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最后的战役.
去警局之前, 有些事情他必须搞清楚。
“关于水晶兰组织,你们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胡林和王柱互相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
“好。”顾原换了一个问题问, “墨临的任务是什么?”
胡林叹了口气, 依然没说话, 王柱也十分为难, 最后也选择保持沉默。
“你们什么都不说,我要怎么帮你们?”顾原靠在书柜上,斜眼看着两人, “现在莫非和墨临一起失踪了, 你们一个技术工, 一个保镖,搞得定吗?”
胡林的眉头动了动, 陷入了沉思。
顾原正要假意离开,胡林叫住了他。
“等一下。”
胡林看了一眼王柱, 似乎在征求对方意见。
王柱点了点头,“说吧, 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胡林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
顾原停住脚步,双臂抱胸,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墨临的任务是清除水晶兰组织, 我和王柱的任务是协助他完成任务。”
“然后呢?”顾原等着下文。
胡林又看了看王柱, 王柱合上电脑, “我来说吧。”
“大概20年前, ‘疯狂的兔子’利用超雄易犯罪的特点, 试图壮大自己的队伍, 大规模的采集人体血液标本筛选人群中的超雄。
这一机密被组织发现了, 组织高层意识到这件事对社会的危害极大,所以端掉了‘兔子’。”
听到这,顾原的眉头动了动,“我建议你说点细节,怎么端掉的?”
“通过翠鸟。”胡林接过话题,“翠鸟是我们的卧底,墨临小时候被研究机构抓住过,最后被翠鸟送回来了,当时翠鸟设计了一场绑架案,通过墨临向外传递关于‘兔子’的机密。
翠鸟成功了,‘兔子’的研究机构被端,多名成员被抓,被标记的超雄也回归了社会,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超雄回归社会后,犯罪几率逐年上升,组织为了应对这个问题,在监狱里设立了学校,对超雄进行再教育,让他们重归社会后好好做人,表现优异的,可以留下来任教。
后来,学校的管理者换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员也越来越多,有些就被组织内部吸纳了。
两年前,段炀发现组织里竟然混入了‘兔子’的成员,‘兔子’似乎有要复苏的倾向。
但那时候段炀已经被诊断出了脑癌,他用致幻药和催眠术对组织成员进行了一次摸底,并列出了可疑的名单,名单出现后,组织内部人心惶惶。”
“这个名单对外公布了吗?”顾原问。
胡林摇头,“有人说,名单根本就不存在,不过也有人猜测,名单可能在安安那里,毕竟段炀生前试图把安安改造成另一个自己。”
王柱接过话题说道:“那时候段炀被病痛折磨,又身负艰巨任务,无奈之下,找到了墨临,要墨临协助他完成端掉‘兔子’的任务。
不过那时候,墨临察觉到组织内部不太平,已经决心离开组织,段炀让他回来,他肯定不愿意,所以那时候段炀对他使了一点手段,逼他回来啊”
“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顾原问。
“因为那时候,我和胡林的任务是协助段炀完成任务,所以我们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
“那些学生,真的是被催眠的?”
“一半一半吧。”胡林说,“致幻药的作用占一半,那玩意儿没人扛得住。”
“致幻药?”顾原想了一下,他记得当时尸检的时候没有检测出这种东西。
“你们手里有这种致幻药吗?”
王柱摇头,“那是段炀的专利,他死前没有交代配方。”
胡林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那几个女生的死和段炀脱不了干系,墨临也因为这件事,对段炀失去了耐心。”
“说到底,是段炀自己作的。”王柱说。
既然提到了这件事,顾原也想问个清楚,“段炀的死,和墨临有关系吗?他身上为什么会留下阿拉伯数字‘4’?”
“当时的段炀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里,”王柱感叹道,“他要么受罪病死,要么被‘兔子’的人杀死,只要他活着一天,‘兔子’就不会放过他,当时墨临和他单独聊了一下午,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们不清楚,总之,墨临走了之后,他就自杀了,板机是他自己抠动的。”
顾原皱起了眉。
“不过他一死,至少可以让‘兔子’认为,他和段炀的立场不同。”胡林说说完,反问顾原,“如果你是段炀,你会怎么选择?”
顾原:“能活一天是一天,为什么要死?”
胡林忽然轻蔑一笑,“段炀虽然贱,但绝不可能害临哥,他为了和临哥对立,牺牲自己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见顾原脸色不太好,他继续说道,“没人知道段炀的催眠术究竟有多登峰造极,也没人知道安安的第二人格是否存在,或许那场声势浩大的人格审判只是一场戏码,为了让安安活下去而给大众演的戏。反正不管真相是什么,临哥赢了。”
王柱:“总之,那件事过后,安安暂时的脱离了危险,进入了组织,受到接受了我们的监视。”
“这件事过后我们也想过,或许墨临是故意的,为了借安安反向跟踪‘兔子’?”胡林猜测道。
“不管怎样,我们的确反向跟踪到了‘兔子’的踪迹,最后确定‘兔子’的老巢就在云顶区。”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兔子的老巢在云顶区的?”顾原问。
“大概……半年前。”胡林说道。
“确切的说,是魏州这条线,让我们找到了兔子的老巢,浴缸裸尸案出现后,我们才把魏州和‘兔子’联系到一起。
那时候临哥一直处于不插手的状态,一直没接这个任务。
黄倩的案子发生后,墨临主动像组织申请接过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至于他为什么突然接手这个任务,我想可能和周显有关。”
胡林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他应该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另一个自己,又是谁设计了这一切,是‘兔子’做的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王柱:“所以,水晶兰组织就是复苏的‘兔子’,现在你知道我们的处境了。”
胡林:“这里是‘兔子’的巢穴,墨临的失踪很可能和‘兔子’有关,安安突然被列入‘清除’计划也可能是‘兔子’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决定动手,我们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顾原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脑子有些乱。
“听你们讲了这么多,给我的感觉就是,有人在不断的逼墨临,逼他参与到游戏中去。”
胡林和王柱对视了一眼。
“你可以这么理解。”
“最开始出现的是段炀,然后是魏州和周显……”顾原试图离真相更进一步,“可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胡林和王柱纷纷摇头。
顾原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仿佛背后有一股力量在步步紧逼。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王兰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
顾原前脚刚踏入警局,后脚就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恭喜你进入角色,黑暗之花,终将绽放。】
看到这条短信时,他的后背一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暗之花,指的是水晶兰。
因为调令已经下达了,所以顾原很顺利的接触到了王兰的尸体。
“现场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指纹。”马队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地板上只有死者自己的脚印,我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案发现场,有点反常。”
顾原什么也没说,因为现场是他布置的。
还没到坦白的时候,顾原只能先瞒着马队。
拉开裹尸袋,王兰脖子上的痕迹十分明显,是上吊后形成的索勾。
难道是她自己上吊的?
“你说都要死了,还搞这么干净做什么?”马队实在是想不通,“你看看到底是不是自杀?”
拉链划过,王兰的尸体全部暴露出来,她穿戴整齐,身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眼睑、面部有细小出血点,符合机械性窒息的特点。
尸体还有皮温,现场开了暖气,结合当时的温度,推算出死亡时间在三小时左右。
和他们预期的时间差不多。
检查到这里,顾原突然分神了。
死亡现场布置好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藏在角落里的监控为什么忽然失灵了,对方,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的部署是在案发前6小时开始的,即使对方在第一时间收到机密,也需要时间去部署。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上吊?
致幻物……
顾原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了这个想法。
他提取了王兰的血液,送去做毒物分析。
两小时后,毒物分析结果出来了,是一种新型毒品,分子式和以往的毒品分子式都不一样。
顾原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个致幻剂,和段炀当初使用的致幻剂是同一种吗?
他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但是在一切还没有定论之前,他不敢轻易说出来。
顾原打开短信窗口,向那条陌生号码发去了一条消息:【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复他。
玻璃窗上映出了顾原的脸,他看着自己的脸,想到了一个人。
他现在做的这些事,就像是被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黑暗之花终将绽放。】
是吗?
等到黑暗之花绽放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顾原垂下眸子,看着消息对话框愣愣的出神,然后他发过去一条信息:【你要做什么?】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那人发来一条消息。
【当然是摧毁一切。】
【作者有话说】
来了……
122 最后的战役
摧毁一切?
多么猖狂而阴暗的想法。
“王柱, 帮我跟踪这个号码。”
“没问题,小意思!”
正当顾原沉浸式思考的时候,马队的电话来了。
“顾原, 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得马上来一趟警局!”
顾原在胡林的护送下到了警局, 马队递给他一份文件。
“这是墨嵩托我给你的文件, 他说务必要亲自交到你手里。”
顾原接过那份密封的文件,看了一眼马队,“怎么是你来递文件?”
“你先看, 或许看完就知道了。”
顾原手中捏着牛皮纸袋, 忽觉这份文件沉甸甸的。
他欲打开, 手碰到文件的边缘,又缩了回去。
“你得面对它。”马队说道。
顾原坐在马队的正对面, 再次看向牛皮纸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是杨牧出事前一个月调过来的,如果你是墨嵩的人, 那么这件事也一定和墨嵩有关,到底是什么真相,需要我来打开?”
“打开就知道了。”
顾原撕开白色密封条,里面装的是一沓厚厚的实验数据。
【A组实验失败, 胎心停止, 存活时间7周。】
【B组实验失败, 胎心停止, 存活时间, 8周】
【C组实验成功, 35周, 早产,2.4kg】
【D组实验成功,38周+6足月3.2kg。】
顾原翻动纸张的手指有些僵硬,为了知道真相,他继续往后翻
【实验样本取自一名超雄男性,该男性拥有高智商和体能,研究该男性或许能破解人类进化的奥秘】
看到这里时,顾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涌进了脑子里。
继续往后翻,是一些照片记录,照片记录了C组实验和D组实验的成长数据。
【本项实验将被禁止,无法在继续跟踪,C组实验和D组实验将被人为摧毁】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问马队,“这份文件为什么在墨嵩手里?”
“墨嵩是最后发现实验数据的人。”
“二十多年前实验就被禁止了,实验数据为什么保留到现在?”
“这件事说来话长。”马队点了一支烟。
“这项实验是沈均主导的,沈均是沈冰的哥哥,他因为做了不合人伦的实验,被执行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到现在,刚好30年。”
“存活下来的两名男婴,其中一个是墨临吗?”
“没错,当年墨嵩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被杀死,所以抱走了其中一个,亲自抚养,可墨临越长大,就越像小时候的沈均。”
“所以,沈均在用自己的样本做实验。”
“没错。”
“这件事和墨临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墨临在调查‘水晶兰组织’,水晶兰的前身是‘兔子’,而兔子最开始的负责人是沈均,沈均死后,‘兔子’并没有跟着消失,而是继续潜伏在组织内部。”
“你的意思是,‘兔子’原本就是组织的一部分?”
“没错,这个实验是沈均自己私下进行的,他死后,手下的人就失控了,他们换了个壳子,潜伏在云顶区内,接受国外势力的资助,继续搞超雄实验。”
顾原静默片刻,“这份文件交到了我的手里,是不是代表,组织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件事?”
马队点头。
“这份文件是墨嵩被抓前要我带给你的,依照组织一贯的手法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墨临?”
“我不知道。”
顾原捏紧文件的一角,“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活下去。”
马队叹了口气,“顾原,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墨临是一切事件的起因,由他开始,也必将在他这里结束。”
“难道你们看不到他这些年的付出吗?他帮助过很多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这是组织的决定,我无权评价和干涉。”
“可笑!”顾原低下头,脸上的表情被藏在阴影中,“他根本没有错,错的是你们。”
“请你注意言辞!”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顾原起身欲走,被马队叫住。
“顾原。”马队说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这个案子你不必再查下去了,我想墨临也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王兰的死就是结束,之后不会有人再因为这个游戏死亡。清除‘水晶兰’的任务也会交给其他人去做。依照墨嵩的指示,我已经申请把你调回岩海市了,这是他最后能为你做的,他希望你回去之后继续做好本职工作,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顾原背对着马队,没有回答。
他走出警局的时候,胡林并没有在原地等他。
远远望去,那些持枪站岗的军人也开始收队撤离云顶区。
顾原给王柱打了个电话。
“那个号码的信息你查到了吗?”
“不好意思啊顾原,我和胡林已经被撤走了,号码的事情我不能再帮你,你自己小心。”
顾原挂掉电话,望着立在眼前的碑林山庄出神。
他给墨临的号码拨去电话,那边直接变成了空号。
他的心咯噔一下,像坠入了谷底。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酒店现在不对外开放了。这是您的私人物品,请您保管好。”
前台服务生递来一个黑色双肩包,再次提醒道,“请您拿好!”
顾原接过那个双肩背包,感觉胸口闷闷的,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着他喘不过气。
他垂眼看着手里的牛皮纸袋,思绪涣散。
再次打开那份文件,上面的字迹和图片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沓白纸。
顾原看着那叠白纸,宛如做了一场梦-
过几天就回温了,等雪化了,我们一起去岭南。
墨临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那一瞬间,他又回过了神。
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不能因为一塌白纸,一个人的谣言就放弃追查这件事!
墨临一定还活着!
他说过,要一起去岭南的。
那一瞬,顾原仿佛打了鸡血般,眼睛里又恢复了神采。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一定还活着,对吗?
“叮——”
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顾原看了一眼,是李蒙发来的消息;【顾原,你看见调令了吗?你被调回岩海市了,要不要庆祝一下?】
“叮——”
王岳:【小桂圆,你这可是升职啊,听说你在云顶区协助破获的大案,可以啊!】
“叮——”
严吉;【什么时候回来啊?等着你请客呢!这回必须宰你一顿了!】
顾原一条也没回,放下手机,望着天边的雪上,静静的出神-
记住,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你的想法,尽可能的把自己隐藏起来
墨临的声音再一次从他脑袋里响起。
“好,我听你的。”
回去。
*
一个月后。
阴雨绵绵的天气持续了好几天,顾原打着一把大黑伞走在人行道上,路过一家小卖部时停下了脚步。
店里正在播放新闻。
【著名的心理学家墨嵩教授于昨晚11点15分逝世,享年62岁】
顾原的手指收紧,握住伞柄。
小卖部的老板察觉到一个看起来阴森森的人在门口站了很久,有些警惕的问道,“你要买什么?”
顾原看了老板一眼,“你这里有饺子卖吗?”
“有,你要什么馅的?”
“鸡蛋馅。”
“鸡蛋馅没有,只有白菜猪肉的,要吗?”
顾原买了一包速冻水饺,打着黑伞继续往警局的方向走。
忽然,身后有车朝他按喇叭。
“顾原,上车!”
顾原回头,看见李蒙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没理,继续往前走。
“咦,这人最近是怎么了?”
李蒙启动车,慢悠悠跟了上去,“怎么不上车?”
“我想自己走。”
“可是我可以载你过去啊。”
“我自己走。”
李蒙叹了口气,“好吧,我先去停车,停完车过来找你。”
顾原没应声,李蒙开着车走了。
大伞遮住了脸,伞檐下白皙的下巴汇聚了一滴不知名的液体,迅速滴落。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收了回去。
他走到警局,收起大伞,提着那包速冻饺子去了办公室。
李蒙早早等在办公室了。
“顾原,我们谈谈吧。”
顾原没说话,把饺子放在一旁,换上了白大褂。
“顾原,你能不能理一下我?”
顾原停下了动作,转过身,“你要谈什么?”
“你和墨临是不是分开了?”
听见这句话,顾原愣了一下。
“我打他电话是空号,他到底怎么了?”
“他有事。”
“那你联系上他了吗?”
顾原闭了闭眼,直直的看着窗台上的石生花,“他有任务在身,不能对外联络。”
李蒙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叫我,我先忙去了!”
顾原嗯了一声。
上班下班,买菜做饭,他的世界回到了枯燥的三点一线。
墙角的监控再也没动过,原原一周上了三次宠物医院。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宠物医生说,“它已经十岁了,可能随时会离开你。”
顾原垂眼,看着因为麻药睡过去的原原,它的毛发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光泽柔顺,最近掉了很多毛,就像即将离逝的人一样,越来越没有生命力。
它快死了,你不回来看看它吗?
顾原抱起虚弱的原原,将它放在车的副驾驶上,“你想去岭南吗?”
顾原休了假,开了一天的车,带着原原去了岭南。
岭南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空气里都是草木的气息。
他抱着原原下了车,找了个旅店住着。
原原到了旅店后,就一直躺在沙发上打盹。
夜晚的时候,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拉开被子躺了进来。
他明显的感觉到床垫轻微下陷,然后一个身体贴了过来,将他抱住。
“你终于来了。”
男人的气息在他身上游走,他却宛如陷在梦魇之中,无法动弹。
【作者有话说】
来了。
123 最后的战役
“不是说好雪化了就来找我吗?”
一只大手伸向顾原的衣领, 在他脖子间游走,稍稍用力,更紧密的贴向那具滚烫的身体。
“你真的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死掉吗?”
他低沉的声音和胸膛一起共振, 低笑了下, 忽然用力, 将人压在身下。
他低沉的气息倾覆而来, “你不用太紧张,更不要为我掉眼泪。”
他仿佛知道他在哭,“今晚什么都不要想”
顾原仿佛坠入了大海之中, 水隔绝了声音, 他听不真切, 他很想转过身,身体却像被禁锢住了。
他的思绪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好像在做梦,但却能看到房子里的景物。
他感觉墨临回来了, 却看不见对方的脸。
那双手接触到皮肤的感觉如此真实,他却握不住。
到最后, 他真的什么也不想了,他在那个声音的安慰下沉沉的睡去。
*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顾原像是被梦魇拖住了一样, 即使睡了十多个小时, 也依然还是疲惫。
昨晚断断续续的画面涌入脑子里, 像是给他打了一道鸡血, 他一下子惊坐起来。
环顾四周。
原原还蜷在沙发上打盹, 杯子摆放的位置没有动过, 垃圾桶里只有一个药盒, 是他昨晚睡前吃过的安眠药。
原来,只是一场梦,他大失所望。
大脑忽然变得一片空白,他尝试去回忆昨晚发生的细节,却忽感觉那些画面变得越来越遥远,就连真实的触觉都好像从未存在过。
拉开窗帘,万物复苏,只有他是死气沉沉的。
腹部传来一阵绞痛,顾原觉得不太对劲。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肠胃也会跟着出问题,这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走向沙发,将原原抱起,放在腿上抚摸。
原原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从前天开始已经滴水不沾,兽医说,或许就这两天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顾原睡不着觉,侧身睁开眼看着原原,原原的身体蜷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感觉它好像死了,可他不敢去看,期盼它能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他才敢靠近原原,直到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原原睁开了眼睛,像往常那样,走过来贴他的腿肚子。
顾原盘腿坐在地上,原原便爬到了他的怀里。
今天它很黏他,无论走到哪都跟着,吃过晚饭后,顾原抱着原原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那是他和墨临一起看过的电影——《泰坦尼克号》。
当时他不懂主角之间的爱情。
现在再看,有些后知后觉。
他们坠入冰冷的海水,她发疯似的喊着他的名字,直到看到他从水中浮上来,她才如释重负。
明明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却想要彼此纠缠一生,他们的相遇注定是短暂的。
看到最后,顾原落泪了-
你会获救,然后继续你的人生
电影谢幕,他怀里的原原一动不动的躺着。
它闭着眼,停止了呼吸。
窗外的雨拍在窗户上,就像恶魔在敲门,嘈杂的声音中夹着抽泣声,电影里的台词仿佛在一遍遍放映
他不愿意松手,他放不下他的杰克,他做不到一个人继续生活。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的,为什么要让光照进来?
顾原坐了一夜,直到黎明的光照进来,他对视着初升的太阳,忽然觉得,往后的生命里,他再难拥有快乐了。
他将原原放进纸箱里,然后抱着纸箱出了门。
他给原原选了一块依山傍水的安息之地。
墨临,你为什么要我来岭南?
我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此时顾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岭南四季如春,气温基本都在25度左右,而碑林山庄平均气温在零下。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起莫非曾说过,墨临小时候差点死在雪山中,所以对极寒的天气有了阴影。可墨临有时候会非常矛盾,一边害怕雪,又一边靠近雪。
他认识的墨临并不是这样的,墨临时常会说,要带他去看雪,教他滑雪,教他在冰面上垂钓。
一个画面涌入脑子里-
【C组实验成功,35周,早产,2.4kg】-
【D组实验成功,38周+6足月3.2kg。】
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想到这里,顾原心跳加速,寒毛直竖。
如果换做以前,他一定会觉得十分的荒诞,但他已经见过了克隆人周显、杨晶晶,便不觉得这个想法有多荒诞了!-
他有多重人格-
他很危险-
他的身旁一直有人盯着
甚至连段炀的声音也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你不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吗?-
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
如果失控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小时候是个小哭包。
顾原捏紧了方向盘,想起胡林曾说过,墨临小时候被绑架过,后来被代号为翠鸟的卧底送了回去,之后墨临就开始失忆。
有没有可能当年翠鸟送回去的并不是墨临,而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以墨临的身份活着,并以失忆为借口,遮掩了自己的身份-
他喜欢看凶杀案的卷宗,很有天赋,我就带他走上了这条路-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坏人,你一定要杀了我。
顾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试图理清楚这一切。
不他不能乱想,他要找到证据!
*
顾原开车回了家,窝在沙发上,把墨临的所有能登陆的账号都登录了一遍。
他以前从不翻墨临的隐私,但是基于现在的猜测,他不得不重新梳理和墨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却想,越觉得背后发凉。
他总是觉得墨临身上有很多秘密,只因为这样吗?
人一旦开始怀疑,就如同冲出堤坝的洪水,再难收场。
墨临从前表现出来的某些反差,他从来没有细究过,而今想起来,都像是三个人之间的对话。
从前他一直以为对方有多重人格,所以有些奇怪的地方他从没过问过。
基于这个想法,顾原甚至觉得墨临的一举一动都有问题。
他似乎很少喊累,他的体能异于常人,而且,他总是比他先起床
究竟是异于常人,还是别的原因?
这个家里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顾原发了疯似的在家里翻找,最终在墨临的书房里发现了猫腻。
书柜后方是隔空的!
他将书架上的书通通推倒,抓起一把椅子,用力的砸向了书架!
然而书架的质量很好,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轰轰轰!”
好像触到了什么机关,柜子后方发出齿轮的声音。
顾原松开了手里的椅子,转而进了厨房,挑了把锯齿状的刀,对墨临那个价值50万的书柜动了手。
木屑一点点落下,书柜的主体被一分为二。
顾原一点也不敢松懈,直到最后一块板子落下,露出里面的别有洞天。
他爬了进去。
里面有很明显的生活痕迹,顾原差点就以为自己私闯民宅了,直到他看到墨临的穿过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里,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房间里甚至有一部专用电梯,连他都不知道这栋楼里还有另一部电梯存在。
太可怕了!
顾原难以想象。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提取了房间里的指纹。
两天后。
顾原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推测,那个隐蔽的屋子里生活着两个人。
一个是墨临,另一个是没有身份证的人。
不管他多不想承认,他都必须面对事实。
什么多重人格?
什么容易失控?
什么体质异常?
这已经不能用欺骗来形容了!
他在把他当做猴耍!
不对,是他们在把他当猴耍!
顾原一直觉得自己是聪明的,没想到也会有今天。
那一刻,他信念崩塌,瘫坐在地上。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共用一个身份的?
从墨临进入组织开始吗?
一个是兔子的余孽,一个是墨嵩的孩子。
一个在黑暗中苟且,一个在阳光下长大。
他们之间,有可能和睦相处吗?
如果不能,那间房子里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人的生活痕迹?
*
顾原尝试推翻自己的想法,再一次把所有线索拼接在一起。
一样是疯狂的兔子,一样是连环杀人案,不同的是,凶手都和超雄有关。
有人想煽动舆论、制造恐慌,试图让超雄和社会产生对立。
激化、煽动、扭曲事实,将矛头指向墨临。
有人在针对墨临,并且想要让墨临加入游戏,同流合污。
这种做法就像要把高高在上的人拉下神坛。
墨临消失得毫无预兆,现在回想起来,像是被提前安排好的。
墨临消失后,立即出现了一股力量摆平了一切,想要息事宁人。
如果是组织的力量介入的,应该不会选择息事宁人,如果是兔子的力量介入,倒是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组织内部一定已经出了问题,墨嵩忽然离世,和这件事有关吗?
所以,墨临,你是弃明投暗了吗?
你留下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另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存在吗?
你们因为立场不同,而发生了争执吗?
是他在逼你吗?
【作者有话说】
来了宝子们
124 最后的战役
不管怎样, 墨临的消失都代表兔子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是时候该和见见沈冰了。
即使再不愿面对,也终将要踏出这一步。
顾原想起了沈冰留给他的私人号码,拨了过去。
“终于肯联系我了, 你还好吗?”
这通电话似乎在沈冰的意料之内, “你比我预想的时间晚了很多, 不过不要紧, 你现在在哪里?我让司机去接你,我们见面聊。”
通完电话后,顾原回头看着头顶的监控。
自从墨临走后, 这个监控就再也没有动过。
他鬼使神差的剪断了监控线路。
坐在显示屏前的男人呼吸略沉了一下, 放在红木桌面上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无名指上的戒环发出冷色调的光泽。
被发现了。
男人抬眼望向窗外,一片绿油油的山色映入眼帘。
他做这些, 不就是为了让他发现吗?
即使这样,他还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眉头皱了起来。
身侧的女人弓着身,恭敬的说道, “沈冰来过电话了。”
男人抬手,示意对方不必再说了,他已经清楚。
“以后关于他的事,不用再和我汇报。”
“好的先生, 还有件事, 是关于雷音的。”
“说。”
“雷音在岩海市现身了。”
“好, 继续盯着他。”
“明白。”
女人正要退下, 见男人还有吩咐。
“派几个人保护他的安全, 不能让他死。”
“明白。”
女人退下后, 男人沉吟了许久, 黑色的电脑屏幕映出他略有些凌乱的衬衣领口。
他看着自己,想起了顾原提着刀怒冲进书房的样子,以及他随后望着监控,眼睛里透出的陌生与冷漠。
如果必须有一种情绪支持顾原活下去,他希望是恨。
*
沈冰给顾原看了沈均的照片。
那是沈均49岁时和墨嵩拍的合照,墨嵩明显要比沈均年前很多,拍摄时间是22年前。
按时间推算那时候墨临已经8岁了。
所以沈均一直没死!
至少,克隆事件过去之后的8年,他都还活着。
“当年他的实验室被毁,被全国通缉,逃走之前一把火烧了实验室,那两个孩子他只能带走一个,另一个交给了我。”
沈冰背对着顾原站着,故意不想让他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当时我也只是二十多岁的女孩,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我和墨嵩领了结婚证,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协议。”
沈冰沉默了片刻,继续说到,“我认为你提出的假设是对的,虽然我不怎么关注墨临的成长,但也隐约察觉到他被绑架后性格就变了。
这个小孩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你和他说话的时候,甚至会被他带跑偏。
有一次我打他,他把我的头按在了桌上,要我给他道歉。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个孩子我管不了了,他本来也不是我的孩子,确切的说,他应该是我遗传学上的亲哥哥。”
沈冰说完叹了口气,“对于他背后的势力,我无从得知,也不愿过问。”
顾原:“沈均后来怎么样了?”
沈冰摇头:“他拍完这张照片后就失踪了,我派人找过他,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或许早就死了。”
“这个东西,你有印象吗?”顾原带来了一个步兵玩具。
沈冰看了一眼,“是沙盘游戏里的角色吗?”
“没错,二十多年前比较盛行的一款游戏。”顾原解释道,“你见过吗?”
“我地下室就有一套,是墨嵩给病人做心理治疗时用的。”
“沈均曾是墨嵩的病人吧?实验室被毁后,沈均在外逃亡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偷偷回来过,对吗?”
此话一出,沈冰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顾原拿出了一个步兵模型,“这是沈均送给墨临的。”
沈冰眼睛里写着震惊。
“那个沙盘,能带我看看吗?”
沈冰很快就收起了眼底的震惊,带着他去了地下室。
“当年墨嵩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的东西我都收到了地下室,这里很多年没人进去过了。”
沈冰让阿姨拿了钥匙过来,打开了地下室的仓库。
门被推开,沈冰摸到了灯的开关,不过灯是坏的。
顾原打开手机照明,走了进去。
的确是很多年没有人进来过了,手机照明晃过的地方,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沈冰戴着口罩跟着进来了,“我对粉尘过敏,就不进去了。”
顾原点头,独自踏进了房间里。
沙盘很大,和木桌连成一体,靠在角落里,上面结了蜘蛛网,一只蜘蛛沿着木质的桌面钻了进去。
顾原在沙盘桌上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步兵。
沈冰咳了两声,“有什么需要,直接找黄阿姨。”
沈冰说完,上了楼。
顾原环视了一周,视线落在一个木质长桌上,长桌靠着一面墙,斜对角有个沙发,基本关于心理学的书记散落在沙发上,沙发对面有个酒柜。
顾原走近酒柜,发现里面还有红酒。
他戴上手套,打开酒柜,取出其中一瓶红酒端详。
是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此刻顾原才注意到,这里曾是一间办公室,并不是什么仓库。
这里的摆放都没有变过,连酒柜里的红酒都不曾移动过。
可是办公室为什么要设在地下室?
墨嵩爱红酒他是知道的,这间办公室似乎就是为他设的。
有钱人请私人医生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家里聘请一个心理医生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墨嵩当时已经很有名气,让他这样的人物在别人的地下室里办公,应该不只是因为钱。
当年的事情沈冰似乎不愿透露,甚至有些回避。
顾原想要继续探究。
他来到桌子旁,打开了里面的抽屉,里面有一个笔记本和一叠信笺纸。
翻开笔记本,里面是一些就诊的日常,记录了墨嵩总结的一些心理疗法,似乎没什么特别。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一个角。
顾原拿起桌上的铅笔,将上一页对应的位置描了出来。
看上去是一个座机号码。
顾原记住了这串号码。
他拿出抽屉里的信笺纸,厚厚一叠,一个字也没有。
一只蜘蛛忽然从信纸背后窜出来,顾原一惊,信纸落了一地。
就在这时,他发现信纸中间有一张写着字。
他弯腰捡起。
【沈均: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完美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我累了,结束我们的关系吧,不要再试图】
落款日期是22年前,也就是拍下那张合照的前几天。
墨嵩提前写了这封信藏在这里,只是后来,他没来得及写完这封信沈均就失踪了。
想必之后墨嵩也离开了这里。
之后,墨嵩和沈冰分居,却还保持着联系。
顾原从地下室里出来的时候,沈冰带着墨镜站在阳台上。
“这个家里的东西,你要是觉得有用,就带走吧,反正我也不怎么回这里。
她叹了口气,这栋房子之前已经过到墨临名下了,如果他失踪一年还不回来,你就可以去办理财产过户了。其他的财产分割,等到了时间,我会联系我的律师和你对接。”
清明时节的雨一直下个不停,沈冰戴着墨镜,打着黑伞上了一辆商务车。
顾原把一个不大的纸箱搬上了后备箱。
没想到那么大的家,属于墨临的东西只有这么一点点。
这就是他在家里的全部。
比起他琳琅满目的西装和名表,这些什么也不是。
但沈冰一直留着。
顾原开车回了家,第一件事是将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放在了桌面上。
他用刷子小心翼翼的清理掉表面的灰尘,然后用专门提取指纹的工具提取到了几枚指纹。
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警局。
指纹的比对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其中一枚来自墨嵩,还有一枚指纹,竟然和他在书房后面发现的无名指纹一模一样!
顾原一整个呆住了。
这很明显是成年人的指纹。
前后时间间隔了二十多年那枚指纹显然不属于另一个克隆人,难道是沈均?
沈均一直藏在他家隔壁吗?!
事情视乎比他想的还要复杂,甚至连墨临都很有可能在被沈均控制!
从年龄上推断,沈均如果活着,也已经71岁了。
种种迹象表面,沈均在克隆了自己之后,一直在监视克隆体。
他究竟想做什么?
像墨嵩说的那样,创造一个完美世界吗?
他再次翻开墨嵩的笔记本,在里面寻找有关于沈均的东西。
墨嵩在记录中,多次提到了“多脑”的概念,但顾原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个概念。
墨嵩提到的“多脑”大概指的是一个人拥有多个大脑。
普通人的大脑只有一套中枢神经系统,而“多脑”,有多套这样的系统。
这样的大脑堪比一台精密的电脑,甚至能分化出多个独立的人格。
这和人格分裂或者多重人格概念不同,拥有“多脑”的人,思维清楚,不能列入精神病的范畴。
墨嵩认为,这是人类的进化。
顾原想到了墨临的状态,墨临应该就拥有这样的“多脑”。
能通过模拟一个罪犯的大脑思维从而推测出对方的心理活动。
这样的能力,普通人很难做到。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能更好的处理自己的情绪,在多套系统之间来回切换,扮演不同的角色。
从墨嵩的记录中能看出来,他对“多脑”有十分狂热的兴趣。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著名的心理学家愿意委身在地下室搞研究。
可是为什么,他突然想离开?
又是什么原因让他22年来不再继续研究“多脑”?
【作者有话说】
来了宝子们~
125 最后的战役
顾原正思考着, 楼下忽然传来了消防车经过的声音。
他放下笔记本,走到阳上。
只见离这里大概两公里的地方出现了火灾,一栋大约30层高的建筑上方浓烟滚滚。
那栋楼好像是黄倩生前的家。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立即给王岳打去电话, 王岳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火灾发生的楼层比较高, 王岳家住在低层, 应该影响不大。
群里立即弹出了王岳发出来的通知, 要求外勤组立马去现场了解情况。
顾原到现场的时候,楼下围观的人很多,不少还在拍视频。
顾原停好车, 看见李蒙从车上下来, 见到顾原有些惊讶。
“你回来了?”
“嗯。”
李蒙的对讲机里发出了沙沙声。
“消防员已经介入, 大火正在扑灭,我们的人不好进去, 在现场组织营救。”
顾原和李蒙到现场的时候消防员已经在灭火,火势变小了很多, 有消防员抱着一个孩子跑出来。
顾原一眼就认出了周显。
自从知道了周显是克隆人,顾原看他的眼光就发生了变化, 他看他的时候,就像在看墨临小时候。
不多时,消防员又背出一个老太婆,两人迅速被抬上了救护车。
顾原立马上了救护车, 跟着救护车一起驶离开人群。
“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
“好, 你跟我们去医院办理登记!”
此时周显的奶奶慢慢睁开了眼, 看到顾原后表情十分的惊恐, 她的半边脸已经被烧得血肉模糊, 颈脖上的衣服和肉黏在了一起。
她似乎想说话, 却发不出声音。
只是抬手指着顾原, 做出激动的反应。
然而下一秒,老太婆的手从半空中下垂,心电监护忽然报警。
“马上准备心肺复苏!”
医生轮番做着心肺复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医生最终也没能把人拉回来。
周显成了孤儿。
这个孩子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在短短的时间里,一家五口陆续死亡,只剩下他一个人活在世上。
父亲有暴力倾向,经常家暴母亲,奶奶和母亲争锋相对,母亲一度卷入婚外情,最终不堪重负跳楼自杀,妹妹因为无人看管,溺死在洗澡盆中,父亲失踪,被人谋杀后埋进土里,连最后一个亲人也被火烧死。
一件事发生叫做巧合,两件事发生或许是巧合,巧合一次又一次的发生,那便不叫巧合。
周显的出生和命运都是被人安排好的,最后一个亲人的离开,意味着他可能会被策划者带走。
周显还在昏迷中,却没有明显的外伤,呼吸和生命体征都很平稳。
顾原办好了住院手续,看着护士一点点清理周显身上的污渍。
后面周显应给会被送进福利院,他猜,很快就会有人收养他。
顾原想过要不要插手这件事,以他的条件,收养一个孤儿问题应该不大,但是,他真的能和背后的势力抗衡吗?
他不知道。
此时周显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顾原。
这个哥哥他认识,之前救过他。
“顾原。”
他试着叫出他的名字。
“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疼吗?”
周显摇头,“不疼,奶奶呢?”
顾原在想要不要告诉孩子这么残酷的现实。
周显静默了片刻,“她死了对不对?”
七岁的孩子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并不怎么悲伤,“厨房爆炸了,奶奶在里面煮东西。”
顾原一惊,周显明显要比一般孩子聪明一些,“你知道为什么会爆炸吗?”
周显点头,“爆炸之前,有人来过。”
“什么人?”
周显没说话,眼睛眨了眨,“你会丢下我吗?”
现在换做顾原沉默了。
“你保证不会丢下我,我就告诉你。”
七岁的孩子,已经会讨价还价了。
“我答应你,不会不管你。你告诉我,那个人长什么样?”
周显伸出小手抓着顾原的袖子:“他”
与此同时,李蒙在小区的监控中看到了墨临的身影。
对方穿着黑色风衣,迅速从镜头前走过,看上去似乎瘦了很多。
“墨老师怎么会在那?”李蒙十分的不解。
当所有画面平凑在一起,监控室里的人都沉默了。
黄倩的事情发生之后,小区物业给每层楼都装上了监控,所以此刻刑警们能够清晰的看见墨临去了黄倩家,进去十分钟后他便出来了,乘坐电梯离开。
他出门后五分钟,监控出现了震动,似乎发生了爆炸,紧接着就起了火。
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大家都不敢发表意见。
病房里,周显眨了眨眼,“他和一个哥哥长得很像。”
“哪个哥哥?”
“就是和你走在一起,很高的那个哥哥,大家都叫他墨老师。”
顾原的表情沉了下去,“他们长得很像吗?”
周显点头,“就像双胞胎。”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的下巴上有一条疤,看人的时候眼神很凶,才不像墨老师。”
顾原正要继续问,医生忽然进来查房。
周显配合医生做了身体检查,整个过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医生摘下听诊器,“孩子情况还可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的肺里吸了烟尘,需不需要再做个CT?”
“你要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多观察一下,后天再出院吧。”
医生走后,顾原脸上的表情迅速沉了下去。
长得很像,下巴上有一条疤,眼神凶恶
黄倩家周围监控遍布,对方顶着这张脸出现,一定是想搞事情。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李蒙打来的。
“有件事要和你说。”电话那头李蒙的声音支支吾吾,“那个,我们怀疑墨老师有嫌疑。”
*
顾原看着监控中的人,表情肃然,监控画面放大后也不能分辨出下巴上是否有疤痕。
他不能像周显那样直接告诉他们,那个人不是墨临。
“既然你们怀疑,那就逮捕他吧。”顾原说,“按照规矩,家属不插手办案。”
如果能动用警力把墨临找到,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见顾原都这么果断,王岳也不再畏手畏脚了。
通缉令很快就在内部发出了,只要墨临再现身,就会被抓起来带到警局。
风声很快就走漏了,这件事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件事进一步激化了超雄事件。
【连墨老师都被通缉了,超雄真的还有好人吗?】
【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
【监控都拍到了,他杀了人!】
【不相信墨老师会做出这种事来!】
【追随墨临的都是脑残!】
【不许你们这样说墨老师!一定有误会!】
网上吵得不可开交,墨临也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在给周显办理领养手续的顾原接到了福利院的婉拒。
“实在是不好意思,您对象政审没过,我们不能把周显托付给你。”
“他只是嫌疑人,还没有定罪。”
“不好意思,领养手续我们不能给您办理。”
挂掉电话后,顾原一拳砸在了桌上。
对方早就设计好了,计划周密到他根本无法插手。
看来是铁了心要把周显带走了!
媒体对外公布起火的原因是微波炉爆炸。
这一点严吉带人调查过,的确是微波炉爆炸。
微波炉能设定时间,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在五分钟后才爆炸。
这对墨临来说十分的不利。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就算有什么苦衷,也该回来解决了。
还是说,你已经决定放弃现在的生活和所拥有的一切?
之后,顾原生了一场病,高烧不断。
身体反反复复的忽冷忽热,脑袋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每天连点外卖的力气都没有。
浑浑噩噩的甚至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天。
李蒙时不时的发短信给他,他都是已读不回。
李蒙实在没办法,只能上门找人。
他按了很久的门铃,终于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顾原好像瘦了一圈,原本红润的嘴唇现在毫无血色。
站在门框里的人,有些期盼的眼神暗了下去,“你有事吗?”
“你就跟失踪了一样,我来看看你啊!”
李蒙说着进了屋,“我去,你是多久没收拾了,垃圾都臭了!”
顾原没理,直直的进了屋。
李蒙忙前忙后的帮他打扫屋子。
打扫完屋子,又煮了粥,担心顾原吃不下,又做了几个开胃小菜。
顾原起来的时候,看见房间一尘不染,一个男人背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他有些花了眼,有那么一刻以为是墨临回来了。
李蒙转身,手里拿着拖把,“你醒了,厨房有粥,要给你盛一点出来吗?”
顾原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确实有点饿了。
李蒙煮的粥很好喝,他顾原总觉得少了什么味道。
“你回去上班吧,我已经好多了。”
顾原将喝完粥的碗收起来,打算去厨房清洗。
李蒙忙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碗,“你还是病号呢,最近的流感有点猛,队里好多人都中招了,还好我抵抗力强,你要是缺什么就和我说,我下班了给你捎过来。”
“案子怎么样了?”
李蒙本来没打算提案子的事,但顾原问,他还是说了。
“两天前,在临江市的高速上发生了一起持枪袭警案,两名警察当场身亡,开枪的人是墨临。”
顾原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伸向了水龙头,开始默不作声的洗碗。
“墨老师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你知道原因吗?”
“那个人不是他。”
“什么意思?”
“袭警的人不是他,是另一个长得很像他的人,墨临不会做那种事。”
“顾原,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但这个世界上长得那么像,又那么聪明的人能有几个?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振作一点!好吗?”
果然,就算说了真话也没有人会相信。
顾原擦干手,转过身,“那你把他抓回来吧,我亲自参与审讯。”
李蒙看着顾原,眼睛里有光在流转,“我抓到他,你就能接受现实振作起来吗?”
“等你抓到他再说吧!”
顾原转身走出厨房,李蒙却在厨房里站了许久。
他的拳头紧握,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
难过的不只有顾原一个人,他也很难过,他一直把墨临作为前进的目标,出这样的事,他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他也想抓到墨临,然后问个清楚!
126 最后的战役
顾原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
醒来的时候胃里空空的, 头有点晕,似乎有点低血糖。
叫醒他的是一通电话,来电号码十分的陌生。
他鬼使神差的拨了回去。
“喂?”
“你好啊, 小东西。”
说话的是个男人, 声音很低沉, 音色
尽管男人的音色和墨临十分的像, 但顾原确定这人不是墨临,墨临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他的手指紧缩,握紧手机, “你是谁?”
“我是墨临啊。”男人的语气明显在笑, “你的爱人!”
顾原沉默了两秒钟, 大脑在急速的运转,“你在哪里?”
“我在”男人顿了顿, “楼上呢!”
顾原咽了一下口水,接着问, “哪个楼?”
男人笑了片刻才说道,“在你头顶的天台。”
顾原一边打电话, 一边用电脑给李蒙发去了消息;【速来我家天台!】
“来找我吧,我有话想和你说。”男人说完,挂了电话。
顾原没有犹豫,直接按电梯上到了顶楼。
顶楼风很大, 黑压压的天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空气很闷, 似乎马上就要下暴雨。
一道惊雷落下, 身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像是要把周遭的一切都劈开一般, 顾原打了个激灵。
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围挡边, 背对着他,黑色风衣被风吹得鼓起,那背影看着却有些陌生。
听见有人上来,男人转过了身。
顾原看见一张和墨临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张脸看上去更加沧桑,除了沧桑以外,还有一双透着死气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知经历过什么,已经丧失了光彩,让人看起来像一具行尸走肉。
“小东西,不过来抱抱我吗?”
这声音像是从没有灵魂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令顾原有些毛骨悚然。
他站在原地没动。
那人顶着墨临的脸,却说着十分陌生的话,他没办法把他当做墨临。
男人扯着嘴角,笑着朝他走来,一点点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顾原清晰的看见男人下巴上那道不太明显的伤疤,对方才停下来。
他的心率骤然加快。
害死周显奶奶的凶手,嫁祸墨临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要来找他?
男人在他面前站定,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就想伸手去摸碰顾原。
顾原后退了一步,避了过去。
男人脸上的表情有刹那的失落,随即又扯出一个笑容来,“还在生气吗?我是来自首的。”
“自首?”顾原有些看不懂了,“你可以直接去警局自首。”
“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要你参与啊!”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你不想我吗?”
“如果你是来骗我的,那就失陪了。”
“今天会死一个人。”
顾原立即警惕起来,这里除了他和自己,没有别人,难道他是来杀他的?
见顾原露出警惕,男人又笑了,和刚才不同的是,这个笑容明显要真实很多。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顾原的头。
“你看出来了。”男人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猜。”
冰凉的枪从他的额头往下滑,在从太阳穴滑到脖子上,“他抢了我的东西,现在要把他的东西都毁掉!”
说话间,枪已经上了膛,“他说他不在意你,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着急,在这里杀掉你,想想都觉得刺激!
你说,他会出现吗?”
乌云中劈下一道闪电,将男人的脸映得惨白,随即,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整个世界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顾原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你的敌人不是我,而是控制你的那个人。”
“你说的没错,但我已经无所谓了,谁的人生不是一场游戏,与其让别人掌控,不如去掌控别人,你说是不是?”
风掀起了风衣的袖口,一道黑色的水晶兰刺青赫然出现在男人手腕上。
“你是水晶兰的成员?”
“是啊!”男人笑得肩膀都在抖动,“那些人的死都是我设计的,怎么样,你们找了那么久,也没猜到是我吗?”
雨水沿着顾原的下巴不断低落,他看着疯子一般的男人,捏紧了拳头。
“为什么要这样?”
“那些人死有余辜,不值得你们警察为他们跑前跑后,他们死了就死了,这个世界只会更加清净,清净点不好吗?”
“因为你的人生被人掌控了,所以你就要毁掉别人的人生吗?”顾原抬眼瞪着男人,“有没有想过,你毁掉别人的这些举动,也是被控制的一环?”
男人看着顾原,嘴角的笑容正在一点点消失。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杀人机器。”顾原的头顶着那把枪,一点点靠近,“杀了我,你就真的成了那个人手里的刀,毕竟,要创造一个完美世界,就必须要有人拿起屠刀。
以为自己在玩弄别人吗?你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他为什么把你放在墨嵩身边养到了记事的年纪?又为什么把你和墨临的身份交换了?
摧毁一个人,只需要把他从天堂拉到地狱,不需要别的东西,强烈的落差感就能摧毁你。
他摧毁你,再重新塑造你,让你憎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或者不美好的事情,让你变成一把刀就算你死了,那个人也不会觉得可惜,因为你只是他创造出来的怪物。”
“闭嘴。”
“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些,可你太软弱了,不敢面对这一切,你的智商毫无用处,像个小孩子一样斤斤计较,从别人身上寻找弥补自己的东西,真正成熟的人已经放下了这些。
你的人生没有价值,就算杀了我,也只是多背上一条人命而已,我的生命对这个世界来说无足轻重,你杀掉我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你和墨临一样,都是工具,但他有选择,你没有,你真可悲!”
“你太吵了。”男人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他这样的不怕死,反而让他没有了想杀他的欲望。
“你比我想象的有意思!”男人放下了枪,“难怪他这么喜欢你!”
男人抬起了顾原的下巴,“一开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男人,我现在好想有点明白了。”
“征服你,的确很让人上头!”男人神色陶醉的说道,“不管是强来还是温水煮青蛙都让人兴奋!”
顾原垂着眸子,任凭大雨落拍在他的脸上,就像没有情绪波动的瓷娃娃。
“你凭什么可怜我?”男人的唇凑到了顾原的耳边,“你才是那个可怜的人,你连自己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失去所有亲人变成孤儿,最后被人资助着上完大学,你不觉得这个剧本很熟悉吗?”
顾原的眼睛眨了眨,雨水沿着睫毛低落。
“你天生对色彩和线条敏感,对图像记忆有着惊人的天赋,但你却没有成为画家,而是成为了法医,这一点我倒是很惊讶。”
男人嘲讽般的笑了笑,“也是,你成为什么人,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你把话说清楚!”
“想知道真相吗?”男人笑得很诡异,“跟我走,我就带你去找真相。”
*
李蒙赶到天台的时候,一个人都没看到,敲门也没人应。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破开了顾原家的防盗门,家里也没见到人。
紧接着,他联系技侦,定位了顾原的手机信号,发现手机信号正在往南边移动。
“发协查通告,把人拦下来!”
*
顾原换掉了身上湿透的衣服。
刚才男人在换衣服的时候,顾原瞥见了男人背上的伤疤,那条疤痕正好在左侧的肋脊角处,疤痕下是左肾的位置。
他和墨临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墨临的身上没有明显的疤痕,身材管理得很好,不管是外形还是内在都给人一种很有条理的感觉,而这个人,更像一个毫无章法的疯子,让人猜不到下一秒会突然做出什么事来。
男人喝掉了三分之一的红酒,舔了舔嘴唇。
他比墨临要瘦一些,面部的立体感却更重了,无论是说话还是不说话,都给人一种阴寒的感觉。
“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男人将一杯牛奶递到他面前。
顾原没接,男人给的任何东西他都不敢吃。
然而下一秒,他的头发就被人揪住了,男人要强迫他把牛奶喝掉。
顾原是个倔脾气,越是这样,他就越抵触。
男人最后松开了他,“喝掉它,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世。”
顾原犹豫了片刻,拿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果然,你得用哄的。”男人说,“难怪他忽然变了风格。”
“说正事。”顾原提醒道。
“你是父母抱养的孩子,你的亲生母亲是‘疯狂的兔子’,至于的父亲,没人知道是谁,不过‘疯狂的兔子’曾经有一段风流韵事,据说她喜欢过一个大佬,但没人知道那个大佬是谁。”
简简单单的文字,却在顾原的脑袋里炸开了花。
“据说超雄的实验是大佬投资研究的,‘疯狂的兔子’曾经是老东西沈均的搭档,他们一起做过研究,后来‘疯狂的兔子’去世,为了纪念她,大佬把研究团队的名字改成了兔子,据说大佬很爱她,她是因为生了你才去世的,所以大佬讨厌你,把你送给了别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能不相信你的天赋,你身上留着她的血,这是事实。”
“老天爷不公平,你明明有那么高的起点,却活成了一个普通人,其实我和你一样,我拥有普通人没有的天赋,却只是一个移动的器官库。
老东西身上的零件坏了,就会从我身上取,墨临和我一样,但他却被当做老东西的继承人培养,老东西还给他的继承人也准备了器官库,那孩子你见过的,就是周显。”
“我不信你说的这些。”
“反正我说了,信不信由你。当年蔡芸芝也做过这样的事,不过她克隆杨晶晶的时候身体已经不行了,所以还没等杨晶晶长成,她就死了。
说起蔡芸芝,她可真是个傻子,她爱上了老东西,背叛了组织,兔子能活下来,都是她的功劳,可她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老东西都在利用她,老东西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他和墨嵩做了几十年的地下情人,墨嵩一死,老东西身体就垮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顾原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所以你的墨临突然消失了,因为他要回去继承老东西留给他的权力和财产,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你了吧,只有放弃了墨临的身份,他才能得到老东西的一切!
我就是留下来收拾烂摊子的那个人,他们想弄死我,只要我死了,老东西就会对外宣称,墨临不幸身亡。”
“这就是你绑架我的原因?”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但我手上已经没有筹码了,老东西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
他说他不在乎你,但我不信,我赌他今晚会来,我和他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
【作者有话说】
炒饭中~
127 最后的战役
顾原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草地上。
一颗颗松树拔地而起,对面是潺潺流动的河水。
他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河边写生。
女人正在画松鼠,一只只松鼠都是死去的模样。
“为什么要画这样的画?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什么?”
“知不知道, 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画而死掉?”
女人笑了一下, “你是在怪我吗?”
顾原睁开了眼, 窗外是浓郁的夜色。
醒来的一瞬间, 脑袋里只剩下女人模糊的轮廓。
画作《日出》被做成了一场杀戮游戏,借超雄之手,随意的剥夺人的生命, 美其名曰:创造一个完美世界。
这本就是一个十分变态的想法, 想出这个游戏的人, 内心一定十分阴暗。
这个人究竟是谁?
沈均吗?
新一轮的杀戮已经结束,十二名死者都已经出现, 其中真的有假死的那一个吗?
现在和二十年前不同了,二十年前指纹库还没有建立起来, 但现在指纹库已经建立了,想要伪造一个人的死亡几乎不可能。
除非
除非这个人的身份一开始就是错的。
在此之前, 墨临一直在试图介入游戏、诱导游戏走向,甚至很可能在其中扮演了行凶者的角色。
他在面对有趣的杀人犯时,眼睛里会迸射出兴奋的光芒,说明他很感兴趣。
但他总能引导杀人犯往正确的方向靠, 他在看待众生的时候不会带有偏见, 甚至在他的眼里, 自己的人生也是一场游戏。
这种超我的境界其实是反人性的, 没有情绪波动人就会变得冷血。
但他毕竟是生物, 也会被身体的激素影响, 爱情的产生受到多巴胺和催产素的影响, 当这些激素分泌时,他可以是一个深情的爱人,可一旦他停止对爱情的需要时,身体激素恢复,不再对主观产生影响,他又会变成一个没有情感的生物。
更何况,他是“多脑”,爱人的角色只是他其中一个身份,就算失去这个身份,他也不会受到影响。
墨临教会他心理侧写,可当他把这种能力用在墨临身上时,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超我的人。
顾原面对这样一个超我的人,心里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通过沈均的考验,成为他的继承人。
顾原晃了晃自己的脑子,想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晃掉。
天还没亮,他毫无睡意。
他被雷音关在了一处郊区的独栋小洋楼里,四处都装着监控。
墨临会来吗?
他不知道。
*
“先生,您不能去,这是雷音的阴谋。”
墨临抬手,示意女人不要再劝他。
尽管女人还想说什么,却也因为这个手势而住嘴。
“他是因为我才被抓的,我应该去了结这件事。”
女人狐疑的抬起头,看着一如往常那样平静的男人,心里的疑虑少了几分。
墨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均,“把他活捉回来。”
“明白。”
*
天刚亮,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了小洋楼的正上方,直升机缓慢下降,将小洋楼周围的杂草树木吹得十分凌乱。
墨临从直升机上下来,直升机盘旋的气流将他的头发被吹得十分凌乱,晨光透过云层照在他身上,衬出格外挺拔的轮廓。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衬衫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结实的胸膛,金属质感的鞋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抬眼看了一眼二楼的窗台,眼神深邃有力,仿佛能透视一切。
强大而威严的气场横扫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在他到来这一刻。这片土地已经被征服,周围的风和光线只能为他让路。
顾原站在二楼的窗台旁看着墨临,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统御。
他来了。
是因为放不下吗?
还是说,仅仅只是为了把雷音抓走?
房门被打开,雷音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小东西,好戏来了!”
他说着,拖动顾原脖子上的链条,将人扯出了房间。
他兴奋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又将铁链的另一头在手臂上绕了几圈,顾原不得不离他更近。
“你可是我的护身符!”
雷音话音刚落,门被人暴力踢开,两行人持枪冲了进来,将顾原和雷音包围住。
随即,金属质地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墨临出现在人后。
“雷音,跟我回去。”墨临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点慵懒的王者气息。
“要我回去给那老东西换心脏,我宁可死在这里!”雷音好像知道自己横竖都是死,亮出了外套里藏着的炸弹,“我要他陪葬!”
“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墨临说,“老东西死了就死了,有什么要紧的?”
雷音愣了一下,“你不是老东西的狗吗?怎么,要背叛主人了?你为什么来这里?”
“来和你谈判。”
“你就是这样谈判的?”雷音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让你的人人撤出去。”
“好,你们都去外面等着。”墨临的嘴角勾了勾,“这下你满意了?”
“说说,你谈判的条件是什么?”
“我可以把身份还给你。”墨临说,“你不是一直想拿回自己的身份吗?”
雷音的眉头动了动,“你真舍得?”
“这身份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墨临将放着视频的手机递给雷音,“事情我都帮你处理好了,你自己看。”
【今早,警察抓到一名男子,经证实,该男子冒充墨临杀人栽赃,目的是为了引起舆论骚动,现该男子已经被押往警局】
墨临:“怎么样?这个条件你满意吗?”
雷音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你还真是神通广大!”
雷音质疑视频的真实性,又在手机上查了下,确定的确有个替罪羊替他背黑锅了。
“只要放开他,你就自由了。”墨临说,“老东西也该死了,我们才是同命相连的人,我把身份还给你,从此以后在你面前消失。”
墨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顾原沉默的看着他,眼底一片灰暗。
雷音松开了手里的铁链,在将铁链递到墨临手里的前一秒忽然犹豫了,他收回铁链的同时,墨临夺过铁链,长腿一抬,将人踢飞了出去。
雷音的身体向后滑的同时,手指放在了引爆器上,“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雷音的声音在顾原耳边响起,他的身体被墨临搀扶着往外冲,在爆炸发生的前一秒,他的身体跨出了门,身体在一瞬间腾空,他望向墨临坚毅而清晰的眉眼
他好像和他预料的不一样
身体腾空的那一刻仿佛被热浪包裹,眼前的景物向慢镜头一般向后推移,走马灯式的画面从他眼前略过,他这一生所经历过的场景一一在眼前浮现。
他披着高中校服,站在教学楼看温子涵打球,校服落在了地上,一个男生走过,将校服捡起,递到了他手上。
那个人是墨临。
在国外读书兼职的时候,餐馆里的残羹已经被人倒掉了,他没有钱吃饭,却有客人打包了饭菜放在前台,说是留给他的。
他想起那人离开时的背影,像极了墨临。
那些原本已经遗忘的小事,却在此刻变得清晰无比。
忽然,走马灯式的画面消失了,他像是从另一个空间抽离回来,周围的景物忽然加快,在落地的前一秒,墨临用力的抱住了他。
落地、翻滚、撞击。
在第二次爆炸来临的时候,墨临扑到了他身上,“对不起”
热浪拂过每一个毛孔,所有的灾难都在一瞬间发生,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小洋楼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
他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墨临。”
顾原轻轻唤着墨临的名字,然而身上的人却纹丝不动。
“墨临。”
顾原拍着墨临的身体,试图将他唤醒,却摸到滚烫的鲜血从墨临的后脑勺不断的涌出来。
“来人,救命有人受伤”
他用尽全力嘶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墨临带来的人手随即到位,将两人分开,顾原看着墨临被带走,想要追过去,却被人拉着往后拖。
他用力过度,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女人看见抬回来的是墨临而不是雷音,当场发了飙,又得知雷音已经死了,生生忍下了满肚子的火。
“既然雷音已经死了,那就把他的心脏换给主人!”
女人捏紧了拳头,“不管怎么样,主人必须活着!”
医生的额角紧张到出汗,“可是,他已经”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他活着!”
“好,我知道了。”
医生回到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的男人已经经历过太多次手术,身体上布满了伤疤,他的肾脏、肝脏都被移植过,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现在已经71岁的高龄,竟然还要做一次心脏移植。
让他把健康的人的心脏移植到一个将死之人身上,他做不到。
医生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墨临,这个人曾经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他的妹妹就是死者之一。
望着墨临苍白的脸庞,他在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说】
饭好了。
128 最后的战役
顾原的腿打了三个月的石膏, 今天终于能下地了。
这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最劲爆的还是网上流出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雷音带着满身的炸药摁下了引爆器。
雷音死亡的视频在网上被人疯转,而后官方辟谣了墨临冒充者被警察抓捕的新闻。
一时间, 网上都在传, 墨临畏罪自杀了。
爆炸案从云顶区移交到了岩海市刑警支队, DNA比对结果出来后,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DNA报告显示,死者的确是墨临。
然而知道这一切的顾原只能选择沉默,就算他说了, 周围的人也会以为他撞伤了脑子, 得了精神病。
一边养伤, 一边等待墨临的消息,然而所有的询问都石沉大海, 没有一点回应。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会突然惊醒, 仿佛自己还在那栋小洋楼里,爆炸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大火蔓延到他的头顶。
他试着给墨临打电话,传来的永远是已关机,对了,他想起来了, 那个手机已经被大火吞噬。
如果能重来一次, 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不管他对他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来。
如果可以, 他一定会抓住他, 不再让他找不见。
如果可以
不知道浑浑噩噩的过了多少天, 顾原在镜子里看见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他几乎不敢认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消瘦的下巴,浓郁的黑眼圈,以及布满了血丝的双眼。
他可能真的得了相思病,如果不找到墨临,说不定他哪天就真的挂掉了。
就在这时,顾原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加密短信。
他的手指收紧,立即去拿电脑解码器。
*
病床上的老人在咳出一团血性泡沫后突然昏迷,一旁的女人来回踱步。
“怎么回事?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行了?”
“是心衰。”医生弱弱的说。
“心衰?怎么会心衰?不是才换过心脏吗?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他年纪太大了,心脏手术对他来说负担太大,而且愈合能力也不及年轻人,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您要准备后事了。”
女人一听准备后事,后背忽然僵住。
她盯着玻璃窗里面浑身是管子的男人,玻璃上映出了她日渐衰老的面容。
她二十岁遇见沈均,被他帅气的外表和才华所吸引,一路披荆斩棘,才终于站在了他的身侧,成为了他的研究生。
那时候的她没想到,就算她用半辈子的时间,也没能成为他的爱人。
为了留在他身边,她只能选择做一条忠实的狗。
现在他想两腿一蹬先她一步离开,她绝不允许!
女人终于推开了无菌病房,牵起了沈均的手,“你要的完美世界还没有实现,怎么能死呢?”
女人低下头,流下了脆弱的眼泪,就在她情绪失控的那一瞬间,无菌病房的感应门忽然关闭,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的心咯噔一下,随后听见窗外响起了枪声。
她第一时间去看沈均,呼吸机一断电,沈均就失去了呼吸支持,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女人的眼泪滴在沈均的额头上、脸上。
“呼吸啊,呼吸啊!”女人拼命的摇着沈均的身体,他再不呼吸,就会死!
她触到了沈均平整的胸膛,疑惑之下,她揭开了他的衣服。
完整的胸壁上根本就没有手术疤痕!
那个该死的医生骗她!
愤怒点燃了一切,女人掏出腰间的枪,霎那间,玻璃被子弹击碎,飞溅得四处都是。
女人刚从病房里爬出来,额头就被一把枪抵住,电光火石间,她手里的枪也被缴走。
他抬眼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他的眉眼和沈均年轻时一模一样,三十年前,她就是这么沦陷的,然而此刻,面对着同一张脸,她却半点爱不起来。
“你竟然没死!”
“蔡芸芝,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墨临的声音十分的低沉,手指扣在板机上,用手枪对准了蔡芸芝的太阳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想到吧!”莫非从一旁走了过来,解释道,“之前墨临拿着你的照片,让我画出你9岁的样子,你猜结果怎样?
你九岁的样子简直和杨晶晶一模一样!所以我们就做了DNA,确定了你就是诈尸的蔡芸芝!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藏在沈均身边,替他做了不少坏事!所以你的身份曝光后,组织派我来杀了你,我和墨临一直在里应外合,目的就是找个时机除了你!”
蔡芸芝看向墨临,“你背叛了主人!”
“主人?”墨临笑了一下,“真把自己当成狗了?”
“你竟然在主人面前演了这么多年,亏他这么信任你!”
“信任?”墨临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恨意,“你不是说,‘多脑’是没有人性的吗?何来信任?”
蔡芸芝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沈均躺在那里,似乎一点生气也没有了。
“如果没有遇到他就好了。”蔡芸芝缓缓转过头来,“我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放弃了丈夫和孩子,放弃了引以为傲的事业,为了讨好他,我毁了女儿的人生,到头来,他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
蔡芸芝一屁股坐在了玻璃渣上,手掌和腿被玻璃割破,鲜血浸了出来,她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
顾原盯着电脑上的解码结果,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兔子已剿灭。】
顾原来不及多想,随手拿了件外套,翻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夺门而出。
原本他想买机票去云顶区的,但最近的航班也要四小时后才能飞,高铁票也卖完了,他加了一箱油,开车上了高速。
路上他给马队打了无数通电话,但那边都没有接通。
他一路上踩着最高限速过的电子眼,没有电子眼的地方,他几乎把车开飞了。
顾原将车扔在云顶区刑警支队门口,见人就问马队。
“马队在办公室和人谈事情呢!你不能进去!”
“你真的不能进去!”
在层层阻碍下,顾原还是站在了马队的办公室门口。
“唉,怎么回事啊!不是和你说了”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墨临镶嵌在门框里,正垂眼打量着他。
“马队,我拦不住他,他非要”
“行了,你不用管了。”马队朝烟灰缸里抖了抖烟,“进来聊吧。”
他看了看站在门口仿佛石化的两个人,“要不,我走?”
顾原慢慢回过神来,嘴唇动了动,“不用,我在外面等。”
“我们正好聊完了。”墨临笑了一下,“跟我走吧!”
顾原还没有从激动中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墨临,“你的头”
“已经好了,不信你摸。”
墨临微微弯腰,拿起顾原的手放在自己后脑勺上,“是不是已经好了?”
顾原的手指插在墨临的发丝里,微微弯曲,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十分轻柔的抚摸着。
“咳咳我那什么”马队站起身,“我还是走吧。”
“等等。”顾原忽然说,“我和墨老师还有些话要说,就不打扰了。”
顾原拉起墨临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警局。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云顶套房的门被他一手推开,“进去。”
墨临照做了。
门已锁好的电子音传来。
顾原不由分说的将墨临推到了床上。
“你是不是有东西忘在家里了?”
顾原眼睛黑黑的,浓郁的黑眼圈让他看上去就像低气压的鬼。
“哦?什么东西?”墨临玩味似的凝视着顾原的眼眸,“你在说你吗?”
“我是为了谁才卷进这趟浑水的?”顾原压着墨临的双手,凑近了说道,“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他的眼神是愤怒的,然而眼眶却是红的。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值得你信任吗?”一滴泪滴在了墨临的下巴上,“还是说,你觉得我很多余?”
“不是你想的那样,”墨临想伸手去擦掉顾原眼角的泪,手却被束缚住,“我不想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想你被人利用,你很敏感,如果把你带在身边的话,我担心你会情绪失控,毕竟,你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治好的病人。”
“可是你的病人现在就要发疯了。”顾原说,“一秒都忍不了了。”
他话音刚落,便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
他的手放开了墨临的手腕,却落在了墨临的脖子上,然后用力,捏住对方逐渐加快的脉搏。
“你”
“别说话,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顾原低哑的声音在墨临耳边响起,紧接着,柔软温暖的唇吻了上来,随之而起的电流蔓延至全身,他的身体完全的服从了他。
“要怎么做,你才能释怀?”
“用它绑住你的双手。”顾原一把扯掉了墨临的领带。
墨临有些发愣,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双手举到了顾原面前。
顾原将绑好的双手举过头顶,然后掀起了墨临的衣角。
“含住自己的衣服,不要动。”
【作者有话说】
饭好了,分开炒。
129 最后的战役
墨临照做了, 随即他的视线也被遮挡住了。
似有若无的痛感从胸前传来,光是什么都不看,也能想象出完整的画面。
每一个呼吸声都被感官无限放大, 不知过了多久, 拉链声起, 顾原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双手被束着, 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顾原拉着他的手,放在了某个地方。
“太慢了。”顾原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我没耐心,你自己来吧。”
这个要求像是命令, 墨临勾了勾唇, 觉得很有意思。
慢吗?
这应该不是缺点。
容器大了, 是要花点时间充盈。
墨临将手附上,双手弯成弧度握住, “忘了自己是怎么哭的了?”
顾原:“”
墨临:“受得了?”
顾原:“……”
墨临:“我建议慢慢扩……”
“不用。”
拉链声响起,细腻的触感弹在墨临手上, 只听见顾原的声音冷冰冰的,“一起。”
墨临感受到紧贴在一起的皮肤在不断的升温, 两人血管鼓动的频率逐渐变得一致,蓬勃又充满生机的向上生长。
滚烫的手心里,参差不齐的每一根手指都在发颤,空间似乎变得越来越狭窄, 呼吸的声音里夹杂着衣物摩擦的声音。
他的耳膜仿佛在充血, 鼓动的声音和频率也越来越剧烈, 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
顾原在黑暗中盯着他。
用视线描绘他的轮廓, 用漆黑的眼眸细数他曾犯下的过错。
他这样的让人捉摸不透, 好像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与其这样煎熬着, 不如放彼此自由。
*
墨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那根战斗过的领带秃然地躺在地毯上。
狭长的双眼带着些迷离,短暂的清醒后,脑袋里闯入了一些暧昧的片段。
确切的说,不是片段,而是一些感觉和触觉,昨晚他被蒙上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所有的细节在脑子里排列,重组成绘声绘色的场景。
他的喉结动了动,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起身找水喝的时候,发现顾原早已经起来了,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碌,只穿了一条短裤,上半身系了一条黑色的围裙。
顾原一边煎蛋,一边捏着一盒牛奶,嘴唇含着吸管,慢悠悠的给煎蛋翻了个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门开了。
从墨临的视线看过去,光滑的背脊是诱惑,拿着铲子煎蛋的老婆是诱惑,含着吸管的唇更是诱惑。
昨夜在他脑子里重塑的画面忽然直冲大脑。
——黏腻的,混合的液体从他的指间滴落,似乎比润滑剂还要好用……
这么一想,他彻底醒了。
正好顾原转过了头。
先是看了眼墨临的脸,然后视线下移,看见某个部位后愣了片刻又回到了墨临脸上。
“醒了?”
顾原转头将煎蛋装入盘子里,又配了些培根。
顾原很早就醒了,以往,疲惫之后他还能睡个好觉,即使中途忽然醒过来也能很快入睡。
可这段时间醒过来之后就很难再入睡,只有身体疲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再入睡。
“我来吧。”墨临说,“再去睡一会儿。”
“不用。”顾原说,“睡不着,得找点事情做。”
顾原自顾自的又打了个蛋在锅里,油滋啦滋啦冒着。
墨临双手抱胸,靠在门框边看着他。
幸福与温馨的时刻总是美好的,但墨临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这一刻能定格。
“这是最后一顿饭。”顾原说,“吃完咱们散伙吧。”
“散伙?”
“离婚。”
这两个字落音后,仿佛空气凝固了。
这对墨临来说冲击不小,“你还在生我的气。”
顾原将最后一个煎蛋铲到盘子里,“我没有生气,我理解你,也希望你理解我。”
顾原转过身,将盘子递到墨临手中,“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一个好的伴侣,你也一样,所以我在思考,是不是婚姻束缚了我们,是不是婚姻带给我们更多的猜忌和不理解。”
顾原说得云淡风轻,但其实这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婚姻和人生。
如果非要把两个人凑在一起,就会有很多的遗憾和失望。
当初他答应领证只花了两秒钟思考,因为他不打算再选择别人。
现在他依然不打算选择其他人,但他却要结束婚姻关系。
拥有了就会有期待,有了期待就会有失落和不满,这些情绪就像枷锁一样困扰着他,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斩断源头。
“给个机会。”墨临捏着盘子,“我可以解释。”
“不用了。”顾原疲惫的说道,“我不想听了。”
“一年,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之后你还这样想,我会同意离婚。”
“一年太久了。”顾原说,“一个月吧,离婚冷静期,足够了。”
这顿早餐两个人都没有吃完。
顾原出了门,这一次,他没有等墨临。
刚走到人行道上,手机忽然响了,是墨临打来的。
“去哪了?”
“上班。”
“等我。”
“已经快到警队了,你不用跟过来,去忙你的吧。”
电话那头,墨临叹了一口气,“下班了等我。”
“好。”
*
一整个下午,顾原都在开会。
还没下班,墨临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带你去一个地方。”
墨临没说去哪里,顾原上车之后实在太困,便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
墨临递给他一个口罩,“戴上,然后和我进去。”
顾原望了一眼森严的高墙,戴上了口罩。
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比想象的还要大,这里有军队驻扎,看着很像军营,但气氛格外的阴森,又不像军营。
直到顾原看到被关在单间里的女人,他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一座特殊的监狱。
女人看见墨临后,走到了铁窗前。
“蔡芸芝,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换个居住环境。”
蔡芸芝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你想知道什么?”
墨临没说话,看向顾原,“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她,她不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
顾原算是明白了,墨临这是在和他表态。
看来这段婚姻在他眼里还是挺重要的。
顾原心里的确有很多想问的。
“你和沈均共事多年,有没有听过我母亲的事?”
蔡芸芝沉吟了片刻,“你指的是谁?”
“雷音说,她是疯狂的兔子。”
蔡芸芝忽然笑了,“雷音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不过也无所谓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
蔡芸芝坐到床边,不紧不慢的说道,“她的确是你遗传学上的母亲,但你是她找代孕生下的,她没结婚,生你只是为了留下后代,你爸爸是她在精子库选的,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
外界一直以为她死了,其实她一直在国外,以资助实验室的名义给我们的研究项目捐了很多钱。
我不建议你去找她,就算找到了,她未必会认你。”
“她为什么要投资这项研究?”
“为了完美世界啊!”蔡芸芝笑了一下,“她要消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超雄!”
“动机呢?”
“我和沈均都是打工的,怎么会知道她的动机?”
“你知道吗?”顾原看向墨临,“犯罪心理学家?”
“当然了。”墨临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不可能!”蔡芸芝激动的说,“绝不可能!我为她工作了30年,从没见过她,你怎么可能……”
墨临笑了一下,“你了解的她都是道听途说,她根本就不存在。”
“你在开什么玩笑?”
蔡芸芝觉得墨临说的话十分的荒唐。
“疯狂的兔子是沈均众多人格中的一个,沈均爱上了一个男人,从此身体里多了一个主导身体的女性角色,因为憎恨自己是超雄,所以诞生出了想要消灭超雄的意志,这种意志深深根种进了女性角色的意志中。让她成为一个为了消灭超雄而生的怪物。”
顾原不可思议的看着墨临,他想说什么,却最终忍住了没有开口。
蔡芸芝回忆过去,却找不到推翻墨临这番话的证据。
一时间,她陷入了沉默。
她想起了她的女儿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因为一些意外,周艺姗遭受了心理创伤,突然变得很叛逆,她恨铁不成钢,放弃了女儿和家庭,转而加入了沈均的队伍,对家里人不管不顾。
如果墨临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意外都是沈均设计的。
目的是要她放弃家庭。
他好狠的心,戏弄了她一辈子,到死都没有告诉她真相。
蔡芸芝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真是个笑话!一个疯子让一群人变成了疯子!”
“周艺姗到现在都不知道二十年前为什么会背上人命,更不知道自己尽心尽力养育的女儿其实是自己生母的克隆体,最讽刺的是,她爱上的男人,是自己母亲和别人生的私生子。”
墨临一字一句插在蔡芸芝的胸口上。
“魏州就是你和沈均的孩子,你在嫁给周益民之前,就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你偷偷生下他,又把他抛弃,以为这样就能开始自己的新人生吗?
你没想到吧,这一切沈均早就知道了,他憎恨超雄,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所以他被选做了第一轮游戏的恶魔创造者,日出那副画就是他为魏州创作的。
他是个疯子,把这个世界当做一场游戏,你我不过是他玩弄的对象。”
蔡芸芝:“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就是他啊!”墨临低头揉着自己的额角,嘴角勾着阴森的笑,“一样的基因,流着相同的血!”
“你们就是怪物!”蔡芸芝激动的说,“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你在我血管里抽走的每一滴血,我都帮你记着!”墨临的手伸进铁牢中,一把掐住了蔡芸芝的脖子,“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变成一个疯子,可是你们一次次出现,破坏我的生活,我必须铲除你们!”
“你杀了我!”蔡芸芝喉咙里发出低哑着声音,“杀了我啊!”
“墨临。”顾原打断道,“可以了。”
意识到墨临的情绪有些不对劲,顾原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腰,“墨临,醒醒。”
墨临似乎愣了一下,眼神慢慢恢复到平静的状态,随即松开了蔡芸芝的脖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你在担心我吗?”
顾原松开了他,“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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