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大赛·春高（7）
睡完午觉的花鸟兜精神抖擞。
早上那场激烈的比赛缩带来的疲倦感已经被充足的睡眠抚平, 自然醒来的时候花鸟感觉浑身都懒洋洋的，舒服得像是躺在软绵绵的棉花糖上一样。
而及川彻的呼吸仍然清浅均匀，微蹙的眉眼上带着一丝倦色。
下午大家约好了一起去看鸥台和井闼山的比赛, 花鸟看了眼手机, 发现还有半个小时才到约定好的集合时间, 就没有把及川叫醒, 而是挪了挪身子, 悄悄握住的对方放在身侧的手。
及川彻的手很大，比花鸟的大一点。
他可以在发球的时候单手握住排球, 这在花鸟看来是一个相当帅气的动作，但他自己没法做到。他的手掌不够大，也许跟手指的力量不够也有关系。
花鸟喜欢抚摸及川彻的手，用自己的指腹感受对方手心上的纹路，感受对方指节上的粗糙，感受那一条条伴随着多年积累而来的细小伤痕。
这会让他感觉自己距离及川彻很近, 通过这一条条细小的沟壑，亲眼看到了对方刻苦训练的多年时光。
用另一只手支着下巴, 歪头看着及川彻眉宇间的倦色, 花鸟兜默默想：
克莱斯特应该很辛苦吧……
毕竟是队长嘛, 所有人的事情都要考虑到。
他还是二传手, 那个据说一场比赛里会死最多脑细胞的角色……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花鸟兜拿起来，发现有人给自己发送了信息。
而点开了line，他才发现自己的消息栏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了！
好多人给他发短信！
有父母的, 有月宫的, 有阿征的, 有黑子和桃井的，甚至还有宫城县的大家和一起参加过集训的朋友们的。
月隐之魔女无上之女皇无所不能之神母上殿下：【今天的比赛我也看了, 兜宝超级棒！明天我和你爸爸都会来给你加油的！】
日出之法师冬日之哀伤冷若冰霜之神父亲大人：【加油。】
嗯，忽略那长长的称号。收到父母会来看比赛的消息，花鸟超级高兴的！
月宫：【明天我会和齐木一起来看比赛哦，决赛加油~】
阿征：【恭喜晋级，决赛加油。】
桃井：【决赛加油~明天我会拉上阿大一起去的！黑子和黄濑应该也会去！】
黑子：【恭喜晋级。黄濑听说了你也在东京打比赛了的消息，约我一起去看。明天见。】
黄濑：【哟吼小花鸟！好久不见！决赛加油！】
收到这群跟排球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们的消息，花鸟才恍惚想起来他们篮球界最近也有个赛事。
Winter Cup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花鸟兜去官网查了一下，才发现冬季杯早就结束了！
在一月份开始的前几天，在他还在进行春高之前的最后特训的时候就结束了！
诚凛赢了洛山，拿下了最后的冠军！
花鸟兜呆住。
没有人主动通知他，他还以为和IH时一样，篮球赛会被排在排球赛之后。他还打算到时候再和大家一起去见识见识超能力篮球呢……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疏忽了这群朋友，花鸟兜无比愧疚，一个个认真回复过去，在回复赤司征十郎的时候打了好多个跪地和哭哭的表情，诚恳道歉之后，才继续翻看起其他人的信息。
乌野众人的、音驹的、森然的、生川的、伊达工的，居然还有条善寺那群人的祝福。
对，就是照岛游儿他们。
之前花鸟和他们交换了联络方式，平时偶尔会分享一些自己觉得酷炫的事情，很少聊其他事情。
【决赛加油！我们会看直播的！】
【哦哟不错嘛，明天记得捞个冠军回来哦。】
【我已经打入了你们青城的粉丝群内部，原来你们还有专门的粉丝群啊哈哈哈，线上也有很多人在支持你们，加油加油！】
【……】
消息实在太多，回复完最后一条信息之后，花鸟兜居然松了一口气。
而后，又忍不住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笑了起来——
原来大家都在关心他们啊。
嘿嘿。
这种感觉好奇妙，就好像他们在旅程上碰见的是一个个独立的点，而到现在，已经汇成了一条长长的线。
回顾自己打排球的这些年，他已经认识了很多人，和很多人产生了联系……
“小花鸟。”
耳畔忽然传来了及川彻的声音。
花鸟兜惊喜地侧头：“克莱斯特你醒了！”
他还想着再过两分钟，就该把及川彻叫醒了呢，没想到他自己醒过来了。
及川彻眼睛半睁，声音里还带着些些刚睡醒时的低哑：“你的手……”
花鸟兜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手指还在习惯性地磨挲着及川的掌心。
糟糕，不小心摸顺手了。
他赶紧解释：“这是因为，刚才我太无聊，呃，想要玩一下你的手……”
及川彻及时抓住那只想要缩回去的爪子，慢慢地，一根一根地将手指插-进指缝，直到十指交握，才满足地低笑：“不用解释。我知道，肯定是因为小花鸟太喜欢我了，所以才会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偷偷牵手。”
花鸟兜闭上嘴：“唔……嗯……”
这样说，其实也没错啦。
及川彻侧头看他，笑道：“其实不用专门等我睡觉的时候牵哦，平时也可以的。”
花鸟兜支支吾吾解释不了自己喜欢摸他手指的奇怪癖好，脸都热起来了，瞥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这才松了口气，飞快转移话题：
“总之快到集合时间了，我们去和大家会和吧！”
及川彻不情不愿，哼哼唧唧地说明明不那么早集合也赶得及的。
他还想多赖一会。
花鸟兜睁大眼：“可是这个时间明明是你定下来的！”
“知道啦知道啦！”
还是正事比较重要。及川彻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啾了一下花鸟的指尖，然后就利落地去换衣服了。
唰啦一下把睡衣脱掉，窸窸窣窣摊开冬季私服的时候，背部的肌肉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起伏，流畅的线条在灯光下显现出流水般的美感。
男朋友换衣服这种画面，花鸟其实没少看。
每次结束部活的时候，大家都会在活动室里换下汗湿的队服。男生之间没有那么多避讳，大家都是直接当场脱衣的。
但花鸟觉得在活动室换衣服和在卧室换衣服，有种微妙的不同。
也许是因为后者更有生活气息？
他捂住眼睛，又悄咪咪张开两条指缝偷看。
及川彻注意到了他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哼笑：“刚才还催我呢，你自己也快去换啦。”
“快点快点，我可不会这样悄悄偷看哦。”
第242章
全国大赛·春高（8）
青城众人集合过后, 提前入场，找到了一片视野很好的位置，完整地看完了下午的整场比赛。
其实不管是井闼山还是鸥台, 都曾经与青城正面对决过。而要算私底下的交情的话, 鸥台和井闼山里都有选手去参加了上个月的国青集训, 及川彻和花鸟兜也都有他们的联络方式。
所以, 他们心中没有明显支持谁的偏向, 只是单纯地以“提前研究明天的对手”为目的来观看下午的比赛。
这场比赛也是打满了三局。
三局的比分分别为25:22，24:26, 28:26。最终，井闼山以2:1的大比分拿下了四强赛的胜利，顺利晋级下一轮。
这个结果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内，毕竟在他们看来，鸥台只是这两年才逐渐名声鹊起的新秀，底蕴到底还是不如真正意义上的老牌豪强井闼山。
事实上, 鸥台在过去几年的名气并不大，是直到前两年, 著名国际教练艾伦·墨菲被聘请来担任监督, 用他的全新理念培养起这支全新的队伍, 鸥台才逐渐在全国里崭露头角的。
但还是有人为比赛的结果惋惜。
在高中排球界, 春季高中联赛的热度比夏季的IH和秋季的国体高很多，地位大概跟棒球界的夏季甲子园差不多。
据说大部分在国际赛场上大放光彩的选手，高中时期都曾活跃在春高赛场上。也因此, 有无数人的目光盯着这场比赛, 关注着这群生机勃勃的未来之星。
除此之外, 春高或许还代表着汗水与泪水混合的咸味，欢呼与低泣交织的嘈杂, 活力与重力时刻的对抗。无论是拿下一分后的神采飞扬，还是输掉比赛的垂头丧气，热血、青春、伤痛、喜悦——很多人喜欢这些青年选手们身上特有的蓬勃生机和激情活力，真心实意地支持着某支队伍或是某位选手，希望他们能走得更高更远。
鸥台的选手们很强，能成为打入四强赛的队伍，他们的实力毋庸置疑。
他们在半决赛中的表现也令人眼前一亮——极高的个人素质、默契的团体配合、时不时的神来一笔，都展现了他们超强的实力。
观看比赛的人无一不心潮澎湃，心中悄然埋下了关于新秀反杀王者的期待。
然而，在井闼山面前，他们仍然像是初出茅庐的猛兽，一番缠斗过后，依然被经验丰富的猎人掀翻在地，摁住边缘锋利的翅膀和尖锐的爪牙。
松川一静低声喃喃：“明明鸥台也很强了……至少比IH时期更强。”不然也没办法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打到四强赛。
井闼山，怎么还能这样……游刃有余？
是的，游刃有余——这是青城众人看完整场比赛下来后对他们的观感。
虽然在排球这项体育运动中，选手们在地上摸爬滚打的时间不比在球网前腾空的时间少，狼狈的时候比帅气的时候少很多，井闼山众人也不一定打得像表面上那样轻松，但这群人身上就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从容。
“这大概，就是那所谓的‘王者’气质吧。”岩泉一说，“我们之前也亲自面对过了。”
“总感觉大家都默认今年的冠军又是井闼山了啊。”花卷贵大正在看手机，上面显示着的正是线上直播对应的实时留言区。
一场精彩的比赛刚刚结束，留言区里活跃着很多井闼山的粉丝，现在正是井闼山的冠军呼声最高的时候。
及川彻瞥到了“冠军预定”“不败之王者”之类的字眼，嘀咕：“‘不败’很厉害吗？明天我们就把这什么不败的记录给破了。”
他的语调有些低沉，语气确是轻松的，大家都觉得他是在鼓舞士气，也就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跟着笑了起来。
及川彻扬了扬眉：“我可没开玩笑啊。类似的‘绝对王者’——我们在启程之时就已经打败过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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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在宫城训练的牛岛若利打了个喷嚏。
他脑海中本来没有什么“打喷嚏就意味着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了”的观念，但天童之前几次三番地向他灌输了这样的说法。
有谁会在这时候提起他呢？
牛岛若利并没有在意，平静地从框里拿出一个新的排球。
抛球，助跑，起跳，重扣——
排球砸地的震响回荡在整个体育馆内。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假期的尾声，但牛岛若利还在进行严苛的训练。
他在去年就已经成为国青队的正选队员了，这两年里一直在为今年的亚青赛做准备。
他们的目标是在U19亚青赛拿到前三名，那样，就能继续参加再下一年的U20世锦赛。所以，国青队的教练特意叮嘱他们，在统一集训的时间之外也不能松懈自我。
这时球网前忽然多出了一从炸起来的红发——天童觉把脑袋探了过来。
他笑眯眯地说：“明天就是春高决赛了哦。”
“四强赛的结果已经全出来了，听说明天比赛的是井闼山和青叶城西——若利君，要一起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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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0日，本届春高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决赛日。
决赛日的观众席向来格外热闹，坐满了训练有素声势浩大的应援队，年纪相近的高中生，还有各个年龄段的排球爱好者。
观众席下方长枪短炮的数量也成倍增长，整个体育馆几乎都要被塞满了。
在观众席的某个角落，传来了某个人咋咋呼呼的声音：
“哦哦——小赤司你也来了啊！”
“小桃井早上好啊~嗯？小青峰？！”
“紫原你怎么也来了！”
“那么惊讶干什么。”
“桃井，说要请我吃一整个系列的美味棒。”
这群人还以为自己很低调，事实上，色彩鲜艳各不相同的发色让他们瞬间就从灰扑扑的普通观众中脱颖而出了，让人毫不怀疑就算不提前在体育馆外汇合，他们也不会被人群冲散在观众席的各个角落。因为他们的发色实在太显眼了啊，显眼到一眼就能看到。
多么神奇，一场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排球赛，居然成为了“奇迹的世代”打完冬季杯之后的首次团建。
其中有些人其实也没有和中学时代的花鸟学长特别熟，只是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聚集在这里，观看最终的决赛。
或许是因为今天这场比赛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黄濑凉太无比放松，简单打完招呼后就靠向座椅的靠背，还兴致勃勃地点开了手机，展示给黑子哲也看：
“小黑子，你看到关于小花鸟的词条了吗？这个视频下面的评论好热闹哦。”
排球的圈子并不大，但只要特意去搜索相关词条，就会立刻跳出相关的消息。
黑子哲也在屏幕上看到了花鸟的照片——
下方标注的文字信息透露出，这是昨天的比赛直播中的一张截图，当时的情况是枭谷拿到赛点，排球即将出界，青城的13号选手为了救球一路追到了观众席。
架在旁边的镜头恰巧录下了他那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那微微抿起的嘴唇，那双紧盯着排球的异色眼——这张被不少粉丝称为“神图”的截图直接被拿来当做封面图了。
不少人在剧烈运动的时候都会失去表情管理，不自觉鼻孔变大，眼珠突出，表情狰狞。但从这张图里，他们只能感受到美好的少年气息。
下方的评论区里有不少人在斯哈斯哈舔颜，舔眼睛，舔嘴唇，还有人呼吁大家快去看花鸟跳起来时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大腿。
[姐妹们！快看腿！腿！短裤与护膝之间的绝对领域！男孩子身上最伟大的地方！好白嗷肌肉形状好好看嗷好想画下来嗷嗷！]
[谢谢楼上，画画素材喜+1]
[还有腰！腰！友情提醒，12秒处可见腹肌！]
还有奇怪的人在打一些奇怪的广告：
[想要花鸟君的帅气高清场照吗？想要花鸟的完整比赛视频吗？加入我们，一切资源应有尽有！一起来膜拜伟大的暗黑破坏神吧！]
黑子哲也：“……”
他觉得这群观众有点恐怖……好吧不止一点。
看排球的粉丝……都这么热情的吗。
还有这种打广告的方式也太像诈骗了吧！！
黑子哲也很少体会到这种槽多无口的感觉，他放弃了评论区，点开视频。
然后，他就看到了花鸟救球的全过程，还听到了那段关于“spiderman”的童趣对话。
小朋友并没有入镜，但他和爸爸的对话被收录进去了，这也成为了花鸟被讨论的一个点——当时他救球的动作实在太流畅漂亮了，因此收获一个小粉丝也是很正常的。
黑子哲也看完了视频，认真地说：“花鸟学长，很厉害。”
黄濑凉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荣与焉——或许是因为他认识的朋友里在打排球的就花鸟一个人吧。他赞同点头：“是吧是吧！”
赤司征十郎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默默微笑。
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提醒：“选手进场了。”
第243章
青城vs井闼山（1）
“今天的场面好像有点似曾相识呢——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 在去年夏天，井闼山高校和青叶城西高中也曾经经历过一场这样的‘终局之战’？”
在场内选手们热身的时候，场外的解说员也已经准备就绪。
直播已经开始了, 他们正在通过闲聊, 也就是谈论与选手们相关的事情热场。
解说员A：“不过当时青城的情况有点特殊, 主力队员花鸟选手和花卷选手都因为负伤而没能上场, 整支队伍处在残血状态。”
解说员B：“这样说来, 这还是两支队伍第一次在全盛的状态下对战呢。”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终局之战’吧。”
玩笑似的话刚刚落下, 代表着开场的哨声就吹响了。
场边的摄像机已经准备就绪，将双方选手排队的画面录得清清楚楚。
随后就是队员列队鞠躬，队长握手，抛硬币决定首轮发球权。
在两位队长上前去的时候，青城的其他人没有闲聊，而是趁着这个时间, 默默回想昨晚及川彻交代过的话。
及川彻有在比赛前夜研究对手比赛录像的习惯，昨晚他又花了几个小时仔细浏览井闼山在全国大赛中的录像, 结合昨天下午看的比赛实况, 总结了每位选手身上需要注意的点给大家。
青城众人观察着对面的对手, 将及川的话与他们一一对应起来。
“佐久早这人, 相信大家应该都已经很熟悉了。头脑派，技术流，能活用自己的身体条件, 扣球的线路非常诡异, 一局比赛下来有将近一半的分数是他拿下来的, 上次比赛的时候我们在他身上吃了不少亏。”
“饭纲掌，心细胆大的二传手, 思路灵活，决策果断，是一个统筹力很强的队长。很难对付，要时常关注他的动向，我也会时刻盯着他的。”
“古森元也，号称‘高中界最强自由人’，井闼山背后的守护神。阿渡之前还从他身上得到了不少启发，你们扣球的时候尽量避开他，或者调开他。”
“这个5号天海朋亮在队里的定位应该是强力接应，偶尔也会给佐久早打辅助。”
“6号竹原泰宪，经验丰富的副攻手，那些排球爱好者建立的网站上显示他身高已经超过了195cm，擅长跟进拦网，性格冷静，难以诱导。”
“8号秋冈光朗，也是三年级的副攻，直觉很敏锐。”
“16号矢鸣洋二郎，被重点培养的下任王牌。因为是刚升上高中的新人，经验相对不足，但也不容小觑……”
抛硬币的结果出来了——
第一轮，由井闼山先发球。
此时双方的开场站位分别为：
井闼山这边，天海朋亮、竹原泰宪和矢鸣洋二郎在前，佐久早圣臣、秋冈光朗和饭纲掌在后。自由人古森元也在场边待命。
青城这边，花卷贵大、松川一静、及川彻在前，花鸟兜、金田一勇太郎和岩泉一在后。自由人渡亲治在场边待命。
相比起前几天的比赛，井闼山的开场站位并没有发生变化。
但青城的开场站位却逆时针轮转了一位，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花鸟站在了佐久早圣臣的对位。
解说员A猜测：“站位的变动是为了把花鸟安排到和佐久早一样的位置吧。这样一来，不管是谁先发球，他们共同在前排的时间都是最长的。”
解说员B：“看来青城对花鸟选手很有信心呀。”
花鸟可是拿过“最佳拦网奖”的传奇选手，比这个奖项更出名的是他几乎把全国前五的攻手通通封了个遍的光荣战绩。
在上一个“最后一战”中，他因伤没能上场而没能正面对上佐久早这件事还让部分吃瓜群众惋惜了好久。
许多观众都在期待，IH的“最佳主攻”和“最佳拦网”正面对决，会有什么结果。
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轮的发球手为井闼山的饭纲掌。
作为一名二传手，饭纲掌的身材在队伍中不算高大。但跳发球在井闼山的正选队员里只能算是基本操作啦，这点小事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裁判吹哨后，他毫不犹豫地抛出排球，助跑，起跳，扣——
排球嘭地一下砸向青城后场，被渡亲治接了起来！
及川彻来到排球下方，在他身边，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接连起跳。
矢鸣洋二郎跑到了花卷贵大面前，竹原泰宪却没有轻举妄动，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盯着及川彻。
果然，在排球落至合适的高度时，及川彻手指用力，将排球托向了自己身后——
岩泉一就在那个位置起跳。
确定了排球的去处之后，竹原泰宪瞬间迈开长腿，优越的身高和腿长让他三两步就跨到了及川面前，就算起跳的时机慢了一步，他也能在差不多的时机和矮他十几厘米的攻手一起到达高点。
而在岩泉一挥动手臂的时候，竹原泰宪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伸长的手臂带着不可违抗的意志向前压来，像是一面拔地而起的高墙。
岩泉一拧眉，明白自己大概率无法硬扣过去，就在扣球瞬间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排球撞上了竹原泰宪的手臂，反弹回来，立刻被前插过去的渡亲治接起。
及川彻再度来到排球之下，利落地将它传给了后排的花鸟兜！
花鸟兜早在渡亲治接球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此刻已经腾空挥臂，用力将球扣下！
此时井闼山的前排选手大多还在防守青城上一轮进攻的位置上，花鸟面前一片开阔，可以选择的球路可太多了。
此时，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
猿杙大和“嘶”了一声：“这一招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今天下午还有个颁奖大会，枭谷众人没有返程，此时正在一个位置绝佳的观赛点上。而他们旁边恰巧就是鸥台一行人。
木兔光太郎拧眉，忽然大叫一声：“啊——”
“这不是我们昨天才用过的那一招嘛！”
佯装进攻，调开对手的防守力量，再用反弹球获得重新组织进攻的机会，让早就在另一侧准备好的攻手开展真正的进攻。
这一招的精髓就是要足够快，快到让对手反应不过来，防守力量也无法跟上。
虽然这个反弹球未必是岩泉一提前计算好的，可能只是他临时下的决定，但在这种情况下青城的其他人也配合得很好，至少“快”这一点做得很到位。
木叶秋纪吐槽：“他们的学习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吧……我们也是昨天才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用这招吧，才见过一次就能复刻出来了吗？”
“因为青城是一支足够谨慎而又足够默契的队伍，他们在行动之前就会预设大部分可能发生的变化，极高的默契度也足够让他们将突如其来的变故转化成新的机会。”说话的人是隔壁的昼神幸郎。
木叶秋纪看向声源，又转头回来，小声道：“……他们怎么自顾自地就插-进来了啊！”
鹫尾辰生用气音说：“嘛……反正我们都是昨天的败者，今天又坐到了一起，也算是缘分深刻吧。”
这时鸥台那边，星海光来又面无表情地接了下一句话：
“不过仅凭这种程度，是没办法从井闼山手上拿下第一分的。”
花鸟兜的扣球成功绕开了井闼山的所有网前防线。在他观测的扣球路径上，也本该没有人能够赶上。
拿下第一分，对他们的士气是个极大的鼓舞；而且，站位轮转过后，发球权就转移到克莱斯特手上了，主动权也会随之转移。
这会为他们创造一个良好的开局。
——花鸟兜是这样想的。
然而，在排球即将落地的时候，一个极快的身影从旁边飞扑过来，用手腕将它高高顶起！
花鸟兜眼睛微微睁大，身体还维持着扣球的姿势。
与此同时，古森元也已经用一个利落的翻滚起身，脸上挂着开朗自信的笑。
——是了，井闼山的自由人是古森元也，花鸟之前假设的“本该”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古森干得不错嘛！”
饭纲掌快速来到排球下方，余光关注着佐久早圣臣所在的位置。
见佐久早已经开始后退助跑了，饭纲掌唇角扬起，双手一推，就将排球送往他们的王牌面前。
佐久早圣臣此时正好踩在三米线之前起跳，小腿肌肉在爆发的瞬间绷紧出了漂亮的形状。紧接着，他像是脱离了重力一样轻松腾空。
面对及时赶到他面前的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就像面前的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一样。
佐久早圣臣腰腹收紧，背部发力，抡动手臂，用柔软得像鞭子一样的手腕控制着方向，将排球狠狠抽出！
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组成的双人拦网已经尽力拦截了直线球和斜线球的路径，然而，排球却朝着花卷贵大身侧，也就是靠近左侧边线的位置飞去了！
这个角度也太勉强了吧！他不怕出界吗？
上次打井闼山时没能上场、只在场外和视频里见识过佐久早扣球的花卷贵大瞪大双眼。
后方的渡亲治没能及时赶到，排球砸到地上，又弹向远处。
边裁挥下红旗，判断这一球落在界内。
观众席上传来了阵阵惊叹，井闼山应援队里爆发出了猛烈的欢呼！
与此同时，星海光来还在慢腾腾地解释着自己说出刚才那句话的原因：
“开场第一分，他们一定会让他们的王牌攻手亲手拿下。”
“这才是井闼山的……正式宣战。”
第244章
青城vs井闼山（2）
“真是来势汹汹, ”及川彻无奈叹气，“看来这第一分不好拿啊。”
要想得分，就要先突破两重关卡。第一重是前排的竹原泰宪, 第二重是后排的古森元也。只有绕开这两层防守, 他们才有得分的可能。
应付竹原泰宪理论上不难, 这种类型的拦网选手他们之前不是没有遇见过, 比如说伊达工业, 比如说欧台。应对的办法他们也并不陌生，无非就是用速度破局——
既然对方是不容易受骗的跟进拦网, 那他们也不玩那些弯弯绕绕的了，只要速度快到让对方反应不过来就好。或者，用对方无法在短时间内调整拦网姿势的刁钻球路取胜。
至于古森元也……
他实在太敏锐了，对球路的判断力很强，刚好可以补足竹原泰宪照顾不到的地方。
他们两人的配合可以轻松拦下大部分常规的进攻，成功接到球后, 佐久早圣臣就可以在饭纲掌的配合下发起进攻——这种攻防之间的协调转换就是井闼山的主要得分模式。也正是因为攻防两开花，这支队伍才能够横扫赛场, 以王者之姿走到这里。
……尽量创造出古森元也也顾及不到的条件吧。
当务之急是尽快破发, 不能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被对方拿走主动权。
这么想着, 及川彻转头看了花鸟兜一眼。
他们的初始站位在球场的对角, 距离是所有选手之间最远的，但这不会给他们的配合带来任何阻碍。
见花鸟也看了过来，及川彻展颜一笑。
不需要对话, 他们就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裁判吹哨, 饭纲掌再次发球。
排球又一次砸向青城场内, 再次被渡亲治接起。
及川彻将球托给了身旁的松川一静，对面的竹原泰宪果然紧随其上。
松川一静将球扣出, 排球斜向飞向井闼山的场地。它撞上了竹原泰宪的手掌边缘，又斜向弹出，眼看就要出界。
松川一静暗暗嘁了声，渡亲治冲了过去，在排球即将落地的时候将它顶了回来。
及川彻迅速将球托向自己身后，岩泉一已经在那里起跳。
等他升至最高点时，排球已至眼前。
对面的竹原泰宪朝着他的方向扑过来，再次在他面前起跳。
然而，如果连这种仓促起跳的拦网都无法突破的话，岩泉一怎么对得起自己之前那日复一日的训练，又怎么对得起那一次次被交流赛对手吊打的时光？
他挥动手臂，将球用力扣出！
炮弹一样的排球撞开竹原泰宪的手掌，高速飞向井闼山后场。
恰巧站在他身后的矢鸣洋二郎被迫接了这一球，排球上的力道极重，撞过他的手臂之后就弹飞出去。
古森元也立刻追了出去，矫健的身影像一支射出的利箭。
感觉大概能够着时，他的脸颊微微鼓起，果断鱼跃而出。轻盈的动作和及时撑在地上的手在最大程度上减轻了摔落的疼痛，另一只手的手腕则在最后一刻将排球送上天空。
排球就这么旋转着，划过高空，飞回场内。
一直都在关注排球动向的饭纲掌跑到排球下方，再次将球托给佐久早圣臣。
他们之间距离稍远，排球飞来后的高度稍显不足。
但这点偏差并不会给佐久早圣臣造成困扰，他三两步完成了助跑，看准时机起跳，抡动手臂，灵活的手腕轻松地为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扣球角度——
排球砰地一下砸了出去，擦过花卷贵大的手指，又一次突破了青城的双人拦网！
整齐的纸筒敲击声响起了，啦啦队的手摇助威花也发出了擦擦的响声，井闼山的应援队开始欢呼！
“再来一球！再来一球！”
“……”
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的表情都不太愉快。
他们知道佐久早很厉害，但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感觉还是令人难受。
解说员A：“佐久早选手再次扣球得分！井闼山开场就迅速斩获两分，气势汹汹啊。”
解说员B：“面对这样的强势的防守和猛烈的攻势，青城会采取什么办法破局呢？”
及川彻拍了拍花卷贵大的肩：“没事，下一球一定。”
花卷贵大看向他：“你有办法了？”
“刚才这轮就是一个尝试。”及川彻脸上哪有因为丢分而懊恼的神色，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目前看来，这个尝试是可行的。”
“神神叨叨的……但是，我们相信你。”花卷贵大的拳头轻轻碰了一下及川彻的胸口。
随后，饭纲掌第三次发球。
及川彻做好了接球的准备，脑海中却在静静思考：
配合得当的话，竹原泰宪不是太大的威胁，古森元也也可以用弹飞的大力球调开，只要他们的进攻足够快，对方就无法在下一路进攻时赶到。
虽然需要绕一大圈，但现在还只是开局，他们的目的只是破发后找到自己的节奏，不用担心体力消耗的问题……
此时的渡亲治已经将球接起，随后，就是和上一回合无比相似的流程。
快攻被拦回，重新进攻后重扣破网，前排的倒霉蛋接球失败，古森元也奔向场外。
如果这一球在这时直接落地，就不需要之后的流程了。
可惜，现在的古森元也元气满满呢。
见排球又被对方顶了回来，及川彻并不惊讶，冷静的视线飞速扫过球网两侧。
这次飞回的排球差点直接飞过球网，饭纲掌赶在排球过网之前起跳，将它拨给了身旁的矢鸣洋二郎。
矢鸣洋二郎从球场右侧发起进攻，重重扣下的排球被松川一静的拦网挡了一下之后，又被飞速赶到的渡亲治接起！
随后，花鸟兜来到了排球下方，花卷贵大在离他不远处起跳。
想到这两轮以来青城多用快攻，竹原泰宪的目光在目前最有可能打出快攻的花卷贵大身上停留了一瞬，才转向花鸟手中的排球。
而此时，花鸟兜手指用力，将排球送出！
果然如此——
见排球飞向花鸟的右前方，竹原泰宪一个跨步就来到了花卷贵大面前。?
……嗯？
不对！
竹原泰宪意识到了违和之处——
排球没有在这里停留的趋势，它在空中划出一条接近直线的弧度，横跨了整个半场的两个对角，一直飞到了球网右端！
及川彻就在那里起跳，干脆利落，甩臂扣球！
此时的竹原泰宪才抬腿去追，古森元也则在球场之外。
没有人能追上他们了——及川彻瞄准了井闼山场内的空档，果断扣球！
没有再起波澜，排球直接落地！
在井闼山第三次发球时，青城终于破发！
解说员A：“好精彩的长传！这么长的距离，球速居然还能那么快！不愧是及川选手和花鸟选手！”
解说员B：“青城的反应很快呢，一下子就找到破局的办法了！”
“耶~”
及川彻落地后，和花鸟兜击了个掌。
当然，他也和被拿来当做诱饵和铺垫的花卷和岩泉击掌了。
虽然得分的过程稍显曲折，但他们已经不再处于先前那完全被动的处境。
IH周期里的层层历练到底还是给青城众人带来了改变，从前令他们感到无比棘手无从应对的对手，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算对手表现得再强、再无懈可击，他们也能迅速应变，快速试探出一套成熟的应对方法。
场外的沟口贞幸感叹：“果然，想要变强，还是得多多接触那些强大的对手啊。”
青城终于破发，花鸟也终于轮转到前排了。
他隔着球网看了眼自己的目标，目标人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沉沉的目光穿过球网和队友，扫了过来——在花鸟评估他的时候，他也在评估花鸟的状态。
花鸟轻轻呼出一口气，明白自己肩负的任务。
他需要在前排的这段时间，尽量拦下佐久早，减少对方得分的机会。
花鸟兜知道很多人都在期待自己和佐久早的正面对决，将“前五攻手”中的最后一位也狠狠拦下。
事实上，他在国青集训中就已经封死过佐久早的扣球了，当时的随机组队，他和及川彻简直是大杀四方。当然，这跟他们组到的队友也有关，后来佐久早也有赢回去啦。
而对于这种高水平的选手，花鸟的拦网特别依赖直觉和手感。
时隔一个月，今天的情形也和国青集训时完全不一样……变量太多了。回想起那刁钻的球路，那施加在排球上的古怪侧旋，花鸟也不敢保证自己一上来就能拦下。
我会尽力的。花鸟兜默默想。
他站在右侧近网的位置，抬起手臂，护住后脑勺。
接下来，轮到及川彻发球。
第245章
青城vs井闼山（3）
比赛刚刚开场, 正是大家精力最旺盛、体力最充沛的时候。
及川彻的大力跳发球直冲井闼山中场而去——为了防止古森元也接到球，他瞄准的并不是边线，而是站在中间的矢鸣洋二郎。
排球高速飞过球网, 重重撞上了矢鸣洋二郎的手臂, 立马改变方向, 飞出场外。
力道太重, 球速太快, 侧旋太大，矢鸣洋二郎和他旁边的人根本没有补救的机会。
“抱、抱歉！”矢鸣洋二郎结结巴巴喊。
“没事没事, 及川的发球本来就不好接。”古森元也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双手叉腰，跟身旁的佐久早圣臣搭话：“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
——发球的时候，专门针对基本功不行的新人。
就算场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新人，他那毒辣的眼光也能一下子锁定接球功底相对较差的人。
佐久早圣臣：“嗯。”
“不过你能解决的吧。”
“谢谢你的信任哦。”古森元也的豆豆眉往上一挑，没有反驳佐久早圣臣的话。
他又去戳了戳前面的矢鸣洋二郎了：“待会矢鸣你往前站一点，后面就交给我啦。”
从刚才起, 他就接二连三地被人瞄准，矢鸣洋二郎也意识到了自己成为了对方眼中的软柿子。
他又诺诺道歉：“对不起……”
“没事没事, ”古森元也笑道, “保障你们的后方, 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啊！”
裁判吹哨, 及川彻第二次发球。
在发球之前，他就发现了井闼山的初始站位发生的变化——那位一年级的新人往前靠了靠，后方的古森元也和饭纲掌负责的防守范围扩大了不少。
反应得很快嘛, 看来这一球没法这么容易得分了。
排球被及川彻击过球网, 落点果然还是球场中部。
古森元也脚尖后蹬, 小腿发力，整个人就像一条灵活的鱼一样跃了出去, 在地上哧溜一下滑了一小段距离。排球被他的手臂接起，高高弹上球场上空。
紧接着，饭纲掌就追着排球来到了球场边缘，双手一推，将排球送到了作势起跳的佐久早面前。
佐久早圣臣又一次从球场左翼发起进攻，起跳腾空，挥动手臂！
花鸟兜也跟着在他面前起跳，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都对这一分势在必得。
最终，柔软的手腕扣下，排球斜飞向花鸟的左手边。
花鸟兜立刻绷紧身体挪动手臂，准备再来一次“雨刮器”式拦网。
但在没有提前布置或准备的情况下，花鸟把手臂挪过去时，还是慢了一步。
排球擦着他的小臂飞过，带来一片火辣辣的痛感，紧接着，就砸向后场地面。
渡亲治和岩泉一分别提前守在花鸟后侧和右侧，意识到真正的扣球路线时，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排球在距离岩泉一的手臂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落地。
解说员A：“佐久早选手再次扣球得分！”
解说员B：“看来要想防下佐久早的扣球还是很有难度的，既要考虑那变化多端的球路，又要解决排球上的古怪侧旋。想要开场就拦下，果然还是困难了点啊。”
“Don’t mind don’t mind！”
见花鸟兜眉宇间有点凝重，队友们纷纷上前安慰。
花鸟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嘴巴闭上了。
随后，发球权轮转，矢鸣洋二郎发球。
从前几天的录像来看，井闼山在发球上的重量级人物是天海朋亮和佐久早圣臣。还要再过三四轮才会轮到他们发球，青城暂时不用担心接发的问题。
但佐久早一个人就足够棘手的了……
这时矢鸣洋二郎的发球被岩泉一接下，排球被他垫给了及川彻。
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先后在球网之前起跳，趁着竹原泰宪的注意力被分散到松川身上，花卷贵大扣下排球。
然而，这一球最终还是被古森元也接起，又被垫给了饭纲掌。
饭纲掌托球，佐久早起跳，他们三个的配合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比赛才开始没几分钟，他们就已经重复这个流程好几次了，打定主意要趁着青城的人还没适应佐久早的扣球，多拿下几分。
这一次，刚才佯装进攻的松川一静很快来到花鸟身边，和他一起组成了双人拦网。
两位经验丰富且配合默契的拦网挡在佐久早圣臣面前，四条手臂在球网之上竖起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竹网。
直线球、大斜线的路线都被堵住了。可以往花鸟左手边扣球，但球路很窄，很可能被他的应变拦网拦下。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在这里犯难了，但佐久早圣臣的表情却没什么波动。
他看准了松川一静的右手，抡动手臂，用力扣球！
排球撞上了松川的手臂，却没有原地弹回。
因为精心挑选的扣球角度和排球上的侧旋，它居然就此弹飞，直接砸向了青城场外！
渡亲治很少见到这种反弹的角度，飞扑出去接球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板上，但碰撞带来的疼痛却不如胸中升腾而起的气闷。
他觉得自己作为自由人的表现很差劲，至少今天是这样的。
解说员A：“漂亮的打手出界！角度很厉害呢！”
解说员B：“现在的比分已经来到了4：1，青城的选手们看起来都有些手忙脚乱呀。”
及川彻皱了皱眉。
井闼山的战术很高明。
在扣下那开局第一炮时，他们就已经掌控了比赛的节奏。接下来的这几轮，他们又用强攻简单粗暴地给大家带来了被压制的压抑感。
虽然大家已经习惯了高压状态下的比赛，不至于因为这点小小的压制就失去状态，但如果不赶紧夺回节奏，接下去的局面对他们来说还会更加不利。
而最有希望打破这个局面的人……
及川彻看向了花鸟兜。
花鸟没意识到有人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他正在琢磨佐久早的扣球，低声喃喃：“临时组建起来的小队跟真正契合的队伍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啊……”
就算在国青集训期间，他已经相对熟悉了佐久早的风格，现在也没办法一下子就应用好当时得来的经验。因为今天的情况和那时不一样，佐久早扣球的威力也完全不一样。
最大的变数，是佐久早的队友。
在国青训练营里，因为是组队机制是临时的、随机的，佐久早圣臣需要考虑陌生队友的状态，需要考虑队友能给自己提供的条件。
参加集训的人大多都是自身队伍中的重要角色，习惯迁就他人的选手并不多。虽然个人实力很强，但整体实力却会因为磨合时期大打折扣，佐久早圣臣也受到了队伍的影响。
然而，回归到井闼山之后，他的队友们熟悉他的喜好，了解他的状态，会在最合适的时机为他创造最适合输出的环境。
他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提升了不止一点。
目前来看，花鸟还没有把握在这一轮的前排轮次中将佐久早的球稳稳拦下……
这么想着，花鸟抬头，忽然对上了及川彻笑眯眯的表情。
及川彻没有开口，没有催促。花鸟眨了眨眼，知道对方在期待什么，这种无声的信任也一下子抚平了他心中的波澜。
花鸟兜：“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顿了一下，打算给自己限定一个具体的时限：“……就在十球之内吧。”
及川彻没听清楚：“什么？”
花鸟兜微微抿唇。他的嘴唇有些干燥，脸颊上带着运动带来的健康的薄红。而那双色泽如朝日、澄澈如蓝天的眼睛里，像有星火点缀一样自信而明亮。
他说：“十球之内，我一定能封杀佐久早。”
第246章
青城vs井闼山（4）
“十球”, 这个过于具体的数字让花鸟产生了紧迫感。
他的手心有些发烫，不，不止手心——脸颊、后颈和脊背都隐约在发热。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他甚至能感受到手臂肌肉的轻微战栗。
不过适度的紧张有利于精神的集中, 花鸟轻轻吸了一口气, 眸光冷静, 直视前方。
随后, 矢鸣洋二郎继续发球。
排球被渡亲治接起，及川托球, 岩泉一和花卷贵大的时间差战术成功拿下一分。
“好耶！”
“花卷干得漂亮！”
岩泉一和花卷贵大击掌，略显低迷的气氛因为这一球的落地活跃起来。
而后，发球权轮转，轮到了松川一静发球，渡亲治暂时离场。
松川一静知道自己发球的威力不大，所以向来是从准度下手。
现在佐久早已经轮转到前排, 饭纲掌则在6号位。他瞄准的是饭纲掌身前的位置——饭纲跑位托球的必经之路。
如果饭纲掌接球了，他就无法为佐久早托球；如果他给队友让开身位, 也必定会对托球的流畅度造成影响。
这是发球时的小小智慧, 简单但有效。
然而, 身经百战的井闼山应对起这种发球早有经验。
在意识到这个发球是冲自己来的之后, 饭纲掌果断后退。
旁边的秋冈光朗三两步跑了过去，上手接球，把排球推向了身后的饭纲掌。
饭纲掌直接从后排将球托向网前！
佐久早圣臣早在秋冈光朗接球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助跑, 此时已经在球网前腾空, 像是完全不担心排球无法飞到自己手上一样。
同样地, 饭纲掌也完全不担心佐久早能否扣准这一球，因为他们的王牌在调整攻上也是一把好手。
训练有素而一气呵成的应对方法轻松破解了松川发球时的小动作, 排球被佐久早圣臣用力扣下。
花鸟兜又一次挡在他的面前，伸长的手臂向前压去。
[第一球。]
排球从花鸟手边径直飞过，直奔后场——这意味着他对球路的判断又出错了。
花鸟兜并不气恼，落地后立刻回头看向排球的去向。
幸运的是，这一球被渡亲治一个飞扑接起来了，岩泉一飞奔出去，将飞出场外的排球顶回球场，及川彻看准时机直接将球拨过球网，其他人则迅速回到合适的位置上，混乱的站位重新整合，准备好下一轮的防守。
这一轮拉锯得稍微有点长，先是天海朋亮的扣球被花卷贵大接起，再是岩泉一的后排进攻由古森元也救回。排球在球场上方飞了两个来回，终于又由佐久早主导进攻。
花鸟再次与他在球网之上对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一方如古井般毫无波澜，一方如沸腾的水一样战意满满。
[第二球。]
排球擦到了花鸟的手指边缘，花鸟轻轻吸了一口气，被球擦到的小指不由自主蜷起。
小指上的疼痛让他额上立刻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但他的嘴角却不由自主扬了起来。
——这是一个好现象，说明他已经对佐久早圣臣的扣球意图有了初步预判，不至于连球都碰不到。
比赛，继续进行。
……
青城的选手们陆续注意到，花鸟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
无论得分还是失分，击掌、拍背、揽肩都是一轮攻防战结束之后的常见动作，同样的动作既可以表达激动的心情，也可以表示对队友的宽慰。
而花鸟却毫无反应，被拍了拍肩膀也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虚空的某一个点。
但他的样子又不像没有思想的呆滞的木偶，嘴唇微抿，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与大脑运转和思维发散的韵律同步，谁都能看出他正出于一种极为专注的状态之中。
那颗玻璃珠一样的眼睛，仿佛只能倒映出排球，再也无法出现任何人的身影。
“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和他有肢体接触。”及川彻对这种状态有所预料，特意叮嘱大家不要打扰花鸟，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如非必要，语言上的交流最好也降到最少。”
“我们也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比如说，在花鸟真正进入状态之前，尽量把比分的差距缩到最小。
……
[第五球。]
排球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花鸟的手掌，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经过这几轮的不断失败、思考与重来，加上尘封的经验的逐步苏醒，他已经能跟上佐久早的思路了，拦网的速度很快，手臂也压得十分坚定。
这时他已经第二次轮转回前排了，弹回井闼山赛场的排球又撞上了天海朋亮的肩膀，直接出界。
这不算彻底封杀，但却是花鸟自比赛开始以来第一次直接让佐久早的扣球失败，队友们激动地抱着花鸟嗷嗷叫，花鸟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没多少雀跃的表情。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球之中存在运气因素。
……不够。
还远远不够。
[第六球。]
花鸟开始尝试诱导拦网。
他认为只要时机合适、提前预留好隐秘的鱼饵，自己就可以不着痕迹地引诱佐久早往他所希望的方向扣球。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却出现了新的变故。
然而——排球与手掌亲密接触之后，却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高速朝场外弹去。
手腕有些酸疼，手心也在火辣辣地发烫。花鸟兜平静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写下了一个新的问题：排球上的侧旋。
因为灵活的手腕，佐久早可以让自己的扣球方向异于常人。
那么，他在拦网的时候也要加倍小心。否则预想中的完美封杀就会变成对方想要的完美借手。
所以刚才那球果然是运气好。花鸟兜暗暗叹气。
不过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年前，他能解决牛岛若利那有同样特性的左撇子扣球，今年，他没有理由应付不了佐久早。
初出茅庐时就能硬刚当时已经被国青队看上的左撇子攻手，再经过一年多的历练，如今能给花鸟带来压力的，已经不是这些各具特色、声名远扬的强大对手了，而是他给自己设定的目标。
他的关注点并不在眼前的人身上。
一直以来，他所比较的，只有过去的自己。
……
比分已经逐渐逼近20。
佐久早无论在哪个位置都可以发起进攻，花鸟却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前排。
而即便及川等人已经尽力从井闼山手里夺分了，分差仍然在逐渐拉大。
归根结底，原因还在花鸟身上。
花鸟一门心思琢磨着如何防守，一回到前排就死盯着佐久早圣臣，没有多少精力分给其他人。
他在进攻端的存在感逐渐稀薄，也减少了部署战略的次数，这简直就像回到了一年以前——花鸟还在打副攻位的时候。“双核”战术其中一个核心暂时隐退，及川彻没办法像昨天一样把现有的战术玩出花来。
不过，及川彻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十球，马上就要到了。
现在的比分，是20：16。
……
[第九球。]
排球又一次撞上往前压过来的手臂，回弹——出界。
这一球的结果似乎和前几球没什么不同，只是出界的距离稍微小了一点而已。
不过花鸟向来擅长发现细节，也善于感知任何细微的差别。
时机，完美；
高度，完美；
角度，完美——
只需要再调整一点点方向。
[第十球。]
佐久早圣臣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了，自己与花鸟兜在球网两侧腾空，于空中对峙——这个画面几乎在每一轮都重复上演。
但这一刻，花鸟那专注到有些冷淡的表情在此刻达到了极致。不知道为什么，在视线对上这双眼睛时，佐久早忽然产生了危机感。
他能感受到花鸟在一步步习惯他的扣球。只是，这么快就适应了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佐久早圣臣也不是犹疑扭捏的性格，他果断将排球往自己认为得分可能性最大的方向砸去。
与此同时，花鸟兜伸长双臂，向前压去。
他的心中出现了如明悟一样的感觉，虽然还未得到验证，但他已经确定了……
时机、高度、角度、方向——
通通分毫不差！
排球嘭地一下撞上了他那如青竹般坚韧的手臂，没有突破拦网，也没有弹到场外，而是保持着原有的球速和力道，原原本本地弹向井闼山的地面。
后排的古森元也脸色一变，立刻往前冲了过来。
然而球速实在太快，直接砸向地面，不给他任何救球的机会。
排球砸地的重响响彻在整个场馆，佐久早圣臣双眸黑沉。
不仅是井闼山的选手们目瞪口呆，青城的选手也愣住了。
观众席上出现了诡异的沉默，甚至连两队的应援席都鸦雀无声。
解说员A：“完封！花鸟选手完封了佐久早选手的扣球！”
解说员B：“居然没有被借手，难道花鸟选手已经找到了拦网的诀窍？”
线上留言区上留言刷得飞快，线下观众席上也爆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叫声和欢呼声。
花鸟兜落地，轻轻呼出一口气。之前那种奇妙的沉浸感也随着这口气的呼出缓缓抽离。
井闼山的教练申请了暂停。
青城众人刚开始还谨记及川彻的叮嘱，不敢去打扰花鸟，而发现他自己已经眉眼弯弯过后，才意识到他已经从那种极为专注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了，立刻冲过去揽住他的肩膀。
“花鸟！还真的是十球以内啊！”
“花鸟超级超级帅！”
第247章
青城vs井闼山（5）
井闼山因为这个封杀申请了暂停, 大家都在暗戳戳观察佐久早的反应。
佐久早圣臣本人其实不是很意外，皱了皱眉就恢复了平静：“我说过了，一局以内他就可以适应我的常规扣球。”
秋冈光朗“诶”了一声, 顺手攀上了古森元也的肩, 懒懒散散地靠着：“真有那么厉害啊？”
古森元也摊手：“你是不知道, 国青集训的时候那俩人可都杀疯了呢。”
秋冈光朗看向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没有反驳。
秋冈光朗惊叹：“哇哦。”
饭纲掌笑道：“总之, 先把第一局拿下来再说吧。”
现在的比分是21:17。
就算他们王牌的扣球对青城来说已经不是无解的杀器，他们也没必要自乱阵脚。
毕竟, 他们已经在开局时拿到那么大的优势了。
在临近局末的时候奋起直追，一口气把比分追平甚至反超的例子并不少见。但井闼山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奇迹，毕竟只发生在极少数情况下。
第一局，他们势必拿下。
暂停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双方选手陆续回到赛场。
花鸟很快就又用一个封杀证明了刚才那球不是运气，他确实已经找到了拦截佐久早的感觉。
然而, 就如井闼山的选手们所想的一样——青城劣势太大，即便他们有心奋起直追, 但在对方持续猛烈的进攻和缜密的防守下, 他们最终还是能将比分追回。
第一局, 以22:25的比分结束。
**
青城这边, 气氛倒没有多么低迷。
在他们看来，今天的比赛是五局制，用一局的失利去换花鸟的状态up, 完全不亏。
到了下一局, 他们就不用时刻盯紧佐久早, 被这人的扣球撵得满场子跑了，可以抽出更多精力组织进攻。
花卷贵大回忆：“去年打白鸟泽的时候, 花鸟好像用了三局吧。”
岩泉一感叹：“毕竟都过去一年了……有进步是正常的嘛。”
听着队友们肉麻的感慨，忽然又受到队友注目的花鸟兜：？
花卷贵大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走到现在很不容易。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被白鸟泽压着打呢……”
但现在再度回首，曾经无法抗衡的人物，现在只是他们前进路上的一个小小过客。
“停停停别说了。”及川彻打断他的话，“不要这么早就悲春伤秋啊，flag也不要乱插！我们还要拿冠军呢！”
花卷贵大欲言又止：“明明你这句话才更像flag……”
及川彻捂住耳朵，俨然是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势头，喊道：“总之把第二局拿回来再说！”
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开场发球员是岩泉一。
古森元也把这个发球接了起来，垫给了身旁的饭纲掌。
饭纲掌又将排球送向球场左侧，佐久早圣臣在那里发起后排进攻。
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冲到网前，四双手臂挡在佐久早圣臣面前。
拦网有很多种风格，并不是没法封杀的就毫无用处。他们虽然无法直接将球拦下，但至少能为在后排防守的队友排除几条线路。
被砸过球网的排球果然避开了他们俩坐在的方向，朝着青城右侧飞去。
收到花卷的暗示、提前警惕着右半场的渡亲治一个侧扑，及时把球垫了起来。
但排球上的侧旋还是难以化解，排球并没有向上飞起，而是直接往旁边弹开。离得最近的花鸟兜下意识跨出一步，以后背着地为代价，伸手把球再度顶起。
他顺势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很快就爬了起来。
此时岩泉一已经追着排球起跳，直接将这球击过球网！
球网对面，竹原泰宪的手指碰到了排球，排球旋转着高高弹起。
“一触！”
后方古森元也跑了过去，将这球垫了起来，饭纲掌再次组织进攻。
这一次的进攻者是前排的矢鸣洋二郎。矢鸣洋二郎有着身高优势，他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到达高点。看见排球朝自己飞过来时，他就立刻起跳，扣下这一球。
不过，及川彻一直都在关注饭纲掌，意识到他的托球方向时，果断起跳，勉强拦下了这一球。
矢鸣洋二郎力气不小，被他的扣球砸中手臂的感觉并不好受。及川彻微微皱眉，将矢鸣洋二郎的威胁等级又往上提了一提。
而后，这一球又被古森元也接了起来，天海朋亮把球垫向自己身后，也就是佐久早所在的位置。
佐久早圣臣再度起跳，肌肉线条流畅的身体在空中舒展，额前卷发飞扬，眼眸漆黑如墨，灵活的手腕像一条鞭子一样，将排球给抽了出去！
松川一静和花卷贵大组成的双人拦网再次上前，然而这一次，排球并不是直接避开他们的拦网往其他球路飞去，而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撞上花卷贵大的手臂。
花卷贵大瞬间暗叫不妙，果然，下一秒排球就弹飞出去，方向——是井闼山那边的左侧边线之外！
身为“三大主攻”中唯一一位不是靠力量取胜的攻手，佐久早圣臣并没有多么依赖暴力扣球和暴力破网。
他所引以为傲的，向来是他的技术，是他临场应变的能力。所以他更喜欢更省力的得分方式，就比如借手。
借手用好了能够稳定得分，能够大涨士气，还能让对面的拦网一边手疼一边骂骂咧咧。
不过，这一次的打手出界却没能成功。
一道橙影从佐久早视野中窜了过去，他微微侧头，这才有些愕然地发现，花鸟居然直接冲到他们这边的界外，把这一球给顶回青城那边去了！
随着排球转向一起来的，是观众席上传来的欢呼。
而后，自由人渡亲治扮演了二传的角色，将飞向后场的排球重新送回前排，及川彻直接起跳，把这一球给扣了回去！
排球最终落地了。
和排球先后落地的，是眉头微皱的佐久早圣臣。
“这一球救得好！”
花鸟兜刚回到自家场地里，就被及川彻抓过去揉搓。
及川彻呼噜着花鸟的脑袋，心情十分愉悦。
第二局的开场比他想象中的顺利。
虽然现在花鸟还不在前排，但他们也没有刚一上场就被佐久早的扣球打得手忙脚乱，这样紧锣密鼓却不混乱的节奏，正是他理想中的状态。
岩泉一继续发球。
……
也许是开局第一球让青城众人士气大涨，大家的状态都很不错，前几球就跟井闼山打得有来有回，居然没有被拉开比分。
而后，等花鸟轮转到了前排，他们就打得更舒服了。因为防守压力最大的地方有花鸟顶着，他们只要打打辅助就行。
虽然花鸟不见得次次都能把佐久早的扣球拦下，但拦回率有个30%井闼山就得如临大敌了。
更何况，花鸟也不是完全不懂变通，他可以和花卷、金田一一起拦网，而明知拦不下的球，让后方的队友去堵上漏洞不就行了？
青城这种队员默契度高到离谱的队伍在面对强敌时还是很有优势的。只要形成了解决问题的体系，有了初步应对的能力，大家就能很好地将方法贯彻下去。
第二局，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不过另一边的对手也不是傻子。意识到以佐久早圣臣为绝对中心的进攻模式已经没有太大成效了，也避免在比赛开始后没多久就把他们的王牌累死，饭纲掌迅速调整了进攻策略，给了天海朋亮和矢鸣洋二郎更多的进攻机会。
青城众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些变化。
天海朋亮，他们在IH时期就接触过了。这个人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浓眉大眼，笑容爽朗，看起来是个只会嗷嗷大叫的热血笨蛋。但他的球感其实非常好，经常能打出让他们捶地的神球，暗地里喃喃着“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不过他们更关注的还是矢鸣洋二郎，因为他是井闼山这支队伍唯一的“变动”。
在IH时期，矢鸣洋二郎还不是井闼山的首发。当时的首发是一位二年级攻手，现在那位攻手却坐在替补席。
而从第一局的表现就可以看出，矢鸣洋二郎的接发水平并不稳定，其他基本功问题也是一块不小的短板。但他还是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全国大赛的首发位置上——这就意味着，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必定有明显的进步，以至于教练都忽视了他的短板，决定把这位新人放到正式赛场上。
“这个矢鸣洋二郎的斜线球掌握得很好，”某个回合之间的间隙中，岩泉一评价道，“而且能做出那种姿势，他的腰一定很好。”
打排球的人少不了一把好腰，要是腰部不够柔韧结实，那不得三天两头扣球闪断腰，轻了也得扯到筋。
而腰好的人扣球的球路也更丰富，还会比其他人更擅长角度刁钻的斜线球。
其实一眼就能看出腰部肌肉发达的人，青城众人也不是没见过，他们队内的京谷贤太郎就算一个。稻荷崎的角名伦太郎也算一个，狢坂的桐生八也算。
但矢鸣洋二郎身高超过一米九，还有点瘦，这种长竹竿身材，腰又很好的就少见了。
及川彻吐槽：“一个腰软一个手腕软，井闼山这群人是不是蛇精转世啊？”
花卷贵大：“不是蛇，是鼬吧，鼬也是很柔软的动物……井闼山的代表动物还真是鼬。”
青城众人面面相觑。
乌鸦队是出了名的杂食，猫猫队敏锐善守，猫头鹰队凶猛犀利，蛇队狡诈善变，鼬队柔软却又凶悍……
所以他们一直以来都没什么特色，是因为他们的代表物不是动物吗？
第248章
青城vs井闼山（6）
玩笑归玩笑, 对青城来说，这两人的身体条件确实有够棘手的。
佐久早和矢鸣的身高本来就都在一米九左右，再有柔软的手腕和柔韧的腰部的加成, 可以选择的球路真的很灵活, 扣球的得分率高了不止一点。
青城这边倒不是接不下来, 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但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精神状态, 要时时注意赛场的边边角角，还要摸爬滚打满场乱窜。
在体力和精神上的付出超支了, 收获却没有多多少。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昨晚研究井闼山的视频时，大家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让及川彻苦恼的主要是另一件事情。
他向来擅长暗中操控比赛节奏，通过对节奏的把控将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氛具现化，变成拿下比分的助力。
就比如现在，他想把第二局的节奏拉快。
现在才第二局, 及川彻自认为精力饱满，节奏再快也能勉强控制住。至于他的队员们, 在他的历练下应该也都习惯了。虽然可能会出现好几个人一起擦地这种视觉效果比较糟糕的画面, 但只要球没落地, 一切好说。
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 比赛的节奏本来就很容易随着激烈的战况自然加快。如果有人刻意操纵，当然会更加轻松。而想要让比赛节奏舒缓下来，反倒没那么简单。
但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及川的小心思, 井闼山那边一直都保持着不紧不慢的状态。
想想也是, 他们有暴力攻手, 也有技术型攻手，不用依赖快攻, 接球时又有一个全体球员的亲大爹古森元也，饭纲掌拿到球时不至于手忙脚乱，留给他操作的余地也更多……
此时恰好又轮到及川彻发球。
他单手抓球走向发球区，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这人不咬钩子啊。
作为一名兼任队长的二传手，饭纲掌无疑非常优秀。
在及川彻看来，饭纲这人虽然长得浓眉大眼的，一副爽朗大方不拘小节的样子，其实心眼多得很，IH时期及川彻他手上吃过不少亏。
能让及川吃亏的二传并不多，饭纲掌让他记得尤其久。
先不论优秀的技术，这人的大局观就让及川彻非常欣赏了。之前就有饭纲才是高中二传第一人的说法，及川彻也很有挑战一把的意思。
但现在，他愣是被对方卡住了下一步计划，这种双方节奏不同频的局面让他很是难受。
这么想着，裁判已经吹响哨声。
及川彻回过神来，下意识将球抛出。
但抛球时他就感觉有点不妙——这一球扔得有点太靠前了。
然而，及川彻也不能为了更好的扣球就冒踩线的风险，只能硬着头皮跳起来，把大力跳发改成轻打。
此时的球网另一侧。
因为及川彻今天的招牌发球仍是他的大力压线球，所以井闼山的选手们大多守在后半场。
眼看着排球刚过球网就开始下落，古森元也眼皮一跳，下意识就扑了出去。
但被他扑起来的排球又撞上了球网左边的柱子，这个失误的发球反而直接得分了！
及川彻松了一口气，眉眼也舒展开来。
当然啦，因为及川彻之前一不小心把心思深沉的人设立得太牢固了，刚才发球前还面无表情，颇有大佬风范（其实只是在思考怎么挖坑给饭纲掌跳），根本没人怀疑这一球是失误。
连队友们都没有怀疑，也没有嚷嚷着要他请吃面。
及川彻失笑，反而因为这个失误的发球有了新的灵感，心情松快了不少，动作也更加松弛自然起来。
这一次，就是正常的大力跳发了。
抛球时及川彻就觉得手感绝妙，起跳击球的时候，更是觉得高度、角度等条件，通通都恰到好处！
而且因为上一球的教训，井闼山那边分了两个人来守前排，他做文章的机会也大大增加了。
及川彻背弓拉开，积蓄力量，挥动手臂，气势甚至超过了正常水准的扣球！
手掌击球时发出了一声巨响，排球在球场上方划过一道弯刀一样的圆弧，冲着井闼山的右场边线砸去！
这是他精心挑选的位置，因为古森元也此时站在球场左侧，与排球之间隔着饭纲掌和矢鸣洋二郎两个人，就算勉强接到了球，也容易造成跑位混乱。
果然，古森元也并没有冲过去添乱，饭纲掌和矢鸣洋二郎同时朝着排球奔去。
为了防止撞上，矢鸣洋二郎硬生生止住脚步，把接球的任务交给了饭纲掌。只是没想到饭纲掌也因为担心撞车而犹豫了一下，排球最终砸在两人之间，矢鸣洋二郎的脚尖上。
矢鸣洋二郎：……
饭纲掌：……
排球与脚趾之间的受力面积那么小，痛感可想而知，矢鸣洋二郎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用尽全部意志才没让自己抱着脚趾嗷嗷大叫。
饭纲掌为他送去了怜悯的一眼，同时向裁判打手势，表示这球并没有落地，而是被他的队员用身体顶起来了。
被脚趾接起来的排球当然没有经过卸力这一步骤，而且还因为脚尖的坡度直接弹向场外。
古森元也追了出去，来不及鱼跃，就一个滑铲把球铲了起来！
随后追到他身边的天海朋亮双臂一抡，又把排球送回球场！
这已经是第三棒了，再不过网就算他们丢分。所以天海朋亮用了很大的力气，排球果然顺利飞过球网。
而青城这边，及川和岩泉等人已经做好了用这白送回来的一球组织进攻的准备，花鸟却盯着排球飞回来的轨迹，直接在球网前跳了起来！
此时唯二还在网前的竹原泰宪和佐久早圣臣还以为他要扣探头球，见他起跳，也下意识扑了过来。
其实这种从那么远的地方送过来的超级探头球哪有那么好扣，在高中赛场上几乎见不到。花鸟没有成功的把握，当然，他的本意也不是这个。顺利把竹原泰宪和佐久早圣臣“勾引”过来之后，他就将排球推给了身旁的花卷贵大。
花卷贵大很上道地起跳了。他和佐久早圣臣之间差了一个身位，而井闼山的其他选手还在匆匆赶回的路上，这个位置差和时间差为他带来了网前无人的开阔景象。
对面可是井闼山，这种好事并不多见。花卷贵大兴奋地扣下这一球，排球成功落地！
解说员A：“及川选手连续发球得分！井闼山的选手们应变速度都很快呢，那种情况还能救回来！”
解说员B：“花鸟这一跳很机智哈哈哈哈，竹原和佐久早都被骗过来了。”
解说员A：“刚才及川的发球应该是击中了矢鸣选手的脚，不知道他的脚趾还好吗？”
这一轮都结束了，井闼山那几位还在死命往前冲的选手们干脆停下脚步，互相摸摸拍拍以示安慰和鼓励。
饭纲掌立马就去关心矢鸣洋二郎了。
丢了一分事小，矢鸣脚趾事大——砸中他的可是及川的暴力发球啊！
为此他还让教练申请了暂停，好好观察一下矢鸣的情况。
幸好，有一层球鞋的保护，排球的弧度也很圆润，戴了半天痛苦面具的矢鸣洋二郎判断自己的脚趾没有问题，只是这种特殊的地方比较怕疼，就像穿拖鞋不小心踢到桌角，就要倒地上疼半天一样。
饭纲掌啧啧感叹：“幸好排球是圆的，但凡是什么方形或者尖锐的东西，矢鸣的脚趾恐怕就废了。”
他又庆幸：“其实当时我的脚也离得挺近的，幸好被砸到的不是我。”
矢鸣洋二郎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位在自己心里强大随和成熟稳重的队长：“饭纲前辈！”
饭纲掌叉腰：“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第249章
青城vs井闼山（7）
总之, 确定矢鸣洋二郎待会还可以上场之后，饭纲掌才去和其他队友说话。
“被那家伙的发球摆了一道。”饭纲掌摇摇头，看向站在身后补充水分的古森元也, “元也, 等下看你的咯。”
“唔唔, ”古森元也放下水瓶, “我尽力啦。”
双方选手回到赛场, 及川彻继续发球。
这一次，井闼山将更多的防守区域交给了古森元也, 饭纲掌负责另一侧的一小部分。
古森元也的精神高度集中，在排球朝自己场内砸过来时，他立刻遵从自己的直觉，朝着球场一角扑去！
排球被他给垫了起来，高高地弹到球场上空，饭纲掌抬头看着排球, 余光关注着攻手们的位置，在合适的时机跳起。
饭纲掌跳了起来, 将球托给了4号位的佐久早圣臣。
排球横跨整个球场的两个对角, 来到了佐久早面前。
花鸟兜迅速移动到他面前, 和他同步起跳。
佐久早挥动手臂, 手臂上肌肉绷紧，像一条鞭子一样抽了过来。
花鸟兜严阵以待，却见佐久早的手掌触到排球时, 只发出了一声轻响。
排球并没有以刁钻的角度激射而出, 而是轻飘飘地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从花鸟指尖上方越过。
这是吊球！
此前，佐久早还从来没有用过吊球, 青城后排的选手们对此没有防备。看见排球轻飘飘飞过来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及川彻下意识向前一扑，用手腕将球垫起。
旁边的岩泉一追过去，将即将出界的排球再度垫回场内，金田一勇太郎在合适的地方起跳，打算直接将球击过球网。
然而，对面天海朋亮和竹原泰宪反应极快，两双手臂齐齐高举，轻而易举地将这一球拦回。
排球落地，裁判宣布井闼山得分，及川彻的发球轮终于结束。
总共发了三次球，这已经算是及川满意的结果了。
接下来的发球者，是井闼山的矢鸣洋二郎。
矢鸣洋二郎的发球被渡亲治接了起来，随后，又经过及川彻的手，由岩泉一扣过球网。
这一球被古森元也接起，而后，饭纲掌托球，佐久早圣臣和天海朋亮先后起跳。
最后扣球的人是天海朋亮，他高高跃起，甩臂重扣！
说起扣球的力道，其实身为强力接应的天海朋亮才是井闼山中最擅长扣暴力球的人。
他拥有一张圆润的娃娃脸，连眼睛也是圆圆的小鹿眼，眼里常年带着笑，一看就是个和佐久早的气质截然相反的超级乐天派。
然而，这位长着娃娃脸的高中生却有着185的身高和一身不逊于成年人的饱满肌肉，坐着的时候还毫无违和感，从椅子上站起来时，给人的冲击力简直不亚于亲眼看到站起来的北极兔。
因为这样的反差，他也在花鸟赛前最关注的对手名单之内。
花鸟并没有被旁边的佐久早圣臣迷惑，迅速移动到天海朋亮面前，和松川一静组成双人拦网，挡在天海朋亮面前。
面对这种暴力型攻手，最理想的拦网部位当然是手臂，因为手腕以上的部位关节太多，比手臂脆弱，遇到重球也很难撑住。当然，这很考验选手的起跳高度。
天海朋亮的扣球高度是不如佐久早的，这个高度对正常起跳的花鸟来说没有难度。
但天海朋亮也不慌张，圆圆的娃娃脸上绽开笑容。
他故意超朝着高点击球，排球像一枚小炮弹一样，势不可挡地撞向花鸟的手指。
花鸟兜努力撑住，然而这球最终还是突破了那道看起来格外修长脆弱的防线。花鸟只好朝后方的队友们高喊：“触球一次！”
排球高高飞向青城后方，一直飞到界外。
渡亲治在花鸟喊话之前就意识到这一球无法拦下，立刻拔腿狂奔，然后在合适的位置纵身一跃，有惊无险地将这球垫起！
排球再度飞上球网上空，及川彻来到了排球之下，青城众人瞬间由防守转向进攻。
而后，排球又在球网两边来回飞了两趟，再次来到青城场内时，是被竹原泰宪抡过来的。
被匆忙之下垫过来的排球力道远不如正式扣球，相当于白白送上门的机会球，花鸟兜的视线一直追着它，在它即将过网时就侧对球网跳了起来。
——他要直接托球？
此时的花卷贵大就在花鸟身边挥臂起跳，他们之间的距离很很适合打快攻。
吃过一次的亏，他们怎么可能再吃一次？
想起刚才那个传给花卷贵大的球，天海朋亮和佐久早圣臣下意识在花卷贵大面前起跳。
然而花卷贵大的手臂挥了个空！
天海朋亮：……
佐久早圣臣：……
他们怎么会反应不过来自己这是又被耍了，只是换了种方式而已。
最后，排球被花鸟轻轻拨过球网，青城再得一分。
花鸟兜落地后，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已经极力遏制了，但眉眼间还是不难看出他那飞扬的神采。
咳咳，不能表现得太得意忘形了。
井闼山那边，秋冈光朗在场外捶胸顿足：“他们两个真是的，要是我在场上，这一球必不能被骗啊！”
现在的比分是10:9，青城暂时领先！
比赛，继续进行。
……
观众席的某个角落，有着一群头发五颜六色、差个橙色就能凑出一条完整彩虹的观众。
虽然本身不打排球，但他们就像最普通的观众一样，看几眼就交流几句。
桃井五月在看比赛之前就做足功课了，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来现场看排球赛。
她对赛场气氛的变化很敏锐，感觉第二局相比于第一局，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忍不住问：“你们有感觉那哪里不太一样了么？”
黑子哲也点头：“好像是有一点。”
黄濑凉太双眼发直：“嗯……没感觉。我太饿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只吃了一小块面包，现在小花鸟在我眼里已经是白菜叶的形状了，他们的队服看起来还挺好吃的。嗯，井闼山的看起来更好吃。”
他捂住脸：“现在我看比赛的感觉就像在看白菜大战香蕉，嘿，这群香蕉白菜跳得还挺高。”
紫原敦闻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捂住怀里的零食：“这是桃井送给我一个人的，我是不会分给你的。”
“你的小零食吃了也不顶饱啦。”黄濑凉太知道紫原有多护食，怎么可能打他怀里那些零食的主意，“比赛结束之后我要大吃一顿……难得大家都在这里，我们去聚餐吧，把小花鸟也叫上！”
一想到聚餐，他就又兴奋起来了。
黑子哲也同意了，青峰大辉和紫原敦都无所谓，于是黄濑凉太期待地看向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微笑：“好啊。”
“不过花鸟可能也要和他的队友一起吃饭。”
黄濑凉太满不在乎：“那就把大家都叫上呗。”
“你早说你饿嘛。”这时桃井五月掏啊掏，终于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了香蕉和小面包，递给黄濑凉太，“先垫一下吧。”
她好歹也是体育社团的经理，香蕉这种最适合补充碳水的食物，她一般都会顺手带上两根。
毕竟今天的比赛预估要打整整五局，加上观众入场离场、选手热身拉伸的时间，他们要在馆内呆很久。
“小桃井~~你好贴心！”黄濑凉太露出星星眼，“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样一来我就能好好看小花鸟的比赛了！”
其实黄濑凉太大概是这群人中对排球最熟悉的了，因为他国中时也打过排球，只是当时的校队实在没有值得挑战的对手，轻而易举就打败了学长们的黄濑凉太觉得排球这项运动简直毫无乐趣可言，也就没有继续深入去学习了。
不过后来花鸟要找球搭子的时候，他还是会踊跃报名的。虽然到现在已经有两三年没接触了，但他还不至于连比赛都看不懂。
而且，篮球和排球同是球类运动，对身体和头脑的要求都很高，说到底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黄濑凉太认真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问题之所在。
不过，有一道声音比他更早——
出声的，正是坐在他身后的赤司征十郎：“问题，出现在节奏上。”
**
及川彻一直都在思考——
面对攻守兼备、乍一看不可动摇的井闼山，要怎么把看不见摸不着的节奏，把无声无息的气氛，变成有利于他们得分的“武器”呢？
而那个失误的发球也让他感到豁然开朗。
既然井闼山不配合他们，他就这样跟井闼山犟着好了。
他会因为不同频的节奏感到难受，对方想必也一样，只是看起来定力比较好罢了。就像那些忽然打破常规的失误球，往往能取得不错的效果一样——没有人喜欢自己的领域内出现这样不受控制的变量。
如果他可以把握好张弛的时机……把握好变奏的速度……
其实及川彻之前也没有尝试过这种打法，因为风险太大了，频繁的非自然的节奏变化可能会影响选手们的状态，损人不利己，正常人根本不会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方法。
可是，在双方选手的综合实力和大赛经验本就存在差距的时候，求稳的战术只会让人一眼望见失败的结局。
只有敢拼敢搏，敢于开发和使用新的战术，敢于踏入他人不敢踏入的领域，才有以弱胜强后来居上的可能。
恰好，眼看着佐久早连续发球得分，教练用掉了一次暂停机会的时机，及川彻把大家都叫了过来，问道：“你们，相信我吗？”
青城众人都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那当然啊！”
“我们还指望着靠你拿分呢，不信你能信谁。”
及川彻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那么，考验你们应变能力和适应能力的时候到了。”
青城众人：！！！
怎么感觉及川这家伙又要把他们当牛马用了！
第250章
青城vs井闼山（8）
面对大家或惊恐或怀疑的表情, 及川彻依旧笑眯眯的：“你们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们。大家都磨合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点临场应变……或者说‘表演’, 肯定不在话下吧。”
什么应变？什么表演？
……听你这么一说, 让人更不放心了。
可及川彻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摆明了是要当谜语人。
看来他的计划得在他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顺利实施, 一群人忧心忡忡地猜测待会及川又要怎么折腾他们。
其实这也算是好事——及川有想法, 总比束手无策好。他们辛苦一点，也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嘛。
这样想着, 大家又一下子冲劲满满了。
不愧是并肩作战多时的战友嘛。及川彻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
此时距离他的发球轮又过去了几个回合，现在井闼山的比分已经反超，青城好不容易在刚开局时拿下来的微弱优势也已经消失了。
就连赛场气氛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主动权也隐隐朝着井闼山那边偏去。这就是老牌强队的实力——一次两次的巧思和爆发不足以让他们吃下闷亏，他们只会在下一次稳扎稳打、变本加厉地把比分追回。
如果再不做出改变，及川彻怕是能一下子看到第二局的结局。
上一次和井闼山打比赛时, 他们还不够熟悉这支队伍，前两局接连失利。眼看再输一局就要直接以3:0的鸭蛋战绩game over了, 他们在第三局的压力可想而知。
虽然当时青城情况特殊, 重要队员接二连三负伤, 绝大多数观众都唱衰青城, 甚至连青城队内的选手都很清楚他们已经走到了IH的尽头……
但及川彻不乐意。
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走到这个年龄段的最高赛场，不是为了接受他人的惋惜和怜悯的目光。
他要的是雷鸣般的掌声，是排山倒海的欢呼, 是那股穿透灵魂的激情燃烧。
所以, 第三局他们咬着牙, 发了狠，爆发出超越自我极限的状态, 表现出对“团队”二字最深刻的诠释，才终于让这支残缺的队伍成功扳回一局。
至于现在，他们一路打到这里，好不容易有了再次和井闼山站在同一个赛场上的机会，他当然要为大家创造更良好的局面。
这一局，他势必拿下。
不然等到下一局，给他们施加压力的就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他们的对手，是所有人，是整个球场整个环境了。
那太考验大家的抗压能力了，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保证稳定发挥，及川彻不希望青城沦落到那种境地。
想到这里，及川彻轻轻呼出一口气，也下定了决心。
比赛，继续进行。
……
而后，就发生了桃井五月和黄濑等人的对话。
连打篮球的高中生都看出了节奏的不对劲，更别说那些也在席上观赛的选手们了。
木兔光太郎小声嘀咕着什么，还时不时点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木叶秋纪问：“木兔，你也感觉到了吗？”
木兔光太郎严肃点头。
木叶秋纪感兴趣地挑眉：“那你说说现在是怎么个事？”他自己是能感觉到哪里怪怪的，但是要细究的话，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问题应该还是出在及川身上——跟这人接触了那么多次，他可是深谙及川性格。
反正及川是不可能因为心态失衡而状态下滑的，也不会在处于劣势的时候打得那么温吞，他只会变着法子折磨对手好吗！
木兔光太郎摸着下巴，睁大了豆豆眼：“现在的局面很厉害啊……及川他们，还有佐久早他们，都很厉害！”
枭谷众人：……
旁边刚刚竖起耳朵准备偷听的鸥台众人：……
好吧，就不要指望木兔能说出什么他们能听懂的话了。
他是很敏锐没错，但根本没人能对接上这种单细胞的脑电波啊。
啊不对——居然还是有的！
白马芽生赞许地接话了：“我也这么觉得！”
两位大型单细胞生物瞬间惺惺相惜，不仅碰了下肩膀，还感动地握住对方的手，又小声嘀咕起来。
鸥台众人：……
诹访爱吉倒是笑出了声：“他们看起来会很合得来。”
同为曾经被及川坑过的受害者，诹访爱吉的吐槽欲望其实一点都不比队员们少。
重新将视线放回赛场后，他忍着笑，颇有些看戏的意味：“及川演得挺开心的嘛。”
局外人开着上帝视角，赛场上有什么新的动向都一目了然。
不管是枭谷还是鸥台，都觉得及川肯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然而场内的人却要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不断重复的接球、跑位和起跳之上，真正投入思考的时间不多，往往会被一叶障目。
而且，他们对青城的熟悉程度，其实不如青城对于他们的熟悉程度。因为上次IH时他们几乎压着青城打了整场，那时的青城的板凳不如现在厚，与首发的磨合也不怎么深刻，少了两个主力的结果就是及川彻就算尽力发挥出大家的能力了，也很难把每个人联系在一起，难以把整支队伍编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简单来说，就是他能以自己的方式把这支队伍的实力拔高到当前的上限，却无法继续向上动弹。而在上限摆在那里的情况下，没有合适的人配合，他那些陆陆续续琢磨出来的偏门鬼点子也就无处施展。
而这些细节只有在亲自面对时才能感受得到，光看录像是无法察觉的。所以井闼山那边对于及川彻的印象仅限于“头脑清醒”“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队友的实力”“有魄力”，就没有其他的了。
随着时间流逝，比分已经来到了26:25。
饭纲掌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是很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从一名对手的视角来看，青城在第二局的表现并没有特别优秀，只能说中规中矩，和第一局差不多。
除了最开始那几球，自从佐久早连续发球得分之后，他们就好像在节奏的不协调和压力的逐步加大的双重打击下出现了状态不稳的情况。
这种情况体现在各个细节上，就比如这一轮忽然小爆发了一下，什么极端救球，什么超长距离传球，什么垂直重扣，如此种种轮番上演，为观众们带来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神回合；下一球就立马拉胯，甚至出现二传和攻手配合不上，攻手甚至差点没扣到球的情况。
节奏也是一下子快一下子慢，刚才还急吼吼地用了一套快攻，之后的节奏却又莫名其妙舒缓下来。
可就算是这样，青城也没有被拉开比分，一直稳稳跟在井闼山之后，不仅一路追到了25分，偶尔甚至能反超回来。
乍一看是对方的运气好，连那些失误的回合都能误打误撞得分，就比如青城刚刚拿下的这一分，就是因为及川托球速度太快、前排的金田一勇太郎起跳时机没跟上，从后排斜向前传去的排球就这么直接过网了，最后落在秋冈光朗脚边。
这可是局点的关键分啊！
当时的金田一勇太郎呆住了，秋冈光朗也呆住了。
金田一勇太郎疯狂道歉，秋冈光朗则是低头看着球，有点怀疑人生。
不是，这种球谁能拦得到啊！
饭纲掌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让他不要在意，自己却在心里呵呵冷笑。
是他之前没发现，世界上哪里会有运气之神一直站在某一边？
对赛场气氛足够敏锐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幸运”，如果出现一次两次还能归结于今天运气比较好，出现频率过高的话，那肯定是背后有鬼。
幸运只会眷顾有实力的人，加倍的幸运就只会眷顾又有实力又有脑子的人了。
要说现在这个局面不是某人刻意引导的结果，他可不信。
或许，他需要重新审视及川彻这个人。
带有审视意味的视线越过球网，落在了正在笑眯眯地鼓励金田一的及川彻身上。
及川彻当然感受到了饭纲掌的视线，转过头，落落大方地回以一个微笑。
嗯，看样子对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
以开局强攻为迷障，以中途势弱为诱饵，借着气氛的浮动变化步步为营，扯着好运附体的大旗小心布局。一直到现在，藏在重重迷雾后的细密罗网，终于缓缓浮现。
——该收网了！
此时由松川一静发出的排球被古森元也接起，已经产生了危机感的井闼山紧锣密鼓地开展进攻，最后由佐久早圣臣扣下排球。
花鸟兜没能将他的球拦下，排球擦到他的手臂之后，球上的力道和侧旋都有所削减。
后排的岩泉一将球扑救起来，排球又在球网上飞了两个来回。
而后，等排球再次飞到青城这边时，不给井闼山任何反应时间，花鸟兜再次跳起，挥动手臂。
面对提防着他的两位拦网，他淡定地改变手势，临时将球推出。
秋冈光朗面色一变，立刻扑向花鸟在身边起跳的花卷贵大。
然而，花卷贵大也没能扣到排球，等他开始下落的时候，及川彻才从他身后升起，毫不犹豫地扣下这一球！
——二人时间差！后排进攻大斜线！
排球砸向井闼山场地的右下角，原本提防着花卷的直线球的古森元也迅速朝那个角落扑去。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裹挟着巨大力道的排球砸在了尚未准备完全的手臂上，直接弹飞出去，速度很快，再也没有救回的可能。
压抑布置了一整局的及川彻，额头上已经因为巨大的脑力消耗渗出了薄薄一层汗珠。
他很累，以至于听到尖锐哨响时，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此刻他却挺直脊背，嘴角含着笑，看起来温温和和，实际上，已经朝对手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第251章
青城vs井闼山（9）
青城这边, 气氛欢呼雀跃。
金田一勇太郎表情有些恍惚：“其实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赢的。”
刚才及川彻才告诉他，局点前那一球，他没扣到球不是因为他起跳慢了, 而是及川故意用了不适合他的节奏托球。
金田一张大嘴：“原来是这样！”
岩泉一斜眼看过来：“你小子, 之前给我那球也是故意传高的吧。”
那一球有点过于高了, 高到岩泉一只能勉强用指尖擦到排球的下方, 本该重重砸向井闼山的排球最后只在球网上空划出一道开口很小的抛物线。
不过这个彩虹球也让青城“误打误撞”得分了。那时的情况是及川托球, 花鸟佯攻，岩泉作为左后的托球者。不过井闼山前排的秋冈光朗特别敏锐, 一下子就放弃了花鸟，转而扑向岩泉一的方向。他的速度很快，如果岩泉一照正常情况扣球，最大的可能性是被秋冈光朗拦下来。
及川彻笑而不语。
好，那就可以确定了，他确实是故意的。
岩泉一啧啧摇头。
不要说井闼山的人有没有被及川骗过去, 连他们都差点跟着被骗了。
要不是及川彻提前跟他们打过预防针，问他们相不相信他, 他们都要以为及川是不是真的因为压力太大而频频失误了。
之前就说过, 在快节奏、局势复杂多样的正式赛场上, 能够发挥出二传手最高水准的完美托球并不多见, 大多数时候都要靠攻手自己调整。所以及川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一些小失误，并不奇怪。
但及川现在的表现，完全就是再说“是的, 我刚才只是在表演”嘛。
花卷贵大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了：“幸好及川不是我们的对手。”
松川一静赞同道：“嗯。”
不过及川彻也没有嘚瑟多久, 很快就冷静下来。
“有了第二局的教训, 待会井闼山的人就没那么好糊弄了。为了挽回优势，他们说什么也要拿下第三局, 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还有，待会我打算让京谷上场，阿卷，你趁机休息一会儿。”
五局赛制对大家的体力考验实在太大，这样一来，体力分配就是相当大的问题。好在现在的青城有两套相对成熟的配队，部分主攻手就可以适当休息一会。
花卷贵大比了个“OK”的手势。京谷贤太郎握紧拳头，跃跃欲试。
**
另一边。
第二局的失利完全在井闼山众人意料之外。
而等脱离了球场的环境，再反思起上一局的表现时，他们才惊觉原来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
天海朋亮睁大眼：“我们是不是被耍了啊！”
饭纲掌点头：“嗯，被及川那家伙摆了一道。”
秋冈光朗撇了撇嘴：“亏你还那么淡定。”
饭纲掌叹气：“其实关于第二局，我需要和大家道歉。是我没能即使调整战术，我们才会上了及川的套。”思绪冷静过后，他很清楚第二局失利的原因。
习惯了从高处向下看的人，是看不见低处的人眼里的情绪的。
他不够了解及川彻，也不知道他能为了得分做出什么改变。
但是，之后他可不会大意了。
饭纲掌笑了一下。
明明他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古森元也分明看到了他周身萦绕着的森森黑气。
呜哇……队长已经完全被惹毛了啊。
他悄悄挪到佐久早身后，结果下一秒，饭纲掌的视线就投向了佐久早这边。
“佐久早，下一轮你恐怕要辛苦一点了。我会尽量给你创造得分的机会。”
佐久早圣臣点头：“好。”
……
第三局，很快就开始了。
包括井闼山选手在内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青城的上场选手的变动——那位粉头发的小哥又被换成了看起来像个不良少年的16号。
不过，在场的观众里有一部分人是看过青城过去的比赛的，他们也知道16号在青城队内的定位——
高攻低防的攻手小哥，擅长斜线球，虽然看起来凶凶的，但好像挺听前辈的话，也挺受前辈们喜欢的。
他上场了，也就意味着青城在第三局的战略相较于前两局有了新的变化。
解说员A：“喔，第三局青城换16号上场了呀。”
解说员B：“看来他们要放弃一部分防守力量，开启抢分模式了啊。”
第三局开局，是由饭纲掌先发球。
他的发球被渡亲治接起来之后，及川迅速来到排球下方，余光注意着京谷和岩泉的方向。
唔，小狂犬才刚刚上场……趁着井闼山的人还不熟悉他的球风，让他的初次亮相炫酷一点吧。
这样想着，及川彻将排球推向京谷贤太郎的方向。
京谷贤太郎从球网左侧边缘起跳，狠狠扣了个暴力斜线球！
排球越过竹原泰宪的手臂，一直砸到了井闼山的左半场边缘。
边裁挥下小红旗，判断这球落在界内，青城首轮破发！
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惊呼，京谷贤太郎兴奋得握紧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果然，亲手扣球的感觉比干站在场边看爽快多了！
这一球威慑力度不小，井闼山众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许多。
及川彻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唇角微微翘起，借着就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他的第一个发球直接得分了，得到了解说员的由衷赞叹：“及川选手的发球依然威力不减！都已经到了第三局，居然还能从井闼山的选手们手里直接得分！”
不过及川彻的下一个发球就直接出界了，排球高速飞向井闼山后场，古森元也在注意到排球的轨迹时就立刻听从自己的直觉，硬生生停下自己扑过去接球的动作。
排球最终砸在白线边缘，边裁举起小红旗。
“好耶！”古森元也握拳。
天海朋亮一手竖着大拇指，另一手大力拍着他的后背：“元也你好强啊！”
青城这边，大家则齐齐安慰着及川彻：“Don’t mind don’t mind！”
这种暴力发球本来就很难百分百成功的啦，不小心发到球网上或者直接出界都是常有的事。
特别是及川还是专门瞄着边线去的，他能把成功率练到那么高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偶尔失误一次也不算什么。
难得感受到队友爱的及川彻不由得侧目：“你们这次居然不嚷嚷着要我请吃饭了？”
岩泉一：“看在你上一局那么辛苦的份上，暂时体谅一下你好了。”
及川彻嘟囔：“为什么是‘暂时’啊，关爱队长本来就应该是一项长期工作吧。”
在哼哼唧唧控诉着的同时，他那冷静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古森元也身上。
过去和青城打过大部分自由人，在见过及川彻的压线球之后，都会选择硬着头皮接球。而看见及川彻自信的表情和笃定的发球动作后，他们就算在心里猜测这一球可能不在界内，也不敢去赌自己判断失误的可能。
古森元也却敢。
他认为这球会落在界外，他就真的不去接。
他会坚定地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相信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真不愧是“高中第一自由人”啊……好在他在国青集训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
比赛，继续。
第252章
青城vs井闼山（10）
一开场就连续拿下两分, 为青城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开局。
不过，井闼山那边也不会任由自己被动下去，佐久早很快就用一个重扣将比分追平。随后, 饭纲掌又用一个长传将拦网甩开, 最后天海朋亮扣球得分。
井闼山的分数一下子反超, 及川彻低低哼了一声, 抬眼看向球网对面时, 饭纲掌正好冲他扬眉，露出一个表面友善实则挑衅的笑。
其实饭纲掌自认为脾气挺好的。但任谁被耍了一整局, 都没办心平气和吧。
接收到对面的宣战信号，及川彻磨了磨牙，也露出了一个杀气四溢的微笑。
他知道第三局肯定难打，所以……
我也不装辣！
**
两位二传又杠上了。
——这是大部分观众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没办法，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实在太浓，还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一路滋哇闪烁。
及川彻在熟悉他的人印象中都是个心脏狡猾的形象，但饭纲掌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或许是第二局的失利让他想要亲手扳回一局, 又或许是重新对及川彻进行评估之后, 他认为自己也需要提高警惕。总之他一改前两局的低调表现, 忽然变得存在感极强起来。
一会儿用正面硬刚吸引注意, 一会儿发动奇袭狠狠偷家。两位二传就像是排兵布阵的将军，其他队员都是他们手底下的小兵。
将军负责发号施令，小兵负责冲锋杀敌。
一时间, 战况空前激烈, 两边的选手们都被自家二传手指挥得满场子乱跑, 才过了半局就累得够呛。
恰好这时井闼山率先拿到了16分，比赛进入了技术暂停环节。
技术暂停就是在五局赛制中领先的球队到达8分及16分时出现的自动暂停, 在今天的比赛中，除了决胜局，前四局都有这个暂停。技术暂停的时间只有一分钟，队员们一般会利用这短短的一分钟平缓呼吸的节奏，教练也会趁机调整战术、鼓舞士气。
而这一次暂停期间，双方选手们隔网对视，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居然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真累啊。
……不对，他们可是对手！
意识到这一点，因为疲累之后的骤然放松而大脑有些短路的选手们视线又犀利起来，装作没事人一样去找教练了。
入畑教练正看记分牌，上面的比分是14:16。
“第三局好难打啊。”沟口贞幸说。
其实沟口贞幸认为井闼山已经起势，现在上去和对方硬碰硬并不是理智的选择。
但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作为领队，他不能先灭自家威风，说这种打击士气的话。
在比赛中，不只是实力重要，选手们的心气也非常重要。他们能走到这里，不就是因为当初拼了一口气？超常发挥并不是天方夜谭，相信自己、相信奇迹，有时候就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入畑伸照问：“及川，你感觉怎么样？”
及川彻沉吟了会儿，并没有打包票：“井闼山那边锋芒正盛。我们的状态也不错，但现在局势偏向他们，我们……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们哪次打过顺风的仗？很少吧。大部分对手都很难缠，局势偏向对方的情况也没少碰见。但我们还是走到了这里……只要像往常一样打就可以了。”
他们所参加的比赛都是淘汰赛制，只要踏错一步，就没有重来的机会。前路未定，他们每次打比赛时，其实都抱着“这是最后一场”的决心。
技术暂停结束。
比赛，继续。
暂停过后的这一轮，是由天海朋亮发球。
天海朋亮的发球被渡亲治接了起来，随后及川彻开始组织进攻。
比赛节奏很快，转眼间排球就在球网上飞了几个来回，两边的选手则被频繁的攻防转换调到了赛场的各个角落。
等那颗黄蓝相间的球体再次降落到青城场内时，及川彻将球接起，花鸟兜接过二传的职责。
此时岩泉一在球网之前起跳，佐久早圣臣下意识跟着他跃起，然而排球并没有朝他的方向飞过来！
花鸟托球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手掌刚刚触球的瞬间，排球就刷地一下飞到了赛场的另一边！
京谷贤太郎在那个位置跃起，腰腹发力，挥动手臂，用力扣球！
但是，这一球并没有顺利飞过球网。
京谷贤太郎愕然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双手臂，视线后移，正好对上了秋冈光朗含着笑意的双眼。
秋冈光朗嘴角噙着一丝轻飘飘的笑，表情轻松得好像只是在散步的时候顺便和对手打了个招呼。但那双结实的手臂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结结实实地将京谷贤太郎的扣球拦回！
京谷贤太郎瞳孔一缩，因为他扣球的时候太过自信、力道太大，等他回过神来时，高速弹回的排球已经擦过他的肩膀，砸在了地面上。
解说员A：“秋冈选手拦网得分！京谷选手难得扣球失败啊。”
解说员B：“藏在岩泉选手身后的快攻，很有想法，我也以为会是岩泉扣球呢。秋冈选手连这都能拦下来，反应真的很快。”
秋冈光朗落地后，潇洒地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刘海，自我陶醉道：“啊~肯定有不少女士为我刚才的英姿倾倒了吧。”
矢鸣洋二郎小声吐槽：“秋冈前辈又来了。”
秋冈光朗是日美混血，卷发长到肩头，被他扎成了一个低低的小揪。他眉目深刻，五官立体，又有排球这项运动的魅力加成，确实是个深受女生欢迎的帅哥。
……但他有时候真的油过头了。
竹原泰宪感觉自己的眼睛遭到了污染，默默移开视线。
秋冈光朗还偏偏要喊他：“怎么样竹原，难道刚才那球不够帅气吗？”
竹原泰宪：……
他刚想呛他一句，秋冈光朗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你也是想夸我的对吧？我知道你不怎么会说话，我不在意的，哈哈哈。”
竹原泰宪：……
他确实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遇上秋冈光朗这种语速很快又很自恋的，完全说不过他。
饭纲掌叫停了：“好了好了，秋冈你就别欺负人家老实孩子了。”
被迫老实的竹原泰宪：……
秋冈光朗撇嘴：“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在井闼山这边还在拌嘴的时候，青城那边，京谷贤太郎已经气成河豚了，脸颊都不由自主鼓起了一点，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球网对面，像被惹毛了的恶犬。
刚才那家伙绝对是故意冲他笑的！这是挑衅，绝对是挑衅！比正常封杀他还让他生气！
其他人安慰着他，心里也嘀咕着，这球这么快，对方居然也拦得下来？
花鸟兜倒是不生气，他只是觉得秋冈光朗给他的感觉有点熟悉。
不是说性格，他指的是拦网的风格。
这样迅速而准确、让人意想不到又往往能够惊艳全场人的拦网……
花鸟兜在自己的记忆中翻找起来，首先看到的是一头鲜艳的冲天红发，随后，那道鲜活的身影就跳了出来。
他想起来了——
是白鸟泽的天童觉！
秋冈光朗也是依靠直觉拦网的吧！
不过相比起来，天童觉更加依赖直觉，甚至都到了“条件反射”的地步，所以有时候也会被自己的直觉欺骗。秋冈光朗就比他稳定一些，出错的时候不多，拦网的速度也就没有那么离谱，所以花鸟到现在才察觉。
不管怎么说，在新的对手身上看见了旧日对手的影子，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了。
花鸟兜跟大家说了自己的发现，提醒他们在面对秋冈光朗的时候最好少用快攻或者时间差，这家伙的直觉很准，拦网速度也很快。
秋冈光朗在正面拦网上的水平不如竹原泰宪，所以面对他，最好的得分方式就是扣重球。
岩泉一：“这样看来，井闼山的两位拦网完全就是互补的啊，素质都好高。”
一个是不容易受骗的跟进拦网，正面拦网很强，却不擅长处理快球；另一个则是直觉拦网，擅长处理各种“突变”的扣球，却不擅长正面拦网。可不是互补么……
金田一勇太郎庆幸：“幸好他们不会同时在前排……”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可以根据对方的风格调整进攻的侧重点了。
比赛，继续进行。
……
自从青城找到井闼山的拦网特点之后，他们的扣球得分率有一定程度的提高，一度被拉到3分的分差也在大家都努力下勉强追回。
比分一路冲上了20，又来到了22:23。两队的分差一直维持在1分以内，但青城始终被压了一头。
及川彻的额角已经被汗水浸湿，他下巴绷得紧紧的，心里不断计算着如何才能将这一分的差距拉回。
平拉开？同时性多点位进攻？二次进攻？这些招数他们之前都用过不止一次了，自由人托球的多点攻也算是他们队伍的特色，井闼山必定对此有所了解。
更棘手的是，饭纲不会让他有安稳组织进攻的环境。自从比分上了二十之后，饭纲就忽然安排了好几场与之前的风格完全不同的、出其不意的进攻。
狂风骤雨一样的凶猛进攻忽然变成了阴冷刺骨的绵绵细雨，看似温和无害，实则每一条雨线都是一根锋利的钢针，谁也不知道下一阵冷风会从哪个方向袭来。
此时，又由天海朋亮发球。
排球被渡亲治接起之后，及川托球，岩泉扣球。排球又被古森元也接起，来到了饭纲掌手上。
秋冈光朗在饭纲掌身旁起跳，天海朋亮则在后排助跑。
这两个点位的进攻吸引了金田一和岩泉一的注意，然而，排期却从秋冈光朗头顶越过，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利用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快速移动至球网的另一端。
佐久早圣臣已经单脚蹬地，在那个位置起跳——
这是个充分利用了球场宽度的平拉开！
花鸟兜立刻追了过去，几乎与佐久早同时到达高点。
然而，现在已经是第三场的尾声，在前几天的比赛中已经是一整场比赛的最后时刻，距离上一次技术暂停又过去了将近十分钟，高强度活跃在网前的花鸟兜早已不在自己的巅峰状态。
偏偏额发上的汗水还在这一刻忽然滑落，迷了他的眼睛。
花鸟恍惚了一瞬，而佐久早圣臣就抓住了这一个瞬间，翻转手腕，甩臂扣球！
排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激射而出，擦过花鸟兜的手臂，砸向青城后场，渡亲治一个飞扑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当前比分，22:24。
井闼山拿到第三局的局点了！
气氛骤变。沉闷的空气压在整个球场之上。
花鸟兜擦掉落到自己眼睛上的汗水，把黏在额头上的刘海撸了上去。
如果刚才那球能拦下来，现在他们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
就在他忍不住叹气的时候，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花鸟兜抬头，发现靠近自己的人是及川彻。
及川彻低声说：“不用为此感到抱歉，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问题。”
他额上的汗可一点都不比花鸟的少，但眼睛依然很亮。
“是我没考虑到你们的体力消耗……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对不起。”
花鸟摇头：“不关你的事……”
及川彻：“更不关你的事……反正你不要自责。”
岩泉一冷眼看着他俩嘀嘀咕咕，忽然啧了声：“现在可不是你们争着揽责任的时候，先把下一分夺回来再说啊。”
岩泉麻麻的“啧”在某些时候简直比教练的话还要管用，两个磨磨唧唧的小学生一个激灵，立马不说话了。
比赛继续进行。
这一轮，依旧是天海朋亮发球。
天海朋亮摩拳擦掌，在发球前就幻想着自己有没有可能直接发球得分，一举拿下第三局。
排球脱手的时候他就觉得这球稳了，手感非常不错，之后扣球的时候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难道他真能直接发球得分？
然而天海朋亮的幻想到底还是破灭了，渡亲治咬着牙，以手肘重重砸在地上为代价，一个侧扑把球接了起来。
排球高高弹飞出去，及川彻立刻追着排球冲到场外，在即将撞上广告板的时候纵身一跃，双臂一抡，把球垫回球场。
岩泉一则回头盯着排球，估算着距离开始助跑，从后排发起进攻！
这这这……从那么远的地方垫过来的球居然还能扣？这都可以？！！
观众席上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解说员A：“又来了，及川的超远距离垫调！”
解说员B：“很好，岩泉起跳的时机也很准确——他把球扣过去了！”
秋冈光朗前来拦截，但排球像个小炮弹一样，直接冲破了他的手臂，砸向井闼山后场！
后排的古森元也立刻追了过去，双臂一抡，将排球重新送回网前。
此时饭纲掌追着排球来到了球网中间，矢鸣洋二郎和佐久早圣臣一左一右，分别在他两边起跳。
虽然已经到了第三局尾声，但佐久早圣臣的起跳姿势依旧非常完美，健康年轻的身体在球网之前的空中拉成一张弯弓，眼里像是化开的墨，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情绪。
花鸟兜和京谷贤太郎的危机感被这一眼拉到了顶峰！他们立刻在佐久早面前起跳，花鸟伸长双臂，像伞一样向前压去。
渡亲治也像之前一样守在花鸟身后的某个角落，防备着佐久早的刁钻球路。
饭纲掌将排球推出。
然而，佐久早那极具力量感的手臂却挥了个空。
他自己也愣了一下，这才和花鸟等人一起侧头看向自己身边——
原来饭纲掌根本没有将排球托给他！
他确实将球推了出去，然而，排球的终点却不是佐久早面前。
它并不是普通的吊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斜向的弧线，给青城众人造成了他是给队友托球的错觉，既欺骗了拦网，又避开了后排的守卫。排球以一种堪称诡异的路线越过球网。
解说员A：“？？饭纲突然二次球进攻，骗过了对手也骗过了队友！”
解说员B：“好厉害的球路，这根本反应不过来啊！”
及川彻是距离排球最近的人，他下意识扑了上去，上半身重重磕到了地面上，伸长的右臂试图将这一球救起。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他的手臂距离排球的落点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饭纲掌站在网前，俯视着刚从地上爬起的及川彻，露出一抹微笑。
他知道及川被部分观众戏称为“带刀二传”这件事。
可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啊。
当前比分，22:25。
第三局，结束了。
第253章
青城vs井闼山（11）
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 身体却无法立刻平静下来，及川彻能听见自己心脏的鼓噪，似乎还能感受到血液从耳畔涌过的声音。
裁判吹哨后, 饭纲掌居高临下看他的那一眼, 以及那个不算友好的微笑, 仍然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一边仰头喝水, 一边回忆着那一球的轨迹, 同时听着入畑教练的话。
入畑伸照正在分析刚才那一局的情况 ：“最后那几球，你们有些急了。”
青城众人默默低头。
那时他们都已经累了, 迫于体力所剩不多的警告，以及比分已经突破20的紧迫感，可不就热血上头了么。
不过就算他们保持着十成十的冷静，也无法改变这一局的结果吧。
最后那一球实在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饭纲掌会突然在那个时候偷家。
“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入畑伸照安慰道，“利用这几分钟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要有太大的负担，相信自己。”
他看向球场之外的某个方向：“没关系。第四局, 会是个全新的开始。”
花鸟眨了眨眼, 顺着教练的视线看了过去。
就在刚才, 记分牌上的分数定格在22:25。可现在, 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0:0，中间代表着场次的数字跳转成4。
全新的开始啊……
一直紧绷着的状态忽然松弛下来，花鸟兜擦了下鼻尖上的汗, 转身捣鼓起了自己的头发。
他的鬓角上一直有两个固定头发的黑色发卡。花鸟拆了一个下来, 修长的手指抓起散落在额前的、粘成一缕一缕的碎发, 用发卡别好，露出额头。
这样一来, 眼睛就不会被垂下的头发遮挡视线了吧，汗水也不会流到眼睛里。
花鸟兜又甩了甩脑袋，确认发卡不会松动之后，这才满意点头。
花卷贵大此时正在和松川一静聊秋冈光朗的拦网，没看到花鸟别发卡的动作，一回头就看见他像只小狗一样摇头晃脑，不由得打趣：“花鸟，你好像那个抖毛的落水小狗哦。”
“哪有！”花鸟转身，大家才看到他的新造型。
及川彻眼睛一亮：“很清爽嘛。”
此时橙发少年的额发被发卡扎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的脸颊泛着运动过后的健康的红晕，“非战时状态”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阳光照耀下的玻璃珠，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生机活力。
这股活力似乎还会向外扩张，一下子就感染了其他人。
青城众人都或多或少轻松起来，及川彻也感觉若有若无缠在心头的阴霾骤然散开。
他笑眯眯地说：“感觉小花鸟会很适合戴发带，肯定很好看。”
花鸟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诶？真的吗？”
哎呦好萌……及川彻一下子被眼前的大萌物治愈得和神清气爽，笑得更真切了：“对呀。”
他已经在盘算着下次要送什么颜色的发带给花鸟了。
……
对于青城来说，当务之急其实不是调整战术，他们很擅长以静制动，战术往往会是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化的。重要的是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和状态，以全新的精神面貌去面对接下来的比赛。
场间休息很快就过去了，井闼山众人在裁判的示意下回到赛场上时，发现对面的人居然一点都没有刚输了一局比赛后该有的萎靡状态，连强烈的不甘都有多少，一群人都神采奕奕，好像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
天海朋亮赞叹：“哇，他们心态不错啊。”
秋冈光朗揉了揉酸软的手臂肌肉，轻哼了声：“心态再好也没用，我们一口气把第四局拿下来吧，我不想打第五局啊，好累哦。”
饭纲掌笑骂：“你还有古森跟你轮替，别人可都是打满整场的。他们都喊累，你瞎喊什么。”
秋冈光朗哀叹：“可是我真感觉身心俱疲啊！”
别看现在是他们领先，可青城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真的好心累！
“能早点结束比赛，当然是早点结束比较好。”饭纲掌说，“靠你们咯。”
第四局开局，岩泉一和矢鸣洋二郎的发球轮很快就过去。
而后的发球者，是青城的及川彻。
尖锐的哨响响起，如惊雷般打破了球场的沉寂，排球立刻带着破风之势呼啸而出，像一枚炮弹一样砸向了井闼山的场地！
古森元也立刻赶到，双膝下沉，双臂一压，将这来势汹汹的发球垫起。
紧接着，饭纲掌来到排球之下，双手上举，将排球推向了球场另一侧的佐久早圣臣。
佐久早圣臣凌空跃起，身体在球网前拉成一张形状优美的弓，手臂蓄力，手腕一转，排球就像出膛的炮弹一样激射而出。
但它并没有畅通无阻地深入对手腹地，一双手臂横空出现，像极速抽长的竹林一样挡在它的前进路线上。
随着一声排球撞上手臂的重响，观众们的心跳也重重敲了一拍，遏制不住的惊呼脱口而出。排球反弹回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短促的弧线，又被天海朋亮伸手勾起。
随后，饭纲掌立刻伸手，将排球垫向球网的另一边，竹原泰宪在球场右翼发起进攻，将球用力扣下！
松川一静表情阴沉地拦在他的面前，冷淡的死鱼眼朝他瞪了过来。
虽然只是单人拦网，但这家伙的表情和扑过来的架势给人的压迫感未免也太强了。竹原泰宪不由得皱起眉头，好在他的身高优势和先一步起跳的时间差让排球高过了松川一静的手掌。排球并没有就此弹回，而是撞开松川一静的手指，朝着青城后场飞去！
岩泉一眼疾手快，将这一球接了起来，一路飞到了球网之前，眼看就要越过球网。花鸟盯着排球，后退助跑起跳，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竹原泰宪下意识跟着他起跳，花鸟却伸手一拨——
是那个16号？！
之前花鸟就有过假意进攻，实则把球拨给花卷贵大的战绩，就算现在他身边的人变成了16号，战术也不会因此发生变化。
余光瞥到了京谷贤太郎的身影，竹原泰宪立刻调整了自己手臂朝向，同在前排的天海朋亮也立刻跑到京谷面前。
然而，排球却依然没有朝他们飞过来！
这意味着他们又被晃了！竹原泰宪心中一阵憋闷，连额角的青筋都隐隐鼓了起来。
排球被花鸟兜拨到了自己身后，及川彻已经跑到那里，起跳扣球！
这一次就没有变故发生了，排球越过球网，砸向地面。
裁判吹哨，青城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绷紧了弦骤然放松，这才绽开笑容。
观众席上传来欢呼，其中大部分是青城应援队喊出来的。
他们或许比场上的选手还要紧张，第三局的失利让他们每个人都心中憋了一口气。
这一回合打得这样精彩，他们当然高兴。
线上的留言也刷得飞快：
[哈哈哈哈哈花鸟真的好能晃啊，竹原已经被他晃好几次了吧。]
[假传真扣，假扣真传，身边身后都能传，这么多花样轮着来，换谁都得被骗吧哈哈哈哈。]
[只有我觉得花鸟这个发型好好看吗，把头发呼噜上去好可爱哦。]
[是帅气啦，是帅气！]
紧张而激烈的第一轮只是第四局比赛的小小缩影，之后的每一个回合几乎都是如此。
随着时间流逝，空气愈发粘稠，时间仿佛被无限切割、放慢，所有人的思绪都被眼前这颗黄蓝球体牵动，每一次心跳的频率似乎也和排球与肢体碰撞的声音同频。
此时的比分已经来到了13:14，现在，轮到花鸟发球了。
第254章
青城vs井闼山（12）
有过一起参加国青集训的那段经历, 佐久早圣臣和饭纲掌对花鸟的发球都算不陌生。而且才经过短短一个月，花鸟也没办法取得多大的进步，能够维持原有的水平就已经不错啦。
可对于古森和佐久早来说, 随着时间逐渐淡忘的接球手感早在前两局找回来了。所以到了现在, 花鸟的发球轮对井闼山来说不是太大的威胁。
但花鸟也不是毫无头绪。
就算井闼山那边都是体力怪物, 也没办法将全盛状态一直保持到第四局。现在他们的状态已经不在巅峰了, 思维也必定会随之变得迟缓。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发球区, 将排球往地上轻拍两下，又习惯性地双手挤压了一下排球, 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裁判吹哨，花鸟兜并没有立刻抛出排球。
他在心里估算着八秒的发球时间，在时间大概过半时，这才抛出排球，用力扣下。
有一句古话是“一鼓作气，再而衰, 三而竭”，这也是一样的道理。
一个人没法长时间集中精神。而按照大部分选手接发球的习惯, 他们一般都在听到裁判吹哨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绷紧精神, 如果没有立刻得到反馈, 就可能不受控制地放松。这时候再来发球, 或许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个小心思花鸟之前对其他队伍用过，但还是第一次在和井闼山的比赛中使用。
而这种战术，往往在第一次最有效果。
随着一声手掌击球的重响, 排球高速越过球网, 从矢鸣洋二郎和天海朋亮之间飞了过去。
两人都还保持着伸手接球的动作, 表情僵硬地对视。
饭纲掌叹气，安慰道：“不要在意, 花鸟那家伙就是喜欢往两个人中间的位置发球。”跟及川彻的压线球完全是两种策略，但同样很有效果。
毕竟，就算他们的大脑不断告诉着自己一定要冲过去接球，但在极近的视野中看见第二个人时，身体还是会下意识地停顿一下啊。
就算只是一瞬间的停顿，面对高速飞来的排球，也是致命的失误。
花鸟兜第二次走到了发球区。
对面的选手们的站位稍微发生了点变动，天海朋亮、古森元也和饭纲掌三人守着三米线之后的位置，其他人则零散站在前排，一看就是在提防他的跳飘球。
花鸟兜托着排球，屏气凝神。
这一次，几乎是在裁判的哨声刚刚响起时，他就将球抛了出去。
助跑、挥臂、击球——
少年张扬的动作跟以往没什么区别，舒展的身体在球网前拉成一张线条流畅的弯弓。
这个准备动作怎么看都是一个跟刚才一样的暴力发球，但秋冈光朗的直觉警报却在花鸟准备击球的那一瞬忽然拉响。
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向自己的左前方扑去。
果然，随后响起的击球声根本不是震荡空气的重响，只是短促的“噗”的一声——
根本不是什么大力跳发，这只是个普通的慢短球！
偏偏那个位置还无人防守！
秋冈光朗咬牙，任由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用手腕把球给垫了起来。
但他的动作实在过于仓促，排球飞起的位置仍然很低。离得最近的矢鸣洋二郎匆忙地接了第二棒，再度弹起的排球直接飞过球网，又被看准时机跳起来的金田一勇太郎飞速按下。
排球落地了，解说员A赞叹：“哦哦——花鸟这个策略性发球‘普通’到让对面的选手都有些猝不及防啊，金田一小选手的探头球也称得上是神速了！”
此时的金田一正羞赧地享受着前辈们的夸夸服务，美得心里冒泡泡，连脑袋上的韭菜发型都更加昂扬挺-立了。
而对面的矢鸣洋二郎正疯狂道歉，前辈们纷纷安慰他。
一网之隔，两种气氛。
其实从开场以来，金田一勇太郎一直都暗暗关注着矢鸣洋二郎。
虽然因为站位错开了两个位次，他和对方正面对上的机会并不多，但他依然斗志满满。
或许因为他们都是队内唯一一个一年级首发，所以暗中存在着比较的心思，想要和对方battle一下吧。
到刚才为止，他正面拿到的分数不比对方多，不过这种关键时刻的补刀也不错。
金田一不受控制地回想到了刚才自己把球按下去时矢鸣洋二郎震惊的表情，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哈哈，爽了。
场外的国见英忽然抖了一下，像是有点恶寒：“金田一绝对是在暗爽。”
花卷贵大：“诶？”
他看了过去，发现还真是。
……而且这表情绝对是跟及川学的吧！这也太明显了！
不要跟及川学这种东西啊喂！
接下来，花鸟即将开始他的第三轮发球。
经过前两个发球，青城的比分已经反超。
如果能在这个发球轮上再多拿点分数，他们后半局的压力就会小很多……花鸟兜的手心有点热，他贪心地想要更多。
而联想到上一局那个效果出奇好的慢短球，花鸟眨了眨眼，想要试试快长球。
他喜欢在同一个发球轮中频繁更换发球策略，这样往往会让对方狠狠吓一跳。
然而事与愿违，花鸟在击球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妙，在心里偷偷尖叫——
啊啊啊啊他好像太用力了！击球的位置也不太对！
随着砰的一声重响，排球咻地一下飞过球网。
这球来得很快，井闼山等人确实吓了一跳。
观众们也下意识地发出喊声：“哇——”
但古森元也没有收到外界的干扰，他反应很快，立马就把下意识冲过去接球的天海朋亮给抓住了，放任排球从他们身边飞过。
天海朋亮懵了，回头后才发现，排球居然还在飞，不仅越过了后场底线，还一口气冲出了老远。
观众们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啊。”
天海朋亮：……
古森元也还装模作样地惊叹：“哇——全垒打啊！”其实他在排球刚过网的时候就判断出这一球肯定会出界了。
秋冈光朗一下子绷不住了：“哈哈哈哈你好损啊！”
解说员止不住笑：“哈哈哈哈在前两个精彩发球过后，花鸟选手又为我们贡献了一个全垒打！这一球相当精彩呢！”
就连青城的人都差点忍不住笑，他们怕真笑出来刺激到花鸟，还贴心地捂住嘴巴，无声地抖着肩膀。
花鸟想让他们别憋了，一群人同时做这个动作还挺诡异的……真的。
青城的选手是真的忍不住啊。
其实花鸟很少发球失误，他们自己失误时，也会把球打出界，但排球的落点一般都离底线不远，或者差一点压线。没想到花鸟一失误就来个大的，太有喜感了哈哈哈哈，原本紧张的气氛都被这一球给笑没了。
及川彻倒是面色如常，甚至竖起了大拇指，把情绪价值提供到位：“小花鸟去打棒球肯定也很有天赋。”
花鸟兜：QAQ
夸得很好，下次别硬夸了。
他默默低头，看起来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去：“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了。”
线上观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鸟是不是脸红了，看起来好不好意思啊。]
[啧啧啧球场大魔王也有这种时候！]
现在发球权轮转到了井闼山那边，当前比分15:15。
其实把比分追平也是不错的结果了，大家笑完之后都让花鸟别太在意。
而后，轮到了佐久早发球。
他的发球才叫真正的棘手……青城众人严阵以待。
及川彻竖起一根手指，强调：“只给他一次发球的机会——把球接下来！”
“哦！！”
**
其实第四局的前半局打得还算顺利，身为王牌的岩泉一和体力充沛的京谷作为得分主力，持续轰炸对手的防线。其他人则相互配合补缺补漏，争取不让排球在己方场内落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比分还是逐渐突破20，来到了23：23平。
而后，又经过一轮漫长的拉锯战，佐久早圣臣用一记斜线重扣成功得分！
花鸟兜落地了，手臂被排球擦得火辣辣地发疼。
但这点疼痛早已不被他放在心上，他深吸一口气，按了按自己发热的脚踝。
今天跳了将近四局，对手还是佐久早和天海朋亮这种弹跳力超好的人，他的身高本来就是劣势，不能像前几天一样根据对手的类型偶尔放松。
为了不在最基础的高度上落下风，花鸟一直在用他的单脚起跳法，一直用了将近四局，这对他来说负担有点大了——
刚才那一轮他差点没跳起来。
最后虽然高度够了，但是也因为分神了而没能拦到球……
这时岩泉一安抚性地按了一下花鸟兜的肩膀。
花鸟抿了抿唇，慢慢放松自己紧绷的肌肉，又擦去额头上的汗。
还有机会……
井闼山的应援队欢呼雀跃，纸筒敲击声和应援球的沙沙声一浪接着一浪，还有激昂的鼓声起伏。
他们又拿到局点了！
不对……
他们已经拿下了两局，现在这个，应该是赛点！
第255章
青城vs井闼山（13）
其实青城队内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
【顺境看岩泉, 逆境看及川，绝境看花鸟。】
在局势顺畅、二传到位的时候，岩泉一就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局势不利时, 及川彻往往会想办法用各种奇招把形势扭转回来；而到了绝境, 就要看花鸟在危急关头能否爆发了。
他的想象力很丰富, 关键时刻的尝试往往能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至于后来, 又衍生出一句“困境看花卷”的说法, 因为花卷贵大已经不止一次以自己受伤为代价帮助青城突破束缚继续高歌了。
虽然最开始这些都只是玩笑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随着他们参加的比赛场数增加，这句话似乎被一步步印证，大家也就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但现在，他们似乎真被逼到绝境了。
青城众人有些僵硬地看着已经跳转到23:24的记分牌。
一分之差。
赛点……
这个词，光是想想就觉得呼吸都有些吃力。
而井闼山那边的气氛也没有轻快到哪里去，所有人都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呼吸灼热，表情严肃。
很显然, 他们想要一口气拿下这局比赛, 拿下今天这场比赛的冠军。
他们就像是开启了猎杀模式的野兽一样, 对青城虎视眈眈, 思考着待会要从哪个角度撕下一块肉来。
正在场外待命的金田一勇太郎不小心对上了佐久早圣臣那双黑沉沉的眼，连呼吸都乱了几拍。
或许是因为去年和井闼山打比赛时整支队伍的状态都不算好，金田一勇太郎很清楚那场比赛是打不下来的, 所以他没有抱太大希望, 到最后也没多么紧张。
但现在却不一样, 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冠军来的。
差之毫厘是最令人遗憾的事情，虽然自己不在场上, 但金田一勇太郎仍感觉自己的胃部泛起痉挛，就像是重要的考试开始之前的状态一样。他的小腿肌肉也在止不住地发抖，不知道是运动强度过大引起的，还是因为过于紧张。
金田一的喉咙深处甚至泛起了轻微的呕意，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无比懦弱的念头：幸好现在自己不在场上……
因为害怕造成无法挽回的失误，就庆幸于自己不用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吗？金田一在心里唾弃着自己。
“眉头都打结了。”旁边的国见英忽然说。
“什么？”金田一勇太郎愣了一下。
国见英面无表情，好吧，他一贯没什么表情。
“虽然这样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但我还是想说，我想上场都没有机会，你给我好好珍惜上场的时间啊，不要胡思乱想。”
金田一勇太郎愣愣地看向球场：“可是我还有下次上场的机会吗？”
国见英：“都已经和大家并肩作战了那么久，你怎么比我还没信心？”
金田一：“我不是对学长们没有信心，只是我上场之后……”会不会给大家拖后腿？
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在此之前，金田一的钝感力发挥了作用，让他一直没什么和全国最强打比赛的实感。而在这种极为关键的时刻，又刚好站在场外，以第三视角去看他们的比赛时，金田一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和什么样的对手打比赛。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存在格格不入，之前和矢鸣洋二郎的比较心理都变得可笑起来。
IH时他们就是以1:3的比分输掉比赛的，这一次，他们好不容易再一次走到这里，怎么能因为个人的原因留下遗憾？
“及川学长让你上场，就说明你对队伍有价值。”国见英说：“如果实在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就死死盯着排球看吧。”
“只要排球没有落地，一切都来得及。”
**
场上，及川彻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让大家先把接下来这球接下来再说。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木槌敲击鼓面的重响——好像是从他们的应援队那边发出来的。
一群人都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青城的乐团并没有出动，因为井闼山虽然也带了一小个乐团过来，但他们只在刚开场和场间休息的时候吹了一会，以此鼓舞士气。
青城带乐团过来本来也只是防止被对方压制，毕竟这可是春高决赛，比赛直播还会在不少地方台转播，还是要有牌面的。
对方没在比赛的情况下用应援队施压，那他们就也不用。
但眼看情况不妙，为了鼓励自家选手，应援队队长、那位排球部的忠实粉丝，急得扔了手里的纸筒，跳到旁边过道里的大鼓上，举起鼓槌敲了几下，领着大家一起喊口号。
他似乎是将自己对这支队伍的喜爱和支持全都灌注在手中那两根木锤上，每喊两轮，就重重敲两下鼓面。
而他身后的同学，则跟着他，整齐而有力的声浪朝场内的选手们涌去。
“上啊上啊上啊上啊青城！”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青城！”
“再拿一分——再拿一分！”
就连部分线上观众都开始在留言区祈祷：
[一定要挺过去啊！不想那么快结束，我还想看第五局！]
[青城加油加油！]
及川彻活动了一下手指，笑了：“看吧——大家都那么相信我们。我们也要加油啊。”
这时，竹原泰宪已经走到了发球区。
不幸中的万幸是，现在的情况对青城有利。因为竹原泰宪的发球轮是古森元也难得不在场的时候，他们得分的机会大大提高了。只要能够撑过这一轮，之后的形势就会瞬间逆转。
当然，前提是他们得把这球给接起来。
裁判吹哨，竹原泰宪发出排球。
他瞄准的位置是及川彻身前，也就是及川跑位的必经之路。
好在及川彻本身十分熟悉这种发球策略，他果断往旁边让开一步，让自己身边的渡亲治接起这球。
随后，他双手上举，准备托球。
前排的花鸟兜已经在球网右侧起跳，及川彻将球推出，目标却不是花鸟，而是忽然冲向另一端的京谷贤太郎。
解说员A：“及川托球了——哦这是一个前场平拉开！”
京谷贤太郎从球场左翼发起进攻，腰腹发力，扣下一个暴力小斜线！
他的体力是青城的选手里最充沛的，及川彻用起来非常顺手。
这一球的角度很好，排球球路与球网之间的夹角小到惊人。
场外的沟口贞幸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好！”
然而井闼山那边，天海朋亮及时冲了过去，又一个滑铲呲溜出去，堪堪用双臂将这球接了起来！
紧接着，饭纲掌追着排球跑到了球场之外，直接在那个位置跳起。
解说员B：“饭纲选手从标志杆外托球！佐久早发起后三进攻了！”
佐久早圣臣已经助跑起跳，花鸟兜也跟着跳了起来。
脚踝的不适感仍然十分明显，但花鸟不敢放松，咬着牙全力起跳。
即使是这样，他的起跳高度也有所下滑。不过幸运的是，对面的人似乎也有点体力不支，这一跳的高度并没有之前的那么高。
花鸟兜是正对着佐久早圣臣起跳的。他眸光冷静，死死盯着佐久早扣球的姿势，瞬间做出判断——
是右侧大斜线，冲着边线去的，因为那么点位置根本没人专门防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花鸟腰腹力量爆发，支撑着他在空中改变手臂的方向，忽然像雨刮器一样朝右刮去的双臂精准地挡在了排球的行进轨迹之前！
佐久早圣臣表情一沉，花鸟则扬起眉。
排球结结实实地撞上手臂的痛感传来，却只让他觉得心中畅快。
排球立刻弹回井闼山场内，直接落地！
解说员A：“完美封杀！在井闼山拿到赛点的最后关头，花鸟选手用一记完美封杀将比分追平！”
解说员B：“说实话，花鸟选手到现在还能用出那个‘雨刮器式’拦网让我很惊讶，他的体力居然还能支撑他精准地做出这样的动作！”
“总之紧张激烈的局末平分又来了！让我们期待选手们接下去的表现！”
青城得分之后，青城站位轮转，金田一勇太郎回到场上，自由人渡亲治离场，松川一静发球。
好了，现在两队自由人都不在场上了。
等下次球权轮转时，古森元也就会代替竹原泰宪回到场上，青城这边的渡亲治却还在场外，双方的攻守之势又会转换。
所以，想要拿下第四局，最好趁着古森元也还没回来，在松川一静的发球轮里一口气拿下两分。
想到这里，及川彻表情又有些凝重。
其实只要不出差错，他们的胜算不小……因为现在两队的后排防守同样空虚，他们的网口防线却更加坚固。
他把花鸟喊了过去，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与此同时，再次回到场上的金田一勇太郎还是有些紧张。但一想到国见英对他说的话，他的紧张感就降低了不少。
只要盯着排球就好了……
只要排球没有落地，比赛就不会结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比赛，继续。
松川一静抛出排球。
此时的饭纲掌仍在后排，所以他采取了和刚才的竹原泰宪一样的发球策略，朝着二传手跑位的必经之路发球。
不过井闼山那边的应对也很熟练，饭纲掌退后一步，矢鸣洋二郎跑过来将球接起。
随后，饭纲掌托出排球，前排的天海朋亮暴扣进攻！
青城这边，金田一勇太郎和花鸟兜组成的双人拦网成功将这一球拦回。
佐久早圣臣及时跑位，把这一球救了起来，随后，饭纲掌再次托球，刚刚接完一传的佐久早圣臣立刻参与到进攻之中！
他挥动手臂扣下排球，这一次，排球将花鸟和金田一手臂之间的缝隙砸穿，向后场飞去。
“触球一次！”花鸟大喊。
京谷贤太郎看到排球方向突变，立刻扑了过去，他的鱼跃姿势并不熟练，胸膛砸在地板上的痛感让他不耐地“啧”了一声。
“小狂犬干得漂亮！”及川彻喊道。
他立刻来到排球下方，手指用力一推，将这一球给推向球网另一侧。
岩泉一从球场左翼发起后三进攻，他用力甩臂，击出排球。
排球撞上了秋冈光朗的手掌，原路弹回，速度却没有高到无法救回的程度。
秋冈光朗瞬间反应过来这又是他们的小把戏——这是他那招声东击西！假意扣球，真正的进攻点其实在其他位置！
他瞬间怒从心中来，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竹原泰宪拦网的时候一直冷着脸了，现在他自己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可岩泉一哪里管他，排球的轨迹遵循物理规律，不会受哪位选手情绪的影响。
它弹回青城场内，早有预料的及川彻迅速将这一球推向球网另一边。
刚刚拦网结束的金田一和花鸟兜先后起跳，排球从金田一头顶越过，然后来到了花鸟面前。
此时守在花鸟面前的人只有佐久早圣臣了，他们的攻守身份在此时逆转，花鸟甩臂扣球，佐久早圣臣起跳拦网。
两人的表情都没什么波动，花鸟兜知道佐久早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短板。他的扣球让人津津乐道，但他的拦网水平也并不低。
但花鸟自己就是一位优秀的拦网，他比谁都清楚怎样才能从一位看起来无懈可击的拦网手中得分。
花鸟兜眯了眯眼，眼神仍然直视前方，却暗中瞄准了佐久早圣臣的指尖。
排球被他击出，砸中了佐久早的手指！
紧接着，排球又反向弹出，朝着青城这边的场外高高飞去！
天海朋亮暗叫不好，立刻从球网旁边穿到青城这边过来，试图将这一球救回去。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排球最终落地，天海朋亮在距离排球不到半米的位置停下脚步，回到自家场内。
青城成功得分！
解说员A：“花鸟选手用一记打手出界再次得分！”
解说员B：“青城比分反超！他们拿到了第四局的赛点！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看到今天的第五局？”
场外，花卷贵大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说：“我就说那句‘绝境看花鸟’是有科学依据的吧，看，我们这不是反超了嘛。”
及川彻本来还想呼噜一下花鸟的头发，发现自己手上脏兮兮的，只好作罢，只口头夸了几句。
其他人也对着花鸟大夸特夸，花鸟兜的表情还算平静：“我只是把佐久早对付过我的招式还给他罢了。”
应援席又开始敲纸筒了，他们一向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及川彻竖起一根手指：“好了，最艰难的时刻我们都已经熬过去了。接下去，再拿一分！结束这一局！”
青城众人：“哦！！”
比赛继续，依旧是松川一静发球。他的发球仍然是冲着饭纲掌去的。
虽然他知道这招不会有特别明显的效果，但只要能够稍微干扰到对方，就到达他的目的了。
球网对面，接发流程如常。矢鸣洋二郎将球接起，饭纲掌托出排球。
这一次，天海朋亮和佐久早圣臣先后起跳。
青城的拦网被他们两个吸引了视线，最后的扣球者却是后排的矢鸣洋二郎！
幸好，岩泉一及时将球救了起来，及川彻组织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攻防之势不断转换，排球在球网上空飞了好几个来回，每一次的起落都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惊呼。
所有观众的心神都不由自主为那颗小小的排球牵动，好像他们也变成了球场中的一员。
他们屏住呼吸，瞠目结舌，张嘴惊呼，沉浸在这紧张而又激烈的气氛之中，在这寒冷的一月，额上和后背甚至渗出了点点汗珠。
而场内的选手们，情况其实也不好。
自从在19:20时用掉最后一个暂停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休息的机会，之后就一直高强度打到现在。腿脚已经酸软无力，肺部火辣辣地灼烧。
金田一的情况本该比其他人好一些，因为之前几轮他被渡亲治换下场了，直到前两轮才重返赛场。
但他参与训练的时间不比三年级的前辈们，总体来看，大家的状态都差不多。
金田一感觉自己的腿脚发软，肺部像个破烂的鼓风机，每一次呼吸时都喉咙发痒，忍不住想要咳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咳，一旦咳出声，他的呼吸节奏就彻底乱套了。
“金田一！！”
这时金田一听到了一声大喊，一个激灵，看见了排球从球网的方向高速朝后飞去。
他刚好站在后半场，是最适合去救球的人。
金田一睁大眼睛，下意识就迈开双腿追了出去。
排球飞得很高，显然是刚才突破了拦网飞过来的。
而且，对手肯定是故意用打手出界，这一球才会飞得这么远……
金田一似乎把这一球的由来通通分析了一遍，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只是追逐着排球，恍惚间发现自己好像离排球越来越远了。
腿部像是被灌了沉重的铅，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尽他的全部意志力。有那么一个瞬间，金田一的脑海中萌生了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追上了的想法。
可是，这个想法在刚刚产生的时候就被他掐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的一个信念：
不能停！
只要排球还没有落地，就还有机会！！
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一抹火苗悄然点起，金田一爆发出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速度。
他快到几乎要看不清自己究竟都从什么东西旁边经过，目光所在，只有那颗黄蓝相间的排球。
就像国见英所说的一样，他只看着排球，他只能看见排球。
直播镜头也紧紧追随着排球，追随着这位青城的一年级选手。
所有观众都看到了，这位选手忽然爆发出了猎豹一样的速度。
他一直跑到了广告板之外，终于在排球即将落进观众席的时候纵身跃起，双臂一勾，将排球垫回场内！
花卷贵大也不知道为什么，激动要几乎要涌出热泪了。他大喊：“金田一干得漂亮！！”
就连一向内敛的国见英都忍不住喊了出来：“好！！”
排球飞回场内，眼看着就要飞到井闼山场内。
“机会球！”饭纲掌已经提醒队友们做好接球进攻的准备。
但京谷贤太郎立刻跳了起来，天海朋亮看出他是要直接把这一球按下去，立刻跟着他起跳。
因为这一球是从很远的地方救回来的，高度和位置都远比不上正常情况下的二传托球，京谷没能很好地发力。
眼看排球撞上天海朋亮的手掌，他低低啧了一声。
排球向着高处旋转弹起，落点仍在青城这边。
及川彻一直在关注排球的动向，见排球仍在网边下坠，果断跳了起来。
情况过于紧急，天海朋亮没有想到及川彻的初始站位是在后排，根本没有扣球的可能。他还以为及川是要故技重施，被吓了一跳，还没有站稳就又跳了起来。
然而及川彻却唇角一勾，反向将球拍向自己身后，花鸟兜的身影在他身后升起。
扣球的人是花鸟？天海朋亮懵了一下。
这时秋冈光朗终于跟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花鸟的身影，恰好迟一步跳起。
可是花鸟也没有扣球！
秋冈光朗惊愕地睁大眼。
这人明明都摆出了扣球的姿势，但他的右臂却在即将扣球的时候将球推向自己身侧！
两位被欺骗的拦网这才将视线投向青城的中场——岩泉一已经就着花鸟托过来的排球，用力扣下！
因为井闼山的大部分人都被京谷、及川和花鸟三人吸引了注意，集中在球网的左侧，右侧几乎无人防守。
岩泉一眼前一片开阔，他用尽全力，将球击出！
这一次，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变故，排球砸在地面上的重响是如此动听。
及川、花鸟和岩泉先后落地，不约而同地去看裁判的反应。
见裁判做出青城得分的手势，随后吹响哨声，他们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及川彻心里的压力也骤然一松。
发现球网对面的人大多表情呆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幼稚的心理突然发作，大笑：“笨蛋，最后一球，当然是要由我们的王牌来扣了！”
其实大部分现场观众也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线上观众可以以不同角度不断观看刚才那一球的回放，并在解说员的解释中明白了这一球的狡诈……啊不，高明之处。
解说员A：“最后这球简直太棒了！青城的选手们想象力和配合度都令人叹为观止！”
解说员B：“看来今天的比赛还是没法在这一局结束呀。”
比分26:24，青城拿下了第四局。
大家激动得抱在一起——他们可以打第五局了！
第256章
青城vs井闼山（14）
此时的线下。
不少没时间亲自关注春高决赛的排球爱好者在自己的朋友的口中得知了当前的赛况。
“青城拿下第四局了？”
“还没结束啊, 今天的比赛都打了两个小时了吧，他们都好强。”
“难道青城今年真能拿到冠军？要爆冷了吗？”
“也不算爆冷吧，去年青城就已经打到决赛了, 他们的实力一直都很强。”
大部分人听说了大比分2:2平的消息时都非常震惊, 因为井闼山的老牌强校威名仍在, 特别是这个周期里这支队伍的状态仍处于巅峰, 队内群英荟萃。相当一部分人都更看好井闼山。
当然, 从头到尾看完了四局比赛的观众就不会有这样刻板的想法。
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整场比赛的过程，见证了每一次排球的起落, 每一次战术的调整，每一声欢呼和怒喝。在他们眼中，台下的选手们已经由“强大”或“弱小”的符号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人。
此时观众席的某个角落，一位栗发眯眯眼和一位粉发眼镜仔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是的，月宫宇津木又把齐木楠雄拽过来了，要他和自己一起见证高中的最后一个关键节点。
眼镜仔齐木楠雄：[这场比赛谁会赢？]
眯眯眼月宫宇津木笑眯眯地说：“我不知道。”
齐木楠雄：[你不是可以看见未来吗。]
月宫宇津木：“可既然是鲜活的人, 身上就有无数种可能。比赛的结果究竟如何，我也说不准。”
他笑眯眯地说：“我喜欢小花鸟, 就在于他身上的不确定性和可能性。”
从最开始, 就是如此。
**
此时的场下。
青城众人都在用各种方式放松肌肉, 恢复自己的状态。花鸟兜正坐在教练席上, 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及川彻。
及川彻表情严肃地问他：“脚踝疼吗？”
这个画面怎么跟审问犯人一样……花鸟莫名有些心虚，乖乖点头：“稍微……有一点儿。”
及川彻叹气：“我就知道。”
他把随行校医请了过来, 让他给花鸟拿点冰块。
沟口贞幸也叹气：“也对, 都到第五局了, 花鸟那个跳法怎么承受得住。”
长条形的冰袋环住脚踝，很好地缓解了脚踝上酸涩, 花鸟感觉自己好多了，抬头：“我没问题的！”
国青集训的时候，那位云雀田教练就有注意到他的独特跳法，还帮助他将动作更加精细化，将对脚踝的损害减少到最小。
花鸟觉得他的方法很好用，今天在网前蹦跶那么多次，也只是感到酸涩而已。第五局不用打那么久，肯定没问题。
及川彻：“脚踝负担大的人应该不止花鸟，饭纲起跳的动作也有点不太对劲。”
他在第四局就注意到了，饭纲的起跳高度有所下滑，起跳的发力点也由前两局的右脚换成了左脚。
及川彻推测饭纲的右脚脚踝之前受过伤，无法一直承受高强度的跑动和跳跃。
而二传，可是整场比赛里跑动范围最大的角色啊。
沟口贞幸愣了一下：“那井闼山有可能换二传吗？如果饭纲离场了，局势就会立刻偏向我们吧……”
及川彻摇头：“不会的，饭纲的问题应该也不严重，他能坚持到今天的比赛结束。”
身为一名成熟的二传，也身为一名合格的队长，饭纲必定要做好身体管理，对自己以及队员的情况心知肚明。他不会让自己的个人问题成为球队的拖累。
所以他既然已经照常上场，还在前几局采取那么激进的进攻策略，就是对自己的脚踝有信心。
岩泉一：“可是他们之前的想法应该是速战速决，恐怕没有想到今天的比赛会拖到第五局吧。”
及川彻沉吟：“也有可能……总之我们不能松懈，不要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
对队员们这样说，是为了让大家掉以轻心，但及川彻自己却更加留心关注。他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有利于局势的机会。
伤病是每位选手都面对的无奈，将来肯定还要面对更多，去年青城就是败在这里。这与他们的身体管理有关，也与运气有关，及川彻并不觉得从这个角度切入有多么无耻。
暂停时间很快结束，第五局开始了。
井闼山那边选择换人，被换下场的人是天海朋亮，代替他的则是一位名叫祝田俊次的二年级主攻手。
作为打满整场比赛、进攻防守都时时参与的接应，天海朋亮的体力已经所剩不多。与其压榨他那所剩无几的体力，不如换一位精力充沛的攻手上场。
而青城那边的选手也发生了变动，京谷贤太郎下场了，而休息了两局、接近一个小时了的花卷贵大则重回赛场。
到了第五局，最关键的东西已经不是战略和战术了，而是选手们的体力。
毕竟，脑海里有再多精彩的想法，如果没有足够的体力去实践，到头来也只是空想。
虽然无法将所有主力选手都换下场，但他们可以通过局部换人减少己方的体力劣势。
决胜局的气氛明显和前几局不一样，选手们才刚踏进球场，就能感受到骤变的气氛。
气氛沉重到好像都能凭空渗出水来，潮湿的、沉闷的、压抑的空气笼罩在整个赛场之上。
场外的环境音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罩子隔绝开来，朦朦胧胧听不清楚。取而代之的响彻在耳畔的声音，变成了轰鸣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两方选手有意无意隔着球网对视，眼中均是浓浓战意与势在必得。
第五局，正式开始！
……
决胜局比较特殊，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放弃了粉饰太平、慢吞吞预热的开局，一开始就将比赛拖进的相当快的节奏之中。
毕竟这局比赛只需要打到15分，如果一开始就失去先机，之后就很少有追回的机会。
所以，与选手们疲累的身体状况截然相反的，是他们高昂的情绪和空前激烈的赛况。
解说员们也正襟危坐，语速极快地介绍着每一球的战术，解释着攻守之势如何转换，这一次又是谁拿到了先机。
“佐久早的小斜线依然那么漂亮！虽然已经到了第五局，但他似乎没怎么受到体力的限制啊，起跳姿势仍然非常漂亮！”
“好，非常好！花卷选手的大斜线成功得分！”
“哦拦网差了一点——不过自由人很给力，这一球居然救回来了！”
“这个打手简直绝妙！”
激昂的语气将线上关注着赛况的观众们一并带入现场，让他们感到自己似乎也成为了现场的一员。
留下来参加下午的颁奖大会和闭幕式的队伍都在现场观赛，但仍有一部分队伍在线上关注着这场比赛的情况。
白鸟泽教练鹫匠锻治皱着眉，盯着小小的电视机。
照岛游儿和自己的小伙伴们挤在网吧包间里，搜索春高决赛。
青根高伸和黄金川贯至被二口坚治叫了过去，三人聚在二口家里打开电视。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等乌野的选手们，也在教练的带领下分析这场比赛的情况。
还有许多路人，在广场上、家电商店外停下脚步，抬头去看电视台的转播。
全国各地，跨越数个年龄段，无数人和场内的观众们一起等待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在双方互不相让的争夺战下，让人连连惊呼的超长回合一个接着一个，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肌肉的酸涩成倍加剧，但现在的比分，也不过才9:10而已。
井闼山暂时领先。
要趁没到赛点之前将比分追回，最好能够反超……及川彻默默想。
他依然暗中留意着饭纲掌的状态。
饭纲的脚踝并没有没对他的状态产生太大的影响，他的起跳高度下滑严重，但二传手就算把脚钉在地上也能托球，只是托球的花样会有所减少。
但已经足够了。
在最后的对局里，为了不发生意外，饭纲会减少对脚踝的消耗，这也意味着他进攻和拦网的次数会跟着减少。
当然，他们这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现在花鸟和佐久早又回到前排了。及川彻低声问：“能行吗？”
“别担心。”花鸟语气笃定，“相信我吧，克莱斯特。”
“就像我们都相信你一样。”
他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和大家一起拿到最终的冠军。
此时裁判吹哨，矢鸣洋二郎发球。
他的发球被渡亲治接了起来，紧接着，及川彻来到排球下方，双手上举将球推出。
排球飞到了花卷贵大面前，竹原泰宪立马就跟了上去，和祝田俊次组成双人拦网。
祝田俊次其实就是被矢鸣洋二郎顶下去的那位二年级选手，他的实力不错，只是有一个明显的硬伤——身高。
他的身高只有178，在平均身高遥遥领先的井闼山里，很明显地凹下去了一块。
当然，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的弹跳力本身就不差，在体力充沛的情况下，扣球高度和拦网高度跟这群打了五局的人相比就变成了优势。
不过，不巧的是，花卷贵大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他整整坐了两局，体力条早就回满。而看着京谷贤太郎和大家一起惊险地打到第四局结束，他早就心痒难耐了。
面对竹原泰宪和祝田俊次的双人拦网，花卷贵大丝毫不惧，冲着祝田俊次的手指扣下排球！
排球撞开了祝田的手指，朝着井闼山后场飞去。
守在后场的古森元也及时将这一球救了起来，紧接着，饭纲来到排球之下，面朝矢鸣洋二郎，托出排球。
矢鸣洋二郎从三米线后起跳，但排球并没有朝他飞来，而是——去到了佐久早圣臣面前！
解说员A：“饭纲选手背传给了前排的佐久早，好漂亮的球路，花卷和松川都被引开了呢！”
现在网前只剩花鸟，他看准时机在佐久早面前起跳。
两人又一次在球网之上对视。
他们今天的比赛里恐怕已经这样对峙了几十次，这只是其中最平凡的一次。
最后，佐久早的扣球突破了花鸟的拦网，却也因此被削了部分速度和力道。
它飞向青城后场，又被渡亲治给扑了起来。
随后，及川托球，花卷贵大和岩泉一的时间差骗开了井闼山的前排防守，岩泉一后三进攻成功得分！
“耶！”花卷贵大和岩泉一击掌。
花卷贵大表示十分敬佩：“岩泉你怎么还有力气，刚才那球的力气好大啊。”
岩泉一擦了擦额上的汗：“嗯？可能是之前集训循环赛的效果，我觉得这种程度还好吧。”
他的疲劳程度尚还可以忍受，而且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确保球速足够快，刚才那一球的结果只会是被自由人救回。
与其畏畏缩缩拖拖拉拉，将战线持续拉长，不如每一次都用尽全力，尽快结束当前的回合。
当前比分，10:10。
两边的选手都抓紧这个短暂的间隙平复自己剧烈的呼吸。
他们都很清楚：
剩下这五分，肯定又是一轮又一轮的长线作战。
要想拿到冠军，还真是艰难啊。
第257章
青城vs井闼山（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战况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体力的下滑有所舒缓，反而愈发激烈。
被汗水浸湿的大脑已经昏昏沉沉，像绑了沙袋的手臂连抬起都要拼劲全力。
所有人都在心中憋了一口气, 而正是这口气, 支撑着他们坚持到现在。
他们的动作大多已经不如比赛刚开始时那样潇洒轻松, 每一次救球时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疲于奔命。
但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排球在整个球场、乃至球场之外起起落落, 几乎每次即将落地的时候，都会被忽然爆发的选手们救回, 随后在一阵猛然拔高的惊呼声中，再次被击向球网的另一侧。
又过去了几个回合，比分来到了13:13，双方即将争夺最后的赛点！
及川彻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山呼海啸般激荡的情绪，竖起一根手指：“一分——我们先拿一分下来！”
青城众人：“哦！！”
这一轮, 由祝田俊次发球。
这一球是跳飘球，排球被祝田俊次击过球网, 就被主动迎上的渡亲治接起。
“阿渡干得漂亮！”
一传到位, 及川彻来到排球下方, 极快地将球托出, 与岩泉一配合了一个短平快。
球网对面，古森元也及时将球扑起，但排球却旋转着飞向球场之外。
饭纲掌追了过去, 在起跳托球时暗暗抽了一口气。
他在两天前的某次起跳落地时不小心崴到了脚。
好在他踩到地上时及时收力了, 脚踝的问题不大, 并没有持续肿痛，下场后冰敷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
而且春高的赛程安排比地区赛宽松很多, 一天一场比赛的强度对他来说根本造成不了负面影响。
但今天却不一样。
比赛时间太长了，强度也远比前几天的大，饭纲掌在第三局尾声就开始感觉自己的右脚脚踝在隐隐作痛。
但他却不能下场，因为队内暂时还没有特别合适的替补二传。在和青城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打决胜局时更换二传，简直是自寻死路。他不能让自己的原因成为队伍的拖累。
队友们也都很体贴，都尽力把一传垫向他的方向，试图用这种方式减少他对跑动范围。
在第五局开始之前的那个间隙，饭纲掌叹息：“辛苦你们了。”
他的跑动范围确实减少了，但与之相对的，他的队友们就每次都要多跑几步。大家的体力本就所剩不多，还要为他匀出多余的体力，这简直是一种浪费。
古森元也摇头：“不辛苦啊。队长，我们要得分都得看你呢。”
其他人都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就连佐久早圣臣都微微颔首。
一群人高马大的队友这样乖巧地看着自己，饭纲掌失笑，并没有继续多说。
多说不如多做，与其在这里自责道歉，不如在正式赛场上为大家创造更多得分的机会。只有这样，他们主动为自己做出的付出才不会白费。
所以——
饭纲掌此时已经在球场之外腾空，而在跑位的时候，他的余光就瞥到了佐久早圣臣的身影。
其实从他那利落的起跳姿势和平和的表情上看，根本看不出他脚上有伤。饭纲掌上半身微微后仰，上半身像是一张微张的弓。他从标志杆之外，将球背传回网前！
而佐久早圣臣凌空跃起，果断将这球扣下！
解说员A：“哦！饭纲跑到标志杆之外把球传回来了！就算是在那个刁钻的位置，他的背传也如此精准，不愧是饭纲选手！”
解说员B：“佐久早的配合也非常及时！”
花鸟的危机警报在佐久早起跳的时候就立刻拉响，他一直都盯着对方，见状就立刻跟着起跳。
但排球飞过来的球速很快，佐久早的扣球也非常果断。没有充分的准备时间，又受限于酸软的小腿，花鸟的拦网角度不对，高度也不够！
排球最终落地，现在的比分是13：14，井闼山又一次率先拿到了赛点！
花鸟兜在球网前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看向佐久早被队友们勾去庆祝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在他逐渐适应佐久早的扣球时，佐久早又何尝不是在适应他的防守。
经过整整五局，自己已经能大致判断出佐久早想要往哪个方向扣球，他自然也能够看出自己最开始盯上的位置在哪里。
他已经没有太多体力支撑他使用“雨刮器式拦网”了，就算有，在他思维变得迟缓的情况下，恐怕也赶不上吧……就算做过那么多的体能训练，到了真实的赛场上还是不够用吗……
及川彻发现了青城这边陡然沉重的氛围，也注意到了花鸟那一瞬间的低落。
他走上前，试图安慰一下花鸟，却见花鸟忽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清脆的巴掌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那压抑的氛围也好像被这两巴掌给拍散了。
花鸟的脸颊都被拍红了，及川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逐渐浮现出来的巴掌印。
这……这也太用力了吧！
但花鸟却毫不在意，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冷静下来。”
看着他逐渐恢复平静的状态，及川彻莫名安心了，微微颌上眼皮，也在心里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
再睁眼时，他的眼底又是一片清明。
及川彻：“接下来这一球，绝对不能出错！”
青城众人：“哦！！”
接下来，仍然是祝田俊次发球。
青城这边，依旧是渡亲治将球接起，及川彻托出排球，而后，花卷贵大在金田一的掩护下发起后排进攻。
但井闼山那边的防守依然非常扎实，排球在空中飞了两个来回，再次飞到井闼山那边时，秋冈光朗和佐久早圣臣先后起跳，后排的祝田俊次也蠢蠢欲动。
饭纲掌此时正对着秋冈光朗，手指微微用力，就将排球送出。
花鸟盯紧了佐久早圣臣，他认为秋冈光朗不具备威胁。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累了，又或许是他想要节省体力，秋冈光朗起跳的姿势十分敷衍，一看就是给队友打掩护的。
但排球却也没有朝着佐久早飞来。
只听见“啪嗒”一声，花鸟兜难以置信地侧头，看见了饭纲掌轻轻将球拨过球网的画面。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又来这招！花鸟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饭纲偷家的姿势实在过于熟练，就算是花鸟，也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意图。
幸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花卷贵大眼疾手快，一个勾手把球垫了起来！
替补席上的矢巾秀差点被那个吊球吓到魂飞魄散，见情况有了转机，立刻激动大喊：“花卷学长干得漂亮啊啊啊！！”
紧接着，及川彻又立刻将排球托向球场的另一个方向，等在那里的岩泉一果断发起后排进攻！
井闼山的网前防守一片空虚，古森元也也没能救到排球，局势瞬间逆转。
裁判吹哨，青城众人这才齐齐舒了一口气，感觉魂都要飘出去了。
幸好幸好，花卷把球给救回来了，不然被这种轻飘飘又嘲讽性十足的吊球结束整场比赛，该有多丢脸啊？
岩泉一：“花卷你太棒了——！”
花卷贵大：“这种事情还是少来点吧，吓死我了，我手脚都软了。”他才上场没多久，现在体力条仍然充沛，手脚发软纯粹是被吓的。
及川彻：“辛苦你了，待会也要加油啊。”
现在的比分是15:15。不知道为什么，及川彻有种……今天的比赛恐怕没法轻易结束的预感。
……
比分突破了15，又在双方互不相让的长线拉锯中缓缓来到了18:18。
今天的比赛居然这样难以结束，这是许多观众都没有想象到的结果。
台下的场面太激动人心，观众们的声音随着排球的升空和落下忽然飙升又戛然而止，现在他们的嗓子也有些哑了，不比卖力的应援队好到哪里去。
而就像看了三天三夜精彩的剧情流小说后会在某个瞬间忽然感觉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无法呼吸，在情绪持续高涨过后，观众们也感受到了难言的疲惫——
今天的比赛，怎么还没结束啊。
场内的选手们其实比他们更有这种感觉。
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
在不断争夺着赛点的过程中，他们的脑内神经一次又一次绷紧、放松，如此往复，大家都要麻木了，恍惚间感觉这场比赛好像永远不会结束，这样的高压和疲惫，也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但就算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放松，但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下，他们的注意力难免下降。与之对应的，积累的压力则会成倍增长。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绷紧到极致的弦总会有断掉的时候，而到了现在，一步之差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所以，有什么东西……能够鼓舞大家？能让他们打起精神？
及川彻有些疲惫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静静思考。
一时间，青城队内没有人说话，静默、死寂的气氛填满了这个回合间的短暂间隙。
然而就在这时，悠扬的、熟悉的旋律忽然响起。
青城众人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循着这旋律的来源看去。
——是他们的应援队。
准确地说，是来帮忙应援的吹奏部的同学们。
他们各自带着自己的跃起，正在吹奏的，是青城的校歌。
每所学校都有自己的校歌。青城的校歌并不慷慨激昂，它是一首曲调舒缓悠扬的曲子，与这所学校的名字给人的感觉十分相配。
歌词的内容大意是几位小伙伴携手共进，完成学业，实现理想。最后，大家躺在阳光下的草地上，感受微风拂过脸颊，聆听枝叶沙沙作响。
在比赛这样激烈的情况下，这段没有歌词的悠扬旋律似乎不太符合现在的氛围，甚至显得有些古怪，和青城这支队伍的风格也不太切合。
但青城众人却忽然感觉心中一片安定，好像也被这短暂的旋律带进了那个美好的场景中。
是了，他们并不是在独自战斗。
有那么多人站在他们身后，期待他们走向更远的未来。
他们都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和大家，一起去见证最高处的景色吧。
调整呼吸，重振精神，等尖锐的哨声再次响起时，他们的状态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
及川彻有些惊叹，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们从来都不是孤军作战。应援的力量，也是他们的力量的一部分啊。
比赛继续。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及川彻，井闼山的选手们严阵以待。
古森元也将球接起之后，其他人立刻去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上，配合队长组织进攻。
饭纲掌托球，竹原泰宪扣球，排球被花鸟兜拦回，矢鸣洋二郎立刻插上救球，井闼山重新组织进攻。
而后，佐久早圣臣的扣球突破拦网防线，砸到青城后方。渡亲治将球接起，一传半到位，及川将排球托给了花卷贵大。
花卷贵大的扣球被竹原泰宪拦回，岩泉一及时赶到，将反弹回来的排球再度接起！
及川彻盯着旋转着弹高的排球，小跑几步，在三米线后起跳。
此时的花鸟兜已经在球场左翼跳起，鬓角的橙色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扬。松川一静则在球网的另一端起跳，盯准了球网对面的某个角落。
左右各有一点进攻，祝田俊次更倾向于及川会把球托给距离更近、默契也更高的花鸟，和竹原泰宪一起在花鸟面前起跳。
而古森元也，则守在球场后方，时刻防备着松川已经的扣球。
及川彻将对手的动态都尽收眼底，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他挥动手臂，直接扣下排球！
自从第五局以来，及川彻一直都非常安分。对照自家队长的情况，井闼山的选手们还以为他的体力也到极限了，根本没有防备他。
祝田俊次睁大眼。
这家伙怎么还能后排进攻啊！
其实及川彻不仅能够参与进攻，这一球的球速还很快，像一颗小炮弹一样砸向井闼山场内。
古森元也在发现他才是扣球者时已经慢了一步，排球最后就砸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解说员A：“青城连续得分了！及川选手的二次进攻来得好突然，井闼山的选手们都被花鸟引过去了啊。”
解说员B：“岩泉选手的一传也很稳！”
当前比分，19:18。
他们又拿到赛点了！
及川彻和队友们挨个击掌庆祝，走到岩泉面前的时候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稳住稳住，别慌别慌别慌，最后一球我们稳扎稳打！”
及川彻噗地一下笑出声：“小岩，我怎么感觉你才是最激动的。”
岩泉一瞪了他一眼，也学着花鸟刚才的动作拍了自己两巴掌，眼神立刻冷酷下来。
当然，他脸颊上浮现的手掌印又抵消了一部分那冷酷的气质。
花卷贵大叹为观止：“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接下来，及川彻继续发球。
刚才那个扣球消耗了他不少力气，这一次的大力跳发就显得温和了很多。
井闼山那边，古森元也将球接起，饭纲立刻托球。
青城再次拿到赛点的事实让他们心中又产生了紧迫感，饭纲掌打定主意要尽快将下一分拿回来。
佐久早圣臣再次起跳扣球，灵活的手腕翻转，手掌向下一压，排球斜向飞出，擦过花鸟的指尖，向青城后场飞去。
渡亲治狂奔过去，一个鱼跃将球救起，及川彻将球垫回往前，岩泉一暴力扣球！
排球又在球网上方起起落落，大家在地上摸爬滚打，救球的动作已经算得上狼狈，站位也跟着分散混乱。
但他们都不在意这些，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排球在自己这里落地！
这时花卷贵大制造了一个打手出界，眼看着排球方向突变，朝青城的界外飞去，古森元也直接从井闼山中场冲到青城那边的场外，一个飞扑把球垫回井闼山界内！
观众席上传来了难以抑制的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追着那颗黄蓝相间的球体。
仓促之下将球救回已经不容易，不能奢求这个一传的质量有多高。
饭纲掌仰头盯着排球，急退到井闼山的左半场。
一直都安安静静的脚踝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痛感，饭纲掌面色一变，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的心底甚至没有惊讶，因为到现在才发作已经是十分幸运的结果了。
饭纲掌轻轻抽了一口气，甚至强忍着痛感轻轻起跳，将这一球托给了前排的佐久早圣臣——
总之，先将这一分拿下再说！
青城的状态已经起来了，如果不尽快结束这一轮，等待他们的只会是失败的结局！
赛况紧急，佐久早圣臣并没有时间回头去看二传队长，也就没有看到饭纲掌的表情。他只是盯着排球，能感觉到这一球的位置对对自己来说简直恰到好处。
时机、高度、角度……通通分毫不差！
佐久早在球网前腾空，额上的卷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他几乎将自己拉成了一张满弦的弓，手臂像灵活柔软的鞭子一样抽了出去，漆黑的眼里倒映这花鸟那堪称阴魂不散的身影，却丝毫没有慌张，满是势在必得！
花鸟睁大眼，才刚刚挪动手臂，排球就已经擦着他的手掌飞了出去！
解说员A的语气十分激动：“到了第五局的尾声，佐久早的状态依然没有下滑！就在刚刚，他又打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扣球！不愧是‘三大主攻’中唯一一个二年级选手！”
排球被花鸟的手掌缓冲了一下，却没有减缓攻势，而是朝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岩泉一就在后排，他盯着从自己头顶高高飞过的排球，下意识拔腿狂奔。
他一路追到了工作人员的位置前，面前那一排桌子的阻碍差点让他缓下脚步。
……不行！
只是短短一个瞬间，岩泉一立马清醒过来，一掌按在临时搬过来的桌子上，手心被不知道是什么设备的东西磕了一下，腹部也撞到了塑料桌的边缘。
岩泉一倒吸一口冷气，右手却不忘将排球击回球场！
排球高高弹起，又朝着球网的方向飞去。
及川彻又追着排球来到了青城右侧边线之外，心里不断计算着这球得分的可能性。
累得有些发昏的大脑高速运转，算到最后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但在这种情况下，及川彻的表情反而愈发冷静。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要和大家一起登顶，想要在高中毕业之前拿到真正意义上的冠军。
他还想……送花鸟去这个赛场的最高处！
及川彻双手并拢，将球用力垫向自己身后！自己却因为骤然发力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差点扑倒。
做完这一切，及川彻立刻转身，去看球网之前的情况。
花鸟兜强行带动酸软的腿部肌肉，没有任何犹豫地在球网前起跳。
球网对面，祝田俊次和竹原泰宪组成双人拦网，拦在他的面前。
花鸟兜微微抿唇，晶莹剔透的汗水滑过他的鼻尖、脸颊、发梢，他双眼明亮，其中像是燃烧着热烈的火焰，整个人也跟着闪闪发光。
他才不要被拦在这里。
他要和克莱斯特，要和阿姆斯特朗，要和大家一起攀上春高的顶点。
他要完成完成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
橙发少年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右臂里，抡动手臂，用力扣下排球！
手掌扎实地扣球的感觉十分美妙，心中不断积累的压力似乎随着这一扣释放出去。
背部肌肉被拉到极致，排球斜向撞上了祝田俊次的手指，高高弹飞出去！
才刚冲回来没多久的古森元也立刻追了上去，手掌勉强碰到了排球。
但排球仍然保持着向外飞去的趋势，饭纲掌、佐久早和矢鸣洋二郎纷纷追了出去。
饭纲掌是离得最近的，但他才冲出去几步，脚踝处传来的异样就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他只能苦笑一声，看着队友们的背影逐渐离自己远去。
最终，佐久早圣臣和矢鸣洋二郎扑在地上。
排球，就落在距离他们不到半米的地方。
它砸在地上，只发出一声完全无法和暴力扣球相比的轻响，却震得佐久早和矢鸣两人头昏眼花。
全场，竟然有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而下一刻，尖锐悠长的哨声吹响，观众席上才爆发出海啸一样的欢呼和尖叫。
解说员A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卧槽及川的超远距离垫调！花鸟的斜线球！！全都！非常！精彩！！”
解说员B：“岩泉那个救球也功不可没！最后这一球简直完美，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总之恭喜青城以20:18的比分拿下第五局，大比分3:2——也恭喜青城拿下春高总冠军！！”
冠军——
及川彻跑回场内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真到了这一刻，他只感觉浑身热血上涌，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呆呆站在原地，遥遥望着网前的花鸟兜，和刚从场地另一侧跑回来的岩泉一。
从球场上方的摄像角度看，三个人的站位，恰好是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迈出了第一步。
紧接着，是第二步。
脚步越来越快，步伐越来越大，明明已经燃尽最后一滴精力的身体却又有了向前冲去的力量。
他们撞成一团，说不清是谁抱着谁、谁搂着谁，只知道大家都已经不争气地泪流满面。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花鸟眼中落下，他抽噎道：“我们、是冠军！！”
及川彻把脑袋埋在他的颈侧，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嗯！我们是冠军！”
春高总冠军。
这个词萦绕在舌尖，似乎连头顶那再普通不过的顶灯，都变成舞台最中心的聚光灯。
松川、花卷、渡、京谷、金田一……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城的其他人也加入了他们，所有人抱成一团。
他们站在球场中心，站在镜头中心，也站在电视机屏幕的中心。
全东京、全国、乃至全世界，所有关注着这场比赛的人，都在注视这个热烈的、充满泪水和欢笑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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