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vs稻荷崎（8）
“训犬大师？花鸟？”宫侑有些惊讶。
花鸟还有这本事呢？站在青城食物链最顶端的人不应该是那个叫岩泉的吗？
及川彻不跟他浪费时间, 潇洒地一挥手：“小花鸟，上！”
暂停是青城这边申请的，毕竟刚才那一幕实在太惊险了, 京谷贤太郎很可能受伤。
反复确认他没有撞到铁架之后, 教练们才松了一口气。
而被众人围起来的京谷贤太郎本来想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却忽然感觉气压有些低沉。
背后的汗毛悄然竖起, 原始动物一样的危险警报瞬间拉响, 京谷贤太郎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果然，站在他面前的岩泉一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这只手把岩泉拨开, 挤到京谷贤太郎面前。
“花鸟？”被拨开的岩泉一侧头，下意识喊。
京谷贤太郎肩膀一僵，但还是抬起头，直视面无表情的花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仍然凶恶，但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放空了。
花鸟兜没有说话, 就这么盯着他。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京谷贤太郎先顶不住压力, 默默低下头。
“我知道了。”
花鸟这才满意点头, 摸了摸他的脑袋, 以示鼓励。
短硬的发茬摸起来刺棱刺棱的, 手感十分奇妙。
被摸的人的感觉也十分奇妙，京谷贤太郎整个人僵硬异常，表情似怒未怒, 手指已经蜷缩起来了。
就像是在受到冒犯时下意识龇起犬牙的恶犬, 发现摸自己头的人是离家多年的好朋友一样, 獠牙还没有收回去，尾巴却已经下意识地摇了起来。
正隔着球网悄咪咪观察花鸟是怎么“训犬”的宫侑：？
同样在关注这个方向的其他人：？？
宫侑一脸痴呆：“他知道了什么？”
宫治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样：“花鸟怎么知道他知道的是什么？”
宫侑：“他怎么知道花鸟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
“你们别在这念绕口令了啊。”尾白阿兰吐槽了一句, 也摸着下巴深感迷惑，“原来只需要对视一秒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吗？这是什么野生动物交流的画面啊？”
银岛结若有所思：“嗯，原来‘训犬’的诀窍就是把自己变成和‘狂犬’同频的生物啊。”
角名伦太郎无奈：“……不要那么快就被带偏啊，其实这更像食物链吧。”
尾白阿兰额角滑下三条黑线：“青城是什么原始丛林吗？怎么还有这种设定。”
角名伦太郎看向某个方向，意有所指：“我们队不也有吗，比如说，北队就天克这对笨蛋兄弟……”
他的视线不偏不倚正巧撞上了北信介的视线，心虚地收了回来。
宫侑嘲笑他：“明明你也很怕北桑嘛！”
稻荷崎的话题，从此就歪得一去不复返，转到“究竟还有谁不被北桑天克”上去了。
……
暂停时间结束过后，京谷贤太郎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至于他的状态有没有恢复正常，还得看他接下去的表现。
好消息是，被花鸟用眼神“敲打”一番过后，京谷贤太郎冷静了不少，再次被语言挑衅时，也只是默默瞪了挑衅者一会儿，而后就转身回去。
“他居然真能控制住自己啊。”宫侑惊讶道，“社会化训练做得不错嘛。”
尾白阿兰小声说：“这叫融入得不错吧。”
宫治：“怎么，计划失败？”
宫侑勾起唇角：“不，没差。”
小时候被狗追过的人肯定能明白，所谓“狂犬”，最可怕的就是它的“狂”。
毫无理智，毫无逻辑，不管身处怎样的环境，都龇着锋利的犬牙，朝身边的一切事物发起攻击。
而狂犬一旦被驯化，就必然会失去部分狂性加持下的高攻击性。
换言之，束手束脚的“狂犬”，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是选择“小狂犬”的高攻击性，还是保全整支队伍的和谐？不管选择哪个，都必定留下值得利用的痕迹。
他们只要抓住那瞬间出现的漏洞，好好把握就是了。
比赛，继续。
比分一路上升到19:19。眼看双方分数即将突破20，赛况愈发激烈。
这时排球被宫治扣下，来到青城场上。金田一勇太郎接了一传，排球被顶向球网之前。花鸟赶在排球没有飞过球网的时候跳了起来，将球推向身侧——
京谷贤太郎又一次助跑起跳，将排球狠狠击出。
然而，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角名伦太郎的身影出现在京谷面前，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向上伸去、向前压来的双臂压迫感十足。
排球撞上了角名伦太郎的手臂，紧接着就反弹回来。
京谷贤太郎眼睛睁大，侧头去看排球接下去的动向。
好在这一轮的运气之神站在青城这边，这一球虽然被拦了回来，可因为京谷贤太郎扣球的位置在球场左侧边线附近，飞回来的排球最终落在了界外。
——他居然误打误撞地创造了一个打手出界！
稻荷崎那边，角名伦太郎双手合十，向队友们说抱歉。
青城众人，则齐齐松了一口气。
由于青城率先突破20分，稻荷崎申请暂停，双方选手回到场外休息。
球队经理为选手们送来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和水瓶，岩泉一擦掉额头上的汗，问：“及川，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已经适应了京谷的进攻了？”
京谷的状态明明不错，可稻荷崎的人却仍然能精准判断出他的扣球线路，并及时拦在那里。
及川彻双手叉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所以，也该开启下一阶段的战术了嘛。”
在前半局里，及川彻将多数进攻权交给京谷贤太郎，是因为对于稻荷崎来说，京谷是最为陌生的选手。
青城和稻荷崎在去年暑假打了第一场交流赛，之后打过训练赛也打过正式比赛，还有选手共同参加过国青集训，大家对彼此的选手都算得上熟悉。
只有京谷贤太郎是稻荷崎从来没亲身接触过的选手，就算提前看过录像，没有亲身应对的经验，也难免手忙脚乱。而他身上那种“与青城完全不搭”的气质，更是可以做到影响稻荷崎针对青城制定的战术。
而现在，第二局已经接近尾声。稻荷崎众人已经用了一整局的时间潜移默化地习惯京谷贤太郎的存在，最开始的“陌生感”带来的效果就不复存在。
但这并不代表京谷贤太郎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在这种时候，引人注目的狂犬，会成为最好的诱饵。
刚吸溜完一大口水的花鸟兜放下水瓶，眼睛一亮：“就是克莱斯特之前说的那个……诱饵计划？”
“对。”及川彻打了个响指，笑道，“不过不要和小狂犬说哦，只有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诱饵战术的效果才会最好。”
就像音驹的列夫不会被提前通知自己是诱饵，乌野的翔阳也不会知道在这一轮的进攻里自己只是诱导选项一样，只有作为“诱饵”的本人像往常一样真情实感地奋力起跳、用力扣球，对面才会真情实感地布置防守。
暂停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选手们简单休整完毕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及川彻和宫侑依然站在对位，两人隔着球网遥遥相望，均是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也有自己的算盘。他们俩主导下的比赛，比拼的从来都不只是实力和技巧，还有心理上的博弈。
上钩或识破，落入陷阱或将计就计，他们揣摩着对方的心理，以队友为武器，以信赖为纽带，完成一次又一次的算计。
究竟是谁更胜一筹，在比赛结果出来之前，谁都无从得知。
比赛，继续。
这一轮由京谷贤太郎发球。他的大力跳发力道虽猛，但精准度不高。
所以为了提高容错率，他一般会朝稻荷崎中场发球。
这一球被赤木路成接了起来，宫侑起跳后仰，将球背传给自己的双生兄弟。
宫治早已默契十足地在在网前腾空，将这一球用力扣下。
解说员A：“又见到了，宫兄弟的背飞！看来完成这种程度的配合，对他们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然而，青城这边，渡亲治一个飞扑将球接了起来。
排球并没有飞得很高，但对于及川彻来说已经足够。
此时网前已经有两位选手开始助跑——花鸟兜和京谷贤太郎一左一右，在球网两侧挥臂起跳。
就算第二局已经接近尾声，京谷贤太郎扣球的热情也仍保持着刚上场时的高昂，他在腾空甩臂时的气势，强到球场两边没一个人能够忽视他。
角名伦太郎再次在他面前起跳，这一次，他打定主意要完全封死京谷的扣球，弥补上一轮的失误。
花鸟那边也有人防守，银岛结起跳拦网，后侧的赤木路成也及时到位，做好了拦网失败的准备。
然而，扣球者并不是前排的选手。
等花鸟和京谷开始下落时，后排岩泉一的身影才开始上升。
等他上升至最高点时，他面前的球网，一片开阔。
岩泉一甩动手臂，用力扣球！
排球“嘭——”地一声砸向稻荷崎后场，离得最近的宫侑下意识扑了过去，但这一球的时机卡得实在巧妙，他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解说员A：“青城的选手们配合了一个时间差战术，稻荷崎的选手们都被骗过去了！”
解说员B：“京谷选手实在太显眼了，我也以为刚才那一球会由京谷来扣呢。”
当前比分，21:20。
宫侑从地上爬了起来，胸口闷闷的，也不知道是在地板上撞的还是气出来的。他气哼哼地磨了磨牙，暗自“嘁”了一声。
“耶~”球网另一边，及川彻和岩泉一、花鸟兜先后击掌完毕之后，又跑到京谷贤太郎面前，伸出手掌——
京谷贤太郎沉默地盯着他，没有动弹。
花鸟兜左看右看，干脆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抬起来跟及川彻击掌，又用自己的手掌跟京谷碰了一下。
他叮嘱：“击掌也很重要，要好好回应队友啊，队友也会回应你的。”
“这也是修行中的一环吗……”京谷贤太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臭着一张不良脸，“可是扣球的人不是我。”
花鸟：“但你也参与进攻了，刚才的那一分里也有你的功劳。”
“……”京谷贤太郎的表情依旧硬邦邦的。
旁边，及川彻随口跟岩泉一闲聊：“看吧，小狂犬就是这样慢慢融入进来的。”
岩泉一嫌弃道：“这本来是你的责任吧，你这个队长真没用。”
及川彻委屈：“我也有努力啦！只是我的努力都体现在球场上啊。”
比赛继续进行。
而后，及川彻的诱饵战术初见成效，大家的表现也都很给力，青城保持着领先一分的微弱优势，将比分拉扯到了24:23。
见青城率先拿到了局点，稻荷崎的大见教练站了起来，将双手拢在嘴边，朝场内的选手们喊：“争取连续得分，一口气拿下比赛！”
对于稻荷崎来说，只要顺利地连续得分，他们就能拿下第二局，晋级八强。
而青城众人，当然也不愿意止步于此。
他们在IH时期就能赢稻荷崎，现在又以全新的面貌参加比赛，怎么能轻易输掉？
沟口贞幸也喊：“一鼓作气，拿下第二局！”
这一轮由及川发球，赤木路成将球接起，排球直直飞向球网。
宫治跑到球网之前，利落起跳，做出挥臂的姿势。
他要顺势把球直接扣过来？
松川一静赶在他面前起跳，防备着他的二次球。
然而，宫治却在空中变换姿势，左臂跟着抬起，身体的朝向也发生变化——他双手一推，排球就飞到了球网的另一边！
宫侑的身影已经在那个角落腾空！
解说员A：“来了，双胞胎互换身份的技能！这次是由宫治托球，宫侑进攻呢！”
解说员B：“宫兄弟的技能重合度真的很高，听说他们都能做到对方能做到的事情。要不是发色不一样，我恐怕根本认不出谁是谁哈哈哈哈。”
线上观众们：
[他们的头发是染的吧？唔，按照这个思路，如果不染头发的话，对手岂不是会晕乎乎的，分不出来谁才是正牌二传手？]
[那就可以给对手加上[混乱]debuff了！]
[可是这一招对队友也同样适用呀哈哈哈哈，比赛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好好辨认，队友也会犯迷糊的吧哈哈哈哈！]
排球被宫侑扣下，飞向青城的右后场。
渡亲治再次用一个飞扑把球接起！
虽然排球仍在朝着场外飞去，但至少飞起来了！
离他最近的及川彻在看清排球的方向之后，果断迈步追了过去。
他一路狂奔，一直追到了场边围着的广告牌附近，一个大跳跃了过去，虚握拳头，双臂并起，用力将排球顶了回去！
“哇——”观众席上传来浪潮一样的惊呼。
及川彻却什么都听不见，他稳稳落地，回头看了一眼排球的去向，一口气都没喘匀，就又立刻冲了回去。
排球高高飞起，一路飞到了青城前场。花鸟兜跳了起来，试图把球扣下去，却发现排球直接擦着球网过去了。
“机会球！”稻荷崎那边，赤木路成大喊。
排球被他垫向身后，又飞到了宫侑手上。
而这一次，前排的宫治、角名伦太郎和银岛结，以及4号位的尾白阿兰，竟然同时开始助跑——除了自由人，所有人都参与到这一轮进攻之中！
“这场面怎么有点眼熟呢……？”观众席上的千鹿谷荣吉摸了摸下巴。
同时多点位进攻·版权拥有者森然的队长小鹿野大树：……
原来这玩意是谁都能学的吗？
他们最开始练习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有多么简单啊？！
青城众人也觉得惊讶。
同时性多点位进攻，他们只在第一局局中的时候使用过一次。
此前稻荷崎没有和森然接触过，更没有和同样优秀的多点攻学徒乌野接触过。这个四点攻，是他们自己早早摸索出来的，还是仅看了一次他们的示例而尝试的结果？
如果是第二种，那也太过冒险了点。
不过……这倒也符合宫侑的风格。
花鸟兜紧紧盯着宫侑的动作，橙蓝双色的异色眼捕捉着球场上闪过的所有信息，不放过他与队友之间的任何一个眼神交流。
但宫侑的动作和神态堪称完美，在托球之前，他并没有向任何一位队友投去视线。
花鸟本来还有些无从下手，但这时，一个念头从他心底飞快划过。
他抓住了这个一闪而逝的念头，眼睛一亮。
……不觉得这样反而过于刻意了吗？
对于这种非常依赖信任度和契合度的战术，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也太奇怪了吧。
除非，他敲定的进攻人选，是和他默契到无需任何交流就能明白彼此意思的人。
……就是你了！
花鸟兜的视线落在宫治身上。
此时后排的尾白阿兰来势汹汹，前排的银岛结和角名伦太郎的存在感也不容忽视。宫治的身影混在队友们之间。
在这一球不是他和宫侑最拿手的快攻的情况下，宫治的存在甚至有点平平无奇。而且从托球角度来看，他并不是宫侑的最佳选择。
在这种关键时刻，如果他是宫侑，把球托给尾白阿兰才最保险——不仅最容易配合，而且还可以顺带创造一个时间差。而阿兰本身也是稻荷崎的最强主攻……
数不清的细节告诉花鸟宫治不会是这一轮的扣球者，与飞快闪过的直觉形成冲突。但心中不断升起的怪异感，反而让他起了逆反心理。
此时选手们均已起跳，花鸟兜没有直接扑到宫治面前拦网，而是故意放慢脚步，差了一个身位，看起来像是冲着角名而去，要和松川一静一起组成双人拦网。
等排球朝这个方向飞来时，他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斜斜起跳，双臂斜拦在宫治面前！
一览无余的视野突然变得狭窄，宫治的眼睛微微睁大。
来不及调整角度，飞到身前的排球已经被他击出，撞上了这双突然出现的手臂！
那双手臂被撞得往后仰了一下，但只是略微松动，最后还是像坚韧的青竹一样，仍然顽强地挺立着。
反倒是排球，毫不留恋地反弹回来，在宫侑和宫治诧异的视线中，落到了宫治的脚边。
同时性多点位进攻的缺点就在这里，当排球被拦回来的时候，网前甚至没有选手可以及时救球。
等后方的赤木路成扑过来时，排球已经砸在地上。
尖锐的哨声吹响，电子记分牌上的比分变为25:23。
青城拿下第二局，大比分1:1平！
解说员A：“宫侑选手组织了一场同时性多点位进攻，稻荷崎攻手们同时起跳的场面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但花鸟居然奇迹般地守在了正确的位置，像是提前预判好了一样！”
解说员B：“恭喜青城拿下第二局比赛，看来第三局是不可避免的了，究竟谁才能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顺利晋级八强？”
完美封杀最后一球的花鸟兜自然得到了最大的讨论度，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
身后两位排球迷不敢置信和崇拜交织的语气听得千鹿谷荣吉都有荣与焉，对小鹿野大树炫耀：
“小鹿野前辈，花鸟很厉害吧？在国青集训的时候，我已经和他打好关系了哦。”
小鹿野大树对此表示怀疑：“你确定花鸟记住你的名字了吗？该不会只是外号吧？比如说，花椰菜……2号之类的？”
千鹿谷荣吉：“……”
他捂住胸口，一脸痛苦。
扎心了啊前辈！
第222章
青城vs稻荷崎（9）
此时, 青城这边。
“花鸟好帅！”
拦下最后一球的大功臣花鸟一下子就被大家包围了，一边接受夸奖一边被呼噜脑袋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终于从众人的包围圈中挤出来时，他的头发左一根右一根地乱翘, 表情却镇定如常。
不要顶着一头鸡窝摆出这么大佬的表情啊……
众人憋笑, 及川彻上前帮他把乱翘的呆毛压回去。
花鸟兜跟他复盘刚才那个拦网：“我把宫治面前的球路让出来了, 那应该也算诱导拦网的一种吧？”
及川彻正努力把他的呆毛塞进发卡里, 顺口说：“你琢磨的招式, 你自己起名，范围当然也是你自己划定的。”
“唔……”花鸟兜已经品尝到了诱导成功的快感, 兴致勃勃地说，“以后还可以多尝试一下。”
花卷贵大嘀咕：“坏了，以后连小花鸟都要开始往腹黑的方向靠拢了。”
及川彻挑眉：“这不好吗？”
“这叫什么来着……”他打了个响指，笑眯眯道，“夫唱夫随？听说在一起久了的两个人是会越来越像的！”
青城的其他人：“……”
“滚蛋，这种正经的时候就别秀了！万一谁忍不住把你揍飞, 谁来替啊？”
而稻荷崎那边，就没这种笑笑闹闹的气氛了。
宫侑唉声叹气：“刚才那个多点攻应该很成功才对, 谁知道花鸟会突然出现在那呢……”
宫治看着他：“其实根本原因就是你太自大了吧, 你不觉得从第二局下半局之后开始你的态度就变轻佻了吗？”
宫侑下意识反驳：“没有啊。”
但这话才刚脱口而出, 他自己就先愣住了。
双胞胎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而且俗话说当局者迷，有时候他们会比对方更早发觉对方的深层想法。
宫侑维持着那个僵硬的表情，一时没再说话。
显然, 他自己也是有点心虚的。
过了一会儿, 他才牵强地解释：“但是最后扣球的人是阿治你嘛。退一步说, 应该也不只有我有问题……”
宫治：“……”
他上手就去揪宫侑领子：“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耍无赖是吧？”
“好了好了，别吵架, ”尾白阿兰拉开他们两个，劝道，“状态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是因为对手太狡猾，不小心被绕进去了。及川那家伙擅长操控人心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阿嚏！！”此时就在球网对面的及川彻狠狠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纳闷，“谁在说我坏话？”
见两人没再吵架，尾白阿兰才松开手。
此时银岛结悄悄给他比了个赞，尾白阿兰小声地对银岛说：“我之前听说，当内部矛盾无法解决时，就创造一个外部矛盾……然后他们就会一致对外了。”
银岛结感叹：“阿兰你政治成绩是不是挺好的？还有，及川可真好用。”
“哈——啊——阿嚏！”及川彻又连打了两个喷嚏，生性多疑的他立刻左看右看，最后锁定了球网另一侧围在一起的稻荷崎众人，有些难以置信，“不就是赢了他们一局，至于聚众说我坏话嘛？”
**
场间休息时间结束，第三局拉开序幕。
对于稻荷崎来说，没能在第二局一鼓作气拿下比赛是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但好在还有个第三局可以补救。
谁能晋级下一轮，就看第三局了。
宫侑刚才被敲打了一番，态度认真了不少。第三局开局就是由他发球，他站到了发球区，深深吸了一口气。
纷杂的念头像尘埃一样落下、沉寂，他的心里一片平静，脑海一片清明。
裁判吹哨，他抛出排球，助跑，起跳——
用力扣球！
排球狠狠砸向青城后场，渡亲治一个侧扑，但接发失误。
感受着发烫的手心，宫侑轻轻呼出一口气。
解说员A：“宫侑选手直接发球得分！为第三局开了一个好头呢！”
裁判吹哨，宫侑继续发球。
……
双方都明白第三局的重要性，如果开局就落下分数，不仅会对选手们造成心理压力，后续也可能难以追分。
所以一开局，大家就铆足全力。
明明已经在场间休息时间里擦干了汗水，但跑跳两轮过后，额上、背后又迅速积起了一层水珠，随着选手们的大幅度运动而洒落在赛场。
工作人员往往会抓紧每一球得分的间隙，跑上去把地板上的水渍擦掉，以免影响选手们的发挥。
就连应援队都格外卖力，领头的队长喊得嗓子发哑，敲着纸筒的幅度越来越大。
观众们则会在每一球的高潮起伏处忘情惊呼，一层一层不太整齐的声浪，为场内的气氛点燃最后一把火。
此时此刻，无论场内场外，这个体育馆内的所有人，都为最后一局比赛投入了最大的热情。
在比分来到6:6时，轮到了花鸟发球。
第223章
青城vs稻荷崎（10）
花鸟兜站到了发球区。
裁判、解说员、对手和观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一人身上。
虽然经过了前两局，稻荷崎众人已经逐渐熟悉了花鸟的发球，接发成功率也大大提高, 但他们还是不敢大意, 聚精会神地盯着花鸟的动作。
裁判吹哨, 花鸟兜立刻抛出排球, 助跑、起跳——击球！
在花鸟手掌击球的那一瞬间, “是跳发”这个念头才从稻荷崎众人心头闪过。
他们快速往后退了两步，将防守力量集中在排球场的后方。
然而排球却没有朝他们飞来, 在众人转向惊愕的视线中，排球的下端与球网擦过，排球上裹挟着的巨大力道也瞬间削减。
离得近的选手下意识朝前扑去，其他人则紧紧盯着排球，大气都不敢喘，猜测它会往哪一边落。
在众人的视线中, 排球巍巍颤颤地停顿了一瞬，最后还是继续向前滚去。
“过网了！”有人雀跃地喊。
尾白阿兰是扑得最快的, 他的手腕成功顶到了排球, 但因为接球的位置离网太近, 反弹起来的排球再次撞到球网下端, 往下落去。
胸口和手肘都因为仓促前扑而被地板撞得闷疼，关键是这球还没救起来！尾白阿兰气得锤了一下地板。
解说员A：“这是花鸟选手在今天的比赛中首次发球失误呢，不过运气不错, 这球误打误撞得分了！”
线上观众们：
[运气真好www, 看来第三局里运气之神是站在青城这边的。]
[正常来说, 坚持到第三局才失误一次已经很厉害啦，能稳定发这种暴力球的人很少的。]
[话说追了这么久比赛,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花鸟发球失误呢。]
尾白阿兰盯着始作俑者岿然不动的表情，幽幽道：“花鸟不是被称为‘一上场就绝对不会失误的人’吗，这球该不会又是他故意的吧，比如说他又特意练了擦网球什么的……”
角名伦太郎若有所思：“虽然有点离谱，但确实有这种可能……”
花鸟兜在稻荷崎众人心中向来是一个十分神奇的人物，经常能做到一些连见多识广的狐狸们都为之惊叹的事情。而且他们也被青城之前的操作整得有些应激，各种阴谋论都出来了。
其实花鸟还真是失误了。在淡定的表情之下，他的背后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错误可以避免，但失误不行，世界上哪里有人能够永远正确，就算是机器人也会有程序出现问题的时候。
花鸟兜垂眸，低声保证：“对不起，接下去我不会再失误了。”
及川彻眨了眨眼，忽然戳了一下花鸟的发顶，在他愕然抬头时，才笑道：“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啦。”
“小花鸟已经特别棒了。”他示意花鸟去看球网对面的选手们莫名有些忧心忡忡的表情，揶揄，“刚才那一球分明是暗黑破坏神的力量作用的结果，说不定还起到了一些有趣的效果哦。”
花鸟兜抬眼，异色玻璃珠一样漂亮的眼睛倒映着他轻松的笑脸。
队长，是一个不仅需要带领整支队伍，还需要照顾到每位选手的心情的角色呢。在这一点上，及川彻向来做得很好。
“不过，我没有感到压力哦。”花鸟兜把他的爪子拨开，再次走向发球区。
他只是，有点兴奋而已。
裁判再次吹哨时，花鸟兜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排球抛起。
稻荷崎众人又一次严阵以待，猜测起这一球究竟又是暴力跳发，还是更加灵活的跳飘球。
而在看清他的起手式时，他们又立马推翻之前的判断：“是天花板发球！”
花鸟兜却已经握紧拳头，用手腕将排球往高处顶去。
镜头迅速拉远，捕捉着排球的轨迹。
从正下方的人的视角去看，则是排球在刺目的白光之中穿梭，逼得人因为炫目灯光眯眼流泪时，再悄无声息地迅速下落。
赤木路成追到了排球下方，排球却擦着他的手臂落到了地上。
解说员A：“花鸟选手连续发球得分了！天花板发球骤然出现的时候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而后，花鸟兜又开始了他的第三次发球。
……
到了第三局，在双方选手都已经逐渐熟悉对手的发球的情况下，直接发球得分的难度大大增加，连续得分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花鸟兜的第三次发球是稻荷崎众人防备已久的跳飘，这一球虽然被尾白阿兰接了起来，但一传并不完美，稻荷崎的站位也因此产生了一时的混乱。
发球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解说员A赞叹：“与其说这是花鸟的个人发球轮，不如说是一场炫技。花鸟选手还是第一次在同一个发球轮中将三种发球都试了一遍，而且效果都非常不错！”
解说员B：“这也是力量与技巧的完美结合，身体素质与强大心理的完美呈现，从这三个发球中，我们也可以看出，花鸟选手的状态正在一步步上升！”
虽然在最开始有所失误，但这种评价，对于这个年纪的发球手来说，差不多就是最高的赞誉了。
花鸟兜不知道此时的解说员是如何评价自己的，他只是像平时练习的一样，将练习成果展现在这个赛场上。
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视线迅速扫过整个球场。
宫侑就着那个低矮的一传托出排球，那种刁钻的托球角度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
而宫治和银岛结同时起跳，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场内腾空。
并没有花费多少思考的时间，花鸟兜选择了宫治。
他守在金田一身后，防备着金田一拦截不到的扣球线路。
入部接近一年时间，金田一的拦网水平已经提升了不少，他那优越的身高和体格也往往会给对手造成不小的压迫感。除了尾白阿兰那种可以一力降十会的暴力型攻手，和他正面对峙的选手一般都会选择避开他的拦网。
——果然！
金田一的单人拦网只能拦截斜线球，宫治的扣球则是直线！
早有准备的花鸟兜出现在排球的轨迹上，双手并拢，将它稳稳接起！
宫治眼睛微微睁大，落地后立刻后退准备防守。
花鸟兜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表情，同时又加入到进攻的队伍当中，为队友们打掩护。
这一球的归宿，最终是由银岛结扣球得分。
稻荷崎用了三球破发，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比赛，继续。
……
在比分来到12:11时，花鸟兜再次轮转到前排。对面的宫治也是。
而后比分你一分我一分地上升，又来到了15:14。
此时排球飞到了稻荷崎场内，宫兄弟再次使用了背飞快攻，排球迅速砸向青城场内。
然而球网之前，一道橙发身影迅速闪过，拦截在这一球的前进路线上。
宫治的视线撞进了那双橙蓝双色的异色眼里，紧接着，就听见排球撞到手臂的声音。
双子快攻再次被拦回，宫治落地后，重重呼出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嘀咕：“花鸟那家伙，是不是从第三局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啊。”
尾白阿兰：“是错觉吧？花鸟在前排的时候一直都很敏锐，他可能只是觉得你扣球的可能性更大。”
宫治用关西口音抱怨：“你们这种没被盯上的人感受不到啦，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真的很渗人啊。”
虽然轻飘飘的视线无法对他造成物理伤害，但还是令人心情烦躁——特别是在今天他已经多次被这人封杀的情况下。
也只有轮转到后排之后，才能稍微松一口气了。
……但也不多。
因为花鸟的后排防守也很强啊！
似乎是察觉到宫治郁闷的心情，花鸟兜终于收回视线。
他想起了在第三局比赛前开始之前，及川彻对自己交代的话。
“小花鸟第三局的任务就是盯紧那只白毛狐狸、咳，银毛狐狸？反正就是盯紧宫治。如果由他进攻，就尽可能将他封杀……就像第二局的最后一球一样。”
花鸟：“为什么？”
及川彻“唔”了一声：“你看见当时宫治的表情了吗？那个表情实在有趣，有趣到让人想要顺势利用一下。”
“嗯……”花鸟沉吟一会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要给他制造压力对吧？”
及川彻打了个响指，欣慰道：“对！还是小花鸟懂我。俗话说‘成也双子，败也双子’，只要宫治状态出现问题，宫侑就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那些双子特技了。”
其实最初的种子，早已在第二局埋下。
在宫侑想以京谷贤太郎为锚点削弱青城进攻性的同时，及川彻又何尝不想通过他的双生兄弟打乱整个稻荷崎的节奏。
只是，直到第二局尾声，他才看到了成功的可能性。
在一旁偷听了好一会儿了的花卷贵大忍不住插话：“什么俗话，你自己瞎编的吧。通过一人影响另一人什么的，听起来这么玄，真的有用吗？”
及川彻单手插腰，眯眼笑道：“放心，感觉不妙的时候我会暗示教练申请暂停，再更换策略的。反正除了花鸟以外，阿松和金田一也勉强足够防下其他人了。而且成功了血赚，失败了也不亏，为什么不试一下呢？”
“哪有次次都能成功的策略，我又不是真的有操控人心的能力。之前那些实施效果看起来很不错的‘诡计’，其实都是一点一点的尝试堆砌成的结果啦。而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比赛现场，说不定就是某一次的失败案例呢？”
及川彻的诡辩最终还是说服了花卷贵大，花鸟兜也接下了这个额外布置的小任务。
他和宫治站对位，时常会正面相对，这个任务交给他来做确实比较合适。
至于怎么施加压力么……
花鸟兜在脑海中翻找了一圈，最后决定学习一下曾经的对手——昼神幸郎和白马芽生。
第224章
青城vs稻荷崎（11）
此时, 鸥台众人正朝第一体育馆赶过去，白马芽生忽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星海光来无语：“怎么连喷嚏大小都要和体格正相关啊？明天还有比赛，你可别感冒了。”
他话音刚落, 一旁的昼神幸郎也狠狠打了个喷嚏。
星海光来：“……气温这么低, 你们倒是多穿两件啊！”
白马芽生小声：“可是我赶着去看青城和稻荷崎的比赛嘛。”
昼神幸郎也嘀咕：“比起受凉, 我更倾向于有谁在背后偷偷念叨我们……”
星海光来怒了：“那也给我去把衣服穿上啊, 都打喷嚏了, 别以为自己块头大就无敌了好不好！”
两个人高马大的攻手被一脸怒容的星海光来训得唯唯诺诺。
队长诹访爱吉跟在打打闹闹的三人后面，侧过脑袋跟上林鲸一郎打趣：“别看星海身体小小, 他操心的事情可多了呢。”
“你们两个，也确实该添衣服了。比赛结束后是最容易受寒感冒的时候，这种时刻，不能出一点差错。”
**
鸥台的前端防守一直都很有名。
昼神幸郎甚至被称为“不动昼神”，在IH时期，就有很多人关注他和花鸟, 暗地里比较谁才是这一代的最强拦网。
而白马芽生则有着一副好体格，超过两米的身高让他往网前一站就是最好的防守, 和昼神幸郎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 俨然就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当然, 这不是最重要的。
在和鸥台对战时, 困扰青城攻手们最厉害的并不是他们的身高和体格，而是——
视线。
他们会集体注视某一位攻手，向对方传达他们的潜台词——你已经被我们盯上了。
你的扣球, 无法过网。
当时的花卷和岩泉被他们盯得十分烦躁, 却又无可奈何。
长时间的注视是一种静默的压迫和暴力, 心理素质不太好的人可能会因此惴惴不安乃至发挥失常，就算心理素质足够强, 也难免会在意他们的存在，扣球的时候无法随心所欲地发挥出全力。
这就是一种常见的拦网策略——向对手强调自己的“存在感”的变形，额外用视线的力量向对手施压。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而且也会变相缩小前排防守的范围，但这确实是一种向对手施压的好方法，简单又实用。
虽然打算借鉴这个方法的人只有花鸟一个，视线的力量有限，对方能不能注意到他都难说。
但，问题不大。
“只要一次又一次地将宫治拦下，让他不得不在意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嘛。”
花鸟完全没有自己用这么轻松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有多么恐怖的自觉，他只是静静等待着轮转到前排的时机。
而现在，时机——到了。
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曲线，宫侑仍在半空，宫治已经开始助跑。
而花鸟，则像一只潜伏已久的猎豹，于黑暗之中睁开明亮的双眸。他蓄满力量，朝猎物扑去。
……
其实花鸟还是多虑了。
只要他在前排，就没人能够忽视他的存在。
虽然他在队伍中的定位已经转变为更加灵活的接应，但轮转到前排的他仍然是最棘手的拦网选手。毕竟，IH时期拿下的“最佳拦网奖”摆在那里，可是一点水分都不掺的。
一次又一次的封杀让宫治内心挫败，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则又多给他增添了一份压力。
“不是错觉，他真的在盯我。”宫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那球明明是你扣球的可能性更大吧，但他没有去拦你。”
尾白阿兰也陷入沉思：“可是花鸟专门盯你做什么……变相地把自己锁在你面前，不就照顾不到其他位置了吗。”
这点也令宫治感到奇怪。
如果去一一记录每一球的得分者，宫治绝对不是稻荷崎队内扣球得分最多的攻手。
阿兰成功扣球的次数比他多得多，角名扣球的次数也不少。
为什么会只盯着他？
难道他不小心暴露了什么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破绽？宫治暗暗思忖。
对手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原因，他只能反思起自己前两轮的表现。
而后又是一轮过去，稻荷崎再次失分。好不容易追平的比分再次落后，那小小的一分分差犹如天堑一样难以逾越。
稻荷崎申请了暂停，双方选手离开球场。
宫侑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单手叉腰看着宫治。
对于自己的兄弟，他毫不客气：“喂阿治，现在的你不适合扣球，之后几轮我都不会给你托球了。”
宫治愣了一下：“可是待会我就去后排了。”
“无关前排还是后排，”宫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最关键的是，你状态不好吧。”
“被花鸟盯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他真的盯上你了，他也无法永远只看着你一个人。”
宫侑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刺激了宫治的神经，特别是这人还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跟他说话。本来的小事被激成了大事，宫治磨着牙根气闷。
宫侑还好死不死又用冷漠的语气补了一句：“总之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冷静？
他本来很冷静的，但现在无法冷静了。
果然，就算从小一起长大，他也永远无法习惯这家伙的糟糕的性格！
宫治把水瓶重重地放到椅子上，面色不善：“你说的轻松，倒是想想做起来有多难啊？你以为谁都能永远保持着最好的状态和心态啊！”
因为主人激动的情绪，他的那口关西腔都变得跌宕起伏，听起来莫名有种喜感。旁边的角名伦太郎下意识摸了一下裤子，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比赛现场，他的裤子是没有口袋的，当然也就摸不到手机。
可惜了，今天的绝佳黑历史拍不到了。
宫侑则觉得宫治的恼火来得莫名其妙，张嘴就呛他：“我也有配合你往可能突破的地方托球啊，你一个都没扣过去。”
宫治竖起眉头：“‘可能’——？你自己都说了只是可能！”
宫侑阴阳怪气：“可连我托的球都配合不上，简直就是废物好吧。”
宫治揪住他的领子：“就允许你状态不好，我就不能状态不好一回了？！刚才你状态不好的时候我都没说什么，现在你还好意思来嫌弃我？我……”
“够了！”
一声严肃的呵斥打断了这对兄弟的对掐。
在一旁看戏的角名伦太郎默默往尾白阿兰背后缩了缩，宫兄弟则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停火。
北信介冷声道：“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上头的怒意一下子就被这句冷冷的话浇灭了，感受到北信介冷冰冰的视线，两人背后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北信介又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抱着先从良的人可能会先被原谅的想法，宫侑弱弱回应：“现在是比赛时间……”
宫治同时开口：“这里是春高赛场……”
北信介看着他们俩：“你们也知道现在是比赛时间？这里是春高赛场？”
“平时吵吵闹闹也就算了。不说我们对外的形象怎么样，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你们居然还吵得起来？”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旁边。
正悄咪咪把摄像机往这个方向转的工作人员手一抖，又默默把镜头转了回去。
北信介又转向宫治：“治，你确实应该冷静一下。”
宫治垂下头，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宫侑则得意地晃起尾巴，偷偷朝宫治做鬼脸。
啦啦啦，你看北桑只骂了你，没有骂我~
宫治默默攥紧拳头，思考着要不要找个北队的视角盲区，偷偷揍这个冤种兄弟一拳。
不过下一秒，宫侑也被北信介cue到了。
“侑，别做小动作，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是！”宫侑一秒站直，还条件反射似地敬了个礼。
这下宫治心理平衡了，朝宫侑挑了挑眉。
北信介将他们俩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叹气：“不要内讧。如果你们两个的状态因此下滑，就刚好合了青城的心意了。”
一金一银两只狐狸乖乖认错，旁观了全过程的大见教练也松了口气，对黑须监督感慨：“幸好有北在，也就他能镇得住这群皮狐狸了。”
此时的青城那边。
暗暗关注稻荷崎动静的及川彻正跟花鸟兜嘀咕：“看刚才那架势，他俩好像都差点掐起来了。看来盯防宫治的效果比我想象中的好嘛。”
他最开始让花鸟去盯宫治的时候，想的只是通过宫治牵制一下他的兄弟，根本没想到他们俩会因此吵架这种可能。倒是一种意外之喜。
岩泉一看向球网对面：“不过年龄相近的兄弟就是从小吵到大的，他们估计很快就会和好了。”
及川彻微微挑眉：“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多捞几分咯。”
……
暂停结束后，比赛继续进行。
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又似乎一切如常。
在及川彻看来，或许是顾及到宫治的状态，双子特攻的场面确实少了许多。
至于宫侑本人有没有跟着受影响，还有待观察。
又经过一轮激战，这一球的最后归宿是由银岛结扣球得分。
此时发球权终于来到了稻荷崎手上，发球者正是宫治。
宫治正准备走向发球区，却忽然听见了裁判示意换人的哨声。
他愣了一下，回头就看见手持写着自己背号的塑料牌的北信介。
北信介也在看他，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非常平静。但宫治的心情还是一下子低落下去。
原来他的状态已经差到成为了大家的拖累……以至于都要换北桑上场的地步了吗。
他走向场外，接过塑料牌时，北信介顺势握了一下他的手。
北信介的手心是粗糙的，有许多打排球练出来的茧，还遍布着在家帮忙务农刮出来的细纹。但被这样的手握住手背时，却让人感觉格外温暖，似乎有什么格外令人安心的力量，正从交握处源源不断地传来。
北信介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声调一如既往地平稳。
“放心，我只是来调节一下气氛的。”
调节……气氛？
刚才的气氛难道已经很差劲了吗？
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宫治转而思考起这个问题。
“坐我旁边吧。”黑须法宗朝宫治招手，“你很久没从场外的视角看过我们的比赛了吧？说不定这次会有新的发现哦。”
**
北信介接过排球，独自一人走向了发球区。
虽然他是稻荷崎的队长，但他却不是稻荷崎的首发。
只有在一些特殊时刻，他才会作为救场发球员上场发球。
因此，这样被数百人围观的发球场面，对于他来说并不寻常。
他闭了闭眼，用深呼吸来舒缓自己剧烈的心跳。
没关系的。
哪怕知道自己不会成为首发，他也没有懈怠过哪怕一次训练。
只要按照一次又一次的训练中所做的一样，就可以了。
所以，没关系。
裁判吹哨，他抛出排球。
脑海中出现了日复一日训练的场景，被砸肿的手臂，磨得发红的手心。长久锻炼出来的肌肉记忆带动着他的身体，完成助跑和起跳的动作。
腾飞至最高处时，排球也正正好落到了他的右手之前。
挥臂——扣球！
北信介的发球就如他这个人给他人的感受一样——稳。
或许不会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新奇突破，但他足够稳，看到他抛球的动作，你就会知道，这一轮他绝对不会失误。
排球砸向青城场内，被渡亲治接了起来。
北信介则迅速回到队友们之间，就像水滴汇入了大海。
“小岩！”
排球被及川彻托给了身旁的岩泉一，两人配合了一个第一节奏快攻，岩泉一甩臂重扣。
大耳练的拦网被这一扣凿开一个缝隙，排球也因此改变了行进的方向，高高朝后方弹去。
“触球一次！”
“救球救球！”
刚喊出这句话，北信介就已经出现在那个位置，一个鱼跃将排球垫起。
宫侑就着这一垫，直接将球击过球网！
“后退后退！”
渡亲治又把球接了起来，青城再次组织进攻。
这样攻防转换了好几次之后，排球又一次飞到稻荷崎这边。
这一次，赤木路成将球接起，一传的位置非常不错，宫侑有很大的施展空间。
而此时，第二局最后一球的画面重现，角名、银岛和阿兰同时开始助跑，临时上场的北信介也一同参与了进攻。
解说员A：“又是这一招，除了二传和自由人以外的所有选手都参与到进攻中去了呢！”
解说员B：“四点攻啊，这一次的进攻者会是谁？”
其实到了第三局，选手们的体力条已经快要见底。
在这种时候使用同时性多点位进攻，对选手们的消耗可不小。主导者要么就是对队友的体力有足够的信心，要么就是觉得这一球得分的希望很大。
视线扫过球网两边，花鸟兜在看到宫侑的托球角度时才选定拦网的对象。
进攻者是，北信介！
北信介不是宫治，不能和宫侑配合出负节奏快攻，这点时间差足够花鸟追上了。
虽然起步较晚，但他几乎和北信介同时腾空。
两人在空中有一瞬间的对视，冷静的狐狸眼中倒映出了眸光锋锐的异色眼，像一汪深潭一样平静无波。
紧接着，排球就撞上了花鸟的手臂。
嗯……？
这一撞，有些出乎花鸟意料。
不是力道太大，反而是……太小。
他原本就打算收着力？
排球原路弹回，速度和轨迹十分友好。
宫侑的身影又出现在排球下方，他双手并拢，将这一球垫向了球网的另一边——
尾白阿兰再次起跳！
他的重炮扣球轻松地突破了金田一仓促的单人拦网，重重朝着青城场内砸去。
稻荷崎，成功追平比分！
亲手得分的尾白阿兰被围在中间欢呼，作为诱饵的北信介也不能幸免。
宫治坐在场外，眼瞳里倒映着北信介的身影，脑海中还回放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在场外看比赛，确实比在场内要清晰得多。
视野宽阔，网前每一个人的神态和动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在场内无暇顾及的细节，也都值得深究。
北桑就是这样吧。
他完整地看完了前两场比赛，他知道花鸟肯定会通过笨蛋阿侑托球的姿势判断出谁才是真正发起进攻的人。
所以他假意扣球，其实是为了把花鸟引过来，再借反弹球让另一侧的阿兰进攻……
北桑不是抱着自己一定要扣球得分的心态上场的，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帮助队伍得分。
这一刻，宫治心中豁然开朗。
就算被针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
既然无法摆脱……就顺势成为“饵”吧。
第225章
青城vs稻荷崎（12）
北信介再次走向发球区。
他的第二次发球同样很稳, 青城这边，渡亲治接到球后，离得最近的花鸟托出排球。
他身旁的金田一起跳挥臂, 但挥了个空。而及川彻从球场左侧开始助跑起跳, 腾空而起时排球恰好就到眼前——
分、毫、不、差！
为了更好地发力, 及川彻的脸颊都微微鼓起。
只听见“嘭——”的一声, 排球被他狠狠砸出！
解说员A：“及川选手发起了一个后排进攻！虽然是以二传手的身份活跃在赛场上, 但及川选手的攻击力丝毫不逊于其他攻手呢。”
排球砸向了大耳练的双臂之间，撞上了防守相对薄弱的位置。
后排进攻的拦网时机本就不好把握, 大耳练还是没能撑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破开双臂，飞向自己身后。
“救球救球！”
发球过后就回到队伍中去的北信介再次出现在排球的行进轨迹上，双臂并拢将其接起。
解说员B：“北选手再次成功把球接了起来！他在及川选手准备进攻的时候就守在大耳选手身后了！”
线上观众们：
[这场景是不是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因为刚才也发生过类似的画面嘛。]
[北真的每次都能出现在合适的地方诶。]
[不愧是队长，好可靠！]
紧接着, 宫侑将球托给了尾白阿兰，尾白阿兰从球场右侧发起进攻。
金田一和岩泉一的双人拦网被他的暴力直线球硬生生撕开, 好在渡亲治一个飞扑再次把球接起。
排球旋转着往高处飞去, 又被及川彻托给了京谷贤太郎。
激烈的攻防战由此展开, 攻守之势的转换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宫治不在, 稻荷崎无法使用那些双子特有的战术。但与之对应的，有北信介在场，原本紧绷的气氛稍稍舒缓下来, 稻荷崎众人的防守压力似乎也减小了不少。
这一球, 最终由花鸟的打手出界终结。
看到裁判示意青城得分的手势时, 北信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
该离场了。
宫治早已在场边等候, 手上握着写着1号的塑料牌。
北信介心态平和地走向他，呼吸因为刚才的那两轮运动而有些急促，心脏也在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这短短两个发球轮，虽然只是让他略微出一点薄汗的程度，却让他的整颗心都为之沸腾起来。
或许，这就是竞技运动的魅力吧。北信介浅笑了一下。
“北前辈……”在两人交接时，宫治犹豫着开口。
北信介利落地接过自己的号码牌，不等他说完，就低声打断：“我相信你。”
“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宫治的眼睛微微睁大。
手背再次被那带着细纹与茧的手心握紧，他把号码牌交给了北信介，而北信介似乎把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力量连同他本人的信念，也一并交给了他。
这场比赛，要赢啊。
继续在赛场上发光吧。
**
调整好心态之后，宫治感觉自己一身轻松，连带着宫侑那张脸都没那么讨厌了。
虽然他们共用同一张脸，但这张脸放在混蛋阿侑身上，某些时候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
宫治撇了撇嘴，没再继续计较，只说：“别让北桑失望啊。”
宫侑哼了一声：“这话应该让我来说才对。”
两人臭着脸碰拳，就这么和好了。
尾白阿兰忍不住吐槽：“双胞胎兄弟之间的相处模式真是神奇……”
角名伦太郎摆出死鱼眼：“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啦。”
此时，稻荷崎教练席。
北信介看向已经和好如初的宫兄弟，颇感欣慰：“……和好了就好。果然还得是侑和治同时在场的时候，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他们的能力。”
黑须法宗侧头看了眼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队长。
虽然北信介总是板着脸，但他从不吝啬对于队友的夸奖。他的视线也总是放在队伍和队员身上，就像现在——他完全没有提到他自己。
黑须法宗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笑道：“北，你也做得很棒哦。”
“谢谢教练。”北信介坐得很板正，他平视前方，安静的眼眸倒映着排球，里面似乎有光华流转。
事实上北信介上场的时间不长，没有直接靠发球取得分数，当然也没有出现失误。作为救场发球员来说，他的表现中规中矩。
有些人甚至会产生“稻荷崎为什么特意把他派上场发球”这样的疑问，但感官较为敏锐的人就会发现——
气氛，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比赛继续进行。
北信介之后的发球者就是花鸟，他的发球轮对于稻荷崎来说又是一个值得头痛的难关。
好在这次他们仅用两球就破了花鸟的发球轮，比分你来我往地上升着。
在比分19:18的时候，双方站位轮转半圈，花鸟和宫治又同时轮转到前排。
宫治已经想通了，既然花鸟喜欢盯他，那他就盯回去呗。一想到两个人隔着球网大眼瞪小眼的画面，他就完全紧张不起来。
而花鸟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宫治也开始看自己了，但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对于他们的初衷来说也算是好事吧。
于是两个人各自打着小算盘，以球网为界，开始了一项在队友看来十分神秘甚至有点诡异的仪式——互瞪。
他们之间甚至还因此产生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气场，周围的其他人都显得格格不入，完全掺和不进去。
尾白阿兰表示自己看不懂：“呃……现在都流行这种沉默型的挑衅了么？”
角名伦太郎：“总比口头挑衅讲文明。”
尾白阿兰：“也是。”
此时及川彻发球，稻荷崎采取的接发策略是前二后三，重心在后。自由人赤木路成成功将及川彻的发球接了起来，不过由于排球上的侧旋太大，再度弹起时，排球朝左前方弹去了。
这种位置的球对于宫侑来说难度不大，他一个大跨步追上去，上半身后仰，下巴微抬。
世界在他眼中倒置，排球旋转着从他手中飞出。
“阿治！”
宫治已经在他身旁起跳，姿势舒展，肌肉紧绷，挥动手臂！
但，花鸟早已跟上！
他的双臂就像一座密不透风的竹网，赫然出现在宫治视野之中，封死了一切可行路径。
不过……这一次的宫治早有预料！
他挥了个空，排球在他开始下落时，才越过他的头顶来到角名面前。
角名伦太郎面前有松川守着，但单人拦网局限性太大，他用一个小斜线，就绕开了松川的拦网。
排球落地，稻荷崎成功得分！
宫侑和角名伦太郎击掌过后，又呲着大牙去找宫治击掌。
宫治埋怨：“说不给我还真不给我啊？我以为你只是客气一下。那球给我也能得分的。”
宫侑疑惑：“嗯？我说不给你就是不给你啊。”
宫治：“……平时问你有没有偷吃我布丁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老实呢？！”
青城那边。
“诱饵战术吗……顺势把被盯上的‘棋子’变成‘诱饵’啊……”及川彻撇嘴，“反应还挺快，差点被他们绕进去了。”
花鸟若有所思：“宫治可能也没想到那球不是给自己的……我觉得他已经做好扣球的准备了，但不是抱着一定要得分的决心扣球的。”
当拦网和攻手对峙的时候，拦网是能从这位攻手眼中看出，他是否有必定要得分的野心的。
但花鸟没在宫治眼里看到。
“你是说他想像刚才的北信介一样打反弹球？”及川彻啧啧赞叹，“才看了一眼就敢活学活用了啊。”
不愧是跟某只黄毛狐狸共用一套DNA的人。
岩泉一插话：“不只是他，自从北信介上场之后，稻荷崎整体的状态好像都稳下来了不少。”
那家伙难道是稻荷崎的定海神针吗？
及川彻无奈地笑了笑：“或许真的是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吧，才用两个发球轮，就把我们铺垫了那么久的成果给毁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局面变得棘手，他眼中反而升起了浓浓的兴致和战胜强敌的野心，“目前我们需要知道的一件事情是——这场比赛的最后阶段，要来了。”
**
如果将球场当成一张牌桌，及川和宫侑是两位主导这场博弈的牌手。那么，现在就相当于明牌阶段了。
在此之前，一方出招，另一方就见招拆招；一方设计，另一方就将计就计。
到了最后阶段，所有能力和技巧、所有战术和计策都摆在了明面上，他们对于彼此的能力和状态都心知肚明。
只看谁能考虑得更加全面，谁能先一步找到对方的漏洞，谁能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机会。
在局势瞬息万变的球场上，一个眨眼就可能主导一场比赛的输赢。所以，这种烧脑的计算和预测还不能消耗太多的时间，视线快速掠过球网两侧时，脑海中就要有计划成型。
现实中的赛场也不会像教科书里画的一样，直接把排球好好地传到你的手上，突发事件的频率远比想象中的大，计划被打乱的可能性也远高于成功实施的可能。更别说，对面还有一个跟你怀着同样心思的人也在虎视眈眈……
这种感觉，对于他们这种排球痴来说——
简直太棒了不是吗？！
临近赛点的压力和不断刺激着头脑的竞争心理，最后竟然催化出了“兴奋”。
宫侑和及川彻遥遥对视的那一瞬间，似乎有无数条横线和纵线贯穿了这座球场，将它分割成一个传统牌桌的形状。
他们衣冠楚楚兴致盎然地坐在牌桌两侧，而他们身边的队友，则是一张张被掀开的牌。
本轮的先手，为稻荷崎。
这一轮的发球员为稻荷崎的银岛结，银岛结的发球被渡亲治接起之后，就被及川彻托给了前排的京谷贤太郎。
京谷贤太郎怒喝一声用力扣球，排球擦过角名伦太郎的手掌朝后飞去，好在赤木路成已经有了经验，在发现扣球者是京谷贤太郎的时候就提前守在了小斜线的方向，险而又险地将球接起。
“侑！”
宫侑来到排球下方，他双手上举，手指用力——排球就横跨整个球网的宽度，从右侧飞向左侧。
角名、宫治和尾白阿兰接连起跳，最后的扣球者是从4号位发起进攻的尾白阿兰！
排球被暴扣过网，在球场上空划出一道近乎直线的轨迹，最后砸在赶来救球的岩泉一手上。
岩泉一被这一球砸得手臂一麻，好在排球顺利地朝着前场的方向弹起。
花鸟兜紧跟上去，在排球飞来时就已高高跃起，于球网前腾空。他抡动右臂——?
花鸟要直接扣球？！
才刚刚站稳的角名伦太郎和宫治立刻追了上来，组成双人拦网封锁在他面前。
然而，在手掌即将击球的瞬间，花鸟却在空中变了手势，动作变化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只见他单手上举，五指微微聚拢，将落下的排球往旁边一推——
本该飞过球网的排球就这么改变方向，在空中滞留了一瞬。
解说员A：“花鸟选手佯装进攻，其实是单手点传！”
与此同时，京谷贤太郎早已在他身侧起跳，健美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右臂肌肉高高鼓起，积蓄已久的力量在这一瞬间爆发！
解说员B：“京谷选手扣了个直线球！他的面前，无人拦网！”
排球干脆利落地落地，裁判宣布青城得分。
京谷贤太郎握住拳头默默激动，花鸟和他击了个掌。
因为种种原因，他俩的默契其实也挺不错的啦。只要事先沟通过，这种程度的配合不在话下。
当前比分20:19，青城率先突破20分大关。
不过稻荷崎也不甘示弱，随后一轮就紧紧咬住，比分也突破了20。
两支队伍对于最后这几分的争夺空前激烈，看得观众们眼花缭乱的长回合一个接着一个，两队分差仍然死死咬在一分之内。
场内观众们被紧张刺激的比赛氛围所感染，连带着小心脏也感同身受似地砰砰跳个不停。
“第三局该不会又要直冲30分吧……”
“不好说，但是肯定会突破25……”
“隔壁那两场比赛早结束了，只剩中间这一组了。”
25分确实限制不住这群状态绝佳的选手们。
在及川彻用一个猝不及防的二次进攻把比分拉到24:23，众人紧张兮兮地以为这就是赛点了的时候，宫侑又用一个同样令人大跌眼镜的二传吊球把比分追平。
而后，就是频频出现以至于让人都有些麻木的局末平分了。
现在的比分是27:27，比分再次追平。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银岛结。
花鸟此时刚回到前排不久，他的额头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就算刚才趁着暂停时间去擦了一下，现在还是汗津津的。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把鬓角散下来的湿发勾到耳后。
1月初的东京气温可达0度以下，就算在市区、在人多的室内会稍稍高一些，体育馆内也有温控装置，但还是有不少观众穿着厚厚的大衣，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咖啡。
场内的选手们却都筋疲力尽，大汗淋漓，完全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
事实上，与稻荷崎的这场比赛比往常的比赛激烈得多，为了运用多元化的战术与对方对轰，今天的花鸟不仅参与了防守和进攻，连托球的任务都承担了不少，体力消耗比往常多。
其实除了会跟自由人定期换位的两位副攻和第二局才中途上场的京谷贤太郎，其他选手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都是打满了全场的人。
两位顶级二传手拿他们博弈，他们都得乖乖累死。
但是，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被体力条拖住后腿。
花鸟轻轻呼出一口气，又聚精会神投入到比赛中。
银岛结的发球被渡亲治接起，紧接着，及川彻托球，岩泉一后排进攻！
球网对面，赤木路成将球接起，宫侑和宫治一左一右同时起跳——看样子是又要再度上演他们特有的双子快攻！
……不。
宫治很可能是诱饵！
想起之前自己频频吃亏的那几球，花鸟兜眸光一闪，果然在宫治身后看见了尾白阿兰助跑的身影。
打算用双子快攻掩护阿兰吗？好高明的时间差。
于是花鸟起跳的动作一顿。
然而下一瞬，因为剧烈运动而发烫的脸颊忽然感受到一道冰凉的劲风。
等他后知后觉地回头时，却已经听到了排球落地的声音。
宫侑轻飘飘的声音从球网对面传来：“有时候，想太多也不是好事哦。”
花鸟兜晃了晃被汗水浸湿的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于感受到体力下滑带来的连锁反应了……怎么连反应都变慢了。
脑袋上忽然一重，花鸟抬头，才发现原来是及川彻把手放他脑袋上了。
“没事，待会就把这分给挣回来。”及川彻眯了眯眼，“大家都很累了，我尽量速战速决。”
及川彻没有食言，在下一轮中，他先用京谷贤太郎的暴扣把稻荷崎的防守调开，等排球再弹回来时，立刻配合松川用第一节奏快攻绕开了稻荷崎的前排防守，成功把比分追平。
而后，经过一个漫长的长回合，岩泉一全力扣出的排球撞到了宫治和角名的手臂，紧接着，反弹回来——
弹向了左侧边线之外！
解说员A：“岩泉选手在最后关头又创造了一次打手出界的条件！差点就落在界内了，真是有惊无险！”
解说员B：“当前比分28:27，青城再次拿到赛点！他们能否一鼓作气拿下本场比赛？”
青城的应援队激动地敲着纸筒，整齐地喊道：
“再来一分——再来一分！”
“再来一分——再来一分！”
同样的念头也萦绕在青城的所有选手心间。
差一分……就差一分他们就能晋级八强！
今年的目标，明明是登上最高领奖台。
所以，他们怎么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一鼓作气——拿下比赛！
稻荷崎自然不会如他们所愿，排列整齐的乐团吹起了盛大的助威乐曲，选手们的表情也无比坚定。
失败过一次的耻辱……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得分！”
“喔！！”
因为青城连续得分，这一轮的发球手仍然是松川一静。
稻荷崎那边，赤木路成接起排球，宫侑就开始组织进攻。
尾白阿兰和角名伦太郎一左一右，分别在球网两端助跑起跳。而宫治则贴近了他，就从他身侧助跑。
解说员A：“到了第三局的尾声，稻荷崎居然拿还有那么多选手有余力参与这个多点攻！”
宫侑的眼瞳里倒映着急速放大的排球，嘴角甚至是扬起来的。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反正大家都没剩多少力气了，与其老老实实地输掉比赛，为什么不用最后的资源放手一搏？
排球被他托出，但最终飞向的，不是角度最顺手的角名伦太郎，也不是离他最近和他最默契的宫治，而是——离他最远的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这一球狠狠扣下！
然而，一双骤然出现的手臂却让尾白阿兰震惊到瞳孔缩小——
花鸟？！
他又察觉到了？！
向前压来的手臂被排球打得向后仰去，花鸟兜还不忘朝队友们喊：“触球一次——救球！！”
因为少打了一局比赛而体力剩余最多的京谷贤太郎立刻爆冲出去，一直追到了广告板附近，才一个飞扑摔在地上，用手腕将排球垫回！
“京谷好样的！！”
“机会球——！”
眼看排球即将飞过球网，成为稻荷崎的机会球，稻荷崎众人立刻跟进。而才刚落地的花鸟则背朝球网，就地起跳，抢在排球越过球网之前将它托给了及川彻。
及川彻已经找准时间起跳，用尽全力朝稻荷崎发起了最后一次进攻！
“嘭——”
宫治咬牙撑住自己仓促起跳的身体。
但向上伸去的左臂还是被排球击得往后一仰，本就摇摇欲坠的拦网之间出现了缝隙，让排球得以钻了过去。
“救球！！”
在他失声喊出这句话的这一瞬间，赤木路成、银岛结都遵循着本能朝排球的方向扑了过去，就连刚刚还在前排的宫侑，也向后扑去。
然而，由于刚才稻荷崎众人都因为那个“机会球”向前跟进，后场空虚，无人防守。
三双手臂，最终还是没能赶上。
“机会球”变成了“致命球”。
裁判吹哨，当前比分29：27，本场比赛到此结束。
大比分2:1，青城拿下了本场比赛的冠军，晋级前八强！
第226章
全国大赛·春高（3）
观众席上掌声雷动。
青城应援席激动得无以复加, 也跟着一起鼓掌。
扣下最后一球的及川彻被队友们团团围住，在紧急时刻爆冲出去救球的京谷贤太郎和拦截托球的花鸟也被紧紧围住。
今天的对手很强，比IH时期更强, 又一次战胜强敌的喜悦感令青城众人的情绪更加亢奋。
“花鸟好样的！那个托球太帅了！稻荷崎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呢！”
“京谷也好棒, 那球居然救回来了！”
莫名其妙就被挤在最中间的京谷贤太郎头皮发麻, 他还没有和别人靠得这么近过！
如果放在平时, 有人来拍他的肩膀他只会把那人的手狠狠甩开。但现在, 不知道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蛋趁着他动弹不得把手伸过来揉了一把他刺棱棱的短发，甚至还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背上还有只手掌在哐哐往下拍……
京谷贤太郎虽然算得上是青城最凶猛的主攻手, 但在这批正选之中，他的身高却是除了自由人渡亲治以外最矮的，被挤在最中间的时候毫无存在感，就算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也完全逃不出来。
他努力挣扎了一阵，最终还是心灰意冷, 任由众人推搡揉捏。
被队友的身体和头发遮挡的视线也跟着上下沉浮，然而当他的视线不经意扫到观众席上的某个位置时, 却愣了一下。
他好像看到了那个之前经常来看自己训练的大叔。
但也只看到了一瞬, 在他羞窘得下意识想要回避时, 又被某个家伙给挤到另一边去了。
京谷贤太郎：……
好吧。
队友的身上的臭汗和庆祝时亲密的肢体接触还是令人感到不适, 但他垂眸，习惯性下撇的嘴角竟然稍稍拉平了一些。
稍微，只是稍微吧, 感觉能在这支队伍里待下去了。
和他们一起打球, 也没那么烦。
**
比赛结束后的感谢环节和拉伸环节过去之后, 青城众人就收拾收拾东西，整理一下发型, 准备回程。
不过，他们又在离场通道之外，碰见了才分开不久的人。
青城众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几乎每打完一场比赛，他们都会和当天或明天的对手狭路相逢，早就习惯了啦。
他们停下脚步，想看看又是谁被稻荷崎的人给找上了。
果然，背靠在一根立柱上的宫侑看到他们就放下支起来的腿，锁定目标走到花鸟兜面前。
“喂花鸟，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最后我会给阿兰托球？是偶然的猜测，还是早有预料、”
他的眼底还有点发红，但头发并不凌乱，脸颊上也没有水渍，显然是好好收拾过自己的。
不过现在他只想知道自己又一次在青城身上翻跟头的原因是什，一口关西腔调乱飘，显然又放飞了自己的情绪。
花鸟兜眨了眨眼，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因为……”
“将心比心，在赛点的最后一球，一个二传手最有可能选择的应该是自己最熟悉、最为信任的人。”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是，我觉得你不是会被自己的肌肉反射控制的人。”
打了这么多场比赛，在场的人都知道肌肉反射的重要性。
肌肉反射是有优点的。它是日复一日的训练累加而来的成果，是有效训练的证明，能帮助选手在某些没有思考的时间的极限情况下做出条件反射，比大脑还要快一步调动身体。
而坏处则是，如果过于依赖肌肉反射，就会造成思维僵化，从而在某些时候不慎被对手抓住思维的漏洞。
花鸟是在IH结束之后才开始注重这方面的练习的，那个阶段的他一直强迫自己多多发散思维，在多种路径之中寻找最优解，而不是被简单直白的肌肉反射控制。
那时京谷贤太郎才刚刚入部，还因为那几天的练习赛将花鸟误认为一个基本功不扎实的废物学长呢。
对于对手，花鸟兜并不藏着掖着，把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都倾倒而出：“虽然你跟我说有时候不要想太多，但我觉得，如果对手是你的话，还是多想几层比较好——万一连这句话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呢？”
宫侑拧着眉毛，若有所思。
在他看来，输掉比赛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实力不足。
但花鸟的话，在让他感到“果然如此”的同时，又诡异地感到了一丝被认可的满足。
……这可不是败者该有的情绪。
他点头，正准备离开，就又听见了另一道突然横插进来的声音。
“如果你还想从伟大的及川学长这里知道听到更多细节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哦。”
及川那家伙——！！
宫侑一下子就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气得磨了磨牙。
不就是赢了场比赛吗，一点都不懂得谦逊，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真没礼貌！
他怒视及川，及川彻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既然立起了牌桌，我觉得最关键点在于——牌手到底是谁。”
宫侑愣了一下。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能懂的暗语。
而他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更深层的关键——
他们是都明牌了。可及川这家伙从来没说过，牌桌上只有他们两人。
他的队友们，在是任他操纵的“牌”同时，也都是拥有独立思想的牌手啊。
排球比赛，从来都不存在由谁全程主导比赛的说法。
“啊啊好饿——小花鸟我们去吃饭吧！中午我想吃油焖大虾~”就在宫侑若有所思的时候，及川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大大咧咧地勾住花鸟的脖子，吵吵嚷嚷着要去吃饭，青城一行人就跟他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在此分开。
宫侑：“……”
他气哼哼地回到队伍中去：“……那家伙果然还是好讨厌！还有中午我要吃天妇罗！”
宫治：“我也要——”
第227章
全国大赛·春高（4）
真正的孽缘就是刚刚打完比赛又不欢而散之后, 却没办法就此远离、眼不见为净，连吃饭的地方都刚刚好选在了一起。
全国大赛期间，东京体育馆附近的酒店和饭店都生意火爆。不想在体育馆吃健康餐的稻荷崎一行人刚刚踏入一间还有余位的小餐馆, 就看见了眼熟的人。
嚷嚷着“好饿”走在最前面的宫侑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后面的尾白阿兰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后背, 有些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宫侑的语气硬邦邦的：“没什么。”
“那你站这不动做什么？”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有空位的餐馆, 其他人从宫侑身边挤了过去, 终于知道他站那不进去的原因了。
但在“刚赢了他们的对手”这层关系之前, 他们和青城的人也算是认识已久的“朋友”，打过不少交流赛, 宫侑还和青城的队员一起参加过国青集训。
因为对方在这里吃饭就避开，也太没礼貌了点。
稻荷崎一行人还是进去了，各自点餐。
宫侑没纠结多久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进去了。
他气鼓鼓地点了一份寿喜烧和天妇罗，心想凭什么是他看见及川就自觉离开啊？那不就矮了一头，多没面子。
青城众人倒是面色如常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就各吃各的。
等菜的时间实在太过无聊, 宫侑的视线忍不住飘向了隔壁桌——
非常巧合的是，在他们犹豫的时候, 又有一波客人进来, 老板给安排了座位。现在剩下的空位只有青城一行人旁边的那几桌了。
他们来得早, 在稻荷崎众人进来之前就已经开吃了, 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宫侑等人本来就因为运动消耗了大量能量而肚子空空，看到他们吃得那么香, 更是被饥饿折磨得不行。
宫侑已经饿到怨气满满、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别人了：“及川那家伙是不是故意吃得那么香的啊？表情好满足, 可恶……！”
他收回视线, 却阻止不了灵敏的嗅觉。
隔壁桌的香气源源不断地飘来，宫侑干脆又抬眼看了过去, 无比幼稚地想着：他就看，看到及川那家伙不自在为止！
然后他就看到了花鸟用炸猪排跟及川交换天妇罗的画面。
两人无比自然地交换了食物，及川彻还顺手帮花鸟抹去他嘴角上的炸物碎渣。
尾白阿兰小声嘀咕：“他们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一点啊？”
银岛结：“唔，他们不是好朋友吗，亲密一点也很正常吧。”
尾白阿兰：“可是就连侑和治这样的亲兄弟都不会这样做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宫侑和宫治对视一眼。
想到对方温柔地给自己擦嘴的画面，两个人的表情均是一言难尽，同步率相当高地“yue”出声来。
尾白阿兰：“……你看吧。”
身为稻荷崎的天选吐槽役，不拥有一双时刻发现问题的慧眼怎么行。尾白阿兰早就在观察宫兄弟的几年间锻炼出了敏锐的观察力，他的第六感也在提醒他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正常。
这种感觉在捕捉到花鸟又偷偷从及川碗里夹走一根香肠、及川明明看见了却笑而不语的画面达到了巅峰。
宫侑也看到了，戳了戳宫治的腰：“你看，人家不是亲兄弟都那么大方，你怎么就不能学着无私奉献呢？”
宫治无语：“为什么不是你来无私奉献？还有，我已经够大方了好不好，每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你偷吃了我的布丁我都没让你赔。”
“那个布丁上面又没有写名字……”
“那个冰箱只有我们两个用，不是你买的当然就是我的了啊笨蛋！”
两兄弟又开始吵嘴，角名伦太郎自觉掏出手机拍照，往常必定要吐槽两句的尾白阿兰却没把心思放在这边。
心头的疑惑和吃瓜的心情蠢蠢欲动，尾白阿兰实在忍耐不住，曲起手指悄悄敲了一下后面那人的肩膀。
花卷贵大回头，视线是明晃晃的疑惑：？
尾白阿兰小声打听：“及川和花鸟的关系特别好对吗？”
花卷贵大看了一眼明明已经发现了花鸟的小动作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某人，嫌弃道：“当然好了，他们是一对啊，吃个饭都要秀恩爱。”
尾白阿兰下意识重复：“一对？”
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
尾白阿兰：！！！
他刚才的猜测明明只是“花鸟应该是青城的团宠吧，虽然在球场上表现冷酷但私底下还是很可爱的balabala”。
结果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看到尾白阿兰瞪圆了的眼睛，花卷贵大才自知失言。
糟糕，他是不是一不小心说出去了！！
虽然及川和花鸟没说这事不能往外说，但除了自己发现的乌野那些人，好像确实没几个知道他们的特殊关系……
所以这是能说的吗？？
他捂住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旁边的松川一静。
松川一静冷静地吸溜了一口面条：“应该没事。”
花卷贵大松了一口气。
松川一静又吸溜了一口：“去找及川谢罪吧。”
花卷贵大：……
尾白阿兰没有看见花卷贵大哀怨的表情，刚才听到的爆炸性消息足够他消化好长一段时间了。
“及川和花鸟是一对……”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打转，再想到他们那过分亲密的相处模式，尾白阿兰又觉得解释得通了。
而在他一边怀疑人生一边边碎碎念的时候，他碎碎念的内容被宫侑听见了。
“一对？couple？好搭档的意思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尾白阿兰纠结万分：“不，不是那个‘一对’……”
“是情侣的那个‘一对’……”
“噗——”回应他的是刚刚喝了一口餐厅免费提供的凉水的宫治喷水的声音。
宫侑震惊到失去颜色：“是那种会、会、会抱在一起亲嘴的那种‘一对’？！”
宫治也震惊到失去颜色：“是那种会、会、会一起睡觉的那种‘一对’？！”
毕竟是双胞胎，他们两个长得很像，队友们平时就靠发色辨认谁是谁。
现在他们一齐失去颜色，就像两尊一模一样的石像，倒是不好分辨了。
而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大，被议论的本尊及川彻抬眼看来，露出一个轻飘飘的笑容。
其实他和花鸟都觉得恋情被公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随缘，没人问就不主动说，有人问就直接承认。所以他十分爽快地接受了花卷贵大的道歉。
对于宫兄弟过激的反应，他笑道：
“对哦，就是你想的那种‘一对’。”
“没见识的单身小~屁~孩。”
小屁孩·宫侑：……
说他单身他认了，但说他是没见识的小屁孩？！
他出离的愤怒了，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有恋爱经验，更没有和同性、和队友的恋爱经验。
可一想到这两个在球场上配合默契的人私底下居然会、会做那种事情，他就觉得世界无比割裂，恍恍惚惚。
欣赏了一会儿宫兄弟不断变幻的脸色，及川彻满意了。
队友们早已习惯他和花鸟的相处模式，所以就算他想秀恩爱也效果不佳。宫侑这种惊诧的反应才是他最喜欢的~
坐下继续吃饭时，他又听见花鸟关切的声音：“小狂犬？京谷？你没事吧？”
默默出神的京谷贤太郎终于动了动眼珠，看向花鸟兜，嘴里喃喃着：
“一对……？”
这个反应……？
这下轮到青城的人震惊了：“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发现吧？”
虽然那俩人不会在球场上做不合时宜的事情，但私底下的相处模式那么亲密，正常人总能看出点端倪吧？！
京谷都入部快五个月了……居然有人的反射弧这么长！
第228章
全国大赛·春高（5）
面对众人震惊的表情, 京谷贤太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而青城众人，震惊过后再仔细一想，也觉得京谷不知道这件事很合理。
身边没有关系亲密的伙伴, 他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界限应该十分陌生。
而且, 他也不是那种会关注身边的其他人的性格, 只关注自身, 一年级的时候还因为“目中无人”跟当时的三年级学长吵架过。
没有人主动跟他提起的话, 他一直没有察觉才是正常现象。
所以，京谷没察觉到队内恋情, 很合理啊。
花卷贵大怜爱了：“可怜的京谷。”
及川彻挑眉：“怎么就可怜起来了？”
“因为得知尊敬的前辈被野猪给拱了的消息啊，”花卷贵大叹气，“是个人都会无法接受吧。”
及川彻：“……”
“喂阿卷，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在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话题中心京谷贤太郎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花鸟兜,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又恢复了平静, 除了眼神还有些凝重, 简直就像一开始就没听说过这个消息一样。
青城众人被他这个反应给逗乐了, 笑笑闹闹吃完这顿午饭，和刚刚吃上饭的稻荷崎众人道别。
宫侑盯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仍在怀疑人生：“不行, 我还是无法想象花鸟和及川谈恋爱的画面啊……”
“无法想象就别想, ”尾白阿兰高深莫测地说, “这个世界，总有很多你无法想象的东西。”
“阿兰怎么好像大彻大悟了……”
**
下午的比赛也结束之后, 本次春高的前八强正式确定，明天的对阵分配也出来了。
青城的对手是B组的胜出者一林，这支队伍不算有名——至少不像井闼山、狢坂那样有名。
但如果要给强校排位次的话，一林也算得上是老牌豪强，几年前取得过冠军，但之后就逐年衰弱。
“一林今年又冲上来了啊。”岩泉一喃喃，“明天的比赛也不能大意。”
花鸟琢磨着分组，忽然有些兴奋：“如果能拿下明天的比赛，就有机会跟枭谷打了！”
春高的比赛分组是在开赛那天就公开的，对战的顺序也会用线条标识清楚。
比如明天的比赛就是A组胜者和B组胜者打，C组胜者和D组胜者打；后天就是左半赛区和右半赛区的最后两支队伍分别对战。
到了最后一天，左右两边的胜者就会开始争夺最后的冠军。
现在左半赛区只剩下四支队伍了，枭谷在D组，如果枭谷也拿下明天的比赛，后天青城就能和他们正式见面。
“但C组的队伍是狢坂，”及川彻摸着下巴，“枭谷和狢坂撞到一起了啊。”
其他人仔细一看：“真的诶。”
岩泉一：“感觉枭谷和狢坂的风格还挺像的……”
两支队伍都是以王牌攻手为中心展开对战的类型，王牌的攻击力就是他们进攻的底气。
“及川，你觉得谁会赢？”
及川彻“唔”了声，摇头：“不好说。”
作为半年前打过狢坂的人，及川彻对于狢坂的印象还算深刻。
“狢坂很强没错。但木兔是很吃状态的那类攻手。”
什么“三大攻手”“五大攻手”的位次，并不是决定比赛的决定性因素。
他的那群队友又都很可靠，木兔状态大爆发的时候，一口气打拿下比赛也不是什么难事。
“总之可以期待一下对吧？”花鸟的眼睛闪亮亮的，“一起参加了那么多次集训，还没真正在正式赛场上碰过面呢。”
好期待啊——
此时的枭谷也在讨论同样的话题。
木兔光太郎无比自信地说：“青城肯定没问题的啦。”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大笑：“所以，我们也要努力了。”
**
转眼就到了1月8日，全国大赛第四天。
一林也是一支攻守兼备的队伍，有一位爆发力超高的主攻手，自由人的水平也非常不错。
但青城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类型的队伍，不至于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
在比赛开始之前，他们也看过过往的录像，好好地研究过这支队伍的风格了，因此不算被动。
当然，能打到全国前八强的队伍肯定不是省油的灯，一林也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参加今天的比赛的。
以一些眼光毒辣的观众来看，今年的一林状态超好，甚至隐隐有冠军相。
比赛的过程非常艰难，不间断的长回合球和多样化的战术同时消耗着选手们的体力和精神。花鸟还在第二局尾声被对方的扣球挫伤一根手指，啪嗒啪嗒掉眼泪，但还是强忍着疼痛没有下场，重新缠过绷带就又回去了。
第三局的时候岩泉一又不慎被一个重扣砸到肩膀，如果不是他及时偏过头就要被砸中下巴了，心惊肉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好在最终结果喜人，青城以26:24，23:25，28:26的比分拿下比赛。
在最后一球落地后，裁判吹响的哨声简直是天籁之音。
花卷贵大一声长叹：“真不容易啊。”
岩泉一抹了把汗：“我们哪里打过容易的比赛，这可是全国级别的对手。”
休息完过后，一群人直奔隔壁场，打听起CD组的赛况。
刚才光是听观众们的反应，他们就知道那边的战况也非常激烈了。
现在过去一打听，赢得比赛的队伍是——枭谷。
“看来今年枭谷的状态也非常不错嘛。”
一群人觉得惊喜，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又恰巧撞见了跑来打听他们的赛况的枭谷众人。
花鸟高高兴兴地喊：“木兔！”
木兔光太郎眼睛一亮：“花鸟！听说你们也赢了！Hey——HeyHey！”
木叶秋纪眯了眯眼。
赤苇京治：“木叶前辈，你眼睛不舒服吗？”
木叶秋纪摇头：“被太阳的光辉闪到了而已。”
两个热力四射的太阳会面了，被太阳的光辉照射到的众人嘴上嫌弃着“大惊小怪”，嘴角却已经翘起来了。
此时木兔光太郎已经十分熟练地扑了过来，一边大笑一边豪迈地拍着花鸟的后背。
刚刚打完比赛的花鸟哪扛得住他这几掌，现在正是最疲懒的时候。
扬起来的笑脸在感受到失重感的瞬间垮掉，花鸟piaji一下趴在地上，抬眼，用茫然和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木兔光太郎。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木兔大惊失色，正准备把他拉起来，自己也piaji一下坐在花鸟旁边。
然后，两队选手就看见自家团宠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大眼瞪小眼，随后，木兔光太郎恍然大悟：“嗯，应该是刚才跳太多了，我好像也有点腿软。”
“……赶紧去好好休息吧你们两个！”
第229章
青城vs枭谷（1）
两队人各自把自家的现眼包扶起来拉走, 其他人也攀谈了几句，没留多久，打算就此分别。
及川彻勾起唇角：“那么——就明天见了。”
木兔光太郎又活过来了, 活力四射地朝众人挥手：“明天见！”
**
1月9日, 全国大赛第五天。
乌野在8号就正式结束了寒假, 9号大家的学习生活几乎都步入了正轨, 社团活动也陆续展开。
排球部众人刚刚恢复训练, 教练就让他们集体观摩一下今天的比赛。
乌养系心：“假期里你们应该也有关注这一届的春高吧？今天要打比赛的都是你们的老熟人，之前我们也打过不少回呢。”
影山飞雄定定地看着电视机里一闪而过的及川彻的笑脸。
假期时他确实一直都在关注春高的赛况, 虽然每次点开春高相关的消息，与出线名额失之交臂的遗憾就会萦绕心头，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自欺欺人。
与其逃避，不如去看看那些强大的选手们在赛场上是怎么表现的，学习他们的技巧和思路。
当然, 也有人忙于其他事情没有关注比赛。
山口忠惊奇：“青城和枭谷……他们居然在四强赛碰面了啊。”
田中龙之介感叹：“和我们一起参加集训的都是什么神仙队伍啊？”
西谷夕有点兴奋：“说不定冠军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呢？”
特别地，如果冠军是青城——
那在县内赛输给全国冠军的他们, 似乎也没那么丢脸了？
这时直播镜头由选手们热身的远景转向了解说员, 两位解说员正在谈论下方的选手们。
解说员A：“从赛前采访的表现来看, 两支队伍似乎私交不错, 很久之前就熟识了，私底下也经常组织集训。”
解说员B：“老朋友之间的对决啊——那更有意思了，双方必定都会全力以赴, 有种宿命感呢。很期待选手们今天的表现哦。”
解说员们言笑晏晏, 看到赛前采访的影山飞雄却脸色古怪。
因为, 在采访里，大家说的话可不算友善啊——
在赛前采访的最后, 记者小姐姐请大家对对手说一句话。
及川彻笑得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温柔：“狠狠打败你们哦。”
松川一静：“我们会赢的。”
花卷贵大：“我觉得他说的对。”
岩泉一的发言最公式化：“很期待今天的比赛。”
当话筒递到花鸟面前的时候，他神色肃穆，表情认真，玻璃珠一样漂亮的眼睛紧盯着镜头。
然后，他开口了——
“臣服在暗黑破坏……唔唔唔唔！！”
对于青城的采访就此中断，直播镜头只剩下了花鸟被满头大汗的队友捂嘴拖下去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风度翩翩的及川彻重新出现在镜头中，微笑道：“不好意思，出了点小差错——只要知道最后的赢家会是我们，就行了。”
而后，枭谷众人的回答则是这样的——
木兔光太郎龇着大牙：“我们一定会赢的！HeyHeyHey！”
赤苇京治平静道：“青城的实力很强，是很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会全力以赴的。”
木叶秋纪的表情高深莫测：“任何存在都无法阻止我们前进的脚步。”
总之，在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两队之间的火药味就非常浓厚了……
这时热身环节已经结束，比赛即将开始，两位队长作为代表上前决定首轮发球权。
抛硬币的结果是青城先发球。
青城的首发选手和开场站位都没变，而枭谷的开场站位为：
主攻木兔光太郎、二传赤苇京治和副攻尾长涉在前，副攻鹫尾辰生、主攻木叶秋纪和主攻猿杙大和在后，自由人小见春树在场边待命。
裁判吹哨，比赛正式开始。
及川彻，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发球。
……
枭谷，是一支真正的强队，一直都有着浓烈的豪强风范。
回忆起当初的几次集训，青城众人从枭谷选手们身上学到很多。
就是通过不断观察和学习枭谷的选手们，他们才能进步得那么快。
在集训的训练赛里，青城一开始输多赢少，后来慢慢和枭谷打平，到了最后一次集训的时候，胜率已经隐隐超过枭谷了。
但这还是占了木兔状态不稳定的便宜，而且集训期间的环境、心态和体力条和正式比赛相差很多，无法作为科学的参考。
今天这场比赛，十分棘手啊。
及川彻直接发球得分之后，第二球就被小见春树接起。
小见春树也是一位相当可靠的自由人，在昨天的比赛里，他能稳稳接起桐生八的暴扣。要知道，他的身高不足一六五，在体型上和桐生差远了。
所以在用了一球适应及川的发球之后，第二球就被他稳稳送到赤苇京治面前。
赤苇京治托出出排球：“木兔前辈！”
木兔光太郎从4号位发起进攻：“来了！”
和护膝叠穿的黑色速干裤随着流畅有力的助跑步伐不断交错，小腿肌肉在起跳的那一瞬间瞬间绷得紧紧，木兔光太郎在球网之前腾空，比大部分同龄人优越不少的背部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绷紧又舒张，通过肩膀将力量传递至手臂。
只听见“嘭——”的一声，手掌触球瞬间发出的巨响回荡在整个场馆，排球朝着球网对面激射而出！
为了激发队友的士气，激起王牌的状态，开场第一球一般都会交给王牌。
花鸟兜早已盯准了木兔，在他助跑的时候就快步移动到他的面前，此时正好与他在高空对峙。
一边是猫头鹰恣意张狂的笑容，一边则是花鸟兜冷静而又坚定的双眼。暗金色的竖瞳倒映出橙蓝双色的眼瞳，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木兔光太郎最近一次的摸高数据是339cm，花鸟的最佳摸高成绩是340cm，差别并不大。所以在高度上，本就矮人一头的花鸟没有任何优势。
排球的下端撞上了他的手掌，以不可抵挡的力道轧过缠满运动绷带的修长手指，继续往后飞去。
花鸟忍痛喊道：“触球一次！”
后排的渡亲治迅速跑去接球，但排球弹得太快太远，他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木兔光太郎落地后，握紧拳头挥舞着：“HeyHeyHey！爽啊——之前针对花鸟的训练没白做嘛！”
他可是用直线球直接破开花鸟的拦网了哦！
队友们都超捧场的，一边鼓掌一边夸：“哇——木兔好棒！”
虽然有人的掌声稀稀拉拉略显敷衍，但木兔光太郎完全不在意那些，只顾着兴奋了。
而另一边，青城众人则关切地去拍花鸟的肩。
虽然刚切换到米格尔状态的花鸟表情变化趋近于无，但大家早就暗搓搓研究出他的各种微表情含义啦，要不是觉得口口相传就行、没有编书的必要，他们还真能编出一本分析花鸟表情和行为的小册子来！
就比如现在，花鸟眉尖比平时高了几个像素点，本来就很像玻璃珠的眼睛更加圆亮，嘴巴紧紧抿起，这代表他——
燃起来了！战意在熊熊燃烧喔！
果不其然，短暂的沉默过后，花鸟兜低声说：“刚才的时机，差了一点点。”
拦网的时候，一点时机上的偏差都会改变拦网的结果。就比如，刚才花鸟早一步起跳，在木兔扣球时已经从最高点处下落了，所以拦网时的高度比预估的要低一点。
而且……
“木兔的扣球高度又高了一点呢。”花鸟笃定道。
虽然他们昨晚研究了不少枭谷近期的比赛录像，但这点细微的差距是无法从录像中看出来的。只有在亲身面对的时候，才能感受得到。
及川彻：“算起来我们也有好几个月没打过训练赛了，他们有点进步也很正常啦。”
毕竟，枭谷的人可不是原地踏步的性格啊。
比赛，继续。
枭谷在及川彻第二次发球时就破发了，此时发球权转移，发球者为枭谷的尾长涉。
尾长涉是枭谷首发队员里唯一一个一年级生，发球技术不算顶尖，只能算中规中矩，好在还算稳定。
排球飞向青城后场，被渡亲治接了下来，及川彻迅速来到排球下方，将排球托给旁边的岩泉一。
岩泉一早已默契地后退助跑，发起后排进攻！
排球直接飞向枭谷后场，又被小见春树接了起来，赤苇京治再次托球。
这一次的进攻者依然是木兔光太郎，花鸟仍然未能把球封死。
好在这次渡亲治及时把球救了起来，排球重新弹上高空。
及川彻追到排球下方，身后就是已经开始助跑的岩泉一。
枭谷众人以为他要故技重施，再次让岩泉扣球，纷纷盯准了他们两个。
然而——
及川彻唇角勾起，腰腹绷紧，上半身向后仰去，举起的双手用力一推，排球就从岩泉一面前飞过，直接来到了球网左侧！
而刚刚才拦网结束的花鸟不知何时已经再次起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飞至眼前的排球扣下！
解说员A：“这是——背飞快攻！开场就来高难度动作啊。”
解说员B：“及川选手和花鸟选手的完美配合替青城扳回一城，岩泉选手的诱饵效果也非常好！不愧是以默契闻名的三人组呢！”
花鸟兜落地后，轻轻舒了一口气，感受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直视前方。
比赛才刚开始，他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木兔的扣球、精准把握实际，次次都完美地拦下。
但没关系——
从他手里溜出去的分数，他会亲自拿回来。
第230章
青城vs枭谷（2）
“好！漂亮的打手出界！”
“很出色的斜线球呢！对面的拦网选手们根本没有察觉到！”
“这个斜线球——又一次势如破竹, 成功突破拦网防线得分了！”
两位解说员激情四射地解说着下方的赛况，时不时就得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润润嗓子。
枭谷的选手们向青城众人展示了他们的进步之处，同样地, 青城也让枭谷众人看到了他们这几个月以来的变化。
但, 整体风格还是不会变化的。
说不上是谁占据优势, 这两支在今天之前就打过几十上百次的队伍感觉对方熟悉又陌生, 在熟悉的风格中不断适应着陌生的变化, 比分也随之不断上升。
此时终于轮到木兔光太郎发球。
木兔光太郎抱着排球走向发球区。
发球的时候是他距离队友们最遥远的时刻，身边没有人能够帮他解决不慎出现的失误。但木兔光太郎并不会因此感到孤立无援,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为我加油助威吧。
不同选手发球的风格不尽相同，有的选手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以便于保持专注度，这样才能正常发挥出自己的水准。就比如宫侑，他会因为球迷不合时宜的应援直接拉下表情开口骂人。
也有人喜欢在发球时有人出声助威，这会让他们感觉自己是被支持着的。这类选手有很多, 及川、花鸟都不讨厌青城应援队在他们发球的时候配上“哦——嘿！”的呼声。
当然，这也有个限度, 有些选手往往也会因为过多的期待而感到压力, 从而发挥失常。
木兔光太郎却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他喜欢观众们在他发球的时候打拍子, 借以炒热气氛。这会让他感觉自己是被所有人关注着的。
而他, 格外喜欢这种备受关注的感觉。
枭谷的应援队当然熟悉这位王牌助攻的偏好，早在他走入发球区的时候就打起了整齐的拍子。
周围的观众则或不明所以、或兴致盎然地跟上，打拍子的队伍以枭谷应援队为中心向外扩散, 很快就扩散至整片观众席。
虽然没有提前约定, 但拍子还是逐渐整齐, 一声又一声，有节奏地响彻在木兔光太郎的耳畔。
观众们的击掌声似乎和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合拍了, 他享受着这种共鸣，享受着全场观众们的目光，猫头鹰一般的暗金色双眼闪烁着愉悦的光。
在裁判吹哨的那一瞬间，木兔光太郎抛出排球，像捕猎时刻的猛禽一样迅速冲出，三两步就奔跑至排球下方，健美的腿部肌肉瞬间爆发出的力量令人着迷。
挥臂的动作如同猫头鹰振翅，他在球场上腾空，嘴角高高扬起，眼神直白热烈，抡动的手臂用力一砸——
随着一声巨响，排球像炮弹一样冲向了青城场内，在渡亲治的视野中不断放大。
他已经判断出了这一球的落点，脑海中也能够构想出自己接球的位置和姿势，然而，由于球速太快，他的身体无法跟上大脑。
排球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砸到地上，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枭谷众人捧场地发出欢呼，木兔光太郎本人也握着拳头原地蹦起。
“HeyHeyHey！今天的手感真的好到——爆炸啊！”
观众们也配合地鼓掌，解说员A：“木兔选手直接发球得分！这个发球的威力几乎都要追上他的扣球了呢！不愧是在全国名列前茅的主攻手，实至名归！”
解说员B：“你们观察到他发球前的表情了吗？木兔选手，是天生就应该沐浴在众人目光下的明星型选手啊。”
青城众人也忍不住吐槽：
“原来这家伙的发球还能更牛……他的状态是和捧场人数正相关的吗？”跟私底下的练习赛里的表现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吧！
不愧是热力四射的太阳啊。
锋利的眉峰高高挑起，在万众瞩目之中，木兔光太郎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发球。
……
木兔的第二次发球仍旧直接得分，第三次发球被渡亲治接了起来，但因为施加在排球上的力道太大，接球的动作也很仓促，排球并没有朝空中弹起，及川彻都没有上前托球的机会。
及川彻安慰着渡亲治：“Don’t mind Don’t mind！不是你的问题，毕竟我们有好久没面对过木兔的发球了。”
渡亲治有些沮丧，但还是坚定地“嗯”了一声：“下一球，我一定能接好的。”
木兔光太郎第四次发球时，渡亲治眼睁睁地看着排球不断旋转、放大。他牢记刚才的承诺，下意识地想要扑过去。然而，在他动身之前，他的理智又硬生生止住了他扑球的动作，任由排球落在地上。
“嘭——”的一声，边裁举起了手中的小红旗，探头去看结果的渡亲治狠狠松了口气。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这一球，出界了！
“阿渡好样的！”
“判断得真快啊！”
渡亲治被队友们的夸奖包围了，肤色略深的脸上露出了腼腆又兴奋的笑。而另一边，木兔光太郎则冒出了豆豆眼，反应过来后抱头哀嚎：
“啊啊啊对不起！这一球怎么会出界呢！明明手感超——好的啊！”
小见春树：“没事没事，木兔已经超级棒了！”
猿杙大和：“已经为我们拿下三分了呢！”
赤苇京治：“木兔前辈，不用自责。”
被队友们的夸奖和安慰环绕的木兔终于从自我怀疑中脱身，神气地叉腰：“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下次必定不可能失误了！”
“好好好……”
枭谷众人熟练地应和——
王牌虽强，但有一颗随时都能碎裂的玻璃心啊。
他们可要趁着木兔状态爆棚的时候，多捞一点分数回来。
而后，发球权转移，轮到了花鸟发球。
对于青城来说，花鸟的发球轮就是拉平分差最快的方式了。
“花鸟发个好球！”
花鸟兜应了声，同样走到发球区。
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并不会令他感到不自在，在这种时刻，他和木兔一样，只会理所当然地享受旁人的关注，在这个舞台上表现出最好的自己。
裁判吹哨，花鸟兜抛出排球。
……
被同伴们寄予厚望，花鸟的发球轮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成功拉平本就相差不多的分数。
而枭谷一举拉开的差距，就这样被填平了。
木叶秋纪叹气：“好吧，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还是得一分一分地挣啊。”
第一局逐渐过半，虽然才过了十几分钟，但巨大的运动量还是让好些人一身热汗。
这时排球来到青城这边，被花鸟兜接了起来，斜向上弹到球网之前。
鹫尾辰生和木叶秋纪警惕地盯着青城的选手们。
及川彻在4号位起跳，金田一从2号位冲到他的身边，而岩泉一则冲到了2号位——
从俯视的镜头来看，两个人的跑动路线在前场交叉，他们在球网之前一左一右起跳，同时挥动手臂。
解说员A：“对于枭谷的双人拦网，青城采取了交叉进攻！”
交叉进攻是一种进攻战术，其中又有前、后、背、反、假交叉的分类，在球场上的应用非常灵活。通俗来说就是两名队员交叉跑动，互相掩护，在局部区域营造出以多打少的局面。
金田一和岩泉一采取的就是其中的后交叉，岩泉一打前快球，金田一交叉跑动绕到他左侧同时发起进攻。
这种进攻往往会使拦网者来不及判断谁才是真正的扣球者，突然性大，攻击性强，很适合用来对付盯人拦网。
不过，鹫尾辰生和木叶秋纪还算经验丰富。虽然被他们的骤然换位干扰了一下，但他们并没有犹豫，选定岩泉一，齐齐在他面前起跳——
以他们对青城的了解来看，岩泉和及川配合默契，经验丰富，扣球的威力也很大，在面对双人拦网的时候，把球托给岩泉一比较保险。
然而，两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岩泉一挥了个空，手臂划过空气的轻响似乎在嘲笑他们的判断失误。
岩泉一本人也挑起眉头，和他们一起看向自己身侧——
原来及川彻根本没有将球托出去，而是在即将托球的时候改变手势，用右手把球推过球网！
枭谷众人的视线大多集中在岩泉一和金田一那边，没有过多关注二传所在的角落。
所以这一球没有经过任何阻碍，十分轻松地落地了。
直到它在地上弹了两下，后知后觉的小见春树才扑到排球之前。
解说员B：“原来是二次进攻！岩泉选手和金田一选手都是用来迷惑视线的诱饵呢！呀，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很贴合及川选手的风格呢。”
“可恶！”看到及川彻洋洋得意的嘴脸，木叶秋纪气哼哼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小见春树也磨了磨牙根。
对手里有个超——狡诈的老狐狸，真可恶啊。
不像他们的二传，眼神多么乖巧无邪。
是好事，又不是好事。
莫名其妙就被前辈们集体注视、注视完之后又露出既庆幸又惋惜的神情，赤苇京治：？
虽然不知道前辈们为什么这样看自己，但自己也要努力了——
他要协助木兔前辈得分。
赤苇京治的眼瞳里倒映出木兔光太郎高大的身影，蓝绿色的眼眸在体育馆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比赛继续。
此时排球又在球网上方飞了两个来回，再次飞到枭谷场内时，被小见春树接了起来。
视线飞快扫动，赤苇京治观察了一下球网两边选手们的站位，觉得时机已到。
“木兔前辈！”
木兔光太郎从他身边开始助跑，于三米底线之后踏步起跳，腾空与球网之前，甩臂扣球。
球网对面，金田一勇太郎和岩泉一迅速组成双人拦网。
然而因为后排进攻的拦网时机与应对前排进攻略有差异，两人快了一步起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擦过指尖，砸向身后。
渡亲治正想扑过去救球，花鸟兜却忽然出现在排球的行进轨迹上！
他双手并起，双膝下沉，赶在排球落地之前将它接了起来！
“克莱斯特！”
“啊——！”与花鸟的喊声同时响起的，是木兔光太郎的哀嚎。
排球再度弹起，飞向前场。
及川彻在网前起跳，金田一和岩泉一又一次交叉进攻。
这一次，他似乎露出了破绽，在排球飞来的时候双手一高一低，似乎马上就要扣球。
然而，就在鹫尾辰生和木叶秋纪犹豫着他是不是要故技重施的时候，他却唇角一勾，单手将排球向上一推，原本还在向下坠落的排球再次改变方向，在球网之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而后，就是金田一勇太郎干脆利落扣球的手掌，排球从木叶秋纪胳肢窝旁边飞了过去，最终砸在了地上！
解说员A：“漂亮！这一次是假扣真传了呢！单手点传，技巧真是娴熟啊。”
解说员B：“及川选手真的很擅长‘玩弄’选手们的内心呢，每一次的进攻都是令人惊讶。”
线上观众们刷起了对这一球的惊叹，也有人盘点起了及川的往期精彩球。
得出的结论就是——不管及川做出什么，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
好一个诡计多端的二传！攻身也就算了，居然还攻心哇！
鹫尾辰生和木叶秋纪大叹：“又被骗了——”
赤苇京治：“是我的错，我没能帮助木兔前辈直接得分，才让他们有了反击的机会……”
“怎么会是你的问题呢。”木叶秋纪一边哀嚎，一边用脏兮兮的手掌拍了拍赤苇京治的肩膀，安慰道，“哪有每一扣都能得分的道理。”
赤苇京治垂眸看着肩膀上温暖厚实的手掌，有些感动，但不多：“木叶前辈……不要趁机用我的衣服蹭手啊。”
比赛继续。
而后，及川彻又频频成为线上观众们的讨论中心，因为这人不仅二次进攻和假扣真传用得得心应手，长传、背传、短平快等各种托球方式也玩得很溜。
在枭谷那边申请暂停、为选手们提供喘息的时间时，岩泉一看着咕咚咕咚灌水的及川彻，若有所思：“今天的你好像格外骚包。”
及川彻差点被水呛到，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不敢置信道：“小岩你怎么能这样说！”
岩泉一：“可是你好像特意用了很多‘华丽’的招式呢。”
以至于体力消耗比正常情况下大一些，现在已经满头大汗了。
花卷贵大：“该不会是和稻荷崎打比赛的后遗症吧？被狐狸传染的？”
和稻荷崎打的那场就有两位二传相互炫技的既视感了呢……
松川一静：“很有可能。”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及川彻无奈，“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啦。”
花卷贵大：“懂了，及川又要阴人了。”
及川彻咋了下嘴，垂眸：“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
“风格的不同本来就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对比，虽然很多事情并没有好坏之分，但只要差距开始出现，就会自发地往那个方向去想了。”
这样说着，他的视线已经越过球网，钉在某位黑发的二传身上。
那位二传正低着头，沉默地擦着汗。
**
现在的比分是20：18，枭谷并不占优势。
两队的比分本来是贴得很紧的，刚才青城忽然连续得分，比分被拉开。
其中一分又是及川的二次进攻拿下来的，另一分则是花鸟的拦网。
赤苇京治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青城的分数已经突破20了，接下来绝对不能失误，最好一口气把比分追平。
今天木兔前辈的状态那么好，自己绝对不能出错。
要辅助木兔前辈得分，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影响前辈发挥……
自从这个念头莫名其妙地产生，就像被收录进复读机一样不断在赤苇京治心底重复。
而他自身，就像是被细细的藤蔓缠住颈脖，没有危及生命的危险，却令赤苇京治感到沉闷和喘不过气。
他知道这个心理不对劲，一直去想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发挥，但越在意越爱想，沉重的压力压在他的肩头。
不过，赤苇京治不是情绪外放的选手，虽然心情沉闷，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最先察觉到的当然是与赤苇京治配合无间的木兔光太郎。
此时的比分已经是22:21，木兔光太郎的强势扣球被花鸟拦下，毫不留情地反弹回枭谷场内，从小见春树手腕旁边擦过。
记分牌上的数字跳转，来到了23:21。
在青城即将拿到局点的时候，比分又再次拉开。
木兔光太郎抱头哀叹一声，看向赤苇京治：“托球，比刚才更高一点好吗？”
赤苇京治：“好的，不好意思木兔前辈。”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神经大条，但木兔在排球场上却非常敏锐，更别说，赤苇京治是和他磨合已久的搭档，也是唯一一个每次都会同意陪他做自主训练的人。他对赤苇的熟悉程度说不定比赤苇本人更深。
“赤苇，”木兔光太郎挠了挠头，直言不讳，“你还好吗？”
赤苇京治一惊。
就连木兔前辈都发现了吗？那自己的表现是得有多糟糕啊？
还没等木兔光太郎说第二句话，难言的愧疚就席卷了赤苇京治的内心。
“对不起——木兔前辈，”他低声说，“我会注意的。”
木兔光太郎歪了歪头：“啊啊，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赤苇没有犯任何错误，也不用感到不安。你的托球一直都很完美，只是，嗯……我觉得还可以更放开一点……”木兔光太郎走到赤苇京治身前，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
“总之再多相信我一点吧！”
坚定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赤苇京治的眼睛微微睁大。
过了几秒，他叹气，唇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翘起。
“好的，木兔前辈。”
第231章
青城vs枭谷（3）
“……嗯？”
在注意到木兔光太郎与赤苇京治一站一坐交谈时, 及川彻忽然挑眉。
岩泉一问他怎么了，他放下水瓶，低笑：“没什么。”
“只是, 我有一种预感——”
暂停时间结束之后, 及川彻的预感被印证了。
经过刚才几球, 现在的发球者正是花鸟。
不过, 小见春树再次立大功, 稳稳地将路线诡异的跳飘球接起，杜绝了花鸟直接发球得分的可能性。
而在接下青城这边的发球之后, 赤苇京治将球托给了木兔光太郎。
位置、方向、高度，都与平时练习时分毫不差。
这样的赤苇，才是他所熟悉的赤苇啊。
高空的视野如此清晰，木兔光太郎嘴角扬起，健美的身躯再次在球场上腾空。饱满的肌肉舒张而又缩紧，他挥动手臂, 调动起浑身的力量，扣下这一球！
排球“嘭——”地一下飞向青城场内, 狠狠撞开了金田一勇太郎的拦网防线, 朝着后场飞去。
渡亲治一个侧扑试图将球接起, 然而还是差了几厘米的距离——
在所有事物都在高速运动的排球场上, 毫厘之差就可以影响一球的结果。
解说员A：“木兔选手又为我们贡献了一个超——猛的后排进攻！再次将分差缩小！”
解说员B：“这一扣的姿态堪称完美，不愧是木兔！”
及川彻叹气：“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啊……木兔身上真的带有一种鼓舞人心的气质呢。”
花鸟眨了眨眼：“你指的是赤苇吗？”
及川彻点头。
他以为赤苇还能继续低迷一会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状态。
及川彻和赤苇京治不是同种类型的二传。
及川的特点是“狡诈”, 是“洞察”, 他擅长以各种方式各种角度, 影响对手的心态，操控球场的气氛, 从而操纵比赛的结果。
而赤苇京治的特点是“冷静”，是“精细”，是日复一日磨练出来的“技巧”。
两种风格说不出孰优孰劣，但单从视觉效果来看的话，肯定是及川彻的存在感比较显眼。
作为一名高进攻性的二传，又经常用出一些出人意料的技巧，他往往能够吸引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就算队内没有木兔那样强大的攻手，他也能够依靠各种战术和技巧，帮助攻手夺得分数。
而此时的另一边，随着花鸟的状态逐步上升，对拦网时机的把控进一步熟练，本来还无往不利的王牌扣球得分率逐渐下降。察觉到王牌失分时懊恼的情绪，细腻敏感的二传肯定会将一部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如果自己的托球能够更完美，思路能够更巧妙，这一球，应该是能得分的吧。]
[万一被连续封杀，木兔前辈的好状态会不会因此被打破？这可不行……]
而当赤苇京治的脑海中出现“要不要把球托给其他人”这个想法的时候，这种愧疚感就会达到顶峰。
特别是，当差距迟迟无法缩小，这种困扰就会一直纠缠着他。
因为压力过大，而比王牌先一步出现状态下滑的情况并不少见。及川彻本来还以为赤苇京治的负面状态会持续更久，没想到，一个短暂的暂停就结束这一切了。
花鸟兜毫不迟疑：“因为木兔很擅长照亮自己身边的人啊，毕竟叫做‘光太郎’嘛。”
及川彻被这个简单粗暴的解释逗笑了：“咳咳……小花鸟说得对。”
笑够了之后，他抬眼，用曲起的指节轻轻贴着鼻尖，语调低沉：“不管怎么样，先一鼓作气把第一局拿下来再说吧。”
虽然现实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发展，但并不影响结果。
毕竟，已经没时间了不是吗？
“小花鸟，在后排也辛苦你了哦。”
现在的比分，是23:22。
优势还在青城。
……
这一轮的发球者是枭谷的副攻鹫尾辰生。
那位敏锐的自由人小见春树要等下一轮才能回到场上，青城众人打算趁着鹫尾的发球轮先抢一分回来。
鹫尾辰生的发球被花鸟兜接了起来，他将排球顶到了三米线附近。
此时的渡亲治冲了过去，做出了一个让不少人都吓了一跳的举动——
只见他从三米底线之后起跳，坚定的目光盯着排球，双手举起，将它托出。
不少对排球规则一知半解的线上观众发出疑惑：
[自由人可以代替二传的工作吗？]
[这样算是犯规吗？]
[没有犯规哦，自由人的灵活程度超乎我们的想象。他们甚至可以亲自进攻得分，只要击球的高度不超过球网就行……]
与此同时，前排的及川、岩泉、金田一先后开始助跑，后排的花鸟和松川也没有闲着。
青城场内的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攻，每个人的起跳时机都有些微的差别，不管是从球网对面的对手视角看，还是从摄像机的俯视视角看，都令人眼花缭乱，就像一张张被打印出来的延时照片。
解说员A：“久违的同时性多点位进攻·自由人托球版！”
解说员B：“这样一来，除了自由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参与到进攻之中了呢！真是大胆的进攻方式啊。”
多点攻是一种不直接得分就大概率会失分的进攻方式，和稻荷崎的那一战已经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青城是挑着小见春树不在场上的时候采取这种方式的，成功率大大提升。
结果不出所料，尾长涉和猿杙大和组成的双人拦网选择了最近的及川彻，可是，最后的扣球者却是后排最不起眼的松川一静。
错误的拦网对象和拦网时机让排球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越过球网。
木兔光太郎是距离排球最近的后排选手，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时间好好地位移、垫步、摆好接球的姿势了。
然而，那颗异常清醒的脑袋瓜仅用了一瞬就想到了破解之法，木兔光太郎没有挣扎，而是直接原地站定，挺直胸脯，绷紧了上半身的肌肉——
随着“嗯——”的一声轻哼，排球砸中了木兔的胸口，竟然就这么反弹起来了！
这一刻，不仅是对手，连队友都目瞪口呆。
线上留言刷得飞快，一大片“草”和“哈哈哈”划过留言板，就连解说员都忍俊不禁：
“真是机智的处理方式啊！”
“不管是什么姿势，能够接到球就是好姿势！”
好在赤苇京治在昨天的狢坂战中见过这一招，所以没有呆滞太久，很快就反应过来，跑到木兔身前接球。
排球被他顶了起来，可位置实在不适合进攻，旁边的尾长涉干脆直接将球击过球网，准备缓一下再重新应对青城的进攻。
然而，青城的人怎么会如了他们的愿。
同时性多点位进攻被接下来已经在意料之外，一定要扼杀意外的继续发展。
在注意到尾长涉将球垫过来时，及川彻就果断起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它再度扣下！
排球几乎是垂直于球网落地的，最终落在了白线边缘。
裁判吹哨，枭谷众人目瞪口呆。
解说员A：“好果断的探头球，枭谷的选手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呢！”
解说员B：“这种吓人一跳的球怎么反应得过来啦……”
枭谷那边，把球打过去的尾长涉连连道歉：“要是那时候我咬咬牙，跳起来扣球就好了！”
赤苇京治：“是我的二传没到位……在那个位置扣球的风险太大了。”
“好了好了，不要争这种东西啊。”木兔光太郎双手叉腰，“失去的分数，下一次再亲手拿回来不就好了？”
木叶秋纪指了指记分牌：“可是……青城拿到局点了诶。”
经过刚才那一球，比分来到了24:22，青城拿到了第一句的局点。
木兔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那又怎样？”
他的表情甚至有点莫名其妙，像是不理解“局点”这个概念为什么会让大家感到沮丧——
只要像平常一样打不就行了吗？
见王牌的情绪这么稳定，枭谷众人就放心了。
“好吧……”他们活动着肩膀，“那下一球，直接拿下好了！”
比赛并没有再次结束，下一分，果然被枭谷夺回。
这一球的扣球者仍然是木兔光太郎。他从三米线后起跳，在球场左翼发起进攻。
此时前来拦网的人是松川一静和及川彻，他们起跳的时机刚刚好，成功与木兔在空中对峙。
暗金色的、神似猫头鹰的眼瞳中静静倒映着对手的身影。
事实上，木兔光太郎不仅擅长直线球，各种角度的斜线球也都能够灵活应用。
之前就说过了，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大大咧咧，但在排球场上，他的得分思路极其清晰，往往能够看破网前防守的漏洞，挑选合适的扣球线路得分。
这种程度的双人拦网，可拦不了状态绝佳的他啊！
木兔光太郎，狠狠地击出排球！
排球擦着松川一静的手掌飞过，最终砸在了球场另一侧的边线附近！
边裁挥下小红旗，判断这一球在界内。
解说员A：“一个轨迹超完美的大斜线！成功避开青城的双人拦网了呢！”
第232章
青城vs枭谷（4）
当前比分, 24：23。
木兔的好状态众人有目共睹，他爆发起来，帮助枭谷连续得分并不是什么难事。青城的局点优势很可能在下一球就被他破解。
但是……
“可不能就这样被枭谷追上啊。”
好不容易率先拿到第一局的局点, 当然得一鼓作气拿下这局比赛了！
这一轮的发球者为枭谷的木叶秋纪。
说起定位, 木叶秋纪是枭谷众人公认的“全能型选手”, 不管什么位置都能打。就像一块砖, 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特别方便。
但样样会本来就难，要样样精通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木叶秋纪也被队友们调侃成“样样通样样松型选手”。
木叶秋纪对此感到十分不满——
哪有队友不夸“十项全能”，反倒来挖苦的啊？
好吧，他没有特别精通的方面，从而显得处处都很平凡也是事实……
但这不代表他会在枭谷的重要时刻给队友掉链子。
木叶秋纪深吸一口气。他将排球放在手心，右手平举，让视线、手臂和排球连成一条直线。他专注到除了排球之外的所有事物, 在他的视野中，都自动虚化成白茫茫的一片。
枭谷的经理雀田加央理看着场内的发球手, 向另一位经理白福雪绘感慨：“木叶其实是个非常可靠的人呢。”
“唔唔。”
雀田加央理继续说：“虽然大家都说他‘样样松’, 可实际上, 没了木叶, 我们枭谷就没办法正常运转了啊……”
“唔唔，嗯嗯！”
回应自己的又是类似仓鼠咀嚼的声音，雀田嘴角抽了抽。
“我从刚才就想说了……”她一把揪住身边某只大仓鼠的衣领, 教训道, “你别偷吃太多啊！这明明是给排球部的大家准备的！”
她已经尽力忽视耳边的咀嚼声了！但这家伙怎么吃个没完没了！
“嘿嘿。”白福雪绘舔了舔不慎粘上面包屑的嘴角, 露出理所应当的笑容，“我也是排球部的一员嘛。而且就一点点嘛, 大家都不会介意的啦。”
“你这家伙……”
在两人就着“香蕉和面包到底被吃掉了多少”争执时，场上的木叶秋纪已经将排球击出。
他的大力发球水准很是不错，重点不在于“大力”，而在于这个发球的准度。
它朝着青城的后场底线飞去，渡亲治在“要不要接球”的想法中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扑过去接球——
判断不出来，风险太大了！
但就是这犹豫的一瞬间，让他无法做好准备万全的姿势，也无法充分调动身上的肌肉接球。
被他接起的排球并没有垂直向上飞起，而是朝着球场侧边飞去。
好在旁边还有个花鸟。
花鸟兜追了过去，一个侧扑翻滚，赶在排球落地之间将它垫回球网之前。
及川彻盯着排球飞来的轨迹，觉得它最终应该会擦着球网落下。于是他果断跳起，打算手动将球拨过去。
“尾长！”
“喔！！”
枭谷这边，目前距离排球和及川彻最近的人是尾长涉。他虽然是一年级生，但却是枭谷队内身高最高的人，已经突破了一米九，弹跳和臂展等条件也都非常不错，非常适合应对现在的情况。
所以，虽然起跳时慢了一步，但身高和臂展的差距还是让尾长涉和及川彻几乎同时到达高点。
及川彻瞥了一眼这位气质有些似曾相识、一看就是还没在高中球场上经受太多毒打的选手，挑了挑眉，暗暗嘀咕：
……短头发版本的金田一？
身高那么接近就算了，连在队伍里的定位也很相似，最关键的，是这一年级生特有的清澈愚蠢的眼神。
见对方直愣愣举起双臂，看样子是准备拦网，及川彻勾起唇角，改拨为推。
后排的木叶秋纪喊：“尾长，把球推过去！”
“哦哦！”
尾长涉当然是无条件信任前辈的，立刻用宽大的双手覆上排球。
以排球为中心，两人在空中进行了短暂的力量交锋。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鼓起，甚至连淡青色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但是，及川彻怎么会在这种对抗上输给一个一年级小鬼呢。
就算是伊达工那群大块头，都没办法在推球的时候赢过他好吧。
傻愣愣的硬碰硬可不是他的风格。
及川彻轻哼一声，暗暗用了巧劲，在推球的时候顺带施加了一股斜向的力量。
感受到排球即将脱手的尾长涉下意识睁大双眼，褐色的眼瞳中倒映出对面那位二传不怀好意的笑。
这么多心理活动，这么多精细的动作变换，其实只发生在短短一一秒之内而已。
排球就这么从尾长涉手中滚出，眼看就要贴着他的身侧落地。
“不要傻站在那里不动啊喂！”
随着一声大喊，木叶秋纪像一条灵活的飞鱼一样前插到尾长涉身边，握起的拳头将排球再次顶了起来。
随后，他又立刻往旁边让了让，避免影响队友们的动作。
尾长涉都还没反应过来排球怎么就脱手了，排球就又到了及时赶到的赤苇京治手里。
他刚想道歉，却又被前辈们有条不紊的动作堵了回去，最终，也默默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此时赤苇京治双臂并拢，将球垫到球场左侧，木兔光太郎从5号位开始助跑，发起了左翼进攻。
“嘭——”
势不可当的排球撞开了松川一静和岩泉一手臂之间的缝隙，飞向青城后场，又被早有准备的渡亲治接了起来！
这一次的排球并没有偏离，旋转着正面飞向球网。
玻璃珠一样的异色瞳微动，花鸟的视线飞快扫过球网两侧。
耳畔是一句“阿渡干得漂亮”，也掺杂着熟悉的青城应援声，以及观众们的惊呼声。
从四面八方汇来的声浪和鸣，最终竟然形成了模模糊糊的令人冷静的白噪音。
花鸟兜的脑海无比清晰，一条得分的路径像是被光圈笼罩，展现在他的面前。
——如果是克莱斯特和阿姆斯特朗的话，一定可以。
毕竟，他们之前也在赛场上使用过类似的招数。
花鸟兜冲到了球网之前，侧对着球网起跳，赶在排球过网之前，伸出双手——
球网对面，尾长涉和猿杙大和正在猜测他是不是要直接顺势进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之后，不约而同地睁大眼，下意识扑向花鸟身前——
不知何时，球场右侧，岩泉一已经起跳腾空！
就像在之前任何一次训练中所做的一样，他那富有蓬勃热力的身体在球网之前大开大合，手臂肌肉猛地收缩，向前用力挥出！
然而，更令险险赶到的尾长涉和猿杙大和更加惊讶的是，岩泉一挥了个空！
这么完美的姿势，竟然挥了个空？！！
不祥的预感不断敲着警钟，他们将视线投向花鸟身后，也就是和他们差了两个身位的地方——
已经看不到排球了，但及川彻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那里。
尾长涉和猿杙大和：……
事实上，他们受限于视野，最终也只能听到排球落地时发出的响声。
在其他人的视野中，这一球的轨迹就是：
花鸟兜身体后仰，排球被他拨到身后，几乎没在空中停留，就被另一只手臂扣下。
而随着手掌击球的短促震响，排球完全避开了两位拦网的防线，砸向了枭谷后场！
其他人想要救球，但因为他们之前或多或少错误地将目光分散在花鸟和岩泉身上，忽略了真正可能扣球的路线，从而错过了最佳的救球时间。
排球，最终还是落地了。
解说员A：“配合默契的背飞快攻！他们简直就像对方的影子一样！！”
解说员B：“岩泉选手的诱饵战术也非常成功，枭谷的两位副攻都被骗过去了呢！”
线上观众们也非常激动：
[完美的三人配合！好久没看到了！]
[“铁三角”万岁！他们的默契比起真正的三胞胎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此时三人组已经先后落地，相视一笑。
如果现场有看过前天的比赛的观众，应该会觉得这一球很眼熟。
因为，这一球的灵感最早的来源就是宫双子的背飞快攻啦。
只是考虑到他们这边能够配合上的人数不止有两个，所以他们又在背飞快攻的基础上加一个“诱饵”。
背飞快攻本来就容易让人反应不过来，再加个诱饵，效果简直好到爆炸。
不过仅仅只是个简单粗暴将两种战术糅合在一起的设想，他们第一次正式尝试就成功了，看来这一阵子，他们的配合没有生疏嘛。
在花鸟特意冲到球网前去托球的时候，及川彻和岩泉一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不过，该有的抱怨也是得有的。
岩泉一揉着额角：“什么时候真的给我托一球啊，我怎么感觉我每次都是诱饵。”
花鸟兜哄他：“因为阿姆斯特朗的王牌气质太显眼了，大家都会把目光集中在你身上的！扣球这种事情，就交给克莱斯特去做吧。”
及川彻连连点头：“我可是小岩身后的男人！”
岩泉一无奈：“你们两个……好吧。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这时的电子记分屏上的分数已经变成了25:23。
裁判吹哨，场外的应援队喊起了应援口号。
青城的其他人眨了眨眼，一下子就冲过来将打打闹闹的三人包围。
难得没有频频出现局末平分，今天的第一局，他们居然爽快拿下了！
“花鸟好棒！岩泉也好棒，及川也是！”
“爽诶！及川今天我请你吃饭好了。”
“别挤，别挤啊！咳咳咳咳——”
第233章
青城vs枭谷（5）
此时的枭谷那边。
木叶秋纪叹气：“他们三个还是默契依旧啊, 最后那球完全防不过来嘛。”
猿杙大和嘀咕：“我感觉问题主要还是出在及川身上……那家伙实在太狡诈了，第一局前半局就拖了我们好长时间。”
小见春树摸着下巴：“可是花鸟那边也很难办啊。”
青城的双核模式已经投入使用了挺长一段时间，作为一起参加过数次集训的队伍, 枭谷对此并不陌生。相比起其他对手, 这也算是一项优势吧。
但相对应地, 他们熟悉青城, 青城也熟悉他们。
同时拥有两个核心的进攻模式本就难缠, 偏偏那两个人之间也能完美配合，交错发展出的进攻路数多到让人防不胜防, 简直就像稻荷崎那对兄弟一样烦人，不，或许还要更加烦人——
IH时期打过稻荷崎的众人郁闷地想。
真是难办啊……
比起纠结的队友们，木兔光太郎倒是干劲满满，活动了一下肩膀，满不在乎地说：“既然防守端遇到了问题, 那就——直接和他们对轰就好了嘛。”
排球比赛，终究还是有分数的尽头的。只要比对方先一步拿到25分, 不就好了吗？
“你说得倒是简单……”
木叶秋纪抱怨了一句, 可眨了眨眼, 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与其在这里继续纠结、动摇军心, 不如就照木兔说的去做。
每支队伍都各有所长，他们的风格本来就不是玩攻心计。非要想方设法去破解青城的战术，不是以己之短硬攻对手之长吗。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 任何花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威力都会大打折扣。
所以商量了一圈, 枭谷众人商量出来的办法也只是趁着花鸟不在前排的时候尽量多得分，其他时候, 就照常发挥各显神通了。
方法简单粗暴，几乎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但今天他们的整体状态都不错，并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场间休息时间结束，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
第一局的失利让枭谷众人的认真程度又上了一个等级。
开场，由主攻猿杙大和先发球。
……
排球又飞到了青城场内。
木兔光太郎紧紧盯着在球网两边来回飞的排球，余光却始终关注着离自己不远的花鸟兜，属于王牌主攻手的小脑袋瓜开始转动。
他和花鸟站对位，不管怎么轮转，他们两个在球网前对峙的时间也比其他人长。
虽然队友们都说，等花鸟轮转到后排之后，就没办法拦网，他却可以使用他那非常拿手的后排进攻，青城的拦网就拦不住他了。
但在这期间，他可不会乖巧地等待。
木兔光太郎想要向队友们证明，就算是正面对峙，自己也不见得会输。
嗯！就是这样！
此时排球飞到了枭谷场内，赤苇京治将球托出。
“木兔前辈！”
“嗯！”
木兔光太郎盯着排球的轨迹，后退助跑，三两步就跨步到了合适的位置。小腿肌肉的力量爆发，他在球网之前起跳，潇洒的姿势就像展翅欲飞的禽类。
花鸟兜在察觉到赤苇京治托球目标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木兔光太郎，看准他起跳的时机，也跟着一起腾空。
两人又一次在空中对峙，恣意张扬的猫头鹰对上了相比起来较为娇小秀气的飞鸟。
猫头鹰的食谱中不仅包含鼠类和昆虫，也包含了体型较小的鸟类，甚至连同为猛禽的苍鹰和游隼都在它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两人对峙的画面乍一看简直毫无悬念——娇小的飞鸟怎么可能和凶猛的猫头鹰匹敌。
但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娇小秀气只是外表给出的假象，小巧漂亮的飞鸟可能张嘴就是可怖的獠牙，就算是木兔光太郎本人也丝毫不敢大意。
曾经多次挑战花鸟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面对对方的时候，要提起十二万分的专注度！
那双带着一层薄薄的青紫的手臂挡在他的面前，手指上缠绕着的运动绷带层层叠叠。
直线球的路径被封锁了，就算硬碰硬破了拦网，后面也有自由人守着……
如果换成斜线球……
猫头鹰一样的竖瞳微微眯起，露出盯紧猎物才会露出的神色。
如果是花鸟的话，假装留出得分的路径，诱导他扣球之后再把那条路彻底封死，也不是不可能。
昨晚看录像的时候，大家可是针对这个又狡诈又高难度的操作讨论了好几分钟。
这么想着，木兔光太郎脑海中又有了新的计策。
他仍然直视前方，却在暗地里瞄准了花鸟的指尖——待排球落到合适的位置时，就用力将球击出！
骤然飞出的排球砸中了花鸟的手掌，巨大的冲击力让纤长的手指往后一折。
手掌并没有动摇，排球却反弹回去。
心中并没有拦网成功的快感，花鸟心道不好，紧盯着排球的眼睛微微睁大——
它反弹回枭谷的方向，却没有一个人去救球。
因为，这一球落地的方向，是界外！
解说员A：“一个漂亮的打手出界！花鸟选手吃了个瘪啊，看来木兔的借手技术也非常好呢！”
木兔光太郎落地后，立刻找人求夸：“赤苇！这球怎么样！”
赤苇京治熟练地夸道：“木兔前辈，非常完美。”
木兔光太郎握拳欢呼：“HeyHeyHey——！！”
看到他活力四射的笑脸，赤苇京治也默默扬起了唇角。
其实他的看法和相对保守的前辈们不太一样。
花鸟在球网前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防守端的作用，木兔前辈又何尝不是在前排的时候才能最随心所欲地扣球呢。
此时，青城这边。
花鸟兜正捂着被擦到的右手指尖缓缓吸气。
对于副攻来说，被借手是最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毕竟，本以为能到手的分数从自己手中飞了也就算了，手指还要突突痛个不停。
其他人也一脸关切地聚过来，花鸟自己缓了一会儿，就摇头：“没事。可能是为了防止排球直接突破拦网，木兔已经收力了。”
“而且，今天上场之前我已经有好好缠过绷带了。”
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托球的手感，但运动绷带能够很好地保护好脆弱的手指。
青城众人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花卷贵大欣慰道：“花鸟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被排球擦到手就会喷眼泪的花鸟了啊……我都有点怀念那个小喷泉了。”
才刚偷偷揩掉泪腺自动分泌出来的可疑液体的花鸟：“……”
他悄悄把指尖的晶莹液体蹭在衣角，然后气哼哼地鼓了鼓脸颊，嘴硬道：“早就不是了好吗！”
现在的他，可是暗黑破坏神米格尔·进化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程度的疼痛掉眼泪！
说笑归说笑，但正事还是要说的。
又过了两轮，举着一对小猪蹄的花鸟表情凝重：“刚才我居然看不出来木兔是要往哪里扣球……”
每个人在扣球的时候都有自己的小习惯，体现在现实中就是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眼神，或是与众不同的倾斜幅度，或是某些看起来多余的小动作。
在正常情况下，就算在比赛开始前完全陌生，经过一整局之后，也能观察个七七八八才对。更别说，青城和花鸟本来就很熟悉对方的风格。
但刚才，花鸟却完全看不出来木兔的进攻意图，又被对方成功借了一次手。
爪子好痛……可恶！
怎么会有人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内频繁借手啊！要不是知道木兔不是那种性格，他都要觉得对方是不是在故意使坏了。
岩泉一疑惑：“看不出来？”
花鸟点头：“不管是哪个方向的球，他的扣球之前的预先姿势都相差无几。”甚至，连表情都是一样的——
炽热，昂扬，兴奋，好像全身的活力都灌注到手上那一球里了一样。
及川彻若有所思：“是不是因为知道花鸟在这方面比较敏锐，所以提前规避了？”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岩泉一摸着下巴，惊讶道，“不过，这居然是能够刻意规避的吗？”
花鸟兜揉着小猪蹄，臭着脸：“如果是木兔的话……应该也不奇怪。”
木兔光太郎本身就是一位非常纯粹的攻手。
而且，虽然木兔的力量值同样令人津津乐道，但他并不只会一味依靠力量的。
比起单纯的力量，他其实更偏向于各种各样的技巧，自己也开发出过很多好用的小技巧。比如说他的超级小斜线，比如说完美的借手，又比如那个重振旗鼓重新组织进攻的反弹球，最早也是岩泉从木兔那边学过来的。
花卷贵大：“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才表现出来？第一局的时候花鸟好像没反映过这个问题吧。”
松川一静：“或许在花鸟熟悉木兔的时候，木兔也在针对花鸟调整自己的动作吧。”
这些猜测都不无道理，总结一下，得出的结论就是——
第二轮的仗更难打了。
但花鸟眼里的战意反倒浓厚起来，橙蓝双色的眼睛里似乎燃起了明艳的火苗。
他坚定道：“不管怎么样，我等下一定要拦下他！”
此时的橙发少年站姿笔挺，表情严肃，因为运动而仍在剧烈起伏的胸膛被汗湿的布料勾勒出薄薄的肌肉曲线，被汗水浸湿的额发被小猪蹄随意地拨到一边，更显出一种十几岁的青少年特有的蓬勃生命力。
气质是潇洒的，场景是帅气的，气势是唬人的。
可是……
花卷贵大小声提醒：“可是花鸟你马上就去后排了诶。”
花鸟兜：……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站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转到2号位了。等下一次发球权交替时，他就要暂时告别前排了。
别说拦死木兔，他连拦网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恶！
花鸟又鼓了鼓脸颊。
不要杀自己人的威风嘛！
第234章
青城vs枭谷（6）
对于想要出风头的人来说, 去后排的这段时间相当难熬。
不过，花鸟不是这种类型的选手，他在后排和前排一样如鱼得水, 为此甚至还专门做过针对后排的训练。
秉承着“物”尽其用的理念, 花鸟在不同位置发挥的作用不尽相同——
在前排时, 他的职责是成为前端防守的中心, 和周围的队友一起组织起青城的前排防线；而轮转到后排时, 他的任务就转换为组织进攻的核心，不仅要协助及川组织进攻, 自己也要承担进攻任务，必要的时候还要参与防守。总体来说，承担的任务更重。
不过，这也说明他在后排也非常重要，完全没必要因为担心自我价值无法实现而焦躁。
此时的排球飞到了青城这边，前排的松川一静没能完全将球封死。眼看着排球马上就要落地, 花鸟下意识伸腿，一个滑铲把球铲起！
排球旋转着再度冲向高空, 青城众人来不及给花鸟一个大拇指, 就又朝着排球聚过去。
及川彻托出排球, 岩泉一进行最后一击！
不过排球并没有落地, 又被对面的小见春树接起。
赤苇京治将排球托向了后排，木兔光太郎已经开始助跑，进行后排进攻！
松川一静拉着刚刚落地的岩泉一, 迅速组成双人拦网。
然而, 炮弹一样的排球轻而易举地破开了他们的拦网防线, 擦着松川一静的手掌飞过。
提前就盯准了可能路线的渡亲治扑向排球，曲起的手臂恰好将排球顶起。
不过, 因为扑救得过于仓促，排球上的力道又太强，刚被救起的排球噗地一下歪向一边，好巧不巧撞上了刚刚赶来的花鸟……下巴。
“呜哇！”
花鸟兜本以为还有托球的机会，没想到一个意外冲向下巴的重锤，直接将整个人砸得晕晕乎乎。
排球再度砸向地面时，他还保持着下巴仰起的姿势僵在原地。
枭谷众人也被这一球的效果惊到了。
虽然这轮有点胜之不武，但不管黑猫白猫，能够得分的就是好猫。
见这球已经没有悬念，他们聚到了一起，击掌碰肩——这是在排球比赛中得分之后常见的庆祝动作。
然而，还没等他们聚成一个圈，就有一个人从后排一路横冲直撞过来——
小见春树像一阵狂风一样从他们之间粗暴卷过，一直从后排冲到了前排，最终利落跃出，胸口重重撞上地面，握起的拳头将擦着球网落地的排球再次顶起！
枭谷众人：！！！
排球怎么跑到他们这里来了！
离得最近的木叶秋纪心跳漏了一拍，惊诧到热血涌上大脑，也下意识地扑上去。
可惜，小见春树本来就来之匆匆，排球贴着球网滚落又被顶到球网之上，被凹出一道弧度的球网卸了力道，最终还是落向地面。
Oh no！！
刚漏了一拍的心脏直接死了。
木叶秋纪趴在地上装死。
小见春树爬了起来，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半场开香槟啦！之前又不是没吃过这种教训！”
时间拨回花鸟刚被砸的那一瞬间——
虽然被砸到石化的花鸟非常倒霉，但花卷贵大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情况，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
排球马上就要落地了。
他一个鱼跃冲到了花鸟脚边，又一个鲤鱼打挺把球给顶起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触球了，如果排球没过球网，会直接判定青城失分。
所以花卷贵大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腰部和腹部的肌肉也绷紧到了极致，手臂用力向后一抡！
“我这把老腰啊——”像大狸子鱼一样berber跳完，花卷贵大就趴在地上歇菜，还不忘扭头去看这一球的结果。
或许是幸运之神站在了青城这边，被他抡出去的排球是冲着球网去的，最终却落向了枭谷那边。
而更巧的是，或许是觉得刚才那一球绝对救不回来，枭谷众人已经准备庆祝了，网前居然无人防守。最后冲过来的小见春树也没能将这一球救回。
这一轮的形势因为这个神救球瞬间反转，有些现场观众还没反应过来，看了两三遍特写镜头的线上观众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小粉毛的反应力也太神了吧！]
[不是小粉毛，人家叫做花卷啦！]
[这球都能救回来，真是神了……]
[枭谷那边半场开香槟又大惊失色的反应好好笑哈哈哈哈。]
[只有我在关心花鸟君的下巴嘛……看起来好痛的样子。]
当前比分18:18，这一球成功突破了青城持续落后一分的局面。
不过，青城这边也没过于兴奋，马上就申请了暂停。
趴在地上歇菜的花卷贵大被松川扶了起来，花鸟也被带去检查下巴。
松川一静关切地问：“腰没问题吧？”
及川彻也忧心忡忡：“下巴很疼吗？”
……虽然得分了，但怎么有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八的感觉。
花卷贵大活动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刚才只是用力过猛，缓一下就好了。
而花鸟，则坐在长板凳上，被及川彻托起下巴仔细检查。
一暂停就被团团围住，可就没时间隐藏不受控制冒出来的泪泡了。异色的玻璃珠里蓄满了汪汪泪意，花鸟一声不吭地配合着及川的动作。
花卷贵大自己才刚直起身，就忍不住笑：“什么嘛，原来还是那个水叽叽的花鸟啊。”
花鸟兜没反驳他，眨了眨眼睛让泪泡自然滚落，唇角抿起，就又恢复了暗黑破坏神的气度。
不过，他盯着及川彻的手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开口：“克莱斯特，你的手脏脏的，不许在我脸上乱蹭。”
打比赛，当然少不了在地上摸爬滚打的步骤，那颗排球一口气经了十几个人的手，满场子乱弹，摸来摸去，再加上手汗，一双爪子能不脏嘛。
托下巴本来是个很温柔的动作，花鸟却嫌弃得不得了。
及川彻这才注意到自己留下的“杰作”，讪讪道：“……好吧，唔，刚好校医来了。”
青城的随行校医过来了，他放下医药箱，先拿出柔软的毛巾擦干净这张小花脸，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柔地托起下巴，问花鸟能不能张嘴。
见花鸟点头，又检查一番后，他松了口气：“就怕脱臼或者咬到舌头，幸好没事。”
收起工具箱，校医也有心情打趣了：“看你们慌里慌张的样子，我还以为花鸟君的下巴被撞歪了呢，这不是连皮都没破嘛。”只是红了一块而已。
两人都没事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啦，就算不小心闹了乌龙，大家也只是相视一笑。
及川彻开玩笑：“好好反省一下，你们两个的事故率是不是比别人高？”
花卷贵大不满：“这明明是因为我们反应力超强好吗！”
花鸟兜符合：“就是就是！”
……虽然这一次他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暂停时间结束，比赛继续。
比赛的气氛如常，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又过了两轮，花鸟终于又回到了前排。
前排的空气就是不一样！
花鸟兜目光灼灼地盯着和自己仅有一网之隔的木兔光太郎，感觉自己又干劲满满了。
就算顶着红彤彤的下巴，举着还没消肿的小猪蹄，他也会履行好自己的职责的！
此时由及川彻发球。
枭谷的小见春树已经相当熟悉及川彻的发球风格了，这一轮居然仅用一次就将他的发球接起。
排球上裹挟着的巨大力道让小见春树在接到排球之后就顺势往后滚了一圈，以此卸掉一层力道。
再直起身时，排球已经由赤苇京治托出。
木兔光太郎从球场左翼发起进攻，花鸟兜的目光瞬间挪到了他身上。
两人又一次在空中对峙，单人拦网封死了直线球。木兔光太郎不慌不忙，盯紧了视野之中那条清晰可见的得分路线，甩臂击球，排球朝着青城的左半场飞去。
然而，原本清晰得像是被照成光路的路径却在木兔击球的那一瞬间被一双横扫过来的手臂堵死，排球撞上了那双对比起来相对纤细的手臂，居然干脆利落地反弹回去！
扑上前来的小见春树救球失败，这一球顺利落在地上。
解说员A：“木兔选手的大斜线被花鸟选手封杀了！”
“这似乎是花鸟选手才刚投入使用不久的‘诱导拦网’——先封死一条路，留出一条路，再在合适的时候将最后的得分机会也完全堵死。”
解说员B：“真是狡诈的拦网风格呢！而且这对选手的核心力量要求非常高啊，不愧是花鸟选手！”
“花鸟干得漂亮！”
又一次被队友们夸夸的花鸟兜表现得波澜不惊——他都已经习惯了啦。
而此时的及川彻正望向球网对面。
木兔光太郎虽然因为扣球失败而有些懊恼，但仍然神采奕奕。
和花鸟兜对上视线时，他握紧拳头，竟然又咧开嘴，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来。
“哦……？”
今天的木兔能量，未免充沛过头了吧。
……之前他有坚持这么久过吗？
及川彻眨了眨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屈起的指节轻轻敲着鼻尖。
花卷贵大看过去时，他刚把兴味满满的目光收回来，暗沉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花卷贵大笃定：“看样子有人要倒霉了。”
以他对及川的了解，肯定是这样。
及川彻并没有反驳，他凑到了花鸟耳边，低声说：“小花鸟，之后别光盯着木兔，适当地‘忽视’他一阵子。”
有的人会因为对手如影随形的视线而压力山大，偏偏也有人会因此状态爆棚。
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前一种类型，包括前两天刚打完的宫治，花鸟盯了他一局，他就出现了状态下滑的情况。但木兔光太郎偏偏是后一种，从他发球时的表现就能够看出来。
而且据及川彻了解，这家伙甚至会因为比赛场比不在场馆最中央、观众被分流而萎靡不振，甚至因此影响到比赛的状态。
“对于这种渴望他人视线的家伙，太过关注他可能会让他更兴奋……”
薄唇一开一合，低哑的声音传入耳畔，说话间产生的热气瞬间蒸红了白嫩的耳垂。
花鸟兜揉了揉发烫的耳朵，点头。
虽然完全没听清克莱斯特后面都解释了什么，但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对了。
花鸟兜甚至没去思考在比赛的关键时刻放弃盯防对方王牌有多么危险。
反正，相信克莱斯特就对了——
这是青城所有人的共识。
第235章
青城vs枭谷（7）
此时, 乌野。
自从宫城县的代表选拔赛结束之后，三年级的部员就都去准备春季考试了。新学期尚未开始，新鲜血液还没来得及注入, 参与训练的部员少了几个人, 总感觉部里冷清了许多。
乌养系心仍然觉得自家的小选手们潜力巨大, 而且正是因为三年级选手们的离开狠狠削了一波排球部的综合实力, 才更要帮大家稳扎稳打, 争取早日填补上前辈们的空缺——
全国大赛的门票，早晚有一次是他们的。
所以在带大家看比赛的同时, 他也会针对两队的表现带大家一起分析。
乌养系心：“就现在的局势来看，你们觉得谁能拿下第二局？”
围成一圈的小乌鸦们相互对视。
已经成为新任队长的缘下力被推了出来：“……我觉得枭谷这一局状态很好。”
被及川坑过的田中龙之介：“但青城也不是会老老实实被压着打的风格吧。”
乌养系心点头：“也是。离第二局结束还有好几轮，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形势可能转瞬间就发生变化。那我换个问法——如果接下去有变数，你们觉得先动起来的会是哪一方呢？”
这……
离乌养系心最近、所以被教练盯着看的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抓耳挠腮，冷汗狂流。
他们自认为是全凭直觉行动的野兽派选手, 跟头脑派完全不沾边啊！
这时抱着膝盖坐在小角落里的影山飞雄开口：“青城的防守战术，好像已经开始变化了。”
众人齐齐看向小小的电视机。
此时的花鸟兜恰巧在网前, 他在球网前腾空, 将猿杙大和的扣球拦下。
**
春高赛场。
在花鸟封死猿杙大和的扣球之后, 枭谷又靠鹫尾辰生的快攻和木兔光太郎的斜线球拿下两分, 比分来到了22:23，枭谷暂时领先。
不过，亲手得分的人心里却一点都不得劲。
木兔光太郎自我怀疑：“刚刚那几球是不是不够好？水准没一开始那么高了？”
枭谷众人：糟糕,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木兔光太郎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手感好像不太对劲……”
赤苇京治：“没有的事, 木兔前辈的扣球一如既往的帅气。”
木兔光太郎面露怀疑：“可是为什么花鸟不盯我了？刚才明明我就在他面前, 他为什么跑到木叶那边去？”
木叶秋纪：“可能是因为按照刚才的站位来看，花鸟觉得我扣球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木兔光太郎失魂落魄：“原来在花鸟心里, 我已经不是最有威胁力的了吗？排不上第一重要的了吗？”
木叶秋纪：……
这什么歪理。
还有，这话说的怎么那么有歧义呢。
总之才短短几轮，木兔光太郎的情绪就一下子down了下去，虽然扣球的架势依旧生猛，但枭谷的其他人却知道，他的状态必定会有所下滑。
他们的王牌就像个小孩，喜欢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喜欢被人注视和夸奖。
被强敌盯上不会让他感到压力，只会让他成就感满满，战意高涨。
在今天的比赛之前，他就一直期待着和花鸟在真正的赛场上一较高下，今天的前半局也确实打得有来有回。现在骤然被对方放下，心里产生落差在所难免。仔细想想，还挺合理……
合理个鬼啊！！
他们的王牌down起来怎么一点都不看时机？明明第二局马上就要赢了！
好在枭谷众人已经习惯了替王牌动不动就down一下的设定了，甚至连怨念都没有，从善如流地安排好了接下去的善后工作——
在王牌状态极佳的时候，他们跟着王牌一起冲锋陷阵；等王牌状态下滑时，就轮到他们大显身手啦。
之前的无数次比赛，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时的比分为23:24，发球者为枭谷的尾长涉。
尾长涉的发球被渡亲治接起，紧接着，及川彻将球托出，前排的花卷贵大将球扣下。
排球被小见春树救起，赤苇京治跑到排球下方，身体后仰将球托向自己身后。
“木兔前辈！”
赤苇京治和木兔光太郎配合默契，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做。
如果木兔前辈没有主动说不要给他托球，那按照原样就好，亲手得分的快感说不定能更快地唤起木兔前辈的激情。
木兔光太郎虽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还没低落到拒绝送上门来的扣球机会的程度。
他在球网之前腾空，来拦他的人是金田一和花鸟。
花鸟负责防备木兔的斜线球，金田一则防备直线球的方向。
这个一年级的新人对拦网时机的把握不错，但手臂力量不够，被球撞到估计会直接散开，用直线球硬碰硬就行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木兔光太郎手上动作却僵了一下——
他前几轮扣的都是斜线球，直线球应该怎么扣才对来着？！
糟糕，他居然忘记自己之前是怎么扣直线球的了！
怎么想手感都不太对啊！
木兔光太郎大惊失色。
而这一犹豫，也让他错过了最佳的扣球时机，回过神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木兔并不只会看着排球白白落地，他急中生智，手指贴紧，硬是用手腕把球给打了过去，将原本的重扣改成轻打。
一个轻飘飘的彩虹球从金田一和花鸟头顶飞过，倒是刚好绕开了他们的双人拦网。
两人此前还没见木兔用过这一招，表情均是呆了一下。
见花鸟眼睛瞪大，木兔光太郎又得意起来，等着花鸟给他一个敬佩或警惕的眼神。
没想到花鸟完全不看他，一个眼神都不给，落地之后就立马回头，看着队友们的位置又跑到球网的另一端了。
木兔光太郎：……
他完全被忽视了！
生气！
彩虹球对付拦网有奇效，但如果附近有人守着，接球的难度就不大。
排球最后被岩泉一接了起来，旁边的及川彻手指用力，立刻将球托出。而刚刚溜到球网另一侧的花鸟，则利落起跳扣下排球！
三个人的配合行云流水，速度快到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离排球最近的木叶秋纪下意识地扑过去了，却没时间摆好接球的姿势，被排球击中肩膀。
排球上的力道完全没有被卸掉，反而因为这一撞高高弹起，朝着场外飞去。
小见春树立刻窜了出去！
他已经感觉到了，青城这是有备而来——这帮人就是想趁着他们的王牌状态不佳时，一鼓作气把第二局也拿下。
快攻向来是那三人的拿手好戏，一不留神就可能被打乱节奏夺走分数。
就算现在是他们率先拿到局点，也可能在下一秒就被掀了棋盘。
……木兔那家伙都还没支棱起来呢，他怎么可能如了这帮人的愿！
他们的王牌，就应该大显身手，直至比赛的最后一刻都闪闪发光才对！
小见春树一路冲到了场外！
四强赛的规格已经足以让他们单独占用一个体育馆，不必和其他队伍同时使用。
井闼山和鸥台的比赛在下午举行，上午就他们这一场。而他们的赛场在整个体育馆的最中央，周围的场地足够宽阔，因此也给了小见春树施展的空间。
他仰头看着排球，像兔子一样一直窜到了广告板附近。眼看着排球就要落在身前，小见春树一脚跨出广告板，在腾空而起的同时双手并起，将排球狠狠顶向身后！
旁边架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扛着设备避让，观众席上则响起了阵阵惊呼。
小见春树落地后，又再次跳过广告版朝场内跑去，目光仍然紧紧追随着排球。
此时的排球已经飞回场内，赤苇京治追过来将球垫到三米线前后，木兔光太郎在前排腾空，猿杙大和在后排起跳。
排球飞到了猿杙大和身前，他抡动手臂，将这一球击过球网！
攻守之势在此刻瞬间调换，青城众人转为防守。
渡亲治甩臂将球接起，及川彻将球垫给了岩泉一。
岩泉一的后排进攻又被木叶秋纪接了起来，赤苇京治直接将球击过球网！
解说员A吃惊：“赤苇选手居然在这时候二次进攻！跟他之前的风格不太相符啊。”
解说员B：“或许是王牌状态不佳，让成熟稳重的二传手也开始崭露锋芒了吧。”
总之枭谷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撑下去，拿下第二局！
赤苇京治不像及川彻，他低调内敛，习惯收起自身的锋芒，成为衬托攻手的绿叶。
突然二次进攻，也让青城的选手们有点猝不及防。
好在花鸟习惯观察二传的动作，发现他想要自己扣球的时候就立刻扑了上去，险之又险地，用手腕将球垫起。
旁边的花卷贵大将球打算直接将球推过球网。
然而球网对面，之前一直沉默的鹫尾辰生忽然跳了起来，在花卷推球之前直接把球给扣了下去！
解说员A：“鹫尾选手扣了个探头球！”
花鸟兜还趴在地上，见排球又落下来，立刻伸出手臂。
排球又一次弹上空中，在短短几秒之内就数次差点落地，观众们的惊呼声一波接着一波，一声比一声大，就像涨潮时分的海浪。
及川彻一个背传将球托向身后，岩泉一再次扣球。
而这一次，枭谷有了应对的准备，小见春树将球救起之后，木叶秋纪将球托给了鹫尾辰生。
木叶秋纪样样都通，托球这种活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
趁着青城众人的站位还有些混乱，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赤苇和木兔身上，花鸟也才刚刚从地上爬起，他和鹫尾辰生配合的快攻成功落地！
一个稍显混乱的长回合终于结束，哨声吹响，记分牌上的数字变为23:25。
及川彻叹气。
枭谷这群人，平时都不显山不漏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的王牌身上。
等王牌状态不佳了，再突然显露出锋芒来，真是让人不适应。
第236章
青城vs枭谷（8）
“木兔那家伙的队友都超级靠谱啊, 最后那几球的配合也太流畅了。”观众席的一角，星海光来眸光闪亮。
昼神幸郎赞同点头：“要不是他们，比赛就在第二局结束了。”
白马芽生眨了眨眼：“……嗯？”
看这表情, 他根本没发现第二局里气氛的变化吧……星海光来扶额。
白马芽生一低头, 就看见自家的小不点攻手暗暗嫌弃的表情, 怒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星海光来斜眼看他：“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四肢发达的大块头。”
白马芽生没听出来这是在委婉地说自己头脑简单, 哼哼一声：“明明在看枭谷和青城的比赛, 这关我什么事啊。”
当然是让你向别人家的队友看齐了。
星海光来气闷，憋到脑袋上的白毛都蓬松了一圈, 比起他们队的吉祥物海鸥，更像一只炸毛的小刺猬。
最后还是队长诹访爱吉笑着过来打圆场：“每支队伍的风格都不一样嘛。况且，光来根本不用别人操心啊。”
队长的意思是夸他是个靠谱的王牌吗？轻而易举地就被队长顺好毛的星海光来清了清嗓子，嘟嘟囔囔：“咳咳，好吧……”
再抬眼时，他的余光注意到了某个地方, 眸光瞬间犀利。
鸥台的其他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就在两个过道之外，正站着他们下午的对手——井闼山一行人。
很显然, 他们也是来看另一边的半决赛的。
野泽出稔着一缕卷发, 小声道：“我们跑来现场是因为青城和枭谷都是以前碰见过的对手……他们是觉得半决赛结果早就注定, 只需要关注明天的对手是谁就可以了吗？”
鸥台算得上是全国范围内的排球豪门, 但和常胜王者井闼山相比，他们也只能算是后起之秀，是以“挑战者”的身份和对方站上同一个擂台。
这样的怀疑不无道理, 但也是在给对方贴上“傲慢”的表现的同时, 强调他们并不被看好的事实。
“别杀自己威风。”诹访爱吉说, “说不定他们也只是有想要关注的选手呢？”
他抬眼，视线和饭纲掌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两位二传队长均是颔首致意, 打了个友好的招呼。
此时下方哨声吹响，场间休息时间已经结束，双方选手们回到赛场。
鸥台众人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下方的比赛中，却因为新产生的小小变动而愣了一下。
青城的3号位换人了。
代替花卷贵大上场的选手，是16号京谷贤太郎。
以他们对青城的了解来看……
青城换人，传达出的讯号是——第三局，他们的战略即将由守转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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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前，青城。
众人围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手臂搭着队友的颈脖或脊背。
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感受队友的情绪与心跳，将孤立的个人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及川彻向大家交代着第三局的战术：“待会花鸟尽量辅助小狂犬进攻，必要的时候也要来配合我。”
“你们的体力应该都还撑得住吧？如果出现状态下滑的情况就跟我说一下，我会相应调整托球的策略。”
“至于防守——不用绷得太紧，把球接起来就行……只要排球还没有落地，就还有得分的希望。”他眸光一暗，语调低沉，“迟则生变，第三局就大大方方和枭谷对轰，速战速决吧。”
第三局的第一球，由及川彻的发球轮开始。
……
熟悉青城的观众已经从上场选手的变动嗅到了即将发生的变化，而不熟悉这支队伍的观众，也随着比赛的继续深入，发现了第三局与之前气氛的不同。
青城的进攻意图从第一个发球轮就展现得淋漓尽致，之后的风格也一下子转向猛烈。
这样的反差就像是摇着折扇运筹帷幄的翩翩公子突然撸起袖子展示肌肉，气势汹汹地冲上去打算把壮汉掀翻。
观众们：哇喔。
壮汉·枭谷众人：……
虽然有点不适应这突然转变的风格，但对他们来说，干脆利落的对轰比一轮又一轮的攻防战要好受许多。
而这种时候，就该让他们的关键人物上场了。
“喂喂亲爱的王牌，”木叶秋纪看向身侧，将右手拢在嘴边，“你也该支棱起来了吧？”
木兔光太郎没有听到他的话，此时正眼睛闪亮亮地问赤苇京治：“赤苇，刚才那个摄像机是不是一直对着我？”
赤苇京治回头看了一眼：“是的。”
木兔光太郎咧开嘴：“那它录到了？那个手感超棒的超级小斜线？”
虽然并不确定，但赤苇京治的语气十分笃定：“是的，木兔前辈。现场的观众，还有线上的观众们，大家都看到木兔前辈的潇洒扣球了。”
木兔光太郎举起双手，眉开眼笑：“哈哈哈哈哈！Hey~Hey~Hey~”
被他晾了好一会儿的木叶秋纪嘴角抽了抽。
好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目前看来，王牌的问题不用他们操心了。
第237章
青城vs枭谷（9）
木兔光太郎的好状态来得有点突然。
首先察觉到的自然是他的队友, 随后，就是正面面对他的扣球的青城一行人。
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又恢复了状态，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去探究原因。
“木兔那家伙就是这样……”岩泉一顿了一下, “会因为在别人看来莫名其妙的原因忽然低落, 也会因为别人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重新调动起激情。”
说不定只是一个眼神, 一句话, 一个小小的动作。
青城众人早就在一次次集训的相处中了解到这个细节, 因此也没有大惊小怪。
“没事，他们派王牌出马, 我们也加大火力就好了。”及川彻笑道，“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青城众人表情均是一僵。
做好什么准备？被这位魔鬼二传榨-干的心理准备吗？
在及川手下，他们简直就是在当牛做马。
算了算了，他们自己也甘之如饴就是了……一切为了胜利！
青城众人都摩拳擦掌，好不容易再次上场的京谷贤太郎更是跃跃欲试想要扣球。
此时的比分为9:9，发球者为松川一静。
排球被小见春树接起来之后, 又送给了赤苇京治。
赤苇京治将球托给了木兔光太郎，木兔的重扣被花鸟挡了一下, 往后飞去时又被渡亲治接起。
这种节奏的攻防战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很快就能适应下来。
渡亲治将球接起, 及川彻把球送向右侧标志杆附近。
此时京谷贤太郎的身影已经在那个位置腾空, 少年人动作张扬，富有热力的身体在空中舒展。
排球被他“嘭——”地一下狠狠扣下，行进轨迹和球网之间的夹角小到不可思议, 最终擦着鹫尾辰生的手臂飞向白线边缘！
解说员A：“又见到了呢——京谷选手的超级小斜线！”
解说员B：“从那个位置起跳, 真是大胆啊。京谷选手才刚上场, 就为我们展现了自己的实力！”
扣球瞬间的扎实手感实在太过美妙，亲眼看着排球落地、看到记分牌变动的感觉也让人热血上涌。
这一球成功得分了。京谷贤太郎落地后, 想像花鸟一样得分之后还保持从容自若的酷哥表情——他觉得那样很帅。但他实在压制不住翘起的嘴角，一张嘴咧成了朵波浪状的花。
球网对面，木兔光太郎睁大双眼，嘴巴也跟着张大：“哇，这小子的小斜线很不错啊！”
枭谷众人：……
你小子，到底是那边的啊。
不过能被木兔夸奖，就说明这位代替花卷上场的攻手真的有两把刷子……之后得多留心一下了。
随后，松川一静再次发球。
他的发球又一次被小见春树接起，最后的进攻者为后排的猿杙大和。
猿杙大和的扣球再次被接起，排球在球场上方飞了两个来回，再次来到青城这边。
渡亲治把球垫给了旁边的及川彻，及川彻面朝岩泉一，在岩泉一助跑起跳的时候托出排球。
“小岩！”
听到自己的名字，岩泉一狠狠挥动手臂，手掌划过空荡荡的空气时，发出了轻微的破空声——
那个大骗子，根本没有把球托过来。
岩泉一撇了撇嘴。他已经习惯及川彻连着队友一起骗了，对面的鹫尾辰生等人却无法适应。
他们才刚刚盯上准备后排进攻的岩泉一，就见排球飞快从及川彻手中飞出，咻地一下飞到前排，就被另一只突然出现的手用力扣下——
意料之外又理所应当地，花鸟兜已经出现在那里。
解说员A：“又见背飞快攻！及川选手挑选的快攻时机总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解说员B：“花鸟选手也每每都能完美配合上呢。”
不过……
“还没有结束呢！别傻站着啊！”
在排球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小见春树咬紧牙关，一个飞扑将球救起！
他用手掌撑住地面，保护自己的胸膛和下巴不受冲击，同时小臂发力立刻爬起，以应对下一次变故的到来。
就在他的旁边，木叶秋纪这才跟上这一球的节奏，仓促伸手，把球送了出去。木兔光太郎的目光一路追随着排球，在球网前起跳。
手感不太对……毕竟不是赤苇托的球，不能要求太多。
木兔光太郎没有太多可以选择的球路，干脆利落地扣了个直线球。
对面来拦他的人是松川一静和京谷贤太郎，排球擦过松川一静的手掌，又被后排的及川彻接起！
“小花鸟！”
及川彻将球垫到了球网之前，前排的花鸟跳起来，看样子是要准备托球。
而刚刚落地的京谷贤太郎已经再次起跳，而他身后的岩泉一也开始助跑。
这两人都能和花鸟默契配合，鹫尾辰生拉着木兔一起组成双人拦网，最终还是选择了京谷贤太郎。
京谷贤太郎的表情毫无松动，一如既往地如恶犬般凶狠。
然而，恶犬的进攻最终落了个空！后方的岩泉一也提前收力。
鹫尾辰生在心里暗骂一声，木兔光太郎的表情则变成了乐高积木人的同款豆豆眼——
花鸟并没有托球，他直接把排球打过去了！
怎么在这时候突然二次进攻啊！！
排球朝着枭谷的左半场飞去，其他人都无法赶上，离得最近的猿杙大和也没有时间伸手接球。所以，他下意识一脚伸出去，紧接着就表情扭曲——排球砸中了他的脚趾！
脚尖和排球的接触面很小，疼痛感更是成倍加剧。
不过都疼到恨不得抱着脚跳起来了，猿杙大和还没忘收回伸出去的那条腿，以防绊倒队友，或是不小心阻碍到队友的行动。
其实在大部分离得远的观众看来，刚刚那一球已经落地。青城众人也是这样想的。
但裁判并没有叫停，比赛也就继续进行。
旁边的木叶秋纪冲了过去，趁着排球还没飞到场外，双臂一抡再次将它顶起。前排憋着一口气的鹫尾辰生送上最后一击，将排球顶过球网。
枭谷的其他人则松了一口气，后退回自己该去的位置上，重整站位，重新组织防守。
好在青城众人没有半场开香槟的习惯，虽然震惊于这球居然还能救回来，但他们应对起来，并不算手忙脚乱。
京谷贤太郎刚看到排球被渡亲治接起来时，就已经后退助跑，做好了起跳扣球的准备，显然是全然信任着身边的人——
他相信，这一次花鸟肯定能将球送到他的手边。
花鸟兜也确实一路追着排球过去，他侧对球网，面向京谷贤太郎起跳。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条手臂，这是一个很适合打快攻的距离。
而且刚才才二次进攻一次，这次总该是16号扣球了吧？鹫尾辰生在心里嘀咕。
现实赛场瞬息万变，没有给他留下太多考虑的时间。
他遵循自己的直觉再次在京谷贤太郎面前起跳，直面这人扣球时凶猛如野兽的气势。
然而，只是一个眨眼，排球又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鹫尾辰生：！！！
骗哥们一次，哥们还能夸你机灵，骗第二次就不礼貌了吧？！
在身体开始下落的时候，他侧头看去，只见花鸟兜手腕一翻，排球就往他的身后——也就是球网的另一端飞过去了！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事情，大概就是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16号，表情没比他好看到哪里去吧……
而枭谷后场，还在等着补救前排可能漏过去的排球的木叶秋纪见排球又飞向了意想不到的地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在头脑动起来之前，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扑了过去。
但他离排球实在太远，排球的落点又过于刁钻，最后连球都没能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排球落在自己面前。
悠长的哨声吹响，这个漫长的长回合终于结束。
胸口还在因为磕到地面闷闷地疼，木叶秋纪在地上趴了两秒，最终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爬起来一脸痛心地指着花鸟谴责：
“花鸟！你怎么变得跟及川一样阴险狡诈了！”
花鸟兜看着他，异于常人的眼睛眨了眨，唇角弧度往下压了压。
木叶秋纪还以为他要生气了，没想到下一秒，这人的酷哥表情忽然像冰山一样融化，露出了个春暖花开般好看的笑：“谢谢。”
对于他这种还在努力琢磨主动诱导的人来说，“狡诈”就是对他的最高赞誉。
唔，这是不是代表他离克莱斯特更近一点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得保持好暗黑破坏神的威严才行。花鸟兜努力压制着翘起来的嘴角。
将他那微妙的表情变换都看在眼里的木叶秋纪：……
被骂的人为什么会引以为傲啊！他这个骂人的人反而更加气闷了。
好奇怪的人，奇怪的程度不亚于他们的王牌木兔。
但他笑、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
第238章
青城vs枭谷（10）
这个观赏性、技术性和戏剧性兼具的长回合不仅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也引起了不少线上观众的讨论。
[背飞快攻又接了两个二次进攻！这谁能反应过来啊！]
[一般人都不会连续二次进攻的吧，风险太大了……]
[碰上老狐狸（及川）和新晋小狐狸（花鸟），枭谷简直是被套得团团转啊wwwwww]
[只有我注意到岩泉和京谷也被骗了两次吗？噢不, 算上前面那个背飞, 岩泉一共跳了三次哈哈哈哈, 连球都没摸着。]
[哈哈哈哈真正的欺诈大师, 向来是不分敌友的~]
经过刚才那个连续得分, 青城已经一口气领先了他们两分，现在的比分是11:9。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不马上把比分追回来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青城拖着耗，消耗体力的同时还要承受精神上的压力——
他们的对手向来擅长这些。
枭谷申请了暂停，大家聚在一起给彼此加油鼓劲，顺便擦干净阻碍视线的汗水，补充补充水分。
而在他们嘀嘀咕咕说着重返赛场后该怎么打的时候, 在此期间一直双手叉腰做沉思状的木兔光太郎突然睁大眼睛，大喝一声：“我知道了！”
木叶秋纪等人被他突然加大的音量吓了一跳, 狐疑地看他：“你知道什么了？”
木兔光太郎昂首挺胸, 自信满满：“反正只要扣球得分就可以了吧！”
枭谷众人：……
感情刚才我们说了那么多设想和战术, 你是一个字都没听啊！
木兔光太郎拍拍胸脯：“你们就尽管相信我吧！”
枭谷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教练庞泽良文的大笑打破了这无言的气氛：“木兔想怎么做，就尽情去做吧。”
小见春树哼笑着锤了一下木兔光太郎饱满的肱三头肌：“当然相信你啊，你可是我们的王牌。”
木叶秋纪挑了挑眉, 将手拢成喇叭状：“我们的王牌——最棒了！”
其他人熟练地附和：“对呀, 木兔——最——棒——了！”
木兔光太郎双手握拳双眼放光：“哦哦哦哦我感觉我浑身充满了木兔能量！疲惫一扫而空了！！”
要不是队友们不止一次叮嘱过让他不要在赛场上捶胸——他们说那样看起来像是大猩猩, 他差点上手。
但饶是这样，他特有的庆祝动作还是有些……呃……粗犷且令人难以琢磨。
亲近的人知道这是他激动起来的招牌动作,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赛亚人变身了。
枭谷众人：“哈哈——期待你的表现哦。”
虽然相处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木兔能量”究竟是什么，但还是姑且夸一夸好了。也不费多少口水，他们王牌爱听。
暂停时间结束之后，双方选手重新回到赛场。
青城并不打算一分一分慢慢磨，他们更希望利用现有的优势一口气拉开比分。
虽然他们不像枭谷一样拥有足以碾压大部分防守的猛烈火力，但他们的多元化进攻也不同小觑。
什么二次进攻、吊球、位置互换、背传和长传，及川和花鸟时而交错的位置和出人意料的托球思路让排球在整个球场上乱窜，要不是长久的磨合和训练让青城众人熟悉了他们的风格，恐怕连队友都会反应不过来排球飞到了哪里。
各有所长的攻手们也都被调度起来，争取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他们的价值。
一时间，大密度且快节奏的进攻接连上演，视觉效果好到解说员都连连称奇。
而枭谷，对此的应对办法就是——
不去思考那么多弯弯绕绕，按教练说的，听木兔的！
他们负责把球接起来，木兔负责得分。
木兔光太郎也确实不负众望，重返赛场两轮过后，就打出了一个让全场惊呼的垂直重扣。
这一轮的发球权已经转到枭谷那边，赤苇京治将球击过球网之后，排球被渡亲治接起、被及川托出，紧接着就被岩泉和京谷的时间差战术打了过来。
小见春树一个侧翻滚将球接起，排球的位置有点低，赤苇京治将球托出的时候没把握好方向——
排球离网太近了。
然而，木兔光太郎早已起跳。
他像一只猎食状态中的猫头鹰，扑腾起宽大的翅膀于球网前腾空，肆无忌惮地释放出自己身上的战意和热力。
对他来说，赤苇京治的托球没有任何问题。
在真实赛场上，完美的托球本就难得一见，足够强大的攻手会自己去适应各种托球。
只要……高度足够就可以！
随着一声发力时自然发出的轻喝，排球被木兔光太郎狠狠砸下！
排球从花鸟和金田一之间穿过，毫不留情地擦过两人的手臂，向下飞去。
他们几乎是同时吸了一口凉气，忍受着手臂疼痛的同时低头去看排球的去处——
排球几乎是垂直落地的，木兔光太郎起跳时准备充分，击球点足够高，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然后这个帅气的扣球就在直播中以不同角度回放了三次。
解说员A：“旱地拔葱暴力扣球！太漂亮了！”
解说员B：“这就是枭谷的王牌——木兔选手又为我们展现出了王牌的素养！”
花鸟兜摸了一下被擦得火辣辣的手臂，认真的眼神盯着对面那只冲着队友嘚瑟的猫头鹰。
木兔光太郎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他像一朵活力四射的火苗，自己激情四射地燃烧着，噼啪噼啪四射出去的火星，还要点燃身边的人。
不只是身边的队友，也包含一网之隔的对手。
只要是他目光之所及的人，只要是亲眼看到他的扣球的人，都会被他身上的热情感染。
岩泉一呼出一口气，用手背抹过额头，将即将流进眼睛里的汗水擦去。
“和这样的对手打比赛……真是一种幸运。”
胜败与否只是比赛结果的一环，比赛过程中直白炽热的情感、张扬恣意的姿态、热力四射的气氛，让人几乎要忘记这是一场即将定胜负的比赛，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扣球与接球、得分与被得分的原始的纯粹的快感中。
这种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呼吸的感觉，实在太畅快了。
“你说的对。”及川彻笑道。
他也有些期待，在今天的比赛中，他们能否也一起完成自我突破。
……
比分来到了19:19。
在青城“兵分多路”和枭谷“一力降十会”的进攻模式下，第三局的比分上升得比前两局快了不少。
双方都有意识地放了放缜密计算的防守，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进攻之中，因此令人拍案叫绝的对轰场面也连连出现。
而大家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木兔的感染，被有意带起的快节奏进一步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此时的排球飞到了枭谷这边，赤苇京治的视线飞快扫过球网两端。
他侧对着球网，木兔光太郎就在他身前起跳，对面拦网的选手是花鸟兜和京谷贤太郎。
16号并不是非常擅长拦网，如果把进攻权交给木兔前辈，也很可能得分。但是……
赤苇京治抿了抿唇，在本该托球的时候手腕一翻，忽然将球拨过球网。
解说员A：“赤苇选手吊球过网！虽然赤苇选手不轻易出手，但他一出手就必定得分呢！”
解说员B：“赤苇选手那沉默寡言、锋芒内敛的形象总是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他也有攻击性，忽略他也可以亲手得分的事实——说起来，这也是他的“武器”呢。”
“啊啊啊赤苇！”挥了个空的木兔光太郎哭唧唧地控诉，“你怎么连我也一起骗啊，是被对面那些家伙带坏了吗？”
“没有，”赤苇京治语气平静，“只是我自己想这样做而已，木兔前辈。”
“诶？”木兔发出了一个听起来蠢蠢的单音节，眼睛又变成了乐高小人的同款豆豆眼。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用力拍了拍赤苇京治的手臂，大声夸赞：“赤苇！你刚才的样子很帅嘛！”
差点被他拍出内伤的赤苇京治：……
本来就没剩多少体力，真的差一点点就被这几掌拍到地上去。
“多谢夸奖，前辈。”
当前比分，19:20。
而接下去的那轮，青城又用了许久没用的同时性多点位进攻。
托球者是自由人渡亲治，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先后参与到了进攻之中。
四五个人先后起跳的画面令人眼花缭乱，不过防守上就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这个大胆又激进的进攻模式当然又得到了相当高的讨论度，幸好结果喜人——京谷贤太郎的扣球最终拿下一分，又将比分追平。
此时发球权轮转，又轮到及川彻发球。
这对于枭谷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但都到了第三局局末了，及川彻的发球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无解的难题。
小见春树深吸一口气，弓起双腿稳住下半身，双手摊开。
“——来！”
裁判吹哨，及川彻抛出排球。
第239章
青城vs枭谷（11）
及川彻不是会因为压力就畏畏缩缩的人。
就算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 就算现在已经临近第三局局点，他的发球轮是最有可能一口气拉开比分的时机——但在这样重要的时刻，他也不会因为害怕失误而采取保守策略。
这一次, 依旧是瞄准边线。
第一球直接得分了,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不过第二次发球时, 及川彻在击球的瞬间就暗道不好。
手感不对, 他没有把握这球能落在界内。
好在, 因为之前的经验教训，枭谷众人不敢去赌及川的发球出界的可能性。小见春树扑了过去, 把这球接了起来。
紧接着，赤苇京治将球托给了木兔光太郎，木兔的扣球被花鸟的手臂挡了一下，眼看就要飞向界外。
渡亲治又猛冲过去将球救起，青城的其他人已经组织起了新一轮进攻。
及川彻跑到了渡亲治附近，在排球重新升空时就身体后仰, 将它传向自己身后——
京谷贤太郎动作利落地扣下一个大斜线！
排球绕开了尾长涉的拦网，飞向枭谷后场时又被木叶秋纪给推向前排。
木叶秋纪是上手接球, 接这种重扣对手腕的负担不小。为了减缓排球带来的冲击力, 他顺势跌在地上, 往后滚了一圈, 动作狼狈，但效果很好。
这个一传的落点很不错，赤苇京治仰头看着下落的排球, 伸手将它送向了身旁早已腾空的木兔光太郎！
木兔光太郎再次起跳, 面对着又一次扑到自己面前的花鸟, 气势汹汹地挥动手臂。
花鸟兜眼睛微眯，手掌前压, 已经做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拦下这球的准备。
然而，木兔光太郎却在扣球的瞬间放轻了手劲——
这是个反弹球！
花鸟瞬间反应过来。
这时排球已经以抛物线弧度飞回枭谷场内，仍然守在木兔身边的赤苇京治立刻起跳，把排球送向自己身后——
猿杙大和从球场右侧发起了后排进攻！
从木兔扣球、排球反弹到重新进攻，只不过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青城众人的注意力大多在木兔身上，注意到最终扣球的猿杙大和时，已经晚了一步。
排球咻地一下从松川一静手边擦过，直接砸向青城后场。
恰巧守在松川一静身后的及川彻下意识伸手，排球却在撞上手臂之后立马弹开，最终落地。
分差，再次出现。
解说员A：“木兔选手打了一个反弹球！在排球反弹回去之后立刻换人进攻，从而将青城的防守甩开——好棒的想法！”
解说员B：“木兔其实也是一位灵敏而细腻的攻手呢！”
及川彻甩了甩被砸得发麻的手腕，直起身，拍了拍松川一静的肩膀，以示宽慰。
枭谷那群人……或许可以用“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来形容，一个个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思路巧妙的大有人在。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都是佼佼者，分散开来各自优秀，聚在一起时光芒耀眼。
他们早就知道这群人有多优秀了。
所以，无需懊恼。
“别在意！”及川彻以队长的身份喊，“之后再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将比分追回就好了！”
“喔！！”
随后的发球者，是枭谷的尾长涉。
……
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白热化阶段。
扣球的重响，排球与肢体碰撞的闷响和脚踩在地上的急促脚步，像是密集的鼓点，将看不见摸不着的比赛节奏具现化，连场外的观众都能够通过这短促而紧凑的鼓点感受到赛场上紧张压抑的气氛。
场内的选手们无不大汗淋漓，脚步沉重。畅快地呼吸都变成了奢望，每过一阵就要停下来吞咽口水平缓气息。
应援队的成员嗓子都喊得快干了，因为时常就要大喊传递信息或是情绪，场内的选手们也嗓音沙哑，口干舌燥。
手脚酸软，肺部像被火烧。
虽然没有像之前一样局局都一直被拖到接近30分，但和枭谷这帮野兽一样精力旺盛的人打比赛，还是把青城众人累得够呛。
这时的比分已经来到来到了25:26，枭谷暂时领先。
此时木兔已经回到了前排，花鸟仍差一个位次。
排球在球场上空来回，此时又来到枭谷这边。
它又被灵巧的二传手送到了木兔光太郎面前，木兔光太郎垂眸看着气势汹汹挡在自己面前的松川一静和京谷贤太郎，嘴角咧起。
手掌并没有结结实实地扣到排球，而是用手心靠外的那块肌肉，侧向击中排球的中下部分，将它给“搓”了出去！
京谷贤太郎瞳孔一缩，眼睁睁地看着旋转的排球以一个堪称诡异的轨迹从自己手边飞过。
后排的渡亲治及时冲了过去，但没有时间调整姿势。
排球砸到他的肩膀，其上的侧旋没有被化解，瞬间改变方向飞出。
球速太快，变向的速度也太快。渡亲治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知道，被自己接飞之后，这球就很难追回了。
可是，他们已经落后一分。
难道他们会在这里停下吗？他们甘心在这里止步吗？
海啸一样巨大的愧疚冲击着他的内心，然而等他绝望回头时，却发现，已经有人追上了——
在木兔光太郎准备扣球的时候，花鸟兜就密切关注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发现拦网失败，排球被接飞的瞬间，他就像猎豹一样冲了出去！
连花鸟自己都没有想到，灌铅一样沉重的双腿居然能在这时候爆发出这么快的速度。
他只是顺从着自己的身体冲了出去，直到来到赛场之外才恍然想到这一点。
等比赛结束之后，可得好好拉伸才行……
大脑迟钝地思考着，他已经冲到了广告板边缘。
工作人员连忙扛着设备避让，意识到花鸟是冲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第一排的部分观众也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后缩。
排球一路向前，花鸟到底还是一脚跨过广告板，直接踩进了观众席前的狭窄过道，试图赶在排球砸到观众之前将它向后抡去！
离得近的观众将自己缩成一团，在排球即将砸到脑袋上的时候闭上眼睛。
而后，就是一道劲风刮来，排球砸到手臂发出了震响，耳畔响起了清朗的少年音：“抱歉！”
只来得及丢下这一句，花鸟兜就又跳回赛场，折返极快，背影潇洒。
某位被排球迷爸爸紧紧抱着的小朋友十分勇敢，没有闭上眼睛，把花鸟轻盈灵活地跳过来救球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还一眼望进了那双对于小孩子来说极具神秘色彩的异色眼瞳中。
他的小嘴巴张成了“O”形，超级惊叹：“哇晒——Spider-Man？！”
小朋友年纪还小，说起自己喜欢的动漫角色时还有点口齿不清，引起了周围人善意的大笑。
排球迷爸爸摇了摇他的小胖手：“这个小哥哥叫做花鸟哦，要叫他花鸟哥哥。”
“发鸟哥哥！跑得好快！”
此时的“花鸟哥哥”已经回到了赛场上，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融入到队友们之间。
在他跑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排球已经被松川一静扣到了枭谷那边，经过拦网后高高飞出，最后又被小见春树救了回来。
赤苇京治又一次二次进攻，好在这球最终被京谷贤太郎勾手救了起来。
花鸟兜加快脚步，在京谷贤太郎身边起跳，伸出双手做出托球的姿势，却在身后的及川彻挥动手臂时直接将这一球拨过球网！
——也算是对赤苇那个二次进攻的回敬吧。
比分再次追平。
木兔光太郎遗憾叹气，安慰着赤苇京治“不要在意”，目光却已经越过球网，投向青城这边。
花鸟正巧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似乎迸溅出了激烈的火星。
比赛，仍在继续。
……
“今天上午这场四强赛打得好猛。”
“对啊，我去上厕所之前已经突破25分了，回来的时候居然还在打！”
“往年决赛的水准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吧……”
观众席上的窃窃私语，场内的选手们当然没法听到。
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不要让排球落在己方的地盘！
被汗水浸湿的脑袋昏昏沉沉，已经不剩多少思考的能力，只能用这样简单粗暴的信念支撑自己的行动。
此时的比分已经首次突破了30，双方比分为31：31。
这一轮已经往来了三四个回合，青城这边守在前排只有京谷贤太郎，尾长涉和猿杙大和配合的时间差战术成功骗过了他。
虽然他的弹跳力弥补了身高的劣势，但拦网的时机差了一步，猿杙大和扣球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下落。
排球擦过他的指尖弹向青城后场，守在后方的渡亲治飞扑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一勾把球救起！
“阿渡好样的！”
前方的及川彻用视线追随着排球，身体也跟着迎了上去。
旁边岩泉一也开始助跑，两人都已准备就绪，就等排球落下。
枭谷众人的站位因为刚才那一轮产生了些许混乱，前排防守空虚，只有尾长涉一个人。
青城的人已经蓄势待发，其他人这时冲上去拦网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就集结在后排防守，防备着待会的重扣。
“……不对！”小见春树双眼睁大，忽然冲了上去。
此时及川彻表情愕然，岩泉一手臂挥空——
被渡亲治顶过来的排球，排球竟然直接越过他们两个，飞过球网！
等小见春树和其他几位选手冲上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手臂及时撑在地面上，但还是难免膝盖、手肘和地板的磕碰。这点疼痛对于自由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小见春树还是面色发黑，狠狠捶了一下地面：“可恶——”
他最讨厌这种猝不及防的、连对手自己都很震惊的球了！
原本还有些线上观众没反应过来，看了两遍不同角度的特写回放之后，纷纷震惊：
[这一球是自由人打过去的！]
[这分不算犯规吗？自由人可以亲手得分吗？]
[前面的，自由人当然可以亲手得分啦，他是趴在地上击球的，击球点有没有高过球网。]
花卷贵大在场外叫：“哦哦哦哦哦——！阿渡你超棒啊！”
渡亲治摸着脑袋不好意思：“我，我当时其实只是想把球顶到及川学长能够着的地方……”
及川彻竖起大拇指：“总之之前那段时间没白练习！”
上次IH结束之后，渡亲治特意研究过要怎么成功地把球垫回球网附近，尝试过直接得分的可能——要在那种情况危急的极端情况下把排球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没出界可不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虽然这一次是误打误撞，但青城众人还是很兴奋。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又拿到赛点了！
现在的比分是——32:31。
“都拉扯到现在了……也该结束比赛了。”
这时的发球者为松川一静。
在副攻的发球轮里，自由人通常不在场上。
所以对于青城来说，这一轮他们的后排防守空虚。
但是，好不容易再次拿到赛点……要想一鼓作气拿下比赛，就只能咬牙撑下去了！
松川的发球被接起来之后，又在球场上方飞了两个回合。
所有人都绷紧神经，坚决不让排球在自己这边落地。
这时赤苇京治将排球托到了靠近球网的高处，正合木兔习惯的地方。
木兔光太郎又一次起跳，随着他大开大合的动作，汗湿的队服贴紧了他那发达的背部肌肉。
解说员A：“木兔选手开始反击了！都到了比赛的最后关头，木兔选手的动作还是那么漂亮啊。”
花鸟兜拉着京谷贤太郎，在木兔面前组成了双人拦网。
其实花鸟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根本比不上木兔这个在比赛的最后关头扣球水准还未下滑的体力怪物。没有人支撑的话，他的动作很可能变形。
对于木兔这种攻手来说，一点点时机的差错就可能导致拦网失败，更别说拦网动作变形这样的重大失误了。
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才打了一局、体力相对充沛的队友。
花鸟兜咬紧牙关，借助京谷贤太郎的身体稳住自己的上半身。
“嘭——”地一声，排球砸在手臂上发出的重响令人心头一震。
手臂并不疼，疼痛早就被肾上腺素压制下去。
排球反弹回去，却又被木叶秋纪勾手救了起来！
赤苇京治立刻小跑过去，腰腹发力，手指用力将球送出。
才刚刚落地的木兔光太郎再次起跳！
花鸟兜也拉着京谷贤太郎仓促赶到他的面前，就看到木兔扬起手臂，肌肉绷紧。
京谷是被自己强拉过来的，拦网姿势尚未成型，他自己本身也不擅长拦网，独自面对其他攻手都不算容易，更别说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木兔了。
不过这不是他们需要操心的问题，大家都知道京谷在拦网上的弱势，自然会有人守在他的身后。
上一球才被自己封杀，一般人都会往另一个拦网的方向扣球……
不对。
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因为花鸟忽然想起来，站在自己之前的可是木兔光太郎。
他不是会因为才刚被封死一球就另寻他路的选手，更大的可能性是继续和自己硬碰硬。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赛点，属于特殊情况。
又向要亲手夺回分数，又要确保能够得分……花鸟兜的眼睛微微睁大。
在扣球之前，木兔似乎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这是一个扣球时很常见的动作，但此前多次失败带来的经验却提醒着花鸟，木兔想要做什么。
……想要借手？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花鸟兜嘴唇抿紧，手臂向前压去。
对于拦网选手来说，手臂是可以压到球网对面的，这种极具压迫感的拦网也叫做“屋檐式拦网”。只要不在对方攻手扣球之前碰到排球，就不会被判为过网击球。
排球果然斜着撞了上来，花鸟兜手掌下压，直接将它向下压去！
见排球不像自己预想中的直接飞出球场，木兔光太郎惊了一下。
这一球的最终落点应该会在枭谷的边线附近，是否会出界不好判断。
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的小见春树窜了上来，用手腕将球顶起。
木叶秋纪也跑到场外，手臂一抡将排球送回场内。
只剩下最后一击的机会了，赤苇京治打算直接将球拨过球网。
然而——
“金田一！！”
被前辈呼唤的金田一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在排球刚过球网的时候就原地起跳，又将它摁了回去！
解说员A：“哇金田一选手打了个探头球！时机非常不错——枭谷的选手都在另一边！”
好在赤苇京治后退一步，愣是靠着肌肉反射用手臂将球勾起，避免了排球直接落地的结局。
排球飞了出去。
已经在地面上摸爬滚打一个多小时的小见春树也飞扑出去。
他咬紧牙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排球还没有落地……只要排球还没有落地！！
最终，以他重重摔在地上，顺势滚了两圈为代价，排球被他送回场内。
木兔光太郎也没有时间对这个二传挑挑拣拣了，一边助跑一边观察着排球的行进路线。
在球网前腾空时，排球也恰好下落。
毕竟不是正常的二传，位置有点偏差，不过，并不是完全不能打。
而球网对面，花鸟果然像个牛皮糖一样又黏了上来！
但是，只有单人拦网可拦不下他啊！！
看穿花鸟拦截的是直线球的方向，木兔光太郎抡动手臂，已经计算好了斜线球的角度！
然而，他扣球的瞬间，花鸟的手臂却像雨刮器一样忽然改变方向，朝他的球路压了过来！
木兔光太郎：！！！
排球最终还是撞上了花鸟兜的手臂。此时身边没有人撑住他的身体，在空中改变拦网姿势对于身体又是个极大的负担。
花鸟只能绷紧身体，确保自己的手臂毫不动摇。
在花鸟隐忍的表情中，在木兔震惊的眼神里，炮弹一样的排球并未突破拦网的防线，而是原原本本地弹了回去！
因为木兔扣球时信心十足，这一球力道大，速度快，反弹回去时也令人猝不及防。
小见春树、木叶秋纪和猿杙大和三人，都下意识扑了过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落在了距离手臂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耳畔只剩下了排球落地的震响，以及自己剧烈到几乎要失控的心跳。
不少线上观众都看呆了，只听到解说员激动的声音：
“花鸟选手！！三连防！！！”
“最后一轮！花鸟选手用三个封杀证明了自己的拦网水准，为青城拿下了最后一分！！！”
当前比分，33：31。
相比前两局，无比漫长的第三局终于画上句号。
大比分2:1，青城拿下了今天的比赛！！
听到尖锐而悠长的哨响时，亲手拿下最后一分的花鸟本人还有些恍惚。
他迷迷糊糊地想：
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呢。
诱导拦网什么的……在局末这种对手已经不自觉开始心急、开始依靠本能打球的时候，可真好用啊。
此时恰巧有一滴汗水从额头滑入花鸟的眼里，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看着世界在自己视野中变成一个个模糊的光斑。
等视觉回复时，模糊的光斑已经变成了队友们热情奔放到表情都有些扭曲的大脸。
花鸟兜：！！！
这是什么丧尸围城的场面啊！
他吓到转身就跑，却被队友们一把抱住，下一秒就被乱七八糟的夸奖淹没了。
“花鸟！！刚才那几球超级帅哦！”
“芜湖~好久没见花鸟拦得那么爽过了！”
“那可是木兔，那可是木兔哦！”
不知道是谁用力推了一把，一群人一起摔在地上。
……居然不疼？
花鸟兜摸了摸后背，才发现自己身下还垫着个及川彻。
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大家嘟嘟囔囔抱怨着“谁推我啊”的声音里转了个身，跪坐在及川身上，猛地低头：
“克莱斯特！”
“我们距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了！”
此时的橙发少年，额发自然下垂，脸颊泛着红晕，眼睛灿若星辰。
及川彻也被他的喜悦感染，弯起眉眼。
“那明天，一起去拿下冠军吧！”
第240章
全国大赛·春高（6）
比赛结束后, 向来有个握手环节，以示对对手的尊重和感谢。
对于枭谷众人来说，强烈的不甘过去之后, 情绪的余韵只剩下淡淡的敬佩和真诚的祝福。
没能拿下比赛确实令人非常遗憾, 但是走到四强, 比起去年已经有进步啦。一群人乐观地想着, 握手的时候也豁达一笑。
然而木兔光太郎却表情隐忍, 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了祝福：“花鸟！！你们可千万要打败井闼山那群家伙啊！”
及川彻眉尖微挑：“可是你的表情好勉强啊。”
木兔光太郎呜呜两声，痛苦大叫：“因为我更想自己去打败他们啊！可恶——”
然后这个嗷嗷大叫丢人现眼的王牌就被他们的队员拖下去了, 只剩不甘和委屈的尾音在空气中震颤。
木叶秋纪抽出一只手来摆了摆：“总之你们继续加油，明天的决赛我们应该也会去看的！”
比起完全不熟的井闼山那群人，他们自然是支持青城的人了，好歹也是一起集训了一年多的老朋友。
而且，败给全国冠军，听起来好像就没那么没面子了。
青城一行人没有离开, 而是借用场地留了下来，简单休整过后就要在这里拉伸肌肉。
刚咕咚咕咚喝完小半瓶水的花鸟兜不经意抬眼, 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井闼山一行人。
或许是见到比赛结束, 他们也准备离开了, 一群人挤在过道里。
佐久早圣臣仍然戴着口罩, 露在外面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微微侧头，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下方。
意识到他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了，花鸟兜下意识挺直身板, 扬起嘴角, 朝他露出一个战意满满的笑容。
这次的自己没有在决战到来之前负伤, 现在可是处于满血状态。
明天，他会全力以赴的！
佐久早圣臣微微蹙眉, 没有回应，转身和队友走了。
花鸟兜也没有在意，毕竟佐久早在他眼里的形象就是一个害怕蟑螂外强中干的洁癖阴沉男。
他的黑历史都被自己看见了，自己就对他宽容一点吧。
这样想着，花鸟兜放下水瓶，晃晃悠悠地跑去拉伸了。
今天的运动量有点大，爆发的次数也多，如果没拉伸到位的话，明天起床的时候估计寸步难行。
他可不想在决战日变成残废。
在花鸟坐在地上拉腿的时候，一条毛巾轻飘飘地落到他头上。
他抬起头，发现把毛巾丢过来的人是及川彻。
或许是擦汗的时候没有注意，用脏兮兮的手指碰到了脸颊，花鸟兜的脸上蹭上了一层灰，混在淋淋汗水中，在运动过后的白粉脸颊上显得格外显眼。
及川彻自己的手也不干净，没法帮他擦掉，只好指了指脏掉的那块地方，提醒：“小花鸟变成小花猫了。”
花鸟兜用手背蹭了一下，小花猫的花斑非但没被擦干净，反而又扩大了不少。
及川彻忍不住笑出了声，特意去擦干净手，再来帮花鸟擦。
通过他手指拂过的面积意识到自己脸上有多脏的花鸟兜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大嘴巴如遭雷劈：“那我刚才岂不是顶着这张脏兮兮的脸向佐久早宣战了？！”
刚才将两人的互动全看在眼里的岩泉一点头。
花鸟兜捂住脸。
难怪佐久早不理自己……在他看来自己一定很烦。脸上脏的碍眼，又不能拎着毛巾冲过来擦掉。
那他之前一直盯着自己看，该不会也是因为自己脸上脏了一块吧？
他还以为这也是对方也在期待明天的比赛的信号呢……好丢脸！
**
吃过午饭，午休时间。
今年的住宿分配依旧是两人一间，及川和花鸟照例被默认分到了一起。
满身臭汗的花鸟回到房间后立刻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还换上了自己的小老虎睡衣。
及川彻也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但他的睡衣款式很简单，是简约的灰白双色。
花鸟看他那朴素的睡衣不顺眼很久了，建议道：“克莱斯特，你要不要穿我的？我还有一件小恐龙。”
及川彻摇头，跪坐在花鸟旁边，修长的手指挽起了他的衣袖。
毛茸茸的冬季睡衣相对宽大，被挽起来之后，没两秒就自己滑了下去。
于是及川彻盯上了花鸟胸前的纽扣：“小花鸟，把衣服脱了吧。”
“什么？”
花鸟兜震惊到眼睛睁大，双颊爆红，双手已经下意识护在胸前，扭扭捏捏，结结巴巴地说：“明天、明天还有比赛呢……”
“你在想什么啊。”及川彻笑喷，晃了晃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一小管药膏，“我只是想给你抹药……袖子一直滑下来很不方便吧。”
见花鸟瞬间变得尴尬的表情，及川彻非但没有跳过这个话题，还坏心眼地揶揄：“小花鸟，你好色哦。”
“我没有……”
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烫到能烙煎饼了，花鸟兜抿唇，腿一缩，就滑进软乎乎的被子里藏了起来。
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给我两分钟，我要自闭一下。”
看着床上那鼓鼓囊囊的一团，及川彻都能想象到小老虎是以什么样的姿势蜷缩起来的。
他又被可爱到了，干脆趴在花鸟旁边，隔着一层被子笑咪咪地说：“那我给你计时。”
“……”
两分钟后，真的在掐表的及川彻拍了拍床：“两分钟到了，出来吧。”
花鸟不情不愿地钻了出来，一头鲜艳的橘毛到处乱翘。
及川彻没忍住，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才心满意足地把话题带回正题：“真的不脱？那小花鸟你自己把袖子抓住哦。”
他又把毛茸茸的袖子撸了上去，让给花鸟用另一手抓住，露出整条手臂来——
这双今天硬抗了几十上百次扣球的手臂遍布青紫，就算比赛早已结束，此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其实花鸟的手臂自从春高开赛以来就没有白过，一直都是青青紫紫红红，像是被混合的染料反复抹过几遍。
往往是前两天的伤势快要见好了，今天又添上新伤。
及川彻有些怜惜，熟练地扭开盖子，疑惑：“真奇怪……都打那么久排球了，为什么还会伤的这么厉害？”
大部分人在刚刚接触到排球的时候，肌肉还无法适应这样重的打击，反应往往会非常剧烈。
但打上一段时间之后，身体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运动强度，受到的伤害会逐渐减小，像花鸟这样次次都能添彩反而少见。
但花鸟兜绝对不承认自己皮肤脆弱。
他小声嘟囔：“刚开赛那两天其实没那么惨烈的……都怪木兔太厉害了。唔……还有前天的阿兰他们。”
及川彻叹气：“不知道下午的比赛谁会赢……不管是欧台还是井闼山，明天又是一场恶战。”
帮忙擦药这种小事，及川彻已经很熟练了。
他将冰冰凉凉的药膏轻轻抹在花鸟的手臂上，慢慢推开，在花鸟嘶嘶小声喊疼的时候出声安慰。
虽然药效不可能好到在明天之前就恢复如初，但聊胜于无。
冰凉的药膏还有止痛效果，至少现在手臂不再火辣辣地发热了。
身体舒服了，精神也就放松下来。花鸟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忽然有些困倦。
他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又成大字型摊开手脚。安静了一会，忽然喊：“克莱斯特。”
及川彻轻轻回应：“嗯？”
花鸟兜的声音逐渐变小：“明天，我们会赢吗？”
“当然会。”及川彻轻声说，“我可是答应要把冠军送给你的。”
“唔……”
见花鸟已经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不自觉微微颤动，及川彻闭上嘴，在心里说：
就当作毕业礼物吧。
随后，他轻轻亲了一下花鸟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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