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喜欢你。”◎
帮禾月处理好伤口后, 铁肠收拾了垃圾,他将沾有禾月血渍的纸巾放进一个袋子里,浇上汽油, 然后拿到院子里烧掉。
禾月觉得奇怪:“你在干嘛?”
铁肠:“你的血必须销毁掉,防止被恶人利用。”
禾月笑了:“你在担心什么?就这么一丁点儿血, 根本没法许愿的, 你忘了吗, 想要许愿,必须要用巨量的血献祭才可以。”
铁肠表示:“你的血并不是只有‘许愿’这一种用途, 还可以用来——”
用来书写。
禾月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还可以用来做什么?”
铁肠没回答, 而是碰了一下禾月的脸颊, 表示:“你休息吧, 今晚我帮你做饭。”
“你做饭?!”禾月瞬间爆炸,“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
几天后,禾月升了职, 他从见习搜查官转为了一名正式搜查官,工资也涨了三倍。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也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加薪, 为了庆祝,禾月特意订购了几束鲜花,准备送给那些涨薪的同事们。
此时恰好是下班的时间, 铁肠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办公室。他名义上是来视察工作的进度,实际上则是为了接禾月下班。
然而, 当他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看到同事们一个个手中捧着鲜花, 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时, 铁肠的脸色不由自主地阴沉了许多。
当他们离开总部的时候, 坐上回家的电车时,禾月注意到了铁肠那张充满杀气的脸。
“末广先生?”禾月靠在铁肠身上,故意抬头望向对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铁肠显然不愿承认自己的情绪变化,他侧过脸去,试图用冷漠掩饰内心的波动:“没有。”
“才怪,明明就生气了。”禾月伸手捏了捏对方僵硬的脸颊,“你看,脸色这么难看。”
铁肠依旧沉默不语,只是脸上的线条更加紧绷了。
禾月见状,忍不住凑近了一些,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因为我给别人送花,没给你送花,所以很生气吧?”
听到这话,铁肠原本冷峻的表情有了些许松动,他脸上的杀意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目光移向禾月,眸底划过一丝失落,仿佛是在无声地质问:既然你知道我会不高兴,为什么不送给我一束花?
其实禾月是想给铁肠留一束花的,但花送来的时候他不在,等他回到办公室,那些花已经被同事们抢光了。
禾月轻轻拧了一下铁肠的手臂,柔声安慰道:“笨蛋,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其实我也给你买了花。”
铁肠听到这话,精神一振,仿佛是孩子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我也有花?在哪里?”
禾月:“前几天我把一间花店里的所有花都买下来了,跟商家约好明天上午将花送到家里,明天你坐在家里等就可以了。”
“很多很多的花哦,多到能塞满整间屋子,都是给你的。”
明天他们两个休假,铁肠收到花之后,应该会开心一整天吧。
然而,铁肠怔忡了片刻之后,突然毫无预兆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禾月一时愣住。
电车上其他乘客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纷纷转过头来,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禾月顿时感到尴尬非常。
他下意识地想要把脸埋进铁肠的怀里躲避那些目光,却还是小声抗议道:“笨蛋!不要当着这么多人说这种话——”
铁肠却不以为然,反驳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在猎犬总部时,铁肠总表现得非常矜持,从不在人前流露出太多私人情感;
一旦离开了那个环境,他就变得异常坦率和直接,毫不避讳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
第二天清晨,禾月从睡梦中醒过来,发现铁肠正站在窗前,专注地盯着窗外。
这个时间,窗外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与初泛白色的晨曦交织成一片朦胧。
禾月觉得莫名其妙:“今天不上班啊,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铁肠转过身来,平静地表示:“等花。”
禾月:“大哥,才刚刚天亮,谁会在这个时间送花啊?!”
至于这么心急吗?
禾月一直睡到八点多才起床,他睡意惺忪地去浴室洗漱。
铁肠已经帮他挤好了牙膏,他懒散地将牙膏放进嘴里,困得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这过程中,铁肠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不停问他:“花呢?”
禾月打着哈欠:“快来了。”
过了三分钟后,铁肠又问一遍:“花来了吗?”
禾月敷衍道:“快了。”
十分钟后,铁肠又问:“是不是快到了?”
禾月叹气:“我要做早饭,你安静一会儿好吗?乖,去一边坐着。”
铁肠走到门外去,找了一个他认为最佳的观察位置,继续他的等待。
他的目光穿过稀疏的云层,穿过偶尔掠过的飞鸟,紧紧锁定在眼前的那条巷子上,那模样简直是望眼欲穿。
但一直等到十点钟左右,还没见到花的影子。
禾月的耐心如同被细沙一点点磨平的边缘,终于按捺不住,拿起了电话,指尖在键盘上跳跃一阵后,他拨通了花店号码。
“您好,欢迎致电XX花店。”电话那头,传来了标准而礼貌的接待语。
但禾月的注意力瞬间被那熟悉的声音吸引,不由得一愣:“辻堂?”
电话那端的辻堂似乎早有预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与认真:“禾月前辈,我猜到了你会再次光顾花店,所以特意去那里找了份兼职。”
禾月:“随便你在哪里兼职,我订的花呢?赶紧给我送过来。”
辻堂表示:“不好意思,花不会送到了,你之前订花的款项会退还给你。”
禾月:“哈?”
言毕,辻堂的语气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乎夹杂着几分埋怨:“而且,我买下了周围几家花店的股份。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任何一家花店都不会接受来自你的订单,包括我兼职的这一家。”
禾月闻言,惊愕之余更多的是不解与无奈:“不是,哥们儿,你这是在干嘛?”
辻堂的声音在电话线那头显得格外坚定:“禾月,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清醒地认识到,你现在是在执行一项任务,而不是真的陷入了与末广铁肠的恋爱之中。你的行为,你的犹豫,让我担心你已经越界了。”
禾月冷笑:“我再重申一次,我对铁肠并没有超出任务范畴的感情,我不喜欢铁肠。”
“只是因为他昨晚让我爽了,所以我送他花,这很合理吧?”
然而,电话那头的辻堂显然没被说服,他的话语中透出一股冷冽的理智:“呵,合理吗?建立在虚伪和欺骗之上的关系,无论怎么粉饰,都无法掩盖其本质的不合理。”
“禾月,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和感情。”
说完,不等禾月回应,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忙音,辻堂挂断了电话。
“没礼貌的小子。”禾月骂道,“居然连前辈都不叫了,越来越没规矩了。”
此时,铁肠因为听到了禾月打电话的声音,走进屋内,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你刚刚在给花店打电话吗,是不是花要送到了?”
面对铁肠的询问,禾月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完了,以铁肠的性格,如果今天收不到花,肯定会emo一整天,会像狗狗一样垂头丧气食欲全无,没准还会躲在毯子里哭。
该死的辻堂,是想让他死吗?!
禾月打算重新订购一批鲜花,但他试着给附近的花店打了几个电话,均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很好,肯定是辻堂从中作怪,使得那些花店拉黑了他的号码。
重新买花是来不及了,要怎么办呢?
禾月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着可能的解决方案,他环顾四周后,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柜子。
然后,他的视线被对面柜子上的那堆彩色毛线吸引了。
*
几个小时后,禾月将一枝用毛线钩织的假花递到铁肠面前,有些尴尬地说了句:“给你。”
之前为了给铁肠钩织狗狗玩偶,禾月买了一堆DIY材料,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给铁肠钩织了一朵花。
没办法了,既然买不到,就只能亲手做。
铁肠盯着这枝特别的花看了几秒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我的花?”
禾月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因为花店那边临时出了点意外,我订的花没有办法在今天送过来了。”
他唯恐看见铁肠脸上露出失望表情,于是立即补充道:“但是别担心,明天我一定会给你把花买回来,我保证。”
明天他就去一枪把辻堂干掉,然后把整个花店洗劫一空。
然而,没等禾月说完,铁肠却兀地上前,伸手揽过了禾月的肩膀,用一种近乎窒息的力道将禾月揽入怀里。
禾月差点喘不过气,用手捶打铁肠肩膀:“轻……轻点!我要……死了!”
铁肠闻言,稍稍放松了手臂的力度,但那份拥抱的温度丝毫未减。
“不需要了。”铁肠贴在禾月耳边,沉声说道,“不需要去买别的花了,我很喜欢这个,这是最好的礼物。”
听了这话后,禾月的表情经历了一连串的微妙的变化:从最初的怔忪,到渐渐浮上的诧异,再到最后难以置信。
他以为铁肠会很失望,没想到……居然意外地满足了?
禾月:“呃,真的假的,一朵假花你就满意了吗?”
“当然。”铁肠语气坚而清冽,“别人收到的都是商店里摆的那种没有灵魂的鲜花,只有我收到的是你亲手制作的花。”
禾月:“……”
铁肠这是什么脑回路,再怎么说,也是真正的鲜花更有灵魂吧?!
禾月觉得好笑,无奈道:“一朵假花你也能这么高兴,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铁肠点头,他将下颌抵在禾月的额上,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低声道:“当然,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听到“喜欢”这两个字,禾月突然一怔,身体在铁肠的怀抱中微微僵硬。
喜欢?
他突然回想起之前辻堂的话:“你真的喜欢上末广铁肠那家伙了?”
他也喜欢铁肠吗?
就像……铁肠喜欢他那样吗?
这个念头将禾月吓到了,于是他立刻在心里否定:才没有,他跟铁肠只是由任务衍生出来的床伴关系。
禾月试图说服自己,但他的思绪瞬间变得纷乱而复杂。
他闭上眼睛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但铁肠的气息、温度、以及那低喃的话语,却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要请假。
62 第 62 章
◎“不符合逻辑”◎
之后的一整个晚上, 禾月思索着“我到底喜不喜欢铁肠”这个问题。
他喜欢铁肠吗?
光是冒出这个念头,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世上有那么多身材好长得帅的男人,铁肠凭什么能被他喜欢?他才不要喜欢那个笨蛋。
禾月带着满腹心事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前去跟辻堂交换情报。
在一个私人房间里面, 他指着辻堂的鼻子, 将辻堂痛骂了一顿, 包含但不限于“笨蛋”“白痴”之类的攻击性词语,用了好几个国家的语言, 骂得辻堂差点昏厥。
辻堂不理解, 禾月那纤弱的身体怎么能爆发出这么巨大的威慑感。
辻堂有些发晕, 最后不得不道歉:“禾月前辈, 很抱歉……我会帮你买鲜花的。”
禾月冷笑:“你如果真的抱歉,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去做。”
说着,禾月骂累了, 他在桌前坐下来,用手捂住额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过, 你说得对……我的确陷得有点深了。”
听了这话,辻堂愣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但很快, 这抹诧异被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所取代。
“禾月前辈……”辻堂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到了久违的曙光, “你真的这么想吗?”
禾月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而深邃:“是, 我应该学会分清现实与戏剧的界限。我和铁肠之间的恋爱, 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 我不应该让自己陷得太深,更没有必要真的把他当成我的男朋友。”
辻堂闻言,心中的大石仿佛瞬间落地,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上前抱住禾月。
可惜他没那个胆子,于是最后,他只是轻轻地握住了禾月放在桌上的手。
“前辈——”辻堂欣慰道,“你终于想通了——”
“放肆!”禾月甩开辻堂的手,“你怎么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有男朋友的!”
辻堂:“……”
不是说分清主次吗?怎么还一口一个男朋友啊?!
*
之后的某天,禾月拿着文件径直走向条野的办公室,他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哎呀,搜查官先生。”目睹推门而入的禾月,条野调侃道,“今天又打算怎么折磨我?”
禾月经常对他实施各种恶作剧,就像他们小时候玩闹的手段。
然而禾月一脸正色:“条野先生,有件事情需要通知您,本月的工作日程显示,您的休假天数尚未用完。因此,从明天起,您将被安排在家休息,直至休假完全结束。”
条野靠在椅背上,一手撑住脸颊,冷笑道:“我休息了,谁来负责追捕那些狡猾的犯人?队长和副队都很忙,难道你要指望铁肠先生那个木头脑袋去满城搜索罪犯吗?那效率恐怕比蜗牛还慢。”
“不必担心,还有我。”禾月回答道,“我会协助末广先生搜查犯人的,搜查官的责任不就是这个吗?”
禾月冷冰冰地喊了“末广先生”,这个冷淡的态度让条野觉得奇怪。
条野见状,忍不住调侃道:“铁肠先生此刻正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呢,你不去看看他?”
禾月头也懒得抬:“不去。”
条野:“稀奇,你恨不得一天24小时黏在铁肠身上,怎么突然对铁肠没兴趣了?”
禾月被问得有些不自在,眉头微微皱起,反问道:“我有吗?”
的确有,禾月经常盯着铁肠,就像是饥饿的猫蛰伏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笼子里的金丝雀。
沉默片刻后,禾月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与困惑:“条野,你觉得……我真的喜欢铁肠吗?”
这个问题仿佛是他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条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反问道:“这是什么问题?如果你不喜欢铁肠先生,那又为什么要选择跟他交往呢?”
禾月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doi啊。”
条野并没有被他的回答所说服,反而笑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又怎么能说服自己跟他doi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禾月哑口无言,思索片刻后,突然恼了:“你哪那么多问题?!”
条野也怒了:“是你先问我的!”
“呵,无所谓了。”禾月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容冰冷得仿佛能冻结周围的空气,“这世上的恋爱,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是人们为了逃避孤独而自我安慰的幻觉罢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去纠结其中的真假与深浅呢?”
这是怎么了?条野不解。禾月是那种很洒脱的人,很少会为了某件事去纠结。
难道是变心了,对铁肠先生没兴趣了,准备甩了铁肠先生吗?
想到这里,条野有些心惊:这可不行,铁肠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如果他被禾月甩掉,那他整个人估计就彻底傻掉了。
为了探明真相,条野决定采取一种激将法,他故意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试探:“你的这种想法,倒也合乎情理。在我看来,铁肠先生对你的感情,似乎也没有那么深厚。”
“你知道吗,铁肠先生曾有个前女友,他们的故事,可比你们现在这段关系要精彩得多。”
禾月写字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他迅速抬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条野:“你在说什么?”
见禾月终于有了反应,条野心中暗笑,但表面仍保持着淡定的模样,继续说道:“铁肠先生和他的前女友,那才是真正的恩爱有加。他们曾经共同规划未来,还一起购置了房子,那种默契与幸福,是你我难以想象的。而且——”
说到这里,条野故意拉长了语调,观察着禾月的反应。
“而且什么?”禾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条野的衣领,“快说,别给我卖关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条野盯着禾月的脸,他很了解禾月的这个表情,小的时候,每次禾月这样瞪着他,条野就会赶紧赔笑道歉。
但此时条野佯装镇定:“而且,你跟铁肠的那位前任长得很像,或许……铁肠先生只是拿你当替身,也说不定呢。”
替身?
禾月仿佛遭遇了一记暴击。
砰——
下一秒,禾月扔下手里的文件,夺门而去。
条野看着禾月离开的背影,笑了。
他了解禾月,禾月平日里看起来很稳重,但那只是伪装而已,只要你能够巧妙地踩到他的雷点,他就会失去分寸,疯狂炸毛。
禾月觉得,他喜欢铁肠这件事“不符合逻辑”。
但很可惜,感情可不是简单的逻辑就可以衡量的。
*
此时在训练场上,铁肠正带领一群学员进行剑术训练。
学员们一个个屏气凝神,紧握着手中的剑,随着铁肠的指导动作一板一眼地练习着,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在地面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但这份专注并没有持续太久,突然间,一声饱含愤怒与不满的吼叫划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令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末广铁肠!”
众人诧异地转过头去,只见在场地边缘处,禾月正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杀意。
禾月的声音严厉:“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没给铁肠任何反驳的机会,转身向着不远处的休息室走去。
铁肠不明所以,于是他跟学员们交代了几句,便朝禾月走去。
目睹着禾月和铁肠一前一后步入休息室的身影,一名警员低声打破了沉默:“森下搜查官的脸色很不好啊……”
旁边的人也跟着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听说他们的关系很不好,不会在休息室里打起来吧?我们最好去通知队长和副队!”
*
他们进入休息室后,禾月用手轻轻拎起铁肠的耳朵,直截了当地来了句:“你拿我当别人的替身?”
铁肠疑惑:“‘替身’,是什么意思?”
像这种狗血文学里的词汇,铁肠闻所未闻。
禾月:“意思就是,你是不是更喜欢女孩子?跟我比起来,你是不是更喜欢你那位前女友?”
禾月一直以为铁肠有个前女友,对此,铁肠从没纠正过,毕竟他不觉得男朋友跟女朋友有什么本质上区别。
现在,禾月想知道铁肠的前任是谁,他想知道关于那个女孩子的所有资料。
铁肠不解:“那个重要吗?”
“笨蛋,当然重要!”禾月伸手抓住铁肠的肩膀,拼命地晃啊晃,“你是我的初恋,但我不是你的初恋!这不公平!”
“你给我老实交代,像你这么高冷的人,是哪个女孩子能让你念念不忘的?!”
禾月越想越气。
铁肠没有跟他一起买房子,没有跟他一起装修房子,也没有把资产给他——虽然他很有钱不稀罕铁肠的资产。
这些他都不在意,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替身”这件事,“替身”这个词,无论出现在哪里都象征着耻辱。
禾月因为这件事对着铁肠发脾气,铁肠却专注地盯着禾月的头发,并用手指去轻轻抚摸。
于是,当禾月还在激情输出的时候,铁肠突然来了一句:“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
这句话轻若羽毛,让禾月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他停止了摇晃铁肠肩膀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铁肠见状,继续补充道:“你今天的头发,也很漂亮。”
禾月不屑地哼了一声,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那是当然,我的美不仅仅体现在头发上,我的其他部分也同样出色——不对,等一下,你不要觉得夸我两句这件事就能过去——”
说着,禾月再次将话题拉回到了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问题上,他紧紧盯着铁肠的眼睛,质问道:“老实交代,当初是你们谁先追求的谁?是不是你先追的他?”
铁肠并不擅长撒谎,但为了不让禾月生气,他只能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不是。”
然而,禾月几乎立刻就从铁肠那略显僵硬的表情和闪烁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异样:“骗人!你撒谎的时候表情太明显了。”
铁肠:“……”
禾月见状,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他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是你追的她,对不对?”
眼见铁肠默认了,禾月愤恨地踩了铁肠一脚:“不公平,我追了你这么久,追你追得那么辛苦,你才答应跟我交往,但换成她呢,你居然主动追她?!”
“她长得比我好看吗?”
铁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已经有些慌了:“其实,你们的长相是一样的——”
禾月瞬间炸了:“条野说得果然没错,原来你真的把我当成她的替身,你……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去!”
想想看,那个人是铁肠的初恋,铁肠主动追求她,铁肠已经跟她把所有情侣之间能做的事都做了。
在那位前任面前,他永远只能屈居第二。禾月心想。
想到这儿,禾月想要掐死铁肠,但他又突然一怔。
等一下……他,干嘛这么激动?
他跟铁肠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无论是不是替身,他根本没必要为了那个所谓的前女友生气吧?
禾月试图找回一丝理智,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对面的铁肠突然打破了沉默,声音坚定而清晰:“结婚。”
禾月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什么?”
铁肠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缓缓开口:“你说得对,我跟那位‘前任’已经走完了情侣之间会经历的路,但唯独结婚这件事,我还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更未真正做过。”
说着,铁肠伸出手,抓住了禾月的胳膊,那力度之大,仿佛生怕他逃离。
“刚好,明天是周末,我们去结婚吧。”
等,等一下——
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怎么被铁肠说得像吃饭一样简单啊?!
63 第 63 章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当天晚上, 不出所料的,禾月又一次失眠了。
铁肠一如既往地抱着他睡熟了,那均匀的呼吸声在他的耳畔轻轻响起, 让禾月感觉安心却又无奈。
禾月在铁肠怀里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尽量不吵醒对方, 他在黑暗中凝视着铁肠那张安静的脸庞。
“你还真是心大啊。”禾月用手点了点铁肠的鼻子, 小声道, “白天刚刚向我求婚,现在就睡得这么香。”
早些时候, 他将铁肠向自己求婚的事情告诉了条野。
条野听后, 只是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很好, 无论你喜不喜欢铁肠,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禾月不懂。
正思索间,铁肠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将身体更靠近了他一些, 几乎是整个人都覆盖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铁肠的体温和重量,禾月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或许,他真的应该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只有暂时远离铁肠,他才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内心,以及对这段关系的真实感受。
*
第二天, 禾月到福地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福地樱痴正在跟大仓烨子讨论工作,铁肠和条野不在, 大概是去执行外勤任务了。
福地樱痴:“欧洲那边最近发生了一些跟异能者相关的案件,猎犬打算派一支队伍过去进行调查和处理。”
此时, 一旁整理文件的禾月, 主动开口请求道:“队长, 如果你们缺少人手的话,我可以去。”
福地惊讶地看着禾月:“禾月,不要闹了,你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禾月坚定地回应:“在猎犬里我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现在也是时候去偏远的地方磨炼一下自己了。请给我这个机会吧,让我去欧洲。”
福地的表情显得有些伤心,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待在我身边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去欧洲不可,是我已经留不住你的心了吗?”
禾月语气淡然:“队长,你已经不年轻了,像这种深情的戏码不太适合你。”
此时,一旁的烨子吼道:“森下禾月!队长如果对你释放深情,你就给我全盘照收!”
禾月:“不好吧,我没有副队那样强大的心脏,承受不起这份变态的感情。”
烨子跳到禾月肩上撕扯他的头发,福地思考几秒后,同意了禾月的请求。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去,那你就作为随行搜查官加入这支队伍吧。你可以去那边待一个星期,辅助他们进行工作。”
“但是,如果你觉得不适应或者中途反悔了,你随时可以回来。”
一个星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禾月来说,应该足够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与铁肠之间的关系。
*
铁肠得知了禾月要出差的消息,显得非常焦虑,他紧张地问道:“你要离开?为什么是你?你只是搜查官而已,你没必要到国外去视察的。”
禾月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只是一个星期而已,我会很快回来的。而且这次会有专业的保镖贴身保护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铁肠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很不情愿:“可是,这意味着我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你,你不在,我根本睡不好觉。”
禾月笑了,挠了挠对方的下巴:“别说得这么夸张,之前不认识我的时候,你不也是每晚一个人睡觉?”
铁肠低下了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在没遇见你的时候,我每晚都睡不着觉,我总是做噩梦。”
看着对方失落的表情,禾月有些不忍心。毕竟,把狗狗单独扔在家里是不好的。
但出差的计划早已拟定,而且禾月也需要这样一段独处的时间,他希望能借此机会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
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禾月的目光便紧紧追随着窗外那片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随着城市建筑的远去,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如同乌云般笼罩了他。
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这一周的分离,铁肠真的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铁肠会不会借酒消愁?
万一铁肠又像上次那样喝醉,随便找人doi怎么办?!
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让他几乎想要立刻跳下飞机,回到铁肠身边。
“不好意思,森下先生。”一个温柔而礼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位空乘小姐微笑着走近,轻轻弯腰,以标准的职业礼仪提醒道:“飞机已经起飞,请关闭您的手机。”
禾月连忙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按照指示操作了手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禾月而言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难捱。
他尝试用阅读、冥想或是闭目养神来打发时间,但心中的牵挂却让他烦躁不安。
终于,飞机平稳落地,舱门打开的那一刻,禾月几乎是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也随之加速,期待着铁肠发来的无数条消息,仿佛这样就能证明铁肠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是同样地思念着他。
然而,当他点亮屏幕,却只看到孤零零的一条消息:“到了吗?”
简短的话语,没有多余的修饰,却也让禾月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有些泄气,随意地回了一句“到了”。
不久,铁肠的消息再次传来:“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第一时间通知我。”
禾月很是失望,遂关掉手机。
算了,也许铁肠正在忙,他还是去睡一觉吧。
也许,等他醒过来,铁肠会给他发很多消息?
*
这是他们来到欧洲的第一天,整个团队都没有被分配任何具体的任务,因此大家都待在预订的酒店里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
“森下搜查官,脸色很不好啊,水土不服吗?”随行的警员关切地向他询问。
“没什么。”禾月打个哈欠,“飞机上没睡好。”
禾月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了分配给他的居住的房间,将沉重的行李随意地往地上一扔,打算先睡上一觉。
然而,当他躺在柔软的床上时,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平时习惯了与铁肠一起睡,此刻床上少了那熟悉的温暖和特有的气味,让他感到格外的不适应,入睡也变得异常艰难。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最终只能带着一丝挫败感愤恨地坐起身体,低声咒骂了一句:“白痴。”
才跟铁肠一起睡了几个月而已,怎么就习惯成自然了?
他暗自责怪自己太过依赖对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出息。然而下一秒,他还是伸手拿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盯着那空白的屏幕和空荡荡的收件箱,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起,他恼火地伸手锤了一下床铺,发泄着内心的烦躁。
“混蛋。”他咬牙切齿,铁肠为什么不给他发消息,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想到临行前铁肠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再对比现在对方毫无动静的状态,禾月心里生出了几分怀疑。
难道说,铁肠之前挽留他的那些举动都是装出来的?或者,铁肠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在外面另寻新欢?!
这些念头让他心烦意乱,但这之后,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禾月以为是服务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喊道:“谢谢,不需要客房服务。”
门外的敲击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急促而坚定,仿佛门外之人有着非见不可的理由。
他皱了皱眉,疑惑与好奇交织,最终驱使他强打起精神,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了房门。
门外,铁肠那张熟悉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
禾月一愣,大脑短路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你?”
铁肠显然是预料到了禾月的反应,不等禾月多问,他便一把抓住禾月的手腕,将禾月推进屋内。
他将禾月按倒客厅的沙发上,自己的身体也随之压了上去,随即,他以一种近乎本能、轻车熟路的方式,吻上了禾月的唇,带着某些急不可待。
禾月仍旧在怔忪中,当感受到对方唇间的温暖与熟悉时,理智很快又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猛地推开铁肠,急切地提醒道:“门!门还没关!”
如果一幕被同样住在酒店的其他同事撞见,那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铁肠似乎不在意禾月的担忧,他一手捏住禾月下颌,几乎是以一种霸道的姿态重重噬咬着他的唇,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碾碎吞下。
空气中弥散着充满占有欲的熟悉气味,被四周的高温蒸发殆尽,让禾月感到一阵眩晕。
当他终于被放开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只能轻伏在铁肠的肩头,微微喘息着,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
铁肠的手背轻轻划过禾月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与刚才的激烈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低声道:“好了,我要走了。”
禾月此时脸上还泛着一抹淡淡的红晕,他用手掩住嘴,诧异地抬起头来,问道:“去哪儿?”
铁肠平静地回答:“坐飞机回国,因为我明早还要上班。”
他语气平淡,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笨蛋!”禾月急了,用力地戳了戳铁肠的额头,“坐飞机要十几个小时,等你回到总部,天早就亮了,你哪里还有时间睡觉?!”
“对了,还要留出睡觉时间……”铁肠沉吟了片刻,然后坦率地表示:“我没想到这点。”
禾月又好气又好笑:“你没听说过‘视频通话’这种东西吗?”
然而铁肠却紧紧抱住他,低声道:“但我不想只用视频跟你通话,我想见你,我想闻你身上的气味,哪怕只是一面——”
“轻……轻一点!”禾月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再用力的话,就要去地狱见我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铁肠一直没给他发消息——因为铁肠一直待在飞机上,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铁肠就是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他并不觉得“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只是为了跟恋人见一面再返回”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对他来说,能够亲眼看到禾月,亲耳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足够了。
禾月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承载了所有的无奈与妥协,最终化作一句轻语:“算了,帮我收拾行李吧,我这就跟你一起回去。”
“回去?”
禾月点头:“嗯,我要跟你一起回国。”
铁肠犹豫地开口:“但,你不是说这次出差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整理思绪吗?”
禾月翻白眼:“否则怎么办,让你一个星期内来回奔波,就为了见我一面,这对你公平吗?”
出差只是借口而已,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一个人静静,何况福地队长说过,如果他反悔了,随时可以回去。
“别傻坐着,去把我的衣服收拾一下!”他板着脸命令道,“我去浴室收拾洗漱用品。”
禾月走进浴室,里面水汽氤氲,镜面上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禾月抬起头时,无意间瞥见镜中自己唇角那抹未消的吻痕,他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触碰上去,抚摸着那殷红的印记。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禾月脸上泛起一丝滚烫。
没出息。他在心里骂自己,kiss过这么多次了,为什么还会因为这种事难为情?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条野那句话——他喜不喜欢铁肠,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铁肠无法离开他,他也离不开对方。
64 第 64 章
◎“让禾月活下来”◎
为了避嫌, 他们两个分别乘坐了两班不同的飞机回了国。
下了飞机后,禾月前去传送带取了行李,这过程中他一直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鬼鬼祟祟,像是正准备偷地雷的罪犯。
这之后, 他们在机场的洗手间汇合, 铁肠从禾月手里接过行李, 诧异道:“你怎么了?”
禾月压低声音:“笨蛋,这周围还有猎犬的同事呢。等会儿离开的时候, 我们两个要分开走, 如果我们一起回家, 会被别人怀疑的。”
铁肠正准备开口说话, 但他口袋中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快速地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内容。
禾月不经意地问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铁肠抬眼望向禾月,目光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波动。
“没什么, 是条野发来的。”铁肠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随手把手机放回,“关于任务的事情。”
说完, 他将手中的行李递给了禾月:“我现在有个任务需要处理,要去跟条野汇合。猎犬的专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会有人送你回家。”
任务?
不对劲。
铁肠今天确实有一个任务, 但并不是与条野共同执行的任务,而是一个单独行动, 主要是为了清理一些犯罪分子的例行工作。
那么,铁肠为什么要去跟条野汇合?他在撒谎。
禾月心中疑惑,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问出口, 而是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铁肠的胳膊。
“别走。”禾月倚在铁肠肩头, 软绵绵地央求道,“你就不能先陪我回家待一会儿吗?”
铁肠伸手摸了禾月的头发,柔声回答道:“抱歉,我会尽快回来。”
禾月却不依不饶,语气带了一丝强硬:“不行,你不准走。”
铁肠:“……”
禾月:“你敢走,今晚就别想跟我doi。”
看着铁肠脸上露出的为难神情,禾月忽然贴近铁肠的耳畔,低声提议道:“除非,你让我摸一下你的腹肌。”
*
一小时后,铁肠前往了条野的休息室,跟等待在那里的条野见了面。
铁肠身上沾满了禾月的气味,让条野直皱眉:“你跟禾月前几天不是吵架了吗,这么快又和好了?”
“和好?”铁肠疑惑,“我们从没吵过架。”
条野:“白痴!你们明明经常吵架,禾月不是经常动手打你吗?”
铁肠并不觉得那是吵架,毕竟,一只没长牙的幼猫无论再怎么狠狠咬你,都无法对你造成威胁。
铁肠:“我喜欢他打我。”
条野再次叹了口气,摇头道:“所以你是白痴啊,你们两个都是白痴,刚好配对。”
他们两个在轻松的氛围中绊了一会儿嘴,总是如此,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能让他们在针锋相对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好吧,我们来谈谈正事。”
条野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凝重:“关于天人五衰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正在策划或即将发动恐怖袭击。”
铁肠沉吟片刻后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一直在错误的方向上寻找答案?”
条野点点头:“我仔细复盘了所有线索,包括那次火车上的事件。种种迹象表明,那并非天人五衰所为,而是由一个名为‘死屋之鼠’的组织参与其中。”
“我们对这个组织了解的不多,我会继续调查的。”
铁肠闻言:“条野,多谢你帮我调查这些事,如果没有你,我没法坚持到现在。”
条野听到铁肠如此直白的感谢,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地别过头去,故作嫌弃地说:“肉麻!要不是为了禾月,我才不想帮你。”
话锋一转,条野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不能让上一世的事件重演,禾月的安全必须放在首位。我们要尽快查清‘死屋之鼠’的底细。”
二人没发现,铁肠的衣服下面,黏着一枚监听器。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禾月借着摸腹肌的机会,故意在铁肠衣服里面粘了一枚监听设备。
此时在遥远的另一侧,禾月正坐在家里,一手轻轻摇晃着盛满冰淇淋的杯子,另一只手则紧握着通讯设备,耳朵紧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监听着铁肠与条野的每一句对话。
此时,条野又问道:“那本书还在保险柜里?一直放在那里也不安全,找个机会把它挪到别的地方去吧。”
保险柜?禾月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三个字。
他记得,铁肠休息室里的确有个保险柜。
然而对面的铁肠表示:“干脆,直接将书销毁。那种东西留在世上只会带来灾难,或许还会引发新的一轮世界毁灭。”
听到“世界毁灭”四个字,禾月心底一沉。
条野的回应则显得更为谨慎:“我理解你想要保护禾月的心情,但我们不了解‘书’的底细,贸然销毁它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后果,也可能会引起禾月的注意。”
随后,他又补上一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禾月知道。铁肠先生,你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千万不要在禾月面前说漏了嘴。”
条野最后的补充,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禾月隔绝在了真相之外。
这一边,禾月关掉了监听器,倚在沙发上陷入思索。
他们口里的“书”是什么?禾月咬着冰淇淋勺子,毫无头绪。
看起来,铁肠休息室里的保险箱里藏着秘密。
那,他就亲自去看看。
*
当天晚上,禾月找了个借口回到总部,独自来到铁肠的休息室。
悄悄关上门后,他的目光在空旷而整洁的房间内游移,最终定格在那面墙壁上——那个保险箱就隐藏在墙壁后面。
不久之前,禾月搜查过这个保险箱。他试图将保险箱打开,却发现箱子是用厚厚的铁整个浇筑成的,上面没有锁和开口。
似乎,它的主人一开始就抱着“不会再把它打开”的想法。
那时候禾月用仪器扫描了箱子,发现里面只是放着一本书。
想要打开箱子,就必须用机械手段直接将箱体破坏,禾月担心被铁肠察觉,就放弃了探究的念头。
“它会引起世界毁灭。”铁肠曾如此郑重其事地说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禾月知道。”
一本书而已,会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而且不能被他知道?
禾月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子,小心地打开墙上的机关。眼见保险箱从里面露出,他又从背包取出一台微型切割机。
“乖,不要闹出太大的声音。”禾月举起切割机,对着墙壁喃喃自语,“不会很痛的。”
随着机器轻微的嗡鸣声,保险柜四周的铁皮被细致地锯开,细微的切割声都在空气中回响,带着即将揭开真相的沉重感。
终于,当最后一片铁皮应声落地,那本略显陈旧的书籍出现在他眼前。
它静静地躺在保险箱的角落里,封面上的颜色已褪去光泽,除了过于陈旧之外,它看上去没什么稀奇之处。
“什么啊。”禾月有些失望,“真的就只是一本书啊?”
禾月的手伸向书本,然而指尖触碰到书页的那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电流般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
他身体颤抖一下,脑中掠过一阵剧痛,这使得他手指痉挛,书本掉落在地。
一阵风不知从何处而来,穿透了室内的宁静,也吹动了那本书籍的页面。只见中间的书页轻轻翻动,露出了一行行用猩红色墨水书写的文字——
“让禾月活下来”
“让禾月活下来”
“让禾月活下来”
整整十几页,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却又显得凌乱无章地重复着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眼,这几个字如同烈焰般跃然纸上,猩红色的字体刺眼而震撼。
这是什么?
剧痛让禾月跪坐在地上,他无法思考,用痉挛的手指抓住地毯,一手捂住胸口,开始痛苦地呼吸起来。
脑海中仿佛被狂风席卷,无数碎片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如同锋利的刀片,刹那间切割开他紧锁的心门,灌入那片曾经平静如今却波涛汹涌的脑海。
这是什么?
某些声音环绕了他,那些声音时远时近,时清晰时模糊,如同鬼魅在他耳边低吟浅唱。
这是什么?
是什么?
是——
“禾月?”
正当禾月沉浸在混乱之中时,一道熟悉而温暖的声音穿透云层,照进了他混沌的意识。
禾月颤抖着转过头,看着正站在门外的铁肠。
铁肠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中被拖出一条长影,他那双淡漠的瞳孔复杂而深邃地望着禾月。
65 第 65 章
◎“四处乱跳的笨蛋”◎
禾月的头还在疼着, 有无数细小的利刃在颅内肆意切割,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如此强烈,将他每一条脆弱的血管都逼至爆裂的边缘。
他被报道沙发上, 无力地伏在铁肠怀里,许久之后, 那因疼痛而急促紊乱的呼吸才在铁肠的安抚下慢慢减缓, 变得悠长而沉重。
“那是什么?”禾月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伸出手指,指尖轻轻却又不安地指向那本书, “我一砰到它, 头就好疼——”
铁肠没回答, 而是犹豫着问道:“你, 想起来什么了吗?”
禾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抬头望向铁肠, 眼中满是迷茫:“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铁肠抱紧怀里的人,用更加温柔的声音安抚道, “还疼吗?要不要吃药?”
其实,禾月有些心虚,毕竟他刚才大张旗鼓地用切割机锯开了墙上的保险箱, 这样的行为无论如何也难以解释得通。
果然,铁肠安慰了他一阵后, 又突然问了句:“你是怎么注意到墙里面有个保险柜的?”
禾月迅速编织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谎言:“是你夜里说梦话告诉我的。”
铁肠:“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禾月见状,故意贴近铁肠, 露出更加柔弱无助的表情:“你就是说了嘛,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可不是那种会偷偷监视你的人, 你知道的。”
“我只是太好奇里面装了什么,才会忍不住想要打开看看的……恋人之间不能存在秘密的,不是吗?”
看着铁肠脸上依旧未消的疑虑,禾月立即伏在铁肠肩头,纤细的身躯因微微颤抖,眼中迅速聚起一片水雾,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好疼……我的头要疼死了。”
“别哭。”铁肠迅速慌了,“我带你去看医生,你先忍一下。”
“我不去~”禾月趁机将脸深深埋进铁肠的怀里,小声道,“只要靠在你怀里,我就觉得好多了……”
铁肠的手轻抚着禾月的后背,试图给予他更多的安慰。
禾月就这么枕在对方怀里,啜泣声越来越低,眼神也逐渐冷了几分。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目前来看,这一切的谜团或许只有那个传说中的“预言家”才能解开。
是时候去找那位神秘的预言家好好谈谈了。
*
第二天清晨,禾月独自回到了异能特务科。他来到坂口安吾的办公室外,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闯入。
“坂口先生!”
他大吼一声,惊得桌子后面的坂口安吾一抖,咖啡杯差点扣在头上。
“禾月?”坂口安吾惊愕地看着他,语气中带了责备,“你又想干什么?”
“我要见那个预言师。”禾月的声音清晰而坚决,“我要问清楚关于世界毁灭的事。”
坂口安吾正忙着擦拭溅在手上的咖啡渍,听到禾月这样说,他那张因长期熬夜而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复杂表情。
禾月并非那种循规蹈矩、唯命是从的属下,他的思维总是跳跃而敏锐,偶尔还会因为过于执着于某个想法而显得有些固执。
此刻,他站在办公桌前,双手紧握成拳,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前辈,我怀疑,末广铁肠并不是我们一直以来所认为的世界毁灭者。”
坂口安吾闻言,眉头紧锁:“你为什么相信他?就因为他是你的恋人吗?”
禾月摇头 “前辈,我理解你的担忧和顾虑,但我从来不是那种轻易被情感左右的人。”
“这段时间里,我亲眼见证了铁肠和福地先生的所作所为,他们做的每个决定都不带任何私心,只有对正义的执着和对弱者的保护。”
“如果你也能像我一样,深入猎犬组织与他们并肩作战,我相信你也会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坂口安吾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禾月的话。
最终他无奈地叹气,缓缓说道:“禾月,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那位预言者就居住在东区的安全屋内,但如果没有我的通行卡,你根本见不到他。”
“我警告你,不要擅自行动,更不要试图偷取我的通行卡前往他的住所。”
说完,坂口安吾站起身,离开办公室去处理其他事务。
然而,就在坂口安吾起身之际,一张通行卡却“不小心”从他的衣兜里滑落出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禾月有点想笑,虽然坂口安吾嘴上说“不准”,但还是告诉了他预言家的位置,还贴心地留下了自己的通行卡。
禾月捡起那张通行卡,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还铁肠一个清白。
*
一小时后,禾月紧握着坂口安吾的通行证,穿过重重警戒,来到了那位所谓的“预言家”所居住的区域。
这位预言家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很久前他就置身于异能特务科严密的保护之下,他是一个秘密武器,被用来预测那些可能威胁到世界安全的重大事件。
还没等他来到房间前,远远地,从半掩的房门中传出了幽怨的音乐声,那声音宛如死者的悲鸣,又仿佛是灵魂深处的哀歌。
歌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回响,伴随着禾月的脚步声,带着一种极度不合拍的撕裂感。
禾月来到房间门前,敲响了门。
门内毫无回应。
没听到敲门声吗?禾月在心里嘀咕。
眼见房门虚掩着,禾月说了几句“打扰了”之类的话,推门进入。
伴随着他的步入,那音乐声仿佛被他的动作所惊扰,戛然而止,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微弱的油灯摇曳着,映照出一张张古老的壁画和繁复的符号。
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位长发的男人静静地坐着,他的双眼紧闭,仿佛沉浸在某种深邃的冥想之中。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头顶则包裹着一圈略显陈旧却整洁的绷带,增添了几分异样的色彩。
随着禾月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他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如同锋利的刀刃,悄无声息地扫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啊,森下先生。”男人开口说道,阴郁的声音略带笑意,“我预见到了我们的会晤,但我没料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家伙,早就知道他要来吗?禾月心想。
说着,对方缓缓转过身来,对着禾月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名叫伊万·冈查洛夫,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预言者’。”
“我看出你有很多疑惑,请坐。”冈查洛夫指着面前的一张椅子,“我会为你一一解答。”
禾月没有立即回应这份客套,他的目光锐利,紧盯着冈查洛夫,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破绽或真诚。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虽轻却带着礼貌:“预言家先生,我此行并非为了寒暄,而是希望知道真相。”
冈查洛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森森诡异。使得晦暗房间内的压力陡然上升。
“真相,总是那么残酷而直接。”他语气愉悦,“根据我的预言,末广铁肠确实与你的死亡有关。他就是你的仇人,他是那个将在未来某个时刻,亲手终结你生命的人。”
禾月:“说起来,我在末广铁肠的房间内发现了一本书,那书有点奇怪,你知道关于那本书的事吗?”
冈查洛夫眼中泛起警惕:“你碰那本书了?”
禾月摇头:“没有,我一靠近书就头疼。”
闻言,冈查洛夫的表情轻松了许多:“那是一本号称‘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书,末广铁肠就是利用这本‘书’策划了世界毁灭的行动。恰好,我手上也持有一页书的纸张。”
禾月眉头微蹙:“无意冒犯,但,我凭什么相信你?”
冈查洛夫语气中带了轻蔑:“我预言了很多起事件,我帮助这个世界规避了很多次灾难。如果没有我的存在,这个世界恐怕早已不复存在。有我在,便是这世界的保障。”
禾月还想说什么,但冈查洛夫突然一个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紧迫感。
“森下禾月,已经来不及了。你难道还没有感受到那份即将到来的压迫感吗?末广铁肠,他将会成为引起世界毁灭的关键人物,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禾月皱起了眉头,试图挣脱冈查洛夫的手:“那,要怎么避免这件事呢?”
冈查洛夫的眼神变得坚定:“想要阻止世界毁灭,我们必须要做到两件事。”
“第一,除掉末广铁肠。”
“第二,帮助我复活我的同伴——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禾月不解,“那是谁?”
冈查洛夫拿起桌上的红酒,声音中充满崇敬:“他是像我一样伟大的角色——不,他比我要伟大数千倍!”
“费奥多尔,他身负拯救众生的温暖与光热,但他命运多舛,被末广铁肠所陷害,最终消逝于时光的长河中。”
“他离去的那天,万物凋零枯竭,整个世界都在为他颤抖哭泣,直到夜幕降临的那一刻。”
神经。禾月心中暗暗吐槽,怎么突然念起诗来了?
冈查洛夫的声音中带着敬畏:“只有费奥多尔才能帮助我阻止世界毁灭。”
然而禾月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犹豫:“但我认识铁肠很久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像是会毁灭世界的人,而且,他也没有那样的头脑。”
冈查洛夫闻言,脸色骤变,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被一层阴云笼罩,他缓缓站起身,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出一道格外阴森的影子。
“你是在质疑预言者那无可撼动的权威与准确性吗?”他的声音阴仄仄的,寒气四溢。
禾月连忙摆手,语气中满是诚恳:“不,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冈查洛夫表情稍缓,他拿起桌上的红酒浅啜一下:“我知道你并无恶意,毕竟,普通人受限于视野与认知,难以窥见世界的全貌与深层的真相。”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世界正一步步走向毁灭的边缘,而末广铁肠,正是这场灾难的关键。你若不愿助我,那么,为了大局,我只能采取必要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直视禾月的双眼,继续说道:“我会将末广铁肠的真实身份,以及他那毁灭世界的真相公之于众。”
“到那时,舆论的浪潮会将末广铁肠淹没。”
一旦这所谓的“真相”流传出去,铁肠的名声恐怕要毁于一旦。
“一定要到这个地步吗?”禾月试图劝阻,“‘毁灭世界’这种事太抽象了,就算您全说出来,也未必能让人信服啊。”
冈查洛夫仰头大笑,笑声中既有自信也有几分悲凉,白色的长发在笑声中肆意颤抖着。
“在这个时代,人们更愿意相信强者,相信权威。”
“我,作为预言家,早已赢得了无数人的信赖;而他,末广铁肠,作为猎犬组织的成员,本就带着神秘与危险的标签。你觉得,人们会倾向于相信哪一方?”
说着,冈查洛夫握住了禾月的双手,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来吧,森下禾月,帮我复活费奥多尔,除掉末广铁肠,我们要一起阻止世界的毁灭!”
禾月盯着冈查洛夫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原来,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啊。”
看着禾月脸上的微笑,对面的冈查洛夫愣了一下。
禾月:“你们一直往铁肠身上泼脏水,就是为了让我跟铁肠反目成仇,然后你再用谎言哄骗我,让我复活费奥多尔。”
“你——”冈查洛夫意识到不对劲,警惕地后退几步。
然而禾月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枪,枪口直指冈查洛夫的心脏。
禾月的声音带着嘲讽,“重活一世,你们还是这样蠢。”
冈查洛夫诧异:“你记起来了?”
禾月:“冈查洛夫先生,你之所以能成为众人眼中的“预言家”,并非因为你拥有异能,而是因为你保存着上个世界的记忆。”
自从禾月碰触到那本书后,他记起了一切——上一世,费奥多尔是如何折磨他,又是如何折磨铁肠的。
他想起了费奥多尔那令人胆寒的笑容,想起了铁肠因他而受的苦难,更想起了自己为了保护铁肠,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那一刀。
面前的这个伊万·冈查洛夫,是死屋之鼠的成员,是费奥多尔的属下之一,曾参与过针对猎犬成员的谋杀。
持有“书”的人会保留上个世界的记忆,所以铁肠没有失忆。
费奥多尔深知这一点,也同样狡猾地为伊万·冈查洛夫准备了一片“书”的碎片,确保这位忠诚的属下能够保留记忆。
如果费奥多尔因意外去世,冈查洛夫就会以“预言家”的身份来到异能特务科,想办法复活费奥多尔。
“你怎么敢用铁肠来威胁我?”禾月语气冷冽,“上个世界我是为了保护铁肠才用剑刺自己的,这件事就没给你们带来任何警示吗?”
“没有费奥多尔,你们就是一群四处乱跳的笨蛋,还想算计我?我刚刚在你喝的红酒里面放了些特别的药,你现在已经没能力反抗了。”
“森下禾月!”冈查洛夫显然有些慌了,“我是预言家,我受异能特务科的保护!你如果敢伤害我——”
“我不想伤害你。”禾月子弹上膛,语气温柔,“我是想杀你。”
“去地狱吧,顺便代我向费奥多尔问好。”
说着,他无视对方因惊恐而过度扭曲的脸,扣下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响划破了空气的宁静。
子弹穿过冈查洛夫的心脏,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摇晃着倒下,抽搐几下后,再无动静。
“真是……令人作呕。”
禾月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低声说道。
66 第 66 章
◎“醒了?”◎
几分钟后, 异能特务科内部骤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报声,让所有成员迅速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冈查洛夫身上佩戴着一套先进的生理监测装置,时刻监控着他的生命体征。当他的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装置立刻感应到了这一异常,立即触发了警报系统。
接到警报后, 安保部的成员们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口, 又细致地回放了几小时前的监控录像。
最后,他们将目标锁在了禾月身上。
他们立即启动了应急预案, 派遣了一支训练有素的突击队, 直奔冈查洛夫的房间。
然而禾月早已经反锁了房间, 突击队员们不敢贸然进入。
队长站在被重重包围的房间门外, 对着屋内喊道:“森下先生,我们并无恶意。我们只是想与您进行和平的对话,解决当前的误会。请您务必保持冷静, 出来与我们谈谈!”
言罢,队长目光转向身旁的助手,询问:“坂口先生接到通知了吗?”
助手迅速回应:“是的, 队长,坂口先生已经接到了紧急通知,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 预计半小时内就能赶来。”
森下禾月跑不掉的。队长心想,这房间没有窗户, 也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出口。
*
此时,屋内的禾月正冷冷凝视着地上的人, 中枪后的冈查洛夫已经不再动弹。
他已经被彻底包围, 无路可逃, 异能特务科在外围布下了严密的防线,还屏蔽了屋内的所有通讯信号,令他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无法寻求任何援助。
门外传来的急促叫喊声如同催命符,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每一声都在宣告着时间的紧迫。
“森下先生!请出来!跟我们谈谈!”
“森下先生,长官们并不想惩罚您,只要您说出您的目的,长官们会对您网开一面的!”
门内的禾月静静听着这些话。
用不了多久,那些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就会破门而入,将他逮捕。
如果被抓了,不仅他死路一条,可能还会连累到坂口安吾。
此刻他的大脑异常清醒,他环顾四周,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后,他开始动手搜索每个角落。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书桌的一个不起眼的抽屉上。
带着一丝希望,他迅速打开抽屉,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巧妙设计的夹层,似乎特意为了隐藏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设的。
“拿破门机来!”门外突击队成员的声音还在继续,“把门撞开!”
他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只沉重的烛台,用力砸向那个夹层。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夹层被打开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页泛黄的纸张。
这是“书”的一页纸。就是因为这一页纸,冈查洛夫才能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刀,毫不犹豫地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红的血液流淌而出,滴落在那一页纸上,瞬间被纸张吸收殆尽。
“该死啊怎么这么疼——”
早知道应该带个注射器直接抽血。
这点血量远远不够,于是他紧咬牙关,忍受着疼痛,在指尖刺出一个更大的伤口。
这之后,他从旁边拿起一支笔,蘸取了自己的血液后,开始在纸上书写。
“是时候了。”他低声呢喃。
是时候让这一切都结束了。
*
几分钟后,突击队终于成功将那扇门破开。
“轰——”
随着厚重铁门的轰然倒下,队员们鱼贯而入。
然而推开门后,一阵冷冽的空气朝着众人迎面扑来,众人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屋内空无一人,只余下几支晦暗的蜡烛在微风中胡乱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人呢?”队长的话语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却无人回应。
成员们迅速分散开来,开始了细致入微的搜索。他们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窗帘、家具,甚至是地板上的每一块缝隙,但一无所获。
队员们不禁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困惑。
然而此时,众人察觉到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那些看似坚固的墙壁、地面,以及摆放整齐的家具,竟像是被时间侵蚀的古老画卷,开始大片大片地剥落、碎裂。
每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都像是敲打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让人不寒而栗。
“不对劲!”队长猛然回过神来,大声吼道,“马上撤退,快——”
但他的警告来得太迟,没等说完最后一个字,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突然席卷了整个房间。
烛火瞬间熄灭,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一切。众人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铁肠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土色、略显斑驳的天花板,其上挂着几处因岁月侵蚀而显露出的暗黄色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与窗外偶尔飘入的清新草香交织在一起,勾起了他的某些遥远记忆。
“这是哪儿?”铁肠心中疑惑,着初醒时的迷茫。
他今天有个任务,他本该在总部的忙碌中度过这个白天,而不是莫名其妙地从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
此刻是黄昏,柔和的夕阳挂在树梢,橙色日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缝隙洒入房间,光线在尘埃中轻轻舞动,时间在这一刻缓慢下来。
他努力坐起身,随着视线逐渐清晰,他发现禾月正坐在靠窗的书桌前。
禾月低头专注地在纸上书写着,眼神中透露出一如既往地宁静,笔尖轻触纸张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浮动着,格外清晰。
察觉到身后的声音,禾月转头看向铁肠,嘴角勾起微笑,“醒了?”
阳光穿透他的发丝,他的侧脸被光影柔和地勾勒出来,融入进半透明的空气中。
铁肠的意识还有些混沌,他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诊所特有的陈设:陈旧的家具、略显斑驳的墙壁。
透过那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后院那片郁郁葱葱的草地,那只兔子在草地里跳来跳去。
这里是禾月的诊所。
“怎么回事?”铁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喉咙间挤出的呢喃,“我在做梦?为什么回到这里了——”
他经常梦到这间诊所,在梦里,禾月也总是像这样坐在窗前写字。
但每当他尝试着伸出手去触碰,想要确认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时,禾月的身影总会如烟雾般消散,留下无尽的空虚。
但这一次,梦境的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禾月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消失不见,而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朝他走过来。
“不认识了吗?”禾月在床边坐下,对着他微笑,“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啊。”
“那时候你昏迷了,被立原他们抬进诊所里,你身上伤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像三花猫一样。”
说着,禾月皱了皱鼻子,“我当时嫌弃死你了,你用我的,穿我的,还抢我的饭吃,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早就打你了。”
清晰温和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打在铁肠心上,让他恍若隔世。
他伸手碰了碰禾月的手背,犹豫了一下后,手指向上滑动,轻捧住禾月的脸。
他尝试确认眼前景象的真实与否。
温热且细腻的皮肤贴合着他的手掌,传递来的是熟悉的气息,还有那份久违的安心感。
铁肠终于确信这不是一个梦,也不是心灵深处的虚幻慰藉。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口中喃喃唤道:“禾月?”
禾月凝视着铁肠,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水雾。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禾月声音微微颤抖,口中的字眼因为痛苦而模糊,“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
禾月的情绪开始激动,长久积压的情感在这一刻迅速释放,泪水填满眼眶。
铁肠伸出手,尝试拭去禾月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滴,却被禾月粗暴地拍开。
“你不是说没了我就活不下去吗?骗子,骗子!”
他用手重重捶打着铁肠的肩膀,每一下都像是打在自己心上,痛彻心扉。
“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为什么那么痛苦的活着,为什么要把一切都自己承担下来!”
他的声音逐渐升高,哭腔中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情感爆发。
“哪怕你来看我一眼也好,为什么不来呢?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过得多难?”
“我每天一个人待在诊所里,从早到晚,没有人陪着我,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那种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铁肠沉默着,任由禾月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伸出手臂将哭泣的禾月抱住,将脸埋进对方颈间,轻轻吻住但对方脸上的泪滴。
“我不敢。”铁肠低语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你用剑自刎的时候,我想过要跟你一起死……但我的身体经过了改造,我连死都做不到。”
“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
“白痴!”禾月突然怒吼一声,“你唯一的错,就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将我推开!”
“白痴,白痴,白痴,白痴——”
禾月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最终屋内只剩了他的啜泣声。
金色的余晖渐渐转变为深邃的橙红,渗透覆盖了整间屋子,浓烈的色彩仿佛火焰,燃烧着相拥的二人。
他们错过了很多年,错过了每一年的冬天,夏天,错过了每天的日落日升,潮涨潮落。
不过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准备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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