳予辞敲过midi键盘的长指一顿,但并没有回头,也没问她来干嘛,置若罔闻,完全忽视。
“靳予辞?”初桃小声地又喊了句,“你不累吗?”
他调整耳麦声音,似乎并不想理她,也不想听她说话。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靳予辞?”
他还是没理,耳麦戴得严严实实,像是和外界隔离,什么都听不见。
她咬唇,试探性地喊了句:“老公?你要不要喝水?”
以为还是没听见,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他,把水杯放下后,初桃想走,耳麦忽然被人摘下也放旁边了,她目光侧过去,和他不闪不避地对上。
靳予辞问:“你刚才说什么?”
“问你要不要喝点水休息下。”
“后一句。”
“你不累吗。”
“再后一句。”
“……靳予辞。”
他漆黑的眼情绪晦暗不明,心平气和地凝视她,“你不是叫的老公吗。”
初桃眨了两下眼睛,他既然听见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能听见她叫老公的声音,那之前她说的那些话不都听见了,为什么要无视她。
“你听错了,我没有叫。”初桃打算抵赖不承认,“我没那么肉麻。”
“是吗。”
“是啊。”
靳予辞没和她理论,滑动光标,点了两下,不一会儿,房间里的音响回放她刚才的话。
“老公,你要不要喝水?”
“老公,你要不要喝水?”
“老公,你要不要喝水?”
“老公……”
…
反反复复地播放着。
初桃面色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干嘛还要录音!”
他理所当然反问:“录歌室不录音吗。”
“你别放了,赶紧删了。”
“不删。”靳予辞薄唇一抿,心平气和,“存下来作手机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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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5
◎查一下六年前的事◎
不删就算了, 弄成手机铃声是什么情况。
嫌她还不够社死吗。
“不行!”初桃简直要炸毛,条件反射地扑过去,“删掉!不许保存。”
靳予辞早就预料到她下一步动作, 鼠标拿在自己手里,避开她的触碰, 她不依不饶和他抢, 靳予辞是坐着的,可灵活度和敏捷度丝毫不逊于她。
初桃心急如焚, 只想快速删掉那条尴尬的录音,动作仓促, 一不留神, 鼠标没抢到,人猝不及防扑到了他的怀里。
不偏不倚, 四目相对。
她软乎乎地贴着他的胸膛。
隔着一层衣衫, 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无形加快的心跳声, 她一缕碎发从耳际掉落, 尾端轻轻扫过靳予辞轮廓分明的锁骨, 越轻越痒, 呼吸也越仓促。
怀里的人没反应过来,睁着困惑的盈盈双眸, 可能满脑子都想着她那叫老公的录音, 没注意, 自己现在和他贴得有多近,柔软的弧度几乎趴得变形了。
靳予辞视线一垂就能扫过大片似雪的白, 喉骨间涩意明显, 嗓音瞬时沙哑:“桃桃, 你别勾我。”
他清心寡欲很久了。
很难对她再克制。
上次, 她不过是在浴室落下一件小衣裤,他就很难再自持克制了,她不在的时候他可以要多正直有多正直,她一旦出现,他只会愈发禽兽。
初桃站稳双脚从他怀里出来,面颊不知因为录音还是刚才的投怀送抱,温度和红润始终没下去过,她整理好语气,“能删掉吗。”
“可以。”
“真的吗。”
“你每天叫三声老公,我可以删掉。”
“……”
还带这样做买卖的。
每天叫老公和让他把录音作为手机铃声被所有人听见,初桃只能选择前者,思忖一会儿勉勉强强答应,“那好吧。”
她站在旁边,看着靳予辞把录音删掉。
他修长的手指拨弄鼠标,视线落于屏幕上,自然得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啊?”
“专门给我送水喝的吗。”
“不是。”初桃想起唐复的话,因为刚才录音的事,她酝酿好的话都被打乱了,“我是想找你谈谈的。”
“谈什么?”他转动皮椅的方向,面朝于她,俊颜情绪不显山不露水,“哄我吗。”
“差不多。”
“我很难哄,你最好拿出点诚意。”
不然没辙。
初桃的思绪再次被打断。
之前的靳予辞在她这里不会有太明显的少爷脾气,实际上他比祖宗爷还难伺候。
“我也想有诚意,但我不会哄人。”初桃脸上的温度褪下来,指尖微微蜷缩很是为难,“你想要我怎么哄。”
“说点我喜欢听的。”
“……叫老公?”
“说你爱我,只爱我一个,这辈子离不开我。”靳予辞一瞬不瞬目视她的眼睛,“假的我也要听听。”
诚意不够没关系,他会自行脑补。
许久,初桃都没反应。
靳予辞等待的情绪慢慢低落,他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从她回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在为难她。
“可是。”初桃开口了。
是转折点。
以为她不想说,靳予辞视线移开了。
“你说的这些,不是假的。”她补充。
他瞳孔一震。
长时间的患得患失以至于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下意识认为,这是不是她为了哄他开心才说的话,如果是的话,那她做到了。
靳予辞薄唇微动,冷哼,“算你哄好了。”
他端起她送来的水杯抿了口,普通的水,口感有些回甘。
工作结束,晚上,唐复把他们夫妻两个叫去聚会。
结了婚,领了证,结果一帮好兄弟连喜糖都没有,婚礼更是遥遥无期,怎么着也该和他们交流交流,他们不怕秀恩爱,之前又不是没被秀过。
初桃许久不见他们圈子里的人,本来人就多记不清名字,六年不见基本都忘得干干净净,其他人不知道,宋寄她是有印象的,还有一个好哥们是段舟。
出来玩,他们为了喝酒泡妞,宋寄则非常专注地挑歌听歌。
长沙发,初桃陪靳予辞坐一块儿,唐复握着一杯酒晃晃悠悠走来,看他们坐一起,比自个儿脱单还开心,“这样才好嘛,哥几个以后就等喝你们喜酒呢,婚礼有打算吗?”
靳予辞:“暂时没有。”
唐复:“咦,那我上次怎么听段舟说你想打听巴厘岛,不是办婚礼吗。”
“……唐复。”靳予辞冷眼扫过去,“闭上你的狗嘴行吗。”
“不好意思,说漏嘴了。”唐复一点也没怕,转个身到初桃那边,殷勤地给倒上酒,“和你们喝杯酒赔罪吧。”
“她不能喝酒。”
“一点都不能喝吗。”
“嗯。”
“怎么和宋寄一样,太娇弱了。”
宋寄人是在那边调歌,耳朵却很灵敏,听到唐复大嗓门过来,拧眉道:“你又想整我什么?”
听他这语气,之前被唐复整过不少次。
要怪就怪宋寄太好欺负,唐复平时被段舟靳予辞压着,只能挑软柿子捏,被逮到后嘻嘻哈哈,“我说你太娇弱了,酒都不会喝,女人也不会泡,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宋寄噎然几秒,“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来者不拒吗。”
“那也不像你一个都没有吧。”唐复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好歹是兄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哥送给你。”
宋寄没说话。
“说罢,喜欢样的?”
宋寄还是没说话,看了眼初桃和靳予辞,在他们旁边坐下,告状似的,“辞哥,能不能管一下唐复,他吵死人了。”
每次都打趣他。
谁让他是这圈子里最异样的存在。
“老实点。”靳予辞看向唐复,终于开了口,“处男怎么了,关你屁事。”
“……”
唐复脊背凉凉的,怎么感觉靳予辞代入感这么强呢,他不会也是吧。
初桃听着他们的谈话,问道:“宋寄声音变好了吗?”
朝靳予辞问的,回答她的是宋寄:“嗯,好一点了。”
之前声带有问题,面部也毁容了,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看起来是个帅气腼腆的大男孩,和水吧的阴郁大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初桃记得六年前她恳求他帮助靳予辞,他拒绝了,后来还是站出来了。
她应该和他说声谢谢的。
“还是现在好,和朋友在一起多开心。”初桃感慨。
宋寄“嗯”了声,是挺开心的,可之前在水吧的感觉也不差,生活充实又安静。
“是啊,和朋友在一起多好,可惜段舟叫不过来。”唐复唏嘘道。
初桃看过去,“他?”
提起这个名字,她想起来,他很低调,但每个场子都有他的身影。
“还不知道吧,虽然你和阿辞领证的速度很快,但是段舟比你们还要遥遥领先。”唐复忍不住八卦,“嫂子你绝对想不到,他现在都当爹了。”
“啊?真的假的,他都有孩子了?”
“是啊,都这么大了。”唐复比划,“小孩子长得很可爱,脸蛋圆滚滚的跟小猪似的。”
“……”
难为他形容得这么形象。
“那孩子妈是谁,孟冬意吗?我好久没和她联系了。”初桃想起孟冬意,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她出国刚开始和孟冬意有联系,后来就失联了。
“这个吧……”唐复轻咳一声,“其实孟冬意这个名字,是现在的禁忌,段舟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但是他不在。
而且初桃就算提起了,他也拿她没办法。
初桃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想知道孟冬意的情况,唐复怕有人告状,就没吭声了,使了个眼神,让她去问靳予辞。
“你知道吗?”初桃凑到靳予辞跟前。
“我对八卦没兴趣。”
“可是我想听。”
“叫老公。”
初桃眼神幽怨,这点小事儿都要提要求吗。
“不叫。”她别过脸,“靳予辞,靳予辞,我就喊靳予辞。”
“你不是答应过我每天至少叫三声的吗。”
“我不可以耍赖吗。”
“……”靳予辞嗤笑,行,算他输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想从他这里套出点关于孟冬意的消息。
唐复都不敢说,其他人更不敢得罪段舟把他的事情四处张扬出去。
初桃孤立无援,没理他们,跑去点歌机面前点歌,宋寄也在这里,看她一脸不乐意,“怎么了?”
“没什么。”初桃手指滑动屏幕,“他们都不和我说孟冬意的事情。”
作为朋友,她挺担心的。
孟冬意完全是失联的状态。
“她啊。”宋寄停顿,“应该挺好的吧。”
“你知道吗?”
“我知道得不多……”
宋寄也不是爱八卦的人,了解的很有限,只知道孟冬意之前生了个孩子,丢给段家后自己跑了,现在那孩子挂在段舟的名下,因为这孩子,段舟和之前的联姻对象也没戏了。
初桃眉头时不时蹙起,怎么也想不到孟冬意会做这么大胆又利落的事情,孟冬意说过,她要做的就是毕业后离开,她说的离开不是离开安京城也不是像初桃那样暂时留学,她的离开,是再不回来。
她想法那么决绝坚定,所以一个孩子不可能阻止她离开的步伐。
初桃继续好奇:“那孩子是段舟的吗?”
宋寄不确定点头:“应该吧。”
他们都见过那小孩,儿子像妈,和孟冬意很像,和段舟两分相似,但性格天壤之别,先前不是没人调侃那孩子不是段舟的,让他去做个亲子鉴定。
段舟没做。
是不是亲生的都不重要了。
这孩子没人养,最后就是落在他手里。
何况,那是孟冬意的孩子,是她临走前,唯一留下的纪念。
有服务生为他们送来果酒,闻着香气四溢,初桃拿了一杯,感慨道:“宋寄,你真是个好人。”
他们瞒着的他都愿意和她说。
六年前明明果断拒绝她的请求,却还是站出来帮助靳予辞,刀子嘴豆腐心。
“之前靳予辞的事,我一直都想谢谢你。”初桃浅浅尝了口酒,笑得梨涡浅浅,“当时以为你拒绝我了,没想到还是出手了。”
“和你没关系,我们都是朋友。”宋寄也拿了杯酒,不承这个情,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和别人没关系。
不远处,唐复看这两人谈得挺投机的。
宋寄年纪最小,心智也不够成熟,和初桃在一起,跟大学里两个小学生似的,很单纯。
“辞哥,你不好奇他们两个说的什么吗?”唐复问道。
“不想知道。”靳予辞没好气,他对初桃太意外了,这妮子和谁学的会这么耍赖。
今晚就耍赖了,以后每一天的老公,她都不会再叫的。
时候不早,靳予辞打算带初桃回去的时候,看见她小脸通红一片,皱眉问宋寄:“什么情况。”
宋寄想回答,又一头栽到旁边的沙发上。
两个不擅喝酒的菜鸡都喝醉了。
并且毫无意识到自己的醉意,嘴里依然振振有词呢喃着什么。
“不是说了你不能喝酒吗?”靳予辞冷着脸把初桃提溜起来,摁在怀里抱着,“你不长记性吗?”
初桃个头小小的,被他拎的毫无反手之力,索性抬起两条细小皙白的胳膊缠住他的脖子,额头埋在男人温热的胸口,吞吞吐吐:“你好凶啊。”
声音软糯糯的,听得人不由得心软。
算了。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反骨。
唐复过来收拾宋寄残局,叹了口气,“好好的,你灌嫂子酒干嘛。”以后等他醒来,少不得要被靳予辞算账了。
宋寄比初桃清醒一些,“啊……我没有,是她灌的我……她说谢谢我帮你什么的。”
谢谢他帮助靳予辞之类的话,两人互相客气推脱,就喝了起来。
靳予辞没工夫算账,把初桃打横抱起就出了包间,她太轻了,一只手就能提得动,像抱小孩似的,也和小孩一样闹腾,唇间的温热气息喷薄在他领口,似有似无地呢喃:“靳予辞……我好……难受。”
“谁让你喝酒了。”
“我真的……好难受。”她勾着他的脖子,迷离的眼眸浮起浅薄的雾气,“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的步伐慢下来。
醉醺醺的状态下,她眼神迷离脸蛋酡红,声音又软又沙,每一声都往人的心底钻,靳予辞面色沉着,嗓音低柔地哄着:“我们没有分开。”
初桃似乎没听见,仍然在说自己的。
听着含糊不清。
歪脑袋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感知到他的体温和心跳,很真实感官却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她眼睛睁开又闭上,“可是……我们不能不分开啊……不分开的话……你会受到伤害的。”
她现在的记忆,回到了六年前。
站在电梯封闭的空间里,靳予辞纹丝不动,只有抱着女孩的手劲慢慢地加大,她身上很香,发丝间的香气混杂着果酒的气息,身子也很软,没骨头似的窝在他怀里。
他低头,眼角已经泛起红色的血丝,“我会受到什么伤害?”
她思维混乱,摇头不说话。
靳予辞循循善诱,“嗯,你觉得我会受到什么伤害?”
“很多很多……”她趴在他肩头上,声音很小,叙述得温吞吞,“你父亲曝光你的黑料……还那个谁,都在欺负我们……”
她一时没想起来顾从深的名字,只记得他做过的过分的事情。
这都是直接伤害到靳予辞的。
“对不起。”她瓮声瓮气地为六年前的事情道歉,“我也很想很想见你……可是他们不让……”
只在最后,她才在孟冬意透露的消息后,见到靳予辞最后一面,知道他还算安好后才离开。
站在酒店门口的廊下,靳予辞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指尖泛冷,他唇齿间咬出一个字:“——我知道了。”
兼职司机的助理将车停在最近的地方,过来开车门的时候,靳予辞吩咐一件事:“帮我查一下六年前的事。”
第66章 66
◎不能看着你洗吗◎
一路上, 靳予辞箍着初桃腰际的手就没松开,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小小一个, 窝在怀里毫无重量。
她醉酒之后意识是不清醒的,说话没有逻辑, 情绪却是最真实的, 有些话积压在心里这么久,早该找个时机说出来。
她的手一直攥着靳予辞衣衫的领口。
好像, 这样就能和他再也不分开。
没人能阻止他们了。
靳予辞任由她攥着,回到家后他将人小心翼翼抱出来, 助理帮忙提了包, 知道靳予辞住的地方没有保姆阿姨,细心询问:“辞哥, 要不给你请个阿姨吧。”
难不成要他一个人照顾醉鬼吗。
“不用。”靳予辞直接拒绝, “你办好我说的事就行了。”
“好的。”助理点头, “您父亲那边调查起来不难, 他最近身体不好, 一直病着, 手底下的人都在分心。”
“改天我会去看他的。”
靳予辞把初桃暂时放下,去厨房热了牛奶喂她喝下, 起到暂时缓冲的作用, 看她的状态, 应该喝了不少的酒。
可能不仅仅是反骨要和他对着干才和这么多酒的。
宋寄说她想感谢他,所以两人都喝多了。
感谢他什么, 感谢他站出来为兄弟伸出援助之手吗。
为什么要感谢呢, 因为宋寄当初现身, 就是因为初桃, 否则在靳予辞深陷第一波黑料沼泽的时候就该出现了。
宋寄刚开始那会,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因为他早就知道靳予辞和初桃的事情了,不仅如此,他还见证了初桃当时的辛酸和无奈。
半杯牛奶下去,初桃似乎没那么难受了,疲惫和倦意很重,一动不动。
狐獴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嗅她的发丝,一脸疑惑,朝靳予辞看着,好像在问怎么把她搞成这样了。
是啊,怎么就这样了。
靳予辞抬起的指腹碰过她温润柔软的面庞,半醉半醒半昏迷的状态,初桃眼睛紧闭,感知也很模糊,但知道周围安然,也意识到自己想见的人就在身边,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
安抚好人,靳予辞出去给段舟打了个电话。
大晚上的,那边语气不耐烦:“干嘛。”
“六年前,我和她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大半夜打扰我就是问这个?”
“你回答我。”
“你觉得老子有兴趣回答你那些风花雪月的问题吗。”
“为什么不回答。”靳予辞平静得可怕,“因为你心虚吗。”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段舟冷笑,“又不是我拆散的,你们本来就没法在一起。”
不管是他还是唐复,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靳予辞好的。
段舟知道靳予辞的黑料是靳父曝光的,也知道靳父为了逼靳予辞听从家里的安排,作为兄弟,在这件事上他和靳父达成一致,靳家产业那么大,靳予辞不可能永远游戏人生。
至于初桃,不过是人生道路的一个小石子,没影响的话就放任不管,有影响的话,他们也会帮忙剔除的。
所以六年前他们分手后,段舟和唐复一致决定让他们断联。
而靳予辞不知道,当时的初桃有多想见他。
“段舟。”面对好兄弟,靳予辞没有歇斯底里,越发地冷静,“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孟冬意走了。
段家的名声没保住。
段舟完美的联姻没了。
和段父的恩怨越来越深。
和孩子的感情也很薄弱。
现在的段舟,除了做得越来越大的事业,再无其他。
“你不也是吗?”段舟淡淡嘲讽,“如果你当时精神正常,不受困于别人,会出现当时的情况吗?”
还不是因为,当时的心智和精神太薄弱了。
可是没办法,宋寄的死,是靳予辞走不出的漩涡。
那毕竟是人命。
好在现在都好了,宋寄平安无事,而他想要的人,就在身边。
“不说了。”靳予辞面无表情挂断电话,“我陪我老婆睡觉了。”
“?”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陪老婆睡觉,是因为没有吗。”靳予辞说,“那就哄孩子睡吧。”
“……”
秀恩爱到脸上来了。
阴阳怪气那么多句,没有这一句最戳人心窝子。
靳予辞回到客厅,狐獴保持原先的位置不动,专心致志地守着沙发上昏睡的初桃,既好奇又疑惑,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去蹭她的手臂。
初桃昏睡一会儿,思维断断续续的,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见一人一狐,卷翘细密的睫毛眨了眨,“靳予辞……”
她酒意比刚才减轻许多,可脑袋发胀酸痛,秀眉紧拧。
他捏了捏她的手,“困不困,抱你上去睡觉?”
“嗯……”
她主动张开胳膊,靳予辞一把将人抱住,贴着软绵绵的身子,心口荡漾,喝醉酒的小姑娘哪哪都软呼,声音神态都柔得不像话。
到卧室里,初桃看他往床铺走,挣扎着下来,“我还没洗漱……”
她有一种不洗澡就睡不着觉的洁癖。
“明早再说吧,你现在喝醉了,不能洗澡。”
“不行。”
她不由分说地从他怀里下来,踉踉跄跄地往浴室走去,在外面摸滚一天了,身上又是酒气又沾染了烟味,不洗澡的话很难入睡。
人进去了,换洗衣服什么都没带,还得靳予辞跟在后面收拾,刚替她拿了浴衣,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扑通异响,她刚才连路都走不好,不会是摔倒了吧。
“初桃?”靳予辞两步冲入浴室。
她跟只呆鹅似的站在原地,脚下是刚才不小心蹭倒的沐浴液和一些洗漱用品,知道自己现在手脚笨拙,她没敢轻易动弹,看着靳予辞一样一样地整理好。
家里没阿姨,主卧的卫生都是他弄的,男生细致起来不比她差,细节处处都很干净。
“不冲淋浴了,我给你放水泡几分钟。”靳予辞拉过她的手,商量的口吻,“行吗。”
初桃点头。
这里浴池是不规则的方形,体积不小,放水调水温的时间,初桃把牙刷好了,走到浴池前用手撩了撩水面,嘀咕一句:“没有精油吗。”
“你要用什么味道的。”
“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她眼神显现出天真烂漫,讨好又调侃。
靳予辞几乎难以克制,避开她的视线,喉咙滚出几个字:“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用。”
“那我用了,你不来亲亲我吗。”
醉是醉了,神志也不清晰,但逻辑没乱,她用精油后香喷喷的,他肯定也能闻到,所以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靳予辞被磨得愈发难受,冷着脸拒绝,“不亲。”
“……你怎么还这么凶。”初桃低垂着脑袋,也没生气,就是有点委屈,“不亲就算,以后也别亲了。”
“……”
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靳予辞不得不隐忍,姑且不上她的当,别到时候火给她煽起来了,她拍拍屁股缩被窝里睡觉去,徒留他一个人自己解决。
他像是坐怀不乱的佛子,没管她软萌的撒娇和撩拨,自行挑了橙花精油,调和好后倒入浴池里,“好了,可以洗了。”
她捻着衣角,要褪下时看他没有走动的意思,小心翼翼下逐客令:“你不走吗。”
刚才他不在的时候她就把东西摔翻了,现在浴室里飘满雾气,地上也沾着水,以她现在这个状态,估计他一走她连自己都能摔翻了。
靳予辞俊颜浮现起恶劣的笑,趁着她醉呼呼的,理所当然反问:“我是你老公,不能看着你洗吗。”
初桃没上当,摇头,“……不行。”
“为什么?”
“就是不行。”她没说出理由来,“我会害羞。”
“那你把眼睛蒙上,看不到我不就不害羞了?”
“啊?”
好像有道理。
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初桃懵懵懂懂的时候,靳予辞已经拿了个浴帽,往她脑袋上一盖,压到眼睛的位置,等她看不见后,长指去解她的扣子,陷入懵然中的初桃忘记挣扎,由着他剥荔枝壳似的剥完,迈入浴池里。
很白。
她浑身都白。
柔软细腻得媲美于精油混杂着沐浴露的浅白色泡沫,起伏的弧度和曲线比例姣好,宛如巧夺天工的天然艺术品,美得不可方物。
初桃浸在温润的浴池里,没一会儿困意席卷,如靳予辞所预料的那样,一旦放任她不管的话没准待会就要咕噜咕噜喝一肚子水。
他用浴衣给她抱起来放回床铺,动作轻柔,没把她闹醒,也没占便宜。
比起看她喝醉酒趁人之危,和清醒的她做才是他想要的。
他要她,眼里都是他,低呼他的名字沉沦其中,而非这样的囫囵吞枣。
靳予辞在旁边守了会,看她渐渐进入梦乡,睡姿仍不老实,本来端正睡的,一个忽然翻身,抱住了他的胳膊,宽松的睡衣领口耷拉,两团棉花糖似的软嗒嗒压上来。
靳予辞呼吸一窒。
这姑娘现在不是勾人。
简直要命-
医院,高级病房。
靳父的身体向来不太健朗,这几年更不如从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靳予辞来时看见屋子里堆满的贵重礼品,以及一个时刻守护在病床旁边的年轻女人,她看见他明显受惊,忘记怎么招呼从,仓促说了一句:“大少爷来了。”
躺靠在病床上养神的靳父睁开眼睛,天花板的白仿佛天堂的墙,近得一下子就能迈过去。
靳予辞拿起病床尾部的册子,简单翻了翻,问道:“父亲身体怎么样?”
“手术过后靳先生食欲不振,精神颓靡,医生建议我们现在保守治疗。”
“你先出去吧。”
女人犹豫着,可能想过问靳父的意思,又挡不住靳予辞的凌厉气势,低着头走了,高跟鞋在病房的冰冷地砖上踩得咚咚响,超短裙下是套着黑丝的小腿。
“您老都这样了。”靳予辞靠着窗户,指尖漫无目的地玩弄一盆含羞草,“就不能换个其他护工照料吗?”
这份上了,还要请美女护工。
那鞋跟子少说六厘米高,就不像是来照顾人的。
“都这样了,我还挑什么人照顾。”靳父不以为意,继续仰望天花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来跟您打听点事儿。”
从语气靳父基本判断出,不是什么好事儿,大概和公司没关系,否则靳予辞没这样好声好气又嘲讽的口吻,靳父两手并握,哪怕躺在病床上,也如当年领导人威风凛凛又和蔼可亲的风范,“说吧。”
“您就这么讨厌我吗。”
靳父眼角一动,没料到是这个问题,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下儿子,靳予辞神色难以猜测,讳莫如深,和当年的他越来越像,有着处事不惊的沉稳和无情。
“你是我儿子,靳家唯一的继承人,我怎么讨厌你。”
“那为什么要剥夺您儿子的幸福呢。”靳予辞迎着窗口的光,背影投落在病床一半的位置,“为什么要不惜一切拆散我和她。”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但想要调查的话并不难。
六年前的靳父,曾找过初桃谈话。
这个对话,就是拆散他们的主要原因。
当时的靳家和初桃的父亲有生意往来,靳父可能就是以此作为威胁,让初桃离开靳予辞,否则就对初家下手。
“因为你不听话。”靳父忽然提高生硬生硬地喊了句,随即剧烈地咳嗽,在儿子漠然的目光下喃喃补充,“你不听话我才要管你,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上学,工作还是结婚,你都应该听我的。”
身居高位,靳父需要手底下的人对自己臣服,包括自己的儿子。
“如果当年你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的话,你妈不会因为开车出去找你而车祸去世。”靳父咳哑的嗓音控诉着,“一切都是你的错。”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靳父依然对此耿耿于怀,将原配妻子的过世推到儿子的头上,并且对孩子有着强烈的控制欲,仿佛这样就能赎清罪孽。
“是我的错吗,可是父亲,您是不是忘了,当年我和您是在一起的。”靳予辞没有再受他的言语压迫,一字一顿,“为什么不说母亲是去找你的呢。”
而是将罪责尽数推给他。
以至于这么多年,靳予辞默认母亲是来找他的,独自愧疚。
靳父说不出话,像个死人一样瞪大眼睛瞪他,脑子里回想起过往云烟,不知情绪激动还是对儿子的愧疚,眼角流过一滴泪水。
靳予辞没有逗留,出门看见门口站着靳父的贴身秘书。
“父亲身体抱恙,换两个男护工照料吧。”他对叮嘱道,“病房里刚才的女人可以辞退了。”
“好的大少爷。”
贴身秘书自然是最清楚当前的局势情况,知道靳父身体不好怕是没什么活头了,对靳予辞恭恭敬敬,“大少爷,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说。”
“您询问我关于六年前的事,还有一个补充的点。”秘书跟在后面,“您当时的女朋友被您父亲逼分手,是因为她怕您受到伤害。”
靳予辞一顿。
秘书又说:“当时您的所有黑料都是您父亲弄的,他的意思是,如果她再不和您分手的话,黑料会越来越多。”
初桃是被逼着分手的。
但和初家的利益没关系。
她只想着他,只担心他,如果再不分开,他的亲生父亲会对他下手的。
靳予辞眼睛里浮的阴鸷越来越深,双手握紧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源源不断翻滚而来的恼怒,远逊于遗憾带来的道不明的无形疼痛。
这一刻他很想见她,很想很想。
她现在就在安城,开车几十分钟就能见到了,那六年前呢。
无法想象她当时见不到他是什么感受。
靳予辞拨了熟悉的号码,听见那边清甜的一声“喂”,情绪翻滚,一时无从说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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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别紧张,你老公很温柔的◎
初桃跟随Destin去工厂亲自打版, 接到靳予辞电话时,周边吵吵嚷嚷的,她双手戴手套拿东西, 手机夹在耳朵和肩侧,“靳予辞?有什么事吗?”
正是下午工作时间, 不知他怎么突然打电话进来。
靳予辞只说:“你在哪, 我去见你。”
“见我干嘛?我在工厂这里呢。”初桃诧异,“你不是说你今天有事要忙吗?”
她没听出靳予辞声色的异常, 专注点放在工作上,挂电话后Destin一下子听出来, “阿辞要过来吗?”
她点头。
“他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 对服装行业这么感兴趣,收购好几个厂家。”Destin感慨道, “当然这对我们工作室自然是好事。”
多背靠几个厂家, 工作室会更有底气, 也有足够的能力扩展。
一下午, 设计团队和打版师交流想法和意见, 一件衣服的设计在电脑呈现出的3D模型图, 放到现实中难免出现误差,需要经验吩咐的打版工匠调试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初桃拿起打版师做好的样品, “缝边这里要是收一点就更好了, 整体宽松会显得过于臃肿。”
不过已经接近于她想要的效果了。
“有没有模特帮忙试一下衣服?”Destin随口道, “咱们有没有身材好的男同志,没有的话我就献丑了啊。”
跟过来的都是女同事, Destin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真想上手时听见有人喊了句:“辞哥来了。”
靳予辞来的时间不偏不倚, 卡在Destin想装逼的时候, Destin环手抱胸,“阿辞你来干嘛。”
他一个忙人外面那么多公司的事务等着他,居然还来基层考察吗。
靳予辞没什么表情走过去,“想你了。”
Destin干笑二声,“想谁啊,我吗?”
靳予辞没瞥这显眼包,径直来到初桃的跟前,他来得刚好,初桃把手里的衣服往他身上比划,还别说,靳予辞来的很是时候的,刚好帮他们试版型。
“来的真巧,能不能帮我们试一下衣服?”初桃问道。
可能怕他不情愿,用商量的生疏口吻。
靳予辞接过衣服,也拉起她的手,问出更衣室的位置后就去了,初桃被迫跟在后面,手怎么都甩不掉,“哎——是你试衣服,拉我过去干嘛。”
Destin和几个同事旁观,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并且怀疑他们在玩夫妻情趣。
门合上,初桃感觉手被松了,面前的路却被堵死。
注意到男人暗沉的面色,她嗅到危险的气息,“怎,怎么了?”
“你没有话想和我说吗?”
“说什么?”
“没有想要坦白的吗?”
初桃懵了,她要坦白什么。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说什么。”她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
“上次你喝断片,知不知道你做了哪些事。”
初桃一激灵,眼眸心虚地低垂。
她酒量实在太差了,喝一点果酒都能神志不清,别人喝酒好歹有些清醒,或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她毫无印象。
只记得她当时和宋寄两个人一边听歌一边交谈,她真心感谢宋寄放弃与世隔绝,站出来为靳予辞发声,光说谢谢的话不够诚意,以传统的敬酒方式表达谢意。
而宋寄承受不起,不想让她一个人喝,也跟着推让,推着推着,两个不胜酒力的人都醉呼呼的。
最后停留的印象是靳予辞凶了她,让她不要喝那么多酒。
后来应该是被他带回家里了,醒来就天亮了。
期间发生的一切,她一概不知道。
见靳予辞表情那么凝重,初桃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踌躇一会儿,“不好意思,我喝得太多了,什么都不记得,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靳予辞双眸眯了眯,“你觉得呢。”
“……我不会把你给上、上了吧。”
“……”
他面色又沉了一个度。
初桃心口莫名一慌,应该不会吧,她喝醉酒胆子没这么大的,再说了,她就算有这个心,也不知道怎么操作,而且靳予辞一个大男人,她要是去非礼他的话,他肯定知道还手。
不对,以她对靳予辞的了解,如果她真的有那个想法的话,他不会还手的,指不定还要教她。
初桃的脑子里脑补n个不太好在晋江描写的画面,心底越来越发虚,“靳予辞,不会吧?”
“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的话就当我没说。”
“没有,我们上次什么都没做。”
“哦,那就好。”
“但以后会做的。”
“……”
初桃被他围在墙角,无助又弱小,连个挪脚步的空隙都没有,“那你说的是什么,我有什么要坦白的吗?”
“你自己想。”
“我在公司骂你的话,Destin朝你告状了?”
“你什么时候骂的我?”
哦,看来不是。
那她还是闭嘴吧,别再不打自招了。
因为他太凶了,不留情面,她少不得和Destin吐槽两句。
初桃思忖许久没想明白他找自己的目的,秀眉一拧,终于忍不住问:“那你到底……”
话没说完,眼前的男人忽然把她抱住。
初桃额头抵着他温热坚实的胸膛,纤细的身子被他完全笼罩着,她垂下的两只手动了动,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这是要做什么。
她刚想笑,抬眸看见靳予辞的眸间泛起了红色的血丝。
所有的话咽下去。
她茫然又无措,“怎么了,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桃桃。”靳予辞拥着她腰际的手劲克制地没有用力,又无形地想要镶入骨血之中,很低很哑的嗓音,“为什么六年前不和我说你是被我爸逼走的,你早点说,我们不会分开的。”
他已经全部知道了。
就连唐复和段舟他们不让她见他这件事也知道了。
“我……”初桃一哽。
“如果不是你喝醉的话,是不是没打算和我坦白?”他指腹擦过她的面庞,温柔地质问,“是不是想永远自己一个人承担?”
她摇头。
经过提醒,她记起来了。
那时候刚喝醉,酒劲还不深,她记得自己被靳予辞抱出包间,双脚一直没离地,像个树袋熊似的攀附着他,亲密无间。
她喜欢这样的拥抱,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所以她说,她不想要分开。
从而衍生的关于六年前的坦白。
但这不是根本原因,唐复有提醒过,她和靳予辞既然结婚了,那就应该早点说清楚,她本想找个合适的开口机会,猝不及防被自己酒后吐真言。
那件事,关系到他和他父亲的关系。
关系到他和唐复那几个兄弟的情谊。
他们都是为他好的,她想斟酌后再坦白,避免他们挑拨离间。
“我不是故意瞒你。”初桃吞吞吐吐,“我打算以后说来着。”
靳予辞知道,以她的性格,断然不会全部坦白的,可能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我去医院看了父亲。”靳予辞说,“他没有告诉我他找你谈了什么,但他的秘书承认了。”
她是怕他受到家里人的伤害才走的。
靳父舍得用柱杖打自己的亲生儿子,舍得散播他的黑料让他身败名裂痛不欲生,如果她不走的话,也许以后还有更多的惩罚,她只能被逼走。
初桃缓了一会儿,“他病了吗?”
“你关心他做什么,桃桃。”靳予辞实在觉得可笑,“生老病死,是他自己该有的命数。”
“因为他是你的家人。”初桃深呼吸。
从小缺了父母,她对亲情总是很贪恋。
靳予辞理解她的意思,长指抬起,指了指她左胸口的位置了,“以后我的家在你这里。”
从此以后,她所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属之地。
初桃脸色红润,仰起的眼睛亮晶晶的,“知道了。”
他还是抱她很紧,“我真的好对不起你,怎么办,桃桃。”
他们错过了六年。
可能真如段舟所说,如果他当时正常的话,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不会和她分开。
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那怎么办。”初桃一笑,抬手攀附他的肩侧,主动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薄唇,“我亲你一下好了。”
过去无法预知未来。
不要过分苛责过去的自己,当时的他们都无法改变现状。
眼前的姑娘太软太好哄了,笑容浅浅的,眼睛里流光溢彩,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红唇印上来的那一刻,靳予辞再也无法克制,掰过她的下巴,温柔中带着蛮横撬开她柔软的唇齿,肆无忌惮地入侵吞噬,她没能招架得住猝不及防的吻,来不及换气,小声呜呜咽咽。
靳予辞好笑地停了下,“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笨,换气都不会。”
“你才笨。”
“嗯,我笨,你聪明。”靳予辞只笑,耐心地哄着,她说什么都是对的,“那聪明的靳太太,会吻我了吗。”
他要的是深吻。
不是浅浅地亲一下。
初桃自己都不会换气,何况是深吻,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我再教一遍。”他目光一寸一寸锁在她脸上不移开,眼神里带着桀骜而野性的欲,和她鼻尖碰着,捧着她后脑勺的大掌一掰,迫使她抬头主动去亲他,他再细致地舔舐红唇,时轻时重地咬她。
吻得她呼吸断断续续,胸口起伏,小声地喘息着。
嗒的一声。
搭在靳予辞臂弯上的样衣掉落,初桃才想起来他们来这边的正事,亲多久不要紧,要紧的是到时候出去的话被同事议论怎么办。
“你快点换衣服吧。”初桃把衣服捡起来,催促,“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呢。”
“不急。”
“我急啊,以后再亲好不好。”她迁就着,“快点换上。”
当着她的面,靳予辞单手就将身上的短衫从头顶提了下来。
呈现在初桃眼前的是肌理分明的八块腹肌,皮肤偏白,却覆盖一些旧时被柱杖打过的疤痕,显得狰狞而桀骜,莫名有一种禁欲的性感。
她目瞪口呆,条件反射背过身,“你这换衣服的速度太快了吧,都不和我说声。”
“转过去干嘛,你看过的还少吗。”
“……”初桃瞠目,之前的几次,她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吗。
让靳大少爷给他们当模特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好长时间才把衣服给换好,出去的时候,怕同事多疑,初桃装模作样地给靳予辞整理版型方面的小细节。
这是件低奢长T,磨毛料,有贴布,背后则绣了巴掌大小的图案,近看似国花牡丹,实际又是复杂烦扰荆棘,把简约风做到特殊,才是水平的极限。
“牛逼。”Destin忍不住竖起一个手指,“这款销量肯定卖爆。”
想想以后数钱到手软的日子,Destin乐得不行。
“工作结束了吗?”靳予辞问。
“差不多吧,怎么了?”
“那我们走了。”他拉起初桃的手。
“哎,急什么啊,还想着聚餐呢。”Destin难得看他们会这么恩爱,“你们不来吗?”
“记我账上。”靳予辞只说。
现在谁都不能耽搁他的约会。
他们结婚证领了,同住在一起,实际并没有正式在一起过,各吃各的,各忙各的,错过了六年,靳予辞不想再错过一分一秒。
一起吃了饭,回家的路上,靳予辞给身旁的初桃系安全带,“以后不许有事情瞒着我。”
“那你呢。”初桃认真反问,“你也有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
“关于初家的事情……你在和我说之前,不就出手帮忙了吗。”初桃笑着戳穿。
靳予辞面色一凝,“你知道了?”
“嗯。”她学他的语气,“你以后也不许瞒着我。”
“好。”
“谁瞒谁是小狗。”
“好。”
回家之前,初桃想去便利店买东西。
上次她醉酒,不小心把家里的洗浴用品摔坏了,需要补充一些。
靳予辞帮她提着购物车,看她猫着腰挑选日常用品。
偌大的店铺,他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货架上。
不一会儿,他将一个方形包装盒丢在购物车里。
两手抱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初桃往购物车里放东西的时候察觉到异常,好奇地拿起小盒子看了眼,“这是干嘛的?”
刚说完就后悔了。
她看到了0.01超薄几个字眼。
这不是套吗。
再看靳予辞,一脸痞笑,“你说呢。”
她刷地红了脸色,“我怎么知道……”
她还能怎么说。
既然结婚了,夫妻之间要做的事情是少不了的。
就是觉得发展是不是太快了,现在她还没做好准备。
“别紧张。”他眼里含着的坏笑藏不住,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老公很温柔的。”
“你……”
她环顾四周,还好没人,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他怎么老这样耍流氓。
那种事温不温柔她不知道,反正每次亲她的时候很凶。
初桃正要把包装盒子放下去,无意瞥见上面的数字,盒子里内含10片,她惊诧问道:“里面有多少?十个!?你一次性买十个?”
“嫌少吗。”
“?”
“那再挑十个。”
【📢作者有话说】
凑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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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8
◎靳予辞,你耳朵好红◎
靳予辞转身要去货架上挑选, 被快要炸毛的初桃三两步追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胳膊,“够了, 靳予辞!不许挑了。”
她根本没有嫌少的意思,是他自己误会自作主张。
买十个都用不完, 更别说再来十个了。
靳予辞耐着性子回头看又羞又恼的小媳妇, “没事儿,多买点, 反正以后用得到。”
聊胜于无,防患于未然, 免得哪天想用又找不到。
初桃咬牙切齿, 继续扒拉着他的手不放,“那就不用了!”
“不戴了, 你确定?”
“……我的意思是不做。”
初桃愈发心累, 和他沟通怎么那么费劲, 深度怀疑狗男人就是故意的, 纯粹耍流氓占口头便宜。
便利店门口, 有个中年妇女正在卖气球。
都是小动物模型的, 猫猫狗狗猪猪兔兔之类的,还有卡通人物, 晚上城管队下班, 不会在住宅区附近巡查, 一些商贩才得以机会谋个生,不过位置挑的不好, 生意凄冷, 许久没见人问津。
初桃一只手握着冷饮杯, 一只手被靳予辞牵着, 他提着便利店购物袋,两人走在一起有着最萌身高差,靳予辞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总是看不够似的。
她反倒没去看他,指了指前方的气球堆,“你要不要买一个玩玩。”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是你想要玩的吧。”
“没有,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喜欢气球。”她小声反驳,看似坦坦荡荡,心里却空了下。
小时候没人给她买过气球。
她游乐场没去过,生日的洋娃娃也没有。
曾经渴望拥有的东西,长大后就不喜欢了,非要买下来,也没法送给曾经的自己。
靳予辞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腕,温柔耐心地哄着,“喜欢什么和年龄没关系,现在我喜欢你,以后七老八十,我还是最喜欢你。”
他带她过去挑选气球。
卖气球的中年妇女兴许没想到他们会走来,脸上浮现出惊喜之情,一只手抓住缠绕的气球绳,另一只手比划,询问他们想要哪种的。
妇女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从破旧的衣裳来看家庭条件不好,但人勤快,衣领洗得发白。
“你喜欢狗狗吗?”初桃问道。
明明是她自己想要,非要给他按个帽子,靳予辞笑纳了,“你挑的都喜欢。”
“那我们挑个狗狗和狐狸怎么样?”
她看上一个粉色狐狸的气球,还有一个狗狗气球,想和阿姨沟通,那阿姨却不知所措,不仅不会说话,耳朵也聋了,是个聋哑人。
妇女以为他们要的是卡通气球,费劲地将绕起来的绳子拆分,给他们递过去。
初桃哭笑不得拿着手里,“她听不懂怎么办?”
“那就都买下来。”靳予辞给出回答。
气球不多,加在一起统共几百块钱,看妇女的手里有个破旧的收款码,多付了价钱给她转去,靳予辞和初桃都不会手语,便用手机打字和妇女做了简单的交流。
妇女刚开始没好意思接受,几次推脱不得,连忙做了感谢的手势,临走之前,从怀里摸出两个护身符,分别递给他们两人。
这护身符不像市面上畅销许愿的那种,上面有淡淡的香烛焚烧的气息,像是佛堂之物,拿去卖的话不值几个钱,但诚意无价。
来源于陌生人的祈福,让人莫名心安。
回到家,初桃几次打量护身符,“这个符要随身带着吗?丢了怎么办。”
“可以放家里。”靳予辞过来伸手,“帮你保管。”
“放哪儿?”
他从储物架上拿下来一个檀香木质的盒子,拧开后里面躺着一枚菩提珠子,初桃瞧着十分眼熟,“这不是我之前的珠子吗?怎么在这里。”
“怕丢了,一直存在这边。”
珠子旁边还有一条红绳,只是不像之前封成圆形,而是变成长线了,她离开后这个红绳一直陪伴靳予辞左右,但这类的饰品很容易破损,她当时编得不够紧实,某次绳线松懈,从他腕上掉落。
花了一番功夫找到后,靳予辞再没佩戴过。
怕丢了。
怕找不回来。
他已经把她弄丢了,她送的东西不能再没了。
“还好珠子还在,你也回来了。”靳予辞将护身符放置其中,这一刻的他是信佛信命运的,兜兜转转,他想要的都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扔了。”初桃坐在沙发上,抱着狗狗图案的气球。
旁边的狐獴对气球也非常感兴趣,主人一共带回来十来个气球,都飘在顶上,只余下一条绳,它够不着,小爪子挥了又挥也够不到,初桃边笑边给它拽下来一个玩玩。
靳予辞过来,单手拎起狐獴,往旁边一丢,理所当然坐在初桃旁边,“我把我自己扔了,也不能扔了老婆送的定情信物。”
位置被抢,狐獴不情不愿瞪了男主人一眼。
明明是它现在女主人旁边玩的,结果每次都被拎小鸡一样拎走,真的是好不爱护动物。
“你怎么老欺负它。”初桃摸摸小家伙的后背,“你对它不好,宋寄怎么还把它送给你养。”
这个问题,顾从深提出来的时候她也挺疑惑的。
按理说他们三个人之前做乐队,关系应该都很好,不会有谁偏向于谁,怎么宋寄会更热衷于和靳予辞玩。
靳予辞哼笑,“宋寄给我养是希望我多点爱心。”
不是因为偏向于他,纯粹是觉得他不够有爱。
“我对它够好了,它天天拆家,我也没赶它。”靳予辞揪了揪狐獴的尾巴,“你说句话,我对你好不好。”
狐獴继续玩弄气球,懒得理他。
靳予辞干脆把气球夺到手里,剩狐獴干瞪眼。
初桃无奈,就这个还算对它好吗,多大人了和小宠物计较。
“这只粉狐狸很好看。”靳予辞把气球放空,“脸很红,像我们桃桃。”
“你才像狐狸。”
“我又不会脸红。”
“那你像这只狗。”她举起手里的狗狗气球,“大尾巴狗。”
狗和狐狸,谁不比谁高贵。
靳予辞慢条斯理地反驳:“血口喷人,我哪里像了,有证据证明吗?”
这结婚后和小媳妇拌嘴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且她还吵不过他。
看茶几上有只签字笔,初桃拿起来,刷刷几下子,在大尾巴狗气球上写下几个字:靳予辞。
“这就是证据。”初桃得意地轻哼,“你的专属认证。”
盖章了,想抵赖都不行。
靳予辞手里抱着狐狸气球,四处找笔没找到,伸手朝她要,“给我用一下。”
猜到他要做什么,初桃把笔往背后一藏,“不给。”
“就用一下,嗯?”
“不行,我知道你要写什么,不给。”
他肯定是想在狐狸气球上写下她的名字。
初桃可不上这个当,攥笔的手劲很大,生怕他来抢。
靳予辞还真过来了,狭长漂亮的眉眼眯起危险的笑意,声音蛊惑又磁性,“宝贝,你最好乖乖给我。”
不然真抢了。
初桃背过后面的手有点紧张,看他越来越靠近,“别过来!靳予辞,你不许欺负我。”
仗着她力气小,每次都为所欲为地欺负人。
“我不做坏事,嗯?”靳予辞低声哄着,“你信我。”
她才不信,看他抬手来抢,手忙脚乱地藏笔,不论速度还是力道,她都要弱很多,没一会儿,一只手已经被他困住了。
初桃又急又恼,慌忙之中,那笔忽然从手里掉落,砸到她的脖子上,又顺着惯性滚落到领口里。
心口一冷。
靳予辞目光好整以暇地扫下来,薄唇笑意明目张胆,“你不会是打算把笔藏在这里面吗?”
她愣神的片刻功夫,他已经抬手,长指并起,将那支笔给捻上来了,动作轻柔,却很难不避免触碰到她雪白的肌肤。
总算得逞抢到笔了,靳予辞心安理得地转在指间,抓起气球,作势往上面写字。
笔最终没能抢过他,可以想象他肯定会在狐狸气球上写她的名字,初桃眼神幽怨,“讨厌鬼,干嘛抢我的笔。”
“可是宝贝,这不是我的笔吗。”
“刚才在我手里就是我的。”
“……”
她说得理直气壮,别过脸,不理他了,把狐獴抱在怀里,又是顺毛又是摸头,还是宠物乖巧可爱,男人只会惹人生气。
而且还是从她胸口抢走的。
靳予辞手里的笔没放下,写完字后,推了推气球,任它慢悠悠漂浮到初桃面前。
推来的是狗狗气球,上面除了她刚才写的“靳予辞”三个字,前面还有三个字:初桃的。
连在一起就是,初桃的靳予辞。
他抢笔是为了写这个吗。
初桃小脸浮着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狗狗是我吗,做狗狗哪有没有主人的道理。”
所以前面加上她的名字。
他是她的。
靳予辞把笔还回去,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小气鬼,现在还给你,你随便用。”
写过字的气球扔给狐獴玩了。
初桃抱着狐狸气球,想了想,也在上面写几个字,靳予辞的初桃。
她的字比不上他龙飞凤舞的潦草漂亮,娟秀中带着点委婉,各有各的笔锋特色,两个气球并列在一起漂浮着,狐獴在地下时不时伸出爪子挠一下。
可惜个子矮矮小小的,只能够着绳子,望球兴叹。
“它好可爱。”初桃忍不住笑道,这小家伙太惹人喜欢了。
靳予辞过来从侧面抱住她,捏着下巴亲了亲,“时候不早了,去睡觉?”
“这才几点?睡不着。”
“没事,运动过后就能睡着了。”
她懵然的时候,靳予辞已经打横将人拥在怀里,往楼梯口走去,越接近于这时候,反倒没那么急了,步伐不急不慌,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数着过来的,无比珍惜。
初桃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紧张感瞬袭,到主卧挣扎着下来,“我先去洗澡。”
“一起?”
“不要,你自己去次卧洗去。”
“羞什么,上次你喝醉不也是我帮的你。”
初桃噎然,还有这回事吗,她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我那天喝醉到底做了哪些荒谬事。”
看来她对此毫无印象。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胡说八道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靳予辞轻笑问。
“没有。”
既然她全忘了,靳予辞一本正经胡编乱造,“你那天非要抱着我和我一起洗,还想睡我,好在我刚正不阿忍下来了,没给你非礼。”
“……”
她怎么一点都不相信呢,他就不能编点好的吗。
初桃抱着换洗衣物和新买的洗浴香氛进去了,环顾浴室的环境,脑海里渐渐对之前的事情有了初步的印象,靳予辞说的是离谱了些,可她好像真的是他帮忙洗的。
半小时后她用浴帽裹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看见靳予辞早就已经沐浴结束,身上的浴衣和她一样是纯正的白,不过系得没她工整,腰腹间的带子松松垮垮的,露出小麦色的肌肉线条。
是他选择的Destin品牌,也是Destin选择的他,拥有国际男模的比例标准,合理健身后的身形既不突兀达到恰到好处的健硕,线条优美肌理分明,天生的衣架子。
“过来,帮你吹头发。”靳予辞手里拿着一个吹风机。
“你怎么这么体贴。”初桃走过去,在他跟前坐下。
他打开吹风机的开关,笑意藏深,“待会还有更体贴的。”
女生吹头发是件挺麻烦的事情,要时不时地拨弄长发,久了手都酸,有人帮忙初桃乐此不彼,任由他帮自己吹头发,低头玩手机。
玩得太认真,没注意到浴衣带子是什么时候掉落的。
肩膀莫名一凉。
靳予辞拨弄她头发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探到锁骨下,动作和吹头发时一样温柔有序地揉着雪色的软,吹风机声音不大,却盖住了初桃细碎的声音,有质问也有情不自禁的嘤咛。
“我帮你把头发吹好了。”靳予辞关了吹风机的开关,那只手依然握着她,低低哑哑地问,“要不要奖励我。”
初桃屈于他怀中,无法动弹,刚出声,又被他掰过下巴,封缄了唇间的言语。
“灯,灯……”初桃欲哭无泪。
怎么这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关。”靳予辞视线灼热地扫下去,“我想看你。”
“不行……”她真的要哭了,“关了……下次再看。”
“那我找不到位置怎么办,宝宝。”
“……靳予辞。”
“叫老公。”
初桃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心率随时都要停歇似的,鼻尖是他扫下来的密密麻麻的呼吸,四目相对,她最容易羞赧,温润红唇微抿,不太喊得出口。
她不叫老公,靳予辞不勉强,一味地亲她,到她没法在提出关灯的要求为止。
初桃不是不想要求了,没太做好心理准备的她很难不害怕,面对未知事件的恐惧往往要大于本身,她的手搭在靳予辞的肩上,看到他眼角有一颗浅红色的痣。
和她脖子上的朱砂痣如出一辙,相呼应。
都说眼角生痣的人最凉薄冷情,可他漆黑的眼底,只有她一个人,现在是,以后也是,浓情似水间,她愿意一赌一试。
沙发软度更高,如同漩涡似的淹没其中,靳予辞双膝而跪,垂眸看向纯净得不着寸缕的初桃,她以前就发育得好,现在更多了小女人的气质,又媚又软。
就是太瘦了,腰际一点赘肉没有,但该长的一点不少。
“吃什么长这么大的?”靳予辞含笑了声。
她下意识抬手去挡,反被他单手钳住手腕,置放头顶上方,不给她任何遮遮掩掩的机会,低头亲了下去。
“靳予辞……”
“真不乖,说了那么多遍老公也不叫。”他亲着亲着,惩罚似的轻咬了下。
她呜呜咽咽的。
她真的只想叫他的名字。
能很真实地感知到他现在就在身边。
哗啦——
是撕开包装的声音。
明灯照耀下,初桃清晰看见上方男人的神态,看似一丝不苟冷静如斯的面庞,额间冒着细密的汗意,眼眸越发深邃,不可见底,似在竭力克制又难以压抑。
“靳予辞。”她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了句,“你耳朵好红啊。”
他说他不会脸红。
可是他耳际都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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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9
◎你知道的,我禁不起你勾◎
分明是他掌权在主导位, 反被这姑娘调侃了。
没有镜子,靳予辞不知道自己的耳朵红了,明显感知的是气息紊乱, 心跳加速,难以调节。
兴许是室温太高, 兴许刚沐浴过, 兴许是过去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此时的每个感官神经都格外明锐。
既想得到,又怕伤害她。
靳予辞左右两难, 跪在她跟前探索。
黑暗早已笼罩整个夜空, 月色浓郁,星星稀疏, 安城的霓虹一年比一年耀眼, 照亮半边的天, 靳予辞喜静, 买的别墅区不仅间隔大, 为了更好的音响效果把周围的房子也给买了。
附近只此他们一家, 静谧似水,窗外偶有温柔的风, 吹拂的纱帘荡漾流转。
靳予辞长指试探, 腕部的脉搏跳动, 手臂起了些蜿蜒的青筋,那道纹身尚在, 荆棘像是化成一条危险的蛇, 逐步归于巢穴。
初桃牙齿轻轻咬着唇, 深呼吸一口气, 好不适应,密密麻麻得像是虫蚁啃噬,带来清醒的麻痹。
看出她面色的仓促,靳予辞收手,指尖随手擦过她的下颚,低低笑了声:“小桃子好小啊。”
“……你怎么老这样。”初桃被他指尖的银丝弄恼火,“混蛋。”
明知道她有轻微洁癖还要这样。
自己就不能嫌弃自己了吗。
“嗯,忘了,抱歉。”他仍是笑着,没什么诚意道歉后,低头去亲她下颚,吻过刚才的痕迹。
初桃扭着脑袋,一时不知该骂他还是骂自己矫情。
这人怎么这样子,她自己都不想碰,被他亲完了。
靳予辞忽然叫她:“桃桃。”
“嗯?”
“桃桃。”
“怎么了?”
“桃桃……”
“什么啊。”
“放松。”
他一味地喊她的名字,以至于初桃放松警惕甚至有点不明所以的不耐烦,那刹那之际只觉庞然闯入,瞬时的痛袭遍每个角落。
初桃带着哭腔地喊了声他的名字,“靳予辞——”太突然了。
其实也不突然,前面该做的都有,不过是都要经历一遍罢了,初桃的脑子嗡嗡的,酸胀得好想哭,眼角瞬时就红了。
料到这样的结果,靳予辞安抚地亲了亲她的脸颊,“那再缓缓。”
她好小啊。
他都不忍心继续进了。
刚才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她就要哭了,靳予辞只好温声温气去哄她,初桃自己反而倔强,可能是常态吧,她抓住靳予辞的手往跟前放,很小声地回应:“我没事。”
“真的?”
“嗯。”
“那我也舍不得。”
他真的舍不得看她哭。
六年前那次他是发疯了才欺负她,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我没那么娇弱。”初桃觉得好笑,稍微坐起来一些,勾着他的脖颈,去吻他眼角的泪痣。
之前没怎么注意,现在越看他的泪痣越喜欢,明明代表薄情,她又喜欢看他满眼是她,为她克制隐忍的样子。
她太喜欢他了。
所以看什么都是好看的,看什么都欢喜,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比不过。
“桃桃。”靳予辞眼眸深了深,语气哑哑沙沙的,“你知道的,我禁不起你勾。”别说亲泪痣了,刚才她主动抓他手的时候就不行了。
初桃眉眼弯弯,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那我走了噢?”
他拧眉看她。
“时候不早,我刚好也困了,我们下次再说吧。”初桃一边说,想侧身过去,靳予辞反应极快,她没挪两步,两只细白的脚踝就被男人的大手给握住抓了回来。
他将她往跟前一拉,阴影笼罩,最后一点克制的理智消散殆尽,冰凉的指尖从背后捞起,覆过蝴蝶软骨,在她没反应的时候倾下。
初桃的脑子嗡嗡的,眼睛上氤氲着的雾气越来越多,眼尾拖曳着一抹红,对应着两颊,尽显娇态。
意识像被谁拿走了,混混沌沌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知道室温很高,他的怀抱也好烫,和六年前在医院冰冷的晚上完全不同,现在的他们是彻底属于彼此的。
没有人阻挠和拆散,不用一边吻一边哭,不用只活在过去礼,未来的一切都值得憧憬。
低沉的男声自耳侧响起,带着蛊意:“桃桃,看着我。”
初桃双眼半睁半闭着,透出一点光去看他,又被眼前的光景害得闭上,脸蛋温度腾腾腾升高。
“乖,看看你面前是谁好不好。”他将人扶起来一些,沙发的靠枕垫过去,只要初桃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占据的模样。
“不要。”初桃秀眉间生着些羞恼,又腾不出力气去凶他,声音反而很小很小,“你好没好。”
“你不看我,我好不了。”
“……靳予辞!”
“叫老公,嗯?”
“不要。”
他唇际漫生出闲散的笑意,好像不急,一点点地磨着她的时间,不论是力道还是耐性,初桃远不及他,后背的靠背垫着都难免酸了,她不由得想缩回去,每往后挪一点,他就靠得越近越深。
“靳予辞……”初桃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句。
“乖,叫老公。”
“老公……”她不情不愿地喊了声老公,巴掌大点的小脸很是委屈巴巴,“好了吧。”
之前没看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后背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意,像只涸泽在岸边的鱼,困倦和疲惫袭来,不想再动一下,模糊的意识里,只知道他仍然没尽兴,低头继续亲她,不厌其烦。
“好累。”初桃低咛。
“那辛苦宝宝了。”他逗小孩似的去捏她的脸,“在沙发上躺了这么久。”
“……”
她怎么听出来这个狗男人在嘲讽她呢。
再待下去要被他嘲讽死了,初桃用手撑起沙发,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摸索着去找拖鞋,小腿酸涩得迈不动,刚找到一只拖鞋,还没穿上,重心不稳差点跌坐在地。
好酸涩。
靳予辞将刚才她乱丢的两只拖鞋捡起来,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细白的脚踝给穿上鞋子,“天冷了,你身子骨偏寒,别再光脚在地上跑了。”
“靳予辞。”
“嗯?”
“你好啰嗦。”
“那你觉得烦吗。”
初桃光着的脚尖抵着他的心口,轻轻地蹭了蹭,笑得没心没肺,“烦。”
“真的烦吗?”
“嗯,好啰嗦的。”
他也不恼,长指挠了挠她的脚心,“那你得习惯,咱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
初桃痒得直笑,想缩回去,又被他攥紧,“靳予辞……你放开,哈哈哈……你,好讨厌啊……”
又骂又笑的。
偏生他厚着脸皮,任打任骂,油盐不进,初桃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可以想象以后的婚后生活得是怎样地被欺压了。
替她穿好鞋,靳予辞安抚地摸了摸她额间,“你先别动吧,我帮你调水温。”
“你帮我?你会吗。”
“上次不就是我调的吗?”
帮忙调过一次后,靳予辞对她喜欢的水温和精油了如指掌,知道她喜欢浸在泡沫多的浴池里,家里有的精油都是她喜欢的味道,最常用的是茉莉香。
等调完后,他又过来抱她过去。
“我自己能走的。”初桃单手勾着他的脖颈,“你别把我当成小孩。”
“我只是想多照顾你一点。”
他说话的语气很有诚意,初桃就没多想,等两人都进了浴室,才知道狗男人的话不可信,一同跟着他们进来的还有刚在便利店买的小盒子。
她都不知道靳予辞什么时候带进来的。
他说的多照顾,是把她架在墙上照顾吗。
夜深。
接连被照顾几次的初桃软弱无力得跟只屠宰过的小羊羔,被饿狼叼来叼去的毫无自由,下手还毫无节制。
灯光熄灭,她困意席卷,闭上就能睡上十二个小时。
纤细的腰际上多了只手。
初桃挪不开,声若细蚊提醒,“你还要干嘛。”
“不干了。”他一本正经回答她的问题。
“……”
她好想咬他,“靳予辞,你是狗吧。”
“嗯,你的大尾巴狗。”
代表他们的两个气球都在楼下客厅放着。
大尾巴狗是她说的,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却好像相呼应,他好像真的是,“大尾巴狗”。
脑子里浮想联翩,初桃不由自主摁了摁眉心,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折腾那么久,她没怎样用到力气都觉困倦,可靳予辞并没有贤者时间,一直兴致盎然,初桃低头看了眼不知何时从腰际升到胸口的狼爪,没好气挪开,“靳予辞,你不困吗?”
“不太困,待会下去喝点酒。”
她知道他经常失眠。
初桃侧过来,隔着黑暗的夜色注视着男人蘸墨似的双眸,比起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他举手投足间早已多出沉稳成熟的气场,也比过去更体贴,当年能炸厨房的少年,能游刃有余为她做一桌上好的佳肴。
“那我抱着你,你能不能睡着?”她试探性地问。
“不知道,要不试试。”
他们之前都是同床共枕,不过初桃每次都很早就睡了,靳予辞经常在外面加班,偶尔不回来,她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失眠症还没好吗。
初桃小胳膊短,抱不住他,只能挨着他的臂弯,额头靠在他的肩上,她反而格外有安全感,情不自禁叹息:“那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除了想你,其他都还好。”
其他都能用药物和酒精控制。
惟独对她的思念无法控制,遥遥无期。
她像个取暖的小动物似的往他怀里拱了拱,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当年她明知他正在患病期间,却让他雪上加霜。
所有人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和名义,无人顾及那是不是他想要的。
“那你呢?”靳予辞忽地问,“你都没和我讲过你的生活。”
“和你一样。”
除了想他,其他都能挨,和父亲相认后,她不用为生计奔波,卡里有足够的额度挥霍,只是她不怎么花钱,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读书就是就地考察,了解各地的风俗服饰,做记录写论文。
靳予辞垂下眼睫,看着面前温静似软玉的脸庞,沙哑出声:“对不起。”
她疑惑抬头。
“是我没做好,让我们分开这么久。”
错过了六年的光阴。
初桃哽住,是她说的分手,是她瞒着他那么多事,也是她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开,而现在说抱歉的却是靳予辞,他并没有责怪她一分一毫,不怪她不把靳父找她的事情告诉他,只怪自己做的不够好,给的安全感不够。
他永远自我反省,唯她是独一正确。
初桃抱着男人胳膊的力道更重了些,轻轻说了句“没关系”。
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六年,没关系,下辈子她还来爱他。
初桃入睡得很快,睡颜安安静静的,可能是她在身旁的作用,靳予辞被她抱着的臂弯没敢动,没法去喝酒,不知不觉竟神奇地入睡了-
靳予辞下周有个娱乐刊封面要拍,设计组少不得上下忙碌。
Destin带领的团队上下整体氛围都很好,有个才华横溢的主设计和平时人狠话不多但出手阔绰的老板,靳予辞是圈子里少有的看似冷漠实则没什么架子的艺人,其他男女艺人靠着一点资源上位耍大牌装的逼,他压根就不需要,真正出生优渥的人是不需要靠架子去提高优越感的。
设计组和他相处融洽,和初桃这个名义上的老板娘也是如此,同事们不止一次调侃,第一次看到和他们一起加班的老板娘。
对待工作,初桃始终秉承认真严谨的态度,因为热爱,也因为服务对象是靳予辞,她喜欢设计,喜欢给他设计。
这次封面的作用之一就是宣传Destin品牌冬季系列的几个新款,在工作室里靳予辞都试过了,为了保险起见,设计组派几个人随他一起出外景拍片。
保姆车上,Destin很自然地拿起座位上的一本杂志后坐下翻看,“咱们阿辞魅力真大啊,就算结了婚依然绯闻不断。”
初桃坐在靠窗的位置,也在Destin的旁边,顺势看过去,是个不入流的小杂志刊,靠捕风捉影的图片和信息编造绯闻蹭热度,这种小杂志通常没过审,走边缘盈利,封掉一个如春笋似的继续冒出很多。
“我看看。”初桃认真打量,“这算什么绯闻,连女的面孔都没有,就一个影子?”
“你不懂,他们就是这样写的,上次我和阿辞走在一起,因为戴了帽子,也被认成女的了。”Destin哭笑不得。
后排的同事凑脑袋过来,“话说我们阿辞算是隐婚吧,除了公司里的人,别人都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
Destin点头,“应该是。”
“什么时候官宣啊?”同事打趣初桃,“早点官宣,避免绯闻传播。”
“哎呀,艺人官宣的话会掉人气的啦,再说了,阿辞和初桃不是为了家里才结婚的吗,两人没啥感情。”Destin自以为是道。
根据他的观察,纵然靳予辞和初桃在一起过,感情非常地薄弱,平时没看见他们两个秀恩爱过,别说夫妻了,说是领导和员工的关系都不为过,这种陌生的夫妻关系,怎么可能正大光明地官宣。
这时,车门开了。
靳予辞最后一个来的,不知听没听见Destin最后的谈话,长腿迈上去,拉了拉Destin的袖子,让他去后面坐。
“怎么了?”Destin一脸疑惑。
靳予辞理所当然:“我要坐这里。”
“这里咋了,你今天为什么不去副驾?”Destin搞不懂,还是乖乖去后面坐了。
“我为什么要坐副驾,我不陪老婆吗?”
“?”Destin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说的是老婆?
什么情况?不是没感情吗,这就老婆老公叫起来了。
看靳予辞主动和初桃坐一起,Destin都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目的地是一处杏树林,要采外景拍的片。摄影团队早已准备就绪,就等他们过来,靳予辞之前和他们有过几次合作,过程顺利愉快。
但由于靳予辞本身不怎么喜欢拍照,哪怕天生优越的骨相十分上镜也懒散散地不怎么配合,全靠专业摄影师摸索找角度,打磨的多了,就能掌握要领。
Destin站在初桃的旁边,“今天这件枫叶红的毛衫很好看,感觉可以做系列的主打色了,有女版的吗?”
“正在打版试样。”初桃一直看向靳予辞那边,这些都是她留学期间的普通设计,想不到上身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封面的主体是秋冬的季节变化,主打浪漫温馨氛围,靳予辞不需要刻意凹造型,极具骨相的五官非常抗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上下左右都能拍出想要的效果。
“辞哥能不能带点笑。”摄影老师恭恭敬敬地商量,“Destin这次主打暖色调,咱们能不能拉出一点相映衬的感觉。”
摄影老师说的很委婉了,既然是给品牌做宣传的,相得益彰才是大家都想看到的效果。
但靳予辞不是合格的演员,并不会对着镜头假笑,薄唇扯了扯,效果不尽人意,他理了理衣服,“怎么笑,示范下。”
摄影老师无奈看向Destin团队的人,他们是搞摄影的,不是来教动作的,再说了,笑不是人之常情吗,怎么用得着示范。
“你就这样笑呗。”Destin跟个活宝似的,笑得龇牙咧嘴的跟个大猩猩似的,“保证上热搜。”
“你别逼我回去抽你。”靳予辞慢条斯理地指了指他。
Destin吓得连忙躲到初桃后面,捅捅她的胳膊,“小徒弟,还是你去教吧。”
“我……也不会啊。”
初桃哪知道这些,怎么这么大团队连个教导的人都没有,可能不是没有,是他们不敢,在此之前靳予辞的所有封面出的片都是以高级冷淡为主,随大流,没特色,若不是底子好,粉丝未必肯买账。
初桃被硬生生推过去做指导,靳予辞一看到她,刚才漫不经心无神的眼睛里不自觉显现出光,目不转睛看着她。
隔着摄影机,两人隔空四目相对。
压根不用初桃教学,她只要站在那里,他的眉眼自动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摄影师及时捕捉到这一瞬间的画面,咔咔一番连击操作,不由得感慨:“就是这个效果,太完美了!可以收工了。”
正在绞尽脑汁的初桃没反应过来,“好了吗?”
“好了。”靳予辞也走过来,摸摸她的脸蛋,“多亏老婆过来指教。”
正在收工的工作人员,耳朵仿佛聋了,没听错吧,大歌星叫的是,老婆?
第70章 70
◎官宣爱人◎
几个离得近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耳朵出错的话,眼睛却真真切切看到靳予辞很自然当着众人的面,牵起初桃的手离开摄影场地。
“辞哥刚才叫的是什么, 老婆?”
“他什么时候有的老婆?”
“现在艺人跳过传绯闻阶段,直接结婚了?”
看他们小两口肆无忌惮手牵手, 两人的亲密关系确凿无疑, 至于是不是已婚关系有待确凿。
Destin作为设计组的主管,实际为靳予辞前前后后操劳不少心, 他们前脚秀完恩爱,Destin后脚过去, 笑眯眯给摄影团队挨个递烟,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对吧。”
他挤眉弄眼的, 希望他们当没看见。
烟是收着了, 这嘴未必能闭得严实, 这种料爆给娱乐媒体, 少打一年工, 当然这边大部分都是吃苦耐劳的老实人, 知道圈子里的尔虞我诈,没人有胆量敢拿料去换钱。
Destin的烟分发完了, 靳予辞那边却不知半点收敛, 他们两个似乎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 从摄影场地到保姆车,竟然一直是腻歪在一起的, 毫不避讳。
“阿辞。”Destin连赶带赶追过去, 满脸焦急, “你不是最讨厌绯闻的吗, 刚才那像什么意思,被人拍到的话,你十张嘴也澄清不了。”
靳予辞复出后的人气高涨不断,更胜从前,不管是女艺人还是无良媒体隔三差五就来蹭热度,没有的都被传得绘声绘色,团队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厌恶被人这样捆绑炒作。
这次他俊脸平静,长指勾着初桃的小腕,狭长眼角眯起,轻描淡写,“拍到就拍到,没打算解释。”
“?”Destin更震惊,“那你能忍得了以后被人一直议论吗,连带初桃也……”
如果这次曝光出去,靳予辞已婚这词条必然要在热榜挂上一个月,后面就算热度降下来,对他的讨论度不会减轻,连带着初桃会被一起议论。
“那就退圈好了。”靳予辞不以为意。
Destin脊背寒凉,这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本来他就是出了名的不宠粉,现在还想着退圈虐粉吗。
粉虐没虐到他不知道,靳予辞退圈的话,Destin品牌名气就会一落千丈,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出预料,没多久,靳予辞三个字荣登热搜榜,后面多了个爆字。
外景拍摄那么多人,被曝光的概率极大,甚至流传出几张模糊的照片,经过营销号的渲染,靳予辞已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一个朋友是圈里人,听说靳予辞不仅已经结婚了,未来随时可能退出歌坛,回归家庭。】
【知情人透露靳予辞的老婆就是他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妈耶,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结婚也很正常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关心阿辞退不退圈的事情吗?】
【楼上+1,阿辞的所有绯闻我们都没关心过,我和好朋友们只想听歌。】
【呜呜呜工作室呢?快来辟个谣,辞哥不能退圈!】
靳予辞的粉丝算是圈中的一大波清流了,别人家迷妹摇旗呐喊,和绯闻嫂子斗智斗勇时,他的粉丝们已经习以为常,毕竟刚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个深情种,女友换得比衣服还快,粉之前就做好谁都可能成为嫂子的心理准备。
再者他不宠粉,只在六年前演唱会留下过签名,如今早已过天价,甚至有价无市,粉他这个人,远没有粉他的歌来得保险。
早上,初桃坐在副驾驶座,认真翻看网上的热搜。
“怎么办,我们上次牵手被人拍到了。”她扭头看向旁边,“以后是不是得小心点了?”
“小心什么,我牵我老婆的手犯法吗?”
“难道对你的事业没影响吗?我看到好多人说要脱粉。”
“我的事业是唱歌,不是哄粉丝。”
他本来就不是按照爱豆的标准出道的,从始至终以自己的兴趣为主,当年演唱会弄互动和签名也是希望每一场她在的演唱会都能变得有意义,如果因为脱粉就要克制的话,那他就不是靳予辞了。
“那你打算冷处理吗?”初桃问。
冷处理就是不闻不问,过段时间等绯闻消散。
他们已经有照片作证,铁证如山,估计要很久才能消散。
“不冷处理。”靳予辞轻哂,“我知道该怎么办。”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初桃没多过问,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靳予辞的娱乐刊封面反响极好,好评不断,Destin品牌的线上店铺刚挂出预售就到了预订的极限。
抵达公司门口,初桃拿起手机,“那我去上班啦,你也早点走吧,别迟到了。”
靳予辞侧首看来,“桃桃。”
“嗯?”
时候不早,她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急着按车门下去,发现车门被人内锁了。
“怎么了?”她问。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
“什么?”初桃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包包落在前面,忙拿了起来,“哦,包包忘记了,你还挺细心的。”
知道提醒她拿包包。
“除了忘记拿包,还有呢?”靳予辞不依不饶。
她继续试着开车门,一直被锁,盈盈双眸半嗔半恼看他,“没有了啊,我都拿好了,你快点开门让我下去。”
“没有忘记的事情了吗。”
“没有。”
在她小脸疑惑的时候,靳予辞叹息低头,对上她晶莹的眼眸,长指拨过她的下颚,指腹似有似无撩拨地磨了磨,“不亲一下再走吗。”
她情不自禁笑起来,“你好黏人。”
“一天见不到我,你都不想你老公的吗?”
“我要忙工作。”
“那抽空想。”
“好的。”
“多想几次。”
初桃笑得越厉害,“好。”
要走之前,她凑到他跟前,亲了亲他的下巴,靳予辞早有预料,凑过来之际抬起的手覆在她的后脑,力道下压,迫使她微微仰首,他轻巧地含住柔软的红唇,慢条斯理地吞噬。
“好,好了……”初桃呜咽着,不知不觉毛衣里面窜进来一只微凉的手,刚好握住。
她双眸不由得瞪大,两颊染上绯红,想说话,唇间的声音尽数被吞没,靳予辞故意惩戒似的在她上班这个时间节点耐心消磨。
他低头去吻她耳际的时候,初桃声音才断断续续地吐出,委屈又恼火:“我要迟到了。”
“不急,又不罚你工资。”他唇际挽起浅浅的弧度,“罚你别的。”
“罚什么。”
“晚上收拾你。”
她情不自禁想起他们夜晚的种种,现在是白天,她却快要被他撩出火了,初桃声音低吟,“靳予辞……你手拿开。”
“叫老公。”
“老公……”
她这次很乖巧,让叫老公就叫了。
估计是不想迟到。
靳予辞慢条斯理收了手,戒了烟的缘故,指尖很干净,还沾染了淡淡的香气,“你身上好香。”
“什么香。”
“奶香。”他长指递到她鼻息间,“你的。”
“你混蛋。”初桃羞愤得想钻进地里,是不是男人都这副死德性,接吻的时候从来不可能只是接吻。
本来坐他的车上班是图省事方便,节约通勤时间,现在好了,不迟到都算谢天谢地。
初桃到工作办公室的时候,女同事一眼看见她的异样,笑吟吟打量她的唇色:“老板娘今天涂的是什么色号的口红,颜色这么润。”
没涂口红,被狗男人咬的。
初桃轻咳了声,敷衍道:“忘了,去开会吧。”
昨晚Destin就在微信群里提醒他们今天不要迟到,有会议要商讨,她差点功夫就要迟到了,虽说Destin不会骂她,但不好意思在大家认真工作的时候摸鱼。
靳予辞不在,Destin就是绝对的主权人,一本正经坐在东道主的位置,整理衣领,“咱们今天开这个会议主要是为阿辞的绯闻拿主意。”
Destin可不想靳予辞真的退圈,如果想要顺利发展下去,得尽快让这次新闻风声过去。
Destin把靳予辞退圈的危害讲给大家听,言外之意,不尽快澄清的话他们都得失业。
“这怎么澄清,辞哥和初桃本来就是已婚关系。”一个同事无奈道。
“现在媒体连他们大学在一起的新闻都扒出来了,Destin你觉得澄清有用吗?”另一个同事附和。
“真的假的?”Destin看向初桃,“你们大学时就这么高调吗?”
初桃哑口无言。
这时,角落里响起一个女声。
“他们以前就很恩爱,只不过谈恋爱的时候拿别人当幌子,那会儿没被扒出来。”
众人看去,发现是不苟言笑的薇薇安。
Destin:“你怎么知道。”
薇薇安:“我也是A大毕业的,和她一届。”
听到这句,初桃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看薇薇安眼熟了。
她不就是之前被施黛希欺负的夏微吗。
想到变化这么大,以前说话结巴性格懦弱,如今是Destin手底下出色的人才设计师。
薇薇安早就认出初桃,不管她和靳予辞怎样都不意外,和多年前的胆小柔弱不同,现在的她有自己的见解,劝Destin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作为校友,谁不了解靳予辞那桀骜难训的性格,向来我行我素,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们意见怎么都和我不一样?”Destin急了,“我是为大家好的,你们难道希望阿辞受舆论压力退圈吗?”
提到危害,没人出声了。
Destin看向出挑,“你觉得呢。”
“我能保持中立吗?”初桃弱弱道。
“你是当事人你中立?”
“我要是支持靳予辞的话,你不会觉得我偏心吗。”
初桃不做主张,看靳予辞的想法,他想退圈就退圈,她都支持。
会议进展不顺利,其他人离开后,初桃轻声喊了句:“夏微。”
薇薇安收拾文件的手一顿,目光飘飘然,“有什么事吗?”
“好久不见。”初桃笑着招呼,打量她今天的衣服,“你变化好大。”
薇薇安的衣服很独特,大部分出于自己的手,上面部分绣纹来源S城绣娘的手艺,市面上很少见。
初桃记得,之前她在演唱会后台的监控看到泼水的人,穿的也是这样的绣纹。
“别套近乎,我们不熟吧。”薇薇安神色冷淡,“有什么话直说。”
她对初桃,有显而易见的敌意。
“上次靳予辞演唱会泼他茶水的人是你吧?”初桃态度温温和和的,听不出针对的意思。
她不知道夏微为什么出现在靳予辞设计组,又为什么毁坏靳予辞的衣服。
除了初桃,大家早忘记泼茶的人。
因为设计组氛围都很好,当时大家忙着解决问题,没有追究罪魁祸首,无人在意到夏微。
“是我不小心弄的。”夏微理直气壮,“怎么了?你想找我麻烦吗?”
“不是。”初桃只说,“希望你以后小心点就行了。”
她吃不准夏微是否故意了,不想冤枉人,自始至终,谈话态度都很亲和。
薇薇安却有点耐不住,看初桃要走,心口莫名翻涌,忽然出声:“你想的没错,我就是故意把靳予辞衣服弄湿的。”
初桃意外她主动交代,迟疑,“为什么,他得罪过你吗。”
“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年的事情,虽然施黛希是对我施暴的直接凶手,但你们功不可没。”薇薇安冷冷解释缘由,“要谈恋爱就谈恋爱,为什么要拉无辜的人下水,知不知道我大学后几年是怎么被同学笑话的。”
当年靳予辞为了追求初桃,无意坐在夏微的附近,导致同学传起不必要的绯闻,施黛希更是嫉妒生恨去找夏微麻烦,将人推倒受伤。
夏微知道自己的微不足道,事发后他们就忘记了,可她一直都记得曾经害她受过伤害的人。
机缘巧合她入了Destin的工作室又来到这边,靳予辞孑身一人时她并没有报复,看到初桃回来和他重归于好她想起自己受过的屈辱,所以想方设法地搞破坏。
看初桃一直没说话,薇薇安甩了甩头发,“无所谓,我会自己辞职的,反正报复完了,以后江湖不相见。”
薇薇安踩着高跟鞋,一脸冰冷相,潇洒转过头,却听见身后初桃说了句“对不起”。
这是迟到很多年的歉意。
当年的事情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事后也竭力弥补了,但伤害遗留下的漏洞无法填充。
影响到别人,初桃真心觉得抱歉。
报复完了,也等到多年的道歉,夏微神色沉凝,意外地没有想象中的释怀-
晚上,Destin把所有人都留下来加班。
他们组别加班是常事儿,这次有人则偷偷议论Destin公报私仇。
尽管和大家意见不一,Destin还是在社交平台发表自己的意见。
【希望网友们不要造谣,阿辞并没有结婚,作为他的主设计师,我最清楚他的感情状况。】
这条内容无疑是来搅浑水的。
证据确凿,他却跳出来澄清。
偏偏他有这个澄清的资格和身份,自始至终,Destin和靳予辞关系不错,他的话可信度有七八分。
粉丝们纷纷留言,【真的吗,看来虚惊一场。】
【阿辞才二十八岁,不着急结婚。】
【无良媒体就知道造谣,法务部能不能行动起来。】
看着偏向于自己的评论,Destin心中不无得意,对初桃说道:“我帮你们澄清了,以后你们两个在外面得注意点。”
初桃没说话,也许这样澄清也挺好的,低调一点,就不会像大学时期那样,影响到别人了。
周围突然没了声。
Destin没注意门口的动静,继续絮絮叨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秀恩爱,分得快。”
“是吗。”
“前人总结的名言都是有道理的……”Destin说着说着感觉背后一凉,再看大家目光异样,他嗅到危险的气息,一回头发现靳予辞颀长的身形悄无声息地站在那边。
因为来接老婆下班却得知初桃被拖在这里加班,靳予辞不得不上来跑一趟,碰巧被他看见什么叫做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Destin耍的一手好威风。
“阿辞你什么时候来的。”Destin笑眯眯道。
“你说我秀恩爱分得快的时候来的。”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别人。”Destin反应极快,“你知道的,我对你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在你背后说坏话的。”
靳予辞懒得理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德行。
Destin有才,但也爱财,事事以利益为主。
“怎么都在这里加班。”靳予辞目光扫过去,“没什么事的话都走吧,加班费照算。”
闻言,设计组工作室的所有人目光放彩,果然还是辞哥财大气粗。
“阿辞你怎么突然过来。”Destin看着手下的人兴高采烈收拾东西,心口又是一凉。
靳予辞已经到初桃的桌前了,顺其自然帮她提了包,“怎么,我行程要向你汇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你们经常在一起会被拍到。”Destin邀功似的,“我已经为你的事情澄清发声了。”
“发什么声?”靳予辞问初桃。
初桃解释:“就是澄清我们的关系不是已婚。”
“这是澄清吗,这不是诽谤吗?”
初桃静默,好像有道理?
“Destin瞎澄清的时候,你也认同了吗?”靳予辞身长玉立,站在初桃办公桌旁,长指慢条斯理玩弄一盆仙人掌楸,语气温淡,压迫感却很强。
初桃站中立,但这种情况,一个是新婚老公,一个是带她的师父,怎么说都欠缺。
看Destin一脸苦相,她轻咳了声,“Destin也是为你好,舆论太多的话会影响到我们的私生活。”
“哦,所以你不打算官宣,想和我隐婚吗?”
“也不是不行。”
“你不爱我了。”
“……”
这怎么就上升层次问题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
她希望事业和婚姻是分开的,最好互不干涉,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初桃还想解释,靳予辞已经将重点完全偏离,“那你发条微博,说我是你老公,说你爱我,我看着你发,不许漏字。”
“我微博没有粉丝。”
“那我来。”
靳予辞说做就做,抢过她的鼠标,用电脑网页登陆自己基本没用过的微博账号,找到Destin的微博内容,转发,并且附上一个字:【假。】
随后,他自己发内容:【谢谢大家的关注,我结婚了。】
而后想起还有一件要事,继续发微博:【爱人@初桃。】
靳予辞本人账号由助理打理发布一些行程之类的内容,并不汇报私人生活。
这次是第一次。
粉丝全屏扣问号,热度瞬时掀起翻涌。
因为Destin的诽谤,从来不发微博的靳予辞,接连发了三条微博,官宣初桃是他的妻子和爱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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