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古代言情 > 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 19、后生
    衡羿就站在那里,任由他手中的刀,扎入自己的心脏。


    反正他也死不了,让他扎几刀泄愤,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他之所以任由贺平安泄愤,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神的原因。


    主要是,他从兵革仙那里,得知花祝年本来和他有一段美满姻缘的时候,确实心念颤动了几分。


    动过不该动的心思。


    就连在巷子里,给那位衣衫不整的大娘银两,也是因为花祝年。


    按理说,众生只能得到他们命数里有的东西。


    他去施舍银两,已经过界限了。


    可是,出于对花祝年的巨大愧疚,再加上没办法弥补,他才破例了一次。


    仅仅只是因为,在那个战火纷飞的乱世,如果花祝年不是嫁给了贺平安,很有可能被人抓起来,在巷子里做那种生意。


    他在那个女人身上,看到花祝年没有嫁给贺平安之后的另一种可能。


    于心不忍,才会赠她银两。


    他本该对这世间的人,一视同仁,无论他们经历怎样的事,都不是他所能干涉的。


    可还是,没有忍住。


    衡羿不知道自己这些越界的行为,将会受到天道怎样的惩罚,但如果是被贺平安扎几刀。


    那他是可以接受的。


    只要不要报应在别的人身上就好。


    对花祝年产生不该有的念头,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只要产生过,上天是看得到的。


    这是做神的弊端。


    哪怕论迹不论心,可是作为掌管三界的神,他连出现这种念头,都是一种罪恶。


    他拥有着拯救或毁灭世间的神力,绝不能再让自己的心,为了她而产生什么波动。


    不然,对三界来说,都会是场灾难。


    就算他跟他的小信徒有前缘,可那已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这一世,没必要再续。薛尘,已经彻底消亡了。


    花祝年不可能任由贺平安去伤害这个后生。


    她今天已经差点害死他了。


    就在贺平安扎向衡羿的瞬间,她忽地从地上起来,拦腰抱住贺平安,将他推出去老远。


    贺平安疯狂肘击着花祝年,最后将她推倒在地上。


    他骂骂咧咧道:“你还真跟他搞破鞋了!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勇?都敢为了他,跟我对抗了。”


    说着,就要上前去踹她。


    衡羿一忍再忍,终于过去跟贺平安厮打起来。


    不过,他还是有意让了他的。


    只是不想让他再打花祝年而已,他的小信徒并没有对他,产生过什么不该有的念想。


    她只是,过得太苦了,需要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活下去而已。


    他在天上看了她那么多年,她从未在拜他的时候,说过什么对他调戏的话。


    甚至就连喜欢和爱,都没有说出口过。


    唯一让人有所遐想的,还是她含蓄又天真地跟那个小泥人儿商量:“能不能,在她死的时候,来接她?以夫君的名义。”


    可是这又有什么过分的呢?


    她把他当成信仰,虔诚地拜了他一辈子,他最后以薛尘的样子去接她,难道不可以吗?


    她对着个小泥人儿,念了他一辈子,死后就连看他一眼也不行吗?


    他的小信徒,只是有这些卑微至极的念想。


    又招谁惹谁了?


    凭什么要被贺平安这样侮辱,这样打骂?


    一个心性柔和的神,这样想着,逐渐上头。


    最后一拳挥下来的时候,地动山摇,电闪雷鸣……


    在他的拳头即将落到贺平安脸上时,一声炸雷惊醒了他。


    不,不行。


    他不能跟一个凡人过不去。


    他不是薛尘。


    如果他是薛尘的话,宰了贺平安都行!


    可偏偏,他是衡羿。对众生,他要像父亲般教化,像母亲一般包容。


    衡羿的拳头没有落下,反倒给了贺平安反扑的时机,他疯狂地锤击着他。


    恨不得打死这个勾引他婆娘的人!


    花祝年坐在地上痛哭道:“别打了!我没有被后生勾引,在海边抱他,是因为我差点杀死他!我是一个母亲的身份,来抱他的。”


    贺平安听到之后,仍旧不怎么相信。


    不过,他的拳头,却是停了下来,悬在了半空之中。


    被按在地上的衡羿,眼角处滑落下一滴泪水。


    天阴沉得不像话,雨要下不下的样子。


    她、她是,以母亲的身份吗?


    可他当时,并不是以儿子的身份,去抱她的。


    他只是以一个神的身份,去抱一抱他可怜的小信徒。


    拍拍她的头,让她不要害怕。


    花祝年狠了狠心,把本来说好要瞒着的事,讲了出来。


    “我被老姐妹儿骗了,以为这个后生,是山林里来的精怪。就想请高人做法,把他给收了。可没想到,那个高人是个老骗子。直接偷袭后生,还把后生装进了袋子里,又放了几块大石头,将他沉入了海底。”


    “我是后来觉得不对劲,才去偷听高人和老姐妹儿的讲话。知道自己害死人后,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怀揣着巨大的愧疚,请人来打捞后生的尸体。”


    “打捞上来后,我以为后生死了,结果他没死。我就一时想到了他的娘亲,这才忍不住抱了抱他,觉得他受苦了,是我害了他,我对不起他。”


    贺平安知道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花祝年是不会说谎的。


    他对她问道:“后来呢?”


    “后来,老姐妹儿和高人都被抓了。我不想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他们是因为我才被抓的。后续,我还想把老姐妹儿家里的娃娃接过来养,本来想跟你商量的,可是你一回来就骂街,我没来得及。”


    贺平安一听这个,立马就不气了。


    主要是,他觉得花祝年,差点害死这个后生,有点好笑。


    她都想害死他了,那俩人之间,肯定是没事儿了。


    他咧嘴一笑:“嗐,你早说啊!早说,我还至于生这么大气嘛。”


    说完,还上前将花祝年扶了起来,帮她拍打着身上的土。


    拍打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她屁股一下。


    花祝年拍开了他的手,让他别在外人面前这样。


    贺平安笑了笑,把她揽过去,亲了一口。


    又走到衡羿面前:“后生,真是对不住啊。你看看,你贺大叔,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我就说嘛,你长得虽然不是很俊俏,可是毕竟年轻啊,怎么可能看上我这婆娘?”


    衡羿脱口而出一句:“也不一定。说不定,哪天,我真的会带着花大娘私奔。”


    贺平安觉得衡羿是在说气话,因为他之前那样侮辱过他。


    他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衡羿的肩:“你就别逗你贺大叔了,我才不相信!哈哈哈,原来是场误会啊。唉,白让我生这么大气,你跟你花大娘,还遭这么一场罪。”


    花祝年一言不发地往灶台处走去,该做饭了。


    无论经历什么,总要吃饭的。


    被打已经很痛苦了,如果再饿肚子,那这日子就没办法过了。


    衡羿看着他的小信徒,拿了木盆去洗菜。


    他觉得,她的心性,似乎比他还要坚韧几分。


    内心脆弱不堪的人,是很难担得起皇后的名号的。


    况且,她是开国皇后,自然要比后世那些养尊处优,如同金丝雀一般的皇后,多几分难以磨灭的心性。


    按照原本的人生来走,她是跟着他一起打了几年天下,才坐上皇后之位。


    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什么样的罪都受过。


    在战场上,帮他管理后勤,带着将士的眷属,建设大后方。


    一朝黄袍加身,固然天下间所有的赞誉都在她身上,可是稍有不慎,天下间所有的毁骂也会随之降临。


    如果换了寻常女子,大喜大悲之下,可能早就疯了。


    只有花祝年,会抗住这一切。


    可惜,她坚韧的心性,没有用在治国上。


    困在了山野之间。


    被侮辱得那样惨,被打得那样狠,也是照样要吃饭的。


    贺平安见衡羿的目光,总是追随着自己婆娘,不免又开始吃味起来。


    “后生,你老看我婆娘干嘛?她都人老珠黄了,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如去外面看点年轻姑娘,那多养眼啊。”


    衡羿小声地对贺平安解释道:“贺大叔,花大娘的衣服划破了。我在想,要不要提醒她。”


    贺平安仔细一看,的确是侧腰那里,划了一个大口子。


    露出里衣来。


    大概是他在打她的时候,袖中的匕首,不小心划破的。


    想来也是有些危险,差点给婆娘开膛破肚了。


    贺平安走上前,直接将花祝年揽在怀里:“做饭不着急,进去换件衣服。”


    花祝年误以为贺平安是要在白天做那种事……


    她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贺平安顿时皱起眉头来:“你怎么防我跟防贼一样?都跟我睡了三十年了,还没习惯啊?”


    花祝年觉得很无奈,满是警惕地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贺平安摸了她的腰一把:“傻婆娘,这里不觉得漏风啊!哈哈哈。”


    花祝年低头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划了个大口子。


    放下手中的菜,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贺平安紧跟着她走了进去。


    花祝年看了他一眼,本想让他出去。


    可是又怕他突然抽风,跟她对着干,做出更过分的事,只能默许他留在这里。


    她将那件不小心划破的衣服脱下来,在衣柜里找着要换衣服。


    贺平安拿起她换下来的脏衣服,在手里反复摩挲着。


    不禁轻喃:“这破衣服,外面的人,谁穿都一个样。可是,我怎么觉得,被你穿过之后,好像摸着更舒服了?”


    有一种,很柔软的感觉。


    很像那天晚上,他狼狈不堪躺在地上,而她垂眸看他的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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