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昀身上那点苦橙叶的气息很清冽，干净好闻，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笑，心情不错开玩笑逗她似的，温知语不想搭理他这些不着调的话，她头靠在他肩膀，周灵昀一只手搭在她后腰，垂眼看她，而后伸手把车窗降了一截。
春末的晚上从车窗吹拂进来，清凉温柔，风里带着一点花香味。
吹着风缓了会儿，温知语清醒了点，从他怀里离开坐直身体往窗外看了眼，是到这时候，她才发现是去机场的方向。
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温知语迷茫一瞬，迟疑地转头看他，又问了一次：“去哪里？”
周灵昀那会儿正在回消息，她这么半天才发现的反应特别可爱，男人从手机上分出视线看她，他还是笑，也还是那个不着调的模样：“说了带你私奔啊。”
然后真就到了机场。
下车后的全程，温知语被他牵着从贵宾通道进航站楼上的飞机，私人飞机上管家和服务人员等候多时，酒水和餐食在他们登机之后很快推上来。
直到即将起飞，温知语才终于从一头雾水里回神过来，看他慢慢悠悠的状态，全然一幅临时起意的样子，过了好几秒憋出一句：“我的护照在你那儿？”
“嗯。”
“”
还挺理直气壮的。
她忍不住问：“你不会是临时决定的吧？”
“差不多，昨晚你睡着之后准备的。”
温知语好笑又很服气，两个人对视了会儿，她想了下，说：“我只有三天假。”
周灵昀还是嗯：“三天够了，不是去度蜜月。”
“”
周灵昀调好温度和座椅，接过管家手里的毯子递给她，笑了笑，说：“睡一觉，睡醒就到了。”
飞机在三小时后降落。
落地的时候是当地时间凌晨三点。
夜色深，四下只有机场这一块区域亮着灯，出口的显示牌挂着几国语言，从机场出来能迎面的风里夹杂一点腥咸的海味。
司机等在机场外，送他们到酒店。
到房间之后，温知语靠坐在床头打开手机，地图上显示她此刻正处于某个东南亚国家的海岛城市，突如其来的行程和陌生地方带来的新鲜感和惊奇感在这一秒不由分说地刺激着脑子里每一根神经。
莫名有点兴奋。
浴室里水声在这时候停下，周灵昀走出来，黑发和眉眼都被清水湿润，身上只围了条浴巾，腹肌上还滚着没完全擦干的水珠，人鱼线下鼓起的青筋清晰的纹理从浴巾蔓延上来，擦着头发朝床边走到她身边的床侧，居高临下地看她：“不困了？”
问这句话的同
时手指随意在她下巴和脸侧逗人似的摩挲两下，一双黑眸水洗过一样亮，不知道什么原因看人的眼神带着点说不上来的缠绵，语调也带着笑，一幅饶有兴致的模样。
温知语被他这眼神看得头皮有点麻，丢掉手机果断从床上起身：“困。但身上好像还有酒味，我洗个澡再睡。”
周灵昀捉住她下巴低头递了个吻给她，松开之后笑笑，说：“去吧。”
两个人睡到上午，在房间吃过早餐之后下楼出门。
五月的海岛已经完全入夏，阳光很盛，但温度却没那么燥热，风迎面吹过时很舒服。
酒店一楼大厅的休息区，周灵昀在和工作人员交涉，温知语坐在椅子上撑着脸看他，他身上还是昨晚穿的那件衬衫，袖口挽到手臂，鼻梁上多了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墨镜，跟人说话的时候顶在额头，对面的小姐姐不够高，他微微低着头，腔调低低懒懒的，很随性，英文很溜。
走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串车钥匙。
温知语从椅子上起身，还没说话周灵昀先一步把摘下来的墨镜架到她脸上，而后自然地揽她的腰往外走。
“饿了没？”他问。
早餐吃得晚，温知语摇头：“还好，不是很饿。”
“那先去买衣服。”
两个人这一趟过来什么都没带，温知语身上也还是昨天的衣服，在周围穿着清凉的人来人往里难免显出一点违和，温知语没意见。
海岛不算大，但当地居民多，商业模式比较成熟，周灵昀直接把车开到了小镇中心的购物街区。
异域风情的店面沿街呈列，游客也多，大街小巷格外热闹。
温知语物欲不高，在京宜的时候大多忙于工作，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边的店和风格很不一样，身处陌生地方的新鲜感也让她多了几分惊奇，这会儿就蛮有心情，两个人沿着街走，一家一家店换。
温知语兴致不错，周灵昀的耐心也比那张看上去的海王渣男脸阈值高得多，温知语试衣服的时候他人懒洋洋靠在柜台边，手里拎着手机和车钥匙，偶尔回一条消息，在她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抬眼，她人漂亮身材好，加上皮肤白，随便一条裙子穿到身上的效果都让人挪不开眼，店员真情实意地围着夸了好半天，周灵昀这种时候也没有别的评价，唇边带着笑，点头就一个字：“买。”
温知语试到最后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艰难地从一堆裙子里挑了两条，周灵昀在门口接了个电话回来，看她只拿了两条还有点疑惑，他也没问，只是指了指沙发上躺着的她刚试过的另外几条，对店员言简意赅地说了个“all”，店员眼睛一亮，立即欢天喜地地打包，动作特别快，温知语甚至没来及阻止，几个包装纸袋就已经装好了。
周灵昀指尖抵着卡划过去，温知语试图提醒他：“我们不是只在这边待三天吗？”
“嗯。”
周灵昀笑了笑，看她，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忽地用英文问了店员一句：“这里买的衣服只有在座岛上才能穿么？”
几个店员都惊讶这位慷慨的客人会由此疑问，以为他被哪里传出来的谣言骗了，摇头连说了几个“NO”，甚至还从宗教认真解释了一番丝毫不存在这样的事。
周灵昀还是笑，那笑带点促狭和温柔，在店员七嘴八舌辟谣的话中一边看她一边煞闻其事地连连点头。
这一招就堵了她的嘴。
温知语看得想笑，懒得搭理他，也就没再对他的行为发表意见。
买完里外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之后总算找到一家男装店，男人买衣服就简单得多，这种地方的衣服风格都差不多，周灵昀没多纠结，从货架上挑了几件尺码合适的t恤和沙滩裤，温知语那会儿身上换了刚买的薄荷色抹胸吊带和短裤，在三两成群的游客中间清爽又吸睛，低着头在另一边男装的展示架前挑挑捡捡看了几分钟，招手叫他名字，说：“周灵昀，你来一下。”
“嗯。”
周灵昀偏头看她，先应一声，而后回头对店员道了声稍等，踱步过去：“怎么了？”
“你穿这个吧。”
温知语把手上拿出来的衣服递给他，一件浅蓝的印花衬衫，饱和度比他平时穿的高，很休闲，他们过来的时候海滩上不少游客都这么穿，她挑的这件颜色和她的裙子很配。
周灵昀看得出来心情也不错，斜一点额看她，而后笑着点头，特别配合：“好。”
他衬衫里穿的白色背心，接过去看了眼尺码后直接就换了，海滩上很多游客都这么穿，但就这么普通的衣服穿到他身上效果就是很不一样，身体的每一寸线条松弛又慵懒，特别帅也特别扎眼，度假感拉满。
酒店外就是一片白色的沙滩，海岸线很长，周灵昀什么都玩得开，难得带她出来一趟，没打算泡酒店。
把买的衣服和日用品送回酒店，两个人吃过饭之后休息了会儿，而后租了船出海。
他们没包船，一船四个人，除了他们另外还有一对情侣。
温知语靠在船侧吹风，周灵昀手里拎着两套潜水装备，正在船头的位置和开船的教练沟通当地潜水的注意事项，出发前下水热过身，他这会儿身上只穿了条黑色的运动短裤，头发湿着，手臂和肩颈也都沾着水珠，跟人说话的时候微折颈，后背到腰腹的线条紧劲清晰，对面的女生目光好几次扫过去，看他跟教练说完话回到女友身边，一边给她戴装备，一边特别耐心地给她解释，忍不住跟他们搭话：“我带了水下相机，你们要拍照的话等会儿可以用我们的。”
周灵昀的动作因为这句话停顿了会儿，抬下巴示意了下温知语外套旁边的包，礼貌地笑了下：“我们也带了，但还是多谢。”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小姐姐也转头冲她感谢地笑了笑，女生脸不受控一红，也笑着点了点头。
船开到潜水点停下，对面的情侣正在被教练带下船，温知语游泳不错，但下海深潜还是第一次，她转脸看旁边，有点紧张地说：“下去之后会呼吸困难吗？”
周灵昀正在戴护目镜，闻言抬眼看她，对她肩后抬一点下巴，笑着问：“你背的什么。”
温知语下意识往后看一眼。
“”
哦。氧气罐。
“别怕。”
周灵昀的潜水证是在国外上学那几年考的，拿过专业证书的那种，带她一个绰绰有余，但他没多解释，只捉她的手递到唇边亲了口，说：“不会让你有事。”
哗啦——
清澈的玻璃海面没入两道身影。
海水在入水的瞬间柔软地裹上全身，温知语闭着眼没敢呼吸，但在感受到窒息感之前，手指先被人很轻地捏了捏，而后指尖被一只大掌扣住，这个力道让温知语莫名想到之前在鹿鸣山的那一晚，想到他说不会让她摔。
突然就这么放松了下来，按照下水前他说的调整呼吸，而后睁开眼。
水下的世界给人和在陆地上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珊瑚和小鱼都特别漂亮，生机勃勃的静谧感让温知语很上瘾，回程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你男朋友好全能啊。”船中不那么晃的位置留给两个女生，温知语坐在外侧，旁边同行的女生忽然凑过来说了一句。
温知语那会儿在擦头发，没立即反应过来：“嗯？”
“潜水能带你，有耐心，拍照还出片。”
几个人刚上船那会儿女生就抱怨她男友把她拍成一米四，在男人查看相机的时候不小心瞥到对比下来更气了。
女生努了努嘴，示意温知语往前看，这会儿她的男友正在讨教经验，女生压低了点声音：“长得还这么帅，你们真的好配。”
下意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视线，这句话说完，周灵昀回头，两个人的目光轻轻撞了下，时间很短，他的视线在下一秒被身边喋喋不休的提问叫回去。
温知语笑了笑，诚恳地说：“谢谢，你和你男朋友也很搭。”
回到酒店已经黄昏。
两个人洗澡换衣服出门吃饭，橘红色和墨蓝色的云霞布满天际，日落的余晖洒在海滩上，风清凉温柔。
海鲜是海岛特色，几条街看过去基本都是各种鱼虾大餐，中西餐都稀缺，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可以不做海鲜的面馆。两碗面端上来，一碗海鲜一碗牛肉，她面前的一盘鱼虾肉和他那边的素串对比很强烈。
温知语跟上菜的店员又确认了一遍不含花椒和坚果粉，在周灵昀挂掉电话之后把烫好的筷子递给他，她撑着下巴没忍住弯唇笑，指尖在他那侧的桌沿点了点：“怎么办，周灵昀，你好像有点惨。”
路边排档的面馆的木桌很小，周灵昀手肘撑着膝盖，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动，闻言挑起眼皮看她，他
拎着啤酒的那只手食指勾着易拉罐扣抵开，一点水果混着酒精的味道在空气里溢开，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有点坏有点痞，斜一点额，质问她的幸灾乐祸：“表情是不是错了。”
“没。”
温知语脸上的笑收敛了点，伸出根指头朝自己的方向：“你没看出来吗，我这是强颜欢笑。”
她说话语调都不变，垂着眼的拆串的模样很认真，所以连带着这句话也显得一本正经。
就他妈特别可爱。
周灵昀盯着她看了会儿，喉结滚动，也笑，而后点头：“行，看出来了。”
大有点你说了算的意思。
温知语注意到他手上：“什么酒？味道好香。”
“菠萝啤，新酿的，这儿的特色。”
周灵昀把开好的那罐递给她：“试试？”
温知语腾出只手接过，她这会儿也是融入了这儿的气氛，整个人都放开了，直接仰头灌下去一大口，酒鬼一样眼睛半眯着回味了下，睁开的时候亮晶晶，而后竖了竖拇指，大方给予肯定：“好喝。很清甜的菠萝味，甜度不高，这种酒好喝。”
她这张脸和喝酒真的一点都不搭，但每次喝酒的时候爽快得不像话，周灵昀闷笑了声，看起来挺服气的：“你还有心得了。”
一顿饭还没吃饭，夕阳沉入地平线下，天色彻底暗下来。
周灵昀捡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而后看向她：“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嗯？”
温知语不明所以地跟着抬眼：“你去哪？”
“拿个东西。”
手机在指尖转一圈，周灵昀说：“很快。”
温知语不知道他是要去拿什么，缓慢点头，但视线还是下意识随着他从凳子起身的动作上抬，跟着，看他转身往街里走，在十几米处的街口转了个弯。
男人熟悉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的那瞬间让温知语感到有点懵，但温知语还来得及产生什么别样的感觉，周灵昀很快重新出现在了视野里。
这次是从人群中往回走。
——如他所说，确实很快。
夜市的长街灯火四起，街边小店的音乐热热闹闹，这个时间点游客摩肩擦踵，街巷都拥堵，男人的身高和外貌都是一眼就能在人群里注意到的那一类，逆着逛街的人流往回走，在被人不小心撞到的时候用拿手机的那只手往身侧护了下。
因为这个避让的动作，温知语才看清他手上拎着的天蓝色盒子是蛋糕。
也是在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整个人突然就不受控愣了下。
一直到周灵昀坐回到她对面的位置。
温知语看他，又看了眼他放到桌面上的蛋糕：“你什么时候”
想问他什么时候准备的，但话刚说一半想起来这趟本来以为很突然的行程
飞机的航线是要提前申请的。
怪不得会在昨晚就飞过来
她自己都忘了。
这个夏夜最后那点余热好像在瞬间全都滚进了心里，拦不住地往上涌，眼眶一下就红了，在大街上掉眼泪实在很丢脸，温知语偏开脸抿了下唇，把那点泪意憋回去之后转回来。
咽了咽喉咙，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又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灵昀也没多说，把盒子打开之后插上蜡烛，用袋子里的火柴拢火点燃，蛋糕推到她面前。
“生日快乐。”
一张不大的小木桌，隔着火光，他双肘撑着膝盖不错眼地看她，勾唇笑了笑，说：“许个愿？”
他这么笑起来就很要命，嗓音低低的，眼底的温柔几乎要让人有沉溺进去的错觉。
蜡烛吹完。
两个人就坐在街边的小摊位上吃完了一个小蛋糕。
说不清原因，这趟旅程在这瞬间突然有了无比切实的实感，所有的新奇和刺激好像也都在今晚达到顶峰，脑子里每根神经末梢都在兴奋，回到酒店，踏进房间的第一秒温知语就搂住了周灵昀的脖颈，她一边把他往下拉一边踮脚凑上去，周灵昀反应也特别快，回身顺着她的力道低头的同时揽她的腰把人抱怀里。
两个人就在玄关处接了个很深的吻，分开的时候温知语手没放开，脑袋抵在他颈侧，周灵昀偏头在她耳垂亲了下，说：“生日快乐宝宝，我爱你。”
这句话在耳边落下来的瞬间温知语抱着他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气，涌上心头的情绪说不上来，好像是高兴的，但又莫名地让温知语感到一股忽略不掉的难过，心脏被蒸发的酒精泡过一样柔软酸涩，在夜市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也在这瞬间重新往外冲，不想让他察觉，所以温知语只是埋在他怀里点头。
但她这一下回应给完，却听见周灵昀问了一句：“真的知道吗？”
房间里没来得及开灯，黑暗里视野看不清，但呼吸和体温感受得到，周灵昀垂眼看着她：“我从来没掩饰过，从一开始决定和你在一起就是认真的，我以为你那时候就知道，但你没有，你不信，我很爱你，你真的知道了吗？”
眼泪砸出来，湿透他肩膀处的衣服。
脑袋更深地往他胸口埋，手也不由自主抱紧他，还是点头：“我现在知道了。”
开口的嗓音有点闷，带着明显的鼻音，然后温知语说：“对不起。”
她很抱歉。
那时没有相信周灵昀。
听不进他的话。
喜欢但还是坚持分开，很草率地给了一个收尾。
可能当时发生的事让她难以接受，但就算结局都一样，那时候不是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但她偏偏选了最没有回头路的一种。
所以不止是让她自己，也让周灵昀难过。
她一度做好了被他怨或者无视的准备。
但他没有。
周灵昀给她的从来不是这些。
所以那天在医院才会第一次哭那么难过。
因为感到抱歉。
也因为特别心疼。
“对不起。”温知语说。
周灵昀没出声。
温知语从他怀里抬头，柔软的手心捧着他的脸，在她那年冬天在他脸上落下过一掌的地方轻轻抚了抚，带着小心的歉意和温柔仰着脸在他下颌和脸侧一下下地啄吻，声音也很轻，真诚反复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周灵昀。”
房间里陷在安静的黑暗里，周灵昀在片刻的安静后才开口。
他低低应了声嗯，温情音低低缓缓，笑得无奈也温柔：“怎么又哭了。”
温知语摇头：“没有。”
埋着头在他肩头把眼泪抹掉，她重新仰起脸去吻他。
两个人都喝了点酒，呼吸里带一点混着果香很浅的酒气，周灵昀把她抱起来，面对面托着臀，一边亲吻进房间，温知语抱着他的肩膀躺倒在床上，轻轻地喘，周灵昀落在她身上的力道不大，但动作很利落，温知语身上那件抹胸和短裤很快被扒干净。
可能因为喝了酒，也可能因为歉疚，她今晚特别主动，被他手臂护在身下就主动撑着床起身去亲他，喘息声在房间里持续不断地响，两个人交缠的体温逐渐升高，脸很红，温知语额头和脖颈冒出一层汗，接吻的时候发丝缠在周灵昀手腕和肩背，她今晚也很乖，全程都热情，所有从他那里感受到的反应都从嘴里直白地告诉他，说可以、舒服或者轻一点，也会在周灵昀故意使坏的时候被磨得很没办法的叫他灵昀哥哥，所以周灵昀这一晚也特别在状态，被她招得命都想搭给她。
两个人在房间做了一次，完事之后周灵昀抱她进浴室洗澡，吹头发时温知语被他拥着靠在他怀里，察觉到他的反应时笑了下，膝盖跪着床起身换成面对他的姿势，坐在他腿上靠过去亲他
这一夜到很晚才睡。
周灵昀定了早上出海看日出的船，但温知语困得眼睛睁不开，听到声音直接把被子拉盖住脸，连说话都只有气音，说不去，不想看。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逗笑了，男人低声的笑从头顶落下来，搂她的腰从后亲她的背和脖子，在
那儿劝她：“今天天气很好，日出会很漂亮。”
刚起床他的声音带着点低哑的磁性，钻进耳朵里特别性感，但放在这种时候就很烦了，温知语脑子嗡嗡，被吵得来了点脾气，人往外挪，言简意赅地拒绝：“不。”
也不知道哪戳中了周灵昀的笑点，这人又在那儿笑了好半天，倒是没再吵她了，身后的位置重量变轻，脚步声从床边离开，温知语迷迷糊糊扯下被子看了眼，隔着卧室门听见外边一点动静，周灵昀踱出房间压低声音回了个电话，回来看她睁着眼的时候似乎有些意外，勾唇笑了笑，把手机静音滑到柜面上，上床的同时把她抱回怀里，低头亲一下，轻声哄了一句：“睡吧。”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这片海岛最近是雨季，但这两天天气出乎意料的好。出海的时候太阳没那么烈，到邻岛的白沙洲浮潜，照旧是到快日落才回。
下午那会儿周灵昀在船上用鱼线钓到不少鱼，到酒店之后交给后厨处理，晚上本来打算去海滩看演出，但临时出了点意外——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温知语吃完饭没多久肚子剧痛，刚回房间就跪趴在马桶边吐了，她晚饭吃得不多，吐干净后灼烧感接着从胃涌上来，温知语额头当场就冒了一层冷汗。
周灵昀应急的反应算快的，第一时间致电酒店帮忙找医院然后抱她下楼，开车的同时握着她一只手，联系医生说症状和进食，开的免提，面色和语调看上去都足够冷静，但下颌到肩膀都绷着，车开得很快，握着她的手也特别紧。
温知语缓过来一点之后反手在他掌心抓了下：“别开那么快。”
周灵昀压着一点眉，整个人还是在紧绷的状态，但车速听话的降下来一点。
到医院之后检查，诊断结果是食物中毒引起的剧烈呕吐，可能是不小心在短时间内吃到了相抵触的食物，好在进食的量不算多，所以症状不算太严重。
打过针之后温知语难受缓解了一些，买完药之后回酒店，回房间，揉着胃坐在地毯上，脑袋靠在坐沙发的周灵昀腿上，她那会儿体温有点升高，浑身上下特别不舒服，脸和嘴唇发白，周灵昀正在给她冲药剂，很大一杯，只是冲开就已经闻到了苦味。
“我这什么运气啊”
沙滩上表演的模糊声从窗外的阳台传进来，温知语侧脸抵在周灵昀膝盖上抬起一点头，眼睛吐得发红，满脸生无可恋，惨兮兮叫他名字：“好难受我要回去了，周灵昀。”
“嗯。”
周灵昀摸了摸她的脸：“明天一早就走。”
“一早吗，”
温知语不太满意，虚弱地说：“可是太早我起不来。”
“”
周灵昀差点笑了，给她解决方案：“到时候买个行李箱把你打包带走。”
温知语慢吞吞哦了声：“那你买大点的，我不想挤。”
“知道了。”
睡前又吃了一次药，第二天温知语睡醒呕吐的症状消失，脸色好了不少。
飞机从这座短暂待了两天的海岛离开的时候将近中午。
温知语不太有精神，勉强喝了半碗粥，机舱里隔音很安静，她裹着毯子被周灵昀抱着半躺在沙发休息，中途他接了两个电话，话很少，声音也很低，温知语没在睡，听见声音睁开眼，周灵昀心不在焉的听对面的人讲话，只偶尔应一两声，大概察觉到她的动静，周灵昀垂眼看向她，简单回了两句之后挂掉电话，问：“还是不舒服么？”
温知语摇头：“没，现在还好。”
两个人对视了会儿，温知语看着他，想了下，问：“你不高兴了吗？”
“嗯？”
是从上飞机那会儿就察觉他情绪很低，状态看起来也不比她好多少，温知语不确定是不是她的错觉：“话很少，也没怎么吃东西。”
周灵昀似乎从她话里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浅淡笑了下：“原来我在你那儿话很多？”
温知语没接话，安静地看着他。
周灵昀很少特别上心做什么事，但他其实是特别能靠得住的那类人。
大少爷不轻易能说动，也很少看人面子，但凡能得到他点头的事，就不会有问题。
就算是周家还不是他说了算那会儿，圈子里认识的人也谁都愿意承认，大少爷浪荡懒散不着调，但靠谱。
偏偏就是第一次有机会还算正经给女朋友过生日的时候掉了链子。
女朋友食物中毒吃的还是他钓的鱼。
这就很让人郁闷了。
周灵昀握着她的手递到唇边低头在她手背亲了亲，头埋在她颈窝蹭了下，过了会儿说：“本来想让你开心过好这个生日的，我没做好。”
“”
温知语愣了下。
回神后偏头。抿唇。
但还是没忍住。
噗地一声笑出来。
周灵昀因为这一声笑顿了顿，他大概是没太搞懂，抬头眯眼，斜一点额看她，眼睛里明显写着“这姑娘有没有搞错”的疑惑，人看起来也很无语：“你居然笑得出来？”
温知语“啊”了声，稍微收敛了点，但盯着他看了会儿，嘴角的弧度又不受控地开始往上扬。
周灵昀看她。
温知语轻轻舔了下嘴唇掩掉一点笑意，一边看他一边用一种慢吞吞的语调，特别故意地问了一句：“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周灵昀。”
周灵昀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以为听错了，眼里闪过疑问和一点被这个配到他身上的词挑起来兴味，眉梢很轻一挑，不确定地问一次：“什么？”
他来兴趣了，从刚才的自我不满和低落情绪里出来，这么要笑不笑的时候身上浑然天成的那点儿慵懒坏劲很快披回来，眼神追着不放地盯她，一点不让转移话题那种。
温知语那会儿人还在他怀里，但这种情况下完全不带一点怂，跟他眼睛对上，像是从他表情确认了下，而后若无其事哦一声：“我还以为是呢。”
“为什么？”周灵昀没放过她。
温知语看他，直白回：“因为我刚才有点心动。”
“”
安静两秒。
周灵昀轻啧了声。偏开脸，喉结很轻地颤。
耳朵在舷窗照进来的阳光下映得有点红。
然后听见温知语接着下一句：“也有点想揍你。”
话音落地，男人喉结更颤。
“不知道的以为我做什么了。”
周灵昀低笑了声，脸转回来，眉骨眼梢还染着明显的笑意，语调也带着笑，懒洋洋的：“心动但是想揍我，你这什么属性。”
温知语没回答他这句不正经的的话，抬手把毯子都下巴扒下来一点，想了下，说：“早上在酒店吃早餐的时候听到旁边的人提到昨晚海滩上的表演，听说是酒店特意邀请来的，还有焰火表演，但我们没能去看，因为我突然吃错东西扫兴了。”
说完，在周灵昀开口之前，温知语很快加了一句：“这种话是不是很欠揍？”
“不会。”
周灵昀还是笑，这瞬间眼神和嗓音都格外柔和：“生病不是你的错，演出不看也没关系。”
“那就是你的错了吗？”
温知语搞不懂他这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我在你那儿是不能有意外？我哪就这么娇贵了。”
她下巴枕在他肩膀上，腾出只手从沙发捡起手机，打开朋友圈往下滑了好一会儿。
找到前天的一条动态。
是到海岛的那天，周灵昀很久没有动静的朋友圈在那晚十一点五十二分，罕见更新了一张照片。
黄昏夕阳海面和坐在浆板上女人的背影。
配文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生日快乐。
点赞和评论数都特别夸张，底下一堆“秀”和“我说怎么喝到一半人不见了”的跟评划不到底。
但周灵昀全都没搭理。
人在发完这条之后就迅速回归失联状态。
温知语把评论潦草地翻了一遍，点了个赞。
然后敲开聊天框。
桌面的手机响起新消息提示。
周灵昀依旧靠在
沙发上看她，不打算理会的样儿。
是在注意到她刷手机的小动作时才察觉到什么。
周灵昀腾了只手拎起手机，屏幕上是怀里的人刚弹给他的消息。
就一个句号。意味不明。
他这时候就很聪明了，反应也快，顺手点开朋友圈省略掉数字的动态提示。
页面自动刷新，消息最上方的评论显示在一分钟前——
wzy：秀
wzy：很开心，生日快乐//亲亲//
耳边落下男人很轻一声笑。
“哄我呢？”周灵昀低声问。
温知语点了点下巴：“是的。”-
三小时后飞机在机场落地。
周灵昀提前让司机把车留在了停车场，温知语出通道后有点低血糖，没跟他去取车，到旁边的咖啡厅点了杯热巧克力。
等餐的时候，注意到落地窗外不少手持相机的人堵在接机口那儿，正在被保安驱赶。
温知语刚准备收回视线，余光注意到身侧多了道高大的身影，黑衣黑裤，鸭舌帽遮住小半张脸，将手机屏幕反手递过去：“这两杯一起结。”
嗓音磁沉，低且冷淡。
女店员动作有一瞬间顿住。
温知语也愣了下，下意识看过去，但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结完账偏了下头，大概看她一脸懵，对方食指勾住墨镜，下拉一寸，露出一双标志性下三白的眼。
墨镜很快被推回去，帽檐底下只看得见下颌线清晰的线条。
“灵昀人呢？”
“外面。”
温知语回神，加了一句：“去取车了。”
谢牧清点头：“那就好。” ？
温知语没听懂。
直到谢牧清坐上库里南后座——
“云湖。谢谢。”很直白。
机场堵着接机的私生和狗仔太多，工作人员不得不先一步开车引走，这种事发生太多次，谢牧清懒得多说，周灵昀也没兴趣听。
言简意赅：“去打车。”
谢牧清靠着椅背的姿势都没变一下：“送过你老婆一次。”
周灵昀从后视镜扫过一眼，没再接话。
温知语被这句话砸了一脑袋，愣了下，然后慢半拍地忽然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温知语默默偏头看窗外。
库里南在路口掉了个头。
往云湖的方向
短暂的三天假期转眼结束，温知语重新投入工作。
栏目后期的剪辑和审核工作持续跟进，组里每个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温知语作为负责人之一事情只会更多，忙得连摸鱼的时间都省了，所以她没看到，那天在机场碰见谢牧清之后还发生了一个挺离谱的事儿。
——谢牧清和她一前一后上车的时候被蹲点的狗仔拍到了。
当天晚上谢牧清带女人回家的照片就被狗仔爆了出来。
这位年轻影帝这么多年圈里圈外绯闻不断，但从来半真半假，第一次有这么捶的“证据”，消息爆出不到两小时就迅速霸榜了各大娱乐头条。
各路粉丝都被这个突然的消息炸出来，工作室大概也懵，一反常态没在第一时间回应，路人津津乐道吃瓜不嫌事大，场面特别热闹。工作室一直没动静，话题热度太高压不下去，热度持续走高，直到第三天晚上被一条当事人发的微博截停——
谢牧清没配文字，只甩了条两秒的微信聊天录频-
听说我和你老婆有一腿。
这条微博发出十分钟后，爆料的狗仔直播道歉，所有转发的营销号也都火速删了博文。
……
温知语听说这事的时候是在周六晚上。
那群公子哥聚餐，温知语加班，周灵昀接到她之后到餐厅，两个人来得晚，包间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服务员推开门的时候温知语落后半步，刚露面，里边儿一群在沙发边或坐或站的人转脸看过来，有人忽然笑着意有所指喊了句“来这么晚，活够了是吗”。
话音刚落，周围人都笑起来，调侃地朝刚进门的男人看。
眼神里挂的都是意味深长的起哄。
温知语没搞懂这什么情况，不明所以地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身侧。
那会儿周灵昀还牵着她一只手，听到这话从手机上抬眼，先是看了她，视线落在她脸上，温知语一脸懵地和他对视几秒，无声地疑问，但周灵昀似乎对此不欲多说，看她没什么大的反应，男人这才不紧不慢往屋内撇过去一眼，漫不经心勾唇，笑得跟看热闹那个似的，气定神闲得要命。
周灵昀没搭理他们复读机似的玩笑话，一手拎着手机一手牵着温知语径直往圆桌走。拉椅子，递毛巾，倒水，一套动作特别顺手，对一群人打趣的声音置若罔闻，表情丁点没带变的。
温知语和这群公子哥接触多了也多少了解他们互相找乐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到这场面也差不多能猜到今天的乐子当事人是这大少爷了。
忽然就有点好奇，温知语把包放好之后转脸好笑地问他：“你做什么了？”
她说话声音不大，坦然大方，没遮掩说小秘密的意思，坐得近的都听得见，所以这句话说完，周围又是三两声笑。
“没做什么。”
周灵昀神色平静，淡定地说：“我太正常了。”
他把烫好的筷子递给她，手臂懒洋洋挂在温知语的椅背上，眼睛往桌上潦草地扫一圈后回到她那儿，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凑近她说：“这群人脑子不太好，别搭理他们。”
“”
温知语一头雾水。
这顿饭吃完之后一群人转到俱乐部续场，包间的桌球打过半场，曼曼从外边拿了两杯小甜酒回来，坐到温知语旁边递给她，两个人在岛台边闲聊，温知语问了一嘴吃饭那会儿的事。
“你没看到吗？”
曼曼看得出很意外：“我刚还以为你和周生打配合来着。”
温知语脑袋上差点冒出一个问号，不解：“看到什么？”
“那你们两个还真挺有默契的。”
曼曼笑起来，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然后转了个面递给她。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段微信聊天记录，消息发出半小时后对面直接丢了条语音过来。
最上方的备注被截掉了，但头像和温知语微信会话里的置顶一样。
曼曼食指点了下屏幕，那条语音播放传出道清磁低冷的男人嗓音——
“活够了係吗？”
说的粤语。声音清清冷冷。
就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
“狗仔在机场拍到谢牧清和一个女人一起上车回家的照片，说他疑似恋情曝光然后就有了这么一出。”
曼曼简单给她解释，又笑道：“那天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就说那背影看着像你，那些狗仔也是够傻的，那么明显的车牌不知道先确认，事后认怂倒是够快。”
“”
完全没想到的前因后果。
温知语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把手机递还给她。
晚上回到家，客厅里电视开着，温知语坐在沙发上回消息。
浴室门打开，水雾在暖调灯下缭绕，周灵昀擦着头发踱到沙发边，出租屋的单人沙发窄小，温知语被挤到旁边，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笑笑，把擦完
头发的毛巾往扶手上丢，收手的时候顺手捞着她的腰把人抱到怀里。
从海岛回来之后，周灵昀在京宜的话基本都是住在温知语这里，东西也一点一点往温知语的出租屋里挪，房子里男士衣物和用品一天天增多，这会儿两个人已经做完一次，周灵昀刚洗过澡，头发半湿着往后撩着，身上只穿了条宽松卫裤，裤绳松松垮垮地挂在腰腹上的，垂眼看温知语在往备忘录里敲字，周灵昀没出声，抱着她腾出只手捡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咔嚓一声咬着烟点燃，打火机滑回桌面，夹烟的手往旁边落，而后下巴磕在她肩膀上，看她备忘录里的工作安排：“这么忙。”
“看着有点多，其实还好。”
空气里一点浅淡的烟草味漫开，混着清冽的苦橙叶，不呛人，温知语吸吸鼻子，随口道：“你这根事后烟抽的是不是有点晚了。”
周灵昀歪着脑袋，在她耳边笑了声：“不能是事前烟么？”
“”
温知语想了下，忽然说：“我看到了。”
“怎么话题还是转这么硬啊bb。”
周灵昀不着调地逗完她，才接她话：“看到什么。”
温知语组织了下不知道怎么凑在一块儿的几个词：“谢牧清发的那条微博，我这几天好像成他绯闻女友了？”
这句话说完周灵昀很轻地眯了下眼，表情看上去似是觉得有点晦气：“你还关注他了？”
“这也不用关注吧，弹出来的网页都能看到了。”
温知语觉得他这重点抓得奇奇怪怪，把话扯回来，她其实有点好奇：“感觉不太像他的作风。”
周灵昀偏头吐了口烟，听到这句很轻地挑了下眉，像是好奇：“他是什么作风？”
他靠着沙发，侧脸匿在光里，情事过后身上还透着一股子餍足和慵懒劲，唇边要笑不笑的弧度就很性感。
“说不上来”
温知语稍仰脸看着他，稍微想了几秒，总结说：“感觉他是那种会直接无视的风格。”
周灵昀不以为意：“他最近在追一个姑娘。”
说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她：“他什么风格你都了解？”
温知语意外是这个原因，但没继续打听，也没察觉到男人语气里那点不太明显的不爽，挺老实地说：“我以前在muse上班的时候同组搭档是他粉丝，所以听过一些。”
不说还好。提到这个，周灵昀想起来那会儿温知语杂志采访跟他提的第一个就是谢牧清。
“对他这么感兴趣的吗？”
周灵昀搂着她，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温知语bb。”
声音低沉带着懒，但语气很淡，听起来给人一种清醒旁观者维持公平公正好意劝说受蒙蔽少女的感觉。
温知语有点没跟上他脑回路：“我不追星。”
“嗯。”
周灵昀满意了，点头：“追我。”
温知语看他一眼，她也是在这时候才察觉到男人话里那点意有所指的醋味，有点想笑，但她面上忍住了，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下，然后诚恳问：“为什么？”
“我比他帅。”
秒答。
口吻特别自然。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别违和，温知语偏开头笑了好一会儿，笑完，温知语放下手机看他，很轻地眯了下眼睛，像是想到什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忽然问：“谁是你老婆啊？”
她洗完澡之后身上只穿了件他的t恤，身体的线条在宽大的面料下若隐若现，一条小腿挂在沙发扶手上，问这话的时候那张乖到人畜无害的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谑，生动又漂亮。
周灵昀一手夹烟一手握着她的腰，头微后仰着，靠在沙发椅背至上而下地看她，目光落回她脸上：“只有我老婆能坐我腰上。”
两个人隔着薄薄一层烟雾对视，温知语听完这句了然似的哦了声。但人不为所动，腿都没挪一下。
周灵昀：“我的衣服也只有我老婆能脱。”
温知语眼睛里多了点不明显的笑意，她像是想了下，而后抬手在周灵昀脸侧很轻地拍了拍，商量似的问他：“那你以后自己脱吧？”
周灵昀挑眉，笑了。
“行。”
男人搂着她支起身把烟锨灭，收回来的那只手往她衣服下摆摸进去的同时很好说话地点了下头：“那就我脱。”-
六月底，天气持续升温，京宜机场大道两侧淡紫的蓝花楹被浅绿的树叶蔓盖。
办公室一行人接连加了一个月多班，熬过几次深夜，终于赶在盛夏来临前把新栏目所有后续筹备完成，工作暂告一段落，温知语左拼右凑挤出几天假休息补觉。
接到周灵昀的电话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卧室的窗帘拉着，光线黑暗，温知语刚睡醒，人还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横挡在眉眼处，男人低磁的说话声在耳边断断续续。
“……嗯？”
意识还没从昏睡中清醒，温知语实在没听清对方又重复了一遍什么，索性放弃了，有气无力地小声商量道：“等会儿说吧，周灵昀，我真的好困。”
手机对面顿了两秒，接着传来很轻一声笑，男人没再说什么，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睁开眼的时候差点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温知语在床上翻了个身，伸手摸到手机，看到屏幕上还在显示的通话界面，温知语愣了下：“周灵昀？”
“醒了？”
“嗯。”
通话时间跳到第四十分钟，手机发烫的热度贴着掌心，温知语说：“你怎么没挂电话。”
“看你能睡多久。”
温知语下床打开窗帘，眼睛被光照得下意识眯起，她抬手遮了下光，回忆了下最开始那通电话，没半点印象了：“那你说什么了？”
“今晚他们在云湖玩儿，我现在从机场过来接你，”
周灵昀说：“一起去吧，曹野他妹也在。”
温知语：“你刚落地吗？”
“嗯。”
周灵昀这些天在港岛有事要处理，上周陪她到国外参加毕业典礼，回国的次日就直接从京宜转飞回了港岛。
三十分钟前刚落地京宜。
温知语无可无不可，闻言点点头，点完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开口：“好。”
半小时后温知语下楼，库里南已经停在了楼下。周灵昀自己开的车，温知语打开车门坐上副驾。
周末的晚高峰不算太堵，温知语回完曹念的消息，抬头时才注意车不是开往云湖的方向，不明所以：“不过去了吗？”
“吃饭再去。”
周灵昀一只手控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况，侧脸看起来像是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放在置物台上的手机消息提示断断续续地响，他没理会，问她：“想吃什么？”
温知语一直对食物都不怎么挑剔，稍微想了下：“清淡点吧。”
周灵昀点头。
十多分钟后到餐厅。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完餐后经理躬身退开。
温知语往周围多看了几眼，目光不自觉在几米外大厅中央的那架施坦威停了会儿。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周灵昀挑眼皮跟着扫过去一眼，而后看她：“怎么了？”
温知语来过这家餐厅。
是刚在一起没多久那会儿，那天她出差回来，周灵昀到高铁站接她去吃饭，但他们在路上被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困住，周灵昀订好的餐厅没去成，他带她到了这儿。
餐厅没怎么变，但不知出于什么考量，餐桌似乎被撤下了大半，前来就餐的客人不多，别墅的旋转楼梯到大厅的空地上错落地布满雪山玫瑰，浅粉色在暗调的灯光下像夜色下的河水从台阶缓慢倾泻下来，空气里一点浅淡的花香味。
小提琴乐流淌在安静的空气中。
眼前的场景熟悉到让人几乎有种回到那天的错觉。
温知语视线从那架施坦威收回，不确定周灵昀是不是还记得，她没多提，只随口夸了一句：“花很漂亮。”
今天天气热，她出门前洗了澡，头发半挽在脑后，露出脖颈和手臂白净的皮肤，身上简单穿了条吊带裙，丝绸光滑的面料笼着身体的曲线，整个人看着干净又柔软，大概因为午睡太久力气还没完全恢复，这会儿掌心撑着下巴，声音难得温柔。
周灵昀没看花，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会儿，不置可否笑了笑：“是么。”
一顿饭将近吃完，太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下，天际墨蓝色的云霞肆意翻滚着，黄昏尾声的蓝调时刻将尽未尽地映照在餐厅的落地窗上。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温知语放下水杯看了眼时间，刚抬眼，小提琴奏到一半的背景音在这时忽然换了一首。
温知语到嘴边的话因此顿了下。
下意识偏头看过去一眼。
而后看向他。
周灵昀也在看她。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一张不大的圆桌在灯光下对上。
“温知语。”
周灵昀开口叫了她一声，忽然说：“还记得那天在NYU广场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么？”
那天NYU毕业典礼的最后，紫白的彩带从天空降落，自由盛大，像是被赋予一瞬间生命力的飞鸟。
温知语当时转头看身边的男人，突然问了他一句，是不是当初在菲顿上学的时候经常翘课，不然那时候她怎么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他。
提琴的riverflowsinyou和钢琴不太一样，几年前因为一场雨和他被困在这里。
曾经坐在几米外那架施坦威面前为她弹琴的身影也恍惚在这瞬间和眼前重叠。
温知语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已经来不及去思考。
也是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忽然意识到什么。
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清晰明显，跳得特别快。
周灵昀那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此刻也没有——
“但我其实见过你很多次。”
他只是说：“也关注过你挺长一段时间。”
温知语看着他，喉咙滚了下，无意识咽下一口空气。
周灵昀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温知语的视线跟着他，看他走近，背着的右手移至身前时手里变魔术一样多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打开的同时缓慢地单膝跪下。
“虽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但感觉这种场合还是要再讲一次——”
“我爱你。”
“我知道，你很勇敢，就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我没有你不太行。”
周灵昀看着她，嗓音低磁清缓，温柔得不像话：“不会再让你难过，以后也会努力做好，这辈子别分开了吧，温知语。”
“你”
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染上了哽。
温知语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容易哭，而且仅有的几次，还都是在这个人面前。
忽然就有点难为情，温知语偏了点脸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心跳还是快，脑子因为他毫无征兆的求婚也变得乱糟糟，她皱了皱鼻子，过了好几秒才小声说：“你怎么不提前暗示我一下啊，我都没化妆。”
“是吗。”
喉结轻滚，因为她当下不知所措的反应，周灵昀不动声色松了口气，笑：“已经很漂亮了。”
他把戒指拿出来，掌心朝上摊开伸了只手给她。
温知语看着他，在短暂两秒停顿后把手放到他手心。
戒指被他的指尖带着缓慢套无名指，餐厅另一侧在此刻响起一阵祝福的轻呼，是为了不让她提前察觉，今晚保留下来的几桌餐位就餐的客人。
经理将两人送到门口，又让人把提前准备的雪山玫瑰放进库里南后座，离开前微笑道：“恭喜。”
话音刚落，砰——的声响，温知语下意识抬头。
不远处，几束盛大的烟花同时在空中绽放，火光拖着粉色焰火和烟雾在夜空中漫开，长尾倾泻而下。
路上行人纷纷仰首侧目。
市中心的开放电视塔处滚动播放一条温馨提示：今夜七点三十分钟左右中心塔会有一场半小时的私人烟花秀，广大市民在观赏的同时请勿在附近长时间逗留，以防安全事故。
库里南驶上环海大道，置物架上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夸张地响个不停。
车窗外的粉色烟火还在持续，温知语微仰头看着窗外，火光明灭隔着玻璃窗映照在她的脸上，无名指根多出的重量在此刻很难忽视，她抬手看着那枚戒指。
威廉姆森幸运之星。
上个月在港岛苏富比单一专场中推出的一枚粉色钻石，因其拍出的天价和其后的一个小故事上了当天的头条。
听闻当年采矿的工人因为衡量误差下矿洞后差点出了意外，但最后不仅所有人安然无恙，还在那个误差计算的位置采到了一颗typella的粉钻，将其命名为幸运之星，意寓会为拥有者带来意料之外的好运。
温知语笑了笑，又忽然想到什么。
幸运钻戒和riverflowsinyou就算了
她转脸看向周灵昀，好奇地问：“为什么选在那家餐厅？”
像是意外她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周灵昀看了她一眼：“你不就在那儿喜欢我的？”
温知语愣了下：“我吗？”
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说不清楚，她没察觉到，这会儿回想起来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点怀疑：“真的假的？”
周灵昀勾唇，那笑有点打趣逗弄的意思，话也直白：“谁会关注一个没兴趣的男的睫毛长不长。”
“”
就因为这个？
温知语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
她也不知道，周灵昀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想和她谈个恋爱。
所以那晚的接吻，也是要确定她足够心动才可以。
温知语被这个答案逗笑，但这会儿回想起来那句话，又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她今晚心情不错，也就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好吧。”
“什么叫好吧。”
男人似乎是对她勉强的回答不太满意，转脸看她：“不承认啊？”
温知语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好吧是肯定的意思。”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评价：“你语文真的不行。”
但周灵昀没跟她计较后半句。
他很轻地挑了下眉，问：“肯定什么？”
车内很短暂地默了一秒。
温知语说：“爱你。”
话刚落，男人就笑了。
周灵昀偏头看她，眉骨眼梢都染着笑意，视线收回时捉了她一只手递到唇边，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了个吻。
温情音清磁温柔，带着笑意，他说：“多谢bb。”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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