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贴贴
“真的。”钟不云也给自己夹了只猪蹄, “就是比较危险,操作不当容易爆炸。”
向溱:“……”
叶矜闷笑了声,淡定地给他夹菜:“不是饿了?快吃。”
从吃饭就能看出这三人关系确实很好,整张桌子样没出现一样和海鲜沾边的食物, 包括鱼和虾。
羊枝倒是问过向溱叶矜的喜好, 但是今天的饭吃得太临时了,海鲜得提前买。
吃完饭, 叶矜把红包给了羊玥, 在羊枝的首肯下, 收获到羊玥的一句谢谢“矜哥”。
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倒是稀奇, 他不喜欢成群结伴,没有会这样‘奉承’他的小弟, 比如路楠就会称呼贺嘉楷‘楷哥’。
而与他走得近的朋友基本都直呼他大名。
“不客气,学习加油。”
说到学习, 过完年,他就要开始给方难水补课了。
他问:“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钟不云看了眼手表, 今天二号。
他笑了笑:“我是想越快越好, 但正月里就麻烦你不太好吧?要不初八之后?”
叶矜:“初十吧,初八我有个同学聚会要去。”
钟不云没什么意见,不过同学聚会的话……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向溱,神色果然有些异样。
“没问题。那我送你们回去?”
“好,我去下卫生间。”
趁着叶矜离开的空隙, 钟不云示意向溱聊一聊,他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来一根?”
向溱摇头:“不了。”
“戒了?”
“他不抽烟。”
向溱本来就没什么烟瘾, 他碰得少, 不像钟不云, 严重的时候一天一包,甚至不止。
现在叶矜又在身边,虽然他没明确表示过不喜欢,但向溱还是主动不再抽烟。
钟不云啧了声。
狗粮的味道。
他说:“他要去同学聚会了。”
向溱望着窗外的阳光,半晌后嗯了声。
“……”钟不云有些无奈,“你之前的那些糟心事先放一边不说,但你的职业,你的家庭,甚至是你的年龄……你就打算一直瞒着他?”
向溱抿了下唇,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卫生间门开了。
他下意识转过身,钟不云在身后告诫了句:“这世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虽然你初心不是不怀好意,但谁都不喜欢被骗的感觉,与其哪天猝不及防被人戳穿,不如自己早点摊牌。”
如果只是向溱之前想象中的‘君子之交’,隐瞒也好,欺骗也好,都无所谓,毕竟半年之后他们就又回复到陌生人的范畴了。
但现在不一样。
他们在谈恋爱,每天牵手拥抱,是彼此的枕边人、心上人。
一段感情里,这种欺骗还是相当致命的。
叶矜朝背光的向溱走来,伸出手:“愣着做什么?回家了。”
向溱听话地牵住他手,钟不云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明白的。
可是他也怯懦,他怕一旦所有事情摊开,他和叶矜就回不来了。
况且,一旦坦白了一件事,就会牵扯出更多他不愿意让叶矜知道的事。
*
初二过后,两人就聚少离多了。
叶矜在西餐厅的兼职还要继续,年前这几天很忙,老板希望每天都能有两个半小时的钢琴演出,加钱也要请叶矜过去。
他早就不再是之前的富家少爷了,到手的钱没有不赚的道理。
谈恋爱之前他就没法接受向溱给的生活费,谈恋爱过后就更不能心安理得地受着向溱的好了。
不努力一点,将来都没法光明正大地站到他身边。
向溱也开始忙了,他不清楚具体在忙什么,向溱每次也只大概含糊说是公司的事。
每天向溱一出门,叶矜就会开始画画,他接了几单商业稿子。
稿子单价上万,就是甲方要求非常细致,他几乎是每天都耗在电脑前,也提前感受了一回来自甲方爸爸的‘夺命连环催’,以及疯狂改稿。
甲方今天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明天就又换了一个想法,后天还想加一些不一样的元素……
叶矜是真被磨得没脾气。
每天晚上还要出去三个小时弹钢琴,不过向溱会准时准点地接他回家。
“滴——”
听到喇叭声的叶矜抬起头,倏地一笑,跟身边人打招呼道:“有人接我,先走了。”
西餐厅老板叫常雅,刚跟叶矜结完初三到初七的帐。
她闻言朝外瞄了眼,难得八卦:“谈恋爱了?”
叶矜:“对。”
常雅:“什么样的女孩?”
叶矜勾了下唇:“男的,很可爱,你见过。”
常雅愣了一会儿,随后才恍然大悟:“不会是之前那个天天来看看你弹钢琴的男生吧?”
“是他。”
“挺好……他看起来挺小的,大学生?谈恋爱归谈恋爱,你也注意点,别给人家闹了个新鲜。”
叶矜倒没介意常雅这么说,他们挺熟的,也知道她是好心。
“他二十六了,不算小。”
常雅有些意外:“我之前看他还以为二十二三岁,故意穿得成熟呢……脸还挺显小。”
叶矜眸色微动。
常雅快四十岁了,至今未婚,一个人在外打拼这么多年搞事业,看人眼光还是挺准的。
不过确实……
有时候在家里,特别是向溱刚洗完澡的时候,头发湿湿的搭在脑袋上,穿着休闲的居家睡衣,看起来确实很显年纪小。
常雅摆摆手:“快去吧,别让他久等了,等你们关系稳定了一起吃个饭。”
叶矜回神:“周末见。”
向溱已经下了车等在路边,最近天气是真不好,年都过完了反而开始下雪。
叶矜走到他面前拍掉他头顶的雪:“怎么不在车上等?”
向溱有点不好意思:“想看看你……”
叶矜挑眉:“怎么着,昨晚没给你好好看?”
“……”向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昨晚接完叶矜到家已经十一点了,他们洗洗就准备睡觉,偏偏洗澡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叶矜睡衣忘了拿,直接什么都没穿就出来了。
向溱当时愣了一下,紧跟着直接拿被子捂住脸,耳根红得滴血。
叶矜拉开车门:“那今晚再看看?”
向溱憋了口气:“不用的……”
雪是一个小时前开始下的,现在越下越大了,车前的挡风玻璃已经盖上了厚厚一层白雪。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向溱的头发又白了。
叶矜坐进副驾驶,侧身拨了拨向溱头发。
他看着飘落的碎雪笑说:“我们这也算是提前体验一次白头携老了。”
向溱翘了翘嘴角:“嗯!”
白头偕老这个词光是想想都觉得美好。
虽然向溱知道很难,虽然他们之间还隔着很多困难。
但只要想到明天醒来,他还能看得到身旁的叶矜,心里就很暖。
至于其他的,就再等等吧。
这几天向溱很认真地想过钟不云说的话,但还是决定等合约约定的时期到了,再把事情摊开。
他不想因为那些不堪入耳的过去,连这本该有的半年都失去。
很快回到了公寓,叶矜下车等向溱走过来,牵住手进入大厅。
新年过去,公寓里的住户陆陆续续回来了大半,这个点也一直有人进进出出。
向溱有意地遮住他和叶矜交握的手,他并不介意被打量,但却不想让叶矜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叮——”
叶矜拉了拉向溱:“走了,电梯来了。”
向溱乖乖跟上,还没站稳就被叶矜抱了个满怀:“有点累。”
即便已经快半个月了,向溱还是不太适应亲密。
不过一听叶矜说累,顿时就顾不上了,他小心搂着叶矜的腰:“怎么了?是不是工作时间太长了……”
电梯门缓缓合闭,向溱犹豫地说:“太累的话……不去了好不好?”
叶矜靠在向溱肩头,半晌没说话。
他有些无奈,就知道向溱会这么回答,所以之前一直没提过累这个字,怕的就是这样。
“工作都会累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了。”叶矜调整了下姿势,呼吸喷洒在向溱脖侧,“我说累的时候,溱哥给我贴贴就好了,其它什么都不需要。”
“……”向溱抿了下唇:“贴贴?”
叶矜一顿,低笑:“溱哥不会不知道贴贴是什么意思吧?”
向溱老实点头。
“唔……”叶矜起了坏心,“贴贴就是我们现在这样,抱着,还可以更深入一点,不穿衣服的话更好——”
“!”向溱一呆,“这样不好……”
可是,矜矜说累欸。
贴贴就不累了。
可是真的很不合礼节。
好冒犯。
向溱在全身加热的状态中回到了公寓,还处于难言的纠结中不可自拔。
“溱哥就是我的电池——贴一贴就充满电了。”还没洗漱,叶矜也没管,直接把人推倒在床上,他勾着唇问,“溱哥给贴吗?”
向溱下意识地拎住衣口。
叶矜没忍住笑:“这反应怎么搞得我跟流氓一样?我也没有很经常扒溱哥衣服吧?”
向溱红着脸别开视线……确实不经常,也就是谈恋爱十一天,扒了六七次而已。
叶矜坦然自若地坐在向溱腿上,指尖往他掌心里钻:“溱哥乖,松开。”
向溱顿时被美色蛊惑了,攥着衣襟的力道慢慢松懈。
外套的拉链很快被拉开,里面衣服的扣子也正在被一粒粒解开。
叶矜怕逗得太狠,明天向溱会害臊到不敢跟他说话,于是也没太过分:“别人家贴贴都是一点都不穿的,我们就不穿个上衣好不好?”
“好……”
“溱哥好乖……真的太累了。”叶矜眼都不眨地说瞎话,“不贴贴的话,我明天可能就没力气去同学聚会了。”
向溱心头猛得一跳,一句‘那就不去了’差点脱口而出。
叶矜没把他衣服扒完,解开束缚后就顺着衣服搂住他的背,慢慢弯下腰完全贴住。
“溱哥抱着好舒服,我好喜欢。”
叶矜眯起眼,盯着眼前的锁骨:“如果还能有草莓吃就更好了。”
向溱的体温正在不断升高,闻言大脑有些短路:“我去买。”
“不用买。”叶矜支起身体,指尖在向溱的锁骨处画了个圈圈,“这不是有现成的草莓地么……现种的才好吃,溱哥说对不对?”
向溱:“……”
他禁不住,攥了下床单。
作者有话要说:
矜矜:就喜欢欺负老实人。
第45章 秦乡
不算晚宴车上那一次, 这应该是向溱和叶矜第一次进行脖子以下的亲密接触。
叶矜自然发现了向溱抓床单的手,着实被可爱到了。
他忍着笑:“我还没种呢。”
向溱呆呆睁眼:“啊……”
叶矜掰过向溱手掌,十指相扣地压在耳边:“好了,现在我要开种了。”
向溱紧张地绷住全身肌肉, 等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闭上眼, 然后就听见身上人乐不可支的笑声。
“溱哥,你这反应, 很受啊。”
向溱没听懂:“什么?”
叶矜勾了下唇:“没什么。”
也没关系,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叶矜还真没考虑过上下问题, 现在离他把向溱拐上/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他趁着向溱还茫然的瞬间, 一口咬在他锁骨处。
向溱的锁骨真的很明显,下方就是一条长长的旧疤痕, 颜色要比旁边皮肤暗一些。
片刻后,疤痕上多了一颗红色的草莓。
叶矜满意起身:“好了。”
向溱停滞的呼吸总算呼吸, 他轻吐一口气,小心地拢了下衣襟。
叶矜低笑:“还穿什么?溱哥不洗澡了?”
向溱缓慢地眨眨眼:“洗。”
叶矜长臂一伸, 直接把向溱外套扯了一半:“那还不脱掉?”
向溱:“哦……”
他红着脸, 默默把叶矜解开扣子的上衣全部摘下,然后有些呆地抬头看着叶矜,像是在等下一步指示。
这是高压锅里温度太高……烧懵了?
叶矜:“溱哥是小朋友吗?洗澡还要我带你去?”
“不,不用了——”
向溱连忙挣开叶矜的手,生怕晚一步叶矜就跟过来了。
卫生间的门被小声关上, 叶矜笑了好一会儿,才去隔壁打开数位屏继续画自己的图。
浴室里,向溱扣着花洒开关愣了好一会儿, 才轻轻掀起, 温热的水流砸在身边, 从头淋到脚。
他却不觉得热,相反觉得水温有些凉。
大概是体温太高了。
对面的全身镜还没完全被水雾糊住,向溱面朝它的时候,隐约还能看到自己锁骨下方的吻痕。
这处的皮肤后知后觉的开始发烫,光是想想刚刚那一刻,向溱的心脏都会被一股无边的悸动拎住、包裹。
有心动与欢喜,还有对明天未知的茫然与无措。
同学聚会能聊什么呢……
无非是聊聊大家现在都在做什么,去了什么大学,考不考研究生,再谈谈以前一些同学的八卦。
向溱甚至能想得到开场白:“诶,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的那谁谁……”
突然的敲门声:“咚咚——”
向溱回过神,连忙关掉花洒:“怎么了?”
“溱哥是不打算出来了?”
叶矜画了半小时的图,发现向溱竟然还没出来:“是不是做坏事了?”
“没有——”
向溱连忙擦干水渍,套上睡衣就来开门,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怎么不擦干?”
叶矜拿过毛巾往他头上一盖,好一顿揉搓。
怕叶矜抬手太累,向溱还低了下脑袋,乖乖任他蹂.躏,真的像只任由主人rua的萨摩耶,可爱得紧。
每当这个时候,叶矜都觉得向溱的年纪跟自己差不了太多,甚至还要小一点,比起‘向先生’,更像个又甜又乖的弟弟,害羞又阳光,要宠着,哄着。
“好了,快去吹,我洗澡。”
向溱:“嗯!”
*
初八的天气也不太行,雪倒是没再下,但经过昨天一晚,大雪已经把花坛绿化都盖上了厚厚一层,只有一直有车行驶的马路幸免于难。
向溱的车也惨遭大雪覆盖,车前盖上还不知道被谁画了个五角星。
“真不跟我去?”
叶矜看着认真给自己系围巾的向溱,斟酌了下:“可以带家属的。”
向溱被家属这两个字闹得脸红了下,不过很快被理智拉回,他撒谎道:“我想去的……但是有工作。”
“喔……”
叶矜倒不是诚心试探,但向溱有事瞒着他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向含羞草本来就不是擅长撒谎的性格,他们明明已经揭开了初恋的误会,向溱却从来没有提过从前。
即便偶尔叶矜提一两嘴,向溱也会很含糊地带过,或者直接不太高明的转移话题。
叶矜想不出来向溱是有什么事情,这么不愿意告诉自己。
他也不想太细究向溱的隐私,没有逼问过这些。
“晚上结束了告诉我……”向溱犹豫了下,“我去接你。”
“好。”
叶矜吻在向溱唇角,一瞬即逝。
“这是分别吻。”他教着,“除了早安吻与晚安吻,每天分开时也要亲一下,知道了吗?”
向溱耳根一热:“知道了……”
虽然看起来向溱每天都在脸红,但他们亲密的举动其实少之又少,唯有的几次深入亲吻都是叶矜主动的。
向溱唯二会主动的就是早安吻与晚安吻,还是在叶矜以身作则的教育下学会的。
今天的路面有点滑,向溱把叶矜送到了一间私房菜会所门口。
同学聚会的地点就在这里,消费不算低,但听柳桉说有人请客。
叶矜给柳桉打了个电话:“你到了吗?”
柳桉:“在停车呢——”
“行,我到门口了,等你。”
叶矜挂断电话,侧头对向溱说:“我去了。”
向溱嗯了声。
叶矜:“溱哥就没什么想说的?”
向溱指尖一紧:“说…说什么?”
叶矜悠悠一笑:“别人家的男朋友出去玩,对象都要叮嘱少喝点酒、早点回家,别玩太晚,溱哥怎么什么都不说?”
向溱哑然:“要喝酒啊……”
叶矜挑眉:“怎么着,不给喝?”
“给的……”向溱憋了半天,“少喝点。”
“好——听溱哥的。”叶矜笑意吟吟的,但就是不下车。
向溱与他禾日禾日对视半天,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侧身吻在叶矜脸上——分别吻。
叶矜满意了:“晚上见。”
*
同学聚会确实玩不出什么新奇的花样,但叶矜不是喜欢封闭自我、不爱社交的人,加上当初班里同学关系都不错,小聚一场也没必要推拒。
“老二!这!”柳桉穿了个大袄子在狂风中朝叶矜奔来,“这也太冷了吧——”
包厢里已经到的同学已经开始□□,猜下一个进门的人是谁了。
叶矜和柳桉一推门,里面就轰得一下笑场了:“老柳!副班长!”
班长蓝诗信得意一笑:“我猜得准吧!叶矜做什么都喜欢提前十分钟到场!”
旁边的男生反驳道:“不算啊!第一个踩进门的明明是柳桉的左脚。”
蓝诗信:“怎么不算!开门的是副班长!”
叶矜失笑:“好久不见。”
在场的人多少也听说过他家里的事,默契地没有提及,相处的热闹氛围不亚于当初,也没有因为叶矜‘家道中落’就看清一分。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应约的同学都到齐了,也不是故意迟到,今天初八,很多人开始返城工作,路上堵车堵得厉害。
“王骁!你组的局你都能迟到?快快,自觉点!”
王骁翻了个白眼:“行行,三杯是吧?”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还好会所包厢不翻台,一天只接一桌中餐,一桌晚餐,随他们闹都不碍事。
大家喝得都很尽兴,王骁勾过叶矜肩膀,压低声音:“等会儿咱几个再组局ktv?”
叶矜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七点多,倒也不算晚,按照向溱之前每天忙到晚上九十点才结束的情况,今天估计也差不多。
“行,不过我可能随时会走,家里人可能会催。”
“——没事。”王骁有些意外,顿了顿说,“等会儿教导主任也会来。”
叶矜拍开他的手,微微挑眉:“老梁?”
王骁贼兮兮一笑:“对,他这会儿有事,我磨了半天才把他求来看看我们,他现在正在陪老婆吃晚饭,只能等会ktv见了。”
“有胆识。”叶矜好笑地问,“当初最怕他的人就是你,这会儿怎么了?”
周围的笑闹声不断,柳桉已经跟女同学混成了一团,王骁看着大家有些感慨:“怕是怕,但也最感谢他。”
他喝了口红酒:“要不是他当初一次次把翻墙逃课的我拎回来,又叫你帮忙给我补课,我可能就真废了。”
叶矜睨了他一眼:“现在懂事了?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叫嚣着问我是不是想当你爸爸,要不是老梁指示我才懒得管你。”
“给你一次当我爸的机会。”王骁压低声音,“我是不是有妈了?”
叶矜难得一噎:“……”
他想象了下向溱的面孔……跟妈还真没关系。
不过——
叶矜笑了笑,问:“你怎么知道?柳桉告诉你的?”
在两人的共同好友中,知道他谈恋爱的应该只有柳桉一个。
“不是……”王骁犹豫道,“是贺嘉楷说的。”
叶矜一顿。
贺嘉楷跟他们不同班,但当初也确实都认识。
王骁:“其实这场同学聚会也是他撺掇我组织的来着,他想一起来——诶诶!别冷脸啊,我拒绝了,还把他删了。”
儿子委屈吧啦的,就差对天发誓了。
叶矜问:“删他做什么?”
王骁斟酌道:“他说的话有点难听,我觉得忒不地道了,就删了,今天同学聚会我也没告诉他。”
贺嘉楷当然不是直接告诉他叶矜谈恋爱了,而是说了一些含沙射影似是而非的话。
王骁琢磨了两天,才总结出核心重点——
‘叶矜谈恋爱了,但贺嘉楷认为叶矜是为了钱在跟别人睡,贺嘉楷不死心还试图撬墙角,组织同学聚会就是为了方便干些不好的事’。
之所以找他呢,是因为当初高中的时候,就属他王骁看起来跟叶矜最不对付,以为他会乐见其成。
王骁那时候是年少气盛,贪玩又叛逆,但又不是不识好歹,哪里会真的听信贺嘉楷的谗言。
不过他也确实想跟大家聚一聚,就组了这个局,但没告诉贺嘉楷。
叶矜:“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以后离他远点。”
王骁乐了:“我还以为品德高尚的叶同学这辈子都不会在背后讲人坏话呢。”
叶矜淡定地抿了口红酒:“这不是坏话,是实话。”
*
吃完饭一起去ktv的人不多,大家都是从各个地方的大学回到本市跟家人过年的。
人身都不是很自由,家里看得紧。
最后一起去第二场的也就十来个,加上叶矜和柳桉。
ktv就在旁边不远的街道,王骁早就提前订好了包厢。
饶是叶矜答应向溱少喝点,也经不住大家灌,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说:“等会有人接,喝太多不好交代。”
“哟哟!对象?”
叶矜笑了笑,默认了,直接公开了自己谈恋爱的事实。
高中那会儿叶矜人气很旺,班里自然有喜欢他的人,就现在这个五光十色的包厢里就有。
女生欲言又止半天了,谁都看得出来。
感情这种事上,叶矜喜欢利落一点的一刀斩,与其散场后被人拉住表明心意,倒不如直接说明自己不是单身,也省得对方被拒绝的尴尬。
王骁适时地惊叫一声:“教导主任来了!说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刚刚还在闹成一团的同学立刻端端正正坐好,地上倒的啤酒瓶被扶正,大屏幕里暧.昧又撩人的歌曲也被换成了小清新,几盒骰子也被藏在了外套下面。
众人在一声轻咳中,迎来了一脸严肃的教导主任。
“怎么喜欢这种地方,吵闹。”年近五十的梁竹起目视大家一圈,“好久不见了,同学们。”
“喲好久不见啊老梁!”一个男同学嬉皮笑脸地迎上去,“今天这身西装是为我们穿的吗?”
“瞎说。”梁竹起捋平自己衣角,老脸一红,“今天走亲戚,穿的比较正式。”
“骗人的吧——”
梁竹起大抵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不适应,但还是陪着大家喝了两杯啤酒,主要是也没人敢灌他。
王骁壮着狗胆起哄让老梁讲几句,被瞪了两眼直接把话筒往教导主任一扔,跑了。
梁竹起有些无奈,最后还是拿了话筒简单说了几句,他既没有抬高谁,也没有贬低谁,只说高中的生活已经过去了,大学需要继续努力。
“不论你们现在读的大学好不好,都有通向金字塔顶端的路,不用妄非自薄。你们现在拥有的,就是曾经努力过后的最好结果,把握好当下就好。”
众人一阵唏嘘,都有些感慨。
曾经入学时成绩最好的,现在未必在读好的大学,曾经在学校的‘混混’人物,经过一番努力也考上了不错的专业。
路怎么走,还得看自己付出了多少。
梁竹起是个妻管严,坐不了几分钟就要走,大家也不好拦。
叶矜看得出老梁有话跟他讲,主动起身:“我去送送梁老师。”
送到门口,远离嘈杂音乐声的地方,梁竹起才叹了口气:“最近怎么样?”
叶矜笑了笑:“挺好的。”
“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点……节哀。”梁竹起沉默良久,“人生还长,别荒废了,父母在另一边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好。”
叶矜点头:“我明白。”
梁竹起拍拍他肩膀:“我知道这种事说什么都苍白……但以后有需要、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就跟当初上学时一样。”
叶矜心头一暖:“谢谢梁老师。”
送别梁竹起,叶矜没直接回到包厢,而是去了趟洗手间。
隔着层层走廊,ktv的音乐声变微弱了些,像是隔着一层膜隆隆得响,洗手台的水流声变得无比清晰。
叶矜今天酒喝得不多,但之前吃饭喝了红酒,刚刚在ktv又喝了啤的,混喝着有点头晕。
点开手机页面,还是向溱三分钟前发给他的:矜矜,我到了。
叶矜撑着洗手台,无意识地笑了声。
他洗了下手,准备回包厢跟大家打声招呼走人,他刚推开包厢门,就听见大家已经聊起了过往同学的八卦。
班长蓝诗信说:“七班的张丽真的去做演员了,就马上要上映的那个电影《知晓》,她在里面扮演女配,预告片里还出现了一秒。”
柳桉:“牛逼啊——她拗过她爸妈了?她成绩那么好,她爸妈不是一心想她学金融吗?”
“听说差点断绝关系。”王骁唏嘘道,“她们班班长也挺惨的,张丽还喜欢过他。”
叶矜顺口一问:“谁啊?”
“忘记名字了,但你们肯定有印象——”王骁喝了一大口酒,“就闹出同性恋最后退学的那个。”
“啊……我记得他。”蓝诗信一顿,“成绩特别好,每次都压我一头,但真的挺惨的,高三哎,被他爸妈揪着耳朵拎到学校里,要他指认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他.妈跟魔怔了一样,非觉得是对方勾.引他儿子才害得他儿子成为了‘变态’。”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他死活不说对方是谁,被他爸妈当着学校的面打到出血,是真他妈惨,当时还叫了120我记得。”
叶矜微怔。
这事他确实有点印象,不过他当时不在学校,去参加冬令营了。
冬令营结束回到学校,他才听同学提了一嘴,因为是不认识的人,也没太放在心上。
其他同学也想起来了,刚刚跟梁竹起嬉皮笑脸的男同学说:“对对!那次老梁差点被停职,那是他第一次对学生家长发火吧,还差点动手了。”
蓝诗信叹了口气:“我就是那时候对老梁有好感的,以前只怕他,本来以为他这样的老古板,碰到学生是同性恋肯定第一个批判,没想到老梁是老师里唯一一个维护的。”
叶矜紧了紧手,不动声色地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七班班长?”王骁摇摇头,“不知道,退学以后就没信了,不知道有没有转到别的高中去。”
“应该有吧?不然成绩那么好可惜了。”蓝诗信琢磨着,“他家境也不是很好,我记得他是学校免学费招入的。”
叶矜轻吐一口气,他拿起外套,跟众人道:“我得先走了,你们也少喝点,到家群里报个平安。”
“这么快?”
说着王骁就要起身,被叶矜拦住:“别送了。”
叶矜拒绝了所有人包括柳桉送他,他步入走廊,关掉包厢门,隔绝了屋内的笑闹声。
他先给向溱回了道信息:好,马上出来。
然后斟酌许久,给蓝诗信发了条消息。
——班长,你还记得七班那个班长叫什么吗?
——记不清了,秦乡?还是秦什么……反正信秦。
——好的,谢谢。
叶矜看着“秦乡”两个字蹙了下眉,指尖摩挲着屏幕半晌,朝外走去。
而等在停车场的向溱满心忐忑不安,他难得起了点像抽烟的念头,目光触及不远处的便利店,下车走了过去。
“欢迎光临。”
向溱刚推开门,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收银台前说:“对,再来一串丸子,一串海带——”
听到自动播报的‘欢迎光临’,正在给老婆带关东煮的梁竹起下意识朝来人看了眼,顿时愣住。
“秦乡?”
时隔多年,他仍然能一口叫出这个学生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好肥!迟到三十三个红包。
第46章 泡澡
向溱顿了好一会儿, 才很轻地叫了声:“梁老师。”
两人在便利店窗边的桌子旁坐下,梁竹起主动问:“现在怎么样?”
向溱直到梁竹起想问什么,他无意识地碾了下指尖,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已经工作了。”
即便已经在克制, 梁竹起闻言还是没忍住流露出几丝惋惜。
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 但却是最便利最简单的出路。
对于向溱当初的成绩来说,这样的结果真的太可惜。
说严重点, 父母直接毁了他一辈子。
“工作也好……会比别人多点社会经验。”梁竹起搓了搓手, “那, 你家里——”
向溱如实说:“已经不怎么联系了。”
梁竹起不是那种父母做错什么都要原谅的老古董, 他笑了笑,眼角的褶皱堆在一起:“一个人的话, 要好好照顾自己。”
“会的。”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今天的相遇对他们来说都是意外。
平心而论, 向溱很感谢梁竹起,当初因为家境原因在学校对他照顾颇多, 性向事发后, 梁竹起也是唯一一个维护他,站在他角度考虑的老师。
梁竹起又问了一些向溱的近况,看他气质打扮都过得不错,也算是放了心。
他难得跟学生讨论这么亲近的话题:“有没有遇到喜欢的男孩子啊?”
向溱一愣,随后抿唇笑了笑, 有点不好意思:“遇到了。”
梁竹起:“在一起了?”
向溱点点头:“他特别好。”
“那就好。”
梁竹起倒是没想过,如今向溱喜欢的,还是当初让他陷入困境的那一个。
更不会想到兜兜转转好几年, 向溱失了学业, 却得了喜欢的人。
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你是不是还有事?”梁竹起细心发现向溱看两次手机了, 起身不再打扰,“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电话聊。”
“好……”
向溱倒不是有事,他已经收到了叶矜发来的‘马上出来’的信息,便利店离停车场很近,他怕叶矜看见自己和梁竹起站起一块。
“梁老师,您慢走。”
“诶!不用送——”
都走到门口了,便利店的感应门打开,寒风鱼贯恶而入,梁竹起迟疑侧头:“秦乡啊,当初你退学后,是搬家了吗?”
向溱呼吸一滞。
当初梁竹起自然不想轻易放弃向溱,想再争取争取。
不然好好一孩子,毁在半道真的太可惜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着,跟老婆商量一下,自己个人来承担向溱接下来的学费以及大学里的生活费,就当资助了。
可他怎么都联系不到向溱,人也找不到,电话打到向溱父母那里,也只得到了冷冰冰的一句‘他生病了’。
梁竹起还去向溱家门口蹲过几次,都没见着向溱身影,还差点被他父亲打了。
他这几年时常在想,当初向溱是去哪儿了?被家里人关起来了,还是干脆已经离家出走,他才一直找不到人。
这事憋久了,就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结。
沉默良久后,向溱才顺着他的话说:“是搬家了。”
梁竹起眼神微闪,知道向溱没说真话。
当初他去向溱家门口蹲的时候,明明他父母都还在正常生活。
斟酌过后,梁竹起道:“秦乡啊……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像上学一样,来找我。”
他其实想说,向溱现在年纪还不大,考不考虑重读。
但毕竟工作几年了,未必能再融入学习的氛围里,哪条路不是路,读书不一定就更好。
何况向溱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如果真的很想继续学业,那应该早有准备了,也无需他多嘴。
梁竹起出门的时候又下起了雪,他护着热腾腾的关东煮,顶着风雪坐上了车。
突然又想起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连忙叫代驾。
大雪天的代驾接单很慢,等待的过程中,他又朝便利店那边望了眼,向溱还站在落地窗边的桌子旁,像是在愣神。
他心里也难受,年纪大了,反而没有几年前那么严厉强硬,再回想当初的事,少了点惋惜,更多的是心疼。
他刚想下车,找向溱再聊聊,就看见向溱突然看了眼手机,然后大步朝着停车场这边走来。
梁竹起顺着他行走的动线望去,前不久才把他送出ktv的叶矜正站在一辆黑车前,笑意吟吟地望着向溱来的方向。
向溱快步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裹住叶矜的手。
地上雪多水滑,他护着人上车,临了还被叶矜勾弯了腰,好像是亲了一下。
梁竹起有些愕然地望着这一幕,突然福灵心至地明白——
当初向溱被父母又打又骂,但怎么都不肯吐露的心上人就是叶矜。
梁竹起心思有些复杂,没想到两个得意学生都喜欢同性。
他这个年纪的人对同性恋都不太能理解,但好在他明白,喜欢异性还是同性都是个人的事,也都不是什么大错。
能走异性恋这条寻常的路最好,实在改不了也不能强求,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向溱和叶矜上的那辆黑车慢慢驶出停车场,梁竹起想了想,给向溱发了条信息。
——有空来老师家里吃饭,等时机合适了,也可以带你喜欢的男孩子来给老师跟师母看看,给你把把关。
*
向溱调高车载空调的温度:“这个温度行吗?”
叶矜眼都不眨地看着他:“没有溱哥的手暖。”
向溱耳根一烫:“我得开车。”
叶矜:“没关系,等回去再给我暖暖,行吗?”
“行……”向溱看了眼叶矜被酒熏得微红的脸,有些犹豫地问,“今天…开心吗?”
“还不错,大家都好久没见了,聊得很愉快。”
“噢……”向溱努力装作不经意地问,“都聊了什么呀?”
叶矜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直到他有点慌了,才悠悠道:“怎么着?溱哥还想打探打探今晚有没有情敌?”
向溱心里微松,看叶矜的态度,今晚应该没人聊过他的事情。
不过有没有‘情敌’他确实也想知道……
向溱小声问:“那,有吗?”
“当然——”叶矜故意钓了他一下,“没有。”
向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一切小表情都被叶矜看在眼里。
知道事情的结果后,再从倒着看一些小细节就分外显眼。
他一直看着认真开车的向溱,右手指轻轻曲起,在门扶手上轻轻地,敲了又敲。
这是他拿不定主意的一贯表现。
夜间路上湿滑,大雪还在纷飞,向溱开得又稳又缓。
到了公寓楼下,向溱停好车下来,才发现叶矜还坐在副驾驶上。
他又绕到另一头给叶矜开门:“到家了。”
“嗯……”叶矜伸出手,“有点晕……溱哥可以抱我吗?”
向溱一呆,有些无措地弯腰,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是横着抱,还是竖着抱?
好在叶矜抬手勾住了他脖子,向溱便顺势托起他腿根。
直起身时,叶矜干脆完全地贴在他身上,温烫的脸就贴在脖颈处,呼吸灼人。
还好电梯里都没什么人,向溱顺利地抱着叶矜回到公寓。
他把人放在玄关处坐下,然后半跪在地上给叶矜脱鞋和袜子,再把柔软的拖鞋给他套好。
看似贴心,实则是脸红到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叶矜踢了踢向溱肩膀,脚趾也是葱白的肤色,圆润且整洁:“冷。”
向溱毫不嫌弃地握住他冰凉的脚,叶矜痒得一缩,心里倏地一悸。
脚其实是个挺私密的位置,被人看看倒是没什么,但陡然被自己以外的人触摸,总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矜矜……要不要泡个澡?”
“……好。”叶矜回神,“不过喝过酒泡澡的话容易晕,溱哥得在旁边陪着才行喔。”
“啊……?”
向溱有些艰难地去浴室放水,叶矜就靠在洗手台旁,在旁边看着他动作。
叶矜好似随口一问:“今天工作累不累?”
向溱明显一顿:“还好的……不是很累。”
叶矜喔了声:“溱哥工作都要忙些什么呀?”
“最近有个新的项目,有很多事要处理。”向溱有亿点点心虚,“水放好了。”
叶矜没再问,不过也没动,他含着笑说:“怎么办?四肢发/软,脱不动衣服。”
向溱很想问一句……四肢发/软的话,喝的是酒吗……
但老实人只能默默被欺负,他听话地来到叶矜身前,先拎起羊毛衫的两角,往上一提就脱掉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样的场面向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没晚宴那晚那么无措。
不过喝醉的叶矜也升级了,他抬起右腿,脚尖轻轻贴在向溱的腰上:“裤子也需要帮忙一下。”
“!”
向溱攥着叶矜的裤腰,怎么都下不了手。
叶矜轻轻踢了下他的腰:“冷——”
上身没穿衣服呢。
向溱眼睛一闭,心一横直接往下一扯,叶矜猝不及防地被这力道拉得差点摔倒,幸好及时调整了位置,直接摔进了向溱怀里。
他扶着向溱肩膀,无奈一笑:“溱哥是脱我衣服,还是要我命啊?摔个半身残疾溱哥可要负责一辈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算了
“对不起!”向溱有些慌, 他连忙睁开眼扶住叶矜,“哪里摔疼了?”
“不疼。”叶矜忍着笑提醒,“不过溱哥的手有点热。”
“……”向溱低头看去,他一只手扶住了叶矜的胳膊肘, 一手握住了他纤细的腰。
他懵了一下, 紧跟着就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全身发烫,恨不得人间蒸发。
“对不起——”
他唰得一下松开手。
叶矜挑了下眉:“对不起什么?”
向溱完全不敢乱看, 耳根通红地抿着唇。
叶矜踩住掉落到脚踝的裤子, 然后拿起向溱的手, 重新放回自己腰上:“溱哥不喜欢吗?”
向溱呆呆地啊了声。
此刻的叶矜和平时不太一样, 每次喝醉酒都像只撩人的猫,脸上还飘着淡淡的红晕, 一举一动都掺着惑人的意味。
叶矜又贴近了点,两人呼吸相抵:“还是我的腰不够细?手感不够好?”
向溱:“好的……”
他整只手都僵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与掌心相触的温热皮肤像是咬人一样,烫得他想立刻离开……却又有点舍不得。
“喔……那溱哥可以多握一会儿。”叶矜扣住向溱手腕, “毕竟我们是恋爱关系, 溱哥想怎样都行,牵手,接吻,搂腰……甚至是别的,都可以。”
向溱手一抖, 慌乱抽开手转身,背对叶矜弯腰探了下水温:“矜矜……再不泡水要凉了。”
叶矜脑袋有一点点晕,红酒啤酒一起喝还是太上头了, 幸好, 不算很醉。
他看着向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背影, 还有悄悄拉拢外套遮挡自己反应的举动,有些想笑。
可一想到今天在ktv听到的那些事,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不想怀疑向溱,但其实向溱的演技真的不算多好。
秦乡……
巧不巧,倒过来就是向溱的拼音。
叶矜不觉得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可如果向溱真的就是秦乡,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向溱现在所给他展示过的一切信息都是假的。
身份,年龄,甚至是名字……
欺骗无异是让人厌烦的,叶矜尤为讨厌。
可当他怀着复杂的心绪走出ktv时,再看着顶着雪花纷飞朝自己奔来的向溱,顿时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以至于到了当下,叶矜看着被他撩到现在这个份上,都不敢更进一步的向溱,心里只剩下了心疼。
他倒真的希望向溱不是秦乡。
不为别的,那些经历实在太让人绝望了。
他有些无法想象,向溱就是当初那个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同性事件主角。
当初除了梁竹起没有一个人帮他,父母逼他打他,同学议论纷纷,背地里甚至会骂他恶心变态,所有人都在远离他,曾经以他为傲的老师们也都不说话……
闹到最后,甚至还退学了。
得该有多无助。
甚至,叶矜自己也是让向溱陷入这种绝境的另一位当事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在冬令营里与其他学生一起比赛,一起探讨学习,而与此同时,向溱的人生正在一步步崩塌当中。
即便如此,很多年后的今天,向溱还是走到了他面前,给予了最纯粹的喜欢。
叶矜不是一个什么都喜欢往好的方向去想的人。
从ktv出来时他甚至有过恶意的猜想,如果向溱真的是秦乡,那接近他会不会是为了打击报复……毕竟当初如果没有喜欢上他,就不会走到那种难过的处境。
叶矜垂着眸,听到身前的向溱转过身,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
叶矜回过神,定定地与向溱对视半晌,然后上前,抬手抱住了他。
向溱无措地抬手,虚虚搂着叶矜的背,声音都小了很多:“怎么了?”
叶矜突兀地说:“对不起。”
他为自己负面的猜疑而道歉。
事实上,在看到向溱的那一刻起,这份猜疑就灰飞烟灭了。
他家向含羞草除了隐瞒欺骗他的那些事,其它方面真的是纯情到可以,单纯又干净。
向溱感觉到叶矜有些奇怪的情绪,他只好虚虚抱着,怀里温热的身体能把他烫熟。
他还悄悄往后挪了下腿,只敢上身跟叶矜贴着。
“躲什么?”叶矜被他逗笑了,“有反.应很正常。”
向溱一紧。
叶矜:“你要是没有反.应才要命。”
要么是向溱有问题,要么是向溱根本不喜欢他。
向溱耳朵一抖,真的跟只大狗勾一样:“矜矜——”
叶矜松开他,怡然自得抬腿踏入浴缸:“怎么,溱哥还是未成年吗?听不得成年人的话题?”
向溱:“不是的……”
他听到水声,下意识就想往外走。
叶矜坐进水里,眼疾手快拉住他小拇指:“溱哥走了,我等会晕倒怎么办?”
向溱:“……”
可不走的话,他就要晕倒了。
到底还是担心,在明知道叶矜是故意的情况下,向溱也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里面泡澡。
他只好惨兮兮留下,眼睛直往窗外瞟。
叶矜带着笑瞟了眼某处:“溱哥要帮忙吗?”
向溱唰得一下拎起外套一角遮住:“不,不用的……”
叶矜:“喔……好吧。”
听声音,还带着点遗憾的意思。
喝酒泡澡泡不久,他没过几分钟就站起来了,这会儿是真头晕。
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滑倒,幸好向溱反应飞快地搀住他,手碰到腰时又跟触电一样迅速松开,然后又悄悄握回去。
叶矜碰到向溱就不想动了:“困——”
向溱微僵在原地,抱着不着寸缕的叶矜手足无措:“要先擦水……”
叶矜眯着眼,下巴抬起搁在他肩膀上:“溱哥擦。”
话语简短又轻,像是在撒娇一样。
向溱实在是害臊得厉害,但又怕叶矜身上一直沾水会感冒,只好依着他的意思,抽出一旁的浴巾将人裹住。
他眼睛虚虚盯着半空,只有手隔着浴巾在拍,试图这样将水渍全部吸收。
下巴磕得有点疼,叶矜偏过头,贴着向溱脖子:“这样腿擦不到呢,胳膊内侧和腰外侧都擦不到。”
“噢……”
向溱脖子被他呼吸喷到的那一片立刻红了。
向溱默默将浴巾松开,重新沿着叶矜腋下裹住,确定将上身的水擦干以后,才有些窘迫地顿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样才方便。
“溱哥又不是没碰过。”叶矜的呼吸温热,“之前手不是很重?都揉红了……这次也可以。”
向溱猛得抬头,望着浴室布满水蒸气的天花板。
全身热气都集中地往一处去了,他动也不敢动。
“矜矜,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
叶矜贴着他脖子笑了,他家向含羞草真的是纯情到可爱。
这么可爱的乖乖,怎么就有那么糟心的过去呢?
又或者说,有那么糟心的经历,向溱今日还能这么纯情惹人爱,真的太难得了。
他想着,算了。
叶矜第一次接受别人这么大的欺骗,甚至想要装作不知道,帮他一起隐瞒。
或许并不是像他猜得那样,或许秦乡和向溱根本是两个人呢。
即便事实真的如此,他又何必去揭穿向溱苦苦隐藏的伤疤。
说不定,还会把自卑又有些敏.感的狗勾吓跑。
等他主动说吧。
叶矜闭上眼,搂住向溱的腰:“溱哥不难受吗?之前欠你的一次……现在就可以讨回去喔。”
向溱一抖:“这样不好……”
叶矜蛊惑道:“怎么不好?动动手而已——溱哥真的不想试试吗……”
向溱还在挣扎:“不行的——”
叶矜故作伤感:“向先生果然还是不够喜欢我吧?”
向溱好久没听到叶矜这么叫他了,有些微妙的感觉。
他懵懵地回答:“不是的……”
叶矜修长的指尖勾上他腰带:“我知道的,向先生更喜欢初恋是不是?那就让初恋来吧,这次我不吃醋哦——”
作者有话要说:
溱哥要被矜矜玩/坏了(bushi)
今天有些难受,跟得少一点,睡觉去了,三十三个红包。
第48章 沙画
从前的叶矜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 自己有朝一日会哄着别人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但向溱真的太乖了。
如果他不主动点,向溱估计能跟他谈一辈子的柏拉图式恋爱。
“为什么要忍?”他亲了亲向溱耳朵,“我们难道不是正经的恋爱关系?”
向溱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有些紧张地扶着叶矜的腰, 力道却在微微朝外推。
他内心深处大抵还是藏着小小的自卑, 认为自己与叶矜并不合适。
于是他下意识地不想要玷污叶矜,即便将来分开, 叶矜也是完完整整的。
他的思想还是守旧的。
“因为太快了。”向溱抿了下唇, “矜矜……才半个月。”
叶矜乐出了声:“只是用手, 又没让你真枪实战。”
向溱脸一红, 认认真真说:“也不行的。”
叶矜:“我说行就行。”
向溱:“……”
叶矜站累了,便完完全全倚在向溱身上:“快不快不是看天数的, 是看感情,我喜欢你, 你也喜欢我,双方自愿, 只是纾/解, 为什么不行?”
“……”向含羞草简直快要炸了,小含羞草也是。
他从来没面临过这么直白的讨论,完全不知如何面对。
叶矜突然说:“抱我出去。”
向溱猛得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暂且揭过了,于是就连裸/着抱这种亲密接触也都能接受。
站在床边地毯上, 叶矜指挥道:“帮我拿下浴袍。”
向溱眼神规规矩矩地不敢乱看,从浴室里拿来一件宽大的浴袍。
叶矜本身是没有浴袍的,这件是向溱自己的, 套在身上会比较宽大。
向溱被热得迷糊的脑子完全没想到, 为什么叶矜不要睡衣, 却要浴袍。
果不其然,叶矜刚套好睡衣,就把向溱按倒了:“溱哥如果觉得难为情的话,就闭上眼,当做梦也行。”
向溱一懵,下意识就要起身,却被叶矜按着肩,说了声溱哥乖。
“万一憋坏了怎么办?”叶矜隔着布料轻握,俯身轻笑:“我会心疼的……初恋也会心疼的。”
房间的空调明明还没有来得及开,向溱却已经热得出汗了。
……
今天天气还不错,叶矜一睁眼,就看到了落在向溱身上的暖光。
看来昨晚向溱是真臊到了,连窗帘都忘了关。
昨天喝得不多,他不仅没有断片,相反对昨晚的事还记得很清楚。
虽然是借着酒意做出的‘唐突’举动,但叶矜并不后悔……甚至想着,还可以再过分一点的。
可惜后来手太累了,酒意熏得头也有点晕,便睡过了过去。
向溱也睁开眼了。
叶矜带着些许懒意在他耳边说:“早啊,溱哥。”
“……早。”
经过了昨晚的事,向溱一对上叶矜的视线就开始脸红,克制不住地想要躲避视线。
叶矜手搭在他腰上:“我收回昨晚的话。”
“什么……”
叶矜勾了下唇:“溱哥一点都不快。”
向溱:“……!”
小含羞草隐隐又有要抬/头的趋势。
昨晚最开始的时候,向溱走得很快,没办法,忍了太久,又是第一次被喜欢的人触碰,整个人热到要爆炸,根本没耐住时间。
为此叶矜还半惊讶半调笑地说了句:“怎么这么快?”
刚说完,小含羞草就又——
这次一点都不快,手到最快还很酸。
叶矜甚至怀疑向溱是不是被伤到了自尊心故意憋着,因为实在太久了。
*
见向溱耳根通红的样子,叶矜忍笑:“怎么样?昨晚的梦舒服吗?”
向溱虽然害臊,但还是很诚实的。
“舒服……”
叶矜问:“那还想吗?”
向溱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又猛得摇头。
叶矜捧过他的脸,不许左右摇摆,只让他上下点头:“要说想。”
向溱抽了下气,声音小到可怜:“想……”
叶矜是真乐,总觉得这场面像极了霸道总裁的强取豪夺。
“那下次,溱哥是想要初恋,还是要我?”
“……要你。”向溱说完才感觉到不对,应该是什么都不要才对。
瞬间脖子也红了。
“喔……初恋不好吗?为什么不要他?”
向溱只能说:“也要的……”
“那不行,这太贪心了。”叶矜对于逗向溱这件事简直乐此不疲,他几乎是胡搅蛮缠地说,“溱哥更喜欢谁一点?”
没想到向溱抿了下唇后,还真的给出了答案:“喜欢你多一点。”
从前上学的时候,他对叶矜的喜欢是有些虚无缥缈的,其实并不深沉地了解叶矜是怎样的一个人,也从不曾真的走到过他身边。
而相识以后,每多一次日出日落,他对叶矜的喜欢就会多上一分。
叶矜勾下向溱的脖子,没忍住吻了上去。
本来是想深入亲一亲的,但想到都还没刷牙,便只浅尝即止,没太过分。
“这是早安吻。”叶矜蹭着向溱唇角,“溱哥得还我一个。”
向溱小心地在叶矜唇上碰了碰。
“起来吗?”
“嗯——”叶矜想了起来,“你今天是不是要上班?”
向溱点头,有些犹豫:“未来几天都会有点忙。”
他舍不得叶矜去辛苦工作,但也知道自己不可以过多干预叶矜的生活。
他只能更努力点,多工作赚钱,也许有朝一日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叶矜离开学还有些天,不过他也有很多要忙的事。
首先明天就要去给方难水补课了,他还有几单商稿没有完全,得尽快交稿。
某博的含羞草漫画就只能暂时搁置了,等闲下来再画。
初十上午,向溱把叶矜送到了钟不云那边,再和钟不云一起离开。
其实方难水去向溱家也行,但主要钟不云已经买好了所有教材与资料,搬来搬去也不方便,而且钟不云家里要宽敞一些。
“那,我走了?”
“嗯——”方难水在房间,钟不云已经去了外面,叶矜朝有些不舍的向溱说:“溱哥是不是忘了什么?”
向溱微愣,然后左右看看,没人才在叶矜唇上亲了口:“分别吻……”
叶矜满意了:“晚上见。”
“嗯——晚上见。”
*
钟不云家下城区,房子跟柳桉私人那套一样,都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只不过位置不在市中心。
具钟不云说,是因为买的早,那时候房价还没现在这么夸张。
当时年轻,因为性向问题跟家里闹了点小矛盾,赚了第一桶金后就咬牙买了这套房搬出来住了。
趁着自己还没开学,叶矜给方难水上的课几乎是全天制的,跟学校差不多。
中晚饭也都在钟不云家解决了,钟不云给他们请了做饭阿姨。
方难水的学习基础是真的差,聪明是聪明的,但学习上总是容易注意力不集中。
叶矜耐心很足,因为方难水还算认真。
就是很容易丧气和颓废,特别是叶矜讲了几遍他还听不懂的时候。
“慢慢来,没关系。”叶矜拿尺子拍了下方难水的手,“集中注意力。”
方难水有些郁闷:“我就不是学习的料。”
叶矜想了想,问:“你有想过要上什么样的大学吗?”
方难水迟疑地摇摇头。
叶矜:“如果你想去一流的学校,或许需要一些学习的天赋,但现在没人要你争上游,只是希望你的生活能先回到正轨。”
方难水别过头,撇了撇嘴:“谁希望?钟不云吗?”
叶矜失笑:“你喜欢他?”
方难水沉默了会儿,低低地嗯了声。
“先不讨论他喜不喜欢你的问题。”叶矜敲敲桌子,“你不如想想,你们之间隔着多少阻碍。”
“年龄,学历,感情经验,社会状态……等等,你们都是处于不平等的状态。”
叶矜难得这么认真地跟别人说这种话题:“你要想和他在一块,是不是得先把自己提升到和他平等的状态?”
方难水皱起鼻子:“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去多睡几个人吗?”
叶矜头一回被别人噎住:“…………”
“谈几场恋爱,有没有跟人发生关系的经验都不重要。”叶矜有些头疼,“重要的是,你们的心智得在同一个层面,这样才能公平长久。”
“我懂了。”方难水幽幽道,“你就是说现在的我幼稚呗。”
叶矜:“……”
幸好当初选大学专业的时候没想要当老师。
不过经过这一茬,方难水倒是态度正经了起来,对于不懂的题也不再是抱怨的状态,在努力尝试理解。
晚饭阿姨五点半就做好了,敲了书房的门叫他们出来吃。
方难水终于放过了被咬得坑坑洼洼的笔,肚子饿得咕咕叫。
“钟不云晚上回来吃吗?”
“他不回来,今天估计要忙到很晚。”
叶矜眸色微动:“他跟溱哥一起回来?”
方难水无知无觉地嗯了声:“他们应该一起忙好回来。”
叶矜:“……”
相处越久,向溱身上展现的破绽就越多。
特别是听过“秦乡”的事后,每一个小细节都会引起波澜。
比如向溱明明自己有公司,钟不云难道在他公司上班?不然怎么会连工作都一起忙好?
吃完饭,回书房路过走廊一侧的展厅时,叶矜脚步顿了顿。
方难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哦,这个是沙画台。”
叶矜当然认识:“他会沙画?”
“钟不云吗?他会啊,小向哥也会。”方难水一骨碌全倒出来了,“可厉害了,我一直想学来着……”
方难水朝着沙画台走去,有些艳羡。
钟不云说等他开始上学就教他玩沙画。
他许久没听到叶矜的回声,回过头时却发现叶矜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沙画台。
“……”
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钟不云叮嘱过他,不要跟叶矜说有关于向溱的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应下了。
可他以为沙画这件事叶矜应该知道的。
……完犊子。
意识到年前柳家的那次晚宴,向溱不是作为嘉宾过去,而是作为沙画表演者前去的时候,叶矜差点气笑了。
好气又好笑。
不过想想,向溱这件事上也没骗他,只是他先入为主,加上向溱含糊其辞,根本没说自己去宴会干嘛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迟到三十三个红包。
第49章 工资卡
今天还挺忙。
到了晚上十点才结束所有预约单子, 钟不云懒懒地靠在吧台,冲着门外频频回头的小姑娘一笑。
羊枝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别瞎放电?”
钟不云:“……我还不能笑了?”
羊枝:“人小姑娘单纯得很,万一误会了你负责?”
钟不云头疼:“行行我的错。”
“上个月帐出来了。”羊枝打开电脑,“学徒工资发了五千, 水电……诶, 向溱呢?”
“在画新图。”钟不云瞥了眼楼上,“等会儿吧, 到点他就下来了。”
羊枝摸摸下巴, 感慨道:“还是谈恋爱了好啊, 换作以前, 工作没结束他能通宵一晚上。”
钟不云不置可否地一笑。
羊枝瞄了他一眼:“还有你啊,跟小方在一起了?”
钟不云:“想多了。”
羊枝挑眉:“那你最近怎么跟向溱似的, 到点就回家,酒吧也不去了, 也不找伴了?”
“不想教坏小孩。”
谈笑间,向溱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回去吗?”
羊枝摇头:“耽误你俩五分钟, 面聊一下店里的事, 顺便把上个月的分成搞定。”
“还有,两个小学徒你们怎么想?都留下吗?”
钟不云想了想:“留花椒吧,张植真的不行。”
羊枝也是这个意思,她看着向溱:“我知道,你看张植自身处境不好, 想拉他一把,但他也得伸手啊,每天吊儿郎当的……昨天我还看到他在手机上玩牌。”
羊枝说的含蓄, 但其实就是赌博。
向溱皱了下眉, 没反驳什么:“随他吧, 听你们的。”
“行,我明天通知他。”羊枝转发了一份账单,“上个月的成本我发你们微信了,现在看一下,没问题就直接分成了。”
这个月分的是年前一月的利润,不算低,税后一共三十一万。
钟不云占股百分之五十,向溱三十五,羊枝十五。
钱到账后向溱先还了钟不云三万,是他上个月给叶矜转那二十万时借的。
他拿起外套就到了门边,发现羊枝和钟不云都没动静,疑惑回头:“你们怎么不走?”
钟不云就笑,也不说话。
羊枝盖上电脑,欣慰道:“你现在下班好积极。”
向溱:“……”
他想到叶矜,耳根悄悄一红。
他晚点没关系,但是还要接矜矜回家,所以得准时一点。
来到钟不云家,方难水已经麻了,他双目无神地看着钟不云:“回来了?”
钟不云挑了下眉:“这是学傻了?”
叶矜去洗了下手:“给他布置了点作业,我拉个群,你记得检查,我和溱哥先回去了。”
钟不云:“……你让我检查?”
叶矜回头:“有什么问题?”
钟不云:“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做个行业吗,就因为我是个学渣,没得选——”
向溱猛得咳嗽一声,差点呛着:“钟——”
叶矜直接打断向溱,问:“什么行业?”
钟不云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过他反应很快地圆上:“自由创业啊,学习太差,学历摆在那,连给人家打工的资格都没有。”
他装模作样地感叹:“这年头当老板多难啊……”
这也不算撒谎吧。
他确实算自由创业,也是老板。
没毛病。
方难水:“……”
唯一知道钟不云和向溱什么职业,却又不明情况的方难水一头雾水,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是不容易。”叶矜思忖两秒,“那这样,他作业写完你拍照发我,我来检查。”
钟不云:“诶,好。”
行业的话题就这么揭过了,叶矜对抱着自己外套的向溱说:“走了,回家。”
向溱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他有些忐忑地将外套给叶矜披上:“外面有点冷,下小雨了。”
“那你手给我暖暖。”
叶矜拉着向溱有说有笑地朝外走去,好像真的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门关上后,方难水才小声对钟不云说:“今天叶老师看到沙画台了。”
钟不云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叶老师?”
“……”方难水无语:“重点是沙画台!我还不小心说漏嘴了……他现在知道小向哥会沙画了。”
钟不云蹙了下眉,单一个沙画台叶矜肯定猜不出什么,但加上方难水说漏嘴了,叶矜难免会联想到上次的柳家晚宴。
何况两个人日夜相处,这一个多月以来向溱真的没暴露一点破绽吗?
破绽累积多了,自然就成了真相。
钟不云自认阅人无数,看人很准,叶矜不是那种谈恋爱了就会忽略细节、自欺欺人的人。
方难水又问:“为什么小向哥不想让他知道啊?”
钟不云回神:“小孩子别八卦,写作业去。”
他拿出手机,都打开了和向溱的聊天页面,想了想,还是没跟他说。
叶矜刚刚的态度很自然,看起来并不像是生气。
如果真的猜到了什么,应该也没大事,但如果没猜到,贸然跟向溱说了,估计向溱能忐忑一晚上。
没破绽都露破绽了。
……
“累不累?”上了车,向溱将提前买好的奶茶递给叶矜,“明天还要来吗?”
叶矜点头:“我还有十二天就开学了,后面可能没这么多时间。”
向溱干巴巴地哦了声:“上一天累会不会太累了?”
叶矜失笑:“又不是一天都在教课,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休息。”
向溱还是有些心疼,总觉得一直讲话一直教课会很累,但又不好阻止叶矜自己的决定。
他抿了下唇,见前方红灯,他慢慢踩下刹车,递给叶矜一张卡。
叶矜正在回想刚刚钟不云说的‘自主创业’,猝不及防被递一张卡直接顿住。
“……做什么?”
向溱小声说:“工资卡。”
叶矜直接被逗笑了:“上交工资卡?”
向溱脸一红,嗯了声:“……你不要太辛苦,我有钱的。”
叶矜原本想着,都谈恋爱了,向溱应该不会再借着合约的理由给他打生活费,倒是没想到还能有上交工资卡这条路。
他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这是不是不太合礼节?”
向溱握着方向盘,有点懵:“……啊?”
叶矜:“上交工资卡那是结婚后才会做的事,溱哥现在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向溱愣住:“没关系的啊……”
叶矜忍笑:“怎么没关系?前晚溱哥还说那样不合礼节呢,应该要结婚以后才能做。”
向溱耳根通红:“可你已经做了啊……”
叶矜:“做了什么?”
向溱握紧方向盘,脑子都不会转了。
他又不想收回‘工资卡’,整个人都呐住了,叶矜莫名看出点委屈的感觉。
他有些无奈,片刻后还是接了过来:“那这样……我收下工资卡,但作为对等交换,以后我对溱哥做什么,都不可以反抗喔。”
向溱:“……”
听到前半句他还翘了下嘴角,听到后半句时整张脸都红了。
还能做什么啊……
一直到回到公寓,向溱都很忐忑的注意着叶矜动向,生怕他要‘做’什么。
向溱先洗了个澡,因为要先一步躺到床上,给叶矜暖被窝。
这段时间,卫生间的门也好好关着,叶矜并没有进来做什么。
叶矜洗完澡好像忘了车上说的那些话一样,洗完就直接钻进被窝准备睡觉了,手也很老实。
向溱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他小心地掖了下被褥,刚想说晚安,就听到叶矜开口了。
“我今天在钟哥家里看到一个沙画台。”
向溱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瞬间高高抬起:“啊……怎么了?”
叶矜抱着他腰:“钟哥会沙画?”
向溱:“好像会……”
叶矜笑了声:“我高中那会儿就想学沙画,可惜时间太紧了,一直没学成——下次有空,能不能让钟哥教教我?”
向溱抿了下唇:“他也不太会的……”
叶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小别扭:“可是小方说他沙画很厉害欸,哦……你不会吃醋了吧?”
向溱嗓子一紧。
叶矜又加了把火:“可是怎么办,你不会啊,不然就能教我了,我也不用去找钟哥。”
向溱:“……”
他郁闷地望着天花板。
叶矜忍笑忍得辛苦,他用指尖顺着向溱的腹肌勾勾画画:“行不行啊?溱哥给个准话,我可以去找他学吗?”
“……”向溱憋不住了,声音又小又委屈:“我也会沙画。”
叶矜险些乐出了声,还好收得及时,装作一两分诧异的样子:“以前没听溱哥说过呢。”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向溱干巴巴地吃醋,“你不要去找他……我也可以教你的。”
怕叶矜不信,他还认真地强调了句:“我真的会。”
叶矜把脸往向溱脖子里一埋,忍笑忍得肩膀都在颤。
本来被欺骗是件挺让人生气的事,可看到向溱这骗人的火候,真的是很不到家。
嘴巴也太不严实了,稍微一勾就说了实话。
“溱哥好厉害。”叶矜敛了神色,奖励了向溱一个吻,“下次你教教我。”
向溱翘了下唇角,对于叶矜决定不去找钟不云了有点高兴。
嗯……还被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狗勾:我也不想这么快暴露诶,可矜矜说要去找别人诶。
(一更,二更吃完饭码。)
第50章 出事
谈恋爱的日子总是愉快的, 唯一不太顺利的是父母车祸案的调查。
具体情况叶矜不清楚,中间他有跟谭劲通过几次电话,说是进展很大,但缺少关键性证据, 谭劲也没贸然透露嫌疑人是谁, 怕叶矜情绪激动做什么傻事。
但经过过年那天杨子黛的告诫,叶矜心里其实有了数, 他只是在等一个结果。
直到二十一号这天下午——
距离上次沙画暴露已经过了十一天, 本来是冲动之下坦白了自己也会沙画, 向溱忐忑不安了好些天, 但叶矜一直没再提过,他才松了口气。
明天叶矜就要开学了, 今天他会早点结束给方难水的教课。
羊枝有些诧异地看着火急火燎的向溱:“这么早就走?”
钟不云揶揄道:“明天男朋友就开学了,今晚可不得温存一下。”
向溱红了下脸:“别胡说, 我先走了。”
车就停在路边,最近天气不是很好, 从前天开始就在下雨, 到现在也没怎么停。
刚上车,手机就响了一声,是叶矜发来的。
【——晚上吃什么?】
【——钟不云推荐了一家法式餐厅,约好座位了。】
正在看着方难水写试卷的叶矜笑了声,这段时间一直在忙, 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明天要开学了。
可他跟向溱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正儿八经地出去约会过,没两个人单独一起吃过饭。
向溱忐忑地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叶矜喜不喜欢法餐。
叶矜发来一条语音, 参着星点笑意:“溱哥怎么这么老实?我问了你就说, 一点惊喜感都没了。”
向溱信以为真, 犹犹豫豫地回复:“那……换一家?”
叶矜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不用,开玩笑的,吃什么都好,只要是跟你一起。”
向溱耳根瞬间红了。
因为要开车,向溱是戴着耳机的,叶矜就好像在他耳边说话一样,又痒又麻。
他乖乖听话:“那我去接你,快要到了。”
叶矜嗯了声:“我这边也快结束了,等你。”
从店里到钟不云家开车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不过今天有点堵车。
雨水淅淅沥沥地砸在车窗上,雨刮器就没停下过。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看着有种压抑的感觉。
向溱心绪一时波动了几分。
他对上一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记不太清了,无非就是他想要接近叶矜,却一直被冷淡对待。
和这一次恍若两个模样。
其实那样的叶矜更接近向溱高中记忆力的少年模样,清冷矜贵……可真正与叶矜亲密后,才会知道所谓冷淡只是对待外人的状态。
于是体会到深层的亲昵后,向溱有些难以想象,如果将来有一天分开了,他要怎么样才能习惯没有叶矜的存在。
届时他要做的,不是遗忘,也不是不再喜欢,只是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向溱杂七杂八地想了一堆,想着叶矜的笑,想他好像好多天没对自己做过‘不合礼节’的行为了……
想着今晚要吃什么,还有要送出的礼物。
向溱看了眼副驾驶上的鞋盒,缓缓在小区门口刹了车。
他打着伞下车,刚关上门,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植?”向溱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等你啊师父……”张植看起来有些紧张,“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你能不能帮我和钟哥求求情……没了这份手艺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连养活自己都难。”
向溱微叹:“我们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可你都不放在心上,你上个月迟到早退了十七次,每天都有新的借口,还有你宿舍卫生——”
向溱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前些天去看过一次,真的惨不忍睹:“房东要三千的赔偿,我已经付了,但以后请你另谋出路吧。”
张植有些焦躁:“我知道错了!师父算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雨还在下,但张植却没打雨伞,衣服表面已经湿了。
向溱最初是有些同情他的,家境不好,自身条件也有所欠缺,所以才会收他做学徒。
但张植这几个月以来的表现早就把他仅有的同情耗完了。
上班不认真,也不好好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次变着法的借钱,知道向溱和钟不云不会借就找羊枝,现在还染上了赌博。
向溱对待叶矜以外的事从来都不会纠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该怎样就怎样。
“抱歉,我帮不了你。”
张植纠缠了一阵,直到雨越下越大,身上逐渐透湿他才妥协。
“我没带伞……”张植请求道,“能不能送到路口那边打个车?我没带伞,也没钱了。”
向溱从车里拿出一百的现金递给张植:“你自己去吧,衣服已经湿成了这样,应该不需要伞了。”
张植:“……”
神他妈已经湿了不需要伞,真尼玛直男。
向溱看他转了身,低头给钟不云发了条信息。
——你有带张植来过你家小区吗?
——没有,怎么了?他在我家?
向溱眼皮一跳,一抬眸就被张植袭击了,他以最快的速度侧身险险避开,谁料张植的目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手机!
争夺的过程中手机掉在了地上的水洼里,张植眼疾手快地一脚剁上去,屏幕啪得一下四分五裂。
“张植!”
向溱一拳揍了过去,他揪起张植的衣领厉声问:“谁让你来的!?”
虽然在张植出现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防备,结果还是踩进了坑里。
“没谁啊……”张植底气不足,雨水糊了满眼,“我被开除不爽报复不行啊!?”
向溱身上也湿了,他很快反应过来,把张植往地上一扔就捡起手机,碎了屏幕又进了水,已经报废了。
他慌忙朝四周望去,想找人借个手机给叶矜打电话。
但这条街两边都是小区围栏,没有商铺,又是下雨天行人格外的少,怎么也要到路口去。
而张植见他要走连忙纠缠上来,向溱回身就是一拳:“滚!”
他连伞都来不及打,盯着越来越大的雨就往小区里冲,慌乱的同时又在祈祷——希望不是冲着叶矜来的。
运气是真不好,向溱唯二碰上的两个人,一个是打着伞的老太太,耳背,他说了好几遍老太太都没听清,好不容易知道他要借手机还警惕地以为是骗子,不给借。
第二个是个女生,看他一个男人要借手机有点害怕,说自己只是出来拿快递并没有带手机,但话刚说完身上就传来电话铃声。
看样子她是不会借了,向溱不再耽误直接往钟不云家那栋跑,电梯键都快被他按烂了,还是等了三分钟才到十七楼。
电梯门一开,向溱整个人都晃了一下——钟不云家事一梯一户,鞋柜就在门口,叶矜的鞋已经不见了。
他抱着一丝希望敲开门,方难水秒开:“警……你怎么在这?”
“叶矜呢!?”
方难水语速飞快:“我不知道啊!叶老师刚收到一条短信,说是有人绑了你让他立刻去,但没说地址只让他到小区东门,他不许我去,让我报警等警察来——”
向溱转身就走,方难水也不管警察了,急急忙忙扒开电梯门跟了进去:“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被人摔了。”
电梯门一开向溱就往小区东门跑,方难水艰难跟上:“你别担心!叶老师问我拿了个智能手表,可以定位——他说手机可能会被收走,把我的手表藏羽绒服棉絮里了!”
东门离钟不云家不远,但却是小路,鲜少有人车来往,向溱他们到这里时已经没人了。
问了保安,保安也只说没注意。
向溱立刻又往南门赶,雨水糊得他眼睛发疼,身上湿冷一片。
他对方难水说:“把定位实时分享给我,你在家等警察!”
“不行,我跟你一起!而且手表定位连得是钟不云手机,得找他要!”
方难水刚刚在家已经给钟不云打过电话了,但是没人接。
顶着湿漉漉的衣服上了向溱的车,方难水擦了擦手,兜里的手机还好没进水。
他继续给钟不云打电话,打了两个才接,那边传来钟不云无奈的声音:“祖宗,我就上个厕所,你追魂啊?”
“没空追你魂!”方难水没好气道,“你赶紧看看我手表的定位!”
感觉到方难水的语气很急,钟不云立刻看了下定位:“定位怎么在董水街?你手表丢了?”
“没丢,手表在叶老师那里,他出事了。”
方难水三言两语概述了一下大概:“你赶紧回家,等会警察会来问情况,我跟小向哥在一块,你别挂电话!”
向溱神色紧绷地握着方向盘,额间的青筋都爆了两根。
上一世的今天明明没出什么事,但越是回忆脑子越是混乱,有关未来的那些记忆像是线团一样乱七八糟搅成了一团。
他越去回忆,记忆就流失得越快,甚至到最后他都开始怀疑所谓重回过去是不是只是自己的臆想。
又或者,因为他回到过去,贸然接近的叶矜,又贸然提前报了警,告知了警察肇事逃逸司机的名字,导致调查进度提前了……所以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也有所改变。
上一次未发生的事会在这次时间线里出现……上一次已发生的事也可能在这一次时间线里提前发生。
方难水干巴巴地安慰道:“应该不会有事的,定位一直在移动,说明带叶老师走的人没收出电话手表。”
而叶矜的手机确实已经打不通了,应该跟叶矜想的一样,被收走了。
向溱踩着油门,余光看了眼路边董水街的路牌,情绪绷到了极致。
他甚至不敢眨眼,眼睛一闭就是上一世叶矜从高楼坠下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矜矜……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三十三个红包,晚上见。
第51章 坠楼
叶矜看到贺嘉楷时毫不意外, 只是皱了下眉头。
“你来了?”
叶矜没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直奔主题:“我的人呢?”
贺嘉楷惨淡一笑:“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叶矜不欲跟他废话,看了周围一圈也没见人, 他是被一个工人带到这里来的。
这里看起来时一片烂尾楼, 叶矜现在所在的是靠近马路最里面的一栋。
因为是洋房,只有六层, 周围都是水泥砖, 阳台边缘连个栏杆都没有, 看着有点渗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已经开始飘进这栋烂尾楼里,地上湿漉漉的。
叶矜很快意识到向溱可能根本不在这。
他不确定是自己上了当, 还是贺嘉楷把向溱绑到了别处去——毕竟之前给向溱打电话,确确实实是关机了无法接通。
叶矜摸清了周围环境, 重新看向贺嘉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了,贺嘉楷绑向溱威胁他, 让人带他来时却只没收了手机, 脸路线都没避着他,甚至,短信息还是用贺嘉楷自己手机发的。
这虽然对警方后期取证有好处,但确实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很可能意味着谭劲那边的调查已经到了一个深层的地步,贺家开始摆烂, 贺嘉楷放飞自我,可能就没想过自己被抓到会怎样……
因为他没想要任何人离开这里,包括他自己。
叶矜心脏猛得一缩——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向溱根本没在贺嘉楷手上, 要么他已经把向溱……
“我想做什么?我已经没什么可做的了。”贺嘉楷靠着水泥墙, 眼皮耷着,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许东成交代了,你高兴吧?”
叶矜心口一疼。
父母的事永远是他心里的痛,而很可能是幕后人儿子的贺嘉楷,却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问这种话。
叶矜连跟他确认都没必要了,直接了当:“为什么?贺明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嘉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叶矜深吸一口气:“我家跟你家生意上应该没什么竞争吧?甚至还有不少合作,为什么?”
贺嘉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到弯下腰眼泪都止不住:“你就,你就从来没怀疑过我么?”
叶矜瞳孔猛得一缩,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握成了拳头。
贺嘉楷朝阳台边缘走去,叶矜下意识跟上了两步,紧紧逼问:“为什么?”
贺嘉楷俯视着六层楼高的半空,还有周边无数栋和这一样的烂尾楼:“其实我爸的资金链早就出问题了,他自大又目中无人,非想要转型做房地产,却被人坑了——”
他说着说着,开始直呼自己父亲的大名:“但你可能想不到,贺明生做工程的初衷是什么。”
贺嘉楷聊起了事情经过,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的疯癫。
“他杀了人。”
“生我的那个女人是被他亲手喂药毒死的,可却被他伪装成自杀。”
“我亲爱的流.氓舅舅发现了真相,贺明生本就不喜欢他,把他也弄死了。”
“可这次太过血腥,根本伪装不成自杀,于是,他把尸体藏在了家里的冷柜里——准备等这里浇筑地基的时候埋进去。”
而后再报案说舅舅失踪,只要没有尸体,就算有人怀疑什么,也无法定案。
等小区成型后,就更不可能调查出什么了,总不能在无法百分百确定的情况下,把已经有人入住的楼房拆掉挖尸体。
贺嘉楷摊摊手:“可搬运那晚,却不巧被人发现了,你说是不是运气不好?”
叶矜眼眶已经红了——这个发现的人,自然是指他父母。
滔天的火气在心口涌动,闷得他呼吸都困难,像是有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刺痛无比。
“发现的不止叔叔阿姨,还有我。”贺嘉楷长叹一声,“可怎么办呢,谁叫那个自大又目中无人的混蛋是我爸爸,我只好,替他擦擦屁.股了。”
“许东成是你找来的!?”
叶矜浑身的神经都在绷紧,每一颗还活跃的细胞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上去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可他还是没忍住捏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他以疼痛告诫自己,别冲动。
别冲动。
还不知道向溱怎么样了。
藏在羽绒服夹绒里的电子手表还在,如果顺利,警察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
他离开小区的时候给谭劲打过电话,却显示无人接听,只能寄希望于公安部门。
叶矜努力不去想父母的事,他再次问:“向溱在哪儿?”
他紧紧盯着贺嘉楷的脸,试图捕捉一点向溱平安无事的蛛丝马迹,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神色的变化。
谁料贺嘉楷却古怪一笑:“你叫他向溱?”
“你不会以为他真的是什么公司总裁富二代吧?他就是一个从高中开始就在暗中窥伺你的变态。”
“你可能不知道,他原名叫秦乡,跟我们还是高中同学,同级不同班,他还给你写过恶心的情书。”
叶矜蹙了下眉。
贺嘉楷:“他说喜欢你,见到你就想*你——他运气不好,被我看到了,我就帮了他一个小小的忙。”
叶矜对他前半句无动于衷,他不至于因为贺嘉楷的三言两语就怀疑向溱的人品。
情书可能真的有,但这种话绝对不是向溱能说出来的。
但贺嘉楷后半句话却让他明白了什么——
叶矜眼神冷下来:“你把情书给他父母了?”
不用贺嘉楷回答,叶矜已经得到了答案。
最初同学聚会听到秦乡的事时他就觉得奇怪,向溱这么内敛的性格,怎么会被父母发现他喜欢男人?
以他对向溱的了解,就算当初有‘情书’的存在,也很可能不是什么喜欢之类的话,能表达一下欣赏已经是向溱能做的极限了。
现在向溱都还带着小小自卑,与他亲近都充满克制,何况是少年时的他,更做不出把同性.感情表达出口的话。
贺嘉楷很可能不仅把‘情书’给了向溱父母,估摸着还篡改了其中内容。
而回到家的向溱面临父母的质问,以他的性格最多否认情书不是自己写的,但却不会否认自己的感情。
最后的最后,便酿成那样惨淡的结果。
叶矜呼吸越见急促,眼眶赤红,他慢慢朝前走去,越来越快,怒火几乎要压没理智,可突然,他听见了若有若无的警笛声。
理智倏然回归——可贺嘉楷却猛得朝他扑来,叶矜迅速侧身撞在房子里的承重柱上,贺嘉楷扑得一个踉跄。
“你还喜欢他吗?”贺嘉楷恶意转身,“还想知道他在怎么样了吗?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叶矜看了眼他的位置,离没有栏杆的阳台很近,他们要是在那打起来,很可能会掉下去。
说不准……贺嘉楷就是想要拉着他一起掉下去。
但叶矜还是走了过去,他绷紧手臂,沉而稳地慢慢靠近——
“他在哪儿?”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贺嘉楷看着近在咫尺的叶矜,像是恶魔在低语,“他已经死了。”
一阵寒风呼啸,雨水砸在了脸上,衣服也慢慢被雨浸得湿漉。
*
“这好像是一片烂尾楼啊。”方难水与向溱比警察快一步到来,他一边看着定位一边说:“还得往里面走!”
两人都没打伞,身上又冷又湿。
向溱跑得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这里太像他未来记忆里,叶矜被推下的那栋楼了。
光秃秃的水泥,不是特别高,顶层,没有安全围栏,只要一脚踩空可以直接坠落——
“定位就只能精准到这一片了。”方难水急了,“怎么办?我们分开找吧,也不知道在哪一栋哪一层。”
向溱抬头紧紧锁定着顶楼位置,雨水刺得眼睛生疼。
他刚想大喊叶矜的名字提醒他自己没事——却听见身后倏地传来“砰”得一声!
方难水第一个回头:“啊!!”
向溱瞳孔猛得一缩,他腿一软,视线都开始模糊。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与他未来记忆力的场景重合——叶矜从高楼坠下,血液浸了一地,他就躺在冰冷的地上,偏头看着自己,冷淡又悲伤。
方难水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他壮着胆子,屏住呼吸上前查看——
他冲向溱大喊:“不是叶老师!!”
耳边一片翁鸣的向溱猛得喘出一大口气,他差点跪在地上,调整呼吸后猛得朝坠楼的这栋楼上冲去——
叶矜正在往楼梯走,门口开门的工人正跑到阳台边缘往下看,发现出人命了差点吓傻。
叶矜已经从他口中得知并不知道什么向溱的存在,看起来不像在撒谎。
他也搜了这里的房间,确实没人。
只是工人恐惧的眼神,看他仿佛在看一个杀人犯。
叶矜不像浪费口舌去解释,他脚步急促地下楼。
外面下着雨,他没听到方难水说话的动静,楼梯转弯时身前突然冒出一道阴影,他险些一脚踹过去。
听到熟悉的沉重呼吸时叶矜一愣,就这一秒的时间,他就被向溱扑倒在墙上猛得抱住,不断缩紧的手臂力道几乎勒得他要喘不过气。
叶矜没有挣扎,他安抚地拍着向溱的背:“没事了……我没事。”
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下,他有些疲惫地靠在向溱肩头,声音很轻:“溱哥……我找到杀死我爸妈的凶手了。”
向溱闷嗯了声,看到叶矜的这一刻他理智才勉强恢复,也不受控制地去想刚刚那人是谁,是怎么坠楼的……
是他自己不小心,还是在和叶矜争执的过程中掉下去的?
这算正当防卫吗?还是防卫过当……
向溱大脑一片混乱,他尽可能地调整着呼吸,像是失而复得一样紧紧抱着叶矜,语气又沉又郑重:“矜矜,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二更还在码。
看到大家的评论了,最近请假确实较多,但也是真的不舒服,时不时会头晕偏头痛,只能请假后尽可能补更了,实在抱歉。
本章三十三个红包。
第52章 问讯
向溱身上的淡淡檀香让叶矜平静了很多。
他甚至抽空吻了吻向溱唇角:“别担心, 没事的。”
向溱总算冷静下来,他迟疑地问:“刚刚坠楼的……”
叶矜牵着向溱下楼:“是贺嘉楷,你见过的。”
向溱一怔:“他是怎么……”
问到一半他就住口了,有些难以启齿。
叶矜脚步一顿, 笑了笑:“溱哥不会觉得是我推下去的吧?”
向溱一慌, 立刻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
叶矜替他说:“是担心他在跟我起冲突的时候坠楼了?”
向溱抿了下唇,轻轻点头。
叶矜转身看着他眼睛:“如果是的话……怎么办?”
向溱没有犹豫, 在看到贺嘉楷坠楼的那一瞬间就想好了:“除了小方没人看到, 你就说是我来找你的时候跟他起了冲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矜站在下一层台阶, 踮起脚堵住了他的嘴。
半晌, 叶矜结束这个吻,长叹一声:“笨蛋。”
向溱一愣, 还以为有什么他没考虑到的地方:“这是一片烂尾楼,应该没摄像头的……”
叶矜无奈一笑:“我的意思是, 不要为任何人这么做,不值得。”
向溱微怔:“你值得。”
叶矜哑了半天, 警笛声越来越近, 他便先带着向溱下楼,并叮嘱道:“溱哥听话。”
“等会警察问起来如实说就好,别说我没对贺嘉楷做什么,就算真的做了也只能是正当防卫,别担心。”
向溱只好提着一颗心, 跟在叶矜身后。
贺嘉楷运气不错,并没有死,向溱上楼找叶矜的期间方难水已经叫了救护车, 这也是他们必须得做的。
救护车还没到, 警察先一步询问情况, 叶矜如实诉说。
“他想要攻击我,我避开了,因为下雨,所以阳台边缘的地面很滑,他就摔了下去,我没机会拉他。”
警察问:“你们没有打斗吗?”
叶矜语气平静:“没有。”
救护车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就到了,附近正好有一家医院。
平心而论,叶矜恨不得贺嘉楷立刻死掉,却又觉得太便宜他了。
他父母的两条人命,他险些被毁的人生,向溱已经被毁的人生,凭什么就这么轻易地以死亡为代价?
钟不云也跟警察一起来了,看到他们都没事才松了口气,见到现场的情况也就大概猜到出什么事了。
趁着警察在跟同事说话的空隙,他拍拍叶矜的肩低声道:“没事的,这种情况就算有打斗也是正当防卫,他要挟你的证据齐全,我有认识这方面的律师,需要的话介绍给你,就算去法院也不会输。”
“嗯,谢了。”
出了这种事,大家都得去一趟警局做笔录。
因为这事跟最近刑警在查的案子有关,叶矜等人也被转交到了刑警部门。
他这时候才知道,谭劲下午没接到电话,是因为他带人去抓捕贺明生了。
叶矜做笔录的时候把羽绒服脱掉了,里面的绒布被他划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问方难水借的智能手表就藏在里面。
“我很担心向溱,等不及警察来我就按照短信息去了小区东门,但在这之前我就开启了手表的录音功能。”
“到了东门,一个脸上有疤的工人带我来了这片烂尾楼,我和没有任何打斗,最后他要攻击我,自己却不慎滑倒。”
叶矜又重复了一遍贺嘉楷坠楼的过程。
他冷静地把手表推给对面的问讯刑警:“我们所有的对话都在录音里面。”
听完录音,警察眯了下眼:“知道贺嘉楷就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你不愤怒?就没有想要打他?”
叶矜坦然道:“我愤怒,我恨不得他去死,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我也相信警察迟早会还我父母一个真相。”
刑警默了一秒:“你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叶矜:“没有。”
刑警:“你也不曾用语言引诱过他的行动?”
“我的答案自然是没有。”警察步步紧逼,叶矜也没生气,“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再去研究一下录音。”
“为什么贺嘉楷坠楼后你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叫救护车的反而是别人?”
叶矜直视着他的眼神:“叔叔,我前面说了,我的手机被搜走了。”
“……抱歉。”
*
等所有流程走完,天已经黑了,向溱坐在公椅上焦急等待,看到叶矜出来才松口气:“没事吧?”
叶矜安抚性地捏捏他的手:“没事,别担心,例行询问而已。”
向溱和方难水也都进行了问话,不过他们俩来得晚,并不不知道楼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如实说只看到贺嘉楷坠楼,其他的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那个工人暂时被拘留了,还在问讯中。
忙到焦头烂额的谭劲抽空来送了他们:“贺明生已经抓到了,你父母的车祸大概率与他无关,是贺嘉楷一人所为,不过他还涉及其他命案,不止一条,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会让他付出代价。”
“贺嘉楷还在医院抢救,有消息会通知你。”
叶矜垂眸半晌,心里并没有大石卸下的感觉,依旧沉甸甸的。
付出代价了又怎么样呢,他父母永远回不来了。
正义对枉死的人而言,就是个笑话,它是给活着的人看的。
“谢谢谭叔,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应该的。”谭劲拍拍他的肩,沉默片刻后说,“不管怎样,你父母都希望你好好的,以后好好生活。”
有谭劲这句话,基本就意味着贺嘉楷的死不会跟叶矜搭上关系了。
说明他的证词以及目前的证据都无法做出贺嘉楷坠楼与他有关的判断。
叶矜牵着向溱的手走出警局时,外面的雨还在下,钟不云与方难水等在车上,看到他们出来滴了下喇叭。
这会儿两人情绪都不是非常稳定,不方便开车,钟不云便担起了司机的重任。
方难水坐在副驾驶时,心有余悸:“对不起啊叶老师,我下意识就叫120了……”
知道贺嘉楷做过什么后,他只想回到两小时前剁掉自己叫救护车的手。
“没事,你不叫我也会叫的。”叶矜眉眼难得染上了一点疲色,“不叫救护车才会出事。”
方难水犹豫地问:“那个工人还在里面,万一他说一些对你不利的证词怎么办?”
这也是向溱所担心的。
他下意识握紧了叶矜的手,嘴唇抿了又抿。
“没关系——”叶矜在前排看不到的位置,安抚性地勾了勾向溱掌心,“那栋楼对面的路上有监控。”
阳台上并无护栏遮挡,监控应该能很清楚的录到事情经过,至少贺嘉楷坠楼的那一片场景是可以录到的。
钟不云问:“你跟警察说了?”
叶矜摇头:“没,说了未免太刻意了,我能注意到的事警察肯定也会注意到,也没必要画蛇添足。”
钟不云看了眼后视镜里看不清神色的青年,突然有些感慨,叶矜心思真的太缜密;了。
从事情的开始到结束,叶矜一直保持着一个冷静又理智的状态。
从定位到录音,到知道真相也没去和贺嘉楷起冲突,最后被警察问讯也没慌了手脚,始终从容。
也不知道向溱和他在一起是好还是坏。
好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并在一起了,本就是万中无一的幸运。
坏的是,在这份感情里,向溱永远掌握不了主动权。
如果叶矜真的有什么坏心,向溱能被他吃干抹净还找不到证据,说不得卖掉向溱还要给他数钱。
“叮——”
突然想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众人复杂的心绪,向溱接起这道陌生的电话:“你好……哪位。”
那边传来一道客气的女声:“您好,是向先生吗?”
向溱:“我是。”
对方说:“向先生,您在我们餐厅预订了今晚六点的晚餐位,打电话来是想问问您,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呢?”
向溱一顿,出了这么多的事,他们都把晚餐的约会给忘了。
跟餐厅经理致歉后,对方表示了理解,就挂断了电话。
钟不云在红绿灯掉了个头:“晚上去我家吃?”
叶矜摇头:“不用,太麻烦了,我和溱哥回去下个面条就好。”
向溱自然听叶矜的,他一直握着叶矜的手:“嗯。”
钟不云:“……那我先把你们送回去,车借我开回去一下,来的时候我坐的警车。”
“好。”
*
到家已经七点半了,雨越下越大,大有将世界淹没的架势。
一直从电梯出来,开门,踏入玄关,再到向溱帮他换上拖鞋,温声问要不要泡澡放松一下的时候,叶矜浑身的神经才算松懈。
他直接栽进向溱怀里,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静地感受向溱的呼吸。
“溱哥,抱抱我。”
向溱连忙搂紧了他:“没事了……”
好奇怪,寻常人遇到这种事,加上又知道了父母死亡的真相,恐怕早已经泪流满面。
可叶矜没有,他哭不出来,只觉得浑身都疲惫,眼睛也是。
叶矜:“溱哥……我只有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辽,还是三十三个红包。
(警察问讯流程啥的我瞎编的,别太考究哈)
第53章 发烧
向溱心脏一紧, 他难能主动地亲吻着叶矜发侧,一点一点,从额头到冰凉的耳朵。
他语气虔诚又郑重:“只要你还要……我会一直在的。”
“我怎么舍得不要。”叶矜低低笑了声,他靠在向溱怀里闭上眼睛, “溱哥要说话算数, 我要一辈子,溱哥也要陪一辈子。”
“嗯。”
叶矜其实并不执着于这种虚无缥缈的誓言。
誓言只有在当下是真的, 而下一秒, 明天, 明年, 都会充满无数变数,谁都说不准。
但他此刻才明白, 没有哪个陷入恋爱中的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
哪怕知道不靠谱,哪怕清楚未来有无限变数。
至少此时此刻, 诉说誓言的心是真挚的。
叶矜声音比平时温软了些,就在向溱耳边说:“溱哥, 我饿了。”
向溱耳朵一麻, 心也跟着一颤一颤:“我去下面条。”
“还要加个荷包蛋。”
“……好。”
向溱实在扛不住。
平时从不撒娇的人突然对你软声说话,简直要命了。
晚餐吃得很简单,向溱倒是想做得丰盛些,但也知道叶矜可能没什么食欲,不如清清爽爽下个面条。
面条是西红柿鸡蛋面, 香而不油的红汤很能勾起食欲,配上微焦的荷包蛋,简直完美。
叶矜抿了口面汤, 胃里暖和了些许, 整个人才舒服了些。
吃完饭, 柳桉给他打来电话,语气忧心:“我才知道下午的事,你怎么样?”
“没事。”叶矜顿了顿,“都结束了。”
“总算能告慰叔叔阿姨在天之灵了。”
柳桉声音微涩,他曾经最羡慕的就是叶矜,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家里氛围好得不得了。
他每次去找叶矜玩,都觉得叶矜真的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主角,一切都那么完美……
直到车祸的发生,毁掉了所有美好。
柳桉深吸一口气:“贺明生真的太丧心病狂了,难怪我以前每次看到他都觉得瘆得慌。”
叶矜垂眸嗯了声:“是个疯子。”
“对,就是这种感觉,贺嘉楷不也是?感觉再让他发展发展,跟他爸也有的一拼。”
柳桉不清楚案件细节,还以为叶矜父母的车祸是贺明生造成的。
叶矜敛了眉眼,也没说什么。
等案件对外公布,柳桉自然会知道。
柳桉感慨完,还有些幸灾乐祸:“我跟你说,柳豪刚在医院看到路楠了。”
“怎么了?”
“他去贺嘉楷手术室门口守着啊,哭得跟狗似的。”柳桉啧了声,“柳豪还拍下来了,我发你。”
叶矜看了眼照片:“……”
柳桉:“你说,路楠是不是喜欢贺嘉楷啊?这跟屁虫也当了二十几年了,忠心得跟条狗似的。”
叶矜并不在意:“谁知道。”
柳桉感觉到叶矜语气里的漠然,他换了个话题:“我爸说,贺明生的工程项目就是被路家人合伙坑的,也不知道路楠怎么有脸在贺嘉楷手术室门口哭,也不怕被亲戚打。”
叶矜默然:“可能他不知情?”
他之前确实查到,壹安工程的法人路楠的表舅,也确实算是一家人。
“不管他知不知情吧,反正他俩的‘友谊’算是完了。”
叶矜淡道:“贺嘉楷这辈子还想有友谊?”
恶意教唆他人犯罪构成故意杀人罪,至始两条人命的,不判个死刑,也至少要在牢里待个二十年。
对贺嘉楷来说目前最轻松的结果,大概就是死在手术台上了。
柳桉一愣:“不是我泼冷水啊,贺嘉楷虽然胁迫你去赴约,但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应该判不了多久吧?”
叶矜闭了闭眼:“两条人命,还不够吗?”
声筒里,传来柳桉错愕的吸气声,他终于反应过来。
半晌,他气到无话可说:“操!这狗日的!!”
虽然叶矜不喜欢贺嘉楷,但贺嘉楷母亲跟叶矜妈妈关系不错,因此,叶矜父母对贺嘉楷也不错。
小时候在一个大院里长大,每年都给压岁钱,每年都买生日礼物。
后来长大了,礼物买得少,但每年的生日红包也都没缺过。
这已经不能是忘恩负义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为了掩盖父亲的罪行,为了不让自己的生活陷入深渊,恶意残害两个平日对自己不错的长辈与死地,简直丧心病狂。
和柳桉简单聊了会儿,叶矜就以累了的理由挂断了电话。
微信信息一直没停过,很多听到风声的朋友或父母圈内长辈都来告慰。
叶矜一个没回,他是真的累了。
靠在房间的飘窗上,叶矜望着窗外的雨怔怔出神。
天色很沉,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窗台上。
向溱放轻脚步,也没去打扰他。
他悄悄来到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准备让叶矜泡泡澡放松一下。
叶矜听到他的声音,侧头一笑:“怎么办啊……我好累,不想动。”
向溱红了下脸,小声说:“我抱你。”
“衣服也不想脱。”
向溱声音更小了:“我脱……”
“好喔。”叶矜朝向溱张开手,“抱——”
向溱颤了一下才弯腰,把叶矜抱去浴室。
脱衣服的过程也很艰难,向溱耳朵红得滴血,每每碰到叶矜的皮肤都要抖一下。
叶矜亲了下他耳朵,明显看到颤了一下。
叶矜心情好了很多,伸手捏了捏,跟大狗勾一样,耳朵敏.感到碰不得。
水温刚刚好,泡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舒坦了。
“溱哥别走。”叶矜故意表现得脆弱,“陪陪我,好不好?”
向溱:“好……”
还好,今天叶矜没撩他,只是握着他的手,闭眼躺在浴缸里,感受毛孔舒展的感觉。
向溱听话地坐在一边,老老实实地握着叶矜的手。
他也有些出神。
……这一次,案子提前结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上一世的结局已经更改?
是不是说,叶矜不再会像上一世一样,落得那般——
向溱光是想想心都很疼。
“溱哥——溱哥?”
向溱倏地回神:“嗯……怎么了?”
叶矜勾了下他的手:“水要凉了。”
向溱连忙把叶矜抱起来,拿浴巾裹住他,滤干身上的水。
叶矜伸手抱住向溱脖子:“睡衣。”
向溱红着耳根给叶矜套上,再抱去床上。
“晚安。”
向溱犹豫了下,低头吻在叶矜唇角:“晚安。”
叶矜指尖微缩。
平时早晚安吻都亲额头的人,突然亲了下嘴唇,还挺让人心悸。
*
磅礴大雨下了一.夜,向溱是被噼里啪啦的声音砸醒的。
他睁开眼,感受到怀里窝着一个人。
向溱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叶矜跟平时睡觉的姿势不一样——他从来不会这么蜷缩着睡。
向溱低头一看,叶矜的脸上飘着淡淡的红晕,他探了下额头——发烧了。
向溱想起身去拿体温计,却被叶矜抓住衣角,眉头微蹙,口中无意识呢喃:“别走……”
向溱心里一阵酸软……这是梦到爸妈了吧。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然后不太熟练地轻拍叶矜的背:“不走,我去拿温度计……矜矜乖啊。”
叶矜蹙起的眉头在一遍遍温声安抚中慢慢松开,向溱小心地掰开他手指,然后放轻动作去拿医药箱。
量体温时他又犯了难。
叶矜的手臂贴身体贴得很紧,他花了些时间才抬起来,将体温计放到腋下。
冰凉的触感让叶矜醒了一瞬,但看起来不是很清明,有些迷糊,看到向溱时还抵着他手臂蹭了蹭:“溱哥……”
向溱顿时傻住了,心脏差点跳出来。
他一动也不敢动,也没舍得动,就着当前的姿势,别扭地弯腰站在床前,由叶矜压着自己的手睡觉。
要不是过了五分钟,体温计得拿出来了,他估计能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叶矜彻底睡醒。
“三十八度二……”
属于高烧了。
向溱有些担心,但也知道发烧直接吃药也不是很好,可以先物理降温、好好休息试试,看看体温会不会降下来,然后再考虑吃药。
他一遍一遍地从卧室到厨房来回跑,还给钟不云说了声,今天就不去店里了。
钟不云早有预料,刚出这种事,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工作,也没多少什么,只让他好好陪陪叶矜。
而后煮粥的时候,向溱又给今天预约过的客户一个个推迟,说改个时间,下次以七折价格。
还好大家都很善解人意,没多为难。
“溱哥。”
向溱听到声音下意识收起手机,回头看去,发现叶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神色恹恹的。
“怎么起来了?”
向溱连忙去卧室拿了件薄外套给叶矜穿上:“别冷着了。”
叶矜不想他太担心,笑着拢紧衣襟:“这上面还有溱哥的味道,很好闻哦。”
向溱迟缓地眨了眨眼,耳朵悄悄红了。
“早饭吃什么?”
“青菜瘦肉粥。”
“好喔……”生病的叶矜声调比平时低一点,听得人心里发软。
向溱迟疑地问:“那,你今天还要去报到吗?要不要先请个假?”
叶矜点点头:“跟辅导员说过了。”
向溱嗯了声:“我今天也不去工作,在家陪你。”
叶矜顿了顿,故作认真地说:“没关系啊,向先生在家办公也可以的。”
向溱还不知道自己马甲掉光光了,闻言有些心虚:“没事的,也不忙。”
叶矜:“喔……这样啊,溱哥真好。”
逗着逗着叶矜又有些心疼,猛得咳嗽了声。
想想贺嘉楷高中时对向溱干得那些混账事,叶矜就恨不得去医院把他的呼吸管拔了。
他刚刚就是被电话声吵醒的,说贺嘉楷已经出了手术室,但一直昏迷状态,还在icu里……谭劲深入地问过医生,说不一定醒得来。
贺嘉楷真的是毁掉了四段本该美好的人生。
叶矜爸妈,叶矜自己,还有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向溱。
向溱急忙上前扶住叶矜:“怎么还咳嗽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叶矜缓缓摇头:“没事,刚刚说话呛着了,不是感冒的咳嗽。”
向溱小声犹豫道:“真的吗?不可以骗我……”
“真的,不骗你。”叶矜轻笑了声,“我怎么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有人叫我乖呢?”
向溱一呆,脸迅速红了。
叶矜本来还以为是梦,看向溱这反应就知道却有其事了。
“溱哥怎么说的?”叶矜捏捏他手指,“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向溱憋了半天,声音又小又难为情得很:“矜矜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更新得有点晚,三十三个红包。
第54章 居家
本来叶矜没什么精神, 但一遇上可以逗向溱的事,顿时就来了兴致。
他勾了下唇角:“不乖怎么办?”
向溱:“不怎么办……”
“这怎么可以?溱哥这样是撩不到男朋友的。”叶矜教育道,“你要说,‘不乖的话, 我就亲你乖’。”
“……”向溱也要跟着发烧了。
这种话无论如何都不是他的风格, 说不出来的。
他很小声地学了半句:“亲到我……你乖。”
叶矜乐出了声,他顿了半晌, 朝向溱勾勾手, 示意他低头, 然后抬起下巴吻了上去。
虽然只是发烧, 但叶矜还是怕传染病气,没亲太深, 浅尝即止。
向溱大概是父母去世后他世界里的唯一一束亮光了。
无论情绪有多低谷,看到向溱脸红的样子, 总能愉悦很多。
粥已经煮好了,向溱端了两碗放到餐桌上冷着。
随后他又去卫生间, 把手龙头的冷水放掉, 让热水出来,再挤好牙膏,将干净毛巾置于一旁。
做好一切,他才叫叶矜去洗漱。
说实话,叶矜还有些不习惯这么细致入微的照顾。
小时候家里对他的教育就是要独立自主, 加上父母本身就忙,他不独立也不行,总不能事事依靠保姆。
从来没谁这么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照顾, 不让进厨房, 不让洗碗, 回家拖鞋也会给他拿好……
生病总是没什么胃口,不过看到向溱眼里的小小期待,叶矜还是慢腾腾地,尽量把这一碗粥都喝完了。
“溱哥厨艺真好。”
男朋友就是要夸夸的。
叶矜如愿以偿地看到向溱红了下脸,然后乖乖把碗端到厨房去洗了。
向溱本来是想装个洗碗机的,原本按照合约,他把公寓过户给叶矜的话,到时候分开,叶矜还得自己洗碗。
但现在两人在谈恋爱……向溱有些不确定地想,应该不会那么快分手吧?
洗碗机就…以后再说?
要是叶矜知道向溱这会儿在想什么,能把他脑袋掰下来看看里面都装得些什么。
叶矜从展柜上拿了颗糖,还是向溱上次买的。
他含在口中,坐到阳台的躺椅上静静看着外面的雨。
躺椅还是他买的。
因为很多画画的时候,看着这种超大落地窗外的风景,会更有灵感,看累了躺下来再欣赏一下风景,眼睛也不会那么累。
这会儿是没精力画画了,叶矜就是想休息一下,想想将来的事。
父母的案子等判决出来就彻底告一段落了……也不知道贺嘉楷跟贺明生谁先去见阎王。
等清明给父母上香的时候,他也终于能给个交代,好让二老在另一个世界安安心心的。
除此之外,还在想他自己的未来,向溱的未来,以及他们的未来。
向溱极力隐瞒的小马甲是掉光光了,叶矜还没想好怎么戳开这件事,好好跟向溱谈谈。
一直藏着肯定不是事儿,但贸然戳开,叶矜又怕向溱尴尬,本来脸皮就薄得不行,这要是处理得不好,向含羞草能臊得从此蒙面不敢见人。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向溱的主职是什么呢。
沙画应该不是主要工作,考虑到向溱的经济情况,现在的沙画行业行情应该不足以支撑他在短短几年里买一套房子。
唔……
叶矜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向溱到底多大年纪?
如果高中跟他是同级不同班的话,要么跟他同岁,或者至多比他大一岁。
这个问题简直比向溱的马甲还让叶矜有兴致,他得找个办法看看向溱身份/证。
叶矜刚转了个身,刚想跟向溱说话,却发现客厅里已经没了身影。
他探身看了眼书房,没人。
叶矜踩进拖鞋来到卧室,听到关着门的卫生间里,传来一点细碎的声响。
他挑了下眉,放轻脚步靠近,再缓缓打开卫生间门:“溱哥——”
向溱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盆,里面放着几件衣物。
“砰——”
被逮得猝不及防的向溱一不小心打翻了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向溱呆住了,叶矜也呆了一下。
向溱正在洗的,是叶矜昨晚泡完澡换下的内/裤。
叶矜耳朵微微泛起了红,他别开目光,握拳抵唇轻轻咳嗽了声——
平时他都会洗完澡顺便就洗掉的,但昨晚是真把这事忘了,没想到向溱会偷偷摸摸躲进卫生间帮他洗。
还真是……
“哪摔疼了?”
叶矜扶起向溱,本来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看见向溱一脸通红,那点微弱的难为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诶呀,溱哥怎么回事?”叶矜忍着笑,“偷偷摸摸洗内/裤的人是你,最后害臊的也是你。”
向溱支支吾吾的:“我……我看它放在这里,就,就顺便洗了……”
这会儿要是量个体温,向溱脸上的温度估计比叶矜额头温度还高。
“哦~”叶矜都快笑出汗了,他牵着向溱往卧室走:“帮忙洗内.裤这种事,就合礼节了?”
向溱垂着左手,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不能洗吗……”
叶矜在衣柜里找干净裤子:“那我可以给你洗吗?”
向溱:“那,不好吧……”
叶矜直接被逗笑了:“向溱好双标啊。”
他找了件干净裤子,还是上次画画做模特穿过的灰裤,然后扔到床上,好以整暇地冲向溱扬扬下巴:“快换,别感冒了。”
“……”向溱欲言又止。
叶矜哪里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之前不是都看过了,还帮你——”
向溱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急忙打断:“矜矜!”
叶矜笑得有点累,他靠坐到床边,直勾勾地看着向溱:“我看看我男朋友,又不违法。”
向溱被一句男朋友哄得头晕目眩,也顾不上脸红心狂跳了,手很诚实地搭上了裤腰,就是体温热得有点超标。
他本来想着,应该只湿了外面裤子,脱掉后才发现里面也被水打s了,只得一起脱。
而不远处的床边,叶矜还笑意吟吟地看着,时不时点评两句。
“溱哥腿好长。”
“肌肉好棒。”
“唔——也挺大。”
向溱脸红得滴血,血色已经开始朝脖颈蔓延。
“好像变大了点?”叶矜若有所指地说,“不过我今天是病人诶,溱哥应该舍不得让我来吧?自己弄,好不好?”
向溱快爆炸了:“矜矜,别这样……”
“溱哥要尽到作为男朋友的义务才行。”叶矜起身,慢慢走近,贴着向溱耳边说,“要是觉得现在是白天不好的话,我去帮你把窗帘拉上……”
向溱面红耳赤,哑声说:“我去卫生间——”
“不可以哦,就在这。”
向溱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神,叶矜丝毫不慌,向溱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他没料到,下一秒,向溱就把他扑倒在床上,脸闷在他脖颈里不说话。
微硬的头发丝戳得叶矜有点痒,笑声连带着胸腔都在共振。
他微揽着向溱的背,故作讶异:“溱哥这是要做什么?”
“矜矜……”向溱呼吸急促,闷了好半天才说话,“这太过了……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叶矜顿了顿,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谁能不喜欢。
谁能不爱。
“好——”
向溱没有起身,就老老实实地把叶矜压在怀里,抱着人闷闷地等反应下去。
真的太像只大型犬了。
这个冷静的时间有点长,要不是向溱的呼吸声太重,叶矜都要睡着了。
他轻轻拍着向溱的背,给他安抚。
结果拍了一会儿,向溱没忍住支起身体握住他手腕,压在了耳边。
叶矜疑问地看着他。
向溱憋了口气:“拍更难受……”
叶矜笑得身体不住打颤:“要不,还是别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迟到三十三个红包。
这章码得我全程笑得不停哈哈哈哈,太可爱拉
第55章 旅游
不忍肯定是不行的。
向溱攥着叶矜的手腕压被褥上, 又重新把脸闷回叶矜脖颈处,还小心翼翼地蹭了下。
这应该算是向溱难得的主动亲密了。
叶矜心都要化了,他都不想提醒向溱……裤子还没穿了。
不过怕向溱感冒,叶矜还是委婉地说:“冷不冷?”
向溱还没反应过来, 闷着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 他猛得抬头,愣愣地与叶矜对视着, 然后悄悄地, 怀疑性地摸了下自己的腿。
叶矜这次是真笑出了汗:“诶, 溱哥连自己有没有穿裤子都感觉不到?”
向溱一大只整个僵住, 不知道是该继续抱着叶矜冷静,还是赶紧起来穿裤子。
好像哪一个选择都挺羞耻。
还好, 贴身的那条穿了。
他捂住叶矜眼睛,红着脸起身然后蹭蹭跑去卫生间了。
过了会儿, 应该是穿好了衣服,卫生间又传来一点细碎的水声, 应该是在继续洗内.裤。
平常衣服他们一边都用洗衣机, 但贴身的衣服还是有点不合适。
叶矜理了下被向溱蹭乱的衣领,他在床头靠了会儿,然后敲开卫生间的门,这次向溱反应没那么剧烈了,就是红了下耳根:“怎么了?”
“等抽个空, 我们去旅游吧。”叶矜靠在门边弯弯眼角,“我们好像还没怎么约会过。”
昨晚本该算一次约会,但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搞砸了。
向溱没有多想, 他对叶矜的提议向来都是有求必应:“好的。”
“溱哥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向溱迟疑地摇摇头。
“唔……那我到时候挑几个, 溱哥选选。”
叶矜的旅游经历是非常丰厚的, 虽然爸妈很忙,但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会每年带他出去玩两次。
不论远近,国内还是国外,时间长短,但一定会有。
去年是例外。
家里计划的第一次旅游还没开始,就出了车祸这样的事。
叶矜眼神黯了黯,随即又是一笑:“找个海岛玩玩怎么样?”
如果没有车祸,他和父母应该会在暑假的时候选个国内外的海岛玩。
“好——”向溱听话地应声,他旅游的经历就少之又少了。
以前家里没这个条件,他自己有条件的时候,已经对这些失去了兴致。
但和叶矜一起的话……应该会是很美好的记忆。
他总算想起了自己昨天预备送给叶矜的礼物,是一双球鞋,还有一个上次爬山,偷偷在庙里求的平安符。
*
时间过得很快。
特别是开学以后,叶矜每天都很忙,学业,私下里的兼职工作,画画等等——
而他一忙,向溱也就会跟着忙。
对向溱而言,除了陪叶矜以外的时间,除了用于工作也别无他用了。
幸好是叶矜大三,不用一直住校,大多数晚上都会回公寓,向溱原本的第三份工作就这么泡汤了。
钟不云对此表示心情很不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招了个夜晚看店的人。
在他看来,这份工作一个月也就几千块钱,对向溱来说完全没必要,有时候还不抵他一天收入。
清明节那天,叶矜和向溱一起去祭拜了父母。
他本来想着,贺明生父子俩的判决若能在这一天之前判下来就好了……可惜,贺嘉楷还是没醒。
医生说醒过来的概率很低了,可能这辈子都得躺在病床上。
而贺明生的判决倒是下来得很快,他的罪名太多,金融罪,蓄意杀人,试图藏尸毁尸灭迹,教唆犯罪等等——
数罪并罚,在四月二十二号这天,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判决出来的那一刻,叶矜和向溱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玩。
他们没去法院,而是一起整装待发,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叶矜的原计划是,借口出去旅游,然后让向溱把身份证号给他,他来买车票,然后就可以知道向溱的年龄了。
结果向溱死活不肯让他花钱,非要自己买。
叶矜无奈,想着到时候酒店开房,得找个机会看看。
“差不多了,就玩两天,不用带太多东西。”
因为还要上课,所以他们借着周末的空出去,今天是周五,下午没必修课,直接溜掉,周一上午回来。
不算来回,刚好可以玩两天。
要去的海岛也不算远,高铁可以直达。
安检的时候人还挺多,叶矜和向溱毫不避讳地牵着手,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有人打量,叶矜也只会回以大方一笑。
倒是向溱脸皮薄得很,又不好意思,又怕叶矜受人非议。
但还是舍不得松开叶矜的手,牢牢握着怕人走丢。
两人定的普通二等座,因为距离很近,也没必要浪费钱定商务座。
叶矜:“放轻松点。”
向溱:“嗯……”
叶矜有些无奈,从昨晚开始,向溱就紧张得不行,一遍遍地检查行李,看看有没有漏带的东西,还失眠睡不着。
叶矜半夜醒来直接跟向溱对了正眼,问怎么了,向溱小声说自己有点紧张。
放好行李,叶矜拉着向溱坐下:“溱哥肯定是那种考试前能失眠一晚上的选手。”
向溱犹豫了下:“我考试不紧张。”
叶矜:“为什么?”
向溱很少会在叶矜面前表现得这么自信:“因为可以考好。”
叶矜顿了顿,有些心疼。
如果没有贺嘉楷那个傻.逼,向溱现在应该和他一样,在体验大学的生活。
以他的成绩,应该可以去个一流大学,会一点一点因为自己的优秀而变得自信,会发光发亮。
还会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他,或许还有小男生——
他会是人群里的焦点。
并不是说现在的向溱不好,只是他经历了太多他本不该经历的挫折,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他们也许会比现在相识的时间晚很多,但没关系。
向溱悄悄打了个哈欠。
叶矜回神:“困了?”
向溱:“有一点……”
昨晚没睡好,一直做梦,睡得时间也短。
叶矜往向溱那边靠了点:“那肩膀借你靠靠。”
向溱有些犹豫,怕把叶矜压坏了。
“乖,睡好了才能陪我玩。”
向溱嗯了声,有些克制地靠在叶矜肩头,慢慢闭上眼睛。
向溱的肤色不算很白,但皮肤干净,睫毛也长,睡颜看着十分乖,属于那种大狗勾的乖。
列车已经开始行驶,叶矜座位靠窗,他望着沿途风景,右手与向溱左手十指相扣。
“矜矜……”
叶矜听到低唤回头,向溱并没有醒,只是眉头紧锁,看起来很难过,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反手揉了揉向溱脑袋,无声地安抚。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最开始是没有的。
就是最近越来越频繁,向溱像是很没安全感一样,时不时会梦到他,然后就会用这种难过的语气唤他的名字。
有时候是全名,有时候是昵称。
叶矜自然不知道,是因为即将要到26号了……是上一世,他的死亡日。
向溱昨晚睡不好也不全是因为旅游而紧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26号越来越近,焦虑得。
他又梦到了坠楼的场景。
贺嘉楷用他要挟叶矜去赴约,叶矜去了,他追过去找人,却听见身后的烂尾楼传来砰得一声……
有人坠楼了。
他满心惶恐不敢去看,可地上的人面容越来越清晰——就是叶矜的模样。
不对的……不是这样的!
他在心里无声呐喊,可一点用都没有。
叶矜正在越过向溱跟一个小姑娘说话。
是坐在走廊另一侧的女生,在偷拍他们。
叶矜安抚向溱的时候和她看了个对眼,倒也没生气,只是问照片能不能给他一张。
他们加了微信,女生把照片传过来后,叶矜就解释道,怕男朋友吃醋,所以好友就删了。
女生也挺善解人意,连忙问了句照片能不能留着,不发网上,得到首肯后就爽快地删了微信。
虽然是帅哥,但微信留着也没用,又不直。
不过这年头,恋爱还是别人的甜,磕cp比找对象快乐多了。
真的好甜啊……
她悄悄偏头又看了会儿,那个睡觉的男人已经醒了,不知道说了什么,耳根慢慢红了,乖乖地被里面的男生揉头发。
她不由想到了家里养的大型犬,也是这样,满心满眼都是你,任怎么揉搓都不生气,乖得要命。
叶矜其实在问向溱:“梦到什么了?”
向溱心虚了下:“不记得了……”
他其实已经很少想起重生之前的事了,命运好像在自动纠错一样,他未来的那些记忆几乎都已经流失掉了,但唯独生日那天的忘不了。
即便脑子不去想,睡着以后,潜意识里的忧心还是会呈现在梦里,生怕一切又会重蹈覆辙。
叶矜是真想不明白,总不能是梦到分手了吧?不然何至于在梦里难过成这样子,像只被铲屎官抛弃的修勾,惨兮兮的。
叶矜理了理向溱被揉乱的头发:“我看出来了,溱哥是真的很爱我。”
“啊……”
向溱红了下脸,在心里肯定了这个说法。
叶矜笑意吟吟地问:“不然怎么说梦话喊得都是我名字?”
向溱一呆:“我刚刚……”
“不止是刚刚喔,最近几乎每天晚上都叫。”叶矜勾勾他掌心,“这不是爱我,就是恨我了,溱哥是哪种?”
“爱你……”向溱第一次说爱这个字眼。
叶矜:“好巧,我也是。”
向溱感觉心脏满得都要炸掉了。
怎么可以这么违规……他真的要舍不得放手了。
向大狗勾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表现得再好一点。
矜矜喜欢他笑,那就多笑笑。
矜矜喜欢他做的饭,那就要天天做,不重样。
这样,恋爱就可以谈得再久一点。
嗯!
作者有话要说:
矜矜:不好意思,我喜欢do
(掉马甲倒计时,我也不知道还有几章掉,但估摸着快了,可能没法跟文案一样等合约到期才掉,比那个要快。)
第56章 海边
他们要去的地方不算是热门海边景点, 旅客不多,更具有日常生活气息。
住宿他们挑了一家靠海的民宿,选了观景最好的海景套房,有小客厅, 阳台, 还有超大的情侣浴缸。
这要是不用上一次,也太浪费资源了。
向溱正在摊开行李, 叶矜打开阳台门, 瞬间被咸咸的海风扑了一脸, 连空气都是湿的。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 只剩下不远处的海边线上亮着若隐若现的余晖,天空已经逐渐暗沉, 海面蓝得深邃。
可惜的是,叶矜想看身份证的机会还是没找到, 民宿进来验证身份都是由向溱完成的。
每次他准备接手时一看到向溱紧张的小眼神,顿时就于心不忍了。
“晚上出去吃?”
“好。”向溱认认真真地给叶矜翻找衣服。
这里的温度比家里热很多, 四月份的天气不仅不冷, 甚至可以船短袖短裤泡在海里,也不像夏季那么酷热,非常适合游玩。
只是昼夜会有点温差,晚上的海风带着湿湿的凉。
叶矜问:“溱哥会游泳的吧?”
向溱迟疑地摇摇头。
他从小性子就比较内敛,是父母和邻居眼中的乖小孩, 别家小孩在河里嬉戏打闹自学游泳的年纪,他每天都在家里看书读书。
报游泳班就更不切实际了,在他父母看来, 跟读书以外的事都是花里胡哨, 何况也没那个条件。
叶矜着实意外, 他掀起唇角:“那你就这么跟我来海边了?”
向溱抿了下唇:“我可以学的。”
叶矜也不觉得扫兴,反而兴致渐起:“我水性很好,溱哥要不要我教?”
向溱给叶矜找了件薄外套,有点高兴:“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叶矜穿上外套,“但教游泳的话,我可能会和溱哥很亲密,有时候需要握着腰,摸摸腿……海里面还会有很多人,大家都看着……”
光是想想,都很羞耻。
向溱红着脸,迟疑问:“可是,羊枝妹妹学游泳的时候,说教练跟她根本没有肢体接触。”
羊玥是去年学的,羊枝真的是尽自己的能力给了羊玥最好的一切。
让妹妹去学游泳,又怕性子软被占便宜,每次回家都要问问有没有事。
“别人是没有肢体接触,但你不一样。”叶矜弯弯眼角,“这是我为溱哥量身定制的vip服务。”
“……”向溱很不自然地扯开话题,“我们出去吃饭吧?”
叶矜见他同手同脚想跑的样子笑得不行,又一把把人拉回来:“手机忘了!”
这间民宿住一晚价格不低,即便是现在的淡季,一晚也要好几百,还不是什么出名的景点,就是个小地方。
但胜在它位置好,设施也不错。
民宿里面有公用厨房,如果旅客嫌外面餐食太贵,也可以自己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回来烧。
或者民宿老板给你包伙食,跟其他旅客一起坐在大圆桌面前吃饭,热热闹闹的。
一楼餐厅已经坐一圈人了,大多是年轻人,虽然不认识,但聊着聊着也就熟了,围坐在打桌游,顺道等晚饭。
叶矜不打算凑这个热闹,毕竟是约会,他更喜欢单独两个人。
附近的餐食店很多,海鲜大排档居多。
叶矜牵着向溱的手:“我们吃海滩烧烤好不好?”
向溱实在有些受不住叶矜这哄人的语气,他红着耳根点头,想说真的不用问自己。
吃什么他都会同意的,只要是跟叶矜在一起。
烧烤摊就开在海边,叶矜他们到的时候几乎要满桌了,只剩下边边角角几个桌子。
刚好向溱脸皮薄,角落的桌子适合叶矜动手动脚。
“我们坐这。”
烧烤摊的环境很简洁,露天的,每两个桌子之间有一个篝火,即便天黑也不显得暗沉,非常明亮。
白天是有遮阳伞的,晚上为了视野更通透,商家把伞都收起来了。
烧烤也是纯自助,商家只卖食材和酒水。
叶矜让向溱待在原地占座,自己去跟老板点菜。
考虑到向溱海鲜过敏,他几乎没点海鲜,全都是平时常见的菜,例如牛肉羊肉,香菇玉米这些。
等老板算账的过程,他回头看了眼,向大狗勾安安静静地站在座位上,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他。
叶矜想了想:“再来六听啤酒。”
老板:“六听可够?要不再来点?”
“不了,酒量不好。”
叶矜笑得无懈可击,心里却在想,向溱微醺的时候才好骗,但彻底醉了可不行。
以向溱酒量,六听够了。
叶矜端着两盘菜回到桌前,老板没一会儿就端来炭火,一边放炭一边说:“烤得时候要及时翻面,火大,别焦了,别碰铁网,烫得很,海鲜一定要烤熟再吃,牛肚要烤得久一点,不然嚼不动。”
“好,谢谢老板。”
向溱眨了眨眼:“你没点海鲜?”
“吃什么都一样。”叶矜勾着唇哄人,“只要跟溱哥在一块,什么都好吃。”
向溱直接从头红到脚,半晌才呐呐地说:“来海边就是要吃海鲜的,我去点。”
叶矜也不阻止:“少点些。”
饮食这种事,没必要非得谦让凑合对方,把两人喜欢的食物都点了,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再相视一笑,也很快乐。
不过没过三分钟,向溱就红着整张脸回来了,跟在身后的还有老板。
“怎么了?”
老板咳嗽了声:“嗯……结账。”
原来是向溱刚刚付款的时候,才发余额钱不够了。
叶矜忍着笑,一边扫码一边跟老板解释:“他卡在我这。”
老板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我懂!小年轻上交工资卡嘛,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这小伙子能处!一看就是个乖的。”
叶矜:“是,特别会疼人。”
向溱坐回椅子上,脸红得不像话,他努力忽略一旁的对话,把刚端来的海鲜放到烤盘上。
付完钱,叶矜坐到向溱旁边:“溱哥这是一分钱也没给自己留啊?”
向溱囧了下:“留了的……但是买车票和民宿了。”
叶矜默然:“……”
民宿跟往返车票加一起才两千块不到,向溱就给自己留了这么点?
自从向溱上交工资卡后,叶矜知道卡里每月都会进账,也知道密码,但从来没看过多少钱。
“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带着钱跑了怎么办?”
向溱想都不想地说:“你不会的……”
叶矜撑着脸看他烤肉:“那万一我乱花用完了怎么办?”
向溱把扇贝摆上铁架:“没关系,钱就是用来花的,没了可以再赚。”
叶矜知道向溱不是在说大话,他是认真的。
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越来越喜欢。
现在是快餐式恋爱社会,长久且真挚的感情越来越少了,而对待感情认真又赤诚的向溱就显得格外惹眼。
叶矜想着……在向溱这种撩而不自知的攻势下,根本没人能撑得住吧。
谁不喜欢赤诚纯情,又满眼都是你的修勾呢?
至少他拒绝不了。
甚至在认为‘一辈子’这种誓言非常无趣且虚妄的思想下,叶矜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把一辈子都栽进去了。
年少时遇到太惊艳的人,往后就很难再对他人动心,遇到向溱也是同理。
他或许没那么惊才艳艳,但是皎月,再不会觉得有谁比他更纯然动人。
烧烤吃了一个小时,两人吃的东西基本都不重合,叶矜吃海鲜,向溱吃牛羊肉。
但就是这样泾渭分明的饮食,却把恩爱秀得飞起。
叶矜会喂向溱吃牛肉串,用夹起茄子肉用手虚托着喂到向溱嘴边——
至于向溱,他一直在剥海鲜。
很奇怪,向溱明明不吃,却知道怎么处理每一道海鲜。
他知道海螺的什么位置不能吃,知道皮皮虾怎么才能剥出完整的肉,知道八爪鱼不能烤太老。
怕肉生蚝冷掉会腥,向溱会连带蒜蓉粉丝一起夹到叶矜碗里:“先吃这个,要凉了。”
“嗯。”叶矜又开了两听啤酒,对面桌的青年偷看被他抓了个正着,他心情不错地扬起啤酒跟对方虚虚一碰,然后在无人能见的桌底下勾住向溱裤脚。
这边温度高,他们裤子虽然是长裤,但很单薄。
叶矜一点一点地探进向溱裤筒,踩着向溱结实的小腿肉。
老板来加炭火的时候也没撤开,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谢谢老板。”
向溱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敢动,耳根比热烈的篝火还红,生怕别人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咸湿的海风带着这份无人知晓的亲昵,吹给大海听。
吃完,叶矜拉着向溱的手问:“醉了?”
向溱比平时要迟钝一点,但还清醒:“没……”
叶矜这会儿倒不急着对向溱做什么了:“那散散步?”
六听啤酒和辛辣的烧烤下肚,有点饱胀,得先消消食。
向溱重重点头。
夜晚海边散步的情侣很多,深邃的大海配合着潮起潮落,月光微凉,本就有纯天然的浪漫感。
两人十指相扣:“溱哥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向溱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叶矜试探地问:“比如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但还没做的事,比如曾经的梦想。”
向溱被‘曾经’这个词勾起了很多回忆。
高中本应该是他最不堪回首的时光了,可那些时光里有叶矜,于是褪色的记忆重新鲜活,好像也没那么痛苦。
他成绩不错,考什么样的大学,从事什么样的职业从来都不是他的梦想,他一直按部就班地学习,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或许应该已经按照母亲的想法,学法或是去学医了。
他好像一直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真要说的话……叶矜应该才是他的梦想。
不是想要跟叶矜在一起,而是想要成为叶矜那样的人。
像他从容雅致,对任何事任何人都能淡然处之,想要跟他一样优秀,想要来到他的圈层,能在无人知晓时偷偷瞧上一眼。
就很满足了。
暗恋从来都是一个人独角戏,多数人心里都是惊涛骇浪,而向溱心里只有皎皎月光。
他无所求。
“想……和矜矜在一起久一点。”借了微弱的酒意,向溱低声地道出心里真心实意的想法。
叶矜倏地被戳中心里最软的那处。
向溱怎么回去的印象不深了,但刚回到房间,就被叶矜按在门后吻住。
向溱懵懵地受着,偶尔像偷/腥的狗勾一样悄悄回应一下,就很满足。
叶矜咬了下他耳朵,低语:“吃烧烤我碰你腿的时候,溱哥就y了吧?”
向溱一抖……被发现了。
叶矜:“我帮你,好不好?”
向溱下意识摇头。
叶矜顿时笑了:“那溱哥自己来,好不好?”
向溱脸红着,眼神茫然。
叶矜含笑看他:“上次,你说‘这太过了,让我给你点时间’,已经整整两个月了,还不够吗?”
向溱顿时想起来了,眼神极度不自然地别开,脖颈里也泛起了一阵阵的红。
那次说的是,让他自己弄给叶矜看……
这也…这也太过了。
别说两个月,就是两年也还是很难为情啊。
叶矜把人推到沙发上坐下,自己靠在电视柜前,修长白皙的脚掌踩在向溱膝盖上,将他两腿拨开。
他扬扬下巴:“溱哥乖……难为情的话我不看就是了,只给初恋看。”
向溱:“都是你啊……”
“好吧,我也很想看。”叶矜哄着,“溱哥……哥,好不好?”
向溱大脑一片空白。
这么难为情的事,他也不想照做的,太不合礼节了。
可是矜矜叫他哥诶。
作者有话要说:
矜矜很快就要后悔叫这声哥了(知道咱向修勾的年龄时,狗头)
第57章 游泳
一个人的游戏本该没那么燥, 偏偏身前站着叶矜,眼神直直地看着他,把向溱整个人都点燃了。
“换个地方碰。”叶矜耳根也有些红,到底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场面, 但看到向溱紧张到动作不得章法时, 他顿时就淡定了。
向溱脸热得灼人,他低声恳求放过:“矜矜……”
叶矜:“溱哥乖。”
向溱顿时又没了思考的能力, 手先大脑一步听话照做。
向溱实在太乖了, 叶矜没忍住, 朝前走了两步。
他没真的打算让向溱唱独角戏, 自己又不是不行,也早耐不住了。
“溱哥帮帮我。”叶矜抬起向溱下巴, 俯身吻他,“就像那次在车上一样——”
时隔三个月。
原本干净的垃圾桶里渐渐落满了纸巾, 直至零点。
叶矜神色放松地走出浴室,向溱已经暖热了被窝。
他踩着拖鞋回到床边, 向溱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可爱死了。
叶矜单膝跪到床上,俯身亲了亲向溱的耳朵:“困不困?”
“嗯——”向溱说,“等你睡觉。”
叶矜躺到向溱身侧,舒服地窝进他怀里:“可我睡不着诶。”
向溱啊了声:“那怎么办?”
叶矜:“溱哥手太重了,揉得我有点疼。”
向溱顿时爆了个大红脸:“我有小心的……”
上次车里之后被叶矜说手重, 向溱一直有记在心里,这次特地非常轻柔,生怕把叶矜弄坏了。
叶矜:“可还是疼啊。”
向溱呆了呆:“那……以后不弄了?”
“……”
叶矜无语凝噎。
这确实是向溱能想得出的回答。
他开玩笑地说:“溱哥亲亲就好了。”
没想到向溱迟疑了会儿, 还真拿被子捂住了头, 慢慢钻了进去, 吓得叶矜一抖。
“诶诶!”叶矜哭笑不得,一把将人拉出来,“我逗你的,不是让你真亲,亲也不是亲那啊!”
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的向溱顿时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矜矜……我们睡觉吧。”
叶矜本来还有点窘迫,看向含羞草一副要严丝闭合的样子,顿时就乐了:“好好,睡觉——晚安吻呢?”
向溱露出脑袋,快速地在叶矜脸上亲了一下。
“晚安……矜矜。”
*
第二天是周六,阳光非常好,温度也很高,正适合去海边玩。
不过向溱和叶矜还是睡到了九十点才起,主要是叶矜没醒,向溱有点舍不得起来。
他总有种时间过得越久,自己和叶矜的相处时间就会越少的感觉,于是剩下的每分每秒都想细细品味。
起来这么晚,早饭中饭干脆就一起吃了。
他们也没有打卡周边热门景点的意思,就想随便玩玩,于是也没跑多久,找了个附近比较安全的海滩买了门票进去。
来这边自然要穿泳衣,叶矜早就买好了,这边有更衣室提供,两人钻了进去,叶矜就催促向溱换上。
考虑到向溱脸皮薄,叶矜特地给他买的带上衣款。
经过昨晚,向溱对于在叶矜面前不着片缕已经没那么害臊了,但是红着整张脸迅速扒光自己,再换上黑色的贴身泳衣。
叶矜欣赏片刻:“溱哥身材真好。”
向溱紧张地扯了下衣摆:“是不是……太修身了?”
叶矜看了眼小含羞草:“大家都是这样的,总不能游泳还穿个大裤衩?”
向溱:“……”
叶矜忍笑,推着向溱出去:“好啦,又不是小姑娘,溱哥怎么比黄花大闺女还害臊?”
海滩上人来人往,两人颜值本就出众,身材也都不差,虽然都穿了上衣,但贴身的泳衣将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里,向溱受到的关注就比叶矜多多了。
毕竟有漂亮肌肉,身材匀称,颜值也不差的向溱显然更加分。
在无数次被同性瞄了某处后,向溱受不了地小声说:“不是要教我学游泳吗?”
叶矜乐得不行,带着向溱去海水里泡着。
虽然不是夏天,但海水倒也不冷。
他们找了片人少的地方,叶矜开始了不太正经的教学之路。
“放松身体,感受水的浮力……”
大多数人学游泳都是在游泳馆里,毕竟更安全,但其实海边学游泳也不错,因为浮力更大。
“放松点——”
向溱耳根泛红:“你的脚……”
水下,叶矜时不时勾勾向溱的腿,他根本放松不了。
“喔,好吧。”叶矜好像刚反应过来一样,无辜道,“我怕站太远你会有危险。”
向溱:“不会的……”
叶矜遗憾地走远了些,嘴上倒是正经得很:“学游泳不用急于求成,可以先在水里泡泡,感受浮力……”
等向溱完全适应后,叶矜再带着他去深一点的水区。
向溱的底盘跟核心力量很稳,因此学得也很快。
叶矜站在身后握着他的腰说:“先不要踩着地,别碰救生圈,看看能不能飘起来,像我刚刚那样,划动四肢。”
向溱紧张得出汗了。
叶矜温热的掌心实在太有存在感,他一时之间顾不了别的。
特别是叶矜还时不时调.戏两句:“溱哥的腰真好,摸着很有力量诶。”
半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不好在水里泡太久,今天的教学到底为止,两天肯定是学不会的,叶矜准备回去找个游泳馆办张卡,刚好快夏天了,可以带着向溱多去游泳,也可以锻炼身体。
当然,对向溱来说,可能更锻炼脸皮。
走上黄色沙滩,叶矜趁周围没人注意,吻了吻向溱耳朵:“走,带你玩个有意思的。”
向溱茫然跟上,直到来到一个摩托艇出租处。
海滩消费挺高的,这边因为是淡季,倒是还好,特价九十块钱一次,但大概也就十分钟左右。
叶矜租一辆,付了二十分钟的钱,不需要教练。
老板有些犹豫:“你们行不行啊?”
有些热门景区是有严格规定的,摩托艇必须要有教练跟着,但这里倒是没这个规定,老板就是看他们俩都太年轻,一怕玩嗨了人出事,二也怕车出事。
不过叶矜有相关经验,他连潜水资格证都有。
摩托艇一边都只能乘两到三人,通常两个人最好,超载跑不快。
作为有经验的叶矜自然是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向溱坐在他身后。
叶矜拉过向溱的手:“抱我的腰,不要松喔。”
原本向溱只是虚虚握着,到了远离人群的海域,叶矜突然猛得一加速,向溱不由往前一倾,下意识搂紧了他腰。
叶矜勾了下唇:“溱哥好热情。”
其实不用抱腰的,向溱身侧都有安全扶手,握住那个就好了。
摩托艇玩起来也简单,踩油门就能跑,方向盘把控方向,最高时速能到150公里左右,可以说是相当快了。
要知道,高速上开车最高时速都不能超过120,已经有飞一样的感觉了。
咸湿的海风在耳边呼啸,海浪在摩托艇的冲刺下滚滚翻涌,急促的刺激让心脏都跟着砰砰响——向溱紧紧搂着叶矜,一边心跳,一边心动。
“放松身体——”叶矜握着方向盘侧眸一笑,“不用那么紧张……其实,溱哥身边有扶手,可以不用抱腰的。”
向溱当然知道,刚刚租摩托艇的时候教练就说过了。
他没去抓扶手一方面是舍不得和叶矜的亲昵,一方面是不抱住叶矜总觉得他要飞出去了。
平时还不觉得,穿上贴身的泳衣后,他总觉得叶矜太单薄。
玩了二十分钟,两人都热得出汗,叶矜捋了把湿发,向溱显然比刚开始放松多了,嘴角也是扬起的,看起来玩得挺开心。
“好累——”
旁边就有沙滩椅,要不是周围还有人,叶矜都想把向溱压躺在沙滩椅上休息会儿。
顾虑到大庭广众之下不适合太亲昵,叶矜和向溱还是一人一个椅子躺了下来,休养生息。
叶矜望着远处的海岸线,突然说:“以前家里有一列展览柜。”
向溱:“嗯?”
叶矜:“里面放着我从小到大在沙发上捡回去的各类贝壳,什么样的都有。”
向溱一怔:“还在吗?”
叶矜摇摇头:“不在了,我爸妈车祸后不久,房子被回收,没等我去收拾,很多东西就都不见了。”
那套房子并不仅仅是因为破产原因被回收的,还有断供。
叶矜小时候一直跟爸妈住在大院里,那套房子大概十年前买的,还有房贷在上面,年供近百万。
向溱抿了下唇,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就伸手去牵叶矜的手。
然后趁着叶矜休息的时候,拿出手机给钟不云发信息。
——叶矜家那套房子?还没被拍呢,你不会有想法吧?
——问问?
——别想了,虽然法拍房一般都比市场价低,但除非咱能年入几百万,且十年后它还在,否则都不可能买得起。
向溱抿了下唇,顿时有些低落。
他好像确实帮不了什么。
叶矜不知道向狗勾怎么又蔫巴了,刚刚还‘尾巴’摇得欢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审核真的没啥啊QAQ
第58章 无奈
情侣旅游一般分为两个极端, 要么玩到吵架想分手,要么感情升温更甚从前。
叶矜和向溱自然是后者,两人在周末这两天没产生过一点矛盾。
偶尔叶矜逗得狠了,向溱也只是有点委屈地望着他, 不会生气, 甚至还会自己往坑里跳。
可越是和谐,向溱心里就越忐忑, 离合同的半年之约只剩下两个月了。
虽然与恋爱无关, 可他总觉得自己能与叶矜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要去哪儿?”
两人正坐在一个小型游艇上, 不止有他们两个人, 还有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身型都非常姣好。
向溱老老实实地端坐着, 小声问:“去哪儿呀?”
叶矜:“把你卖给美人鱼。”
向溱小声嘀咕:“美人鱼才不要我。”
叶矜听见了,笑意吟吟地凑近他:“我要啊。”
直到海岸越来越远, 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游艇又往前行驶了一公里左右, 来到了一座小型海岛上。
这座岛上并没有人, 沙子很干净,海域的水也非常蓝,很有美感。
看到跟他们一同来的人将一些设备都拿下来,向溱这才意识到是要做什么:“潜水吗?”
“嗯。”叶矜扬了下唇,“带你看看海底世界。”
向溱一愣:“不会游泳也可以潜水吗?”
叶矜失笑:“当然可以, 游泳跟潜水本质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运动。”
他们同行还有几个教练,不去太深太远的地方安全问题基本不用担心。
不止是向溱,那边还有一个黑长直的妹子也不会游泳。
潜水说危险也危险, 但说简单也简单。
带上全罩面具时在水下呼吸与地面上并没有很大区别, 因为有充裕的氧气, 也不会担心自己被呛着。
唯一有些不适应的就是不能说话。
教练叮嘱了大家很多注意事项,一一记好后,众人纷纷入水,向溱是被叶矜缓缓牵引着沉入海底的。
初始还有些紧张,向溱都没敢睁开眼睛,直到叶矜勾了勾他的掌心,才小心地睁开,发现没有任何不适感。
入眼都是蓝色的,最上层的海水里并没有太多生物,也没有向溱想象中的鱼儿水母。
不会游泳还是对向溱的潜水产生了一定的限制,他最多只能在五到六米的海底观赏,而其他人基本都跟着教练去了更深的地方。
虽然知道叶矜潜水很专业,但大家还是留了一个教练给他们俩,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是为了录像——这是叶矜自己安排的。
五六米的水深也可以接近海底,随着身体逐渐下沉,向溱慢慢可以看见奇异的珊瑚群,布满海苔的石头之间穿梭着小鱼。
鱼儿基本都是成群结队的,一小片区域往往只有这一个物种。
螃蟹躲得最隐蔽,一发现动静就往岩石深处藏。
向溱上次看到这种场景还是在电视频道的《动物世界》节目栏上,第一次切身经历有些新奇。
担心向溱害怕,叶矜全程没放开过他的手。
向溱看着新鲜的世界,叶矜便含着笑意看他。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向溱有些兴奋地看向叶矜,却猛得想起不能说话,只能用手指了指。
每到这个时候叶矜才能真切地看出,向溱真的不过是跟自己一般年纪的青年而已。
他也会兴奋,也会激动,只是过去的残酷经历迫使他压抑住了自己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性情。
叶矜含笑瞥了眼,拉过向溱的手在他掌心一字一顿地写道:是水母。
水母只要活着都会发光,向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它,有些稀奇地观察了很久。
直到叶矜拍拍他,把他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带,示意他浮着别动,然后再慢慢退向身后水域。
脚蹼随着叶矜身形的变换一荡一荡,就像是一只长了腿但脚掌还没完全进化的美人鱼。
向溱呆了呆,他看到‘美人鱼’突然将两只手并到一起,然后迅速朝两边张开,再落至尾端重合——
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向溱心脏一颤。
爱心转瞬即逝,只剩下一圈慢慢散去的气泡。
叶矜的动作还没结束,他缓缓抬手在海水里写着字,向溱隔着护目镜仔细辨认,认出第一个字是‘生’。
第二个字是日。
第三个字是快。
第四个字是乐。
生日快乐,溱哥。
虽然来之前叶矜就说过,生日就干脆趁着旅游提前过吧,向溱本以为叶矜最多买个蛋糕给他庆祝一下,却没想到是这样。
一群条纹的鱼类穿过叶矜,叶矜身影模糊了些,向溱下意识就要向前拉他,叶矜及时地回应很好地避免了他的心慌。
两人的距离重新贴近以后,向溱才缓慢地眨了眨眼,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在微凉的海水里,叶矜还是明显感觉到向溱脸红了一个度。
向溱显然想了起来,这里不止是他和叶矜,身后还有一个正在跟拍的教练。
叶矜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转而拿出不知藏在哪儿的生日礼物之一——一个皮质的圈。
向溱耳根瞬间爆红——
叶矜靠近的时候他不知所措地顿在原地,一方面觉得这也太羞耻了,一方面又怕自己退让了叶矜会伤心。
要是教练不在就好了,叶矜想套哪套哪,脖子上也——
“…………”
向溱茫然地垂眸,看看逐渐下沉直至和海底平行的叶矜,缓缓地将皮圈套到了他脚踝上。
上岸后,向溱闷了好久不说话。
别说脸和耳朵了,脖子和藏在修身泳衣下的胸口也都是红的。
“怎么了这是?”叶矜明知故问,“溱哥不喜欢吗?”
向溱憋了口气:“……喜欢。”
是他自己想歪了,不能怪矜矜。
“那就好,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叶矜拨了下湿漉的头发,他从两周前就开始准备生日礼物了。
最早那么费力地接商稿兼职赚钱也是为了给向溱买礼物,虽然买了别的,但总觉得还差点心意。
于是做了很多功课以后,他趁着向溱上班自己上学的空隙,亲手刻磨了一只花纹并不复杂的皮圈。
当然,大部分弄这玩意儿都是带脖子上的,干什么懂得都懂。
叶矜没那癖好,多少带了点凌/辱的意思,他便设计了脚踝的尺寸。
现在成品戴到向溱脚上,效果很不错,意外得合适。
不枉他半夜像流.氓一样去摸向溱的脚踝。
潜水也不能太长时间,太阳渐渐有了落山的趋势,大家都回到了游艇里,开始了晚餐之旅。
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不好意思,但向溱还是不舍得摘下皮圈,老老实实戴着。
大家都是五湖四海来的游客,因为是年轻人,也很快打成了一片。
那个跟向溱一样不会游泳的黑长直姑娘最直率,她显然对向溱有点想法,问得也很直接:“你有女朋友吗?”
向溱下意识看向叶矜。
叶矜眨眨眼,没说话。
“没有女朋友。”
黑长直妹子继续问:“那……你们是一对吗?”
叶矜本以为向溱会难为情,不好意思说,没想到向溱只是红了下脸,很快就点头道:“嗯……是男朋友。”
虽然问之前就猜到了,但这姑娘还是有些失望。
她啧了声,端着酒杯转身离开,并摆手道:“祝白头偕老啊。”
向溱看着她的方向有些出神,被叶矜怼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好看吗?都舍不得移眼了。”
“好看吧……”向溱不确定地说,但很快补充道,“你最好看。”
他并不是求生欲作祟,而是真这么觉得。
刚刚发呆也不是因为对方好看,而是陷入了那句‘白头偕老’的祝福里。
回到民宿天色已黑,向溱一直在看教练给的海底录像。
镜头里只有他跟叶矜两个人,平日里不觉得,只有从第三视角看,才发现原来他们的相处那么亲密甜腻。
越看越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向溱小声问:“我可以保留一份吗?”
叶矜无奈:“本来就是你的生日礼物之一,你想保留一百份都可以。”
向溱高兴地翘了下嘴角,本以为生日就这么过去了,在游艇上喝了一小杯酒的他有点呆。
“开下门。”
向溱乖乖应声,毫无防备的推开套房的门。
看清房间摆设的那一刹那,他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
本来整洁的地面被洒了一些花瓣,一直往卧室蔓延。
他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床上也有花瓣,被摆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这……”
不止向溱愣住,叶矜也愣了。
出门之前,他确实悄悄叮嘱过民宿老板,说今天自己男朋友生日,等他们出去帮忙布置一下房间……
但没说往这个方向布置啊!
这也太老套了。
就算是搞情q也要大气点吧。
叶矜哭笑不得,算了。
他勾勾向溱的手,将计就计:“其实本来还准备了别的礼物,但旅游带着不方便,所以等26号再给你。”
向溱噢了声:“不用那么多的……”
叶矜不听:“所以,今天还有最后一个不需要带走的礼物。”
向溱眨眨眼:“什么……”
叶矜吻在他耳侧,低声说:“把我送给溱哥好不好?溱哥想怎么样都好。”
浑身的血气顺着朝着一处涌去,向溱当然听懂了,可在诸多顾虑下,却还是装了下傻:“已经是男朋友了呀……”
叶矜没放弃,更近一步的暗示,他不信向溱不明白。
可向溱就是顾左右而言他,饶是不怎么容易生气的叶矜也被气了一下。
他有些无奈,夹着几分心疼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的关系总不能一直僵在这里,向溱每天患失患得的,也会影响到他。
但偏偏向溱就是没有更近一步的意思,叶矜又不能霸王硬/上弓,只好作罢。
“溱哥是打算跟我谈一辈子的柏拉图式恋爱?”
叶矜也没期待向溱的回答,摇摇头去洗了个澡,就准备睡了。
可能是感觉到叶矜有些不开心,向溱上.床睡觉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没有像往日一样被叶矜抱着也不敢主动说什么,就抿着唇,一直看着叶矜的侧面背影。
僵了会儿,叶矜在心里叹了口气,置什么气呢这是。
不就是不做最后一步么,怎么搞得他上赶着似的,就按向溱的节奏来走,又有什么关系?
但叶矜就怕向溱根本没打算再和他更近一步,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感情上的。
平日里抱习惯了,这会儿不抱还有点睡不着。
叶矜刚准备翻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点细碎的小动静,是向溱下床了。
在昏暗的夜色中,叶矜模糊感觉到向溱是穿了个外套,并换了鞋子,然后出门了。
叶矜蹙了下眉,顿了片刻还是下床跟着上去。
本以为是心情低落的向溱是出来散心的,没想到,向溱来到潮起潮落的海边,时不时弯腰在地上捡起什么。
跟近了点才看到,向溱是在捡贝壳。
叶矜心里倏地一软,昨天他自己都没有太在意的随口倾诉,却被向溱记在了心里。
海风瑟瑟,深蓝的海水与天际连成了一色,向溱慢慢地沿着沙滩前行,叶矜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偶尔捡起向溱放弃的瑕疵贝壳。
直到深夜十二点了,向溱还没有回去的意思,一个人安静又孤独的,像是海边的拾荒者。
叶矜无奈拿出手机,给向溱发了条信息。
——笨蛋,回去睡觉了。
向溱猛得回头,海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到处乱飞。
活像只惹祸被主人骂了的惨兮兮大狗勾,而后发现主人来接自己了,还有些不敢置信,很想摇尾巴,却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迟到三十三个红包(上章已解锁,没看的可以回去看啦,跟第一版没什么区别,可能是有些敏/感词吧。)
第59章 偷窥
“傻站着干什么?”
叶矜迎着海风, 放松着自己,朝向溱伸出手。
真是个胆小鬼。
算了,按照他的节奏慢慢引导吧。
向溱立刻丢下贝壳快步走来,小声问:“你不生气啦?”
沙滩上的一堆贝壳闻声落泪:终究是错付了!
“生气呢。”叶矜捏了下他的脸, “怎么办?”
向溱抿了下唇, 低头亲了叶矜一下。
“这就可以了?”
向溱红了下脸,难得开窍, 吻住了叶矜的唇。
海天一色, 晚风萧瑟, 他们相拥在潮起潮落的沙滩边拥吻。
两人慢慢拉开距离, 叶矜抚着他左脸:“勉强不生气了。”
向溱松了口气:“矜矜……对不起。”
叶矜问:“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向溱抿了下唇,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不敢想以后,也不敢求以后, 所以只能尽可能的不跟叶矜做太亲密的事,不想他以后后悔。
叶矜想了想, 道歉:“我的错。”
向溱一怔。
叶矜抬手堵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话:“是我一直没有说过, 我真的很喜欢溱哥,很喜欢你。”
向溱心跳霎时间漏了一拍。
叶矜微顿,斟酌道,“我知道,没有什么感情和承诺能永远有效,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但我还是想说,在今天,在此刻, 我永远爱你, 是想要过一辈子的爱。”
这是一个悖论, 也是叶矜认为能给出的最真诚的承诺。
虽然细细想来有点像渣男发言。
但叶矜性格使然,他自己都不信山盟海誓那一套,也说不出什么哄骗人的甜言蜜语。
“如果溱哥觉得未来太飘忽不定的话,那就不要想了。”
叶矜认真道:“把握好当下就行了,至少当下,你喜欢我,我也是,那未来就不会因为现在的回忆而后悔。”
向溱心脏砰砰得跳很快……他甚至想,叶矜是不是早就看穿了他,看出了他的自卑与无助,也看穿了他的伪装与卑劣。
“对不起矜矜……”向溱不由自主地握紧他手,“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叶矜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好。”
向溱松了口气。
不论是感情还是其它方面的更进一步,都不能是现在……至少,得等一切坦白之后,至少得让叶矜知道真相,他才能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向溱此刻像是撕裂成了两半一样,一半在说,你不想跟矜矜一辈子吗?
想要的话,你就要坦诚,就不能隐瞒,就要告诉他一切真相,你们才能长远。
可另一半又说,不是这样的,知道自己受欺骗的叶矜必然不会原谅他,坦白只会把叶矜推得越来越远,倒不如不要说,安静等待分别的那一天就好。
这样……至少还能贪一段岁月。
说不清是哪股意识胜利了,向溱闭了闭眼,突然抱住叶矜:“我还想去个地方。”
叶矜:“……现在?”
向溱嗯了声:“我昨天在海滩那边看到一个信局……”
“信局?”
向溱结巴地说:“你要不要……要不要先回去……”
叶矜挑了下眉,随口一逗:“怎么着,要背着我给初恋寄信?”
没想到,向溱还红着脸点了点头。
初恋不就是自己么……
叶矜有些诧异,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得寄信?
“我陪你去。”叶矜无视了向溱即将出口的拒绝,“我保证,不偷看信的内容。”
向溱:“好吧……”
走了两步,叶矜又侧头看了眼那摊贝壳:“捡了半天,不要了?”
“要的!”向溱差点把它忘了,连忙去一个个捡起来,“也是要寄给你……寄给初恋的。”
向溱乖乖地按照叶矜的说法,把初恋跟叶矜分成‘两个人’。
叶矜倒是要看看,向溱要给自己寄什么信。
到了门口才知道,所谓的信局就是一个售卖小商品的店,里面有大量信封和明信片。
这是一个可以给未来的自己,或者未来的某个人寄信的信局。
现在的你在这里写下一封信,写给未来想要寄的那个人,等几年后,信局就会帮你寄出去。
其实也挺奇妙的,五年后的自己突然收到了五年前自己写下的一封信,可能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收到后大概也是感慨万千,颇有意思。
但向溱不一样。
向溱想寄信的对象是叶矜,不是五年后、十年后的叶矜,而是两个月后的叶矜。
他精准的把寄出时间控制在了合约到期的前一天。
他有很多话想跟叶矜说。
很多当面说不出的,难以启齿的话。
向溱买了一个很好看的明信片,独自坐在窗口写了很久。
窗外是正在耐心等他的叶矜。
眼眶莫名有些酸涩……他想,这样好的叶矜值得最好的一切,不应该被欺瞒,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于是他又在末尾加了句对不起。
写完已经过去了半小时,短短几段话概括了向溱自以为的卑劣,还有他不堪回首的人生。
每个字都是向溱仔细斟酌过的。
他本想在‘对不起’后面再加上一句,我喜欢你。
可这算不算贿赂,算不算拿感情绑架叶矜?
于是他克制地停住笔尖,小心地将明信片放进信封里。
叶矜不知道向溱写了什么,他想了想,趁着向溱去付钱的时间,也选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简短的两句话。
叶矜快速写完,走到向溱身边递给老板:“我和他寄一样的时间。”
向溱一呆,偏头:“寄给谁啊……”
“……”
这个木头。
叶矜故意不说:“不告诉你。”
向溱干巴巴的哦了声,不再追问。
叶矜:“不想知道了?”
向溱犹豫了下:“想的……”
“那你求求我。”
“……求求你。”向溱声音很小,听得叶矜心里痒得厉害。
他说:“寄给——两个月后的向先生。”
向溱心跳再次漏了一拍。
他掩饰性地转移话题,将早已整理好的贝壳给老板。
他刚想说贝壳要在两个月后一并寄出去,却被叶矜拦住:“我人就在面前,直接给我不好?”
向溱想贫一句,这是寄给初恋的。
但怕正看着的老板骂他渣男,又觉得现在当面送出也不错……也不是什么很有意义的礼物。
说不定两个月后,看到信的叶矜还会把它当垃圾处理掉。
*
贝壳就这么被他们带了回去。
放在了公寓书房的书架上。
明天就26号了,向溱心情很低落,一方面是因为担心26号那天出现和上一世一样的意外……
一方面是因为今晚叶矜不回家住。
说是今天课多,还有作业,很忙,所以要住校。
恋爱中的人总容易胡思乱想,会不会是叶矜还在生气……因为海边昨晚他的推拒,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但向溱性子闷,也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干巴巴地在吃晚饭的时候问一句:“吃饭了吗?”
知道叶矜喜欢听自己的语音,向溱删掉了原本冰冷的一行文字,改为语音发了出去。
然后忐忑不安地等着,直到三分钟后,得到了一张食堂餐盘的照片。
除此之外,就没信了。
向溱抿了下唇,干巴巴地回复了一个哦。
他不知道说什么,煎熬得等到该睡觉的时候,给叶矜发了句晚安。
这次叶矜倒是回复得很快,秒回一句溱哥,晚安。
向溱不安的心勉强得到了缓解。
周二向溱提前请了一天假,没去店里。
不过并不是为了过生日,而是为了去找叶矜。
他提前一晚来到了叶矜的学校,他之前送过叶矜到宿舍楼下,也就知道他住在哪一栋。
上一世的今天,他亲眼看到叶矜从高楼坠.落……这一次,他一定要看紧些。
于是向溱像痴/汉一样在宿舍楼下守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按捺着心慌等着叶矜出现,好不容易等到人了也不敢现身,只悄悄地、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也借机感受了一下大学一天的生活。
叶矜上午上了两节课,然后去了食堂,吃完饭就跟同学去了篮球场,穿着向溱开学那天送的球鞋,跟同学一起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笑得从容肆意。
向溱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他的生活只有叶矜,而他只是叶矜生活的一部分。
*
叶矜下场了,他好久没打球,热出了一身汗。
他喝着清凉的矿泉水,第无数次看了眼手机。
柳桉怼了他一下:“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叶矜摇摇头:“没事。”
他奇怪的事,向溱半天没给他发信息了,早上的早安还是他发的,向溱回了句后,就默不作声了。
叶矜以为向溱工作忙,也没打扰他,但中午吃饭向溱也没信儿,一直现在还是没信儿。
柳桉啧道:“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打个球都想着对方。”
余醇失手无数次终于投中了一个球,大家都累了,准备休息会儿。
他第无数次往后看,不安地凑过来说:“我总觉得有人在偷窥我们?”
包应元大大咧咧地推开他:“神经过敏吧你?照你那么说,这些围观的是不是都叫偷窥?”
“不一样!”余醇诶哟一声,急死了,“就是那种有人暗中看着我们,跟着我们的感觉。”
柳桉笑骂道:“蠢蠢不是又招了什么变态吧?”
叶矜眸色微动,朝四周看了一圈。
片刻,他拿起手机和外套对众人说:“让替补上吧,我先走了。”
柳桉一愣:“下午还有节课,你不是说上完课再走?”
“是上完课再走,但我现在临时有点事。”叶矜顶着一众迷弟迷妹的视线,俩开了篮球场。
向溱溜得很快。
他本来挤在人群里,左右前后都有人遮挡,周围全是呼唤尖叫声,还有人会在叶矜投篮时高喊:“学长我爱你!!”
向溱会默默在心里反驳,他不爱你,他爱我的。
应该是的吧……毕竟周日那晚,叶矜才说过的。
说在当下,永远爱他。
就这么走神了一会儿,向溱差点就被发现了。
他跑到一颗粗壮的树后,松了口气。
结果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叶矜发来了信息。
【——溱哥在做什么?】
向溱撒谎道:在工作。
——喔……
向溱看着这六个点,犹豫了下问:你今晚回来吗?
——不回。
向溱瞬间有些失落。
但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虽然今天才是他生日,但叶矜已经提前陪他过完了,而且学业很忙,没空回来很正常的。
他安慰着自己,然后刚想转身看看叶矜是不是还在打篮球,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张过近的脸。
叶矜背着手,似笑非笑地反问:“不是在工作?”
向溱被吓得一激灵,说话都磕巴了:“我,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过完生日可能就要掉马了~(今天有加更,在码,晚点发)
第60章 蛋糕
“嗯?”
叶矜刚打完球, 身上还带着说不出的味道,并不是汗臭味,相反既阳光又好玩,向溱的心脏咚咚得都要跳出来了。
“溱哥偷窥我啊?”
“不是的……”
向溱想要狡辩一下, 但突然想到, 自己昨晚以至现在的行为,不就是在偷窥么……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脸都憋红了:“对不起。”
一天一.夜没见, 叶矜也有些想他了。
于是干脆地亲了下, 笑意吟吟地问:“说吧, 为什么跑来偷窥我?”
向溱第一反应看了下周围,怕有人看见。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好难为情地说:“想你了。”
“溱哥怎么这么黏人?这才一天没见。”
叶矜口中虽在埋怨,眼里却遍布笑意:“不过我好喜欢……”
向溱红了下耳根, 他看了看篮球场那边已经有不少观众因为叶矜把视线移过来了,他悄悄跟叶矜拉开了一点距离:“你等会儿有课吗?”
向溱本想约叶矜出去吃点东西, 没想到叶矜直接拉过他的手:“有课。不过溱哥下次如果想我的话, 就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面前,这样我才能知道,你也跟我一样。”
向溱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叶矜最后这句‘跟我一样’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你了。”叶矜并不避讳其他人的视线,“离上课还有段时间, 溱哥要不要去场上看我打球?”
向溱连忙挣开他的手,有些迟疑:“我……”
叶矜顿了顿,触及他眼里的小心翼翼, 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向溱之所以这么敏.感, 怕是因为高中时的经历。
年少的人总是不知轻重, 包容心也不够,当学校里突然出现一个性向异类,就容易天天挂在嘴边议论纷纷。
说不定还会有些嘴贱的人会笑嘻嘻地说“变态”、“恶心”,“你说我跟他同桌这么久,他不会看上我了吧?”
“你有什么可看的,上次他还帮某某值日了呢,不会是看喜欢某某吧,咦惹——太恶心了。”
……
在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下,哪怕有少部分为向溱说话的人,也会淹没在众多骂名里。
渐渐的,少部分人也会被同化,不敢靠近向溱,不敢跟他做朋友,甚至不敢跟他说话。
因为只要一走近,可能就会被人说,“喜欢跟变态玩的人也是变态。”
或者,“你怎么为他说话?你不会也喜欢同性吧?”
就算是曾经很喜欢他的老师,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看到他时,恐怕也会皱起眉头,变得无比冷淡。
校园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里面充斥的恶意会大到常人难以想象。
叶矜没经历过这些,不代表他想不到。
所以,向溱因为想他跑到学校里,却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其实是怕别人发现他们俩的关系,怕他在学校里遭受闲言蜚语吧。
叶矜心口一疼。
他之前查过高中时期学校的论坛帖,大多数点进去都已经被删了,只剩一小部分不怎么热的贴子还留着。
从贴子里他了解到,向溱一开始并没有辍学,被父母当着同学面暴打后养了两天伤就又回来了,足足在学校里待了一星期,才被父母强制带走退学。
之所以是一星期,还有梁竹起在其中周旋的效果。
可梁竹起也没办法,学校虽然不会主动让向溱退学,却明里暗里觉得向溱损伤了学校的名声,于是梁竹起再极力阻止也没用。
一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一个高三的、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感受到所有同龄人的恶意。
向溱其实很少回忆那些事……
例如第二天上学,发现自己座子上被吐了痰,发现课本上被人抹了辣椒酱。
课间休息再回来,包里就多了个侮辱人的‘玩具’。
男同桌当着全班人以及老师的面说要换同桌,班主任叹了口气,同意了。
上厕所也会被学校里少数几个浑不寄的同学堵在厕所里,言语侮辱甚至玩笑地动手动脚。
唯一庆幸的是向溱不算瘦弱,打架赢不了,但也不至于吃太多亏。
可是顶着红肿的脸回到教室,老师也都装没看到,不想管。
回到家里他还要面对父母打骂与责难:“我们生你养你就是让你来给我们丢脸的吗?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变态的儿子!?”
一个星期,比一生还要漫长。
向溱不是喜欢自艾自怜的人,可他不想叶矜也经历这些。
大学的人包容心可能略微比高中强点,大家可能表面不在意,背地里总是会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资一样传来传去。
恶意就是从传闻开始的。
叶矜没再执意去牵向溱:“我想让你看我打篮球,好不好?”
向溱纠结地抿了下唇。
“求求溱哥了。”叶矜故意惨兮兮地央求,“你看他们打完球都有人递水,就我没有。”
“好吧……”
被哄骗了的向溱默默在心里反驳,明明有很多人给叶矜递水。
只是都被叶矜拒绝了。
想到这,向溱又有点高兴。
他保持着社交距离,别扭地跟在叶矜身后进到篮球场。
那些认识叶矜的观众顿时都开始好奇地打量他,向溱有些不自在。
还在休息的柳桉几人看到向溱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这是老二男朋友吗?”
柳桉:“好像是——我就见过一张素描。”
唯一见过本人的余醇嘿嘿一笑:“就是他!”
很快叶矜就带着向溱走到他们面前,这里没有旁人,叶矜也就介绍了下:“这是我对象,向溱。”
“这是我的三个室友,这位是包应元,这位是柳桉,这是余醇,你见过的。”
向溱有些拘谨地点点头:“你们好。”
他对叶矜室友倒是没什么应激反应,之前听叶矜说起过,室友人都很好,他早就出柜了,大家都很包容。
休息时间到了,叶矜他们要重新上场。
叶矜拿了瓶新的水:“溱哥要不要打?”
向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了……很久没打过,不太会了。”
叶矜也不强求,把矿泉水往向溱怀里一塞,笑意吟吟:“抱好了,等会儿我结束,溱哥要递给我喝。”
向溱红了下脸,人家递水的都是女朋友……他怎么看都跟别人格格不入啊。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热度,怕被人看出端倪。
叶矜打起篮球来也是很好看的,身形敏捷,动作流畅,跳起的时候还会露出一小截腰肢,看得周围女生尖叫连连。
向溱也想。
不过他只敢在心里无声呐喊,满眼都是张扬肆意的叶矜。
完成一个扣篮的帅气动作后,叶矜还冲着向溱的方向挑了挑眉。
向溱紧张得都要出汗了。
为了合群,他跟乖乖小孩一样坐在凳子上,矿泉水夹在臂弯,然后跟女孩子们一样给叶矜鼓掌。
“叶矜好帅!!”
“叶神牛逼!”
“都大三了!请问油画系的叶同学还不准备谈恋爱吗!!你说个数!姐姐等得起!!”
向溱默默收起鼓掌的手。
他喊不出来。
叶矜自然听到了学姐的喊话,他笑着走过朝那个女孩子走过去:“准备谈恋爱了,也已经谈了。”
“啊啊啊啊啊!!”刚刚还在扬言‘姐姐等得起’的学姐更兴奋了,“这是当众公布恋情啊!也太甜了!!”
她充分演绎了‘看别人谈恋爱比自己谈恋爱还激动’这件事。
“99啊!”
“谢谢。”叶矜笑了笑,转了个弯朝向溱走来,“水呢。”
向溱耳朵红得不行,他努力忽略周围目光,把水递给叶矜。
“这可不行啊。”叶矜扬起唇,“溱哥学学人家对象,都会拧好瓶盖再递。”
向溱默默收回来,将瓶盖拧好,再递给叶矜。
柳桉等吃瓜群众默默在后面交头接耳:“老二谈恋爱也这么腻歪啊?”
“向溱人挺好的。”余醇暗戳戳地说,“上次我们吃饭,他全程眼里就只有老二,除了给老二夹菜剥虾就是夹菜剥虾。”
包应元猛得一拍大.腿:“不是,老二不是说下节课结束要去给他对象做蛋糕吗?正主跑来了老二还怎么准备惊喜?”
“不知道啊——”柳桉琢磨着,“老二等会应该会把向溱支开?”
叶矜确实在支开向溱了:“我今天都会很忙,溱哥先回家好不好,等明天就能见面了。”
向溱抿唇看了眼手机时间——两点十分了。
还差四分钟。
“我……”向溱小声请求,“等你上课我再走,行不行?”
叶矜哪里会说不行,差点没绷住说让向溱留下来陪自己了。
“那说好了,我上课了溱哥就回家。”
向溱:“嗯!”
叶矜跟其他人摆摆手,说不打了,然后趁着剩余的休息时间带向溱逛逛学校。
他注意到,向溱一直在看手机的时间。
直到时间指向2:15,向溱像是卸下一块大石一样,突然松了口气。
叶矜莫名:“怎么了?”
向溱摇摇头,局促地笑了下:“没事……你晚上还要去其它地方吗?”
“不去其它地方,怎么,溱哥查岗啊?”
“没……我就问问。”向溱有些紧张,“你今天要是去其它地方,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叶矜定定地看着向溱,像是在疑惑。
“我这几天,总是梦到你在今天……”向溱搬出早已准备好的理由,深吸一口气,“在今天出事。”
叶矜哑然:“所以你这几天晚上总是喊我名字,是因为做梦?”
向溱顺势点点头:“我担心……”
叶矜无奈,应声道:“好——去哪儿都跟你说。”
向溱松了口气,已经过了上一世叶矜死亡的时间了——这次应该没事的。
没逛太久就要上课了,叶矜抓紧时间把向溱送到校门口:“溱哥再见。”
接下来,叶矜果然说话算数,他算着时间,等向溱差不多到家没有开车了,开始给向溱报备位置。
——我回宿舍了。
——刚刚冲了个澡。
——换上衣服准备去教室了,还有我的室友。
——今天上的是梁教授的课,他超级严肃[照片]。
——完了,他发现我玩手机了。
——终于上完课了。
……
向溱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觉得生日很孤独。
向狗勾实在太好满足了,叶矜给他发信息就很高兴了。
他每一条都会回复,乖得很。
向溱不知道的是,叶矜早就到了附近的蛋糕房里,还把柳桉带着了,后面好几条信息都是柳桉代发的。
柳桉看着正在认真做蛋糕的叶矜,有些崩溃地看着手机:“现在我要说什么?”
叶矜正在抹奶油,头也没抬:“给他发,‘去操场跑个步,锻炼身体’。”
柳桉拿着叶矜手机,无情地当个打字工具人。
蛋糕学起来其实挺难的,特别是叶矜毫无基础,旁边有个蛋糕老师在一边指导。
“你很厉害了,学一天就能做成这样,不输那些一般的蛋糕店了。”
昨晚叶矜没回公寓住,就是因为要临时抱佛脚学会做蛋糕。
之前一直没时间,他要是突然说不回去住,向溱肯定会觉得奇怪。
叶矜审美不错,因为是美术生,手稳这点尤其重要,学起蛋糕来速度飞快。
“其实是不是能在里面放枚戒指做惊喜?”
“这个啊,得看你跟你对象感情到什么程度了。”
蛋糕师摇摇头:“而且我不建议放戒指,一是不卫生,二是万一你们生日宴上喝嗨误食了就很麻烦。”
叶矜也就随口一说,他倒是想送,但怕向溱那个胆小鬼不敢收。
戒指这种东西对寻常情侣来说可能就是个普通礼物,但对向溱来说,意义恐怕跟结婚差不多。
叶矜做的这款蛋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他昨天画了个样图来蛋糕店给蛋糕师看,商量了很久材料才说可以做。
底座倒是简单,就是蛋糕胚加奶油,但周围需要用奶油撇上一些蓝色花瓣。
蛋糕中间,会有一个巧克力做的篮球,画好图案后,在顶上再撇一躲花瓣,然后篮球的旁边被叶矜临时做了朵白色玫瑰。
其余就没什么多余的装饰了,元素太多会显得俗气。
工具人柳桉终于能松口气了:“蛋糕我拎,你回信息去!”
聊天页面停留在上一条,向溱叫叶矜要按时吃晚饭。
——好,马上去吃。
叶矜付完这两天的学费还有蛋糕的费用,就带着柳桉离店:“你真不来?”
柳桉摇头:“不了,我今晚约了酒局,而且你对象看着挺内向的,有不熟的人在估计会不自在。”
“行,注意安全。”
叶矜接过蛋糕,路边有辆车滴滴了两声。
他立刻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车里是钟不云和羊枝几个。
钟不云看了眼后视镜:“挤挤,应该能坐下。”
前座的方难水伸手:“蛋糕要不给我拿着吧?别挤坏了。”
叶矜摇摇头,坐到羊玥旁边:“没事,我放腿上。”
羊枝叮嘱道:“老钟你别急刹车啊,蛋糕弄坏了你赔。”
“放心,我开车稳得很。”
黑车朝着南山公寓驶去,后备箱里放满了吃的与酒。
毫不知情的向溱还安静地端坐在沙发上,一边等着叶矜信息,一边看着投影仪。
短短二十分钟的视频不知道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正是前两天叶矜带着他潜水,在水下给他比划‘生日快乐’的视频。
向溱再次看向手机,二十分钟了。
他有些失落,之前都是隔十分钟就发信息的……
“surprised!!”门突然滴得一声开了,向溱吓了一跳,发现是突然出现的羊枝。
身后还跟着钟不云,羊玥,方难水……最后一个是叶矜。
向溱呆了呆,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钟不云看着投影仪哎哟一声:“这什么时候拍的?还挺浪漫嘛。”
向溱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关掉视频。
矜矜潜水时穿得那么少,可不能给其他人看。
作者有话要说:
向狗勾垂下的尾巴顿时扬起来了。
来啦,小肥章(三十三个红包)
第61章 生日
羊枝撸起袖子, 露出满臂的纹身,将一众食材拎到餐桌上:“还没吃晚饭吧?”
向溱摇摇头:“没吃……”
虽然是在回答羊枝,眼神却一直看着向溱,对他的突然回家感到很惊喜。
叶矜勾了下唇, 怀里除了蛋糕外, 还有一束白玫瑰。
玫瑰是昨天定的,回来的路上顺带就取了。
他悄悄说了句:“生日快乐。”
向溱有些高兴地接过花, 矜持地翘了下嘴角:“不是过过一次了吗。”
叶矜知道向含羞草下午被轰回家估计是委屈了, 便也顺着他哄:“那不一样, 上次是仪式感, 今天才是正儿八经的生日。”
“嗯……”向溱眨了眨眼,“我以为, 你今晚真的不回来了。”
叶矜赶紧摸摸狗头安抚他:“骗你的,不然怎么准备惊喜?”
向溱没问是什么惊喜。
或者说在他的概念里, 叶矜回来陪他过生日这个反转就是最大的惊喜了。
现在已经七点,做蛋糕花费了很长时间。
向溱是寿星, 自然不会让他做什么, 其他几人也没准备做多复杂的晚餐,火锅就很不错。
锅底的汤是羊枝提前熬好带过来的,现在放锅里加热一下就好了。
其余的就都是配菜了,各类火锅荤菜,还有一些需要清洗的素食。
半小时后, 一切准备齐全,餐桌上摆着一盘盘食物,还有三四瓶红酒。
钟不云招呼着:“都满上啊!”
羊枝白了他一眼:“大哥这红酒!你想弄死谁?”
既然是过生日, 酒一定是要喝的。
但也不能喝太猛, 方难水掐了钟不云一下, 小声说:“小向哥肯定还要跟叶老师过二人世界啊。”
钟不云挑了下眉:“难说。”
叶矜和向溱都饿了,向溱是因为叶矜不在家,没什么胃口就一直没吃,叶矜是为了准备蛋糕,一直撑到现在。
牛肉卷放滚热的锅里烫了十秒左右,就被向溱送到叶矜碗里。
众人抬起杯子集到中间碰了碰,齐声道:“生日快乐!”
向溱抿了口酒,有些不习惯这场面,今天过去,他就二十二岁整了。
这二十二年里,他几乎没过过生日,小时候他爸不管事,天天在外面推麻将,根本不关心他,他.妈常年在外打工赚钱,很多时候生日那天连个电话都打不回来。
前几年认识了钟不云他们,生日时也就简单吃个饭,工作忙的情况下他都不会休息,最多晚餐大家聚一聚,喝两杯酒也就结束了。
“来!这杯祝贺你新一年脱单了——”
钟不云一口气喝了一小半杯红酒,向溱只好也跟着一样,差点呛着。
叶矜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慢点喝。”
钟不云又跟向溱碰了下杯子:“这杯祝你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向溱缓慢地眨了眨眼,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羊玥跟方难水年纪小,不允许喝红酒,杯子里都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
方难水像模像样地敬了向溱一杯:“小向哥生日快乐。”
羊玥也跟着举起杯子小声说:“生日快乐……”
等开蛋糕的时候,向溱已经醉了五六分了。
蛋糕不大,只有八寸,主要是叶矜来不及做大的。
经过两个小时的放置,蛋糕也没有变形,作为‘篮球’的巧克力圆球也没塌,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
钟不云问:“怎么样,蛋糕好看吗?”
向溱还以为是叶矜买的:“好看——”
羊枝笑了笑:“是叶矜临时学习做出来的。”
向溱呼吸一窒,他呆了呆,求证似的看着叶矜:“所以,你昨晚……”
叶矜扬起眼角嗯了声:“喜欢吗?”
向溱:“喜欢……很喜欢。”
他看着这个精致的蛋糕,还有蛋糕上的那朵白色玫瑰,有些小气地想,这是矜矜做给他吃得,却要被其他人平分了。
要不是大家关系都很好,向溱真的很想把蛋糕端到冰箱里藏起来。
叶矜插上了一根大蜡烛,因为不知道向溱今年具体什么岁数,他就没买数字款的。
当然,要是买二十三岁的,向胆小鬼能吓死。
羊枝关掉灯:“许个愿?”
向溱愣了愣,有些局促地闭上眼,心里一片空白——
要说有什么愿望的话,大概就是希望矜矜能够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硬要再说的话……希望能和矜矜在一起的时间再久一点。
向溱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叶矜把刀叉递给向溱,看着精致的蛋糕向溱有点舍不得下手。
叶矜教他把巧克力球敲碎,然后再平均切开。
“第一块寿星自己吃。”
听到这话,向溱握刀的动作顿时转换了方向,在钟不云跟羊枝揶揄的眼神中,硬是把那朵白玫瑰完完整整地摘下来,放进自己的碟子里。
紧接着是第二份,向溱毫不意外地给了叶矜。
等所有人都拿到了蛋糕,向溱才悄悄把自己碟子里的白玫瑰摘给叶矜。
叶矜含着笑说:“我以为溱哥要留着自己吃呢。”
向溱摇摇头:“我不爱吃奶油。”
听到这话叶矜顿时来劲了,将玫瑰切下三分之一:“啊——张嘴。”
向溱红着脸吃掉,哪里像是不爱吃的样子。
吃完蛋糕几人又喝了会酒,火锅菜基本没了,唯二没喝醉的羊玥和方难水在某些成年人的压榨下开始收拾餐桌。
准备洗碗的时候被叶矜拦下了:“放池子里就好了,明天会有阿姨来搞卫生。”
向溱本来是没请过阿姨的,但自从三月份开始,叶矜忙,他也忙,都没什么时间搞卫生,便请了个钟点工,一周来搞一次卫生。
等一切结束已经十点多了,胃里都饱饱胀胀的,也不知道是吃菜吃的,还是被酒撑的。
客厅乃至餐厅部分全是火锅味,即便开了窗户也还是经久不散。
四瓶红酒全干完了,即便是酒量不错的钟不云也醉了个三四分,向溱就更不用说,整个人都已经迷糊了。
“走了走了……”钟不云撑了下太阳穴,“生日礼物我扔沙发上了啊,记得拆,有惊喜哦——”
羊枝:“我那份也放沙发上了。”
叶矜让向溱坐到沙发上休息:“我去送送他们。”
说是送送,也就是送到电梯口,方难水已经叫了代驾,马上就要到了。
“注意安全,到家说一声。”
“别送了——今天马上要结束了。”钟不云揶揄道,“记得拆礼物。”
叶矜笑了声:“拜拜。”
回到家里,沙发上的向溱却不见了。
叶矜敏锐地发现,羊枝送的礼物已经拆开,好像是个数位屏,而钟不云送到那份礼物已经不见了,但包装盒还在。
叶矜挑了下眉,他揉着有点晕的脑袋往房间走,把正在藏东西的向溱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
向溱结结巴巴地说:“把、把钟不云的礼物收起来……”
叶矜看着向溱背在身后的手:“送得什么?”
向溱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是醉了还是什么,说不拎清,最后还是伸出手给叶矜看——只是一瓶香水而已。
只是,在向溱身后的柜子里,他没能藏好的东西一角露了出来。
要不是向溱遮遮掩掩的样子,叶矜差点就要被蒙骗过关了。
不过他也没拆穿:“困不困?”
向溱:“困……”
“可是我的礼物还没送诶。”叶矜弯弯眼角,“溱哥不想看吗?”
“想看。”
向溱顿时就忘了自己还要藏东西,手脚并用地跟着叶矜来到书房。
书桌上,放着一个小礼盒,向溱打开后,才发现是一对手表。
手表不算是情侣款,但款式相近,看着很像一对。
“本来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礼物,但发现溱哥好像没有手表。”
向溱眨了眨眼……他好像真的没有。
向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富二代,一个合格的商务人士,怎么可以没有手表?
他有些懊恼,可迷糊的大脑暂时没想到有什么好的理由。
而在叶矜的眼里,向溱懊悔的小表情根本就没藏住,别提多可爱了。
“喜欢吗?”
“嗯……会不会太贵了?”向溱虽然很高兴,但还有一丝理智,叶矜给他买礼物肯定花的是自己兼职赚的钱,这个表一看就不便宜。
其实不算非常贵,但也要大几万。
这对于从前的叶矜不算什么,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却花光了前段时间所有兼职赚来的钱。
手表是在过年的时候就看中的,但手头没钱,所以只好一边上课一边工作。
方难水的补课费,弹钢琴的收入,再算上接商业画稿的钱,刚好让他在生日前一周定下了这对手表。
“不贵的——溱哥喜欢就好,一年也就买这么一次。”
向溱:“可是……”
叶矜堵住了向溱的嘴,吻得他无心去想别的。
喝醉了也做不了其他的事,叶矜亲了向溱一会儿,就去给他放热水,叫他冲澡。
趁着这个期间,他去柜子里看了眼钟不云送的另一份礼物——一盒套,还有一点小玩具。
“……”
还真是钟不云能干出来的事,难怪向溱那么着急忙慌地藏起来。
叶矜将东西放回原位,他直接回到卫生间,怕晕晕乎乎的向溱在高温下会昏沉摔倒,便也脱掉衣服跟他一起洗。
向溱磕巴到话都不会说:“矜矜……我,我还没洗好。”
“我陪你。”叶矜无比自然地说,“给我打下沐浴露。”
向溱脸色通红,完全不敢乱看,但也不舍得拒绝叶矜的话,老老实实地给他抹沐浴露——
腰好细,背也很薄,腿……
向溱冲干泡沫就落荒而逃了,还找了个很乖的理由:“矜矜,我去暖/被窝……”
叶矜乐得不行,他也就冲了会儿就准备睡了,酒喝得有点晕。
卧室里,向溱已经躺进了被窝里,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撑着,等叶矜一起——因为还没有给晚安吻。
他已经分不清情况了,看到叶矜来到身边就抬头亲了他一下:“矜矜,晚安……”
“晚安。”叶矜给他掖好被褥,刚钻进被窝,摸到一手温热的皮肤一愣。
向溱没穿睡衣。
叶矜又看了眼还没关严实的柜子,眸色一动。
*
向溱一觉睡到了九点才醒。
他动了动麻木的胳膊,怀里身体温热——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猛得睁开眼,看叶矜还没醒,就悄悄抬起被子,往里面看了眼。
“!!!”
向溱整个人都懵了,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他好像犯错了。
地上还躺着叶矜的睡衣,和钟不云昨晚送的礼物。
他艰难地伸手拿起看了眼……完蛋,里面空了!
正好,叶矜也醒了,带着慵懒的语气说:“溱哥,早啊。”
“早……”向溱都不敢转头,简直愧疚死了,“矜矜,对不起——”
叶矜诧异:“怎么了?”
向溱恨不得饮鸩自尽:“有没有哪里难受?”
叶矜忍笑:“没有……挺好的,就是腰有点不舒服。”
向溱大脑一片空白,他真的欺负矜矜了。
“溱哥昨晚真的太缠人了。”叶矜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红痕,“看,都是你弄的。”
向溱想死的心都有。
不过仅存的理智依稀思考了下……这一幕好像有点眼熟。
或者说,有点耳熟。
当初钟不云是不是也经历过……喝醉酒后,方难水用吸管在自己身上吸出一个个吻痕,第二天一早坑钟不云说是他干的,要负责。
喝醉了,要怎么y哇……
向溱又迷茫又愧疚,不仅愧疚自己昨晚欺负了矜矜,还愧疚自己怀疑矜矜。
太过分了。
矜矜又不是小方,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是,喝醉了到底要怎么……
作者有话要说:
矜矜:你天赋异禀(狗头)。
掉马快了~
第62章 掉马
向溱声音都在颤:“疼不疼啊……”
昨晚喝得那么多, 下手肯定没分寸的,矜矜一定受了很多苦。
叶矜无辜地看着他:“不疼啊。”
向溱咬了下床,直接掀开被褥下床——噗通一声跪下了:“矜矜对不起!”
叶矜直接人傻了。
他本来只想逗逗向溱,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
“快起来!”叶矜也顾不上没穿衣服了, 连忙拉了向溱一把, “溱哥干什么呀?”
向溱闷声不肯,叶矜哭笑不得地踩进拖鞋, 也往地毯上一磕:“不起来是吧?刚好, 直接把天地拜了。”
向溱眼眶还有些红, 叶矜含笑说:“来, 一拜天地——”
“矜矜!”
向溱怕叶矜膝盖磕疼了,连忙把人抱回床上, 顿了顿后,又手忙脚乱地用被褥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向溱抿直了唇, 看叶矜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顿时更内疚了。
他去柜子里翻了会儿, 找出一盒药膏。
叶矜预感不妙:“……这是什么?”
“是消肿修复的……”向溱耳根通红, 声音还是有点抖,“涂一点可能会舒服点。”
这盒药膏也是钟不云昨天送来的礼物盒里的,还贴心地用微信发来了各个瓶瓶罐罐的使用说明。
光是看看叶矜和向溱的相处模式就知道他俩啥都没做过,让向溱主动买这些等十年后都不太可能。
“……”叶矜望着这盒药膏陷入沉思,“溱哥是要给自己涂吗?”
向溱蓦然呆住。
什么意思……昨晚是他在下面吗?
向溱本就迷茫的脑子顿时更茫然了。
可是他没感觉到难受啊……
叶矜看着向溱纠结陷入魔怔的表情就忍不住笑, 怎么会这么单纯啊。
说什么都信。
“对不起啊溱哥,我昨晚不小心把你脖子咬破了。”
向溱再次愣住。
峰回路转,他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把心里那口气提得更高了:“药膏是给你用的。”
叶矜:“……”
到底是将计就计受点苦让向溱把药上了呢, 还是老实坦白真相?
算了。
叶矜有点怵。
他故作迷茫:“吻痕要上什么药膏哇?”
向溱呆了呆:“是后面——”
看他这么一根筋的样子, 叶矜心里的那点欺负狗勾的愧疚顿时就没了。
他忍笑忍得肩膀连带被褥都在颤:“什么后面啊……溱哥想到哪儿去了?”
向溱愣住:“我们没有……那个吗?”
“哪个?做ai吗?”叶矜倒打一耙, “溱哥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只是亲了点吻痕出来而已。”
“!”
向溱脸色爆红的同时还松了口气,内心深处还藏着一点被他忽略的失落。
“溱哥是不是憋太久了?”叶矜语调微扬,“要是真想的话,我也可以的……”
“不可以!”向溱连忙捂住叶矜的嘴,试图揭过刚刚的话题,“矜矜早安我去做饭——”
叶矜挣开桎梏:“溱哥昨晚真的是,都说了不许亲了还要亲,诶哟,都不知羞的,还说只许让你起亲——”
向溱耳根滚烫,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确实没有昨晚的记忆了,也不知道自己都做的什么。
但他对叶矜向来是信任的,压根没往叶矜骗他这份上想。
不过也不算骗。
昨晚叶矜发现向溱没穿睡衣后,其实有试图哄人起来穿的,但向溱太赖皮了。
叶矜第一次看他像条大狗勾似的耍赖撒娇,就是不肯起床,含含糊糊地说自己困了。
既然给过机会向溱却没把握住,叶矜自然不会再放过他。
他哄着向溱亲自己,亲嘴唇还不行,必须亲脖子。
这些吻痕就是这么来的。
一开始向溱害臊不亲,叶矜就逗他说不亲去找别人了,向溱凶巴巴地来了句:“只有我可以亲的……”
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溱哥真不记得了?”
向溱摇头:“不记得了……”
“那我给你说说。”叶矜勾唇,“溱哥昨晚睡觉都不穿衣服,我怎么哄你都不肯穿,说裸/睡舒服,还不许我穿——”
他故意问:“溱哥说过不过分?”
向溱惨兮兮的:“过分……”
叶矜颠倒黑白的本事简直一绝,臊得向溱脸色通红。
不过可能是因为接受过他们昨晚可能做过的刺激,现在这些向溱听着虽然害臊,但却没之前那么大反应。
叶矜琢磨着,这也算是脱敏治疗吧。
也不知道脱敏脱到骗上.床的地步得等到哪一天。
叶矜大方地说:“亲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向溱弯腰在叶矜唇上啄了一下。
叶矜没躲,等他亲完才说:“不是嘴巴,是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含笑等待。
向溱大手揪成了一团,对他来说,亲脖子这个举动也太过矩了,可以一想到他昨晚亲了一晚上,顿时就浑身发烫。
他深吸一口气,偏头吻在了昨晚落下的吻痕上。
叶矜有些痒,抬手搂住向溱脖子,也侧着吻向他脖颈。
感受宽厚的身体僵直时,叶矜满意一笑,深深嗅了口:“溱哥好香,比酒还要香。”
向溱一呆,支支吾吾地说:“矜矜,我去下卫生间……”
本来昨晚就不着寸缕的抱着睡,一大早有反应再正常不过,叶矜又这么好一顿撩,向溱差点投降。
他逃也似的离开。
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叶矜乐不可支地躺在床上,许久才起床穿衣。
不得不说,luo睡的感觉还不错。
今晚再哄哄向含羞草……
“叮咚——”
叶矜上衣扣子扣到一半,门铃突然响了。
他抬眸看去,有些意外,向溱的交际圈看起来挺单调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一大早上来敲门。
叶矜边往外走得时候还在想,肯定不是钟不云他们,他们来应该会提前说一声。
“叮咚——叮咚——”
门铃声越来越急促,叶矜从猫眼看了下,什么都没看到。
他蹙了下眉:“谁啊?”
门外传来一道中年女声:“送快递的——”
叶矜没多想,刚拉开大门就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她直接毫不客气地走进来。
叶矜微愣:“您是……”
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秦乡是不是住这儿?”
叶矜微顿,不动声色地问:“您有什么事?”
“906——”中年女人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眼门牌号,“错不了,就是这儿。”
叶矜还没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猛得一推,直接撞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发出咚得一声。
“不要脸。”女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走进门,“没女人要了跑来勾.引我儿子?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
叶矜摸摸脖子上的吻痕皱了下眉,浴室那边已经传来了声响,叶矜立刻大步走过去,试图拦住:“别出来!”
来人是谁显而易见,叶矜顾不得其它,她来势汹汹,他怕向溱被打。
结果还没来得及关上房门,这个中年女人就直接冲上来甩他耳光:“狗.娘养的你算老几啊?敢拦着我见我儿子——”
向溱连衣服都没穿好,一个健步冲过来抓住她的手:“妈!你做什么!?”
来人是郭亚梅,也是向溱的母亲。
向溱看到她的那一刻,简直如至冰窖。
郭亚梅没有一点见到儿子的喜悦,见右手被桎梏挣不开,反手就又给了一巴掌——这次直接扇到了向溱脸上,清脆地一声响。
叶矜吸了口气,连忙把向溱拉到身后:“您有什么事请好好说,再动手我要报警了!”
“报啊,你倒是报警试试!”郭亚梅冷笑地拿出手机,“这是我儿子的家,你算什么东西?把警察叫来评评理,你勾.引我儿子还有理了!?”
“妈,你不要胡搅蛮缠!”向溱脸色有些苍白,他绕到叶矜身前挡住,“他是我喜欢的人,你不要诋毁他。”
郭亚敏气得浑身发抖:“秦乡你很好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和你爸在家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在外面吃好的住好的,想过我们吗?”
“你跟个男的搞在一起,恶不恶心?你对得起你列祖列宗吗!?当初就不该生你!”
向溱深吸一口气:“我对不对得起您您心里不清楚吗?这条命是你给的,可当初也差点因为您没了。”
叶矜呼吸一顿。
郭亚梅毫无愧疚之心:“我那是为了你好!你那像话吗?好好正常人不做,非要当个变态!我跟你爸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向溱手都在抖。
过去的一幕幕像走马观花一样在脑子里晃过,最后不过总结为一句‘为了你好’。
就因为这句为了你好,他没了尊严,毁了未来,还差点丢了命。
心里的愤怨散不掉,也无处发泄。
最后也只能有些绝望地问:“您来做什么?要钱?”
明明十分钟前,向溱还在和叶矜温存亲吻。
明明昨天,他还许了一个生日愿望,希望能和矜矜在一起更久一点。
明明他都准备好两个月后坦白一切了……可还是挡不住意外的到来。
向溱都不敢去看叶矜的表情。
心灰意冷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郭亚梅确实是来找儿子要钱的。
从那件事后,向溱就没回去见过他们,郭亚梅也不知道向溱住在哪,混得怎么样,但每个月卡里总会多上一笔钱。
自己养的儿子自己心里终归是有数的,孝顺,听话,老实,除了那件丢脸的事外从来没违背过他们。
郭亚梅知道这笔钱是儿子打的,可她找不到人。
她报警说失踪,乡里警局知道怎么回事的,都不愿意帮她找,还说什么别作孽了。
或许是心虚,郭亚梅偃旗息鼓了好一阵,直到前年,她和丈夫又打上了高龄生子的主意。
她自己营养不足,又是高龄,孩子生下来很不健康,刚开始几个月还好,最近频频生病,几乎是天天搁在医院里。
过年的时候她给向溱打过一次电话,明里暗里说家里缺钱,向溱打了两万块钱回去,可哪够用啊。
小孩子最烧钱了,她本来就是家里的收入资助,孩子爸不管钱,天天打麻将,她一照顾孩子就没法工作,两万块钱很快就没了,还被孩子爸打麻将输了一部分。
最近给向溱打的电话都没打通,发信息向溱也只是说每个月会给他们打赡养费,其它的不要找他。
郭亚梅在家里急得团团转,直到最近隔壁县城里老张家的儿子被警察抓进去了,听说是犯了法。
她本来不认识老张家,但当初向溱的事周围的人家都听过一些,她不认识别人,别人认识她。
被老张家不讲理的老头砸了窗户她才知道,老张家的儿子张植在外面大城市见过自己儿子,犯罪被抓好像还跟自己儿子有关系。
于是几经周转,她花了点钱,从张植那知道了儿子的住址。
郭亚梅看着这套房子,听说还是向溱买的。
“我要二十万,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向溱刚想说话,却被叶矜拉住手腕,耳边传来他清冷的声音:“秦阿姨,你这话好没道理,您是没胳膊没腿还是得了绝症,问自己儿子要钱养二儿子?”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郭亚梅脾气顿时上来了,说着就想动手。
“当然有,我不是勾.引你儿子吗?他钱可都在我这。”
叶矜很久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了:“您最好放尊重点,第一,您和您丈夫还健在,身体健康,向……秦乡没有抚养弟弟的义务。”
“第二,您也没到退休的年纪,没大病四肢健全,秦乡也还不需要给您赡养费。”
郭亚梅:“我们的家事用得着你管?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叶矜丝毫不怵,他偏头问向溱:“这是家事吗?”
向溱一怔:“不是……我早就没有家了。”
“错了,你还有家。”叶矜点了点向溱心口,“但我才是你的家人,而她不是。”
向溱呆了呆:“知道了……”
叶矜继续问:“你现在一个月给她打多少钱?”
向溱抿了下唇:“三千。”
“很好——”叶矜看向郭亚梅,“从今天开始,你一分钱都不许给他们。”
不止郭亚梅被叶矜弄懵了,向溱也是愣愣的,只知道应声:“知道了……”
郭亚梅很快反应过来,尖叫着就往地上一坐:“没天理了!这年头亲儿子在外好吃好喝连亲爹亲妈都不要了,养个恶心的小白脸——”
“够了!”向溱见不着别人说叶矜,“您有当是我亲妈吗?今天的结果您料不到吗?”
“我当初怎么求您的?我跪着求你,说不要让我退学,不要送我去那种地方,我就一个要求,等我高考完您想怎么样都行……”
“可没有用,我说什么您都不听,妈……你和爸毁了我一辈子。”向溱手不住地颤,“我早就说过了,你如果执意那样做,我就当没那个家。”
“您说到做到,我也说到做到。”
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他最大的温柔了。
郭亚梅咬着牙,眼珠子像要瞪出来一样,她气都要喘不上来了:“我那是为了你好!!”
“今天我话撂在这了,要么你给这钱,要么你跟我滚回家!”
向溱努力平复着呼吸:“你走吧。我没这么多钱,也不可能给您。”
郭亚梅气得胸口不住起伏:“我要告死你,告死你们!!”
叶矜淡道:“您去告吧,告了后,您老了以后每个月的赡养费都别想有。依法来讲,父母对子女有严重犯罪行为的,子女有权不去赡养父母。”
郭亚梅:“你放屁!”
叶矜其实不清楚郭亚梅对向溱做过什么,但看向溱身上那么多的陈旧伤,再从他们只言片语间不难联想出当初发生了什么。
叶矜心疼死了,向溱应该吓坏了,估计这会儿肯定在胡思乱想分手的事。
他只想赶紧打发走郭亚梅,去安抚向小狗。
“您不如回去问问律师?”
“打官司也要不少钱呢,请律师就更贵了。”叶矜笑了笑,“您放心,您要上法庭,我一定找最好的律师陪您打到底。”
叶矜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您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保安上来?”
郭亚梅气得哆嗦:“这是我儿子家!我看谁敢赶我走!”
叶矜气笑了:“行啊,那别走了。我把警察叫来,再叫个律师,您也别回去了,咱一劳永逸直接打官司,别说二十万了,您一分钱都别想从秦乡这拿走——”
说话间,电话拨通了,叶矜冷冷地看着郭亚梅说:“保安大叔吗?我是904户主,有人在这里闹事,严重危害了我们的人身安全,麻烦您带人上来一趟。”
叶矜其实是唬她的。
保安没什么权利把人带走,最多就是维持局面然后报警来警局。
但郭亚梅自己心虚,她被叶矜说的什么对子女严重犯罪就连抚养费都拿不到唬住了,怕叶矜真的打官司,而她还一点底都没有。
郭亚梅整整衣领:“我自己会走!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许久后,屋里才安静下来。
向溱张了张嘴,对叶矜说了声“对不起”。
一切都结束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定时了一样,今天之前的一切都像是幻梦一场。
他知道的,叶矜是个很好的人。
知道他卑劣的真实面孔后也没有生气质问,还帮他说话,都是在维护他仅存的一点自尊。
没有人能在受到这么大的欺骗时还能坦然原谅吧……向溱知道自己错了,可连祈求原谅的勇气都没有。
“对不起……我骗了你。”向溱碾着指尖,“秦风是我的原名,我没有公司,也不是什么富二代……”
“溱哥——”
向溱打断他,低声问:“我能不能……能不能一个人静一会儿?”
他走进卧室,轻轻关上了房门。
叶矜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直没揭穿这一切,就是不想向溱像现在一样难堪又绝望。
可他小心呵护着向溱的自尊,却被他的亲生母亲毫不留情地砸碎,荒唐又可笑。
昨天还是向溱的生日,郭亚梅应该压根没记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本章二合一,感觉在哪断章都不合适,就干脆写完了再发。(张植是之前帮贺嘉楷砸向溱手机的那个)
三十三个迟到红包,终于掉马了。
第63章 过去
叶矜微叹, 他看了眼大敞的公寓门,怕郭亚梅又折返,先一步去把门关上。
结果他刚回头,就听到吱呀一声, 一脸惶恐的向溱握着房门把手, 眼眶通红。
叶矜心一软:“我没走,只是关个门。”
向溱紧紧抿着唇, 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张卡:“你……什么时候走?”
叶矜一愣, 随即无奈:“走什么?你过来, 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他让向溱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去阳台的棕色柜子里拿出医药箱,还瞥见了向溱珍藏的那些他写的便利贴。
从前公寓里是没有医药箱的, 叶矜来后,慢慢箱子里备齐了各种家常药, 都是向溱买的,就怕有用的时候找不到。
叶矜从里面拿出一卷绷带, 然后去冰箱取冰块。
向溱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 现在已经隐隐有些肿了,不冷敷一下怕是会更严重。
叶矜靠近的时候,向溱整个人都绷直了,跟平时的难为情不同,是一种连难过都说不出口的惶然。
他连个怨的人都没有。
怨他母亲吗?
可谎言是他自己撒下的。
“疼不疼?”
向溱怔怔抬头, 看着叶矜清冷的眉眼。
他突然抓住叶矜手腕,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向溱后知后觉地感到冒犯, 像是被电了一下局促地松开手。
“不用敷的……”向溱有些不安地垂眸, 然后将手中的银行卡递给叶矜。
叶矜:“……做什么?”
“我……我觉得很抱歉。”
向溱没给自己的欺骗找理由, 经过这几分钟,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其实不过是把他预想的结局提前了两个月而已,迟早要面对的。
叶矜能在最后对他这么温柔,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举着银行卡,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大学学习更重要,兼职太辛苦,以后,以后能不能别去了?”
叶矜顿了顿:“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还有的。”向溱见他脸色还行,继续鼓足勇气:“以后别那么高强度对着电脑画画了,很伤眼睛的,要多休息才行……”
向溱似乎已经确定了分开的结局:“如果你觉得尴尬,小方的补课我会跟他们说清楚——”
叶矜:“……”
向溱想的很全面:“卡里的钱应该够你生活到毕业了……你要是不喜欢,就当借我的,等工作以后再存进来。”
这一瞬间,叶矜是真想把向溱脑子掰开,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可心疼到底是占了上风,光是想想向溱身上的那些疤痕他都觉得窒息。
叶矜重新将冰块按到向溱脸上:“说完了?”
向溱也不敢动,有些忐忑:“没……”
叶矜耐心地问:“给你一次机会,你心里都在想什么,好好说清楚。”
没想到向溱抿了下唇:“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能不能带走啊……”
心疼归心疼,可听到这话的一刻,叶矜还是差点气笑了。
向溱:“或者我原价买也可以,你就当没送过……”
叶矜:“送出去还能当没送过?”
向溱碾了下指尖,再次降低要求:“那……手表不行的话,脚带可不可以让我带走?”
“那条皮带可是我亲手做的。”叶矜勾起向溱下巴,不太明显地笑了下,“无价之宝,你拿什么买?”
向溱一怔……叶矜没说过,他便也不知道是亲手做的。
这样的话,他要带走确实不太合适。
可嘴上怎么都说不出放弃的话,知道是叶矜亲手做的后,他就更舍不得了。
“那……”向溱呐呐道,“能不能最后再陪我吃一顿饭?”
大概是真的手足无措了,向溱甚至不太理智地想到了合约:“合约还没结束……算最后一次,行吗?”
嘴唇都快被他咬烂了。
叶矜一手用冰块扶住他的脸,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拨开他嘴唇:“咬坏了我以后还要不要亲了?”
虽然觉得他们要分开了,但向溱还是很听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里的潜台词。
笨得可以。
叶矜问:“我如果现在生气走了,溱哥就真的不留了?”
向溱怔了怔,张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
他当然想留,可没脸留。
“我要就是不肯吃这顿饭呢?”叶矜淡道,“要是这些钱我都不要呢?你打算怎么办?”
向溱呼吸一窒。
“既然都准备分手了,你凭什么管我休不休息好,兼职辛不辛苦?”叶矜淡道,“我只花男朋友的钱,只有男朋友才有资格管我。”
叶矜见向溱一直不说话,顿了顿后拿开冰块转身:“溱哥果然从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熟悉的溱哥给了向溱灵感,他慌乱地望着叶矜的背影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喜欢你……”
他呐呐地重复着。
叶矜很久之前说过,只要他说‘我喜欢你’,不论去哪儿自己都会留下。
叶矜眼里落了丝笑意,刚回身,就听向修勾说:“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再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毕竟这一别,可能就是真的见不到了。
偷偷关注大概都不行,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对自己撒下弥天大慌的人,还在暗中默默注视自己吧。
叶矜这次真的是气乐了。
他也没掩饰,长腿一抬走到向溱面前,捏住他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向溱彻底蒙了,浑身僵硬地不敢乱动。
叶矜亲得很用力,以前他们接吻都是温和缱绻的,今天却格外暴力,向溱甚至恍惚地感到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有点血腥味。
舌头也被咬了,矜矜好像真的很生气……
叶矜撤开身体:“痛不痛?”
向溱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想摇头,却被叶矜摁了回去。
“痛就对了,不痛都不长记性。”叶矜深吸一口气,“我有说要走,有说生气得想离开吗?”
“你就这么喜欢贷款分手?就这么不相信我的感情?我喜欢你是开玩笑的吗?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所以才在你眼里这么不堪一击?”
一口气七八个问题把向溱问慌了,他连忙否认:“不是的——”
同时,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也升起了一丝希望,矜矜是……不打算和他分手吗?
“你确实犯错了,不该欺骗我,但你不会知错就改吗?”
叶矜站得有点累,按着向溱的肩膀把他压在沙发背上,撑着自己的上半身。
“挽留的话不会说?好听的情话不会说?我看着就那么狠心?”
向溱慌乱的眼神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站在马路中间,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往哪边去,迷茫又难过。
叶矜深吸一口气,不再逼着他:“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瞒着我的事,不许有隐瞒地说一遍。”
向溱怔了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小心翼翼的:“喜欢你是真的……从高中时候开始。”
叶矜气得发乐,等向溱这根木头跟自己好好说清楚,还不知道得到何年马月。
“你怎么认识我的?”
向溱抿了下唇:“班里同学拉我去篮球场打篮球……你扔给了我一瓶饮料。”
“……”
这事叶矜还真有印象。
他跟向溱说过,之前隐约感觉到自己性向与众不同,就是因为高中篮球场上的一个男生。
他没跟向溱说得是,看完人家的篮球后,他还鬼使神差地把手上不喜欢喝的饮料扔给了对方。
当时没太多想法,只觉得这个男生顺眼,他才做出了这么有为平时作风的事。
扔完饮料他也不知道对方什么反应,没多逗留就走了。
这样想想……贺嘉楷第一次说喜欢他,好像也是那天。
他当时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对此有些错愕,但也礼貌拒绝了,说我不喜欢你。
叶矜一时间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没有扔饮料,向溱或许就不会经历后来的这些。
他虽然不记得当初那个男生的面容,可依稀记得对方是阳光的,可能还有些腼腆,但跟朋友说话的时候是笑得的。
并不似如今的向溱这样,沉闷、内敛。
“我是七班的,跟你隔了四个教室。”向溱说着说着还从尘封的记忆力捕捉到一点高兴的内容,“有一次月考,我和你并列第一了。”
暗恋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一个人在内心上演着无人观看的剧场,任何一点接近的元素都能脑补出是他们仅有的缘分。
“后来呢?”
向溱斟酌道:“后来,我妈发现我喜欢男生,然后就让我退学了,想让我‘变好’……我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
那短短几个月的经历,被向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笼统概括,重点全都没说。
“不许再骗我。”叶矜伸手捏住他衣领,慢慢拉到肩膀处,“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有他们打的……”对上叶矜的眼神,向溱一慌,怕叶矜真的不要他了,只能说实话,“然后他们把我,把我送到了医院里。”
叶矜呼吸一滞,心疼得难以言喻。
什么医院能把人打成这样?
郭亚梅‘救儿心切’,她把向溱送到据说可以治疗同性恋的精神病院里,给了一大笔钱,说只要治好她儿子,骂也好,打也行……做什么都行。
“医院对你……”叶矜眼眶微红,他深吸一口气,“对你做了什么?”
向溱抿了下唇,尽可能平静地说:“吃药……还有电击。”
除此之外,就跟坐牢差不多。
每天要按点起床,要在规定的时间吃饭,上厕所不可以超过五分钟,病房里有监控,不许跟其他‘病友’交头接耳,多说一句话就会被认为你们‘病得更重了’,要关小黑/屋。
叶矜闭了闭眼,问:“你刚刚说……差点要了你的命,是什么意思?”
如果仅仅是综上也就罢了,郭亚梅还记着向溱的学业,认为他病好之后还得上学。
可脱离学校太久,学习肯定就跟不上了。
所以她不断催促,最后在‘医生’的提议,花钱做MECT手术,又称之为无抽搐电休克治疗。
——这本身是用来治疗抑郁与躁郁症的。
向溱明明没病,却无力反抗。
可在治疗期间,他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大概也有之前乱给他吃药,和多次电击积累的效果,心脏直接就撑不住了。
如果不是抢救及时,他人就没了。
等他醒来,高考已经结束,喜欢的人不知道报考了哪所大学,自己的未来也十分渺茫。
最后在封闭的房间里闷了一个月,向溱第一次主动见了阳光,对郭亚梅和父亲说:“我想离开这里。”
他第一次做这么叛逆的事,他只是在通知父母,不是再征求意见。
他当天就带着身份证离开了,一分钱没拿。
当时没想过未来怎么样,向溱就是想离开那个窒息的环境。
死掉也好,去陌生的城市当个陌生人也好……他不要留在这里了。
“医生说我心理素质挺好的,没有完全崩溃……”向溱看叶矜脸色难看,连忙补充,“是我这几年的心理医生说的。”
在那种地方待了几个月,正常的人也变得不正常了。
向溱本就内向的性格,彻底变得沉闷寡言。
他最初不愿意靠近任何人,一有人接近就觉得浑身都疼,不仅仅是同性。
——这就是治疗的效果,活生生把一个阳光下的正常人,拖进了阴影里。
医生会在你面前放同性的照片,甚至是少儿不宜的视频,一边逼着你看,一边对你使用电击,让你从身体心理双重层面地看到同性就反胃、想吐,觉得疼痛,恐惧。
唯一庆幸的是,向溱离开家后,遇到了烂好心的钟不云。
就像去年捡方难水回家一样,钟不云把在下雨天、像乞丐一样蜷缩在巷子里的向溱带回去,见了医生。
要不然那天,向溱应该被高烧烧死了。
从那以后才慢慢好了起来。
他在正规心理医生的慢慢引导下,经过漫长的三年,勉强变回了一个正常人。
最初叶矜亲近他的时候会脸红心跳,并不仅仅是因为难为情,还有心理上的不适应。
还好,这次他遇到的是良医。
在叶矜不知道的情况下,向溱慢慢习惯了叶矜的亲近,他的牵手,拥抱和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一切
叶矜久久难言。
他和向溱一直生活在不一样的世界里。
和睦的家庭, 开明的父母,让他很难想象,向溱的那几个月有多绝望。
而让向溱如此痛苦的始作俑者却是亲生父母。
“都过去了……”向溱有些不安,他迟疑了下, “瞒着你的就这些了。”
叶矜什么话都没说, 突兀地伸手搂住了向溱脑袋,往怀里一按:“抱抱我的溱哥。”
“——也抱抱秦乡。”
向溱鼻子一酸。
他第一次哭是在高三被迫辍学、跪着求他爸他.妈的时候。
后来或许是麻木了吧, 他没哭过一次。
昔日的腼腆少年也成长为了一个硬朗青年, 只是变得沉闷寡言。
叶矜穿得不多, 只有一件衬衫, 他能明显感觉到心口衣服湿了。
他没说话,安静地摸着向溱脑袋:“以后有我了。”
向溱声音有些哽:“你不走了吗?”
叶矜无奈:“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笨死了。”
向溱闷闷地噢了声:“那, 吃晚饭吗?”
“……”叶矜敲了下他头,“吃吃吃, 今天吃,明天吃, 吃到老!”
向溱攥着沙发, 其实他有点想去搂叶矜的腰,可是不太敢。
对他来说,自己犯下了这种欺骗的重大错误,不可以要求那么多。
“噢哟,金豆豆掉不停了?”
叶矜拉开一点距离, 主动让向溱搂着自己的腰,再扶着他的脸哄:“不哭了,以后有我, 不会走的。”
大概是难为情了, 向溱别开脸:“没有哭。”
“好好——没哭。”叶矜乐了下, “谁都有哭的时候,又不丢人。”
向溱:“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编来骗我的?”
向溱连忙摇头:“不是……是从那里出来后,我去警局申请了改名。”
‘秦乡’的事在当地闹得挺大的,看热闹的有,同情的也有。
那里民风不算开明,很多父母也都觉得同性恋不像话,但也都为向溱可惜,觉得他爸妈太过分,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好好引导,根本不必这么极端。
而且临近高考,一毁就是一辈子啊。
从‘医院’里出来,向溱计划要离开时,就拿了家里户口本和身份证去申请了改名。
这样刻苦的改名理由已经充分足够。
这也是为什么向溱后来走了,警局不愿意帮忙找人的原因。
名义上来说,失踪案他们还是要查的,但警察确定向溱人身安全之后,就不会再干预这件事。
所以名字是真的,只是改过。
“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叶矜挑了下向溱下巴,“溱哥到底多少岁?”
向溱猛得一僵。
叶矜:“嗯?”
向溱吞吞吐吐的:“我说了,你能不能轻点生气?”
叶矜被逗乐了,向溱眼眶还红的,睫毛湿润,请求的小语气颇为可怜。
“生气就生气,还有轻点生气的说法?”叶矜琢磨着,“你说吧,我考虑看看。”
向溱:“昨天刚满二十二……”
叶矜一顿:“二十二周岁?”
向溱慢腾腾地点头,忐忑极了。
叶矜不知道是乐的还是气的:“所以,溱……你比我还小几个月?”
“嗯……”
“我一直以为溱哥脸皮薄得很,这么看也不一般啊。”叶矜捏着他的脸,也没改称呼,不知道揶揄还是什么。
“听着我叫哥叫了这么久,向先生高兴吗?”
向溱下意识往下点头,点到一半感觉不对连忙摆头,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的。”
叶矜现在就跟被扯成两半一样,一面心疼向溱的遭遇,一面想起自己叫了将近五个月的溱哥,就气得发乐。
他原本以为,向溱最多跟自己同龄,没想到比自己还小。
“行啊,既然听着没有多高兴,那以后换换。”叶矜狠狠捏了一把向溱的脸,“以后请叫我哥哥。”
向溱憋了下,没叫出口。
“记得,是两个字,哥哥——少一个字都不行。”
向溱惨兮兮地望着他,快被突然逆转的称呼别扭死了。
叫哥就够羞耻了,‘哥哥’更要命。
叶矜心软了一秒:“今天先放过你,这笔账我们先记着,以后再算。”
向溱反而没那么忐忑了,叶矜说了‘以后’,说明他们真的不会分手吧。
叶矜悠悠地话锋一转:“除了这些,真的没其它瞒我的事了?”
向溱怔了怔,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确实有一件被他可以忽略的事。
其实如果他不说,叶矜未必会发现这件事。
可他现在太慌了,就怕哪一天叶矜又发现了他的隐瞒和欺骗,彻底失望,选择离开。
“飘窗上的那盆多肉……”向溱觉得难以启齿,“是我妈偷的。”
叶矜先是怔了一下,向溱这个回答有些微妙。
他问的是向溱还有没有事瞒着他,向溱却说起了妈妈偷东西。
而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干联呢?
瞬息之间,叶矜脑子下意识想起自己年少时养过的多肉,因为差不多养死了,就选择让家里的阿姨丢掉。
叶矜又想起向溱很久之前说过,他.妈妈很忙,不怎么着家,所以他自己学会了做饭。
所以……是保姆工作吗?
叶矜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第一眼见到郭亚梅时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郭亚梅在自己家里担任过阿姨,但任职时间应该不长,否则他不会印象这么淡。
“她不仅拿了这盆多肉,还偷了一些首饰……”向溱闭了闭眼,“但你.妈妈体谅她辛苦,没报警,只是警告她不许再做保姆这个行当了,回老家找份工作。”
向溱怎么知道这事的呢?
那天,他刚给叶矜写过一封信,也就是贺嘉楷口中的‘恶心情书’。
但其实里面一点露骨的内容都没有,他甚至都没说过自己的喜欢,只道自己非常倾慕叶矜,觉得他很优秀,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可是当晚,醉酒的父亲跟母亲吵架,向溱亲耳听到了母亲失去工作的原因。
他知道妈妈在叶矜家做阿姨,自己某次被迫无奈去找妈妈拿生活费的时候,他还曾跟叶矜母亲碰过面。
乌禾蔓是一个非常温柔又利落的女人。
即使是发现家里阿姨偷东西,也只是冷静地问了一下郭亚梅的难处,大致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丈夫不管事,郭亚梅是家里唯一的精神支柱,还要养儿子。
如果自己报警,那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乌禾蔓知道向溱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大,还跟自己孩子在一个学校,便动了恻隐之心。
她只是收回了被偷的首饰,然后解雇了郭亚梅,还给了一笔钱,说算是对向溱的资助。
同时,她让郭亚梅回家找点其他工作,或者盘个店,做点小生意。
再继续当保姆,难免又会起歪心思。
家境的反差虽然让向溱有些自卑,但却没觉得难堪。
那时候他还觉得,出生的差距可以靠自己后天的努力弥补。
他最初是有想过有机会,他会好好追求叶矜的。
可母亲的行为着实让他感到难堪,浓烈的羞耻让他难过到无以复加,以至于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叶矜。
虽然也用不着面对,那时候的叶矜并不认识他。
郭亚梅没什么见识,偷首饰的时候,还以为叶矜准备丢掉的多肉是什么珍稀品种,想着带回去给向溱玩玩。
当她把多肉给向溱的时候,少年的自尊心产生了强烈的羞愧,他很少这么抗拒地把多肉打翻在地,然后在父母的骂咧中躲进房里,闷着被子无声地哭。
那一刻他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叶矜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努力就可以摆平的,他的家庭混乱又卑劣,除了无奈,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都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却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就是还不够喜欢。
可向溱不是,他就是太喜欢了,所以无奈。
他跨不过这中间的沟壑。
也是因为从叶矜家里离职,郭亚梅一边开始在家附近打零工,一边全天看着向溱,打算等向溱高考结束,自己回老家盘个小店,然后做生意。
随料出了后面那些事,贺嘉楷发现了向溱在送‘情书’,他不动声色地拿走并篡改了内容,然后寄给了向溱父母。
后面的事就是那样,郭亚梅发现自己靠打骂无法‘救治’儿子,就强制退学把向溱带回老家,送进了不正规的医院里。
而原本乌禾蔓好意资助的那笔钱,却变成了医治向溱‘同性恋’的费用。
当然,这点向溱没细说。
在他心里,叶矜是顶顶善良的,如果知道,可能会有点难过。
他不想他难过。
向溱小心地问:“你想起来了吗?”
他以为叶矜应该知道家里曾出过保姆偷窃的事。
叶矜rua了rua向溱脑袋:“我不知道,我妈妈没跟我说过。”
向溱一怔。
叶矜甚至都不知道自家阿姨的孩子,就跟自己在一个学校读书,还是同一个年级。
如果知道这件事,他或许就能早一点认识向溱。
或许向溱就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有他,也有阳光。
可惜没有如果。
乌禾蔓本身是好意,她觉得让两个孩子强行认识反而还会徒增两个孩子之间的尴尬。
小孩子的自尊心很敏感,她到不觉得自己儿子会瞧不起向溱,但怕向溱会不自在。
“现在我知道了。”叶矜认真地看着向溱眼睛,“但她是她,你是你,她犯错的后果不应该由你承担。”
向溱闷闷地嗯道,还是说了句“对不起”。
为他.妈妈没有说出口的道歉。
前不久大年三十那天,叶矜带他去祭拜父母,向溱站在墓前都会觉得羞愧。
一面觉得自己是小偷的孩子,一面又觉得自己不配沾染这对夫妇的宝贝儿子,难为情到了极点。
那就剩最后一件事了。
叶矜尽可能轻松地问:“你是不是给我写过信?”
向溱微妙地低下脑袋,嗯了声。
“是情书吗?”
“不是……”向溱急忙否认,“我没有想写情书,我怕别人看见……怕对你影响不好。”
叶矜苦笑了声。
虽然他并非有心之为,可又确确实实在无意之间,害了向溱。
贺嘉楷注意到向溱是因为他,才会拿走那封信,祸害向溱,才会有后面的一连串事故。
叶矜告诉了向溱:“当初的事,是贺嘉楷做的,你没听到我交给警方的录音,我他死之前说过这件事。”
“……”向溱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说,“他都不一定醒得过来……都过去了。”
不是不怨,是过去太久了。
原本痛苦的心在慢慢随着时间开始变得宁静,虽然永远会有一个疙瘩……可他有矜矜了啊。
向溱其实很细心,他知道叶矜在想什么。
“这不怪你的,贺嘉楷本来就是疯子。”向溱努力开解叶矜,“他可能只是发现我也喜欢你,在那个时候,对你有好感的女孩子有不少,可喜欢你的男生却只有我和他,所以他才产生了恶意。”
向溱补充道:“跟你没有关系,喜欢你是我自作主张的事——这不能怪你。”
叶矜默了半晌,低头吻了吻他额头。
突然觉得,向溱是父母去世后,命运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坦白完了!发三十三个红包庆祝下。
第65章 消失
一切说开后, 两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虽然还有郭亚梅这个不定因素在,但至少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太多阻碍。
叶矜不需要再每天想着怎么在不让向溱难堪的情况下把一切摊开,向溱也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谎言被戳穿。
虽然他依然不敢想以后……可至少能安稳地过好当下了。
“啊……”向溱想了起来,低声说, “年前那次, 在你室友家的晚宴上,我是作为沙画表演者过去的……”
叶矜忍笑:“猜到了, 我又不傻。”
向溱一呆:“什么时候……”
“不告诉你。”叶矜悠悠道, “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向溱也不再追问, 他总是这样, 全身心地信赖叶矜,听从他的每句话。
向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急忙起身拉着叶矜往外走:“你今天几点的课啊?是不是迟到了——”
叶矜也险些忘了,他把人拉回来:“没事, 我请个假。”
到了这种地步,叶矜今天暂时是不放心向溱一个人在家了。
本来想请三天假, 但被难得固执的向溱拒绝了。
“我没事的……”他认真地说, “大学缺课不好。”
叶矜无奈,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行,我就请今天一天,但是后面你得搬出去住。”
向溱一怔。
“防止你.妈妈再来找你麻烦。”
叶矜顿了顿,问:“以及……我想认真问你, 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情?”
向溱一怔。
叶矜斟酌片刻,尽量说得全面得体:“你不用顾虑我的看法,你是什么态度, 我就会是什么态度。你还想继续给他们生活费吗?”
向溱的工作是和钟不云一起的。
他最初也只是跟在钟不云身后学东西, 在店里并没有任何股份。
是后来钟不云将店里的股份, 以低价转让出一部分给了他和羊枝,两人收入这才超越了城市大部分人的收入水平。
其实就跟做慈善没有太多区别。
而向溱和羊枝要承担的唯一风险就是,不会再有稳定薪资,他们的收入将会与股份分红牢牢挂钩。
所以最初向溱没什么钱,只能勉强糊口的时候,他每个月只往家里的卡上打500块钱,后来收入多了,才慢慢增到一千,两千,三千……
“我转钱给他们,是因为……”向溱闭了闭眼,“是因为当初我也曾试过跟他们讲道理,说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喜欢谁,是男性还是女性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可那对夫妇说,是他们生了向溱,养了向溱十八年,他不配谈自由。
“我们这么多年在你身上吃了这么多苦,花了这么多钱,你跟我谈自由?谈独立?你他.妈给我把我们在你身上花的钱花的心思给吐出来!”
后来向溱离家出走,自然没了吐钱这一说。
可刚开始,他心里像是呕着一口气一样,既然你们说花了这么多钱,那我一点点还给你们就是了。
他花了父母十八年的钱,他也还十八年。
等还完了,就两清,就再也别联系。
叶矜叹了口气:“不是所有的子女都孝顺,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为人父母……”
说句现实点的,郭亚梅已经知道向溱生活过得不错了,从此以后,只要向溱妥协一次,他就会成为郭亚梅永远的ATM机。
这就是个无底洞。
对大儿子彻底失望的她会将希望完全放在小儿子身上,同时又觉得把大儿子养这么大,他该回报自己了,然后就像个吸血鬼一样,不断地吸取金钱与利益。
按照叶矜的逻辑,直接一刀两断是最好的。
可这毕竟是向溱的父母,是他‘曾经’的家庭。
叶矜想了想:“我只说一下我的建议,你可以参考看看。”
向溱点点头,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也还是乖乖倾听。
“先不讨论他们的付出,但你父母在你十八岁那年做的那些事,等于切断了你们的感情。”
所以在感情上,向溱可能永远都无法回报什么了。
他对家与父母的一切依恋,都毁在了十八岁那年。
“至于养育之恩,我们就按法律程序走。”叶矜拉着向溱回房间,“他们养你到十八岁,你也按照正常情况来付赡养费——”
“但得在他们到达退休年龄以后,而不是现在。”
“这里也不至于心里过不去。”
没了感情,一切就当公事公办。
其实今天之后,向溱就准备切断每月三千的生活费了。
最初是心里呕着一口气,但这两年已经平静了很多,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可叶矜又道:“公事公办的前提是,你不恨他们。”
向溱一顿。
“如果你还恨他们,那就更好办了。我们换个住处,她也找不到我们,就随他们自生自灭去,以后生老病死都与你无关,想要赡养费那就打官司,咱们胜率五五分,大不了输了就按最低赡养费的额度给。”
叶矜其实心里知道答案,但他还是问了:“所以……”
向溱果然摇了摇头。
恨意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昼夜起伏中消磨了,慢慢变得心如止水,即便在有人问起父母时,他也能平静地说:“关系不好,不怎么联系。”
就像陌生人一样。
最初会痛苦,会难过,都是因为还爱他们,还在乎。
所以才会想不通,自己最依赖的父母怎么会把自己送到那种地方去,怎么会亲手毁掉自己。
“那你……原谅他们了吗?”
总有人说,原谅不是为了放过加害者,而是为了放过自己,可哪有那么容易。
向溱想了想,说之前还没有。
准确来说,是今天之前没有。
而今天以后,他还不知道,可如果有矜矜在的话……过去的一切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心里的结迟早会完全散掉。
“那我们慢慢考虑。”叶矜拉着向溱收拾衣服,“这几天先出去住,等过段时间再说。”
向溱犹豫了一下,心里慢慢有了计较。
两人在学校周围选了家酒店住下来,打算暂时住下。
酒店环境不错,但到底没法跟自己比,既没有大衣柜,吃喝都不是很方便,但叶矜和向溱一个白天要工作,一个摇上学,就晚上住一下,也都无所谓了。
不过办理入住登记手续的时候,向溱却说想让叶矜先在寝室住。
“为什么?”
向溱迟疑一秒:“我想,等这件事处理好后,你再……”
郭亚梅应该还不知道叶矜是学生,但就怕郭亚梅知道他的上班地点,万一暗地里跟着他,又看见叶矜跟自己住酒店,再跟去学校,就麻烦了。
向溱不怕别的,就怕叶矜会受到伤害。
叶矜认真考虑了会儿,知道向溱顾虑的有道理:“但是,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才是重点,暂时性的逃避是没用的,只要一天不解决,就相当于一直有个定时炸/弹。
向溱抿了下唇:“我会处理好的。”
叶矜还是把身份证递给了前台:“我登记。”
向溱有点急:“矜矜——”
叶矜:“我不住这儿,还不能偶尔来看看你了?”
就算是上去坐一会儿,也还是要登记的。
向溱哑然,只好听话照做。
这一天过得很快,两人在酒店里温存了会儿,下午看了一部电影,晚饭直接叫了顿较为丰盛的外卖。
晚上叶矜就离开了,他知道一天下来发生这些事,又是妈妈找上门,又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把马甲脱了个精光,向溱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想想未来。
一.夜过去,从清晨的第一句早安开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叶矜直接给向溱打了个电话:“昨晚睡得好吗?”
向溱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太好……”
习惯了怀里有另一个人的温度,习惯了每天醒来都有一个早安吻,今天这样冷清的早晨难免让人有些孤独感。
心里很空。
虽然很难为情,向溱难得主动说了句不算情话的情话:“我想你了……”
为了不打扰室友休息,叶矜去了阳台,阳光就落在精致的眉眼上。
他轻笑了声:“向先生这是在撒娇吗?”
自从昨天知道向溱年龄后,叶矜的称呼就从溱哥变成了向先生。
向溱臊得脸上发热:“矜矜……别这么叫。”
“喔……那怎么叫?”叶矜报出一系列称呼,“还是叫溱哥?溱溱?溱弟弟?向小溱?”
隔着手机,向溱仍旧被逗得脸红心跳:“叫名字就好了……”
“那多生疏。”叶矜勾了下唇,“向先生多好听,又可以当作小情/趣,又可以体现我们的关系。”
先生还可以有另一重意思。
向溱心跳直接漏了一拍,本来还没觉得什么,叶矜这么一解释,倒有点不合礼节的感觉。
但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向溱怕叶矜生气,只好默默受着。
当然,心里也在小高兴就是了。
“不过想我的话,可没办法。昨天我说请三天假,你非不让,我能怎么办?”
向溱坐在酒店的床上,手里还攥着一件叶矜的睡衣,上面仿佛还有他的味道。
向溱乖乖道:“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叶矜:“几天?”
向溱犹豫了下:“很快的……矜矜,我们暂时先不要见面。”
“……”
即便知道向溱是为自己着想,叶矜也还是有点生气。
主要是他没太多把握,他怕一个没看好,向溱就人间蒸发了。
向溱本来就对他们的感情没有太多信心,就打个比方,万一郭亚梅知道他学校在哪,以此威胁什么向溱回家,为了不让他受到伤害,向溱还真有可能就此消失。
而他对向溱的信息知道的本来就少,到时候去哪找人都不知道。
叶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揉揉眉心:“向溱,我们说好了。别的什么我都可以接受,但我不是一个喜欢藕断丝连的人,如果你敢跟我分手,那就是真的分手了。”
向溱呼吸明显一窒。
叶矜狠狠心,话说得比较重:“你要是丢下我,我们就永远都没可能了。以后几十年,睡在我身边的就会是另一个人,我会跟他牵手,亲吻,也会做那些和你没来得及做的事。”
“不会的——”向溱急促地重复了一遍,“不可以的……”
叶矜放软语气:“你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就永远不会有别人出现。”
“嗯——”
他会努力的。
挂断电话,向溱把脸深深地埋进叶矜的睡衣里,上面的味道并没有多特殊,是跟他身上一般无二的檀香味。
好像在一起待久了,他们的味道都融为了一体。
而向溱身边的手机却停留在短信界面,是郭亚梅发来的信息:你弟弟出事了,你高兴了吧!你高兴了吧!?
叶矜是在下午突然联系不上向溱的,等了大概十分钟,向溱仍然没有回复。
谈恋爱五个月,向溱即便是在工作的时候,也基本会第一时间回他的信息。
就算只有几个字,“在忙,等会回你”,也会有种令人心安的感觉。
叶矜立刻往校外走,一边打电话给钟不云,问向溱在不在他那儿,钟不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叶矜呼吸有些急:“我联系不上他,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钟不云:“多长时间了?你们吵架了?……嘶,他哪里会跟你吵架,当我没问。”
“……说认真的,昨天出了点事,我有点担心他。”
钟不云正色起来:“今天没见到他,我打个电话试试。”
叶矜拦了辆车,去了他们昨天开房的酒店,结果前台告诉他,里面的住户已经退房了。
叶矜咬了下牙,差点没气得想把向溱绑回来。
他发了条信息过去:我看下次我也别做什么脚圈了,直接做个项圈给你栓床上!看你再一声不吭给我玩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不会虐,向小狗没有玩消失)
来了,迟到三十三个红包,抱歉抱歉,今天出门一天回来太晚了,二更白天补,还有正常更新的一更。
第66章 找到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 叶矜还是回了趟公寓。
打开门,里面仍然是他们昨天离开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
没一会儿,钟不云也来了:“我也没打通, 到底出什么事了?”
叶矜犹豫一瞬, 钟不云于向溱有恩,他应该知道向溱家里事的, 于是便没隐瞒, 概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钟不云皱了下眉:“阴魂不散。”
叶矜不语, 思忖着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让向溱突然不见。
钟不云看了眼时间:“你别太生气,他脑子就是一根筋, 你知道的……他不论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不伤害到你。”
叶矜摇头:“我更希望他有什么事都跟我说,有商有量, 而不是玩‘个人主义’。”
钟不云哑然:“那……他的其它事你都知道了?”
“嗯——”叶矜走进卧室,拿了个包装了点衣服, “他老家在哪?”
钟不云说了个稍远的县城名字。
他几年前救向溱的时候, 看过向溱身份证。
因为联系不到家里人,钟不云准备报警来着,结果向溱醒了,反应格外激烈,宁死都不想见父母。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 但叶矜还是没由得心里一酸。
原本上头的怒意散了些,更多的是心疼。
“我送你去车站。”钟不云皱着眉,迟疑后说, “抱歉, 我这两天事情太多了, 可能没法跟你一起去。”
“没事,这种事不是人多就能有用。”
这会儿路上有点堵车,正是晚高峰的时候。
两人一边聊向溱的事,一边给向溱打电话。
“他骗你这么多事?不生气?”
叶矜听着手机声筒里的无人接听:“早气完了。”
钟不云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诧异:“你不是昨天知道的?”
“过年正月里那会儿知道的。”叶矜闻言难得笑了声,“他要是去娱乐圈可没饭吃。”
钟不云也不算太意外,只是对于叶矜已经知道好几个月了,却没有揭穿这件事感到惊讶。
他曾和向溱一样以为,真相败露的那一天,很可能就是感情终结的那一天。
叶矜这样骄傲的人,大概很难容忍另一半撒下这么大的谎。
没想到……
他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叶矜一直拨打的手机对面不再是无人接听的忙音了。
那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年轻女声:“喂?”
叶矜一顿:“你是?”
“啊,你是机主吧!我捡到你手机有一会儿了,但是又打不开,又一直没人打电话过来。”
那人附近还有高铁站的广播声:“您在哪儿啊?上车了吗?没上车的话我在服务台这里,您赶紧来取,我马上要检票了。”
叶矜与钟不云对视一眼,车速提到了极致。
叶矜在路上就已经买好了去向溱老家的车票,排队了一会儿就检票进入了。
钟不云没票,跟进来也麻烦,就在外面等结果。
叶矜很快找到了站在服务台旁边的女生,穿着黄色裙子:“您好……是您的手机吗?”
“是的。”
“不好意思,要麻烦您证明一下。”
叶矜没有向溱的面容解锁,不过他有指纹解锁,也知道密码。
打开后女生才放了心:“您这也太不小心了,手机丢了多麻烦啊。”
“是这样。”叶矜问,“不过这是我男朋友的手机,想问问您在哪捡到的?”
女生指着16号检票口前面那排座椅:“我喜欢提前来等着检票,所以周围人都进去了我还坐在那儿,刚玩完手机一抬头就看见旁边有部手机。”
“好的,太谢谢你了。”在车站外叶矜还买了两袋水果,“一点心意。”
女生推拒了两下后就大方接过,然后摆摆手说:“我得去检票了。”
叶矜点点头,然后坐到一边的公椅上检查向溱手机。
今天的通话记录只有两通,一通是他早上打的,另一通竟然是向溱主动打给郭亚梅的。
叶矜又看了眼向溱微信,没有任何异常。
钟不云打来电话:“怎么样?手机找到了吗?”
叶矜:“找到了,我等会检票,你先回去吧。”
“好,有事联系我。”
叶矜挂断电话,皱眉望着向溱的手机。
身边有位老人的手机突然传来短信息通知声,他才猛得反应过来,去查看向溱的短信息。
年轻人已经很少使用这个功能了,因此叶矜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向溱的第一条未读信息是一条广告,刚刚没多久发来的,而第二栏信息,正是郭亚梅发来的。
——你弟弟出事了,你高兴了吧!你高兴了吧!!
——出什么事了?
——你个白眼狼,你个恶心人的玩意儿!我把你生下来养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对我的!?
信息就断在这里,叶矜看了下信息时间,刚好是在这之后,向溱打给了郭亚梅一通电话。
人去哪儿了显而易见,通知他检票的广播声也响了起来,叶矜不再停留,随着人群开始排队。
前面的人一个个进站,就在即将到他的时候,向溱的手机突然来了一通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那边是向溱微微急促的呼吸:“您好,请问我的手机是在您那儿吗?”
叶矜顿了顿,刷了车票进站:“是在我这儿。”
向溱大概是被吓着了,呼吸都停了几秒:“矜…矜矜?”
向溱有点懵,没反应过来手机怎么在叶矜这儿。
他早上先是收到了郭亚梅的信息,通了电话后决定回老家一趟,好好谈谈,这件事他没打算告诉叶矜,刚好也说了这几天先不要见面,有充裕的时间解决这些事。
没想到走得太急,手机不知道丢哪儿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借陌生人手机给叶矜打电话报平安,但也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去干嘛的事实。
于是想着能不能先找回自己的手机,也就一两个小时,叶矜应该不会发现。
哪成想,叶矜已经找到车站了,还拿到了他丢失的手机。
叶矜:“早上才说的话,溱哥忘性可真大。”
这话多少带着点嘲讽的意思。
向溱一慌,知道叶矜生气了:“矜矜,对不起,我是想回去一趟,把那些事情解决掉……没有想跟你分开……”
叶矜已经走到下面站台前了:“也没打算告诉我是吧,等几天后再回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对不起……”向溱声音呐呐的,“但是太突然了……我,我弟弟死了。”
他还不习惯弟弟这个说法,但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只能这么称呼。
叶矜一顿,他本以为‘出事’是生病或者怎么样,没想到是死了。
向溱解释着:“她来找我,就把小儿子给我爸照顾,没想到他昨晚通宵打麻将,没看好,小孩子从婴儿床上摔下来,扭到了脖子……”
稚子无辜,虽然他们对这对夫妇没什么好感,但对这个孩子都没太多恶意。
叶矜蹙了下眉:“那你一个人回去,不是更会被刁难?”
刁难都算好的了,就怕郭亚梅把一切的过错都算在向溱头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这几年已经渐渐对家庭失望透顶,再听到那些辱骂责难向溱也会伤心的啊。
“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向溱听到了叶矜这边的列车到站声,急了下,“矜矜,你也买了票?”
“嗯。”
向溱:“矜矜,你不用来的!我一个人可以,现在是工作日,缺课不好……”
叶矜深吸一口气,列车已经停在他面前,他只要抬抬脚,就可以跨进车厢。
向溱请求道:“矜矜,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会解决好回来的,你要是生气,到时候想怎么样都行——你安心上课。”
叶矜:“我怎么安心?”
向溱哑然,只知道呐呐重复:“你信我……”
“……”叶矜捏捏眉心,“你说的,想怎么样都行。”
向溱猛得松了口气:“嗯!”
夜幕已经彻底降临,叶矜随着人流离开车站,并没有挂断电话:“你下车后,先去买个手机。”
“好——”
“带银行卡了吗?”
“带了一张。”
叶矜:“买好手机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问乘务员借张纸和笔,记一下我手机号码——”
“我记得你号码。”向溱可以说是倒背如流,说出一串数字,“对不对?”
叶矜听着他干巴巴哄人的语气有点想笑,但还在生气呢,只得绷住。
“我等你两个小时,没给我打电话你就完蛋了。”
现在通话的手机是问邻座借的,也不好意思用太久,两人挂断后向溱就还给了人家,连着道谢好几声。
他还有一个小时就到站了,没有手机好像就没有安全感,好像他和叶矜的联系完全断开了一样,忐忑又煎熬。
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处理得不好,但真的不想叶矜掺和进来,总怕他受到攻击与伤害。
不知道等回去……矜矜会怎么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会拿项圈栓你狗头(bushi)
下一章吃完饭码~
第67章 想念
这次向溱倒是没再出幺蛾子, 很快买了新手机联系上叶矜。
末了还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你还生气吗?”
“我哪里敢跟向先生生气?”
向溱:“我错了……你别气着自己。”
他那边声音有点吵,司机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到了,旁边隐约还有些路边摊的叫卖声。
叶矜心里一缓,叮嘱道:“找个好点的酒店住着, 别晚上回去, 有事白天谈,他们要是动粗你就报警, 知道吗?”
向溱乖乖应着:“嗯!”
可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挨着打挨着骂也不知反抗的少年了。
当没那么在乎以后, 也就没什么能伤害到他了。
向溱用新手机登上自己的微信, 里面有钟不云发给他的几条未读消息。
再往下翻, 还有矜矜傍晚发的一条信息。
他第一时间点开看了看,脸色瞬间爆红。
——我看下次我也别送什么脚圈了, 直接做个项圈给你栓床上!……
这条信息与上条信息之间仅仅隔了二十多分钟。
也就是说,叶矜很快就发现他不见了。
向溱一边觉得矜矜好聪明, 一边又有点小高兴……被人在乎的感觉很好。
可一面他又有些苦恼,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叶矜不那么生气。
套项圈这种事……太羞耻了吧。
他纠结着, 装作没看见这条消息, 进了酒店浴室给拍了张脚踝的照片,发给叶矜。
*
“叮——”
柳桉靠在浴室门口敲门:“洗好了没?有人给打电话,打了好几道。”
这话一出,一分钟不到叶矜就出来了。
柳桉等洗澡好久了,立刻趁机溜进去, 贱兮兮的说:“其实没人打电话,就几条信息!”
叶矜揉着湿漉的头发,无语至极。
他走到床边, 余醇正在为作业头疼, 看他过来八卦道:“向溱发的?他真的好黏你啊, 十分钟不联系就不行了,你受得了吗?”
余醇一直以为叶矜不会喜欢这么黏人的对象,他喜欢的人应该和他一样,有距离和分寸感,自持自傲。
“我就喜欢这样的。”叶矜勾了下唇,点开未读信息,然后啪得一下盖上手机。
余醇本来并不好奇向溱发了什么,看叶矜这反应顿时心里跟猫挠了一样痒:“你耳朵红什么?他发什么了?”
“腹肌照?”
“浴袍照?”
“总不能是裸/照吧?”
叶矜清咳一声:“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老包说得对,你看着哪里像个直男。”
余醇理直气壮:“人小姐姐不也喜欢看美女吗,我没有腹肌,还不能羡慕一下别人的腹肌?”
包应元正在打游戏,闻言转过头,拎起T恤哈哈大笑:“来来,想看腹肌,爸爸有啊!儿子快来!”
“滚。”
趁那两人闹成一团,叶矜走到阳台上欣赏了一番向溱拍的照片。
向溱虽然骨架大,但脚踝没什么肉感,总体还是偏瘦的。
肤色也介于白与小麦色之间,带着黑色皮圈,颇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和他本人及其不符。
照片后面,向溱还发了一条消息:我有好好带着的。
叶矜忍笑,向小狗哄人都这么腼腆。
他发了句语音过去:“就这样?”
叶矜一边擦头发,一边淡道:“去躺床上,不许穿外衣,找个地方固定手机,定时拍个全身照。”
向溱不太会拍照片,连可以定时拍照都不了解。
他收到信息后就红着脸手忙脚乱地研究,半晌还是上百度查了,琢磨了五分钟才拍出一张他觉得没那么‘失礼节’的。
平日里让他干这种事肯定是羞耻到爆,但因为见不着叶矜的人,向溱不知道叶矜生气的度,怎么说就怎么照做,矜矜不生气就好了。
叶矜收到照片的时候,头发也吹干了。
向小狗是真帅,他躺在酒店床上,手攥着枕头放在身体中央。
大概是因为害羞,嘴唇都绷直了,抿成一条线,眼神也没对上镜头,偏向另一边,在光线下显得有些冷。
……倒有点像狼狗了。
不过本质里还是萨摩耶,还是头上顶着颗草的萨摩耶。
叶矜发去一条语音:“拿枕头遮什么?我不能看?”
向溱也发来一条语音,惨兮兮地请求:“不能发的……会封号的,回去看……行不行?”
叶矜笑了声,没再刁难他。
说这些也只是想放松一下向溱的情绪,怕他会因为家里的事神经紧绷,太难过。
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也可怜,偏偏来到了一个不太合适的家庭。
不负责任的父亲,以及过于偏执的母亲。
——矜矜,晚安。
——晚安。
*
这几天的时间对两人来说都很难熬,叶矜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慢慢有些急躁了。
他甚至想过干脆趁着周末,再请一天假去找向溱。
从前的他估计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还能为感情这么冲动。
向溱也一样,父母那边乱糟糟一团,父亲摆烂,垮着逼脸,不仅不肯承认错误,还指责郭亚梅不去找向溱就不会出这些事。
他爹死要面子,这么多年因为向溱的事被邻里乡亲看得笑话太多了,还有指责。
他一边拉不下脸找向溱,一边又用着向溱打回家的钱打麻将。
郭亚梅因小儿子的死打击过大,因为是真的高龄怀孕,她孕期吃了不知道多少苦,丈夫根本不管她,如今好不容易孩子生下,才半年多,又没了。
她像疯了一样拿着刀要上去跟丈夫拼命,亲戚邻居妆模作样的阻拦,动不动冲向溱跺脚:“快拦住你.妈啊!”
鸡飞狗跳。
向溱就这么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要怪谁呢?
怪他吗?
可性向这种东西,不是他自己决定的。
当初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无望的人,也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看着,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怪贺嘉楷吗?
确实,没有他,他的高三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他家也还能继续和睦一阵子。
可也只能和睦一阵子。
向溱做不到心里有个喜欢的男生,还要向父母理想中一样,娶个贤惠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道德上过不去,也对不住喜欢的人,更对不住自己。
迟早会东窗事发的,或早或晚而已。
要怪郭亚梅吗?
向溱看着母亲斑白的头发,意识到她这几年真的老了太多了。
他一时间也有点说不出怪她的话。
郭亚梅是曾经典型的妇人思想。
环境使然,她性格跋扈偏执,没办法,丈夫不管事,窝囊废,像个臭虫一样黏在他身上,她不撑起这个家,就会被人欺负。
郭亚梅所有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向溱从小到大就是她的骄傲,是谁见谁都夸的那种别人家孩子。
可突然有一天,她优秀的儿子有了一个大众都接受不了,她自己也接受不了的污点。
他竟然喜欢男人。
太恶心了。
在她年轻时候那个年代,这种人可是要坐牢的。
她固有的思想里,女人就是要嫁出去,男人就是结婚生子延续香火。
可一向听话的儿子却突然喜欢上男人,还在信里跟对方说出那么‘低俗恶心’的话。
接受不了。
她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一定是生病了。
一定会治好的。
可最后到头来,她苦了半辈子,忙活了半辈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了。
“我杀了你!!”郭亚梅双目赤红,真的跟个疯子一样,“姓秦的,你下去陪我儿子!你个畜生!你个混账!!”
“这么多年你做过一件好事没有!?你为这个家做过一件事没有!”
“我生秦乡的时候,你在打麻将!”
“我月子就做了三天就开始干活!他在幼儿园被欺负我走不开,你还在打麻将!”
“秦乡小时候发高烧,我背着他走了十公里来县里求医,你也在打麻将!”
……
被邻居抱住腰往后拉的郭亚梅披头散发,如同一个疯婆子恶狠狠地盯着丈夫:“小儿子才七个月,我就让你看一晚上!——你还在打麻将。”
“你他.妈当初怎么不去跟麻将桌过日子!!”郭亚梅扬起手,直接把刀冲着丈夫扔过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还好没扔准,砸在了秦父旁边的桌子上,拔都拔不出来。
秦父也被吓着了,紧跟着就凶狠地大步上前:“你个疯婆子,我看你是欠教育!!这么多年我没打过你是吧——”
向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秦父挣了一下:“你个混账还有胆回来?给老子放手!!”
“你动手试试。”
秦父怎么都挣不开束缚,对着向溱冷硬的面容,他才突然意识到,这早就不是当初任他打骂的儿子了。
“你让他来啊!!”郭亚梅声音都喊哑了,“看我怎么跟这个老王八蛋同归于尽!!!”
……
直到晚上九十点,向溱才回到酒店。
郭亚梅被娘家人带回去了,两个舅舅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这件事上还是向着妹妹的,还留下一个把妹夫往死里揍了一顿。
邻里邻居都知道秦父不是个东西,也没人管。
鸡飞狗跳的一天勉强结束。
向溱毫无睡意,晚饭到现在没吃,但也没什么胃口。
他想矜矜了。
向溱犹豫了下,给叶矜打了个视频。
看到那边的风景,向溱愣了一下:“你在外面呀?”
叶矜:“在小树林散步,怎么了?”
向溱抿了下唇:“没什么事,那你散步吧。”
“不许挂。”叶矜及时阻止,“今天怎么样?”
“还好,在商量后事。”向溱撒了个小谎。
其实那么小的孩子,哪有什么后事。
向溱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叶矜迎着晚风,放缓语气:“晚饭有没有好好吃?”
向溱:“吃了的。”
叶矜:“吃了什么?”
向溱不想叶矜担心:“吃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那溱哥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得出向溱心情低落,整个人都蔫蔫的,叶矜也不在意什么年龄问题了,像以前一样哄着他。
向溱不太明显地翘了下嘴角,显然还是喜欢溱哥这个称呼。
但怕表现得太明显,他克制后说:“再过两天就差不多了,这几天他们情绪比较激动。”
“好,要注意安全。”叶矜笑了声,“过来,脸凑近点,亲我一下。”
向溱一呆,不知道隔着屏幕要怎么亲。
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mua一声。
可爱死了。
叶矜其实还有些生气,但也不舍得在向溱这几天孤零零无助的时候晾着他。
“好乖。”他回了一个亲亲,“快去洗个澡,休息会儿,洗完再聊。”
向溱还不舍得,但很听话地去了卫生间。
挂断视频的时候他还在想,矜矜亲自己了……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第68章 礼物
一直到了第五天, 僵直的局面才有了转机。
郭亚梅不再执着要和丈夫同归于尽,反而提起了离婚。
这时候,原本谴责秦父的娘家人一个个反倒不同意了,认为都快半入土的夫妻, 闹离婚不值当。
又是说什么夫妻没有隔夜仇, 又是说闹出去别人看笑话。
反正就是不支持。
向溱是唯一一个点头的。
那天,他去外婆家里, 看郭亚梅抱着小儿子的满月照, 呆愣地坐在床边。
“离婚吧, 他不同意也没用, 他有重大过错在先。”
大概是和叶矜在一起久了,他语气也很淡:“我会给您养老, 但请您不要再来管我的人生。”
这句话可谓是冷漠至极。
外面偷听的两个舅舅顿时就接受不了,直接推门进来教育向溱, 说把他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能对着对妈妈——
母子俩哪有解不开的仇, 说清楚就好了。
就跟劝郭亚梅不要离婚一模一样的说辞。
向溱没管他们,只是定定地看着郭亚梅:“您要是同意就点点头,我去跟他谈。”
……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间,一切才谈妥当。
秦父是被前两天郭亚梅的样子吓到了,在向溱将一切利益摊开说出来时, 迅速且果断地在民政局下班之前跟郭亚梅登记了。
但离婚证还是得一个月后才能拿到。
对于秦父来说,他比郭亚梅看得明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如今面冷心也冷, 不可能再给他花钱。
至于郭亚梅, 不离婚, 还等着她哪天晚上拿刀砍死自己吗?
离婚了,家里的房子还能卖掉,他还能分一笔钱,县城房价说高不高,怎么着也能卖个几十万。
再租个房子糊弄糊弄,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主要是他不同意也没用,他这么多年几乎没赚过钱,还过失性害死了小儿子,起诉离婚他必输,说不定分到的钱还会变少。
等这些事结束,向溱也不再管周围邻居亲戚的风言风语,更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直接买了最近的票,准备回家。
回他和叶矜的家。
向溱一刻都等不了了,他真的好想他。
不过他也藏了点小心机,没有直接告诉叶矜,而是准备悄悄回去。
殊不知,他在跟叶矜打电话时,列车呼呼的声音就暴露了一切。
叶矜正在跑步,他按捺住心中痒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既然都解决了,快吃晚饭。”
向溱有些小雀跃地嗯了声:“你吃过了吗?”
叶矜忍笑:“正在吃。”
向溱噢了声,声音有些失落。
不过等他到,应该已经七八点了,那个时候还不吃饭的话,会饿坏的。
因此他也没多纠结:“那你吃饭吧。”
“好——”
叶矜本来还想聊会儿,但考虑到向溱应该也累了,还是让他再列车上休息会儿吧。
挂电话之前,叶矜还故意问:“那你溱哥明天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向溱窘迫地嗯了声。
“那明天见。”叶矜若有所指地说,“我等会儿就去跟同学打篮球了。”
其实篮球场早就开打了,他们叫了叶矜,被叶矜拒绝了。
不过为了钓向溱,叶矜还是换了身衣服,跑去篮球场上给人做替补。
柳桉擦这满头的汗,诧异道:“怎么又有心情了?”
叶矜勾唇:“他今晚回来。”
柳桉不清楚向溱家里的事,这些天叶矜一直住宿舍,他就以为向溱出差去了。
闻言直接诶哟一声:“这恋爱的酸臭味。”
叶矜篮球打得心不在焉,他算着时间,时不时目光扫过周围围观群众。
夜幕慢慢降临,周围光线很暗,女同学们有的举灯尖叫,有的低头在玩手机。
女生越多,队友们打得就越卖力,一个个生怕不生病似的,对着观众席撩起T恤擦汗,故意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月光慢慢落了下来,篮球场的铁网外,也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其实根本看不清脸,但叶矜就是知道那是向溱。
他站在离篮球网很远的位置,抬起球微微转动手腕,轻松一投,正中球网!
包应元吹了声口哨:“牛哇!再来!”
“不来了。”叶矜勾了下唇,“我等的人到了,拜儿。”
柳桉瞬间反应过来,环顾一圈都没看到向溱在哪儿,只能意有所指地问:“你今晚还回寝室吗?”
叶矜:“回。”
当然要回。
做错事了就得有惩罚,总不能一直纵容。
叶矜扬了下唇,绕出篮球场朝着紧张到爆的向溱走去。
向溱这会儿脑子里跟打仗似的,一会儿觉得叶矜是不是发现他了,不然怎么突然不打了,一会儿觉得叶矜不可能发现的,天色这么暗,来个鬼都看不清。
还有……刚刚投篮的动作好帅,好勾人。
叶矜将掉头想溜的向溱抓了个正着:“这是谁家的小老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向溱红着脸,小声说:“你家的……”
叶矜忍住想亲他的冲动:“又骗我?不是说明天回来?”
向溱手足无措地解释:“想给你个惊喜……”
其实还怕叶矜会来车站接自己,又远又累,没必要。
叶矜心里一软:“吃饭了吗?”
向溱犹豫了下:“吃了。”
“真吃了?”
向溱怕叶矜聪明的小脑袋又识破了自己,再惹生气就不值当了:“吃了一点饼干……”
叶矜没说什么,直接转了个方向走。
向溱一慌:“矜矜……”
“跟上。”
“噢。”
走了三四分钟,向溱才来到叶矜学校的食堂,这会儿还没关门,仍然提供晚餐。
“先将就吃点儿。”
食堂伙食不差,虽不是山珍海味,但也称不上将就。
何况向溱其实很喜欢进入叶矜生活的感觉。
只是认识叶矜的人太多了,两人一坐下,就有好几双眼睛看了过来,好奇地打量他。
向溱有些囧,都不敢乱看。
他随便点了一些吃得,叶矜对工作人员说:“来两份。”
然后才刷了饭卡。
向溱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叶矜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了,之前打电话说自己没吃饭是框他的。
“向先生天天骗我。”
向溱难为情死了,不过叶矜的语调上扬,再傻他也能听出不是在生气。
叶矜带着他坐到食堂的边边,坐下第一件事就是夹起一点辣椒炒肉,喂到向溱嘴边。
向溱神经瞬间紧绷。
“看周围做什么?”叶矜托着脸,逗他,“不想吃我喂的?”
向溱只好乖乖吃下。
他一边为这样的亲昵而欢喜,一边又有心想让叶矜收敛点,毕竟人心可畏。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叶矜走在学校里,会被人指指点点。
叶矜看在眼里,又喂他吃了一口后才说:“你看米线店门口那两个男生。”
“是雕塑系学长,他们现在是本校研究生。”
向溱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两个男生差不多高,等待米线做好的过程中一直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恼人的话题,其中一个还锤了另一个肩膀。
“他俩大三就在一起了,表白墙上当着全校人面表白的。”
向溱一怔。
和高中不一样,大学的风气要开明得多,何况是美院这种地方,对同性的接受程度更广。
即便是直男,当初看到学长的表白墙高调表白,大多数评论也只是“卧槽,兄弟牛逼”这种调侃。
恶意当然也有,可任何圈子都避免不了恶意的存在,只要不影响到生活,何必太在于其他人的视线。
心胸狭隘之人必然也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叶矜说着说着又有些心疼了。
如果不是贺嘉楷,如果不是向South wind溱偏执的父母,他现在应该和自己一样,在一个不错的大学里享受这段特殊的岁月。
“如果高中我认识溱哥就好了。”叶矜勾了下唇,“我一定把你拐回家,好好谈恋爱。”
向溱回过神,十分正经地回答:“早恋不好,影响学习。”
他又瞄了眼那对学长,他们已经端到了米线,正找座位吃饭。
叶矜敲敲桌子,有些微妙的不爽:“哪个这么吸引你?不许看了。”
向溱听话地收回视线:“不看了。”
叶矜险些被逗乐:“让你看他们,是想告诉你,学校里对同性.感情并不歧视。”
像那两个学长一样的也不止一对,很多都处于半公开的状态。
之后,向溱果然放松了很多。
两人还去约会圣地小树林逛了会儿,叶矜要牵他手的时候也没有再下意识甩开了。
路上遇到认识的人,还问了句:“怪不得论坛里都传你谈恋爱了。”
叶矜笑了声,扬扬向溱的手:“嗯,男朋友。”
向小狗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就是身后的尾巴高兴地快翘上天了。
但很快,他就体会到什么叫人间险恶。
小树林的尽头就是叶矜的宿舍,高兴地有些忘乎所以的向溱都到楼下了才反应过来:“……你要拿东西吗?”
叶矜惊讶:“拿什么东西?”
向溱一呆:“你,你今晚不回来啊……”
“回去干什么?”叶矜故意道,“反正你做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不回去你不是更方便?想干什么干什么。”
向溱傻眼,终于意识到叶矜并没有消气。
他颇为可怜巴巴地拉过叶矜手:“矜矜……”
“别撒娇,没用。”虽然这么说,叶矜也没挣开他的手,“你回去吧,我们也快门禁了。”
“……”
向溱手上还带着叶矜上次送他的手表,他看了眼时间……才十点不到。
他垂头丧气地松开手:“那,我看你上去再走。”
“不行。”叶矜快忍不住笑了,“我看你走,再上去。”
“……好叭,矜矜,晚安。”
“晚安,快走吧。”
怕忤逆叶矜他会更生气,向小狗只能蔫巴巴地转身,背影颇有点萧瑟委屈的感觉。
走了两步向溱又没忍住回头:“我真的走了哦。”
叶矜无情道:“走吧。”
“……”
向溱突然大步走了回来,叶矜有些惊讶,差点以为向小狗要霸气一回的时候,直接被他小心翼翼搂了个满怀。
然后红着脸跑掉了。
“……”
等向溱的身影渐行渐远,叶矜才缓缓转身上楼。
向溱坐了二十分钟的车就回到了南山公寓,一切顺利,只是开门的时候突然发现邮箱里多了一封信件。
他愣了一下,拿出来看了看。
第一排和最后一排都是邮政编码,第二排是家里的地址,第三排是‘秦乡先生收’。
而倒数第二排,却写着他近十天前,跟叶矜去的海边信局的地址。
向溱的心跳倏地漏掉一拍,他小心地,忐忑地拆开信封,露出里面的明信片。
上面只有简短的两句话。
——我真的很讨厌欺骗。
——但我原谅你了。
向溱怔了好久,心悸不止。
原来矜矜早就知道了,早在去海边旅游之前……所以那天郭亚梅出现,他才会没表现出一丝意外。
向溱眼睛一红,心脏满胀得像是要涌出来一样,眼皮酸得发胀。
他喃喃默念:“矜矜……”
这样好的叶矜,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他捏着信纸走进玄关,想把它跟那些便利贴一样珍藏起来。
心里的感动还没散去,向溱就看到鞋柜上也有一张纸条,还有一个黑色礼盒。
上面也是叶矜的字迹,十分言简意赅:
——新礼物。
向溱一懵,他掀开旁边的黑色礼盒,然后就看见,里面静置着一款和他脚上类似花纹的皮圈,只是圈要大很多。
叶矜的信息像是掐着点发过来的一样:
——喜欢吗?记得拍照。
过了一秒,叶矜又发来一条信息。
——算了,照片没有灵魂。
——录视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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