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别人恐惧我贪婪
林青和江寒回到别墅书房,期货晚盘开市。
江寒倒了杯酒,看着林青操作。
林青边缓慢买入,边抬头对江寒道:“江总,如果用这个速度,3个月,最多3个月。十亿资金就会见底。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江寒捏着酒杯,抿了口酒,没回答。
“你喝一杯吗?”他问林青。
林青摇摇手。
江寒道:“如果不喜欢威士忌的味道,我这里还有红酒、啤酒、甚至橙汁。”
林青很聪明,她追问:“江总,您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
江寒直起身,笑笑:“那就到时候再说。钱这东西,就像菩萨,该出现的时候,就会佛光普照。”
林青听了,很不赞同,反驳道:“钱这东西,我觉得像恶鬼,阳光下不从来不出现,所以你想找它的时候,天翻地覆永远也找不到。”
江寒笑了,伸手喊林青到沙发上坐。
“别人恐惧我贪婪。明天继续买。”
他给林青拿了一瓶可乐,哄孩子一样。
林青冷笑:“看来我是真晦气。谁沾上我谁破产。”
她一语双关了梁梦的处境。
“林青,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你吗?”江寒抬眉问她。
林青撕开拉环,喝了口冰可乐。
“因为我便宜又听话,好骗还勤快。”
江寒笑了:“这是什么话。”
“我呀,就是工蚁。”林青放下手里的可乐,“反正我这样的人,不是在这里打工,也是在那里打工。就像红楼梦里的丫鬟,虽然是低等奴才,还不愿意离开大观园。”
江寒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从雪茄盒里拿出一根雪茄。
林青走过来,半蹲着帮他点。
江寒意外。
林青半开玩笑对他:“江总,这服务是附送的。不收您费用。”
江寒笑了,难得轻松地笑了。
吐了口眼圈,江寒整个人也松弛笑了,他夹着烟的手,指着林青笑道:“你很聪明,肯拼,也有野心,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也会像江爷您这么有钱?”
林青一高兴,索性坐在江寒的沙发把手上。
“当然。”江寒肯定地望着她,“你需要的不过是时间和经验。”
“借江总吉言。”
一想到未来有可能会成为“富婆”,林青的内心竟然有些小雀跃。
管它真假,先高兴了再说。
江寒咬着雪茄,望着她高兴的样子,随手从裤兜里拿出一张黑卡,递过来。
“明天自己去恒隆买几身衣服,我就不陪你了。”
林青接过卡,半开玩笑:“江总,您就不怕我卷款潜逃?”
“你不会的。”江寒很肯定。
“那江总,我买什么牌子?”林青扇着卡,好奇地问,“我看您平时穿的衣服上都没什么logo。”
江寒笑笑:“我这样的人,说得好听,叫新贵。说得直白点,就是暴发户。都是暴发户了,又怎么能满身LOGO坐实身份呢,那岂不是low上加low?”
“这有啥?您都这么有钱了,管别人怎么看呢。要是我,我就想穿啥穿啥。”林青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江寒看向她,笑笑:“所以我说你没经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钱外有钱。衣服就是穿给别人看的,不然我们穿衣服干什么?像原始人一样裸奔就是了。”
林青吐了吐舌头,又问:“那我也买没有logo的牌子?”
江寒按住她的手:“千万不要!你还是没听懂,人穿衣服要符合人设。”
“那我的人设是啥?”
江寒抬起深眸瞥了她一眼。
“懂了,金丝雀。”林青自问自答。
“所以,你多去买那种满花的logo。还有珠宝,你看小X书上的网红戴啥,你就买啥。反正网红买的“经典款”都是奢侈品里的便宜货,忽悠忽悠普通人还行,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上不得台面的。”江寒抽着雪茄道。
林青听着都累,低头对江寒:“这也太麻烦了。以前我电视剧里看那些豪门阔太攀比得好累,现在看来,真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了。”
江寒笑笑道:“这就是这个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你就当她们都是在cosplay吧!所有人都穿着‘’古装’,戴着面具,去参加雅集。整体环境里,总不能出现一个穿T恤牛仔的现代人吧?”
林青听懂了,点点头。
江寒的一番话,让她对这位“霸道总裁”有了更新更深刻的理解。
他没有“乍富”后的膨胀,清贫时应该也没有落魄时的畏缩,在任何圈子里都能游刃有余。
好感up up!
林青又低头瞥了眼他英俊的侧颜,突然自己就有被鼓舞到。
同样是底层出生,也许自己有一天也能像江寒一样成功,然后淡定从容地面对荣华富贵。
公寓。
客厅安顿好林妈,卢舟就和梁梦进了房间。
梁梦抱着胳膊,站在窗口,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她的身姿若隐若现。
梁梦焦虑的时候,就喜欢抱胳膊。
就像有人搂着她一样。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卢舟站在不远处问。
梁梦对着窗外:“你刚才表现得很好。谢谢你。”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卢舟好心问。
“我不知道。”梁梦说实话。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卢舟踩着绵软的一次性拖鞋,靠近她。
梁梦回眸,浅浅道:“卢舟,可能……可能我要离开龙泉了。”
卢舟听了,微微抿了抿唇,而后道:“那也没什么。”
梁梦回过脸,看向窗外。
“我年轻的时候打比赛,也经常输。有时候教练带我练习,球也经常飞出去。”卢舟走到梁梦身后娓娓道,“但是,我后来总结了一下经验,就是无论上一杆是什么成绩,那都无法影响我下一杆的发挥。”
梁梦静静听着。
“很多人喜欢打高尔夫,就是热爱挥杆后,看着球飞远,那种肾上腺飙升的感觉。”卢舟道,“但是我,永远关注的,是下一杆的握法和角度。”
“你在劝我,对么?”梁梦当然能听出卢舟的意思。
卢舟没说话,他只是默默陪着梁梦。
良久,梁梦转过身,对卢舟:“我想成立新公司,租‘宝泉凉茶’的牌子,你愿意担任我新公司的代言人吗?你先别急着答应,咱丑话说前头——钱,我真的可能连龙泉的十分之一都给不到。”
卢舟低头笑笑,道:“我到现在,都受上次比赛的影响接不到活儿。长此以往,绿茵很快就会忘记‘卢舟’这个名字。承蒙梁总不嫌弃,看得起,给我机会。代言费我一分不要,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宝泉凉茶要冠名我的下一场比赛。一个月后在三亚。”
“没问题。”
梁梦转身,卧房里,和卢舟郑重握了下手。
四目相对,眼神中有默契,成交。
林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
她抱着林青爸爸的那张旧照片,突然觉得意兴阑珊,人生很没有意思。
这辈子,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别人而活。
林爸去世前,她迫于道德压力和世俗对女性的束缚,衣不解带地在医院里陪侍了三年。
直到林爸进ICU,她也不肯拔管,又拖了三个月。
她知道,病入膏肓,到最后,已经不是爱情了。
更多的,是夫妻间的责任。
后来,她拉扯林青,照顾到她上大学。
为了女儿,她没有再敞开心扉找人。
她浅显的愿望,就是林青能找一份安安稳稳的好工作,平平安安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不求荣华富贵,只盼一丝真情。
别活得像她一样,一生要强,却孤苦孤独。
但这么多年的积淀期盼,最终还是落空了,林青脱了缰,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一切的付出,都没有意义。
林妈外强内伤,沮丧极了。
半晌,她直起身,静静拉开自己的行李箱开始狠狠翻找!
将那些颜色鲜亮的衣服和丝巾统统摔了出来!
“林妈,您这是干嘛?”
被惊动出来的卢舟和梁梦,同时讶异地问。
“重新做人。”
梁梦和卢舟面面相觑。
林妈又当着他俩的面,将之前为了买房给卢舟准备的那份协议拿出来,现场给撕碎了!
片片白纸纷纷坠落,那壮观的画面,把梁梦和卢舟都震慑住了。
“得,一会儿扫吧。”
梁梦无语又无奈,现在她真没空看任何人发疯,因为她自己就很想疯。
“晚上吃什么?”她问林妈。
厨房里冷锅冷灶,看来仨人要泡方便面了。
“我请你们出去吃大餐!”林妈提议道。
梁梦合上冰箱,看了卢舟一眼。
林妈的“大餐”,大概就是后街的沙县,或者是拐角的兰州拉面。
林妈很坚持,卢舟只得去开车。
“你们大城市就是好!我听说有好的西图澜娅餐厅叫米其林和黑珍珠。”
林妈坐在车后座上,望着外面的霓虹闪烁道。
卢舟回头解t?释:“米其林和黑珍珠,不过是美食的评价体系。不是西图澜娅餐厅的名字。林妈,您想吃什么菜系,我大众点评上搜搜。”
“贵的。”林妈幽幽道,“没吃过的。”
最终,三人来到一家能看见江面的意大利餐馆,木质桌子又小又窄,餐食水平也就那样。
但林妈吃得很开心,她带着享受的神色,将自己的那份全部吃完!
梁梦手握刀叉,没忍住,还是问道:“林妈,你为啥不跟林青去住大平层,而要跟我们回来?”
林妈用力嚼着硬面包,道:“我得跟回来看看,你们俩搞啥名堂,好去给我亲闺女通风报信!”
梁梦和卢舟对视了一眼,她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这显然是老人家的气话了。
“梁梦,林青撬了你姐夫,你气不气?”林妈问。
梁梦垂眸戳了戳面前的菜,心想:她岂止是撬了我姐夫?她那是撬了我……
“你瞧好儿吧!她恶心你,我有的是办法恶心她!大家谁都别想好过!”林妈突然发狠。
“林妈,你想干嘛啊?”卢舟有些担心。
林妈大嚼特嚼披萨,不作答。
梁梦小心翼翼地把柠檬水往她面前推了推。
第六十二章 端着金饭碗讨饭
“今天晚上你一个人睡。我得回趟檀山别墅。”
江寒拿起外套,起身往外走。
林青对着电脑屏幕,嘀咕了一句:“哪天我不是一个人睡?”
偌大的大平层,很快就只剩下林青孤零零一个人。
四百多平,江寒在的时候,尚可。
他兀然这么一走,林青松了握鼠标的手,总觉得屋子空旷得很。
像是一个没有人气的篮球场。
“哟,今天出奇迹了。”
梁醒看见江寒,搓着刚擦完护手霜的手,阴阳怪气。
“江总回‘家’了?”
江寒松了松领口,在梁醒卧室的贵妃榻上坐下。
梁醒助理端过来一杯热茶,江寒瞥了她一眼,对梁醒:“这么说话,可不是你的风格。嫉妒了?”
“大平层住得爽吧?这都大半个月了,我还不能说了?小姑娘年轻就是好,留得住人。”
梁醒不悦地走过来,助理退了出去。
江寒摊开坐着,盯了梁醒一眼,用很长的时间。
梁醒依然如旧,清冷白皙的脸,水青色的桑蚕丝睡裙睡袍,白色糯米底拖鞋。
“为什么?”
这是这么久以来,江寒第一次问。
他一直没有问,是因为他和梁醒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默契。
那便是,任何决策背后,他俩都默认对方一定有着合理的理由。
梁醒拢身坐下,换了副正经的语气道:“你是问我,为什么把龙泉的股票卖给汪贤成吧?”
她听懂了。
江寒点了点头。
“我比你更早闻到,汪贤成要吃掉龙泉的味道。”梁醒淡定地给江寒拿了杯酒,“最近我一直在着当年龙泉遗失的配方,但是没有任何进展。”
“那以后怎么办?”
江寒喝了口酒,问她。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梁醒说,“互不相干。”
“互不相干?恐怕,我还得打扰你。”江寒翘起二郎腿,说,“下周的梦川雅集,我给林青也弄了张票,到时候……”
王不见王。江寒懂这里头的残酷。
就算梁醒没什么,那些“太太团”“公主群”的嘴,也能把话嚼得很恶心。
“我听说,你最近在玩期货?”
梁醒没有搭茬,而是问了自己想问的。
有些小事,不配占用他们的时间讨论。
江寒过去一向对资本市场不感兴趣,他总说“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的一亩三分地是三生,梁醒的一亩三分地是龙泉。
他们俩共同的一亩三分地,是梁梦。
但现在,玩法变了。
“你不也套现了十个亿?”江寒站起身,走到梁醒身边,用暧昧的声线在她耳边道,“要不要一起玩玩儿?”
梁醒难得笑了,闪开身:“我对期货、股票、黄金、债券,都不感兴趣。”
“那你现在对什么感兴趣?”
江寒退后,表情严肃,终止了玩笑。
“珠宝。”
……
“哎呦,不好了!赶紧通知上头吧。”
“这老太太真够可以的。跟物业闹了一下午了!”
三生大厦的物业部门。
林妈甩脸子,坐在地上,就是不走。
物业经理没办法,层层上报,总算报到了江寒那边。
林青以秘书的身份,坐在江寒办公室的另一头,已然习惯了自己的工位。
江寒用指关节敲了敲她的台面:“来活儿了。”
“啥?”林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你妈,来三生物业闹上了,非得应聘清洁工。她年龄过了,体检报告也没有,被物业的人劝退。现在她在楼下,赖着不肯走。”
林青听了,转着圆珠笔的手停下。
半晌,她蹙眉,对江寒:“她这是恶心我们来了。”
知女莫若母,知母也莫若女。
林妈从小就有办法拿捏高自尊的林青,她从来不打不骂。
但她用的那些招儿,林青确实怵得很,比打了她骂了她还难受。
“江总,您陪我走一趟吧。”
林青站起身。
“您觉得我妈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吗?她就是来恶心我们的!现在只能让老太太出了这口气,她才会走。”
江寒同意:“好。”
“妈!妈!您这是干嘛呀?地上凉,快起来!”
林青刚走到物业办公室,就连忙去扶坐在地上的林妈。
林妈见林青来了,眼前一亮:“哎呦!闺女,你可来了!我就想找份工作!这些人,故意对我挑三拣四。我都说了,我是你妈!他们还不依不饶的,说我年龄过了!我是来应聘保洁,不就是扫个地抹个灰!年龄差个一两岁什么了?”
“妈,这是三生的公司规定。”林青解释。
“规定?规定怎么了?这整个公司不都是他江寒的吗?就凭你和江寒的‘关系’,赶紧让她把这一条给改了!”林妈直着脖子嚷嚷。
好多三生的人在边上看着,有的尴尬,有的憋笑。
“妈,您先起来。有话,咱们出去说。”林青努力劝。
江寒给物业经理使了个眼色,物业经理也值得受夹板气,站出来打圆场。
“这位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真的不太适合我们这个岗位。”
“我是林青的妈!将来说不定就是你们江总的‘妈’!”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林妈叫得理直气壮。
物业经理瞄了坐在一旁的江寒一眼,满头黑线,继续耐心劝解道:“正因为你是林秘书的亲妈,所以咱们才不能录用你。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咱们保洁这个活儿,平时又脏又累,清理茶水间和打扫厕所都是保洁的活儿。”
“那怎么了?有工资就行!”林妈将不讲理进行到底。
林青捂着眼睛,满头的飞蚊。
“妈,你身体不好,这份工作再把您累出个好歹来。”林青说,“您要是缺钱,我可以每个月给你点儿。”
“你能给多少?”林妈问。
这时,江寒走上前,扶住林青的肩膀,给她打气道:“阿姨,一个月两万的零花钱。我愿意出,比您来我们这儿当保洁强多了。”
“那行!我回去等着!今晚不到账,明天我还来!”
说完,林妈收拾收拾地上的马夹袋和杂物,气鼓鼓地走了。
林青和江寒尴尬对视了一眼,长吁一口气。
林妈走后,“准丈母娘大闹三生当保洁”的故事,就在整幢三生大楼里不胫而走了。
“瞧那老太婆,刚才那趾高气扬的样儿~真当自己是三生的‘丈母娘’了?笑死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就是因为老太婆这么张狂,才教出那种为上位不择手段的女儿。”
“我听说,这新来的林秘书,是原来小梁总的助理。仅见过一两次面,就把我们的江总给勾搭上了。”
“那可真是有本事。咱们江爷,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要的。和小梁总也传过这么多年的绯闻,人都没认的。”
“欸,你们说江爷这么公然出轨,大梁总知不知道?”
“你这不废话吗?都登堂入室了,能不知道吗?肯定早听说了。”
“所以说,这男人只要足够有钱,原配就只能大度。就像可乐妹妹。”
“诶诶!快别说了!人来了。”
林青出现在茶水间,众人立刻作鸟兽散了。
但余音绕梁,多少几句闲言碎语从林青的耳边清风过耳。
三生的员工小群里。
[早上林妈坐在地上闹事的照片]。
表情[惊呆][惊呆][惊呆]。
“果然是乞丐当了皇帝,还想着弄个金饭碗讨饭。”
“这比喻笑死。”
“这林秘书也真够可怜的,摊上这么个妈。”
“她可怜啥?别忘了她可是小三。”
“她都勾搭上江总了,什么金山银山没有?亲妈居然只想着来三生当保洁?天大的笑话嘛。”
“楼上的是不是傻?我觉得,当保洁是假,逼宫是真。”
“思路有点打开了。”
“对对!闹这么大动静,无非就是想宣示主权。”
“想告诉所有人林青和江爷的关t?系?”
“Bingo!答对了!”
“好了好了,不要聊这些无聊的八卦了。大家最近没觉得江总很奇怪,公司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吗?”
“嗨。公司业绩不行。这个月滑坡的厉害。”
最后一句话点题,接下来是无尽的空窗,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大家心知肚明,过去三生管理严格,根本没人敢上班的时候水小群。
就算是想水,也没空。
而且江寒在自己公司里心腹众多,弄不好就会被人截屏捅到上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三生这种“一盘散沙”的局面,已经持续了一段日子了。
而且“凌雪事件”让三生元气大伤,这个月开始,工资都由3号发放,改成28号发放了。
“祸国妖姬啊!”
过了很久,空白处,才又有人无奈地留言感慨了一句。
众人纷纷在心里疯狂点头。
走出三生的林妈,狠狠舒了一口憋闷在心底的恶气!
她抬头看了看蓝天,边走边系上自己最喜欢的花围巾,打车回了公寓楼下的小公园。
“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是不被约束/狂浪狂浪……”
人群里,林妈迈着欢快的舞步,追随着音乐,欢快地摇摆起来!
“一路疯狂一路流浪,
一路向远方!
梦在燃烧心在澎拜,
不用徘徊,
大摇大摆漂在人海!
随着心情放肆嗨……
别服输跟着脚步,
要爱你就来!”
霓虹灯下,冉冉升起了一颗广场舞巨星——林妈!
第六十三章 我也觉得好刺激
“来了,来了。”
“小声点儿。”
一大清早,总裁办的人就严阵以待,见人来了,便开始悉悉嗦嗦。
梁梦听声音,从座位上起身,还没走到门口。
就见汪贤成领着一帮人闯进来了。
“哎呦,小梁总。真是勤快,这么早就开始办公啦?”
明知汪贤成来者不善,梁梦也只得脸上尽量堆出笑意接待。
“汪总!”
她走过来,伸出手。
身后早有那溜须拍马的,开始了:“小梁总,怎么能叫汪总呢?该叫汪董啦!”
梁梦心里不是滋味,实在叫不出口,于是灵机一动道:“汪伯伯。”
众人一愣。
“还是叫这个亲切。对吧?”
梁梦先将一军。
但汪贤成不是戴维,他沉默着走过梁梦身边,没有和她握手。
而是大喇喇带人,往会客沙发上一坐,他笑道:“小梁,过来坐。”
梁梦走过去,双膝并拢斜放,心底还是有些紧张。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和空落落的身后,外头还有一群人在观望,她心里着实七上八下的。
两份合约,秘书推过来,放在梁梦面前。
梁梦拿起来看了,心里气得不行,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表面上勉强笑道:“汪伯伯,龙泉的CEO我是肯定当不成了对吗?”
“嘁。”汪贤成翘着二郎腿,无所谓地撇嘴一笑。
他带来的人也笑,还有那起哄的,说道:“小梁总!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不过,虽然你当不成龙泉的CEO,可你还是龙泉的股东嘛。得为我们龙泉的前途着想。”
梁梦笑:“怎么?龙泉的前途,换个CEO就能光明了?汪董您要是也这么觉得,那我可就选第二方案啦!——15%的股份给您,我走人!”
汪贤成求之不得。
来之前,他就给梁梦拟定了两个方案:
一、她还是龙泉的小股东,参与分红和股东决策,但要卸任CEO职务;
二、她将股份卖给汪贤成,走人!
从此龙泉和梁家再无瓜葛。
望着梁梦那双和宁艳红神似的深邃眼瞳,汪贤成希望她立刻走人!
一股报复的快感,从他心底升起。
他与梁梦的眼神交汇,如同仇敌的兵刃相杀。
这个小孽种,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梁家父母已然坠亡,但汪贤成犹嫌不足。
汪贤成随意一摊手,言下之意:随便你。
“那汪董打算给我什么价格?”梁梦的嘴角浮出一丝挑衅,“据我所知,您给我姐和江寒的,可是截然不同的价码。”
汪贤成默不作声,脸上浮出老奸巨猾的笑。
“市价。”有手下的代接茬。
显然,汪贤成是有备而来。
这些天梁梦早想明白了,这个龙泉的CEO,她是想卸也得卸,不想卸也得卸。
她完全没有和汪贤成谈判的筹码。
“汪伯伯,市价……也不便宜啊。”梁梦提醒。
汪贤成虽然刚刚卖了凌雪,但又被梁醒刚敲了一笔,所以应该手头也不是十分宽裕。
“我连龙泉65%的股份都买下来了。小梁,你还担心你‘汪伯伯’出不了你这15%?”
汪贤成戏谑。
梁梦拘谨地笑了,而后抬起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不用市价,您可以一分钱不花,就拿走我这15%的股份。”
汪贤成当然不信,对左右笑道:“还有这好事儿呢?哈哈。你们听听。”
“天上掉馅儿饼,想都不敢想。”
“梁总,这是要做慈善?那就是在逗我们玩儿。”
左右道。
梁梦深吸一口气,望着对面的汪贤成。
她知道,自己这样初出茅庐的牛犊,根本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但都现在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按自己的节奏走。
“我叫您一声‘汪伯伯’,您还没明白过来吗?”梁梦往他那边凑了凑道,“两个月前,您安排我和载舞相亲。一直都没机会向您汇报,我们俩……现在处得挺好的。”
汪贤成听了这话,心一沉。
左右也往后一退缩,谁能想到,今天的谈判,这里头还能夹杂着“家务事”。
大家看向老汪,汪贤成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当初让梁梦和汪载舞相亲,纯粹是为了恶心梁醒,让她同意卖龙泉的股份给自己。
他还想试探一下,梁醒知不知道,宁艳红和江月明的关系。
如果她知道,一定会积极促成梁梦和汪载舞的相亲,因为这样,梁梦就能远离江寒。
事实证明,梁醒的操作说明,她应该是知道宁艳红当年和江月明的暧昧关系的。
她卖股份卖得爽快,汪贤成就没怎么再提两家联姻的事儿了。
但是汪贤成没想到的是,梁梦竟然和自己的儿子汪载舞真处上男女朋友了。
有些匪夷所思。
但汪贤成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尴尬地看了看左右,坐直身体,大方笑道:“你们不知道,我这个儿子啊!啧啧啧,就是个朽木不可雕的滥仔!他交的女朋友,比我们万亨的前台都多。哈哈。”
“哈哈哈。”众人赔笑。
汪贤成继续道:“梁梦啊,我当然希望,载舞会因为你收心,我白得一个优秀的儿媳妇!那最是皆大欢喜!”
梁梦暗地里冷笑一声,她盯着汪贤成那副长袖善舞的面目,内心觉得怎么会有人如此面目可憎。
连儿子的婚姻幸福都可以当作商场上的试探工具。
难怪汪载舞总是觉得不幸福,对事业和感情提不起兴趣。
他看似有花不完的钱,却紧紧受着这些钱的源头——汪贤成的钳制。
不被关注,不被重视,不被尊重。
她替载舞,略过一丝悲哀。
“汪伯伯说的是,我一定会收住载舞的心的。”梁梦腼腆一笑,假意保证。
汪贤成当着众人的面,亦假意点点头,道:“好!那就好。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媳妇,我,也心满意足。不过……股份的事儿,大家都在这儿,也不能看着我以大欺小。梁梦啊,不能说,你和汪载舞结婚了,这股份就陪嫁过来了。汪伯伯,也得保障你的利益啊!这可是你的婚前财产啊。”
见他上套儿,梁梦迫不及待推进自己的计划。
她转身娉婷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实现拟好的租赁合同,摔在透明玻璃茶几上。
“我就知道汪伯伯是最上道儿的。我听我姐说,过去我父母也愿意和您打交道。应该看重的,就是您做生意的公平公正有格局。”
汪贤成不听彩虹屁,将合同捡起来看了看,又递给手下。
“梁梦,你要用15%的股份作为租金,租宝泉凉茶的牌子和生产线三年?”汪贤成不解地问。
梁梦点头:“恳请汪伯伯批准。”
“汪总,这个合同……”
手下的人很着急,觉得这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想提醒汪贤成尽快答应。
目前龙泉15%的股份,市值至少在4亿左右,宝泉凉茶的年销售额,一年也差不多在一个多亿左右。
将牌子租给梁梦,等于省下了生产和运营成本的钱,而且还能为汪贤成节省下精力和维护下游的开销,可以投入精力去做别的生意。
是个两全其美的合算买卖!
但汪贤成却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站起身,往下拉挺了一下西装,对梁梦笑道:
“梁梦啊,你确实聪明。不过这个合同,我还得带回去再研究一下。哦,对了,梁梦,这些都是小事!既然你和载舞在交往,那作为我的‘准儿媳’,也应该在公开场合多出现出现,露露面。这t?周六,你汪伯母搞了个‘梦川雅集’,你就和载舞一同出席,去帮忙招呼客人吧。”
“好的,都听汪伯伯的。”
梁梦假装谦恭地一埋头答应道。
汪贤成若有所思地走过她身边,临出门前,又意味深长地回眸看了面前这个稚嫩的丫头一眼。
他一向铁石心肠,但看见这丫头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汪贤成用轻轻用卷起来的合同,拍了拍手心,无论这个合同表面上看起来多么赚,他心底总有种在被人拿捏的感觉。
因为这不是他的步骤。
他给了两个方案,梁梦都没选。
就像宁艳红,当初也没有选他。
等汪贤成的人走后,梁梦卸任龙泉CEO的消息,便如公示一般实锤了。
公司里的人,立马势利起来,对她的态度也开始180度地转弯。
总裁办那些“遗老”,更是不拿梁梦当回事,当着她的面就敢插科打诨。
过去被梁梦委以重任的员工,现在也都受到了排挤和打压。
戴维直接装病好几周,都没来上班。
梁梦叉腰俯瞰自己办公室里三天都没倒的垃圾桶,无奈踹了一脚!
要是林青在就好了。
起码多个人陪。
……
林青,江寒,大平层。
林青面色红润,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昏暗迷离的灯下,江寒也屏不住呼吸,不自觉喘着粗气。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刺激、潮湿的气味。
私密的氛围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江总,我扛不住了。”
“别说是你,我也……觉得好刺激。”
江寒终于停止了动作,摁了恩眉心,直起身。
林青握住他手刚拿开的鼠标键,上面全是汗。
“江总,您别笑话我。这辈子我真没见过什么大钱!您让我去恒隆买两个包还行,这一晚上2000万2000万地花,我这心脏实在是受不了。”
林青另一只手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
“受不了也得受着。”
江寒用全力,撑直已经软了的脚。
林青浮躁地问:“江总,不管我怎么算。十亿,最多再撑两个月。两个月,60天!”
“你慌什么。亏也是亏我的钱。”江寒。
“那您亏光了,谁‘包养’我?”
林青当然是在为自己担心。
“汪贤成一直在买空。”江寒道。
林青看了看不锈钢的价格,点头:“他买空是对的!”
林青也不明白,江寒为什么非得发疯和汪对着干。
和他对着干能挣钱也行啊,可汪贤成多精明,怎么可能让自己亏钱?
“您这么和汪贤成对着干,那就是和市场对着干。”林青有些埋怨他的不理智,“想赢,首先也得找准方向吧,您这是自损八百,送敌一千。别回头汪贤成没弄死,您先自己把自己玩儿得毛都不剩!”
“你说什么呢?小姑娘家家的。”
江寒埋怨地语气,叫她赶紧闭嘴。
“虽然现在不锈钢的价格是跌的,但是根据我多年对价格的判断,它的价格应该在这个季度过去的时候,就会迎来反弹。”
“我现在是和市场对着干。”江寒承认,而后他笃定一抬头,看向林青,“但我却没有和市场趋势对着干。”
“好!你非要追着汪贤成买,我的模型已经是最小额度的交叉抛物线了。就算几个月后,不锈钢的价格真的暴涨。但是我们的钱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但是汪贤成能。他现在还在加大买空的量。”林青不甘心地辩驳。
“慌什么。”江寒不服气。
“到时候就算你把我卖去缅北割腰子,我一个肾卖5000,两个肾一万!都不够您爆仓后,买机票流亡海外的。”
“哟!你这是后路都给我找好了?”江寒笑了,“还流亡海外。”
林青可没心情开玩笑,她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脆弱如钢丝,但像江寒这样的大老板,他们的脑神经仿佛是钢筋做的。
“你就别担心了。”江寒拍了拍林青的肩膀,安慰,“我本来是从一无所有的地方来的。你也一样。”
说完,江寒平和地拉上大平层书房的门,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了林青一句:“早点睡。”
第六十四章 罗密欧与祝英台
“呃!呃!”
周末,林青从400平的大平层睡醒,蓬头垢面地去刷牙。
“唔!”
客厅撞上正在健身撸铁,满身大汗的江寒,林青被吓了一跳。
这这这……
亿万总裁的晨起健身直播,是她这种小虾米不花钱能看的吗?
果然,江寒冷冷瞥了她一眼:“看什么看。滚。”
“好嘞。”
林青立马滚,头都不带回的。
再次梳洗好出来,林青精神了不少。
她鬼鬼祟祟拿包,想出去吃一顿M家的早餐。
却被江寒叫住:“上哪儿去?”
“吃、吃早饭。”
“过来吃。”
江寒招手。
林青只得放下包,心惊胆战地走过去。
霸道总裁的压迫感。
她感受到了。
煎蛋、三文鱼色拉、各种林青不认识的蔬菜色拉,还有盒子上全是英文的牛奶。
高端局。
林青心一沉,这大周末的,她就想吃点高油高糖高碳水的垃圾食品。
这些“饮牛饮马”的食物,看着就没胃口,还得用冰冷的不锈钢刀叉。
想到“不锈钢”三个字,林青更没胃口了,丧着一张脸,等水完时间赶紧逃。
林青本还想着吃完垃圾早饭,去小花园堵林妈,问问她近况呢。
江寒在木质大餐桌对面坐着,林青感觉,公司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
林青坐下,江寒第一句话:“三生这个季度的亏损……”
“打住!”
林青刀叉交叉,严厉拒绝。
她不加班!
死都不加班!
生生世世不加班!
在梁梦那是,在江寒这也是。
蝼蚁虽不能挡一猛兽,但蝼蚁可以选择在星期六的早上不面对猛兽,出去溜溜弯儿。
江寒人精,看出端倪,放下叉子,站起身:“好吧,我给你做杯拿铁,你喝热的还是冰的?”
粥!粥!粥!
林青都听见自己肠胃的呐喊了。
偏这个江寒还在一旁不识趣地叨逼叨:“梁梦喜欢喝热的,每次还要加糖。白糖不行,得黄糖。也不知道现在她早餐是怎么解决的?”
林青忿忿:梁梦现在,肯定喝着她亲妈每天早上熬的五谷杂粮粥,吃着她妈烙得刚出锅的热腾腾的蛋饼,再配上一个隔水加热过的特仑苏和两个立顿红茶煮出来的茶叶蛋……
爽歪歪。
而且梁梦的对面应该还坐着清风霁月满脸阳光的卢舟……
“欸!!”
林青一生气,闷吼着跺了一下脚。
江寒莫名:“不至于吧。我做得菜难吃成这样了?”
林青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当场问出了一些自己一直想知道,却无人能替她解答的,有关有钱人的问题。
“江总,为什么人有钱以后,连饮食习惯都会变啊?你小时候早饭不是吃小馄饨、豆浆油条、煎饼果子的吗?”
江寒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愣了下,转身将咖啡轻轻放在她面前笑道:“你说得没错,我小时候的确是吃这些东西的。”
“那现在怎么就非得……吃草?”
林青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她唯一能分辨的蔬菜生菜,问。
江寒笑笑,很自然地重新拾起刀叉。
“林青,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穿衣服是人设吗?”
“嗯。能理解。”
“对啊!一群古装扮相的人中间,不能出现一个穿T恤牛仔的现代人对吧?”
“没错。”
“那生活方式其实也是。等你有了一定的钱,你就会明白,有时候生活方式也是一种‘人设’。”江寒道,“这么说吧,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早饭是应该吃这些,还是应该去门口的煎饼摊子,糊一顿大饼油条?”
“那倒还是……”
林青想想那画面,又望了望对面清贵无比的江寒的脸。
“那还是吃草吧。”林青答,“比较符合你的人设。”
但想了想,林青又不解了,她问:“可在自己家里,也没别人,你又何必?”
江寒回答:“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人活着呢,想把戏演好,首先得入戏。只有你自己装得像了,连自己都骗过了,才能骗过别人。想要变得有钱,首先就得有有钱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
“江总,我不太懂……”林青迷惘。
“以后慢慢你会懂的。”
“谢谢江总,教我这些人生哲学。”林青感谢得很勉强。
江寒看着她的憋屈样儿,将手里的叉子放下,批起衣服道:“行了,走吧!别戳你那片生菜了,都快戳成蕾丝的。不喜欢吃这些,我带你出去吃。大饼油条随便挑!”
“您又不立人设啦?”林青惊喜。
“就当忆苦饭了。走!”江寒很利落。
嘿嘿嘿嘿。
林青爽极了,迅速卷起自己的包,跟着江寒出门。
江寒这人能处!
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她立马劝梁梦嫁给他。
啥前尘往事,啥旧恨心魔,都别矫情了!
什么能比得上一个外冷内热,人帅条靓的霸道总裁呢?
要没有t?卢舟,林青都动心!
啊呸。
林青赶紧暗暗甩了自己一嘴巴,闺蜜的男朋友,隔着物种呢!自己不能动心!
早点摊上。
林青左手油条右手蛋饼,时不时低头吮吸一下面前的皮蛋瘦肉粥。
这日子,简直是极乐无边!
江寒则用纤长的手拈着小半截油条,只咬了一小口,直勾勾地盯着林青的吃相。
“这是饿牢里刚放出来吧?”他心里嘀咕。
卷了个半饱,林青终于有空腾出“嘴”来和江寒聊天了。
“江总,您那么喜欢梁梦,为什么就不能公开追她,和她在一起呢?”
江寒放下手里冷掉的油条,用餐巾纸擦了擦手。
他擦手的样子很好看,像动漫里的人物。
“林青,当年的事,我如果用一个新的故事给你比喻一遍,你看看你能不能理解。”江寒道,“我们现在和汪贤成是零和博弈。我们赚了,他就必须破产是不是?”
“嗯。那当然。”
林青点头,这些日子,他们确实就是在忙活这个。
“但假设,我们成功了,汪贤成破产了。他受不了打击跳楼了,梁梦还是汪贤成的亲生女儿。你觉得梁梦知道了这一切还会爱我吗?我们俩还能心无嫌隙地在一起吗?”
林青嚼在嘴里的煎饼立马不香了。
这比喻,食难下咽啊。
她蹙眉望着江寒,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故事情节,突然有点心疼对面这个男人。
但很快,她清醒。
呸!
心疼老板,倒霉一辈子!
林青不说话了,抱起一旁的豆浆又是一顿猛炫。
这时,卢舟领着梁梦进来了。
“林妈一早跳舞去了,我俩早饭就在这里对付下吧。”卢舟对梁梦道。
看见他们,林青连忙捂住自己的半边脸。
靠!
咋这么巧。
林青真后悔,自己为啥要拉江寒来这个卢舟常带她来的早点铺子!
概率论白学了!
撞车了吧。
“你先去找位置坐。我来买。”
卢舟走向柜台,而梁梦则戴着墨镜四下搜索座位。
梁梦第一眼看见江寒,她心“咯噔”一下!
这个身影她太熟悉了。
甚至单凭江寒翘起二郎腿,黑色西裤下露出的黑色袜子的寸长,她都能辨别出,这就是江寒!
江寒和梁梦的饮食都是清淡挂的,他竟然能陪林青,来这么嘈杂喧闹的地方?
一股浓浓的醋意,从她心底腾起。
梁梦僵在原地,隔着墨镜,江寒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他能猜透,此刻她一定是嫉妒不甘的眼神。
“我不想吃了。”
梁梦对付完钱走过来的卢舟道。
卢舟顺着她的目光,也发现了林青和江寒。
卢舟的心和梁梦一样难过,但临阵逃脱,不是他这个世界冠军的风范。
他喜欢面对,即使有时候面对很痛苦,但能够最快地接近真相。
于是卢舟坦然地拉起梁梦,走到了江寒和林青的桌前。
“不介意拼一下桌吧?”卢舟坦坦荡荡地问。
“不介意。”
“我介意!”
江寒和林青同时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林青斜目江寒埋怨:你嘴那么快干什么?!
你和梁梦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我和卢舟还是要努力一下成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
不对,梁山伯和祝英台好像化蝶了?
林青捂着眼睛,内心咒骂:这一大早,真是倒霉催的!
她压根不敢抬头看卢舟的眼睛,下意识又捂了捂自己面前的餐盘,不想让别人看出她一大早的惊人食量。
“挺巧的哈。”
林青也不能一直不说话,于是她开始没话找话。
江寒不说话,但他全程都处在一种自找苦吃的不适中。
卢舟给梁梦递个筷子,他也要吃醋;
卢舟给梁梦倒个醋,他就直接在桌子底下掰断一根筷子!
林青真受不了,用脚踢江寒,暗示:我们走吧!
但江寒就跟喜欢找虐似的,动也不动。
还是梁梦是做大事的人,她边低头抿小馄饨,边道:“汪贤成今天电话通知我,说同意租赁宝泉的牌子、专利、生产线给我。代价是我的15%的股份。”
“你在和谁说话?”林青有点搞不清。
梁梦在和馄饨说话吗?
还是和卢舟?
看样子,应该是有意透露给江寒。
江寒停了,平复不少,桌子底下的另一只筷子,逃过一劫。
江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突然对林青:“在我那还住的惯吧?”
林青战战兢兢地瞥卢舟,虽不情愿但也只得回答:“住、住的惯。”
住得惯才有鬼!
过去林青对豪宅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现在短暂拥有过,才明白——再大的房子,如果没有欢声笑语的填充,那就是一个半歇业的午夜篮球场。
夜里睡觉,林青都是裹紧被子的,就怕哪里窜出个鬼来!
江寒和她隔着两个房间一个客厅,估计她喊救命,他都听不见。
卢舟显然用腹诽鄙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林青真想站在桌上对卢舟喊:不是你想得那样!假的!假的!假的!卢舟你看我眼睛,我林青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吗??
但她一个字也不能说。
江寒继续接茬道:“那你就再住两个月,到时候我给你换房子。”
林青和卢舟正在意念中鸡飞狗跳。
梁梦却get到了江寒的暗语,他们这些商场上混久了的人,对价格和时间节点都有着极其敏锐的关注度。
江寒说:两个月。
第六十五章 梦川雅集
“江总。”
“好看。”
林青对着镜子,无法直视自己满身的大logo。
江寒满意地上下打量,给她打气:“年轻,穿什么都好看。”
林青坐在车后,乖觉地拿着晚宴手包,顶着一下午化妆师发型师造型师捯饬的明艳妆容。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电线杆子,浑身上下贴满了小广告。”她嘟囔着。
“忍忍就过去了。”江寒轻轻安慰。
二人坐车赶往“梦川雅集”。
汪载舞和梁梦早就衣着精致得体,双双站在展厅里,迎接各路贵客。
逮着空,汪载舞捅了捅梁梦的胳膊:“今儿打扮得挺像个人哈。”
梁梦白了他一眼:“我哪天不像人?”
“我是夸你今天特别漂亮。”
“哦,你不夸,我还就不漂亮了?去死。”梁梦给他一臂肘,杵回去。
汪载舞望着来来往往的佳丽,有些感慨地小声对梁梦道:“欸,你说。你往我旁边一站,我咋就那么别扭呢?你刚一挎我胳膊,我那感觉就跟乱-抡似的。”
梁梦对一个过去的富太太竭力微笑着打完招呼,立刻变脸警告汪载舞:“快把你那破嘴给老娘闭上。今晚要是玩儿砸了,以后我就再也不跟你玩儿了。等一下你得务必让所有人相信,我俩就是一对儿!”
“强行组CP。”汪载舞双手交叠在小腹前,用腹语道,“我听说等下你姐和江寒都要来!还有林青。今儿晚上指不定有什么大热闹看呢!”
“江寒也要来?”梁梦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刚在宾客名单上看到他了。女伴填的林青。”汪载舞解释。
梁梦按捺不住锤了他一下:“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早说又如何?”汪载舞不觉得这是个事儿,“那你现在还演不演?”
梁梦叹了口气,没吱声。
演!
肯定得演。
汪载舞是对的,告不告诉她,对结果没任何影响。
“我听说今天晚上压轴拍卖的,是意大利设计师波尔塔的作品,一只镶嵌红钻的蝴蝶胸针。”
“卖什么都行。我又不买。”
梁梦低头假意看手机屏幕,其实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红。
“你不买,有的是人想买。我听说,波尔塔已经90多岁高龄了,这个应该是她的绝版之作。”
梁梦不以为然道:“前一阵刚去了‘铭心’胸针展,珠宝胸针看得够够的了!这些东西,动不动就几千万,甚至上亿。我不感兴趣。有这些钱,我还不如把我的凉茶给做做好。”
汪载舞问:“那我爸把宝泉牌子租给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八九不离十。这不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嘛。”梁梦提醒汪载舞,“你不会真以为,你爸情愿我当你们汪家的儿媳妇儿吧?”
“他情愿,那我也不能情愿啊!跟着梁总混,三天饿九顿。”
“去!”
汪太将这次“梦川雅集”的地点订在国际会展中心。
所有的邀请函都是纯金24K特制的,奢华无比。
夜幕下,灯光璀璨中,林青一边走,一边心虚。
她听说过上流社会的浮华,却没想到见识了,发现比她想象的还要浮华。
来往的女眷各个胜似明星。
她越走越怵,江寒感觉到了,夹紧她的胳膊,提醒:“支棱起来。”
“江总,这展览中心,我就书展的时候来过。这也太高大上了。还有,这辈子我还没走过红毯呢,这两边的闪光灯还一直闪……”
“放心!走就是了。没人认识你。那些照片你不要,迟早也会销毁的。不必在意。”
“这样啊。”
“最多就是流出去,上个财经新闻,三t?生的市值再降一点。反正现在也快见底了。”
“我天!”
林青不停地倒吸凉气,感觉光着的两条腿更冷了。
林青越哆嗦,走得越慢,江寒尽量迁就她。
“哎呀,翡翠碧玺都看腻了。这次雅集怎么又搞这些?”
身边传来几位富太太的对话,言语刮进林青的耳朵里。
“我也是。今年流行珍珠,上个月我刚入了御本木和TASAKI的满珠。但这汪太的雅集,总要过来捧场的呀。”
“就是!店里卖的有什么稀奇。就是苏富比佳士得上拍的都没什么稀奇。这种雅集上才能买到好货呀,外头的都是捡剩下的。”
“我听说,这次汪太下血本了。光是组织这个活动,就花了一千多万。安保费用不得了哦!”
林青听着,越发自惭形秽。
她用唇语对江寒:“把我卖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一千多万?”
真是有钱烧的。
江寒呵呵干笑两声,不与夏虫语冰,提醒林青:“你要慢慢习惯。”
“习惯不了。”林青反呛,“每次你让我操作期货,我那个心都腾腾的!我得不停地做自我建设:这是投资,这是投资!等一下,里面拍卖的是天价珠宝,数字后面的0,可能比我的命都长。江总,您得考虑一下穷人的心里承受能力!”
江寒无奈,只得想了个巧宗儿,安慰道:“要不这样,等下进去,无论看到什么价格,你都直接减去4个0。把单位‘万’拿掉!”
“这主意不错。”林青握着手地认同,“安保花了1000,好像还行哈。”
她昂起头,夜幕和西欧古建筑间,迈着沉着的步伐,跟随着江寒,一步一步踏上了铺着红毯的台阶。
大厅里灯火璀璨,一束光照耀着她的眼眸。
林青此刻不禁感慨,大学时候,她曾经以为曾瑞就是她这辈子能接触到的财富天花板。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江寒那句:钱外有钱。
奢靡生活永远没有天花板。
所以,无谓在这些浮华里迷失了自己。
“哎呀!汪太!您今天是在是太美了!”
汪太站在大厅中央,尊贵得宛如英国女王。
她今天身穿一件Valentino紫色高定,搭配全套的宝格丽蛇形首饰,显得整个人富贵逼人又神采奕奕。
“欸,她拎的包我怎么不认识啊?”林青小心翼翼地悄悄问江寒。
江寒白了她一眼:“不认识的,一律按麻袋处理。”
林青看出了江寒嫌弃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于是不再问这种低级问题。
不一会儿,林青就发现了不远处的梁梦。
她没忍住,又好奇地烦江寒:“怎么梁梦又和汪载舞站在一起?”
江寒回答:“这不是废话。今天他俩是一对!”
“那卢舟怎么办?”林青脱口而出。
江寒像看外星人一样瞪大了眼睛看她!
半晌,他面如朝霞地应付完两个生意伙伴,才回过头压低声音喷林青。
“你丫是不是虎!今天梁梦的官配就是汪载舞!那个卢舟,让他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那卢舟和汪载舞,还是卢舟更帅一点,看着跟梁梦更登对!”林青不服气地说。
江寒看看她,发现她嘴上确实没有把门的。
“你有正事儿没正事儿。”听了这话,江寒明显恼了,“”注意仪态!腰杆子挺起来!我江寒的女人,能不能有点风骨?”
林青挺了挺背,又对江寒做了个对嘴拉拉链的动作,表示她今晚一定乖乖的——做个有“风骨”的哑巴。
这时,汪太也看到了江寒,领着一帮富太太走过来。
大厅里显少男宾。
因为大佬们一般都非常忙,他们会把自己的黑卡交给自己的太太,却不会亲自陪着来。
也许他们工作的这一会儿,就又能给自己的太太女儿多赚一条卡地亚的项链了。
能陪着来的,不是入赘的女婿,就是刚恋爱正腻歪着的情侣。
“哟!江寒啊!好久不见。”
林青明显感到,汪太是故意拿她当透明人,刻意装没看见略过她,走向了江寒。
“嫂子。”
江寒也很会来事儿,一句“嫂子”喊得汪太花枝乱颤。
“这么多人呢。叫什么嫂子,怪难为情的。”汪太道,“我家老汪昨天还念叨你呢,说你现在接手了凌雪。怎么样?现在?”
林青看过凌雪SOHO这个月的业绩报表,就那么个破烂尾楼,一个月亏了江寒3000万。
要是她,肯定现场表演手撕汪太。
但江寒就是江寒,不漏声色,淡定地微笑作答:“要不是我哥忙不过来,这好事儿也轮不到我啊。谢谢。”
那一声“谢谢”,林青在一旁听着,感觉江寒的诚恳程度像是对救命恩人。
这个圈子的social浓度,超出了林青的想象。
另外几个富太太帮着起哄:
“那江寒你要请客啊!”
“就是!必须请!”
“凌雪我都好久没去兜过了!现在成江寒的产业了。那必须去支持。”
“江寒就是年轻有为!事业做得这么大,还长得一表人才。”
“就是……”
全程,所有人,都拿林青当空气,对着江寒吹捧不止。
林青就像是照片上被裁掉的人,所有人只看得见合影,看不见她。
“拿钱办事、拿钱办事。”
林青心里尽力安慰自己,希望能枉顾被孤立的事实。
反正也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想到这些人以后也许一辈子不会打交道,林青又把腰杆挺了挺直。
正在营业。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地面带笑意,满面春风,美目流转,伫立在那里,却总像一尊蜡像馆里的蜡像。
所有人当着她的面交谈,拿她当背景板合照,又或是摆出各种亲密亲昵的姿势,将冰冷的手机直直递了过来。
直到梁醒款款出现,这个局面才被打破。
见梁醒孤身一人,从远处孑然走来,所有人热络的寒暄才在一瞬间停止。
幕蓝夜色中,梁醒今天身穿一件白色的ICICLE新中式高定,挽着缂丝手提包,整个人显得极其恬淡且与世无争。
第六十六章 没有理由不爱江寒
“梁醒啊!快,上来上来上来。”
汪太一看见梁醒,就十分热络地上前迎接,并马不停蹄地对众人介绍:“原来龙泉集团的梁总。”
“原来”二字,用得极好。
“汪太,好久不见。”
梁醒面带微笑,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汪太立马一把亲昵地挽过她的胳膊,贴着身往里走。
路过江寒和林青的时候,她还故意横眉立目地重重撞了一下林青!
“什么东西。”
直把她撞得往后重重一个趔趄!
人都被撞开了。
林青站直抚摸了一下吃痛的肩胛骨,气愤又可怜地看了江寒一眼。
她唇语质问他:我什么东西?
江寒给她摸了摸,又问她“疼不疼”。
“能不疼嘛。”林青扭捏了一下,小声嘀咕,“这汪太是豪门阔太还是相扑选手?力气能倒拔垂杨柳。”
“你辛苦了。要是骨折了算工伤,公司给你报。”江寒道。
林青疼痛埋怨:“你还是不是人?!不行,今天晚上回去,你得让我撞一下。”
“幼稚。”
林青揉着肩膀头子,不解地压低嗓音对江寒:“就算我是‘小三’,什么时候大家道德标准都这么高了。这汪太哪里是举办雅集,简直干的妇联的活儿。”
江寒暗暗,侧颜低语回答她:“所以我说,你虽然聪明,但还是年轻,缺乏社会经验。有句话叫:笑贫不笑娼,听过没?”
“听过啊。”
“所以,汪太不待见你,不光因为你是‘小三’,更因为你穷。”江寒揭晓谜底。
这对林青简直是双重暴击!
好吧好吧,穷人就不配在这里呼吸。
江寒领着林青走进大厅,距离活动正式开始还有一小时,大家都聚在甜品台前聊天。
“你看那个赵太,就脖子里戴翡翠的那个。她就是‘小三’上位。但那又如何?她有经商头脑,帮老公的企业完成了IPO,挤走了原配,现在不是照样人人尊称她一声‘赵太’。”
江寒目光点名不远处的一名贵妇。
林青看了看她脖子里的“大风油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H项链。
第一次,她感觉爱马仕也有这么寒酸的时候。
汪载舞和梁梦看见江寒和林青,走过来打招呼。
汪载舞对林青:“你这……麻雀变凤凰啊。”
林青不屑自嘲:“换新包装了而已。”
梁梦和江寒对视一眼。
俩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不远处的梁醒。
梁醒虽然现在显少出来交际,但这种场合她还是游刃有余的。
更何况,她现在是无欲则刚。
“梁醒,你好久都不出来和我们聚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干嘛呢?”
汪太端着香槟,问她。
梁醒笑笑:“没干嘛,就是35岁以后,人就开始犯懒,总喜欢宅在家里。”
这时,赵太过来多嘴道:“梁醒,你总这么深居简出的,也不是个事儿。平时没事儿还是得t?出来跟我们逛逛街、美美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有这男人,还是要盯紧点,你看你都给外头的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说完,赵太还冲林青这边一努嘴。
林青看得真真的。
她们绝对在品头论足自己。
梁醒没吱声,面无任何表情地又抿了口香槟。
汪太怕冷场尴尬,于是出来打圆场道:“不说这些了。梁醒啊,还没恭喜你呢。我们家老汪说,龙泉套现,你可大赚了一笔。”
梁醒冷冷,明知对方来者不善,还是礼貌应对道:“市场价而已。汪总和我都觉得很‘公道’。”
“公道就好。我也不懂你们生意上的事儿,都是老汪回来和我说的。”
“套现?梁醒啊,你怎么突然套现了?”
几位富太太像是听到敏感词儿似的,一窝蜂围了过来。
这个圈子,不仅要有钱,还得非富即贵,身上戴着身份徽章和社会地位。
梁醒一旦套现,最多就是一个资产破十亿的小富婆,连大网红都不如,也不再是体体面面的女总裁。
格调总是差了一层。
于是众人纷纷对她说话,也逐渐大胆放肆起来。
赵太第一个挑事儿道:“哦呦,梁醒啊,你糊涂啊!感情的事,再乌糟,你也不能拿公司股份撒气啊!”
“就是!何必和自己过不去,白白便宜了那小贱人。”
“龙泉总裁当得好好的。可惜了了。好在是汪总接盘,不然别人借机狠敲你一笔怎么办?”
梁醒听了,也不解释,仿佛没听见般无所谓。
“我记得龙泉你是第一大股东,江寒是第二大股东,接下来就是你妹妹了。”一位戴着小叶紫檀和天珠的富太太道,“现在你和江寒都撤了,那你妹妹……?”
梁醒听了,不自觉地望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的梁梦。
于是,她举了举酒杯,当着汪太的面儿趁势笑道:“梁梦现在和载舞在一起挺好的。公司的事,我相信汪总和汪太会安排好的。”
汪太听了,表情立马勉强起来,杯口贴了下嘴唇,喉咙却没涌动。
旁边有那不知情的起哄:“真是郎才女貌啊。汪太,我们什么时候喝小汪的喜酒啊?”
汪太似笑非笑,突然对梁醒道:“正是呢。我也一直催着我家老汪给梁梦安排,可……这里头有些事,也很难办呢。”
“什么?”梁醒问。
“虽说这眼下,载舞和梁梦你侬我侬的,好得不分彼此。但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不能说是个花心大萝卜吧,但到底年轻,心性不定。光是去年,就谈了不下七八个女朋友。我是怕他耽误了小梦。”
梁醒押了口酒,品出味儿来, 静静看她表演。
“咱们女人到底和男人不一样。男人一辈子忙活事业,咱们女人呐,一辈子就忙活感情了。”汪太说着说着还叹着气,感慨上了,“我是怕以后载舞伤了梁梦。万一她受了情伤,一上头,也‘套现’,那龙泉集团可又要群龙无首了!到时候我们老汪再安排别人,说话可就不响了。”
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众人,听汪太这么说,场面逐渐鸦雀无声。
经汪太这么一类比,梁梦和梁醒这对姐妹,瞬间都都成了“恋爱脑”。
不得不说,她这波节奏带得真好,一上来就领着大家给梁醒“套现”这件事定性——情殇。
而且,事实胜于雄辩。
江寒和林青就在另一边站着呢。
梁醒被挖了坑,却也只能佯装淡定地硬着头皮道:“汪太您这实属多虑了。我自己的妹妹,我清楚,梁梦可比我坚强果毅多了……”
梁醒还没说完,就又被汪太无情地打断。
汪太像是抓住了痛脚,拍了拍梁醒的手,似笑非笑:“到底不是亲妹妹,隔着一层。别太自信。”
梁梦远远看到,姐姐似乎被人包围,不放心,于是抓着汪载舞就走过来瞧瞧情况。
“妈!赵姨!王姨!梁醒姐!你们在聊啥呢?”
汪载舞被梁梦一捅,赶紧笑呵呵地凑进去问。
见汪载舞来了,赵太打趣道:“我们正在问你妈,什么时候喝你和梁梦的喜酒?”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汪载舞扮天真无知,“婚姻,一听就不是个好玩意儿!”
他掰着手指数给众人听:“是坟墓、是牢笼、是枷锁!是……头昏的产物!我才不结婚呢。”
汪太得意又假意,埋怨了亲儿子一句:“那人梁梦怎么办?”
汪载舞很无辜:“我俩现在挺好的。哪条法律规定,感情好就一定要结婚吗?又不是拉郎配。”
富太太们像看青春期的孩子,听着汪载舞的“童言童语”,纷纷相视而笑。
“你们要非这么觉得,只有感情好的才能结婚,那我可就认真了。”汪载舞继续不依不饶地高谈阔论,“就说我江叔儿吧,结婚了不也还……”
“载舞!!”
听见儿子cue江寒,汪太急忙打断他!又使了个眼色对梁醒。
汪载舞装作言多必失,赶紧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梁醒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越是说让梁醒别往心里去,众人就是越是会往梁醒身上想。
梁梦默默看着,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如果此刻她是姐姐,那该是多么地颜面扫地和羞愧难当。
但梁醒,就是那么淡淡地,云淡风轻嫣然一笑道:“我不会往心里去。再说了,这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我和江寒一直就是搭伙关系,并没有领过结婚证。所以从法律上来说,他现在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
此话一出,众人瞠目结舌。
梁梦也被惊了一跳!
她一直捕风捉影想要证实的事,今夜梁醒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在众人面前坦诚而言。
梁醒的声调平缓,表情不卑不亢,仿佛就是向众人派发告知书。
“没、没结婚啊?”
赵太第一个眨巴着眼睛磕巴了。
“那……当时举办了那么大一个派对?我和我们家那位还都去见证了。”
“不过就是找个噱头,邀请大家一起过来玩玩。”梁醒笑道。
“梁醒!那这么说,你和江寒分开,啥也没分到啦?”有人立刻替她打抱不平。
“这男人也太不负责了。这不就是把你吃干抹净了嘛。”赵太道。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离婚、分手都不丢人。
但是没名没分地被抛弃,一分钱捞不着或是倒贴才丢人。
“难怪那个小妖精贴得那么勤快呢!原来江寒玩得是这一手。”
“啧啧。男人要是精明起来,比女人精明一万倍。”
整个谈话中,似乎所有人都首先责备梁醒的痴情愚蠢,却没有人听出她的不care。
她们那么惋惜,不过是侧面证明了,江寒是块“香饽饽”,一块能榨出油来的香饽饽。
似乎,梁醒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不爱江寒。
“哎呀,你们家这种新潮的联姻模式啊,可能是我真的老了,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汪太啧啧摇头道。
她看了看汪载舞和梁梦,故意刁难似的,又对梁梦道:“小梦,你怎么想的?你不会和载舞那个不成器的想法一样吧?”
梁梦眼眸深邃地盯着汪太的眼睛,不中计地回道:“我倒不和载舞一样,我和我姐一样。我姐的想法也是对的——有爱的时候,大家就聚在一起,共享人世繁华,却不算计对方利益;这没有爱了,就独立潇洒各自走开,也不牵绊对方的自由。主打一个好聚好散,不在别人的生命中捣蛋,也不给自己的余生留下遗憾。要是婚姻里都没有爱了,还为了名利高低,死攥着这段关系不撒手,那才是真的悲哀。汪姨,您说是不是?”
第六十七章 珠宝品鉴
汪太听了,心里酸酸楚楚不是滋味。
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
发作就是心虚。
暗地里还有人在看好戏,闻到了汪家“准婆媳大战”的味道。
像梁梦这样伶牙俐齿的儿媳妇,怕是没几个“婆婆”能招架得住。
“哟。你们在这讨论啥呢?这么热闹。”
这时,江寒领着林青走过来。
汪太正不悦,逮着空,不怀好意地正好借机讥讽道:“江寒,你来的正好,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赵太迫不及待:“刚梁醒说,你俩没领结婚证,是不是真的?”
江寒四下看了看,举着酒杯,企图化解尴尬道:“哟!今天雅集的主题这么深刻呢?讨论起婚姻的形式来了。”
汪太冷笑:“这不是雅集的主题,但你‘小姨子’刚输出了一波儿价值观。我们年纪大了,正在消化中。”
江寒猜也知道梁梦说了啥,她就见不得梁醒受委屈。
于是,他打马虎眼道:“嫂子,小孩子家都不懂事。载舞也一样,你就多担待呗。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早过了讨论情情爱爱的阶段了。在一起,还是多聊聊养生、投资、心灵鸡汤,实在不行,聊聊明星八卦!”
“平时我也不是个拘谨的人。”汪太气不过,索性t?摊牌了,“但今儿,咱这话题还非得聊透。毕竟载舞和梁梦现在在交往。要是三观不合,我看不如早点分开的好,省得以后两家痛苦。”
反正汪太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让梁醒知难而退,红脸白脸,黑猫白猫,拿到结果就是大花猫。
听了这话,江寒赶紧对梁梦:“小梦,你说了什么,惹得汪姨不快?还不赶紧解释清楚。都奔三十的人了,说话还没个轻重。”
“我就说,只要感情好,婚姻就是走个形式。”梁梦不服气地嘟囔,又冲江寒顶上了,“你和我姐不就是吗?爱的时候是真的,不爱也是真的。不然你干嘛卖龙泉股票?还把钱都花在这个捞女身上!”
说完,梁梦便用仇恨的眼神瞪向林青。
梁梦的这通抱怨,众人是理解的。
谁愿意看着自己曾经的“姐夫”带着个绿茶登堂入室,还当着自己亲姐的面,搅乱了家族生意。
“你说谁是捞女?”
别人误会林青尚可,但梁梦这时候这么委委屈屈一嘟囔,大帽子扣下来,加上几杯酒下肚,她也受不了!
“哼,我说谁谁清楚。不就是仗着自己年轻,给我当小助理,结果当到我姐夫床上去了。”
汪载舞侧目看梁梦,她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不是平时他认识的她。
富太太们继续吃瓜。
还有暗自腹诽的,这小丫头到底花了江寒多少啊?
值得梁梦这样不顾场合地发恨。
“梁总,您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和江总交往,男未娶、女未嫁,我们合情合理合法合规!您凭什么一口一个捞女的?”林青激动辩驳,“呵,我知道在座的大多看不起我。可是我拿刀逼江总了吗?他在我身上花的,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梁梦,你和你姐有本事,也让江寒给你们花啊!”
没想到当小三还有当得这么嚣张跋扈的,众人头一回见,纷纷把目光又投降梁醒。
这个已经出局的“正宫”。
一出好戏。
梁醒只淡薄一句话,便泯灭了众人探究的心思。
“花别人的钱,哪有花自己挣得踏实。小梦,走了,我们去前面看看胸针。”
说着,梁醒便带着梁梦和汪载舞脱离了战场。
汪太和其他阔太们,也纷纷睥睨了林青一眼,走开了。
听这样不入流的小丫头片子叫嚣,实在有失身份。
换了块地方,赵太对汪太道:“这都啥家庭啊!一家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我看啊,你真得赶紧想办法让载舞跟他们断了。”
汪太也头疼:“你以为我不想。那个梁醒,我就没看顺眼过。刚你也听见了,梁梦对我伶牙俐齿的。这还没怎么着呢,以后还不得挑唆着载舞反了天了。”
“可不是。江寒的情感关系也是一团乱,男人哪有不风流的。梁醒和梁梦又不是亲姐妹,以前三个人一起住在别墅里,保不齐不干净。”
“罢了罢了!不提江寒。”汪太余怒未消,烦躁地挥挥手,“看他这次带来的都是个什么货色!我也不知道我们家老汪器重他啥了?我听说,自从江寒买了凌雪,也不好好经营,现在整个三生啊……将来真不好说。”
“是啊。”有太太附和道,“我听我们家那位回来也说。三生这么大一个企业,最近有说歪就歪的倾向。他和几个老听,都已经能撤资撤资,能回款回款,手里的股票也全都抛干净了。”
“成天心思在女人身上的老板,迟早要玩完。这江寒不过是吃到了时代的红利,我听说,他也就是个初中毕业生。”
这群长舌妇人,似乎爱挖掘别人的短板增强自身优越感为乐,八竿子打不着地,又诟病到江寒的学历上去了。
“欸,那你们说,这江寒和梁醒算是彻底玩儿完了吗?刚他们面对面,倒是挺克制的,一点看不出崩没崩。”有人好奇。
“嗨,这有什么难猜的。”赵太胸有成竹地站出来为众人解题道,“等下不是有拍卖嘛。就看他俩较不较劲。哪个女人会肯,自己爱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儿,给其他女人买珠宝。要你你肯吗?”
“那我肯定跟他弄个山高水低!多喊喊价,让他多出点血也是好的。”
汪太听着众人的议论,又心生一计,于是把梁梦招呼过来,摆“准婆婆”的款儿道:“小梦啊,等下我会拍一条项链送给你,先和你说一声。一会儿啊,你大大方方的。”
梁梦假意推辞:“汪姨,这怎么行?这太贵重了。”
汪太冷笑:“这对我们家来说不值什么。”
“那我也看看等下有什么小东西,拍下来和阿姨‘礼尚往来’。表达一点心意。”梁梦乖觉地接话道。
她今天要是接下了汪太的首饰,后面她和汪贤成的博弈就会陷入被动。
梁梦不贪这小便宜。
而且汪太说了“不值什么”,那她梁家自然也不能觉得这些东西值什么。
不一会儿,几个博物馆的副馆长和珠宝鉴赏大师讲完话,便正式进入了拍卖环节。
林青和江寒坐在下面的位置上,江寒把手牌递给她。
林青心底憋了一团火,看会场里的大部分人都不顺眼,根本没心情看珠宝。
“等下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那汪太当自己什么人了?老公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今天晚上被她这么一挤兑,我连看汪载舞都变讨厌了!”
“那这简单。”江寒轻轻松松将自己的胳膊架到林青身后,“她的每一次举牌,你都比她贵一口价!记住,就贵一口价,务必拿下!”
林青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种人,心里诅咒她吃方便面没调料包就可以了,没必要真金白银地去跟她夯,那不成了冤大头了?
汪载舞和梁梦并排坐在前面,梁梦手里捏着手牌。
汪载舞悄声问她:“姐,你有钱吗?”
梁梦懒理工具人:“我没有。你有啊?”
汪载舞挑眉:“这些年的零花钱,还是存了点。要不等下我你买个礼物送给你?”
梁梦斜目他道:“有俩钱看把你骚的!钱得花在刀刃上。”
“你就是刀刃。”
“我现在想刀了你!”
拍卖正式开始。
连拍卖师都是从HK请的陆良女士。
拍卖的顺序是由廉价的首饰往贵重的拍。
刚开始,大家都是随便举举。
林青就跟眼皮子特浅,没加过好东西似的,把把雀跃地举!
汪太回首,鄙夷地评价:“低俗。”
就这样,林青捡漏了一条黄钻项链,一条碧玺手串,还有一只中古胸针。
半小时又干掉了江寒2000万。
林青低头想了想,似乎她自从认识了江寒,就跟“2000万”这个数字有仇。
期货下单,也是2000万2000万地下。
真就如江寒所说,把“万”字去掉,林青现在对钱也已经完全祛魅了。
“接下来,为大家展示的,是一只中古翡翠胸针,蝴蝶形状,无底价拍品,估价在1800—2000万!有人愿意在此基础上加价吗?”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直接上2000位了。
林青心里怂了,江寒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烧啊。
她觉得自己就是行走的碎钞机,江寒是电源。
要想碎钞机不工作,得把江寒的电源拔了。
于是,林青悄悄抽出压在凳子下面的请柬,劝谏江寒道:“你看,这请柬上写的是梦川雅集,诚邀尊下前来珠宝品鉴。江爷,我觉得我们用眼睛‘品鉴’就好了……拿钱砸,忒俗了。”
“少废话。举牌,2500。”江寒不为所动。
“江爷,你这一口价直接加上了我的余生。”
林青算了一下,她从现在开始工作,到55岁,假设还有三十年。
每年的年薪是30万,扣除房贷车贷吃喝一半,剩下能存下来的养老钱,最多也就是500万。
而且前提还是她不婚不育不承担林妈的大病医疗外加剁手和勒紧裤腰带。
“举。”江寒用寒气命令。
无奈,林青第一次举牌:“两千五百万!”
“两千六百万!”梁梦举。
“两千八百万!”赵太举。
“三千万!”汪太举。
江寒又杵林青:“举。三千一。”
林青挣扎着,泣血般地喊出了“三千一”。
“三千二。”梁梦继续加。
当价格到3500万的时候,有了一个小的停滞期。
江寒让林青继续举,但这小丫头的心态已经崩了。
她现在多么希望江寒能“不举”!
这喊出来的都是钱啊!
这个价码,说实话,清明给她亲爸往焚化炉里烧纸,也就这么大面额了。
“三千八百万。”
这时,角落里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
是梁醒。
“三千八这个价是不是有点高了?”
赵太和汪太商量着收手。
汪太瞥了梁醒一眼,不屑道:“还说没受情殇。这个价格,这女人疯了。”
“三千八百万一次!三千八百万两次!还有没有加价的。三千八百万三次,成交。”
随着拍卖师陆良,小t?锤子落下的那一刻。
梁醒成了全场第一个为“品鉴”买单的高净值客户。
第六十八章 汪载舞是只“大舔狗”
“一百七十万。”
“两百万。”
“两百五十万。”
拍卖继续。
如火如荼。
江寒嫌弃林青举牌太慢,于是自己夺过牌子开始亲自举。
渐渐地,场上就成了江寒和梁醒两个人的擂台赛。
赵太侧身细语:“这怎么还杠上了?”
汪太冷哼:“这俩人还是钱来的太容易。跑这里来置气。呵呵。”
“那也难免,哪个女人能咽的下这口气。”赵太道,“又不是圣人。”
汪太似言下有意道:“咽不下去也要咽,忍不下去也要忍。梁醒这不是和江寒过不去,也不是和钱过不去,是和她自己过不去。”
“一千八百万。”
“成交!”
几轮下来,终于到了最后的压轴拍品——金工艺术家波尔塔设计的整套胸针作品“飞舞?梦”。
拍卖师在台上诵读者介绍,但对于这件拍品,其实台下一半人对它的一切熟稔于心。
很多人漏夜盛装前来,就是为了一睹这件稀世珍宝的风采。
光是上面镶嵌的翡翠和红宝,这么大的克拉数就不是能够轻易见到的。
“飞舞?梦?”赵太欣喜道,“这不正是合了汪载舞和梁梦的名字嘛?”
汪太微笑着点点头,同意:“好东西我是一定会下手的。管它叫什么名字。等我买下来,爱叫什么叫什么。”
赵太看向汪太,而后用手捂住嘴,凑在她耳边悄声问:“你预算多少?”
汪太捂嘴回:“这件藏品,出来之前和老汪打过招呼。他说肯定会升值,给了这个的额度。”
她暗地里伸出三根手指。
赵太点点头,这个价格,现场能拿下的,估计也就是汪太了。
“好,起拍价1800万美金。下面开始竞价。”拍卖师一抬手。
梁梦第一个举牌:“2000万。”
江寒紧跟:“2100万。”
赵太象征性地举了一下:“2200万。”
而此刻林青的脑子基本上就成了一个计算器。
所有的数字,她都能在瞳孔前立刻乘以7.219的美元汇率,马上得出乘积。
梁醒是到了后半段才出手的。
她先是和梁梦竞争。
俩人一直举到3000万美金。
破了这条线,梁梦就放弃了。
再举没有任何意义。
紧接着换江寒举,当破了3500万这根红线时,江寒也噤声静默了。
“飞舞?梦”之争,最后的竞争,只剩下汪太和梁醒。
梁醒按节奏举得从容不迫。
而汪太则每一次举牌,都表现得深思熟虑且举步维艰。
“4000万!”汪太第一次举牌。
最终,价格白热化到了最后的分水岭。
“4100万。”梁醒淡漠跟。
“4200万。”汪太道。
这个数字,是老汪给她的最高额度了。
“4200万一次,4200万两次,四千……”拍卖师最后一次喊价。
“4500万!”
梁醒毫不犹豫地打断,胸有成竹地准备迎接她的拍品。
四千五百万美金,三亿两千万。
林青望着台上玻璃罩子里的一套珠宝,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些破玩意儿能值她三生三世都花不完的钱。
“4500万一次!4500万两次!4500万三次!成交。”
随着拍卖师的一锤定音,梦川雅集的“珠宝鉴赏”成功落下帷幕。
功德圆满。
集后,答谢晚宴上。
汪太带着赵太,举着一杯波尔多红酒,假惺惺地走过来祝贺梁醒。
“梁醒,恭喜你。今晚最大的赢家。”
梁醒低头抿了口酒,神色如旧,此刻她也不愿和这些富太太们再继续假意周旋了。
戏唱完了,事也办完了,没必要。
“不过梁醒,这价格是不是有点高了?”汪太当然不可能这样轻易放过她,于是故意揶揄道,“我本来还想着花3亿,把这套胸针拍下来。之前我找机构评估过,这套胸针的升值空间,也就在2000万左右。当然啦,各家机构的说辞不一样,但大差不差,你这个价格,肯定是贵了。”
说完,汪太脸上还故意露出替梁醒可惜的表情。
梁醒盯着汪太挑衅的眼神看了一会儿,四两拨千斤地接道:“升值?我倒是真没考虑过。我买东西,都是全凭心情,喜欢就好。”
“哦,这样啊,那还是梁醒你洒脱。”汪太恣意刻薄道,“反正你一个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钱想怎么花都行。千金难买高兴。”
这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看热闹看笑话的人不在少数。
今天在落锤之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汪太举办这个雅集,就是为了将“飞舞?梦”收入囊中。
不然她花钱花钞票,难道是为了扎台型赚吆喝吗?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最不会截胡的人截胡了。
后排有几个阔太,轻声议论着梁醒。
“怎么最后是她拍到了?不是本来说是汪太的嘛。”
“那谁让人出得起钱。多2000万欸!”
“这梁醒什么路数啊?龙泉集团连万亨的一个子公司都比不上。怎么一下子她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嗨,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我听说啊,这个梁醒和三生的江寒闹掰了,俩人都把龙泉的股份卖了。梁醒靠卖股份给汪贤成,得了十个亿。”
“十个亿啊?!真不少!可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投资还可以,要真是花这么大的钱就买个喜欢,那可就是糊涂了。”
“可不是。估计还是受了刺激。”
这时,江寒幽幽接话道:“梁醒,我觉得,你花这么多钱,未必是为了买自己高兴吧?也许是为了买别人不高兴。”
梁梦反呛:“别人?谁是别人?我姐的钱,她爱怎么花怎么花!她就算是让‘有些人’不高兴了,那也是‘那些人’做贼心虚!活了个大该。”
她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扫带了一大片。
林青立即很配合地晃悠着江寒的胳膊:“亲爱的,你不是说,今晚要拍最贵的拍品给人家的嘛!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谁知,江寒竟突然恼了,甩开林青的袖子,训斥:“你长没长脑子!这是三个多亿!不是三百万!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值不值这个价?”
最后一句,江寒表面对林青,实则对梁醒。
梁醒听出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听出来了。
“人家怎么不值这个价了?”林青还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江寒故意四顾朗声道:“拿钱砸我江寒?也就只有这一次!下次,谁也别想有这机会。”
说完,江寒牵起还在撒娇任性的林青,赌气走了!
他走后,梁醒脸上的表情明显黯淡了一下。
她变脸变得太明显,被汪太抓到破绽,乘胜追击道:“梁醒,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为了和江寒置气,三个亿花了,最后闹了个赔了夫人又折兵。何必呢?”
梁醒轻轻搁下手里的酒杯,一步步逼近汪太太。
隔着一个鼻尖的距离,她突然换了副面孔,用整个大厅里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不卑不亢地回道:
“你给我听好了,我买这套胸针,不是为了和任何人置气。首先,是因为,我有钱!有钱,所以买得起。而且我花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像你汪太太,虽然人坐在拍卖会上,但是钱却在你老公兜儿里。仰人鼻息,手心朝上,每一笔支出都有上限额度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呢?”
“你……!”汪太脸通红,话语塞。
“其次,我梁醒从来不和人置气,我没那么多气。我和江寒分开,是我的选择,至于江寒生气,那是他放不下。在座的各位,就不必再脑补我的处境了。至于,为什么买这套胸针,很简单——”
梁醒顿了顿,眼神柔和绵软地突然望向梁梦。
“我买这套胸针,是为了给我妹梁梦当嫁妆。”
“噗嗤!!”听到这儿,汪太都笑出声儿了:“闹了半天!梁醒,你花这么大的价钱,最后东西还是要进我们汪家的!早知如此,我就不和你争了!白白抬高了价格,便宜了外人。”
梁醒泠然不屑地扫了她那副小人的嘴脸一眼,一眼就觉得恶心。
“谁说小梦要嫁给汪载舞了?”梁醒冷笑一声!
“不是……”汪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开始慌了。
但她慌得太晚了。
“小梦,你要嫁给汪载舞吗?”
梁醒故意装作征询梁梦意见的样子,问。
梁梦立即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儿。我俩……就是玩玩儿。”
汪载舞一听,跳起来了:“梁梦!”
汪太虽不解,但大场面上还是稳住了心神,她讪笑着反问:“梁梦不嫁给我们家载舞,还有更合适的对象吗?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拿乔呢?”
赵太帮腔:“是啊!我们载舞要家世有家世,要钱有钱,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别说是你梁梦,多少豪门千t?金和明星盯着他呢!”
众人也纷纷不解。
“是啊,这汪载舞条件挺不错的。汪家又有钱。”
“快三十的女人,还无父无母的,婚姻市场上够呛。”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看梁醒这个花钱方式,看来这姐妹俩都是个没成算的。搞不清自己的定位。”
“缺心眼呗。”
“谁说不是呢?多少只眼睛盯着想高攀汪家呢。”
众人正议论着,这时晚宴厅门口,突然一个清脆亮堂的声音传来——
“小梦!”
只见高高大大的卢舟,衣着清爽,清风朗月地从容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身高挺拔,俊采星驰的他身上。
现场没有追光,但所有人的目光交汇成一道银河,最后银河落九天,洒在了卢舟身上。
“这人好眼熟。”
“是啊,这么帅,好像在电视上见过。”
“哦,对。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高尔夫世界冠军。”
“LPGA大满贯得主。我是他球迷。”
“真的啊?世界冠军啊?厉害了!”
卢舟仿佛没有看见听见任何人的眼光和议论,他一轮明月般的脸上,秋波流转,眼底心里都只有梁梦一人。
“说跑出来和朋友玩会儿,怎么还不回去啊?”
卢舟一脸宠溺地对梁梦,并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不等梁梦回答,他又侧目对汪载舞:“你就是那只大舔狗啊?我女朋友有钱又贪玩儿,不过只要不越界,都在我的接受范围以内。”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卢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搂着梁梦款款先走了。
这都什么新型恋爱关系?
一时间,汪太和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但汪载舞是“舔狗”这件事是现场立即坐实了。
不然她为什么跟别的男人走?
梁醒微笑着告辞,临行前,用无比得意的眼神睥睨了自己的对手一眼。
赢了珠宝不值什么,赢了场面那叫一个扬眉吐气神清气爽!
这才是一个开始。
第六十九章 脐带早剪断了
林青跟随江寒上车,后座上迫不及待地,第一件事就是将脚上的高跟鞋给甩了!
而后,她取下差点坠下她耳朵的耳环,项链,手镯,戒指,最后犹嫌不足,连头上的假发片都摘了!
“艾玛,真累死我了!这么一场活动,简直比跑半马还累。”林青喘着气道,“我现在算是知道那些女明星为什么瘦了,不给饭吃,还得经常参与这种‘重体力’劳动!难为死人了。”
江寒笑笑,看向前面:“饿不饿?”
“嗯嗯嗯嗯嗯!”林青头点得像鸡啄米。
“前面有家面店,你进去吃。我在车上等你。”江寒低头看手机道,“记得别吃蒜,我不想等下车里一股味儿。”
“好嘞~!”
林青在转交铺子炫完一碗热气腾腾的辣肉面,抹干净嘴的那一刻,她觉得真幸福!
临走,林青想了想,还是问老板要了一碗干拌面带给江寒。
上车后,江寒接了她的面,依旧面无表情地丢在一边,一个“谢”字都没有。
得!
28块又扔水里了。
林青疲累地看向窗外。
不一会儿,她又转头:“江总,您好像从出来以后就不太高兴?”
昏暗中,江寒撇过脸看了她一眼。
“是不是刚才我花太多了?!”林青很识相地自省,“一晚上扔出去四五千万,是挺过分的!要是我是老板,也会不开心的。手底下人都怎么办事的?抱来的儿子舍得揍,拿别人的钱不当钱。欸!都怪我!应该悠着点儿的!少花点就好了。江寒,我觉得自从我和你‘假扮情侣’之后,是有些膨……胀了……”
林青自顾自地碎碎念,听不见江寒的反应,一扭头!发现江寒正在吃面。
压根就没在听的!
江寒是怎么做到吸溜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动作还这么优雅的?
28块钱的面,立马高大上了!
林青都看呆了。
霸道总裁就算是吃碗干拌面,都感觉在吃米其林。
他应该去开个吃播,绝对流量王者。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江寒合上饭盒,“你要还觉得不过瘾,我可以给你们大学捐座楼!”
“那也太夸张了。”林青连连摇手。
安静下来,她又问:“江总,我真的有点看不懂,为什么咱们要这么做?”
“要是连你都看懂了,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吗?”江寒伸手问林青要蒜。
“你不是不让吃蒜么,我忘记和老板要了!”
“扣你半个月工资。”
“我……(省略一万字脏话)”
回到大平层。
江寒没事儿人一样洗洗睡了。
林青百思不得其解的将自己关在书房电脑前。
她反复查看三生这个季度的业绩报告和公账上的余额,再这么下去一段时间,财政肯定会入不敷出。
晚盘开始,她还得按白天修改的模型,有条不紊地继续买进不锈钢2589。
难道所有的有钱人都是打肿脸充胖子?
三生的银行贷款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能批下来。
凌雪每分每秒都在肉眼可见地亏空。
林青看着这些负数,快崩溃了。
她不想江寒死。
于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根据她掌握的三生的现有材料,林青连夜做了一个整改方案,准备第二天一早交给江寒。
……
梁梦和卢舟回到公寓。
路上林妈就接到了他们的电话。
两晚热腾腾的青菜鸡蛋面,人刚进门,就端在了桌上。
“来来来,趁热吃!”
林妈热情招呼,又跑进跑出地替梁梦倒茶、切水果、拿酸奶。
三人坐定后,林妈关心地问:“累坏了吧?晚上那个拍卖会,买到啥没有?”
梁梦挑起也一筷子面,随意道:“啥也没抢到。倒是林青,跟着江寒,买了几千万的珠宝。”
“啥!!!”
林妈一个箭步跳起来!
就像是被凳子上的弹簧发射出去的一样。
“几千万?!”
要不是早上服了药,这个数字把林妈吓得心脏病发。
梁梦点点头。
林妈痛女不争地,悲愤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她这是一朝龙在天,凡尘脚下泥啊!还没吃饱饭呢?就学会骄奢淫逸了!有几千万干什么不好?买房、买车!捐了建希望小学也好啊!刚有俩臭钱,看把她烧的!十几年的书,真是都读沟里去了!咋就生出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林妈絮絮叨叨了半天,犹嫌不过瘾,于是坐回餐桌,对着正吃面的卢舟,开启了碎碎念。
“卢舟!阿姨特替你高兴!真的!林青她就不是个玩意儿!捞女!道德品质太坏!她要不是我生的,这种人就该拉出去枪毙!不枪毙也得判个无期!好在当初你俩没好上,不然阿姨生这么个玩意儿不是把你给坑了嘛!现在她去祸害那个什么江寒……正好!王八配绿豆!俩狗配成双!林青愿意造,让她造!把那个江寒造破产了才好呢!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省得危害社会!”
卢舟听着,尴尬地脸都快埋面碗里去了!
偶尔抬头,也是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梁梦。
梁梦自在地吃着面条,像听相声似的,接着听林妈往下说。
“卢舟啊,其实以前阿姨真对你挺满意的!多好一个孩子啊!年少有为,人品还好!你要是能成为我女婿啊,别说老林家,就是我的十八辈祖宗,那都得感谢你!”
“噗!”
梁梦没忍住笑,嘴里的面条差点从鼻孔里窜出来。
林妈赶紧递纸给她,边递还边说着:“林青她没福!正好!放生了你。阿姨说句公道话,我倒觉得,你和梁梦可以凑一对!郎才女貌,品貌相当,天作之合!梁梦,人虽然是个女总裁吧,但一点架子都没有,家教也好,最关键的,人长得漂亮!这要啥有啥的,比林青那个搓衣板儿强太多了!”
“噗!”
这回换卢舟窜面条了。
梁梦刚还被晚上的事累得头重脚轻,林妈这番没轻没重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言论,一下子给她解了乏!
这可比脱口秀精彩多了!
梁梦笑道:“林妈,别再说了哈。再说下去,这林青在您老嘴里都快连人都算不上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闺女……”
说着,梁梦还故意拍了拍林妈的胳膊,提醒道:“她身上可流着你血管里的血呢!”
“脐带早剪断了。”林妈不认。
“欸,卢舟?阿姨问你,你喜不喜欢梁梦?”
林妈越说越起劲,还没完没了了。
这个问题一出,梁梦和卢舟都尴尬死了。
隔着丝袜,梁梦的脚指头,都能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
卢舟拌着最后几缕面,强装镇定道:“林妈,您要没啥事儿,就早点睡。我们也累了。”
吃毕,林妈收拾碗筷进厨房。
卢舟和梁梦来到阳台上。
夜色浓重,但魔都的灯光依旧璀璨闪烁。
“哎,今天晚上这么一闹,也不知道租品牌的事,汪贤成还会不会同意?”梁梦有些没底。
“我觉得没问题!”卢舟反倒淡定从容,他十指t?交叠,很有把握,“这两件事儿不挨着。今晚你又和汪载舞切割了,他乐得与你在商言商。”
“但愿吧……”梁梦看向远处。
“对了,明天开始,我要去三亚,封闭式训练了。一个月后就是巡回公开赛了,我得找找状态。”卢舟道。
“好。”梁梦茫然地点头。
“你放心,这期间无论你有任何不顺利,只要你一个电话,我就立即赶回来。好在比赛在三亚,免了签证的麻烦。”
“谢谢你,卢舟。”梁梦确实累了,回房了,“应该没什么事。”
……
九间别墅。
汪太坐在保姆车里,迟迟不敢下车。
她在车上徘徊犹豫,今晚的事,还没想好怎么跟汪贤成说。
反倒是汪载舞,晚上受了这么大的挫折,“女朋友”都被别人拐跑了,面子被按在地上摩擦,他还像没事儿人似的。
刚上车,就“TIMI”一响!
汪载舞根本无所谓。
再怎么挨,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汪太没完成汪贤成交办的任务,躲是躲不过去的,总要面对。
“回来了?”
汪贤成已经洗漱完换了睡衣,坐在床上看手机。
“嗯。”
汪太拖着酸胀的小腿,习惯性地想坐到梳妆台前卸妆。
望着空落落的角落,她这才想起,一个月前,老公刚嫌她烦,将梳妆台挪去了衣帽间。
汪太叹了口气,只得先悬空摘了耳环和项链。
“东西拍到了?”汪贤成随口问了一句。
“嗨,别提了。”汪太极力解释,“今天晚上撞了邪了!东西给梁醒买走了。”
“梁醒?”
汪贤成抬起头,将手机搁到一边。
“就是说呢。梁醒一直就是个小气的,平时也不见她爱买什么首饰,连Birkin都只拎普皮的……”
汪太话讲到一半,就被汪贤成阴鹜的声音打断:“今天晚上还有谁去了?”
“还有江寒,带了个小秘!二十出头,毛都没长齐,妖妖翘翘,很没有样子!这些男人,就是容易被年轻的迷了心……”
“他买什么了没有?”汪贤成问。
汪太:“能不买嘛?贼不走空。人都带去了,不得表现表现?花了几千个吧!”
“几千个?”
汪贤成听了,蹙球起了眉头。
“几千个算什么呀。”汪太喋喋不休道,“跟梁醒晚上的出手比,九牛一毛。老公,你知道吧——”
汪太索性坐到汪贤成对面的床沿上,压低了嗓音讶异道:“那梁醒自从跟你拿了10亿,人就疯魔了!真当自己顶级白富美。晚上竟然哦,不停加价,跟我抢波尔塔的那套胸针!我举,她就举,就像跟我对着干似的……”
汪贤成不喜欢和女人聊天,就是厌恶她们的话术琐碎。
好好的一段话,从这些女人嘴里说出来,就跟嚼碎了似的,声东击西,毫无重点。
“最后多少钱落锤的。”
他问。
汪贤成本来就已经对汪太没能把波尔塔胸针带回来非常恼火了。
“三个多亿。”
汪太自知理亏,无奈道。
汪贤成陷入沉思。
第七十章 真是一口都不吃啊
“没拍着就没拍着吧。”
汪贤成不咸不淡地沉吟了一句,便翻身睡了。
汪太自知“罪孽深重”,于是还想多忏悔几句:“主要是破了三亿,我心里就有点慌了……”
汪贤成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是嫌弃自己预算给少了,于是又不悦地翻身坐起来,誓要和这个蠢娘们掰扯明白。
“事从权宜,你自己卡里难道没钱?我每个月给你200万,你的钱都存哪儿去了?”汪贤成趁机数落道,“平时不知道节俭,左一个鳄鱼皮,右一个限定版。你要那么多包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圣诞树!你看看人家梁醒,就知道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
“好了,老公,你就别再说我了。我这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汪太小心陪着。
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那老公,那套胸针到底能升值多少?”
汪贤成思忖了一下,摇着头:“这可不好说啊。那些机构评估,一般都会故意往少里说。为的就是将来涨不了这么多,你不去找他麻烦。这个波尔塔,是给王室设计过首饰,年事已高,等她去世,这套胸针就成了绝唱,便是无价之宝。”
“哎。都怪我不好。”汪太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但汪贤成却没有很颓丧,火发完了,他气也就消了一半了。
他幽幽道:“不过这趟买卖也不算亏。”
“不算亏?”汪太不解。
汪贤成道:“打仗从来不会只有一个战场。最近我一直看空不锈钢,但有人却好像和我故意对着干似的,一直在下跌的行情里有节奏地补仓。”
“老公,你是说,有人想做局埋你啊?”汪太警醒起来。
汪贤成不动声色,两眼放空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这个人资金量很大,应该是熟人。”
“你怀疑江寒?”
“很那讲。”汪贤成,“不过如果是江寒,那倒是件好事了。”
“好事?”汪太不解。
汪贤成道:“江寒刚因为凌雪的事,亏了一口老血。现在又这么疯狂地入不锈钢。钢价没那么容易起来,我估计这波下跌行情,还要两个月。以江寒的实力,肯定是亏不到底的。到时候强行平仓,他就一无所有了。”
“那这也够吓人的。”汪太听了,捂了捂胸口,又问,“老公,那如果真的是江寒,爆仓前,你会捞他吗?”
汪贤成很绝一抬手:“不可能。如果真的是江寒,就像你说的,他这就是有心埋我了。对于一个想害我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伸出援手呢?还有……”
汪贤成没有继续往下说。
当年的前尘往事,江寒也有份!
如果梁梦真的是宁艳红和江月明的孩子,那江寒连带着也罪该万死。
“所以……”汪太有些懂,又不太懂,还在那咀嚼老汪的意思。
汪贤成看她那笨样,索性直给道:“所以我说梁醒拍了那套胸针也不算是坏事。”
“你是怕,到时候梁醒出手帮江寒?”汪太回过神。
汪贤成点点头,而后又“啧”了一声嘴:“你不是说他俩掰了吗?而且就算没掰,梁醒目前的资金也拍了胸针,短期内没办法出手。她剩下的钱就只有5亿。5个亿填不了江寒的窟窿,梁醒不会那么傻,总要给自己的后半辈子打算的。”
“哦。”
汪太听得云里雾里,一晚上都在努力消化中。
“睡吧。”
汪贤成带着心事,重新翻身睡去。
汪太拖着疲累的身心,独自落寞地去洗漱。
他这个老公仿佛从来只关心生意,不关心人。
……
第二天一早,林青从电脑桌前惊醒!
她抬头一看时间。
嚯!已经十点了!
她赶紧扭了扭酸胀的脖子起来,抱起刚压在身下的笔记本就冲出去找江寒!
“江……”
她冲进西图澜娅餐厅,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坐在餐桌前。
那个女人回头,林青惊讶出声:“梁、梁、梁醒总!”
江寒正在灶台前忙前忙后地准备早午餐。
林青推测,在她没来之前,俩人应该正说这话。
“我现在已经不是‘总’了,叫我梁醒就行。”梁醒平静地纠正道。
“梁、梁、梁醒姐,您怎么……?”林青一头雾水,有点看不懂。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吧?”
梁醒淡定地拿起面前的现磨咖啡,抿了一口。
林青看了看她,疑惑地又望了望江寒。
江寒正举着平底锅煎三文鱼,回过身,问:“找我什么事?”
林青紧紧抱着笔记本,警惕地瞟了梁醒一眼。
梁醒仍然低头喝咖啡,仿佛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江寒是明白的,他将锅中的三文鱼翻炒了一下,对林青:“有什么话,能和我说的,你梁醒姐就听得。说吧。”
林青还在踟蹰犹豫。
江寒搁下锅,直接走过来,抽出林青胸前的笔记本电脑,放在餐桌上。
林青无奈,只得打开电脑。
她当着梁醒的面,给江寒演示了一个昨晚刚做好的PPT。
江寒撑着木质的餐桌,蹙眉听完。
他确实不是个读书人,林青的有些模型和函数太深奥,他有些看不懂。
“你就几句话告诉我,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江寒不耐烦了,锅里还煎着菜呢。
林青只好高声对他说道:“江总,您听过‘沈括运粮’的故事吗?”
“没有。”
江寒摇头。
梁醒好奇地搁下咖啡杯,抬头。
林青道:“这是《梦溪笔谈》里的一个故事,讲得是:北宋时期军事家沈括率兵作战,采取何种方式解决运粮的问题。
假设一个民夫可以背六斗米,士兵自带五天的干粮:
1、如果一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单程只能进军十八天;若计回程,只能进军九天。
2、如果三个民夫供应一个士兵,单程可以进渣告军三十一天;若要计算回程的话,则只能前进十六天。而三个民夫供t?应一个士兵就已经到达了极限。
沈括认为,自运军粮花费颇大且难以远行,因此夺取敌军的粮食至关重要,从而减少了后勤人员的比例,增强了前方作战的兵力。”
“你说得太复杂,能不能再简化一下。”江寒道。
林青想了想,答:“简单说,就是背粮的人可以少吃点,同时也少背点,不用背够足斤足两的粮食,以最高的性价比,取得战争的胜利。”
江寒又问:“你的意思是?”
林青也急了,直接反倒PPT的最后几页,再一次解释道:“就是,我们现在可以减轻三生的KPI,降低劳动强度,缩短劳动时间,多放假;同时,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减少公司的运营开支及人力成本!”
江寒听明白了,点点头。
林青继续道:“就比如,本来三生员工经常加班,整个大楼在下午六点之后,还要连环运行。水电煤空调都是成本。还要给员工两倍的加班费。现在江总,您可以减少业务,宣布不加班了,让他们回去多点时间陪陪家人,办办私事。并且告诉他们,这只是暂时的。我想员工们会理解的。”
江寒问:“那用你这个方法,可以多拖延多久?”
林青列出计算结果:“可以多撑一个礼拜。”
江寒满意地点头:“那也够了。”
随后,他合上笔记本,交还给林青,夸赞她道:“你做的很好。把这个PPT整理成一个核心数据文件,交给公司副总,让他们赶紧去推行。”
“好的,江总!我现在就打车去公司!”林青说走就走,又和梁醒挥手,“梁醒姐,byebye!”
梁醒难得的,冲林青微笑了一下。
林青走后,梁醒对江寒道:“乖乖,这小丫头片子够厉害的哈。”
“梁梦挑的人,不会错。”江寒道。
梁醒接过江寒做的饭,拿起叉子。
江寒很不放心地望向梁醒,提醒她:“你说剩下的5亿,全部要给我?真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梁醒笑笑:“你和梁梦就是我的后路。”
江寒认真给她解释:“刚你也听见了,林青也在尽量帮我拖延时间。可是如果真的挨到最后一刻,不锈钢的价格还不拉升。那我就只能强行平仓,我们十几年的奋斗就会变成一无所有。”
梁醒听笑了,她放下手里的叉子,对江寒:“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江寒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内心翻涌,却没说一句话。
“但我有一个条件。”
梁醒站起身,背对着江寒,在西图澜娅餐厅里踱步。
“如果你过了这个坎儿,你要还我5亿,再加一倍的利息。一共十个亿。没问题吧?”
江寒边听边用餐巾狠狠擦了擦嘴。
上一秒刚感动完,下一秒梁醒就和他明算账了。
她一直都是这个风格。
江寒想:你说她坏吧?关键时刻,她从来都是能义无反顾地拉江寒拉梁梦一把;你说她好吧?事后她总是又要恶狠狠敲诈他们一笔,还要的冠冕堂皇。
好一个梁醒!
“没问题。”江寒慎重点了点头。
他的承诺一向算数,口头承诺和白字黑字一样管用。
“那我走了。”梁醒拎起包,临走前,她又提醒江寒,“你现在最好再找5个亿的备用金,不然未必能夯得过汪贤成。汪贤成是个类似于亡命之徒的冒险家,逼急了,他有向地下钱庄借黑钱的习惯。你一定要以防万一。这个我真帮不了你。”
“好。”江寒听劝。
梁醒走后,江寒一个人,迎着斜射进来的阳光,又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儿。
他看着梁醒面前剩下的餐盘,里面粉嫩的三文鱼,还悠闲地躺着。
“真是一口都不吃啊。”
江寒无奈地拿叉子,将那块鱼叉进了自己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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