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们是睡过
◎是的,我们是睡过◎
为了生命安全与钱袋安全, 租船计划还未启动就告破了。
*
古代也有外卖服务,虽然不发达,但好歹是存在的。
作为糖醋小土豆的狂热爱好者, 知县大人宋清庙每天中午都要派人从可追楼送一份过去衙门。
今天送小土豆的杂役生病请假, 余粥闲来无事也想出去走一走, 便拎着小土豆去往衙门。
宋清庙的办公地点很朴素,门口有一棵郁郁葱葱的松柏, 除此之外庭院再无它物。
好久没见着这么高大的松柏,余粥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儿,忽然背后一凉, 就听有人牙齿打颤气若游丝:“我…的…小…土…豆……”
*
“呼,老子活过来啦, 差点饿死!”
奔放十足的蜀地方言, 宋清庙有两个桌子,一个长条桌来处理案文公事,另一个圆桌摆满了各种美食专门用来吃饭。
“宋大人再忙也要保重身体啊。”余粥坐在她对面关切道,方才宋清庙唤小土豆的样子像极了虚弱的僵尸。
“莫得法子, 动脑太容易饿了撒。”宋清庙将糖醋小土豆用筷子捣碎在夹进烤鸭卷饼里, 一口生吞半个, 再啃了口烤猪蹄, 脸上幸福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你也次,老子次不完。”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对了,你们那个美食大赛,有思路没得?”
余粥看她吃得这么香也饿了, 很客气地拿了块儿卷烤鸭的黄瓜放进嘴里, 嚼道:“我们准备做菌汤。”
“做菌汤哦, 这个季节有困难。”宋清庙将酱肉沫与面条拌匀, 又倒上辣椒油吸溜道:“不放调料的要求可不是我提的,是太守那个会吃的老饕出的鬼点子,这人吃多了就想搞些新奇玩意。”
余粥又拿起一段儿黄瓜嚼,宋清庙吃得满嘴红油,忽然道:“哦!老子那里……”
“笃笃笃,宋大人在吗?”
“请进。”宋清庙一秒切换字正腔圆的官话,脸上红油无影无踪,又恢复了那个严肃冷静的宋大人。
余粥一转头,见是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身着浅灰粗衣,袖子上还套着套袖。
中年男子讪笑着将东西从篮子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道:“抱歉啊宋大人,今天俺婆娘要照顾小娃儿,平常都是她来送。俺因为不认路,就慢了一些。”
“哦,邓家饮子是吧。”宋清庙肩膀放松道:“没事儿,辛苦你们了。”
余粥心道,原来是奶茶外卖。
正当男人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坐在宋清庙对面的俊俏儿郎,忽然道:“你是余小郎吧?”
余粥抬眉,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先礼貌地点头微笑:“您好。”
“哎呦,余小郎,是我啊。”男人憨厚地笑道。
宋清庙咳嗽了两声提醒:“余粥,美食大赛。”
余粥想起来了,参加美食大赛的四组:可追楼一组,卖布匹的老板娘一组,陈老头的女儿陈小月一组,还有一组便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夫妻二人。
这个男人正是他们那组中的丈夫。
“不好意思,幸会幸会。”余粥起身与他握手,歉意道:“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的,记性也不好。”
“嗐,这有啥?”男人嘿嘿一笑:“难怪俺刚才从门外就听到什么菌子,还以为宋大人想吃菌子了。”
余粥心中一沉,他说话声音不算大,且有门的隔音,这都能听见?
他却面不改色地微笑道:“是嘛,我没听见啊。”
“余小郎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男人从篮子里掏出另一杯饮子给他,依旧淳朴的模样道:“相见就是缘,比赛加油。”
说罢,拍了拍余粥手背,扬长而去。
男人目光好像一瞬间冷了下来。
余粥微怔,他是看错了吗?
可转头看都已经把饮子喝完的宋清庙,她毫无异样,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
宋清庙还在专心致志地吃饭,猜中余粥心中所想,道:“很正常撒,你们是竞争对手,怎么会给竞争对手好脸色。”
“也是。”余粥正好口渴,喝了口男人送的饮子,酸酸甜甜的像是果汁,里面竟然还泡了几根藏红花。
“刚才老子没说完,”宋清庙握着脆皮大鸡腿,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书架最上层从左数第三本是记录乌地各类奇闻异物的书,我记得第三百四十一面有讲菌类,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
余粥对宋清庙的记忆力投去了敬佩的目光,随后他找到了这本书。
*
“酥酪奶油香香菇。”
“色白,形如球类,味美如鱼羊炖煮,羹汤凝固如玉脂滑嫩;汁水充盈恍若牛乳酥酪,此乃珍稀奇物。”
可追楼里炸物飘香暖洋洋的,红彤彤的灯笼隔绝了外面的冷雨。
陆玉笙将余粥摘抄的字句慢悠悠读出来,朝嘴里投了个花生米嘎嘣脆:“这菌子名字还挺好玩。”
小蝶踢了一脚他:“你怎么天天都来蹭饭。”
陆玉笙“嘿”了一声,但见小蝶又黑又亮的眼睛秒怂,道:“付付付,小爷我又不是无赖。”
收完铜板的小蝶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准备去摘这个菌子。”余粥身体微微前倾,胸有成竹道:“要是有了它,咱们就算什么都不准备也能获得头筹。”
“话是这么个话。”
二人左侧传来声婉转的女音,王姐亲自端了盘茶水过来,坐在蒲团上沏茶:“纸条给我看看。”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将陆玉笙没念完的话继续道:“酥酪奶油香香菇生长于乌镇断头山断崖处,地势险恶,且只能在下雨时采摘,损失人力,采摘者常常家破人亡,故此菌菇渐渐不为人知。”
她放下纸条,见余粥依旧在面不改色地喝茶,疑惑道:“后面的这段你没看吗?”
“看了,”余粥微笑道:“我想去摘它与它难摘,两者并不冲突。”
王姐:“……”
热茶的水汽氤氲在他面颊上,余粥跟自己打了个赌。
命运既然让他魔幻地穿书,那便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死掉。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何况小说中的主人公,不就是要一次次以身犯险化险为夷的嘛。
他在现实中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但在这里,余粥想当一次自己的主角。
“也不一定难摘。”余粥放下茶杯,瞳孔在烛灯的光晕下宛如琉璃般清澈:“既然它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这么多年,就说明这些年一直没有人去摘它,咱们去碰碰运气。”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王姐点了点头,但面露忧愁地抚了抚腹部道:“但我这些天身体不适,要不晚几天?”
“没事,你好好休息。”余粥贴心地帮她把红糖块儿掰开,笑盈盈道:“我和陆兄去就行了。”
陆玉笙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他抓狂:“怎么坏事天天想着我!”
但他瞧了瞧余粥有些落寞的神情,想起了曾经保护他的那厮好像不在了,无语道:“好吧,最后一次。”
“好嘞,”余粥立刻眉眼弯弯:“咱们明日启程。”
*
乌地三面环水一面环山。
环山的那座山,叫做断头山。
两层含义,山顶有个断崖,像是没有头一样;
第二个意思就是爬山的人很容易死翘翘,堪比断头铡。
翌日清晨,二人背着包裹,站在阴森森的山脚下。
陆玉笙喉结滑动:“咱们真的要上去吗?”
余粥道:“来都来了。”
陆玉笙认命般叹了口气,道:“带够粮食没,上面的蘑菇和果子可不能随便吃啊,会中毒。”
余粥昨晚熬夜做了很多鸡柳饭团,还给大橘和三花准备了两天的伙食。
“那,上山吧!”
这山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爬,难怪上面资源丰富也没啥人敢来。
怪石嶙峋,肥厚的叶片密不透光,脚下树根盘曲,虬枝蜿蜒,一不小心就会摔个狗啃泥。
余粥好久没做这么费体力的事儿了,半个时辰就累得两眼昏花差点摔倒。
陆玉笙习武之人体力自然好于他,他停住脚步劝道:“要不算了,就算真爬上去也不一定找到,白费力气。”
余粥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咬牙道:“走!”
陆玉笙无奈地跟上去。
忽然,草丛一动。
陆玉笙警觉地回头扫视了一圈,却连影子都没有。
*
他们从清晨一直爬到天黑,才勉强爬到半山腰。
夜间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点不大,但声音打在树叶上,又回荡在山谷间,显得格外诡异。
“还好有个山洞可以钻。”余粥吹燃了火折子,点在七零八落的树枝上。
陆玉笙吃着他带来的饭团,递给余粥水囊道:“你还真有毅力,一般人爬个半天都要放弃。”
余粥喝了口水囊里的东西,紧接着呛出来:“咳咳、咳咳,你怎么放的是酒啊?”
“酒跟水不是一样的嘛,都能解渴。”陆玉笙一脸无辜地把水囊拿回来。
余粥:“……”
夜间的山林没有想象中那么漆黑,因为有月亮。
月华透过叶片的缝隙照进来,淅淅沥沥的雨丝都仿佛是闪闪发亮的宝石一般,看着看着余粥犯了困。
陆玉笙三口解决掉饭团,拍了拍手上的米粒道:“我去找山泉洗个脸,顺便给你接点水回来。”
“好。”余粥靠在山洞的石壁上闭目养神。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一声惊雷炸响,把本来都要入睡的余粥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想给火堆加点树枝,睁眼却一片刺眼的白——
“笃笃笃,余老师,该上场了!”
什、什么?
余粥蓦然清醒,对着半人高的化妆镜心如鼓擂,化妆镜中的人做了一半的古装妆造。
这是他穿书前,正等候上场时背台词的休息室!
“我……回来了?”余粥愕然。
敲门声还在继续,外面的人催促道:“余老师,您开门啊。”
*
余粥浑身冰冷,仿佛脑子也停止了思考。
他,
回来了?
熟悉的后台,熟悉的化妆镜,甚至手中还握着被他用记号笔圈出来的台词。
敲门声还在继续,仿佛跟催命鬼似的砸门,助理已经不耐烦了。
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导致余粥都忘了自己该以何种情绪来对待现在的情况。
他大脑浑浑噩噩的,机械地走到门口去拉开门,却发现门口竟然空无一人。
——不对!
余粥一个激灵被吓醒了,这不是在现实。
他都把门打开了,敲门声却还在继续;明明是个大白天,而这么大的休息楼层一个人影都没有。
余粥下意识摸了摸裤兜,发现裤兜里放的不是手机,而是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咔……”
忽然,走廊那头传来诡异的声音。
余粥捏紧了手.枪,缓缓回头。
这声音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但是人体扭曲能发出来的骨骼断裂声。
他鼓起勇气回头看,是一群皮肤绿油油的僵尸!
余粥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想都没想拔腿就跑,僵尸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这到底又穿越到哪个世界了!
余粥欲哭无泪,身上穿着笨重的戏服跑不起来,后面僵尸还一直发出“嗷嗷”的可怕声音,他从五楼一直跑到了三楼,最终在走廊被另一群僵尸截胡。
“嗷呼!”僵尸大军咔咔咔。
“别过来!”情急之下余粥掏出枪按动扳机,然而那群僵尸跟穿了金钟罩似的毫发无损。
余粥被逼到绝境了,他已经无处可逃,身后是一扇窗户。
他站上窗户想跳下去。
——不就是三楼而已,
余粥手臂发抖。
——残疾总比被僵尸吃掉好。
最前面的那只僵尸最过分,一直用绿色的手臂去捞他,时不时碰到余粥的腰身。
余粥怒斥一句:“滚啊!”
然后闭上眼睛勇敢地纵身一跃——
僵尸说话了:“余粥!”
“余粥!余粥!你醒醒!”
余粥视线渐渐模糊,四肢发软。
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夜色之下那人眉宇锋芒,炯炯有神的眸光倒映着余粥迷迷糊糊的神情。
他蹙着浓眉,一手揽着余粥腰身,一手紧握着树枝。
余粥恍然惊醒,脚踝以下冰冷刺骨,他猛然发觉自己已经走入了山林间的小溪中,要是再走一步整个人都要掉进去。
“啊!”余粥反射性叫了一声缩回了身体,像个树袋熊似的扒在方才救他那人的身上。
那人见余粥不再反抗,便把他抱回了岸上。
“你…”余粥一时间无言以对。
夜雨渐停,山间的云雾也散去,皎洁的月华宛如柔和的灯光一般,照亮了他们周身。
姜烈渊把他抱回岸上放下,看余粥恢复意识,便很懂分寸地站在一边,比罚站还标准。
姜烈渊也是心有余悸,如果这几天他不是像个变态似的跟踪余粥,想看看他在做什么,余粥就差点真的掉进小溪里重开了。
山谷的小溪直接连通着悬崖的瀑布,那余粥就真的……
还好还好,自己像个变态似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形影不离。
两个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姜烈渊咳嗽了两声,刚准备开口却先被余粥打破了死寂。
“我是又穿越到了其他地方,还是在做梦?”
姜烈渊才发觉他的神色不太对劲,余粥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着虚空。
冰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冷风一吹是何等的刺骨酷刑,余粥发尾湿哒哒的一片,还往下淌着水。
“不是梦,太真实了。”余粥喃喃自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他好像才发现身边有人似的,望着姜烈渊许久,忽地淡然一笑:“那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应该早就走了,凭什么还会来找我?”余粥自嘲一笑,垂下头,眉睫浓黑微颤:“说你是真的还不如说刚才的僵尸是真的……”
他话音未落,突然身前拱过来热乎乎的体温。
再然后,余粥的两只手腕被轻轻握住,左手掌心贴上片温热的肌肤。
姜烈渊半蹲在他面前,让他摸着自己的侧脸,把余粥的另一只手带进自己衣领里去,隔着里衣,那颗心脏正鲜活地跳动。
余粥像是被暖源复苏了一般,漂亮的杏眼渐渐睁大,他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多么奇怪。
他一手摸着姜烈渊的脸,另一手摸着姜烈渊鼓鼓囊囊的胸肌,而且都是姜烈渊本人逼着余粥吃自己的豆腐。
余粥登时满脸通红,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姜烈渊握着,还真诚地凝视道:“你感受到了吗,我是真的。”
说罢,像极了180斤的大型犬蹭了蹭主人的掌心,身后的尾巴摇到起飞。
姜烈渊眉眼深邃又英气逼人,盯他看久了不自觉地会脸红。
他就喜欢和余粥对视,把余粥看得满面羞红像涂了胭脂,姜烈渊才咧嘴嘿嘿一笑,说:“相信我了吧。”
余粥投降,方才还跟冰块儿的手被姜烈渊捂得都要出汗,不光是掌心热,好像身体也燥热了起来。
他大力把手抽出来,撇过脸去:“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做什么?”
“这事儿先放一放。”姜烈渊把衣领合上,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对,余粥惊魂未定,他方才出现了很真实的幻觉,甚至触觉都有。
“我都快睡着了,再一睁眼就是这样了。”他喉结上下一动道。
“梦游?”姜烈渊蹙眉。
“不对,我从来没有梦游过。”余粥否认。
“嗯,我知道。”姜烈渊严肃道:“我跟你睡过这么多次,也从来没见你梦游过。”
“谁跟你睡过!”余粥被气得七窍生烟。
作者有话说:
啊啊好激动!
下章会发生很激动的事情!没错就是大家想看的!
啊啊啊半夜给我写得浑身冒汗啦啊啊啊!!
ooc丧尸嗷嗷小剧场,
年龄差,18岁小丧尸粥vs30岁丧尸猎人姜
嗷嗷分割线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前情提要:姜大渊发现被余小粥吸过毒血的伤口竟然在愈合。
姜大渊看着余小粥不安的睡颜,心中起疑:他明明也是丧尸,难道以毒攻毒了?
余小粥(梦呓):#%^*$¥&
姜大渊(凑近):他在说啥?
余小粥(嗷呜,咬):猪耳朵,嘎嘣脆,好吃嘿嘿。
姜大渊:……
余小粥被香味儿唤醒,一醒来见姜大渊在用易拉罐煮泡面。
余小粥:这是我搜来的泡面!
姜大渊:别说这么多,你要不要蔬菜包?
余小粥:蔬菜包里的葱帮忙挑出去谢谢。
二人吸溜吸溜吃泡面。
余小粥:你瞅啥?
姜大渊:我瞅你吃人类食物吃得挺香。
余小粥:你知道我有两个胃吗?
姜大渊:?
余小粥:以前是甜的占一个胃,咸的占一个胃;现在是人类食物占一个胃,人类占一个胃。
姜大渊:鬼扯,别把你能吃说得这么魔幻。
余小粥:接下来怎么办?
姜大渊:回总部吧,我们走回去。
余小粥(震惊):要走多长时间?
姜大渊:不远,慢跑的话就十天,快跑八天。
余小粥:……我不走,我累了。
姜大渊:走。
余小粥:不!
姜大渊:不走打你屁屁。
余小粥(羞恼):神经病啊!不走不走就是不走!我生前累死累活体测,变成丧尸还要竞走 ,我命好苦呜呜呜呜呜呜!
姜大渊:……我背你走。
余小粥(停住哭声):不行,要抱。
52 我想和你天天在一起吃饭
◎老姜开窍喽◎
这个姜烈渊绝对是真的, 能在无形之中把余粥气个半死。
他还并未发现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妥,疑惑道:“怎么了,咱们本来就一起睡过觉啊。”
罢了过了几秒, 他才突然感到尴尬, 故意清嗓道:“咳咳,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粥现在不想理他, 他对姜烈渊有太多新仇加旧怨了。
但说起正事儿,他出现幻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几天他老老实实地没有吃过任何奇怪的食物,要说特殊的……那天在宋清庙那里喝的藏红花饮子?
这点余粥还不能确定, 他要好好调查下。
姜烈渊看了会儿余粥,道:“我们回山洞吧, 一会儿又要下雨了。”
余粥掀了掀眼皮, 不置可否,反正起身就要走,却又被姜烈渊按住肩膀。
“你作甚?”余粥假笑道。
他随着姜烈渊的视线,瞥见他右脚踝又肿了起来, 短短几分钟肿得跟苹果大小似的。
“脚腕细的人, 都这么容易受伤吗?”姜烈渊低笑了一声。
余粥冷笑道:“又不是瘸了, 之前我受的伤多了去了, 早就习惯了。”
姜烈渊道:“我背你走。”
“我又没瘸。”
两个人在树下一推一还,都没发现头顶的叶片积攒的雨水有倾泻之势,刚好在余粥去推姜烈渊胳膊时哗啦啦,偏偏只淋了姜烈渊一人, 从头到脚湿成了落汤鸡。
余粥本在生气, 这一下没忍住笑出声, 努力压制嘴角道:“咳, 你、那个哈哈哈……”
水滴顺着姜烈渊的碎发流淌,棱角分明的下巴也湿漉漉的。
姜烈渊缓缓扯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耐心等余粥笑完,随后有力的双臂跟捉小鸡似的把人扛起来走。
余粥被突如其来的失重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天地就换了个方向,他柔软的肚子被姜烈渊硬邦邦的肩膀顶得难受,更多的是羞愤:“你放我下来,听见没有!”
姜烈渊扛着他原路返回,对余粥的抗议充耳不闻。
余粥锤他的力气堪比按摩,姜烈渊按着他道:“你可以再大力些。”
这个姿势太羞耻了,而且姜烈渊这个腹黑大狗故意欺负他,走一步颠一步,借着余粥反抗不过他就肆意妄为。
“真的,放开我。”余粥从他肩膀处传来可怜的呜咽声:“不舒服,好疼。”
姜烈渊听到余粥语气是真心实意难受了,才把他慢慢放下来。
余粥缓了一会,脸色苍白,眉心微微蹙着,偏偏下唇瓣红得跟点了朱砂似的。
他乌黑的眸子似有水光,幽怨地瞪着姜烈渊。
姜烈渊什么话也没说,像是最忠诚乖顺的恋人,将他缓缓打横抱起在身前。
余粥这次未反抗,他累了。
他们穿过山林间,走过月华洒满的狭路,绕过长满荆棘的草丛。
余粥这才发现自己没意识的状态下走了多远,姜烈渊又跟着他跟了多远。
姜烈渊抱过他两次,一次是在成亲的时候,“新娘子”脚不能沾地;
第二次便是现在,破釜沉舟的告白后,不辞而别的重逢。
余粥累得浑身酸痛,他耳畔能听见姜烈渊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无疑于是最好的安全剂。
姜烈渊脖子一暖,见余粥搂上了自己。
他把头靠在自己身上,声音沙哑道:“我脚踝那个,是旧伤。”
“出道前的形体舞蹈课我总是不及格,但为了能出道赚更多的钱,我就拼命地练习,脚踝肿了消消了肿。所以我不是骗你,我真的早就习惯了。”
余粥说这些话时姜烈渊才想起来,他现实中可是个大明星。
“我还是想不明白,”姜烈渊嗓音磁性,缓缓道:“你在现实中那么有前途,为何不愿意回去?”
“有前途?”余粥笑了笑:“是啊,如果我想往上爬,那确实前途不可估量。”
姜烈渊刚准备附和,就听余粥又道:“代价是让我陪.睡,陪跟我爸年龄差不多的男人。”
他感受到姜烈渊的步伐一滞。
娱乐圈中的阴暗太多,余粥仅仅只说了冰山一角。
但这冰山一角足矣颠覆姜烈渊对娱乐行业的认知,他喉咙干涩。
自己之前不理解余粥的选择,甚至还劝过他回去。
原来这些,都是将他往悬崖里推。
“对不起。”姜烈渊沉声道。
*
他们掐得时间很准,刚回到山洞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余粥重新点燃火堆,惊觉:“陆玉笙还没回来。”
“他不会有事的。”姜烈渊脱下黑色武袍道。
余粥想了想也是。
初冬的天气就像一柄小刀似的刮人肌肤,更何况姜烈渊浑身湿漉漉的,余粥裤脚鞋袜全湿。
“那个,”火光照在姜烈渊英俊的面容上,他似乎有点害羞:“我把上衣脱下来用火烤烤,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问我干啥?”余粥哭笑不得。
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姜烈渊的意思是要赤着上半身。
如果放在以前没啥,但现在的情况是他都跟姜烈渊表过白了,还要和赤.身的姜烈渊独处。
余粥深吸了一口气压抑胡思乱想,总不能让姜烈渊湿着穿一晚上吧。
“咳,余粥,你还好吗?”
内心游离的几秒,姜烈渊已经脱好了,余粥老脸一红。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姜烈渊赤着上身了,曾经在成亲之时的那个晚上也见过。
但介于以前对姜烈渊还没有非分之想,也就没在意这么多。
现在……
余粥深吸了一口气。
小麦色的肤色就是最性.感的,身上肌肉线条流畅却不夸张,精壮的肱二头肌随着主人展开衣服的动作起伏。
跟想象中的一样,肩背宽阔有种野兽的“暴力”,而紧实的公狗腰身又让这野性更上一层楼。
余粥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污秽想法:他在身上起伏耕耘时,会不会把人弄死?
这个念头就像滴进了白染缸里的墨水,让余粥愧疚厌恶自己,但身体反应却发生了意外的变化。
余粥捂着肚子俯身下掩饰,他暗骂自己有病变态,甚至越来越讨厌自己,委屈着的心情拉不住闸,眼圈又开始发烫。
这还没完,忽然冰凉的脚踝被炽热的大手攥住,惊得余粥怒目圆睁。
姜烈渊坐在他身侧,把他的小腿拉到自己膝盖上,淡淡道:“我帮你揉开脚踝处的淤血。”
余粥的反应因他而起,情绪也因他而起伏,现在正是全身都敏感的时候,颤声拒绝:“不要,你别动我……”
而姜烈渊又装没听见,粗糙的手指脱去他的鞋袜,动作不轻不重地揉着,还关切细心地问道:“这个力度可以吗?”
余粥明明可以挣扎开,但莫名不想离开那人手指的温度,捂着嘴浑身战栗,耳垂泛红。
他觉得姜烈渊这人腹黑极了,也可恨极了,讨厌极了!
姜烈渊忽然没头没脑地夸赞了句:“你脚真好看。”
倏然,他见那圆润光洁的脚趾忽然用力蜷缩了几秒,好像在极力忍受着什么,几秒后又泄了气似的展开垂着。
再然后,他瞧见余粥半张着嘴靠在石壁上喘息,嘴里软舌猩红,
修长的脖颈汗津津的,黑发黏在嘴角,眼前蒙了层水雾。
姜烈渊莫名,心脏一紧。
“余粥?”
“欺负我,很好玩对吗?”余粥声音都像是被水泡软了般。
他当然是个坚强的人,也是个沉着冷静的人,就连办理妈妈的后事都能对过来的亲戚礼貌微笑。
但遇见了姜烈渊,是他哭得最多的时候。
有时候是真被惹生气了,有时候……他喜欢看姜烈渊手足无措来哄自己的样子。
余粥流着滚烫的热泪,表情却是在笑,一字一顿地审问:“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还对我这么好做什么,姜烈渊?”余粥脸上湿乎乎的,笑道:“你亲口说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我亲完你也别无他求,你走你的,我留我的,一刀两断都别给对方留念想。”
“现在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要告诉我其他事情吗?还是…”余粥攥了攥手:“因为那个吻而不爽,来找我报仇?”
姜烈渊的手像是带电一样,还搭在他的小腿上。
外面冷风吹入,余粥感觉浑身汗毛都能倒立,头脑发晕。
“说好的,陪你过完这个冬天。”姜烈渊说。
“就因为你是守信的人,所以回来?”
姜烈渊也深吸了一口气,呼出道:“余粥,我从未对谁产生过那种感情。”
余粥静静地听下去。
“严格来说,我不算人类。我一直在各个小说里穿梭,而我的老本行是扛着武器去末日中解决丧尸。阴差阳错,这次任务穿进了一本种田小说,如你所见。”
姜烈渊手上继续揉着他脚踝道:“穿书局是超自然超次元的存在,身为穿书员,我不会老也不会死,我的生命被工作填满。而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类。”
他忽然泛起一个憨厚的笑:“遇见的第一个人类,就说喜欢我。”
余粥心情五味杂陈:“姜烈渊,抱歉,我从不知道你……”
“怎么不喊我阿渊了?”姜烈渊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劈啪作响的火堆上,牵起一个羞涩的笑意:“有人喜欢我,这感觉挺好的,还从未有人这么在意我过。”
余粥先前还以为是姜烈渊接受不了他们相同的性别,现在看来原来是——这傻子连什么是喜欢都第一次知道。
难怪他吻姜烈渊时姜烈渊未反抗,原来他不是抵触,不是被吓着,而是震惊后的不知所措。
“我…不太明白你们人类的感情。”姜烈渊是真的脸红了,他挠了挠后脑勺,紧张得像是忘做作业的小学生一样。
他偏过头去,直视着余粥的双眼:“我说我想跟你天天在一起吃饭睡觉,天天在一起喂猫,天天在一起种地摘菜,还时不时地想抱抱你…这种情感,也是喜欢吗?”
“傻子!”
姜烈渊话音刚落,就被余粥猛地起身抱住。
这次,是两颗心脏的擂鼓。
作者有话说:
恭喜老姜开窍!以后粥粥教笨狗老姜谈恋爱!
粥:不是,谈个恋爱咋啥都不会啊,**也要我教?
【ps:大家不要囤我QAQ,】
因为有些情节会被锁,锁了就必须修改,后面两人谈恋爱有很多很多肉羹,想给大家看原汁原味的肉羹!
嗐,苍蝇腿再小也聊胜于无是不?
来看粥粥训大狗啊喂!
53 我也喜欢你,余粥
◎嘿嘿◎
余粥从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人, 命运女神的善意从未降临过在他身上。
但现在,他似乎被命运的受宠若惊,眷顾得想哭。
周身仿佛被一团火包围, 他突然扑过来抱姜烈渊, 姜烈渊也下意识接住了他, 然后紧紧搂着。
“所以,”姜烈渊低声道:“这种情感, 也是喜欢吗?”
回答他的只有余粥时不时的泣音,喜欢的人也喜欢他,这是千金难换的幸运。
“是喜欢。”余粥吸了吸鼻尖, 不舍得放开他。
“这样啊,那太好了。”姜烈渊笑道, 他收了收手臂, 在余粥耳畔重复着:“我也喜欢你,余粥。”
余粥耳畔一阵酥麻,姜大傻的告白太过直接而炽热。
他发现自己在姜烈渊怀中待太久了,便爬起身, 红着耳根坐在他身边。
山洞不是因为有了火堆而暖和, 是因为有了姜烈渊。
他的体温很高, 像是个移动的火球, 时时刻刻让余粥浑身燥热。
虽然告白来得甚是惊喜,但惊喜过后余粥不得不为他方才的身体反应而丢人。
他并拢了腿,偷瞄了一眼姜烈渊,发现这厮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余粥:“……”
“我早就想说了, ”姜烈渊咧咧嘴:“你真好看, 化了妆也不奇怪。我还寻思我怎么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吓死我了, 原来是我喜欢你啊。”
姜烈渊开口必毁气氛,余粥太阳穴在跳。
“你不回去,真的没事儿吗?”余粥见二人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很长。
然后他膝盖以下一暖,原来是姜烈渊把自己刚烤干的里衣给他盖着。
“嗯,总部同意了。”姜烈渊的侧脸被忽明忽暗的光线衬得棱角分明,他犹豫半晌,道:“至少在这个冬天,可以。”
余粥想起了他方才说的话,奇奇怪怪的穿书局,还有不老不死的穿书员。
他们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但能多得这些日子与姜烈渊在一起,他还奢求什么呢。
余粥乐观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咱们现在是恋人了吧。”
最后四个字说出口好像有点羞耻。
姜烈渊对“恋人”二字甚是新奇,好像第一次吃糖的小孩儿,贴着余粥追问道:“恋人在一起要做什么?”
余粥:“……这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姜烈渊盘点道:“你教教我呗。”
他的表情太过虔诚纯真,导致余粥一时间分辨不住来他是在故意说谎,还是在真的什么都不懂。
在飞速发展的时代下,即使一个人没谈过恋爱,总能从小说电视剧和网络上了解一二。
余粥也不相信超自然存在的穿书局能这么老土,员工连怎么谈恋爱也不知道。
但是……
他扫了一眼浓眉大眼的姜烈渊,黑白分明的眸子透露着求知的渴望。
再离谱的事情放在姜烈渊身上,好像都合理了起来。
余粥叹了口气,开口就被姜烈渊打断:“我知道要亲嘴儿。”
余粥的拳头再次硬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跟着你,看来我是跟对了。”
余粥想起来什么,问道:“那你这几天住哪在?”
姜烈渊眨了眨眼,道:“就,一直跟着你呗,你去哪我去哪。晚上你在屋里睡,我在院子里睡猫窝。”
余粥心想幸好他喜欢姜烈渊,不然一定报官把他当成变态抓起来。
忽然间姜烈渊眼神一寒,刹那间踢翻了火堆,山洞陷入一片黑暗。
“有东西在外面,像是光亮。”
余粥想说可能是陆玉笙回来了,但洞口再次闪过了一小团红色的光。
“什么东西?”余粥身体顿时冷了,荒山野林的,哪来的红色的光,莫不是野兽的眼睛?
姜烈渊蹙眉起身,用他那黑色武袍盖住了余粥的上半身,交代道:“我出去看看。”
说罢便抄起佩剑出了山洞。
“姜烈渊!”余粥叫不回来,心情一下坠入冰窟。
雨已经停了,但雨点似鼓点般一下下敲击在他心房,余粥攥着他衣服心中恐慌。
不会这么巧吧,不会他们刚温存片刻,就走“干完这一票回老家结婚”的离谱剧情吧。
但余粥是真的害怕了,他扶着石壁起身,脚踝还在刺痛,他忍着疼痛慢慢走到洞口,手里拿起一根棍子。
忽然姜烈渊出现了,吓得余粥差点喊出来。
“怎么样,是不是有东西?”他焦急询问。
姜烈渊不说话,弯下腰将余粥打横抱起,然后大步走向一个地方。
余粥要急死了:“怎么了,你说话啊。”
姜烈渊笑而不语。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视野豁然开朗,余粥怔住。
那是山泉涓涓细流积攒而成的小石潭,里面无杂树遮掩,皎洁的月光倾泻,小石潭上波光粼粼。
他们刚踏入这里时,脚边就飞舞着一群发着红黄颜色亮光的小虫子。
“是萤火虫。”姜烈渊眼眸熠熠生光。
余粥心中的大石头也着地,哭笑不得。
他伸出手,一只散发着黄色光晕的萤火虫刚好停在他的指尖,与一轮明月同为一体。
雨后山林空气清新,皆是泥土的芬芳。
耳畔小泉叮铃,萤火虫飞舞,美景似真似幻。
最重要的是,有姜烈渊和他一起。
姜烈渊看他玩得开心,也慢吞吞道:“上山时就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想带你来看看。”
余粥无语,合着这是给他制造的硬核浪漫吗,他方才还真害怕姜烈渊出事儿了。
“挺浪漫的,下次别浪漫了。”余粥道。
小石潭那头的树林又惊起一群萤火虫,这次竟然有蓝色的。
余粥佩服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让那边的萤火虫也配合你的?”
姜烈渊拧眉:“没有方法啊,那边应该是来人了。”
余粥的心脏承受了太多的大起大落。
“喂!是不是余兄啊!”那边传来无奈的回音:“算了不管是谁,过来搭把手啊——”
陆玉笙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
陆玉笙狼狈不堪,先是因为淋雨在身,又是因为半个身子都是泥浆,平日俊美到妖孽的面孔此时也透露着无语。
“姜兄也在啊。”他哈哈两声。
余粥为了在陆玉笙面前留面子,让姜烈渊放下他,扶着姜烈渊手臂一瘸一拐地过来,发现陆玉笙背后还背着个女人。
“大晚上荒山野林的,怎么有姑娘家?”
那个姑娘趴在陆玉笙背上陷入了昏迷,陆玉笙哎呀了一声道:“别管这么多,先回山洞我要冻死了。”
罢了他动了动鼻尖,奇怪道:“怎么有石楠花的味道?”
余粥:“……你们先走,我洗把脸。”
*
“我本来是去接点水回来,但谁知道那边泥土下是空的,就失足摔了下去,你们现在还能看见活着的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陆玉笙给自己摘着头上的树叶,嘴角抽搐:“再然后,就看地上还躺着个昏迷的姑娘。”
余粥“洗完脸”回来,见到那姑娘时忽然道:“这不是陈小月吗?”
大家朝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陈小月还是一袭鹅黄色的衣裙,只不过裙摆被泥浆脏得不成样子。
又黑又粗的麻花辫散乱得盖着眉眼,脸颊上还有些小伤口。
姜烈渊给她把脉,道:“还活着。”
陆玉笙:“废话,要是人死了我就直接埋了,还背回来干啥?”
余粥简略地给大家介绍了一下陈小月,陆玉笙听罢摸了摸下巴:“这姑娘真不是一般人,敢一个人来爬断头山。”
余粥和姜烈渊四目相对,姜烈渊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然爬个山多了个男朋友,但爬山的目的他没忘,是来寻找美食大赛的食材——酥酪奶油香香菇的。
难不成,陈小月也是来找它的?
聊天间陈小月悠悠转醒,她清醒的一瞬间从怀中掏出小刀,警惕地对着众人,手臂都在颤抖。
“陈姑娘,咱们见过面的。”余粥放轻声音,尽量不吓着她。
陈小月呼吸急促,半晌才回过神儿,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氤氲着水雾。
她咬牙道:“我不认识你们!”
陆玉笙“唉”了一声,故作心痛道:“姑娘,我辛辛苦苦救了你,你不道谢就算了,竟然还用刀对着我。”
陈小月缓了缓神儿,从牙缝里蹦出个:“多谢。”
“不谢不谢,为美人效劳。”陆玉笙笑眯眯。
陈小月还未放下警惕,缓缓起身靠近洞口,不拿刀的手缓缓摸向衣衫侧兜,忽然脸色一变:“我东西呢?”
“你什么东西?”余粥问道。
“你别装,余粥。”陈小月蓦然叫出他的名字,恨恨道:“美食大赛,你们也是为那个东西而来的吧!”
“这会儿不装不认识他了?”陆玉笙双手抱胸好整以暇。
“来断头山都是来找人参果的,你们把人参果还给我!”
众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忽然,姜烈渊冷笑一声,道:“第一,你昏迷之时丢失东西的概率比我们会偷的概率大,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第二,被救之后恩将仇报的戏码我见得多了,你不用故意污蔑我们。”
余粥望向一脸正色严肃靠谱的姜烈渊,虽然言辞不讲情面,但句句在理。
他心中感慨有姜烈渊真好。
陆玉笙凑过去跟余粥小声道:“这姑娘也太诚实了,竟然直接把要找啥,给竞争对手说了出来。”
“第三,我们不是来找人参果的,是来挖菌子的。”姜烈渊同样诚实道。
余粥:“……”
陆玉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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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差,18岁小丧尸粥vs30岁丧尸猎人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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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姜大渊要带着余小粥回总部。
姜大渊(思忖):要不要回去呢,现在我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丧尸。
余小粥:别回去了,跟我一起流浪天涯吧,到处啃人类。
姜大渊:有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为什么你给我吸过毒血,我就没事儿了?按理说八个小时后我就应该变异了啊。
余小粥(懵逼):啊?电视上不就是这么演的嘛,被蛇咬了,然后吸毒血。
姜大渊:……可是咬我的不是蛇,是丧尸。
余小粥:切,不知道。
姜大渊:所以我现在是丧尸还是人类?
余小粥:你爱是谁是谁,关我p……啊救命啊咬人了!QAQ
姜大渊拉着他胳膊咬了一口,留下排牙印,罢了皱皱眉道:“没有想咬人的欲望嘛。”
余小粥:那你有病啊咬我干什么呜呜呜呜!
姜大渊:我没用力…
姜大渊(叹息):不管怎样,你我都不是正常人了已经。
(掏出手铐)(铐住两人手腕)
余小粥:QAQ?!
姜大渊:保护你安全(怕你跑了)
54 炒甜红果子
◎有毒啊◎
陈小月被吓着情有可原, 但余粥担心的是她是否跟她那不讲理的老爹一样,空口污蔑人。
但看样子姑娘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定了定神, 道:“我刚才说话重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缓缓放下小刀, 捂着额头皱眉,道:“我从山上摔下来就很害怕, 然后突然遇见了你们,大晚上的荒山野林,就…对不起。”
陆玉笙朝他努了努嘴, 意思是这姑娘还挺清醒。
“那我们接受你的道歉。”余粥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
断头山他一个成年男子都要喊个会武功的伴儿一起,而陈小月一人登山, 勇气可嘉。
但还是遇到了意外。
陈小月看了眼刚才反驳她的姜烈渊, 问道:“你们是来找菌子的?”
姜烈渊方才嘴一笨,直接将他们要找什么说了出来。
他支吾两声想掩饰,余粥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给予他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也算了, 毕竟陈小月也将她要找什么说了出来。
“对, 我们来找冬菌。”余粥微笑应答, 也不忘点点她:“你找的是人参果。”
陈小月在商路沉浮这么多年, 怎会不知道余粥的意思是他们互相有了把柄?
她眯了眯眼睛望着他,笑脸迎人,心思却缜密得狠。
她叹了口气,拢着衣下摆席地而坐。
余粥也扯了扯姜烈渊示意大家坐下, 火堆又燃得更旺了。
“这个季节的菌子不好找, 你们若是去挖菌子的话, 刚下过雨路滑很危险。”
余粥笑道:“谢谢陈姑娘提醒, 陈姑娘还要继续去找人参果吗?”
“对。”陈小月脸色缓和下来:“余粥,咱们互相保密食材。”
“这是当然。”余粥答应道。
他却想起那日在宋清庙处发生的事情,卖饮子的夫妻,竟然能隔着房门来偷听他们说话。
他胳膊忽然一暖,原来是姜烈渊贴了上去。
四人本围着火堆坐成一圈,姜烈渊却突然凑过去挨着余粥,面无表情道:“冷。”
陈小月怎么看也不觉得他是冷的样子。
余粥心中泛起一股麻痒的悸动,姜烈渊暗戳戳吃醋不会说出来,而是用幼稚的行为表现出来。
也是,刚刚确认了心意还来不及独处,就多了这么两个大电灯泡。
方才也光顾着跟陈小月说话,冷淡了姜大傻。
余粥胳膊不动声色地蹭了蹭他,藏在身后的手勾了勾姜烈渊背后的手心。
陆玉笙见两人脸上都泛起个羞涩的笑。
“这次美食大赛,规则是静止用调料,甚至盐巴。”余粥对他道。
姜烈渊思忖片刻,问道:“用自带咸淡味的食物,应该可以吧?”
“这是自然,”陈小月冷笑一声道:“不然连活路都不给了。”
不知不觉间天边泛起鱼肚白般的亮光,下了一晚上的雨也停止,清晨的山林间凉嗖嗖的。
陆玉笙伸了个懒腰,打哈欠道:“咱们速战速决吧,我等着回去补觉。”
陈小月对他们抱了个拳,淡淡道:“那就就此别过。”
“稍等。”余粥喊住她,温声道:“我们陪陈姑娘一起去吧,然后让我的这位朋友同你一起下山,也免得路上再次出意外。”
陈小月又黑又亮的眼睛眨了眨,从一开始的敌意到后来的意外,望着他半晌道:“你好像跟我想的不一样。”
陆玉笙也表示赞同,哈欠连天:“正好姜兄陪着你,一会儿我送陈姑娘先下去……哈欠,困死了。”
要送走这两个大电灯泡,虽然姜烈渊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余粥能感应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
“人参果真的就在这里?”
陈小月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差点一个脚滑又从上面滚下去,幸好陆玉笙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
“明明在这里的,怎么全都没了?”
余粥脚踝还肿着,行动实在不便,姜烈渊背着他在后面跟上来。
“人参果,原来是长在土里的吗?”余粥见陈小月不顾形象地匍匐在地上翻找,弄了一身泥。
“嗯,”姜烈渊道:“口感跟土豆很像,但它自带着甜味,就跟……”
他想了想,用只有余粥听得懂的话道:“就跟跳不起来的跳跳糖一样。”
余粥扑哧一声被逗笑了,他从背后搂着姜烈渊的脖子,捏了捏他耳垂道:“知道跳跳糖不知道麦D劳啊?”
他们有好多事儿没算账。
姜烈渊耳垂发烫,问道:“麦D劳是什么,你上次唱的粤语歌吗?”
“真的全都没有了!”陈小月绝望道。
陆玉笙也帮她在地上翻来翻去,罢了无奈道:“昨天下了这么大的雨,人参果被冲走也是正常的。”
陈小月死死咬着下唇,眼圈却肉眼可见地红了。
“非要人参果不可吗?”姜烈渊问道。
陆玉笙“哎”了一声,掸着袖口的灰道:“这你们就不懂了。我之前也是太阳楼的常客,每次吃酒总要点他家招牌,叫炒红果子。这道菜之所以能成为他家的招牌,是因为把难以采摘的人参果和山楂放一起炒出糖浆,糖浆红彤彤的,也不腻。我记得人参果是自带糖浆的,也不需要调味。”
陈小月擦了擦下巴,忍着泪花道:“人参果不是单纯的甜,酸甜苦辣咸五种口味皆有。与山楂炒之后,客人入口时是甜的,吃进胃里时有些麻辣的味道,甜辣甜辣的,对胃寒的人很友好。”
余粥羡慕怎么大家都吃过,改日他也要尝尝。
“这道菜是我母亲在我小时候总做给我吃。”陈小月攥着拳头,厚重的刘海几乎盖过了眼睛:“太阳楼就是靠炒红果子才一点点做起来的,但我所谓的父亲,因为他在外面的姘头不喜欢吃甜的,就把这道菜给撤了!我饶不了他!”
她说到最后几乎要破音,罢了狠狠地用袖口摩擦着自己眼睛,直到搓红。
陆玉笙惋惜道:“唉,难怪我说怎么吃不到了。”
余粥心中一阵波动。
陈小月看着年纪比他们都要小,放在21世纪估计是个刚上大学的年龄,但在这个世界早就肩负起了大人的责任,还经营着这么大的酒楼。
从某些方面来看,余粥竟有些能理解她。
都是早当家的人,吃过的苦,一样都没少。
姜烈渊注视着她,忽然问道:“你们比赛输了后拿不回太阳楼,打算去哪里?”
“我们还没输呢!”陈小月不快道。
她垂下眼自嘲:“不过已经没用了,连食材都没有,更别说……”
“你们会做菌子吗?”余粥不紧不慢地问道。
大家诧异的视线突然都集中在余粥身上,姜烈渊背着他回不了头,只能轻声提醒:“余粥。”
余粥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安心,继续对陈小月道:“我们一会儿去采我们需要的食材,如果有多余的,可以把菌子分你点。”
陈小月睁大了眼睛:“你……”
“这不是在可怜你,”余粥微笑道:“屹立乌镇多年的太阳楼应该不会只能做炒果子吧?我想看看你们的真实实力,赛场上见。”
*
陈小月自小就是个独立的女孩,再加上父亲没给她做个好榜样,导致她从来不会相信陌生人的善意。
特别是陌生人,又加了个竞争对手的身份。
断崖上的风吹得她汗毛倒立,她缓过神儿,看那几个人在做着准备。
“要不还是我下去吧。”姜烈渊拧着眉头,语意中处处透露着担忧。
余粥正往腰上缠着麻绳,一旁的陆玉笙已经准备完毕,故意道:“姜兄我也要下去,怎么不担心担心我呢?”
姜烈渊看都没看他。
余粥哭笑不得:“你要是下去,那才有危险了。”
传说中的酥酪奶油香香菇,正在断头崖的侧壁上。
他们若是要采摘,只能人身上套着麻绳慢慢放下去。
若是陆玉笙先护送陈小月下山,那只能靠姜烈渊拽着绳子,一点一点把余粥往下送。
但陆玉笙刚好没走,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最好两个体型差不多的人缠一条绳子,再从两侧分别缓缓下降,中间的绳扣固定在铁钉的滑轮上。
余粥和陆玉笙体型差不多,都属于颀长类型;
所以姜烈渊再不放心也不能代替余粥下去。
“行啦,道具都是专业的。”陆玉笙扯了扯绳扣测试安全度,道:“那余兄,走吧?”
“好。”余粥鼓起勇气。
这个感觉跟吊威亚差不多,只不过麻绳还是比专业设备要勒人。
余粥的身体在慢慢下坠,他一瞬间觉得很恍惚,迎面而来的山风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再是小摄影棚里的泡沫绿幕。
“余粥。”
飘远的思绪被这一声呼唤喊了回来,他仰头朝着还拉着他手的姜烈渊缓缓绽出个微笑:“没事的。”
姜烈渊嘴角崩成一条直线,只得缓缓松开他的手。
酥酪奶油香香菇,形如白球,在雨后常见,长于山壁。
余粥手牢牢攥着绳子,视线搜刮着四周,忽然脚下一软,他低头看,正是个白色的球菌。
“我找到啦,再放我下去一点!”山风呼啸,他不得不大声。
“知道啦!”那边的陆玉笙缓缓朝上蹬。
余粥见自己一点点朝着白色菌菇靠近,心中也莫名激动了起来。
这不是比赛也不是综艺,而是真真切切的冒险。
当他手将菌菇连根拔起时,耀眼的阳光从山谷后喷薄而出,将这个世界都镀了层金。
他没见过大海,没去过什么宏伟的场合,但在此刻,山风从峡谷中拂面,心潮澎湃诠释得淋漓尽致。
*
他上去时姜烈渊一把拉住了他,将人猛地拽上来。
“真不错,好刺激。”余粥神采奕奕。
他见姜烈渊眉梢一抽,反而才是惊魂未定的那个,身上出了层冷汗。
“呦,这么多。”陆玉笙单膝下跪戳了戳小球一样的白菌子。
“对,咱们天时地利人和,真幸运。”余粥从一堆儿菌子中挑了几个好看的送给站在一旁的陈小月,勾了勾嘴角道:“说好的,分你一些。”
陈小月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来,看着他的璀璨的眼眸,郑重道了句:“谢谢。”
“那就比赛见。”余粥道。
陈小月手指蜷了蜷,倏然道:“如果这几天有人给你送饮子千万别喝,饮子里面的藏红花和紫甘草会产生让人头晕目眩的毒性,甚至致幻!”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老姜的戏份就多了啊啊,下章专心致志吃火锅谈恋爱!
【周三正常更新,不断更了!上次断更了一天吓死我了呜呜呜呜,所以咱们是日更,如果有意外情况会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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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渊还是带着余小粥回总部了,跟上级把情况汇报了一下,要给他和余小粥隔开做检查。
余小粥:QAQ你们要对我做森莫!
姜大渊听余小粥的哭声于心不忍,对同事道:“好歹生前还是个小孩儿,温柔点儿。”
同事:出稀奇了,嘎嘎乱杀的丧尸猎人竟然让我们对小丧尸温柔点。行吧,你和那小丧尸只能温柔一个。
姜大渊:?
同事掏出了30cm银光闪闪的长针,毫不留情一戳!
姜大渊:嗷!
一天后……
boss:检查结果显示,你还是人类。
姜大渊:我被咬了啊,所以我体内的丧尸毒素呢?
boss:都被那个小丧尸的毒素吸收了,你可以理解为以毒攻毒。其他的我们还不清楚,要继续调查。
姜大渊(紧张):那个小丧尸不用杀吧?
boss:已经死了。
姜大渊: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boss:开玩笑的,你这么敏感干什么?
姜大渊:……
boss:目前不会杀的,要留他继续调查。所以组织也交给你个重任,饲养好你的小丧尸。
姜大渊来到透明房间前,见余小粥身上还穿着蓝白校服,哭得惨兮兮的。
姜大渊(愧疚):那个啥,咳咳,我来看你了。
余小粥(哭,一直哭):他们对我做了好过分的事情!
姜大渊:什么?!
余小粥举起食指,上面贴着小熊□□创口贴:QAQ他们抽血完不给我跳跳虎的创口贴。
姜大渊:……真过分,抽了你一滴血还给创可贴,抽了我一管子血还叫我去搬砖。
姜大渊(席地而坐)(望着里面的余小粥感慨):我养过仓鼠养过鹦鹉养过乌龟,养丧尸还是第一次。
余小粥:别告诉我你养过的小动物都死了。
姜大渊:那倒没有。
姜大渊:只是寿终正寝得比较快。
余小粥:……
姜大渊:我也搞不清楚他们为啥寿命都这么短,我养它们可仔细了。
姜大渊(思考):例如三条小金鱼,我每日准时投喂六颗鱼饲料,一条吃两颗,公公平平严严格格。
余小粥:?你会除法鱼也会除法啊
55 冬笋炖火腿
◎而你也是,我好喜欢你◎
立冬前后正是冬笋新鲜的季节。
告别了陆玉笙和陈小月, 余粥一手挽着姜烈渊,一手抱着酥酪奶油香香菌。
姜烈渊见他一瘸一拐,却死都不让自己背他, 无奈道:“何必呢, 你脚还肿着。”
余粥摇头:“别人看见不好。”
姜烈渊笑道:“又不是偷鸡摸狗的事儿, 何况我又不是没在大庭广众背过你。”
余粥想起了扮花魁的那个晚上,好, 又是一个还未算账的旧怨。
姜烈渊轻叹了口气,停住脚步看着他,眉眼深邃:“那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背背你,嗯?”
余粥顿时脸烧红了, 结巴道:“哪、哪有求别人让自己背的?”
“可是你现在脚受伤了, 我会心疼。”姜烈渊垂下眼睑,道:“再说,咱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余粥深吸了一口气平息心情,姜烈渊就像个散发着能量的巨大火球, 无时无刻不炙烤着他。
特别是面容冷峻的他能直言道出:“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这种话。
余粥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穿过热闹的街市, 小贩的叫卖与讨价还价声喧天。
即使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乌泱泱的云层压在人头顶, 但也未让人感受到压抑苦闷。
余粥把脸埋进姜烈渊宽阔温暖的后背上,耳朵发热。
路过一家卖冬笋的摊子,余粥让他停住脚步。
“买点冬笋,家里还有上次王姐送的火腿, 炖一炖吃。”
姜烈渊点点头:“都听你的。”
余粥指挥着他挑了几个, 付钱时长着雀斑的妹子笑吟吟道:“余公子和郎君感情真好。”
“啊, 是啊。”余粥干笑两声, 没想到这妹子还认识她。
雀斑妹子嘿嘿一笑,又塞给他们一颗冬笋道:“当初你们成亲那天我还去围观了,真好。我那时还和老娘讲,我说都没见过几个夫郎能过上好日子,这下让我见着了,你们要一直好好的啊。”
“谢谢,我们会的。”余粥接过冬笋,胸口烫烫的。
回到家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门口的桂花树已经彻底秃了,院子里的植物几天没打理,就变得枯黄萧条。
姜烈渊把余粥慢慢放在床上,接着去关门关窗烧水。
外面的冷风再怎么冰寒刺骨,在他们小小的家中点燃一只油灯,便是最温暖的防护罩。
余粥瞥见墙角的草床,上面窝着两只猫,三花和大橘睡得正香。
他轻笑道:“崽子睡你床上了。”
“无所谓,”姜烈渊换衣服道:“我睡他们爹的床就行。”
余粥晃了晃腿,寻思着哪天去打一床更厚的被子。
热水烧好,一半水用来烫火腿,一半用来洗冬笋。
他们刚从山上下来,困倒是其次,主要是饿。
余粥要起身帮他一起干活,却被姜烈渊按了回去:“你还是好好休息。”
“得了吧,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余粥挽起头发,束了个低马尾,起身在姜烈渊身边洗冬笋。
热水氤氲着暖洋洋的雾气,扑在二人冰凉的皮肤上,痒痒麻麻的。
余粥的手又白又修长,剥笋皮时与灰扑扑的外壳对比鲜明,愈发显得他手灵活又好看。
姜烈渊看了半天,突然问道:“这就是谈恋爱吗?”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余粥似笑非笑打量着他。
姜烈渊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切着火腿道:“不是,我就感觉……好像跟咱们以前的相处模式没什么两样,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哦,我懂了。”
“你又懂什么了?”
姜烈渊正色道:“原来从我遇见你的第一天,就在谈恋爱。”
余粥笑弯了腰,笑得连笋都来不及剥了,姜烈渊莫名其妙。
“傻子,谈恋爱不止能做这些,还有好多能做的。”余粥揩了揩眼角,眉眼弯弯道:“再说了,咱们遇见的第一天便直接成亲了。”
姜烈渊忽然想起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比谈恋爱更超前,直接结婚了。
余粥把冬笋切好,手放在热水里洗了洗,扬着嘴角道:“小年轻谈恋爱,追求的是个刺激;我和你谈恋爱,是在过日子。”
“什么是刺激?”姜烈渊打破砂锅问到底。
余粥无奈地看着他,姜烈渊好似求知好学的好学生,一脸正气。
他想让自己说虎狼之词,余粥偏不说。
余粥想了想,举例子道:“就是看着心上人会心跳加速,会脸红,会一直夸他好看。”
“我现在也想。”姜烈渊认真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说了,你真好看。”
姜烈渊是低音炮,说话天生带着磁性。
不是现在某些油腻男装出来的气泡音,而是压低的音调仿佛时时刻刻透露着内心的深情。
他平常话很少,只有对余粥,才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余粥道:“其实我骗了你,谈恋爱还有种刺激,是咱们以前没做过的。”
姜烈渊没想明白,忽地被余粥勾住了脖子。
这次没有吻额头,也没有亲下巴。
余粥偏过头,柔软冰凉的嘴唇贴上了另一张唇,鼻息交织。
姜烈渊沉稳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喵——”大橘睡醒了。
*
小红泥炉炖着火腿和冬笋,熏好的火腿自带着咸淡味,无需再放其他调料。
余粥调了两碗蘸水,酸辣口的,解腻。
直到冬笋火腿上桌,香味扑鼻之际,姜烈渊还像傻了似的没反应过来。
余粥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火腿,装作淡然道:“怎么,亲个嘴就让你这么刺激?”
姜烈渊缓过神来,余粥见他连着脖子根脸全红了。
姜烈渊肤色较黑,能肉眼见他脸红,说明是真害羞了。
他嗫嚅道:“没、没有。”
余粥明明自己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但很喜欢欺负姜烈渊的感觉。
看这个平日高冷话少的糙汉在自己的欺负下渐渐慌了阵脚,也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既兴奋又克制。
余粥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汤,鲜美温暖,压制住同样兴奋的内心。
*
姜烈渊说得对,他们的生活没什么变化。
以前一起做饭吃饭喂猫,现在还照样做饭吃饭喂猫,不同的便是姜烈渊的幼稚属性越来越暴露了,终于显现出本性。
吃过饭洗了个澡,余粥用布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大橘躺在他腿上哼唧唧。
姜烈渊也刚洗完澡,天都黑了。
他看了看大橘,凑到余粥身边道:“它们是你崽子,那我是它们的什么?”
余粥不假思索道:“妈妈。”
姜烈渊把大橘从他身上拎着丢回草床上,大橘刚好压在了三花身上。
“还吃崽子的醋啊。”余粥瞥了眼他。
刚洗过澡,脸颊泛着微红,乌亮的长发拢在另一侧擦拭,露出好看的脖颈。
他眼角微微上翘,翘在了姜烈渊心里。
姜烈渊到现在还晕乎乎的,自己多了个大美人夫郎。
“余粥,你有没有小名。”姜烈渊盯着他的侧脸,喉结滑动:“我想跟你更亲近一点。”
“我妈以前喊我小刺猬,她说我跟个刺猬一样,看着浑身是刺儿,实则敏感好哭。”余粥笑了笑:“其实你叫我什么都无所谓,称呼这个东西……”
他还没说完,就听那人沙哑着嗓子,唤了句:“粥粥。”
余粥:“……”
浑身汗毛倒立。
姜烈渊解释道:“不是你说喊什么都可以的嘛。小刺猬是你家人喊的,我是你男朋友,想喊点不一样的。”
余粥僵硬道:“那这也太、太……”
太羞耻了吧!
姜烈渊在外面一副冷脸,摆着生人勿进的壮汉,回家关上门黏着他一口一个“粥粥粥粥”。
余粥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离他远了点。
“对了,我一直好奇。”余粥朝床里面挪了挪,看着他倒完水道:“你说你以前在丧尸小说里,是什么意思?”
姜烈渊的手上有厚厚的枪茧,如果不是他相信姜烈渊,估计早就离这人能跑多远就多远了。
姜烈渊收拾着被子道:“穿去丧尸小说里,帮助只会耍帅没有实力的主角推动剧情,顺便救几个NPC。”
余粥饶有兴趣道:“说起来,我读书时特别喜欢看一个小说,里面有个配角特别厉害,没有感情线单纯搞事业,好像也是丧尸猎人。”
“当时那部小说还是在校门口卖的杂质上连载,我每天早饭攒一块钱,等到周五时去买。关于那个角色的描写我都翻烂了,还摘抄进了作文里,帅死了。”余粥幸福地回忆道。
姜烈渊好奇:“什么小说?”
“名字说出来有点丢人,叫《哄睡尸王的一百零一天:丧尸猎人你不懂爱》。”余粥哈哈笑道:“可惜那个丧尸猎人太直男了,一直拆散男女主,导致他结局孤寡一生,最后成了个坏脾气的怪老头,大快人心。”
姜烈渊:“……那个丧尸猎人是不是叫姜傲天。”
余粥:“?”
姜烈渊:“是我。”
气氛尴尬半晌,姜烈渊默默抱着被子睡进了猫窝草床。
“过来睡。”余粥都给他腾好了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历史丢人,还是因为余粥说结局“大快人心”,姜烈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说话。
余粥被气笑了,光脚下床灭灯,然后一把扯开姜烈渊的被窝,自己钻了进去。
“你真是。”姜烈渊因为冷风灌入倒吸一口凉气,继而把钻进来的余粥搂紧怀中,温度再次上升。
两个大男人挤在小小的一张草床上,大橘和三花跑去大床,睡得香甜。
余粥缩在被窝中,只露出半张脸,眼睛亮晶晶的。
“你知道吗,后来我给杂志社写了读后感,还投稿了一篇我自己写的姜傲天的同人文。他在我的同人文中,永远是个叱咤风云的大英雄,我好喜欢他。”
“而你也是,”余粥摩挲着他的胳膊,从腋下穿过去紧紧抱着他,鼻尖皆是姜烈渊身上的皂荚香气。
余粥喃喃道:“我也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纯爱战士在哪里———(嘶吼)(拔剑)(不小心砍掉了小剧场)
56 粥底火锅锅
◎命中注定◎
姜烈渊一向是个沉着冷静的人, 但仅仅限于没有余粥的时候,他能面不改色处理一切突发情况。
他还未将自己那天偷亲余粥额头的事情告诉他,就收获了珍宝般的第三个吻。
这个吻不在额头, 不在脸颊, 是在嘴唇。
轻柔温软的, 猝不及防的,心如擂鼓的, 那一秒时间被无限拉长。
如果说余粥向他告白那次,姜烈渊手脚僵硬是因为大脑宕机,在思考余粥为什么会喜欢他这种人;
而刚才在灶台前, 热水烫的烟熏火腿氤氲着肉香,刚买的冬笋清新, 冒着小泡泡的热汤香浓。
他方才的身体僵硬, 是在努力克制自己血液中的某种冲动。
和余粥呼吸交织之时,两片唇瓣似蜻蜓点水般贴了贴,随即便分开。
在余粥看不见的视角,姜烈渊手臂上青筋凸显, 攥紧的手微微颤抖, 背后发汗。
好像有岩浆包裹着他的周身, 一点点烧坏他的理智, 心中总有个声音蛊惑着他,让他做坏事。
姜烈渊拼了半条老命才控制住,而余粥露出个狡黠的笑意,没事人似的继续做饭。
现在忽然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来。
姜烈渊:“……”
“我记得刚跟你接触的时候, 你手总是冰凉的。”余粥嘟囔道:“现在跟火球似的热, 你是不是发烧了?”
姜烈渊深吸一口气, 声线有点不稳:“可能我天生体温高吧。”
“真好。”余粥满意道, 半个身子都陷入姜烈渊怀里:“冬天的大暖水袋,夏天的大火炉。”
罢了他笑嘻嘻道:“等夏天你一个人睡,我才不靠近你。”
姜烈渊眉梢一挑,刚准备反驳,忽然二人同时一怔,气氛沉默。
冬天过去,他就要离开,哪还来的夏天?
姜烈渊感受到余粥的胳膊微微滑下,他重新在被窝里抱紧了他。
姜烈渊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的心口也一阵落寞。
“没事儿,”反而余粥先扬起一个释怀的笑意,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是能永恒的,人要学会知足。”
姜烈渊嘴里苦涩,他第一次谈恋爱,谈的还是必须会分手的恋爱。
“不要紧,走一步看一步。”姜烈渊缓缓道:“我一直在你身边。”
寒冷的夜风顺着门窗的缝隙吹进来,而余粥只感觉热得要出汗,半梦半醒不由得推了推姜烈渊。
他不是一个心大的人,但一直是个坚强的人。
某些事情胡思乱想一晚上也无法改变,还不如趁着被窝暖和赶紧睡觉。
累了一天的他早就进入梦乡,而姜烈渊怎么也睡不着,寻思有什么理由可以继续留下。
结果因为太热被余粥嫌弃推开。
姜烈渊肚中的坏水突然涌了上来,他失眠睡不着,余粥却睡得正香。
余粥把他推开一次,他便凑过去一次,最后直接伸出胳膊把余粥锢在胸前,愤愤地想就要热他!
盯着从黑发中露出来的那截光洁的后颈,姜烈渊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好想……咬上去。
*
“呦,驱魔大道士终于回来了啊。”王姐靠在朱红色门框上调侃道。
姜烈渊看看余粥,余粥咳嗽了两声道:“对啊,阿渊他终于回来了。”
“你这远门出的,我们还以为你十年后再回来呢。”王姐吹了吹指甲,慢悠悠道:“可把我们粥粥想的,都要成望夫石了。”
“王姐!”余粥脸红道。
姜烈渊嘴角微微上扬。
“好了好了说正事,这就是所谓的奶油酥酪香香菌?”王姐把圆润的球状菌子拿在手里,闻了闻:“别说,是还挺香的感觉。”
“美食大赛也不远了,我给可追楼送一些菌子来,剩下的带回去。”余粥道:“这几天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行,那就辛苦你了。”王姐双手环胸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还真有。”余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手腕。
*
姜烈渊左手拎着一条五斤重的大黑鱼,右手拿着一堆巴掌大的河蟹。
鱼尾甩他一脸水,姜烈渊面无表情地把它敲晕。
“王姐好大方。”余粥望着一兜蛏子感慨道:“本来只说要点鱼虾,她一下给了咱们好多。”
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边放晴。
余粥弯着眉眼问道:“你吃过粥底火锅吗?”
姜烈渊对21世纪的认知中并无这个词汇,便摇头道:“没听过。”
“那你今天有口福了,”余粥用空闲的手揽上他胳膊,道:“我给你做。”
姜烈渊知道火锅,火锅分为两种,一种是辣的一种是不辣的,但他还从不知道粥也能做火锅。
今天天气正好,姜烈渊把被子都抱到院子里晒了晒,顺便给两只崽子的窝也打理打理。
他在辛劳地为崽子洗软布,两只崽子都跑去蹭余粥的腿,原因是余粥正在挑虾线。
姜烈渊非要挤过去,挡在大橘前道:“怎么给它们吃不给我吃?”
余粥笑道:“生的虾肉,你也吃啊?”
大橘:“喵!”
严重抗议。
为了不影响做饭进度,余粥把姜烈渊和三花大橘归为一类,给了几颗虾仁让他们自己玩去。
姜烈渊蹲在一旁喂猫,余粥用虾头炒虾油。
他以前做过一次粥底火锅,不过都是不正宗版。
妈妈出事儿后爸爸一蹶不振,余粥要换着法子哄爸爸吃饭,便学着视频里用剩菜剩饭做了粥底火锅。
主要是,可以解决剩饭。
但他知道正宗的粥底火锅并不是这样做的,而是要放姜丝海鲜油条和牛肉。
炒好的虾油滋滋冒泡泛着金黄,三花觉得嘴里的虾仁顿时不香了,又喵喵喵地缠着余粥。
煮好的米粥稀而清亮,余粥提前放过姜片。
处理好的鱼虾蛏子摆放进里面,还有流着黄澄澄蟹黄的螃蟹。
“黑鱼一会儿切半条给杨婶送去。”余粥道。
姜烈渊点点头,专心致志地看他片鱼。
“你怎么什么都会。”他问。
余粥得意道:“没想到吧,我家以前是开私房菜的,我爸妈做饭都可好吃了。”
姜烈渊道:“粥粥私房菜。”
“你怎么知道?”余粥惊愕地看着他。
姜烈渊没想到自己猜对了,咳了一声垂眼道:“不是说,我喊你粥粥嘛。”
余粥突然觉得手底下煮得不是粥,是他的本体。
这恋爱谈的,一天天都不省心。
*
粥底火锅讲究还原食材的原汁原味,清澈的米汤虽然不浓稠,但煮过肉类后都浸满了香味,将各个食材的精华都浓缩于此。
虾肉生脆,蛏子鲜甜,没来得及吃下肚的蟹黄飘了一层在米汤上,香醇可口。
以前吃饭他们总会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来吃,但现在天气冷了,还是关上门吃最暖和。
余粥好奇:“你们穿书员也需要吃饭吗?”
姜烈渊正喝完一碗粥,在剥虾壳,回答他:“按理说不需要,但我们通常不讲理。”
余粥:“……”
“高体力的任务下,不吃饭会低血糖。”姜烈渊把剥好的虾肉夹给余粥道:“看不出来吧,其实我挺容易低血糖的,还晕倒过。”
“啊,是在跟丧尸战斗的时候吗?”余粥心疼道。
“不是,是在21世纪。”他咧嘴,憨厚一笑:“我在等人,然后不小心就晕倒了,还白吃了人家一个蛋糕。”
“那以后要多给你带点糖了。”余粥扒了口饭,忧心忡忡道。
他正准备去拿酥酪奶油香香菇,忽然觉得好熟悉的经历,停住脚步道:“你吃的是不是芋泥肉松蛋糕?”
姜烈渊怔了一下,道:“我忘了。”
也是,余粥心里想,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前一天我看一个人吃不到土豆饼哭得很伤心,然后我想着买一些送给那个人,于是就站在他会经过的路口等他。”姜烈渊想了想道:“对,就这样。”
余粥缓缓转过身子,嘴角一抽:“是不是麦D劳的死亡微笑土豆饼?”
姜烈渊真诚:“是金拱门,不是麦D劳。”
余粥:“……有没有可能,那个人是我。”
*
酥酪奶油香香菇像是个白色的乳酪球,一切开,就流了满手的汁水。
这个汁水像是牛奶,又比牛奶更浓郁。
比赛既然不允许放调料,那做原汁原味的菌汤是最好的选择。
这边菌粥还未煮好,余粥听着姜烈渊将那天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时间地点事件都跟自己对上了。
那天自己碰到的,竟然是他。
“抱歉,”姜烈渊也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明明是你的生日,我却把你唯一的蛋糕吃掉了。”
余粥从不信有命运这一说,但现在似乎只有命中注定可以解释他和姜烈渊的焦急。
“那天你是唯一一个跟我说生日快乐的人。”余粥笑道:“那个小熊钥匙扣。”
姜烈渊抬起了双眼。
几秒后,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一人握着勺子耸动肩膀,一人用手盖着眼睛嘴角上扬。
原来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这么有缘分。
余粥的小蛋糕救了他的低血糖,他无意间得到的小熊钥匙扣对余粥道了句“生日快乐”。
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得正好。
“诶,菌子怎么化了?!”
作者有话说:
ooc丧尸嗷嗷小剧场,
年龄差,18岁小丧尸粥vs30岁丧尸猎人姜
嗷嗷分割线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这些天姜大渊的任务就是饲养小丧尸。
余小粥住在一间动物园似的房间里。
为什么说是动物园呢,因为有一面大透明窗户随时观察小丧尸动作,余小粥觉得自己挺像动物的。
姜大渊觉得不太好,身为丧尸虽然没有人权,但至少应该有隐私权啊。
他找了个新的床单准备送过去当窗帘。
出门前姜大渊又想着快降温了,虽然余小粥没有冷热感觉,但一直穿着那破校服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他又买了几件新的冬季校服。
床单和衣服准备好了,姜大渊想上次他吃方便面吃得这么香,饲养丧尸的一大准则就是丧尸不能饿死嘛。
然后他又买了凉皮铺子零食大礼包。
床单衣服吃的都准备好了,姜大渊临走前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喔~毕竟还是个没安全感的小孩子。
然后他亲手做了个小僵尸布娃娃一起送过去。
当姜大渊大包小包去看余小粥时,本以为他会委屈地抱怨一个人好怕怕之类的,谁知——
余小粥(墨镜)(沙滩椅)(叼棒棒糖)(双手垫在脑后慢悠悠道):排队啊不要挤,投喂一个个来,都有机会。
姜大渊:???
同事甲:啧姜大渊怎么插队啊,踢出去排队!
被赶走的姜大渊:????
同事乙:啊啊啊粥粥好可爱,对姐姐笑一个!
余小粥:(笑)
同事甲乙丙丁(疯狂投喂零食):啊啊啊啊!
余小粥:姐姐我不吃毛血旺了,下次想吃点青菜,嗝。
姜大渊:?????
57 空口吃奶油
◎珍珠奶茶泡饭◎
就在他们感慨命运的缘分时, 余粥搅动粥底的勺子越来越空荡,发觉不对劲儿后低头一看:“诶,菌子怎么化了!?”
那珍贵的酥酪奶油香香菌, 竟然像一块儿奶油似的化在了粥里。
余粥慌忙去关火, 姜烈渊也觉得奇怪, 接过勺子搅动着粥。
罢了不可置信道:“不见了,真不见了。”
这么大一块儿菌子呢?
在白粥里凭空消失了!
余粥和姜烈渊面面相觑。
“我从不知道菌子能化。”余粥哭笑不得。
他用勺子轻轻挖了一点白粥, 观望半晌,不敢放进嘴里。
姜烈渊直勾勾看着他,说出余粥心中所想:“不会有毒吧?”
余粥:“…不知道啊。”
太奇葩了!
但煮都煮了, 采摘也这么费劲儿,豁出去了!
大不了中毒, 大不了催吐。
姜烈渊替余粥捏了把汗, 见他鼓起勇气慢慢把白粥放进嘴里……
余粥咂了咂嘴,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很难喝?”姜烈渊问道。
“不难喝,啧。”余粥微微皱眉,放下勺子:“怎么形容这个味道, 就…太奇怪了。”
姜烈渊甚是好奇, 也凑过去尝了一口, 浓黑的眉头顿时压得低低的, 一言难尽。
余粥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又奇葩又好像在哪里吃过。
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个可以作解释的平替:珍珠奶茶不要珍珠泡米饭。
说难吃吧倒也还好,说好吃吧实在是昧着良心。
余粥放下了勺子, 默默喝完一杯茶水清清口, 再抬头见姜烈渊又吃了起来。
“怎么样啊, ”余粥揶揄道:“大美食家?”
姜烈渊说:“其实还行, 如果不加海鲜和牛肉的话,我可以当我自己在吃奶油拌饭。”
确实像奶油。
煮得浓稠的米粥香浓,再配上刚融化的蘑菇那就腻了些。
余粥心想难怪叫酥酪奶油香香菌呢。
他又做了实验,烧了一壶煮开的热水,再把菌子丢进里面,不一会儿清澈的热汤就变得黏腻乳白,像是在熬一大锅奶油。
古代也有奶油这一物,但化掉的菌子更像是现代奶油蛋糕的奶油、与芝士的统合体。
二人空口吃了一勺,没有米粥的存在正常多了。
淡淡的甜味与浓香结合得相得益彰。
余粥看了看剩下的白粥,陷入了沉思。
这种菌汤,大家真的会喜欢喝吗?
姜烈渊想努力表现得哄余粥开心,一勺一勺地吃着米粥,还不忘夸道:“真的很香。”
余粥坐回桌子前,拿起筷子道:“你有没有听过奶油炖菜?”
姜烈渊洗耳恭听。
“国外的吃法,就是用奶油把蔬菜和鸡肉炖得烂烂乎乎的,也可以配面。”
“好像听说过,”姜烈渊安慰道:“做这道菜也不错,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余粥觉得要是大家都跟
姜烈渊一样不挑食就好了。
但毕竟大家是大家,没有偏心自己的理由。
余粥呼了口气,双手托脸发呆。
古人真的吃得惯奶油炖菜的口感吗?
别说古人了,现代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今天真的太忙了(滑跪)
明天会多一点的!!!QAQ
58 美食大赛(上)
◎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余粥单知道大家重视美食大赛, 却没料到这么隆重,几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此事,喜气洋洋的氛围不亚于过节。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了美食大赛当日。
乌镇, 卯时, 天刚蒙蒙亮。
余粥和姜烈渊站在人群中, 见一位头系红布条的汉子大步走向乌镇街道的尽头,一敲锣鼓, 朗声唤道:“吉时已到,冲街迎宾!”
这还是余粥第一次见这种仪式,前一天晚上王姐提醒他们过来看看。
那汉子搬开尽头地面凸起的那块儿石砖, 底下清水争先恐后地涌出,呈小瀑布之势一泻千里。
水流量不大但急促, 只能淹没人鞋底的一半儿, 从乌镇街道的尽头一直冲刷至出口,石板街道变得干净湿润,浊水再与植物土壤混合一体,这便是冲街。
“好!”
“冲街迎贵客!”
早起的人们纷纷兴奋道。
“除了逢年过节, 乌镇这还是第一次因为比赛而冲街。”王姐笑道:“宋大人也是费心了。”
余粥牵起姜烈渊的手, 眨眨眼道:“你还在紧张?”
姜烈渊侧头看了看他, 深吸一口气道:“没有。”
“别紧张, 就当去玩呗。”旁边哈欠连天的陆玉笙道。
一袭红衣的小妖嘲笑道:“傻大个紧张的话别拖累了余粥哥哥。”
“你们啊。”余粥无奈道,转而捏了捏姜烈渊的手。
比赛规定每组只能有两人参加。
介于除了余粥之外其他人的厨艺水平都半斤八两,便让余粥自己选要跟谁搭档。
比赛前夕大家在商量最后的流程,本来余粥是和可追楼的厨子一起参赛, 谁知姜烈渊忽然别扭道:“我也想去。”
但说完之后姜烈渊便后悔了, 他只是逞了一时之快, 万一自己笨手笨脚真的拖累了余粥该如何?
“你去也行。”王姐轻轻点了点烟杆, 眯眼道:“你去的话,省得余粥比着赛还要回头看你在哪。”
余粥:“……”
总之,花了很多功夫准备的美食大赛,终于要开始啦。
*
午时,艳阳高照,天朗气清。
梅园中清雅幽静,为了方便百姓围观,宋清庙下令在梅园四周摆放长窄凳,又给王姐他们偷偷开了小门,让他们坐在最前面围观。
陆玉笙握着一大把瓜子来,将灌满清酒的小酒壶摆在桌子上,四周看了看道:“人来得真不少啊。”
王姐抬了抬下巴:“喏,太阳楼的人也来了。”
陆玉笙虚眼瞧去,发现坐在前面一二排的几乎都是参赛选手的亲友。
罢了他戳了戳一脸阴沉的小妖,嗑瓜子道:“你余粥哥哥比赛,还苦着张脸。”
小妖不爽道:“大傻个不是出远门了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玉笙怜爱地摸了摸他头顶:“傻孩子,远门的意思是指人家小两口闹了场别扭。”
热闹的聊天声随着太守和宋清庙的入席渐渐安静下来。
太守是个笑呵呵的老头,耳垂大得极有福相。
“有请参赛的诸位入场!”司仪带头鼓掌。
台下掌声雷动,四组选手走入自己的锅灶前做着准备。
卖饮子的夫妻二人、布匹老板娘和她妹妹,再就是独身一人的陈小月。
其中最后入场的余粥和姜烈渊最引人瞩目,几乎掌声不停。
余粥游刃有余地微笑和大家打招呼,姜烈渊手心冒汗恨不得用菜刀挡住自己的脸。
人好多,他好不习惯。
余粥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
望着台上正在做赛前准备的众人,底下大家讨论也是不停。
“啧啧啧卖布匹的都想转行来分一杯羹。”
“诶,那个清俊的公子和他旁边的汉子是不是一对儿啊?”
“啊?不能吧,那不是可追楼二老板嘛,打官司嘴皮伶俐的很。”
“太阳楼那个陈姑娘怎么一个人啊,看着好孤独。”
“咳咳。”宋清庙清了清嗓子,司仪会意,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选手请注意,比赛过程不得犯规,禁止使用调味料,一经发现立刻取消比赛资格。比赛时间为半个时辰,请上朱香!”
杂役点燃朱香,计时开始。
慈眉善目的太守接过红布鼓槌,敲中鼓面:“那本官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
姜烈渊参加过射击比赛跆拳道比赛以及各种在战斗中需要的既能。
但他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参加美食比赛。
比赛时间半个时辰便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对于做完一道菜来说绰绰有余。
但问题是,这期间不仅要忙着自己做菜,还要防着这群对手给自己下绊子。
“阿渊,和面。”余粥刀工利落,手腕绷出了青筋。
姜烈渊停止胡思乱想,洗干净手打着赤膊和面。
他们比赛不光是自己默默地做,尽职尽责的司仪还来回游荡解说。
“咱们一号选手是来自美食界的新秀可追楼,凭借着糖醋小土豆脱颖而出!来余公子,跟大家打个招呼!”
余粥眼睛不离案板,强笑道:“大家好。”
这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录综艺。
“那让我们看看余公子今日的食材,腊味火腿,西红柿,土豆……和,一堆白色的小球。”
“面和好了。”姜烈渊利索地和余粥换了个位置,司仪伸长了脖子,惊恐道:“他们竟然正在往芒果里放火腿!”
这么奇葩的组合震惊到众人了,旁边卖布匹的老板娘直接笑出声。
姜烈渊假笑:“你去采访下一个成吗?”
下一个采访的正是那个老板娘,她好像知道自己比赛赢不了,便干脆笑盈盈地和司仪聊起天,顺便宣传了一波自己家的布匹。
“火腿加芒果,天啊又切碎放了苹果丁。”小妖一脸不忍直视:“他们要做什么,这玩意儿能吃吗?”
那天试吃时小妖不在,陆玉笙气定神闲道:“他们说是改良后的劈叉。”
王姐翻了个白眼:“什么劈叉,明明是皮沙。”
介于他们坐在最前面说话声音还这么大,余粥听得一清二楚。
趁着司仪去轮流骚.扰那对儿饮子夫妻的功夫,他正咚咚切着酥酪奶油香香菌。
姜烈渊和他配合密切,转头道:“水烧开了,可以下锅了。”
“好。”余粥将菌子丁倒入,慢慢搅拌。
他要做的才不是什么劈叉,而是西式酱香饼——披萨。
*
那日他怎么想都觉得奶油炖菜不合适。
口感腻不说,也不是什么食材蘸奶油都好吃的。
从性质上来看,官府举办这一比赛就是想进行美食创新,这个美食是能成为乌地招牌,并且又快又方便。
余粥盯着姜烈渊出神,姜烈渊终于装不下去,放下筷子委婉道:“其实我觉得这个味道,更适合甜品。”
余粥微微皱眉,难不成酥酪奶油香香菌只能用作甜品而使用吗?
口感像奶油绵密,味道趋近芝士。
明明芝士也能做非常多的咸口菜肴。
有什么菜品,既是甜口也是咸口,还能将珍贵的菌子一并使用呢?
电光石火间,余粥头顶冒出个灯泡,这不就是双拼披萨吗!
*
“我们的四号选手是来自太阳楼的陈小姐,”司仪热情道:“诶,陈小姐也有一堆白色小球啊,和一号选手他们一样。”
陈小月蹙着眉专心致志切菜不搭理。
司仪刚准备逗趣,忽然间一股香醇浓郁的味道从赛场散发出来,像个巨型防护罩般笼罩了所有人。
“什么味道好香啊!”
“甜甜的,像是牛奶,又不像牛奶。”
“酥酪羹?我的天,你们快看一号选手的锅里!”
大家被这香香甜甜的味道勾去了魂儿,听到有人说纷纷顺着视线看过去。
只见余粥方才还是清水的锅中立刻浮现出一堆云朵似的东西,看着轻盈无比,颜色宛如霜雪毫无杂陈。
“天啊这是什么!”司仪激动道。
别说围观的百姓,就连宋清庙也坐不住了,起身赞叹道:“好香,老师您闻见了吗?”
太守忽然轻笑一声。
宋清庙转头看着白胡须太守,太守阖着眼倒背如流道:“色白,形如球类,羹汤如玉脂嫩滑。”
“难不成?”宋清庙心跳一紧。
“没错。”太守倏然睁开了眼,因为年龄渐长视野迷糊,浑浊的瞳孔一下子变得清明,像是年轻了十岁般,震声道:“他用了酥酪奶油香香菌!”
余粥炸毛:“你们一个两个说话别那么中二啊喂!”
当然太守他们是听不懂中二什么意思,激动过后慢慢捋着胡须,眼中倒映出两个青年挺拔的身姿。
余粥甚至听到了这人心中的声音:来,让我看看你们真实的实力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锅白得冒泡的香香奶油吸引,自然暂时忽略了其他三组。
正在此时,那个卖布匹的老板娘发出声尖叫:“啊——你们干什么!”
“他们刚才要偷我东西!”她愤慨地指着那对儿夫妻,那对儿夫妻神色恐慌。
可下一秒,那个男人突然怒道:“我举报,这娘们儿刚才在偷偷加调料,东西就在她袖口下!”
“你放屁!”老板娘语言尖利,却下意识慌慌张张地捂住了袖口,做贼心虚一般。
59 美食大赛(中)
◎一波三折◎
朱香已经燃尽了三分之一, 谁知中间又出了这闹剧。
布匹老板娘紧攥着袖口,神色闪躲:“哪、哪有!”
她想偷偷摸摸的把手里东西递给旁边的妹子,然而那伙夫妻这么一吆喝, 大家的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好像是真的诶, 我看她手里有东西。”
“就是就是, 别人做饭都把袖子挽起来,她把袖口放这么长。”
“看看!她旁边同伙还想帮她!”
下面百姓议论纷纷, 陆玉笙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道:“那对夫妻也是闲得慌,自己做菜都来不及,还往别人身上长了个眼睛。”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姐红唇微扬:“当自己实力不行的时候, 拉竞争对手下水,也不为一种好办法。”
观众们又不是傻子, 布匹老板娘的小动作也太明显。
司仪上场:“二号选手, 请张开你的手掌。”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布匹老板娘愤愤的张开手掌,手里果然什么都没有。
但空气中浓郁的醋味已经暴露了她作弊行径,即使再手疾眼快地将醋倒掉, 犯规便是犯规了。
“老师, 我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望着台上的兵荒马乱, 宋清庙歉意道。
太守摇了摇头。
宋清庙心道不好, 以为他生气了,便准备起身献罪。
谁知太守突然道:“你看他们。”
宋清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这边搞出这么大动静,在兵荒马乱中依旧专心致志的那两组——余粥微微躬身正在加柴火,姜烈渊则接替他的位置搅拌着锅中的奶油。
奶香味越来越浓郁, 向每个人都掉进了糖罐似的, 空气中甜丝丝的。
宋清庙视线左移, 太守还称赞认真的另一组, 便是孤身奋战的陈小月。
陈小月有着和余粥他们相同的食材,宋清庙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肯定是余粥那人善心一发送的。
毕竟当日只有他看了自己珍藏的菌类图鉴。
*
古代没有烤箱,要是想考出披萨那种焦脆又蓬松的大饼,只能用柴火把锅烧热,慢慢炕。
比赛赛场没有提供过多的厨具,余粥想,若是有个炉子那简单得多。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白乎乎的面糊糊也变得蓬松。
余粥脸颊被热气整得滚烫,忽然一条拧干的毛巾带着水雾敷在了他脸上,清清爽爽的凉意,刚好熄灭了他的燥热。
姜烈渊在他旁边蹲下控火,沉声道:“我来吧,你去休息。”
余粥用毛巾擦了擦脸。
比赛方提供的厨具自然没有自己家的好,二人从和面生火开始都出了一身细汗。
余粥无比幸运还好是姜烈渊跟着他来了,若是换个人,说不定都会不耐烦自己的繁琐。
余粥弯腰给他擦了擦汗。
姜烈渊的浓眉愈发湿黑,眼睛被汗水蛰得生疼,还好余粥及时给他擦去。
“累不累?”余粥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
“不累。”姜烈渊诚实道,若是因为这点事儿就喊苦喊累,那就太弱鸡了。
“行,”余粥笑道:“回去奖励你吃五个馒头。”
姜烈渊一听这个就不太乐意了,总感觉自己跟辛勤耕耘壮牛没什么区别,累了就喂馒头。
因为用灶台生火需要蹲着加柴,大家的视野都集中在那边吵架,自然没人注意这边蹲下的两人在干啥。
唯有小妖莫名心里烦躁,想着余粥哥哥和傻大个儿怎么蹲这么久。
“换一种奖励方式。”姜烈渊慢吞吞道。
余粥一怔,发现这傻子开窍了,竟然知道讨价还价了。
他眉眼弯弯道:“行啊,你说怎么奖励你?”
姜烈渊喉结滚动,踌躇了半晌,小声道:“跟那天一样,亲嘴。”
余粥心脏被狠狠击中了一下,这还是那个笨不拉几不谙世事一脸“万物与我何干”的姜大傻吗?
姜烈渊的眉眼浓黑,直勾勾地盯着余粥的侧脸,充满了期待。
那天仅仅是浅尝辄止,成年人对“亲吻”的定义,才不是像个孩子似的蜻蜓点水就好。
他要教姜烈渊的,有太多。
想着想着余粥脸颊也烧了起来,嘟囔地推开他:“看你表现。”
表现,什么表现?
他姜烈渊最会表现了。
*
“二号选手因违规,取消比赛资格!”
“等等!”布匹老板娘本是一嘴吴侬软语,现在狠下心来又参杂了不知哪里的方言,愤怒道:“那我也举报,他们夫妻俩给大家送饮子喝,喝完后我发了三天的烧,那饮子肯定有问题!”
男人立刻狡辩:“怎么大家都没问题,就你有问题呢?你怎么不找找你自己身上的原因!”
“呸!”布匹老板娘啐道,但因为已经喝进了肚子里,现在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
那对儿夫妻对视一眼。
谁知,一直默默做菜的陈小月倏然放下了菜刀,字字清晰道:“这点我认同,比赛前他们也给我送了藏红花加紫甘草的饮子,很少有人知道这两者搭配一起是能产生毒素的。”
话音未落,那男人凶恶的目光立刻朝陈小月脸上投了过来,那边余粥也举手道:“我也是,喝之后我产生了幻觉。”
布匹老板娘惊喜,本来她是瞎说的,她以为自己发烧是因为换季。
谁知道这下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真让她扳回一局。
太守皱眉:“已经算是投毒了,这件事情要好好调查。”
“是。”宋清庙答应道。
比赛还在继续,夫妻俩也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挺好,就剩余粥和陈小月了。”王姐舒心道。
然而意外发生了,那男人心有不甘,一路骂骂咧咧的,走下台时两眼一转,故意摔了一跤。
“你!”
“哎呀,抱歉抱歉。”男人毫无歉意,他这一摔,刚好将余粥新炕出来的面饼给打翻在地,粘得都是泥土。
“你故意的吧!”姜烈渊怒道。
台下观众也纷纷鸣不平:“对呀对呀,他是故意的吧?”
“不仅给别人下毒,被取消了比赛资格还耍阴招,真不要脸!”
“以后再也不去他家了!”
“大人,这事要管管啊。”王姐叉腰道:“我们不能就这样挨欺负呀!”
余粥知道再骂什么也没用,只能尽力补救。
把脏兮兮的饼捡起来再吃是不可能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再炕一张。
余粥额角冒汗,他撇了一眼朱香,还剩一小段了,掐着时间应该才来得及。
只不过头等难题,便是他们没有面粉了。
宋清庙内心绝望,第一次举办个美食大赛,出的幺蛾子怎么这么多?
她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安抚愤怒的群众,上台对余粥道:“别急,已经派人去最近的粮食铺里买面粉了。”
余粥苦笑:“听天由命吧。”
他知道最近的面粉铺也需要穿过三个街区,时间太赶了。
姜烈渊直直冲下台,卖饮子的男人看他神情阴沉以为要来揍自己,连忙捂住了脸。
姜烈渊看都没看他,他要去借马,速度肯定比那个人快。
“阿渊,算了。”余粥宽慰道。
正在大家一片愁云惨淡之时,一个冷清熟悉的声音突然道:“我这里有多余的,你们拿去用吧。”
大家回头,见竟然是陈小月。
作为和余粥唯一的竞争对手,她竟然帮了竞争对手一个忙。
如果她不管他们,自己专心致志做菜的话,她胜出的可能性十有八九。
但是她竟然……
余粥心底冲上一股暖流,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面粉,郑重其事的说道:“谢谢。”
台下一片寂静。
太守缓缓起身,掌声缓缓响起,他在带头鼓掌。
“好!”陆玉笙吹了声口哨,也毫不吝啬地鼓掌。
人们也跟随着响起掌声,纷纷赞扬着台上善良的女孩儿,与方才那偷奸耍滑的两组人对比鲜明。
陈小月被掌声夸得不好意思了,咳嗽了一声,继续忙碌去了。
*
比赛进行得一波三折,虽然中间有很多波折,但还是迎来了尾声。
朱香终于燃到了尽头,随着一缕白烟的熄灭,锣鼓再次敲响——“比赛结束!”
司仪示意大家停手离开灶台,余粥接过姜烈渊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转头见陈小月也刚刚掐点完成。
他们对视一刹那,余粥朝她微微一笑。
围观的百姓们早就沉不住气了,起身仰脖要看看两人做的是什么菜肴。
余粥身前放着的是一张厚厚的大饼,从外观看不出什么端倪,焦脆的外壳将内馅裹得严严实实的。
而陈小月盘子里摆着的则是一颗颗小圆球,奶白奶白,同样看不出有什么特色。
“二位都是藏龙卧虎,”司仪道:“要不要简单介绍下自己的菜式?”
陈小月言简意赅:“肉沫蘑菇球。”
余粥也不多说:“五味大饼子。”
司仪汗颜:“二位的菜名都这么…朴实无华。没关系,味道才是分出胜负的关键。那么接下来我们揭晓今日的评定规则。”
“在场的父老乡亲请将手伸到凳子下,若能摸到一朵小红花的,请起立!”
陆玉笙在凳子底下摸来摸去,结果什么也没有。
小妖道破真相:“坐在前排的亲友,应该都没有小红花。”
他们身后陆陆续续站起来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皆有。
“诸位便是我们今日的美食评定师。”
60 美食大赛(下)
◎胜负◎
“诸位便是我们今日的美食评定师!”
司仪道完这话, 满座哗然。
虽然被取消比赛资格,但不舍得走的布匹老板娘怀疑道:“不请几个专业的来?”
宋清庙微笑说:“做的美食自然是给大众吃的,如果老百姓都不喜欢, 那‘专业人士’喜欢什么意义?”
“民以食为天。”她起身, 负手在身后:“美食评定师包括我和老师在内共一百零一人。待司仪唤人切好后会分给大家, 然后现场进行投票。”
余粥了悟,难怪比赛前提醒他们尽量做多一点呢。
他看了看自己暗藏玄机的大馅饼, 心中更加沉着。
*
就像小妖说的,最前排亲友团为了避嫌,是不允许有投票资格的。
除了可追楼人来得最多, 其次便是太阳楼的人。
坐在他们身侧一臂远的位置有个中年女子,神情严肃, 与陈小月颇有几分相似。
她的视线并不杂乱, 不像底下的围观群众那样被杂七杂八的事情干扰,而是全程目光都集中在陈小月身上。
拿到小红花的大家各个欢欣跃雀,其他人纷纷朝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余粥深吸了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的时候了。
司仪不忘职业素养, 在切分食物之前很热情地上台采访道:“余公子, 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下你的菜肴吗?”
“当然。”余粥微笑道:“其实没跟大家开玩笑, 这道菜叫五味大饼子, 是因为它真有五个味道。”
上前切饼的师傅一刀下去,表面平平无奇的馅饼顿时钻出来一股浓郁的奶香。
他将其中一块饼放进盘子里想给大家展示,谁知里面溢出来的乳白酥酪直接拉丝,还在越扯越长, 众人一阵惊呼。
别说是古代人没见过了, 放在现代, 这拉丝程度也足够让人叹为观止了。
“就像大家所见, 里面的五个口味分别是两个咸口三个甜口。”余粥介绍道:“咸口是烟熏火腿和肉干与酥酪混合,而甜口是用菠萝芒果和苹果组合,清甜浓郁。”
他在介绍之时不少人都纷纷咽起了口水。
虽然组合是真的奇葩,但不妨碍这股冲天的奶香摄人心魂,感觉比普通的酥酪更加诱人好吃。
馅饼被划了几刀,里面的馅料不少都溢出在盘子里,奶白与食物的搭配甚是好看。
原理就是披萨,但余粥做了些改良,便是将披萨原本的配菜做成馅饼。
一是更符合大家可以接受的认知,二是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保护,酥酪可以一直处于温热状态,避免凝固。
就连司仪也不住地吞咽着口水,这个味道任何人都把持不住。
“吸溜……好,让我们看看陈小姐的肉沫蘑菇丁。诶,二位的食材,都很默契啊。”司仪委婉道。
陈小月看了眼余粥,对众人大大方方承认道:“这个是余公子去采摘的。我遇到了困难,是他帮了我。”
台下一片唏嘘,太守赞许地点了点头。
余粥瞧陈小月做的菜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的大馅饼很像,都是一眼看不出端倪。
更有甚至,她甚至都没破坏酥酪奶油香香菌的形状,还是那个白色的球状。
师傅一切开,大家顿时被震惊得哑口无言。
在几乎没有破坏球菌形状的情况下,菌子里面的瓤被掏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塞入了满满的肉沫。
肉沫的汤汁与融化的酥酪混合,从完美的横切面慢慢溢出。
奶香和焦脆肉沫的销魂能直击人天灵盖。
即使不说味道,光是这个刀工和创意,直接能秒杀现代一大部分网红餐厅。
“好,现在请试吃的大家有序排队入场。”
望着慢慢形成的长队,余粥有些恍惚,才发现自己旁边的姜烈渊早就不在台上了。
他寻了半天,才找到这人偷偷摸摸地坐去了观众席,将高光时刻留给余粥一个人。
余粥抿了抿嘴,歉意道:“抱歉,我能说一句话吗?”
司仪道:“当然,您说。”
视线重新聚焦在余粥身上,他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凝望着那几张熟悉似亲人的面孔,温和道:“方才陈小姐说菌子是我采摘的,其实功劳不全部在我,而是有一群能支持我帮助我的朋友,谢谢他们。”
余粥以前在台上和队友演过很多虚情假意的兄弟情来炒CP,这些话就像台词似的随口而出。
但他缺失的那些友情爱情,还有那终于做了一回自己的勇气,都在这本虚拟的小说中被实现。
余粥的视线缓缓停留在人群后姜烈渊的脸上,他笑道:“谢谢你们。”
“搞什么,这么煽情都要把老娘说哭了。”王姐擦了擦眼角。
*
吊了大家这么久的胃口,现在终于可以吃进嘴里。
不论刚才是多么剑拔弩张意外连连,现在能吃上美食也让大家一片喜气洋洋。
试吃期间余粥下来跟大家团聚,陆玉笙拍着他肩膀道:“好兄弟,已经很厉害了。”
“反正我尽力了。”余粥话不敢说得太满,毕竟陈小月也是一位不容小觑的竞争对手。
小妖刚准备和余粥说话时,就见身后的光线一阴沉,突然冒出来个傻大个儿。
“这次也辛苦你的阿渊了。”王姐给两人沏了杯茶。
余粥猛地一捏紧姜烈渊手腕,生怕他又跑了。
正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天时,忽然传来声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年轻人厉害啊。”
余粥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守。
“见过大人。”
大家纷纷抱拳行礼。
太守在宋清庙的搀扶下笑眯眯地走过来:“不必多礼。余小友,这酥酪奶油香香菇几乎已经无人知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余粥诚实道:“是借宋大人的书得知的。”
太守哈哈大笑:“那你可真是个奇人,那本书真假参半,竟让你蒙对了一个。”
“啊?”余粥甚是意外。
宋清庙无奈地解释着老顽童的话:“这本书是老师年轻时候和友人编纂的。虚假部分为老师写的胡言,而真实部分是那位友人所写。”
余粥听得云里雾里:“所以我运气好,恰好撞上真实存在的菌子了?”
“不,是你运气差,这个菌子是我编造的。”太守乐呵呵道。
众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但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还被你找着了。”白发老人唏嘘道:“所以我道你真是个奇人。”
余粥也同样感慨万千。
*
匿名投票很快就统计了出来。
每组各派一位代表人,余粥和陈小月再次同台。
司仪活跃气氛道:“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要来了,胜出者可以获得太阳楼的使用权以及官府扶持。那么——大家想不想知道最终结果啊?”
“别磨磨唧唧!”
“再卖关子我们扔鸡蛋了啊。”
“这个司仪话真多。”
司仪抽了抽嘴角,清了清嗓子道:“最终结果是——可追楼五十一票胜出!”
然而还未等大家欢呼,突然一个声音制止道:“且慢,我有异议!”
大家望去,见正是太阳楼里和陈小月长得很像的那个中年女子。
王姐翻了个白眼讽刺道:“白纸黑字的投票你都不相信,是不相信各位大人还是心有不甘啊?”
中年女子并未因为王姐的话而动怒,而是起身口齿清晰道:“据妾身所知,宋大人与可追楼私交甚好。所以一百零一人,当中应该除去宋大人一票。”
“嘿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较真呢。”陆玉笙啧了一声。
当中被点出来,宋清庙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们私交确实不错。
太守和蔼道:“那不如这样,去掉宋大人一票,再随机找个方才未参与的人来投票如何?”
女人冷冰冰道:“妾身觉得可以。”
余粥深吸一口气,这种紧张的等待又要经历第二次。
司仪从青石板路上抱了个吃糖葫芦的小孩过来。
小孩虎头虎脑还留着鼻涕,在万众瞩目下试吃完,举起胖嘟嘟的手指欢笑道:“这个好吃。”
一票定胜负。
“恭喜胜出!”
*
橘色的夕阳斜斜地照在檐角处,余粥靠在柱子上发呆。
他望着天边变化的云彩,视野中忽然闯入姜烈渊的脸。
“把我吓一跳。”余粥道:“里面画完押了吗?”
姜烈渊“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从室内走出一群人。
太守分别和王姐和陈小月母亲握了握手,再对大家摆了摆手,逆着橘红色的夕阳归去。
王姐一撩秀发,神采奕奕:“搞定了,咱们拿下。”
“真好。”余粥回想起方才的惊心动魄,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余粥哥哥真厉害。”小妖由衷地夸赞。
“对了你小子,”王姐敲了下他的头:“以后要不要来给我帮忙,我们缺人手得紧。要是你过来,我给你的铜板绝对比你去种地多。”
小妖变了副脸:“喔,等我考虑几天吧。”
“你也辛苦了。”姜烈渊想去牵他的手,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余粥会不喜欢。
余粥主动挽住了他的手,瑰丽的晚霞宛如最好的胭脂,扑得余粥耳垂脖颈一层薄红。
“好好好都辛苦了。”陆玉笙一手推一个背把大家聚在一起,眉飞色舞:“不如晚上大家都去喝一杯来庆祝庆祝!”
“我看行,老娘请客!”王姐豪迈道。
“好!”余粥捧场地鼓掌。
正当大家讨论今晚吃啥热火朝天时,姜烈渊瞥见正在用马车拖行李的陈家母女。
他戳了戳余粥,余粥也望去。
他们输了比赛,就意味着要按照约定,离开这座她们的心血之楼。
王姐也看去,叹了声气道:“要怪就怪陈老头子,她们母女确实厉害。”
陈小月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她递给母亲最后一个包裹,见大家都在看她。
她释然地耸了耸肩,齐刘海下的那双眸子,第一次流露出笑意。
陈小月道:“恭喜你们,我愿赌服输。”
余粥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小月歪头一笑,粗亮的麻花辫搭在肩膀,笑道:“干什么啊一个个的,我都还没伤心,你们要是再这幅态度也忒虚假了。”
“不管怎么说,以后有空常来看看吧。”余粥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我会常来的,要是发现没把太阳楼经营好,我饶不了你们。”
陈小月褪去一身死气沉沉,正是姑娘家灵动漂亮的年纪,笑起来花枝招展。
她好像终于放下了什么,也像再次捡起来了什么。
她们虽失去了太阳楼,但当然有能力,再让高楼重立新土。
余粥望着陈小月舒展开的眉眼,心底只剩下了敬佩。
“对了,”她抬了抬下巴:“你有心仪的姑娘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众人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姜烈渊更是心情怪异。
余粥哭笑不得:“陈姑娘,其实我……”
“没问你。”陈小月绕开他,走到陆玉笙面前,飒爽道:“说的是你。”
陆玉笙:“…哈?”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消失几天orz
大家喜欢肯定会写的
最近有、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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