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穿越快穿 > 实力至上主义的赤司 > 22、【22】(万更,6更)(已捉)
    作为d班的一员,因为获得“体育特长生”这个资格,所以,即使成绩堪忧,也能成功入学的须藤健在班内的风评并不算好。


    除却他随时随地发作的暴脾气,从不过大脑的言行举止,也让须藤健令班上大部分人避之不及。


    更不用说,须藤在察觉到其他人的这种态度之后,更是鼻孔出气、摆出了一份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自然更加让人不愿意和他接触。


    不过,即使是这样,须藤健在班里也不是完全的独来独往。


    他毕竟还没有犯下过什么巨大过错,并且因为长久地练体育,身体条件也算优秀,倒也被山内春树、池宽治两个人同时接纳,加入他们的友谊,一起组成了一个三人小团体。


    “——‘笨蛋三人组’嘛。”刚刚借到钱、不、点数的d班少女看着自己拿住的手机,在心里腹诽道。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哀求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山内正双手合十,手掌的缝隙中夹着自己刚买不久的游戏机:“拜托了,用2000买下这个游戏机吧。”


    噗,在这种时候,还在推销娱乐用品,可不就是笨蛋嘛。


    至于自己...她在心中算了算未来可能的花销,然后放松地舒了一口气——还算能够承担。


    不过,也幸好拥有惠这样一个朋友。不然,单靠自己的话,在不领取超市免费提供的种种救济品、不吃食堂的救济菜情况下,撑到下一个月还是有几分困难的。


    可是,她必须要这么做。少女抓紧了手中的手机。要知道,她可受不了别人投来的各种眼神,无论是嘲笑、还是怜悯,都同样令人难受得很。


    索性,她暂时不用苦恼自己会面临这种场景了。


    盘算好一切的少女心中放下一个巨大的包袱。毕竟,在前几天的早课上,如此严厉的氛围,谁又能够不忧心呢。


    如今的她十分庆幸,即使经常跟着惠她们一起进行活动,自己也没有过度消费。而惠虽然自身也所剩无几,但还是十分仗义地借给了她一部分。


    这种情况顺下来,自己确实还不用为接下来的生活特别忧心了——无论是物质上,还是情绪上。


    而山内和池宽面对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两个人常常混在一起,又是最缺乏自制力的那一类。


    压抑许久的消费欲望,加上互相怂恿后的自我安慰,让这两人一笔加一笔的巨额消费,如今说是“家底空空”也不为过了。


    他们的财政赤字,即使放在整个d班来看,都是绝对突出的。


    也是因此,当山内吃了几天免费食物,不禁抱着自己刚刚磨破嘴皮才收到的一笔转账长吁短叹时,他无意瞥到正在朝门外走去的须藤,下意识开口叫住对方:“须藤,你干什么去?”


    今天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按理来说,现在回宿舍也没什么问题。就在山内出口的时候,班上也有人在陆陆续续收拾东西。


    不过,让山内吃惊地明显不是这件事。


    要知道,往日的须藤虽然也能将东西收拾得很迅速,毕竟他是惯来不怎么听讲的,收拾课本倒也简单,可他是从来不会这么早就单独走的。


    和自己和池宽相比,须藤不算喜欢便利店,对游戏机这些也不感兴趣,是从来不和他们一块儿去消费的。


    他脾气也大,就像前几天早上,在游泳馆和平田争吵一样,一言不合便转身就走,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可“笨蛋三人组”这个称呼,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再怎么说,三个人也算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平时无论什么情况,放学后,他、池宽、须藤三个人,总是会选择一起回寝室的。


    而在现在家底空空的情况下,山内就更关心这个放学后的“结伴而行”了。


    要知道,须藤虽然鼻孔看人,却从来不斤斤计较。这两三天,他和池宽跟着须藤,嘴巴里尝点味道也是常有的事情。


    “啊。”被叫住的须藤听到熟悉的声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漏掉了什么。他瞅了瞅自己右肩挎着的单肩包,伸手抓了抓自己那剪到已经看不出造型的短发:“你们不知道吗,社团招新今天正式开始。”


    须藤举了举手,山内这才发现,对方自然垂在腿侧的左手并不和平日一样空闲,而是抓着一张白纸,上面填充了不少歪七扭八的黑字。


    须藤没有注意山内的表情,他扬了扬手中的报名表,解释的同时还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兴奋:“看,报名表,我已经填得差不多了。祝我成功吧,山内、池宽。”


    “...等等。”和须藤的兴高采烈不同,山内将一席话完整地听下来,更多是不知所言的茫然。他愣在原地,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傻呆呆地抓着手机。


    山内吞了一口唾沫,直至半晌后,才勉强捋清自己的思绪:“不是,社团活动是今天开始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不是今天才开始吗,为什么须藤你现在就有报名表——”


    “你是笨蛋吗。”


    山内话音未落,就被人中途打断。对方语气冷凝,透出一种深深的不耐烦来。


    即使是在如同菜市场的d班,山内也第一时间明白,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他下意识望向出声的源头,面上的呆愣中混杂了一丝讶异。


    三宅明人,山内对他有模糊的印象。不过,这个“模糊”是还算客气的说法。硬要说起来,哪怕已经做了一个月的同班同学,山内也只能做到将他的脸和名字勉强对上。


    这个人...为什么要插嘴自己的话?自己在说话过程中被打断,最先出现在山内心中的情绪不是苦恼,而是一种摸不着头脑的莫名其妙来。


    硬要说起来,自己和三宅明人往日是从来没有过交集的——更不用说对方和须藤了。而且,三宅明人好像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毕竟,自己对他实在没什么印象。


    猝不及防出声的三宅明人拧着眉头,他将自己手中的圆珠笔盖上,笔盖发出清脆的嵌合声。


    和前后桌上高高堆起、甚至有些遮住视线的课本都不一样,三宅面前的蓝色课桌上一览无余,只有一张整洁的报名表安静得躺在桌面上,黑色的字迹还未干透,想必是已经收拾过一遍了。


    哪怕是自己打断别人的话,并对对方加以嘲讽,三宅的面上也没有过多的神情。应该说,他是完全不会顾及旁人怎么想的性格。


    “竟然问出这种问题来,看来你是完全没有关注过学校的公告栏呢。啊,也是,能够在第一个月,就将十万花个精光的人...是我高估了你们。”


    “...你!”这句话的杀伤力明显比前一句强多了。显而易见,现在的山内可没脑子产生什么“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搭话”的疑问了,他恨恨地咬起牙来。


    偏偏三宅明人说得还都是事实。山内只觉得有口难言,若无其事的表象被戳破的愤恨,和被人目光打量的羞恼同时涌上心头来。


    三宅明人却明显不在意他,由于已经完成了报名表的填写,他自顾自地收拾起台面上的东西来:“这个月开始后,新换上的公告写得很清楚:由于场地限制,运动社团会提前准备纸质的申请,有意向的人自己去提前领取。”


    说话的过程中,三宅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歇。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刚刚填写完的报名表折起来,慎之又慎地塞在单肩包的夹层里。


    这一切都完成后,三宅才抬起眼来,随意地瞟了一眼山内:“...正式招新的时候,就只有实地的考核了。至于那个时候,没有打申请的人想要参加考核,那可麻烦得不是一星半点。”


    现在班里可还有不少人呢,被这样指名道姓地数落,山内有几分挂不住脸来,他强撑着嘴硬道:“那、那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不打算申请这什么劳子社团。”


    “啊,那就随便你吧,反正,我是不支持把‘无知’当做理所当然这个行为的。”不顾不远处暴跳如雷的山内,三宅随意的眼神转移到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须藤上。他的视线在后者填写得满当当的报名表上转了几圈,三宅若有所思:“虽然是‘提前领取’,但其实也不过从今天中午开始而已。能在刚刚放学就填好,真是......”


    话说到这里,三宅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说话总带点冷嘲热讽的意味,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三宅总是独来独往、甚至已经到了有些“孤僻”地步的原因:“——就当你是对篮球社神往已久吧,都第二个月了,还在开小差的须藤健。”


    对于须藤来说,这句话明显已经达到冒犯的地步。他眉毛下压,面上露出一幅激动的凶恶表情。就连抓着报名表的手劲也不由自主地变大了些,将那张原本被小心叠得整齐的白纸捏得微微皱起。


    须藤的脑袋中从未出现过“压抑自己”这个选项,他向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这样的情况下,一连串质问便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你凭什么这么说?”


    黄昏的天色稍黯,但夕阳的余晖从楼阁的透明处探出头来,和它们将云彩的边沿烧灼一样,并不算柔和的橘红光晕同样将一个人的轮廓结结实实地映出。


    “你以为你是谁,竟然对我指手画脚。”须藤站在门口,他的视线越过三宅看上去并不算壮硕的身体,停留在对方身旁的单肩包:“还是说,你也要去篮球社,所以想在现在、就跟我先分出个高下来?”


    听到须藤的话,三宅面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变化。他原本一直拧起的眉头短暂地松开,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虽然我对社团确实抱有很大兴趣,甚至愿意把公告栏上的资料了解得清清楚楚。”三宅冷嘲到:“但我可不希望,有人将自己狭隘的眼界框定到我身上。而且,比起我选择的弓道社...”像是为了吊胃口,三宅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须藤,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选择的篮球社比较好。


    “你说什么!”


    能让d班大部分人都认同的“易怒、暴脾气”并非有意夸大,自己的话语没有起到惯有的效用,反而被人加以讥笑一番,这个结果明显让须藤很有几分跳脚。


    一时间,他连自己心心念念的社团招新都不顾了,右脚一抬,就要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三宅面前,看上去是想好好“纠正”三宅的言语谬误。


    当然,还在班内的平田和栉田都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不说别的,他们的班级点数可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折了。


    不过,还没轮到他们出手阻止。已经失去一个月点数了,比起有“余粮”的地/主家,同样有人不想承受更多损失。


    这场热烈的嘴仗最终以更能看懂眼色、也跟须藤关系更好的池宽上前收尾。他原本就站在离须藤不远处,发现后者的动向后,池宽的嘴角抽了抽,却也明白不能这样下去,须藤这个傻/子一旦上头,可真的是不管不顾的性子。


    于是,他选择首先拽住须藤的单肩包背带:“须藤,别计较这个了,”或许是真的担心须藤上头,连自己的话都听不进去,池宽的语速非常快:“别跟三宅计较,你知道的,他一直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性子。而且,你们篮球社的招新不是很快就开始了吗。你今天跟我唠叨了多少次,这不去露一手,叫他们看看我们d班的风采?”


    这种软话无疑是符合须藤心意的,和其他围观这场闹剧的学生一样,绫小路站在最后排,清楚地看见须藤的脸色变好了一些。


    面对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须藤还是愿意给几分面子的。他冷哼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将自己的单肩包背带从池宽手里拽走,大跨步地走出教室门,手里仍旧紧紧捏着那张报名表。


    班级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中,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已经放学,没有人想要在教室里多待。不过一会儿,d班就走得七七八八,只留下零散几个还在收拾东西的人。


    作为没有别人邀约,自然没有“课后生活”的人之一,绫小路从来都是最后离开教室的那几个人之一。


    如果高度育成高中和那些普通的学校一样,要求最后走的学生关灯关窗的话,绫小路说不定能为空无一人的班级,做出不少属于自己的贡献。


    当然,同样在这个名单之内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坐在他身边的堀北。


    她总是愿意及时处理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功课也不例外,绫小路想。


    自然而然,总能在教室停留最久的两个人自然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除去互相拌嘴的高潮,他们就连戛然而止的结局都不能挑剔,被迫一并收入眼底。


    “你有什么想要参加的社团吗?”直到三宅都完全离开教室好一会儿,绫小路才稍稍偏过头,看向身旁仍旧坐在位置上的堀北。


    对方刚刚做完功课,直到现在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像是对这个问题始料未及,堀北的动作停了停,有一丝没来得及掩饰的讶异从她身上透出来,这让她的回答都迟了那么几秒:“...没有,学生会的成员没有参加其他社团的先例。”


    听到堀北的回答,绫小路并不意外。不如这么说,对于堀北来讲,这样的想法才称得上“正常”才对。他点了点头,也没有想再多问些什么。


    可堀北却没想着放过绫小路,她将自己的单肩包拉链拉好,收拾的工作正式宣告结束:“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反应过来后,堀北投向绫小路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


    就堀北这段时间的相处来讲,她可不认为她这个成绩平平、人缘也算不上好的邻桌,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如果是自己看走了眼...堀北面色有点难看,她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的。


    这种问题...还真是符合堀北的性子啊。在堀北难以注意的角度,绫小路瞥了一眼堀北微微抿起的唇瓣。


    他沉默半晌,像是每个因为不好意思、而选择磨磨唧唧后才开口的少年一样:“...不,我只是发现,大家都准备得很热闹而已。你看,就像须藤和三宅那样,对于自己的目标都非常清晰。”


    如同绫小路预料的那样,堀北顺理成章地“领会”到他的意思:“哦,你说他们。要我来说,他们还不如回去多看一会儿书才好,茶柱口中的期中考试...那可是关系着我们所有人的点数。”


    想到这里,堀北情不自禁地皱起眉来:“尤其是须藤。那个小测成绩...总之,不能让他再拖累我们班了......”


    后面的几句,比起聊天,更像一种思考下的自言自语。绫小路并不关心堀北在想什么,他只需要知道她会去做什么就够了。


    比起这个,绫小路思考了一下社团制度,学生会和普通社团...不兼容吗?


    ......


    虽然坂柳早就猜到,赤司不一定会选择在一年级就加入学生会。


    毕竟,作为从一开始就追逐这种“天才”、而自身也同样属于这个行列的人,坂柳自认为对他们那种仿佛天生一样的傲慢和偏执,都拥有足够充分的了解。


    可当她从桥本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山崩海啸般的惊讶。


    “现在的学生会会长,以及下一任可能接任的学生会会长,都没有参加额外的社团。”


    作为同盟,坂柳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赤司这个消息。她坐在椅子上,手杖歪歪斜斜地靠在课桌旁。


    带着贝雷帽的坂柳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她抬起头来,自下而上地望向站在自己面前,恰好挡住夕阳大半余晖的桥本:“我得确认一下,赤司君是清楚这个事实的吧。”


    “自然。不过,先别急着质问我原因,这不也是对坂柳你们有益的事情吗。”面对坂柳的质疑,桥本的笑脸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对这种情绪未曾感知一般。


    他身形挺拔,站在坂柳和窗户之间,轻而易举地挡去前者大半光线。原本熟悉的环境突然光亮暗淡,这样的变化总是会给人带来不安感。毕竟,“变化”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不稳定性。


    当然,坂柳即使敏感到察觉这一点,她也不会愚蠢到表现出来。


    面容精致的少女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当她安静坐在椅子上而不发一言的时候,人们会从她本身的优秀中突然惊觉,发现她的本身是多么的...弱小、可怜,以至于让人产生怜爱之情。


    总是这样,坂柳的目光定格在桥本的脸上,但桥本的表情是没有变化的。自始自终,他都挂着那幅笑容。


    真是令人惊叹,坂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这样判断,明明从前还是有几分变化的。


    这张和开学时候有几分不同的笑脸,在桥本身上,粘得比以往更加牢靠了。不知道是不是和赤司接触久了,他原本那种带着几分不羁的皮笑肉不笑,也逐渐蜕变成一种看上去颇为真诚的鲜活来。


    当然,在抱臂站在坂柳身边的神室眼里,他的笑容所能代表的含义,和最开始依旧没什么区别,都是那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安好心。


    这让神室原本就离坂柳不远的身体越发紧绷,甚至下意识挪了挪步子,尽量在不遮挡住坂柳视线的前提下、挡在后者身前,避免她那身体柔弱的“国王”直面桥本带来的压力。


    若是赤司在这里,定要暗笑着感慨一句,在完全对坂柳心悦诚服后,神室真澄的看法,怕是已经和桥本本身不再有联系——她本身就是个固执到有几分接近偏执的人,将压制坂柳一头的自己的左膀右臂,矢志不渝地视为心腹大患,倒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可惜桥本了,明明已经达成结盟,却依然要承受这种毫不掩饰的敌意。不过,想来,桥本也不会太过在意。正在前往篮球社招新的路上,赤司一边走着,一边思考桥本的传话进行到何种地步。


    和往往猜测的并不一样,坂柳虽然多思多虑,却因为有意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反而更加方便模拟探究。


    就像经济学上的经济人一样,这个模拟概念还同时拥有一个“理性人”的叫法。因为对自己行为造成结果的注重,这些在概念创造的时候,就被设置为“完全由理性操纵的人”,比起现实中的种种人物,反而更加容易分析前者的反应。


    同样,对于自己考量下的坂柳来讲,一样是这个道理。最起码,在面对和自己结盟的这件事上,坂柳总是表现得合乎自己意料——除去那被桥本形容的“骄傲”稍稍超出自己的认知之外,但这也并非赤司不能理解的。


    因而如此,他本身就对桥本那边的情境有所猜测。哪怕错过了这幅场景的旁观,也不耽误赤司给替自己传话的桥本记上一功,却也对他毫不担心。


    面对桥本的回答,坂柳迟迟没有出声。在后者身边待了这老些天,神室对于坂柳的意思已经相当了解了。如同守护公主的骑士那样,这个总是僵着脸的少女并不如她的表情那样刻板,尽管已经将桥本的举动判定为一种过界,神室也没有将这点不悦毫无遮挡地摆在明面上:“...你说得更加清楚些,坂、我们不希望听到哑谜。”


    ——啊,当然,只有神室自己会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了。桥本想。仿佛植物大战僵尸的火爆辣椒一样,她的嘴角往下压得更加厉害,让人不由担心,这样火/辣的情绪会在不知道何时爆开。


    而更加紧绷的身体动作也将神室的愤怒一展无余,她抱在胸前的手甚至将胳膊上的衣服揪得微微皱起,时不时投向坂柳的余光更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虽然一直都清楚,神室和坂柳的关系在慢慢变好,但直面这样的变化,依旧让桥本有些惊讶。他下意识和坂柳对视一眼。


    该说后者确实拥有骄傲的资本吗,遥想第一次还是她刚商量合流的时候,神室还是个能毫无负担看坂柳热闹的状态。而现在,对于她的维护已经难以潜藏了。


    这样鲜明的变化中间,只夹杂了区区大半个月,却遥远得仿佛上个世纪。该说坂柳实在聪慧,连收拢人心都那样迅速吗?


    不过,这是之后要和赤司探讨的事情了。想到这里,桥本将自己的思绪重新拉回“传话”一事上。神室这个问题恰到好处,和赤司给他的说辞节奏别无二致。当然,桥本更倾向于是后者已经完全想到这一层来。


    已经离放学好一会儿,又是社团活动的招新,因此,即使是在整个一年级中,用功相对更刻苦、也更沉浸在学业中的a班,也没有人继续留下来。所以,桥本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在坂柳的注视下,他就像他代表的那个人一样,在足够鲜活的微笑中弯了弯眼睛:“这样的话,你们想要进学生会也会更容易一点,对吧?”


    虽然话语中的人称使用的是“你们”,但桥本直勾勾地看向坂柳。至于对方身旁的神室,他甚至连余光都懒得给予。针对的是谁,在这样的行为下自然不言而喻。


    “你!”这样的说辞,最先被触动的人是神室,她下意识上前一步,面色的焦虑和担忧不再掩饰,尽数露了出来。


    神室有过一段时间的贫困经历,因此,对于这样仿若施舍的说话方式,她本身便拥有足够的敏锐性。


    更不用说,这番话还是直接指向坂柳。神室的面色不大好看,下意识出现在嘴边的脏话不少,仿佛高压水枪一样,下一秒就要“唰唰唰”地全部喷出来。


    和神室的激愤交加不同,桥本依旧是一派平静的姿态。他好整以暇地站立着,即使神室接下来要做出的事情清晰可见,桥本面上的笑容也没有分毫改变,就好似完全看不到神室这个人一样。对,坂柳深深收回自己的目光,桥本的姿态,是完全将神室当作空气,而只和自己对话的姿态。


    ...按照他的位置,本不该如此。毕竟,桥本是赤司的左膀右臂,而神室是自己的助手,前者无论如何,也不该直愣愣地摆出这幅态度来。


    可桥本不仅这样对待神室,还将这种姿态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是因为他本身便对自己的位置心存不满,还是他完完全全、尽数代表赤司的意思而来?


    思考清楚后,坂柳也不打算再打哑谜。她正襟危坐,面上的神情一眼望上去依旧柔弱怜人,是再引人心疼不过的姿态,可目光却锐利了不少:“所以,赤司的意思是,他完全不打算插手学生会?”


    老实说,在吐露出这一连串遣词造句的时候,坂柳自身都是带有几分不敢置信的。


    毕竟,自打入校以来,学生会的种种痕迹哪怕算不上鲜明,却也不是人能忽略的。即使不谈这些,在开学仪式上的规划和筹措,也能看出这个校园组织不同于有些地方,并非单单作为一个台面展示而存在。在点数的加持下,它所掌握的权力和影响力,和外界其他学校相比,怕是只多不少。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赤司竟然不打算进军学生会,而是去屁颠屁颠参加一个甚至连进益都不知道有没有、只会平白拉低他身份的社团?


    如果面前站着的人不是桥本正义,坂柳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劣质到引人发笑的恶作剧、或是并不高明的圈套了。


    果不其然,面对这个问题,桥本并没有正面回答。“那可就说不准了。”他语焉不详地望着坂柳:“只是,我觉得,你们可以尽快准备学生会而已。”


    奇异的是,听到这样的回答,坂柳反而第一时间松了口气。虽然她渴望最高处的位置,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希望自己的对手一夜之间突然变成傻/蛋。这样毫无成就感,也失去了“对手”这个词本来的含义。


    更何况,现在的他们尚处于同盟关系。接下来,对方的助力依旧是自己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这样的前提下,桥本的话如同给坂柳打了一只强心针,让她放松了些许,只觉得情况还在自己的掌握之内。


    桥本的意思也有道理,坂柳自发地对他的话语进行了解构,只是招新而已,不管赤司是一时兴起,还是想证明自己在运动上也有杰出的才能,只要还没入社,就不能代表他已经成为社团的一员。


    当然,坂柳并非在怀疑赤司的运动能力,不如说,她完全相信,即使赤司已经加入那个什么劳子社团,以对方的手段,也足以让自己全身而退,而在之后的学生会纳新中成功进入,为自己、a班平添一份力量来。至于那个社团......


    ——不管是突发奇想,还是别出心裁,最终也只是一时玩闹而已,不会让整件事情偏离原本的轨道。


    想到这里,赤司忍不住笑了笑。他眨了眨眼,明亮的瞳孔里仿佛存在一片翻涌的星海。


    受到身体先天条件的限制,坂柳并不理解这种额外的兴趣。因此,她并不会将桥本的传话全盘接收,而是会根据自己的猜测进行理解。


    人是不能理解超出自己见识的东西的,放在坂柳身上也一样,更不用说,她还对自己关于赤司的形象构建非常自信,认为同为“天才”,自己的理解是完全独特、具有正确性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赤司一边排着递交纸质报名表的长队,一边漫不经心地思考,坂柳会将这次的“传话”当作一种隐晦的试探:试探自己是否有独自进军学生会的心思,试探自己是否有对赤司不满的意思。


    毕竟,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赤司,也就是自己,会因为一个看不见好处的社团,抛弃如日中天的学生会的。


    坂柳是一个自我认知很明确的人,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影响她判断的。赤司想起他告诉桥本的说辞,让对方一比一地复制原句去告诉坂柳。


    他眯了眯眼,面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一年级目前的力量并不突出,而学生会又混杂的是全校一、二、三年级的所有班级中那为数不多的佼佼者。


    因此,即使一年级a班的战绩显赫,在整个学校内的底蕴依旧太过单薄,坂柳个人的力量也是。所以,如果a班单单只有坂柳一个人,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立即主动寻求进入学生会的。


    毕竟,和赤司一样,单单从外表就知道,坂柳可不是一个愿意为别人充当垫脚石的人。


    既然拥有这样的限制,那么,只有在和赤司联手的情况下,再和对方一起进入学生会,她坂柳才算拥有一定照应,一年级a班对于学生会来说,才能在某种程度上不被小窥。


    因此,无论是坂柳还是赤司,都心知肚明。在一年级这个时间,两人中但凡有一个选择“不加入学生会”,对另外一个来说,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另一个人也绝对没戏了。


    当然,桥本说出的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假话。


    诚如他所说,如果赤司选择社团,而不加入学生会,对于坂柳来说,益处当然是存在的,但那已经是一年级下半学期,甚至二年级的事情了。


    学生会掌握的权力是实打实的,现在的坂柳暂居赤司之下,但假如她成为学生会书记,甚至学生会会长,那种巨大的权力能让所有人都转变自己的态度,这怎么能不算有益处呢?


    ——不过,那都是更远的事情了。想到这里,赤司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他“加入社团”这个事情是必须会发生的,而有定时定点的社团活动在,风声也是瞒不住的。等到这个决定成为即定的事实,坂柳想要得知事情的始末也并非难事。


    如果让事态正常发展下去,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进军学生会的坂柳,会以极快的速度意识到,尚处于一年级的自己实在太过势单力薄:别说同班同学,连同年级的学生都不一定有多少。


    在一所贯彻“实力至上”主义的学校里,即使是最天真的人,也不会认为一个人所能掌握的权力,会和ta的辛劳程度成正比。


    明白这一切的坂柳理清自身的境地并非难事,她会迅速放弃这个决定,然后在之后没有学生会事务打扰的时日里,迅速积蓄起力量来。


    赤司十分清楚,他和坂柳顶多算互利互惠,是连朋友都算不上关系,因此,坑起对方来,自然也没有“手软”这一说。


    哪怕是自己的选择,也断然没有将优势拱手让人的理由来。当时的赤司就确定了这件事。第一印象对人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抢占先机”就变得十分重要。因此,桥本的传话就变得关键至极。


    作为自己的手下大将,赤司十分清楚桥本的长短处:执行力突出的条件下,他的肢体语言确实可圈可点,但在如何说话这方面...在学校里,竭力往“性转交际花”发展,但更多还是靠自身种种行为,而非突出的语言魅力的桥本,明显是做不到完全符合坂柳这个从小被精心保护起来的大小姐的口味的。首先,在取信于坂柳方面就难如登天。


    而另一条有关情感共鸣的道路,即使不讨论坂柳面对桥本的防御心态,指望他们互相理解,也如同天方夜谭。


    ——但自己不一样。


    有那么一种说法是,同一座山上,如果你站得比另一个人高,你就会发现,你将ta看得清清楚楚。赤司能理解坂柳,他能理解她的想法,她的心态,他就是那个攀爬同一座山,却站得比坂柳更高的人。


    因此,桥本对坂柳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赤司亲自操刀的。这并不困难,甚至丝毫不繁琐,赤司去完成它,就如同正常人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而现在,赤司眼里的笑意如同波纹一般荡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想必结果已经出来了。


    不远处的教学楼陆陆续续有打扫职工走进,为数不多的二、三年级学生走出教学楼的大门,如同支流汇入大海一般,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消失不见。


    身为老师授课的场所,定时清洁的教学楼是有关闭时间。这是写在学生手册上的一部分,作为高度育成高中必须要遵守的规定之一。


    赤司捻了捻手指,刚刚从手表上看到的时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个关闭教学楼的时间非但不晚,甚至还有些早,往往是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尽,就已经有打扫职工走进去,如同鸡妈妈一样,一个个将自己的鸡崽崽,那些沉浸在课业中不可自拔的学生啄醒,然后将他们一个个拎起,扔到教学楼外。


    说起来,根据二年级b班那个学长的说法,赤司的思绪稍稍偏离了一些,这个规定是很早之前便已经存在。不过,和其他学校不同,因为高度育成高中拥有一个足够大、方便学生使用的图书馆,所以,还真没有人触犯到这一条规则。


    按照坂柳的性子,她也不会对这个规则一无所知。赤司回忆起当时自己告诉桥本的话来。他非常确信,自己给出的说辞即使只有短短几句,也能稳定住坂柳的想法。当然,桥本也没有怀疑赤司的意思——他总是表现得比赤司自己还相信赤司。桥本担忧的是另一个方面。


    拥有金色头发的少年站在课桌旁,他摸了摸自己扎在脑后的一撮碎发,和一般人摸了摸鼻尖一样,他表现出的不好意思是那样诚挚:“赤司,如果...我说如果,我在说完这些后,坂柳继续追问你的意思怎么办?”


    “嗯?”坐在位置上的赤司正在将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记录下来。这张刚刚被拽下的便利贴已经失去黏性,所以,赤司也不用担心它黏在课桌上。


    听到这句话,赤司顿时停了停笔。这种可能性并非毫不存在,赤司转念一想,获得确定的、可靠的答案和说辞,是他们这种不会对任何人的话语产生实感的人的惯性。


    坂柳自小的众星捧月是可以被推测出来的,这样的情况下,她如果拥有这样的习惯,那倒也不算太稀奇。


    桥本毕竟只是一个传声筒,要是坂柳一定要在听到的第一时间,便寻求确切的、来自自己的保障,或是反复询问桥本,追问更多所谓的“操作细节”...不用说逻辑问题,哪怕只是修饰用词的不一致,都是足够令人起疑的。


    赤司不能容许失误,所以,这个瑕疵是必须要被处理的。他搜罗了一下脑海中能够排得上用场的信息:“如果她不想结束吗...”赤司一锤定音:“那就强制她不得不结束好了。”


    所以,在赤司的配合下,桥本用虚假的借口拖延了和坂柳的见面时间。等到他们正式商谈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清洁时间就要到了。


    本身就不相信赤司会放弃学生会的坂柳得到自己料想的答案,自然更加不会在意、也不会关注这种小瑕疵,赤司扫了扫,教学楼的灯光尽数熄灭,已然变得一片死寂,这就是桥本能够自由操作的空间。


    可惜,即使算无遗策到这种地步,依旧有一件事超出了他的预料。


    赤司的目光拂过这一长串队伍。篮球社的报名人数不算多,当然,也不算少。赤司认识的人并不多,一条足有三十多人的纳新队伍里,他只看到几个a班的学生。


    赤司若有所思,在国内,篮球已经足够算作没有门槛的热门运动。想来,作为首屈一指的班级,并没有那么多人对于现在看不到好处的社团抱有什么兴趣的。


    赤司的目光并没有恶意,自然不带有几分侵略性。有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发现这道视线的主人是赤司后,露出一个惊讶的神情,随后是表示友好的微笑和微微低下的头,赤司同样向对方微微颔首。


    不过,这也不是值得赤司专门去考量的事情。毕竟,各人的选择有所不同,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能让自己感到意外...赤司站在队伍的后半部分,虽然不算末端、但也绝对算不上前的位置。他的余光探到自己身后少许,在一群零零散散、在日薄西山后,夕阳拉斜拉长到足够细长的的人影中,有一道影子格外的淡。


    ——鬼头隼。


    赤司的目光停滞。


    自己因为帮助桥本拖延,而损失了一部分时间。而这位平时默默无闻,今天却比自己还要晚到达社团纳新队伍的a班学生......


    他好像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了。


    ......


    须藤志得意满地排在队伍的前端,看着虽然现在还空无一人,但离自己足够近的考核人员坐席,他只觉得自己快乐得要升上天去了。


    所以说,那群书呆子一直说学习学习学习有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担心太张扬,给篮球社的考核人员留下不好的印象,须藤恨不得叉腰哈哈大笑起来。学习有运动这样挥洒激情,足够让人快乐吗?后者甚至还能锻炼体魄。而学习...看平田他们几个,身体瘦弱得跟什么似的。


    一想起平田,须藤就下意识联想到前几天早课后的那节游泳课上,对方义正言辞发表的那些话。


    要他来说,学校方面不给出规则,就别做什么无用功。而且上课开小差,看漫画、打游戏这种事情,他平田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须藤撇了撇嘴。他那个在女生中人缘特别好的女朋友,轻井泽...对,轻井泽惠!不也天天这么干?什么时候,“规劝大家”这种事情,竟然需要他来做了?


    在兴高采烈时,不忘狠狠谴责讨厌的对象一番。做完这一切后,须藤才觉得越发扬眉吐气。他志得意满地想,特长生、特长生,等到自己展现出这份实力来,d班的大家不都对自己刮目相看?到时候,别说一个平田,就算两个、三个,在这所“实力至上”的学校里,不也要用到自己?


    毕竟是作为“特长生”,才能在成绩距离标准尚有一定差距的条件下入校。须藤不对自己的学习成绩抱有期待,但却一直是以自己的身体素质、篮球技术为傲的,这毕竟是使他能够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的东西。


    更何况,在入学的这一个多月里,须藤的高中生活也并不如他之前设想的那般理想。在这样的外界因素推动下,须藤对社团招新抱有的巨大期待当然不必多谈——怕是溺水之稻草,悬崖之树干。


    因而如此,当然考核席的座位被拉开时,望着学长那张可亲的笑脸,敢于在大庭广众下,直接和整个班级的主流声音呛声、然后头也不回,离开游泳馆的须藤,竟然感到紧紧贴合在大腿旁的双手有一丝颤抖。


    须藤的眼睛明亮,如同草原里的孤狼见到能够餐食饱腹的绵羊,他的瞳孔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这种巨大的情绪冲击如同海浪一般席卷了他,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须藤甚至感觉自己的手都不再受到自己控制了,不能这样,他在内心这样生涩地安慰自己道,不能这样...篮球最注重手感,要是他考核出现差错怎么办?


    ——绝对不能这样。


    赤司的目光从站在前端的须藤身上挪开,后者因为一直在探头探脑地观察考核人员的动向,连自己已经挪出队伍的一部分都没有发觉。


    他淡淡地想,不是说不对,只是不应该,毕竟,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唯一一件事情上...甚至不为它做出专门行动的人,不该变成这样。


    这位...d班的、曾经在便利店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赤司想,他甚至没有打探过,考核的教练和学长们,会在什么时候到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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