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067
苏填雪最后还是同意了和黎薇做血缘关系鉴定。
她对多一个亲人少一个亲人没什么执念。
这件事的关键在于,黎薇想要。
苏填雪实在是不忍心看黎薇小心翼翼跟自己说话,在微信上给自己发消息然后致使斐越来家里送东西的样子。
她答应了黎薇的请求。
鉴定结果完全在黎薇的预料之中。
苏填雪和黎薇存在着血缘关系。
苏晚星知道这件事后第一反应就是警告斐徐织:“姐姐是我的姐姐。”
她还跟苏填雪撒娇,虽然使用开玩笑的语气可要时凝说苏晚星其实也挺害怕的。
害怕失去了所谓的血缘的纽带之后,会失去苏填雪这个姐姐。
不过苏填雪的反应给了她很强的安全感。
这件事好像对苏填雪的生活造成的影响不大。
她往日里怎么过日子现在就怎么过日子。
黎薇为了跟苏填雪增进感情,特意买了时凝家对面的房子。
又因为她是影后一回国,各方面动作都受到关注,大家对于她的行为猜测纷纷。
最嗨的要属苏晚星和斐徐织的cpf。
cpf们一致认为,黎薇这样做,正好是证明了苏晚星和斐徐织之间的关系。
亲妈都认可的cp!
我看这娱乐圈还有谁!
时凝偶尔刷到这种消息都会转手发给祝玙。
祝玙虽然不说,但时凝知道,这家伙能被气得半死。
当初自己建议让苏晚星进圈结果一进圈后,才参加第一个节目在苏晚星的cp里祝玙就已经算是查无此人的程度了。
一是因为咖位不对等粉丝怕拉娘拉太猛被祝玙粉丝直接抄家。
二是下了恋综之后两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明面上的互动。
只剩下一堆老粉在死死守着阵地。
其他的人早就在围观选秀中嗑生嗑死爬了墙。
一百多个女的随便拉娘总能找到自己嗑的。
见时凝如此伤害自己,祝玙也不甘示弱,回了一句话。
祝玙: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话直接问到时凝的死穴了。
她绝望地回:不知道,没想法,别问我。
自从苏填雪跟黎薇确定了血缘关系以后,黎薇在征求苏填雪的同意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时凝和苏填雪承办婚礼。
按照她的说法,那就是她的侄女结婚怎么可以连一个婚礼都没有?
时凝还记得,黎薇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暗戳戳看向自己的眼神。
眼神中的每一个字都写着:对,说的就是你,怎么连一个婚礼都不给我们家苏填雪?
时凝有苦说不出,有冤不能明。
她又不能把她和苏填雪过去那荒谬的假结婚的事情告诉黎薇,不然她想,按照黎薇的性子,可能这个锅又要甩到她时凝头上了。
大锅小锅落头顶。
总是要接锅的。
还不如接一个小的。
于是时凝说:“之前结婚太着急了,所以没准备。”
黎薇拍桌子一锤定音:“那就从现在开始准备!”
时凝本以为,这件事,黎薇一个人掺和就够了。
结果哪知道,她妈也凑上热闹了。
说要来给这个婚礼提提意见。
那么,问题就来了。
当两个家长的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时凝自告奋勇来准备这件事,只好每天夹在两位家长中间,疯狂端水。
黎薇:“婚礼就要在海边!大海夕阳!多美啊!”
秦骊不赞同:“海风那么大,一会把裙子刮走了怎么办?一点也不实用,要我说,教堂就不错。”
黎薇坚持:“小雪的妈妈就想要一个在海边的婚礼,我觉得海边好。”
秦骊:“这是小雪的婚礼。”
两个人一般到这个时候就要开始争执起来了。
黎薇:“海边!”
秦骊:“教堂!”
这争执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最后,两个人会同时转头,看向时凝。
这个时候,秦骊和黎薇就显得很有默契了。
两人对着时凝异口同声地说:“时凝,你来选。”
时凝:
这两位她得罪谁她都没有好日子过啊!!
最后只能试探着回答:“不如,我们找一个海边的教堂?”
就算她给出了强有力的端水回答,依旧会被两位家长叨叨。
秦骊:“你这是敷衍我们?”
黎薇:“小时啊,做人可不能这样。”
于是,一场争论,最终会以数落时凝作为结束。
每每去和两位家长商量这件事,时凝就感觉自己能被扒掉一层皮。
打官司都没这么累过好不!
累到不行的时凝一回家,就要找苏填雪撒娇。
“老婆TVT”
一定要抱着老婆好一会才能缓过来!
苏填雪一边看着书,一边任由时凝趴在她的腿上,脸贴着她的肚子。苏填雪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时凝的长发。
“怎么了?”
时凝当即给老婆告状:“还不是我妈和你姨。”
苏填雪单手把书翻页,纸张摩挲,沙沙作响。
她笑着说:“还不是你自找的?”
时凝这下可不乐意了,她一下翻个身,平躺在苏填雪的腿上,出手捣乱,把苏填雪的手给拨开,不让她能够继续安心看书。
时凝:“什么叫我自找的?”
苏填雪把书合拢,放在一边去。
她伸出手,替时凝按压着太阳穴,动作轻柔。
时凝一下被顺了毛。
她解释:“我这不是看你姨实在是太想给你一个婚礼,正好我们也没有办,就想着一起弄了。”
“这哪里知道,我妈也加入进来了!”
苏填雪:“我没跟你说,不用管她吗?”
时凝想,苏填雪是不用管黎薇。
她可不能啊!
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哀叹一声,翻身抱住苏填雪的要,脸往她的小肚子上埋,瓮声瓮气地撒娇:“老婆,我好辛苦噢。”
“你奖励奖励我吧?”
苏填雪勾了勾时凝的下巴:“你想要什么奖励?”
提起这个,时凝可就不累了,也不困了。
“好久没在镜子前做了,今天?”
苏填雪:“我看你还是不够累。”
她作势起身,不愿搭理时凝,哪知道被时凝一下扑倒。
刚刚赖在她腿上要抚摸的小狗,现在已经化身为狼。
按住她的手腕,叫她哪里都不能去。
狼一般在她的身上闻嗅。
“老婆,去哪里?”
苏填雪手腕被控制住,但腿没有,两只脚夹住时凝,一个用力,把人扭下去。
两个人都从沙发上跌到地毯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打架。
纠缠博弈之间,气氛又变了。
从刚刚那一种一定要争个胜负的时刻,变为了更微妙的,更难言的时刻。
互相踢的腿纠缠在一起了。
反抗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相拥。
咬牙要争锋的唇,此刻贴近,然后逐渐靠拢,最后紧紧相依。
时凝得感谢自己没有在客厅装茶几,不然,现在会很碍事。
客厅里放的是英国皇家伊丽莎白地毯。材质特别,柔软,亲肤,而且容易清理。当时买下这个地毯的时候,就是看重了这一点。
地毯就是一纸画布。
粉色的是【你猜】
红色的是【你猜】
蓝色的是——【你猜】
在一切绚烂又迷幻的时刻里,这画作也正在诞生。
地毯上柔顺的绒毛早就变得乱糟糟。
但没有人顾得上这件事。
现实世界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有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对方的呼吸,对方的节拍。
衣帽间的镜子见证了她们从地毯来到此处的一切。
苏填雪不愿意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她不用想也知道,那会是如何一番场景。
但这种时候,在生活中处处顺着她,她说什么都有求必应的时凝,却会偏偏做出一些事情,逆着她的意图来。
比如现在,她不想看,时凝偏要她。
从后面伸出手,指尖掐着她的下巴,犹如狐妖从后缠绕而上,耳侧是吐气如兰,可时凝的动作并不温柔,带着一贯在这件事上的强势。
“看看吧,很美啊。”
苏填雪不愿意。
时凝就吻她。
舍尖添过的她的耳廓。
耳垂被唅住。
“老婆,你看一看。”
衣帽间的灯没开,光线很昏暗,但时凝和苏填雪的肌肤在夜里都白得发亮。
仙人落凡尘。
桃花自开来。
苏填雪颤颤巍巍地睁开眼。
然后,她看到了镜子。
镜子是人类世界上最神奇的造物。
苏格拉底说,认识你自己。
这句话成为了哲学史上的重要一笔。
而人类,往往是当自己照镜子的那一刻,才有了自我的认识。牙牙学语的小孩看到镜子,诞生了我的概念。
镜子照见了人类的自我,也照见了人类的历史。
它还能照破人类的所有谷欠望。
一如此刻。
绽放着的玫瑰,缝隙里的红。
【你猜】
妖缠绕着仙。
仙已化为妖
#
日子很快就在时凝每天被秦骊和黎薇折磨,而她回去折磨苏填雪中度过了。
唔,准确一点来说,也算不上折磨。
只是互帮互助,共同快乐。
先乐带后乐。
婚礼终于有了雏形,也排上了日程。
之前时凝帮苏填雪打的那个论文的案子,也在一审后直接宣布了判决。
张老师无力回天,直接整个人放弃摆烂。
这事爆出来以后,整个学界大为震惊。
网上关于知识产权和论文讨论立刻多了起来。
时凝预想之中的效果达到了。
张老师还在微博上发布了道歉言论,不过对于他写出来的东西,大家都没什么认真看的态度,只会直接冲到他的评论区,开始对他一顿狂喷。
时凝的律师事业也蒸蒸日上。
虽然到现在她还没有过一年的实习期,不过之前那些总觉得她是闹着玩,下凡来凑热闹的人,也在工作中逐渐意识到,这个女人,她是真的有点东西的啊。
那些曾经没把时凝当律师这件事当回事的人,现在好些都指名想要让她来接代理,不过时凝现在可不是什么单都接。
她只接自己觉得有挑战的。
结婚的日子订在了月末,按照黎薇的说法,这是专门找高人算的良辰吉日。
时凝本来以为结婚的安排早就结束了,结果又被请客这件事烦的不行。
这下,烦她的人又多了。
斐越和叶婉兰也加入了进来。
按照她们的说法,这个婚礼也不单单是一场婚礼。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A市两大家族联姻的象征,是商界的重要事情,所以在请客这件事上,也需要好好斟酌。
什么人要请。
哪些人和哪些人有过节,又不能坐在一起。
座位到底该怎么排。
这一天一天的,时凝真的快疯了。
她发誓,要是有下辈子,她绝对不办婚礼了。
这种闹哄哄的,全世界一起参加的婚礼,一生体验一次就够了。
好在发请帖这件事,最后终于没落到时凝的头上。这件事被叶婉兰和斐越一手承包了,所以对于请帖的内容一无所知。
关于要不要在婚礼上请莫泠鸢这件事,别人都拿不下主意,时凝同苏填雪说了这事。
苏填雪却说:“不必了,她早就不在了。”
时凝摸不着头脑,不过转念一想,她忙得不行的这段时间里,是没见过莫泠鸢的动态。
她也没特别关注过。
苏填雪拿出了一封信,交给时凝。
苏填雪:“莫泠鸢给你的。”
时凝见此,想不通:“怎么在你这里?”
苏填雪:“我前几天和她见了一面。”
时凝大惊:“老婆,这种大事你都不告诉我。”
苏填雪无奈:“我跟你说了,不过你好像太累了,也没在意。”
时凝回忆过去,想着似乎有一天是听着苏填雪这么跟她说了。
她太累了,嗯哼两声,倒头就睡了
她真是心大啊。
时凝拿着信封,警惕询问:“她找你做什么?”
苏填雪:“她问我一些关于平行世界的事情。”
时凝:“她想做什么?”
苏填雪:“她跟我说,她最近经常做梦,梦到时凝。我的意思是,另外一个你。莫泠鸢看到了你打官司胜利的事情,知道那一篇平行世界理论的论文是我写的,所以来问我,如何看这件事。”
“我想,她大概有自己的打算。”
时凝听着苏填雪的话,慢慢打开信封。
信纸滑落,被她接在手里。
信笺上还泛着淡淡的味道,不知道莫泠鸢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来写下这封信的。
时凝拿给苏填雪一起看。
莫泠鸢的字很秀气,跟她这个人看起来不太相符合。
那字就像是小女生的字。
——展信佳。
时凝,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如果顺利的话,我大概已经去了另外的世界。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来的世界。
多亏了苏填雪的帮忙,我才打算试一试。
你还记得她消失之前去开过的那个山道吗?
我打算去一趟。
也不知道该和你说点什么,我不讨厌你,也没办法怪你。我知道这种意外,不是你一个人可控的。就好像,我曾经不可控地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一样。
现在我醒悟了。
你说得对,她没什么值得爱的。
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我没有父母,没有爱人,朋友也不多,所幸的是,我还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不少不错的建筑。若我真的成功离开了,我会把这些建筑的所有权和我名下的所有股份转给你——老婆。
哈哈哈哈!
没错,我才不要给你。
对苏填雪好点。
否则,要是我没找到她,哪天又回来,我还是会把苏填雪抢走的。
看到这一行,时凝只感觉脑袋上一群乌鸦咕咕咕飞过。
莫泠鸢这个人,到了这一刻,还要跟她说这种话吗?
到底是有多恋姐啊这个混蛋!
时凝把信折起来:“不能再看了,再看我生气。”
苏填雪:“她开玩笑,你不知道?”
时凝哼哼:“我就不喜欢这种玩笑。”
希望另外一个她,早点找到莫泠鸢,然后好好管一管这个小疯子。
让莫泠鸢这个家伙知道,什么叫不要觊觎别人的老婆!
一天到晚,抢什么抢!
那苏填雪能是莫泠鸢可以抢走的吗??
时凝抱住苏填雪,“老婆,你是我的。”
苏填雪:“还吃醋呢?”
时凝:“我以醋为生,不可以?”
苏填雪无奈。
日子一晃而过,眼看就到了婚礼当天。
这几个月来,苏晚星已经成功在选秀节目出道,成为团队里的vocal,而斐徐织作为她的帝国cp,稳稳站在了她的身侧,也和她一起出道了。
时凝后来问过苏晚星,苏晚星一口咬定,她跟斐徐织只是朋友。
时凝把苏晚星的答案告诉了祝玙。
祝玙苦笑,那她也只是苏晚星的朋友。
看苏晚星如此不自知地把两个女人卷进漩涡,时凝摇头,暗想,这可能就是海棠文女主的特殊魅力吧。
她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惊。
后来,她又问苏晚星,苏晚星正忙着调吉他的弦,听到时凝的问题,想也没想就回答:“我没打算谈恋爱呀。”
自江宁然的事情以后,苏晚星对谈恋爱就提不起劲。
正好在祝玙的鼓励下,重新走上了唱歌这条路。
她现在走得很开心。
苏晚星认真告诉时凝:“我是偶像,不能随便谈恋爱。我要对我的粉丝负责。虽然也没有明文规定说明偶像不能谈恋爱,但是时姐姐,我追过星,我知道偶像的意义。”
“我站在荧幕前,受到多少的喜欢,就要承受多少的责任。”
偶像站在光里,被粉丝仰望着。
也被粉丝的目光塑造着。
“”而且,我也没有谈恋爱这样的想法。我想好好唱歌,好好努力。”
时凝:懂了。
原书里的恋爱脑女主变成了事业狂。
结婚当天,苏晚星难得推了所有公告,要来陪姐姐。
时凝和苏填雪是分开化妆的。
准确来说,从前一天晚上,黎薇和秦骊就要求她俩分开住了。
说,这是结婚的习俗。
时凝讨厌这样的习俗。
她一晚上没睡着,一直给苏填雪发消息聊天。
时凝:老婆,你紧张吗?
苏填雪:不紧张。
时凝:喔喔,我有点紧张。
苏填雪:为什么?
时凝:我妈和我姨天天跟我说,要在婚礼上好好表现。你姐和我姐也天天跟我说,到时候在婚礼上社交的时候,要注意情况。
时凝:我好怕我搞砸。
苏填雪:压力这么大?
时凝:嗯。
时凝:老婆,要抱抱。
苏填雪:[HUG]
苏填雪:别担心,明天一切都会好。
前一天晚上,时凝还没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第二天,她坐在化妆间,任由专业的工作人员给她化妆的时候,苏填雪给她发消息。
苏填雪:你看看窗外。
时凝不明所以地叫工作人员暂停,然后走到窗边。
苏填雪,就穿着婚纱,站在楼下。
时凝惊呆了。
手机振动,苏填雪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只有两个字。
“下来。”
苏填雪的话就是时凝的圣旨。
她二话不说给化妆师讲了声,抱着裙子就往下跑。
化妆师正想要拦住,祝玙出现了。
“要不先给我们这几位伴娘化妆吧。”
祝玙的身后,跟着辛娅和周鹿。
时凝对此全然不知,她跑下楼去,拎着裙摆,在苏填雪的面前站定。
因为太过着急,跑得有点气喘吁吁。
时凝的眼睛明亮:“你怎么来了?”
苏填雪已经化好了妆。
她笑着说:“来接你。”
时凝没明白:“接我干嘛?”
“一会不应该是我们在酒店见面吗?”
苏填雪轻笑,她洁白的头纱在风里轻轻摇曳。
她说:“我们不去酒店。”
时凝这下彻底懵了。
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苏填雪该不会到这了一步要悔婚吧??
时凝顿时哭唧唧起来:“老婆,你不会不想嫁给我吧?”
苏填雪伸手往时凝的脑袋上敲了下:“想什么呢你?”
时凝嗷呜一声,揉了揉脑门:“那为什么咱们不去酒店?”
苏填雪轻启红唇,平静地说了几个让时凝震惊无比的字。
她说:“因为我们要逃婚。”
时凝愣住了。
结婚当天,新娘告诉她,要带着她一起逃婚。
这都是什么操作啊?
苏填雪见时凝默然,对着她说:“所以你想去和人交际,同人喝酒,虚与委蛇?”
时凝狠狠摇头。
苏填雪:“那我们就走。”
时凝虽然有点动心,但是心里更多的还是担心。
“我们走了,婚礼怎么办啊?”
这不得上明天的头条?
秦骊和黎薇不得把连夜把她抓回来暗杀?
就连叶婉兰和斐越未必也会放过她。
时凝心里七上八下,感觉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填雪朝着时凝伸出手:“走吗?”
望着她,这一刻,时凝想,别说是逃婚了。
就算前面是万丈悬崖,是刀山火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于是,她把手搭在苏填雪的手上。
苏填雪轻笑起来,然后带着她拎着裙摆,朝着外面跑了起来。
风吹而过,叶落而下。
新娘奔跑着。
不明所以地路人看过来,都觉得有些错愕。
有人拍照,发到了网上。
眼熟她俩的网友一下就认了出来。
靠!
这不是今天要结婚的时凝和苏填雪吗!
时凝跟着苏填雪上了车才发现,苏填雪大概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件事,不然,怎么会连车都安排好?
时凝好奇:“我们要去哪?”
苏填雪拉着她的手:“带你去看星星。”
车绕了很远,从城市中驶离,向着近郊的山去。
绕着盘山公路开,许久之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时凝本来想一下拉开车门,但却被苏填雪阻止了。
苏填雪叫住她,又给她戴了一个黑色的眼罩。
这眼罩遮光性很好,把所有的明亮挡得严严实实,时凝的确连一点光纤都看不到了。
她现在都后悔买质量这么好的眼罩了。
本来想着留给那个的时候给苏填雪用,毕竟,感官剥、夺,一直都是她想试试的事情。
结果,现在剥到她身上来了。
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苏填雪拉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时凝仿佛梦回恋综录制,密室逃脱的那一天。
苏填雪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毫不犹豫。
今天也一样。
时凝跟着苏填雪。
视觉被剥离,于是触感变得分为明显。
山风的温柔能够被她轻易感知到。
脚下似乎也有柔软的小草,从她的脚踝上轻轻擦过的时候,会有一阵一阵痒痒的感觉。
叮叮。
叮叮叮。
风里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某种挂件被风吹得摇摆。
时凝心里的好奇一寸一寸往外蔓延。
她心痒难耐,快要被好奇给折腾死了。
于是忍不住又问:“老婆,我们现在到底要干嘛呀?在哪里呀?”
苏填雪没吭声,领着她往前走。
又好几步路,苏填雪停了下来。
时凝察觉到苏填雪松开了拉着自己的手,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她左顾右盼,有几分害怕:“老婆??”
苏填雪的声音从她的身侧传来。
“你摘下眼罩。”
时凝听到这话,立刻迫不及待地把眼罩给扯了下来。
然后,她愣住了。
这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足以让她怔愣。
她和苏填雪,正站在山顶的平地处。
眼前是一览无余的城市,身后是绵延不断的青山。
还有,白色的帐篷,挂着纱。
花架搭在她的眼前,玫瑰绕梁而上,挂着的星星吊坠和风铃在风里唱响着乐曲。
花架下,摆着一个白色的雕塑,雕塑也被花环装饰着,而那之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礼盒。
那是婚戒的礼盒。
时凝认识这个盒子。
时凝转头看向苏填雪。
“这——”
苏填雪:“这样的婚礼,你喜欢吗?”
时凝捂住嘴,又环视四周,对着苏填雪用力点头。
苏填雪走进她,拉着她的手:“那我们今天在这里结婚吧。”
时凝很快想明白了。
“你早就安排好了?”
不然以苏填雪的性子,就算要带着她逃婚,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而且这逃得也太顺利了吧!
电视剧里不都应该有那种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来追她们吗?
苏填雪轻咳一声:“给你的惊喜。”
每天听时凝哀怨婚礼的事情,苏填雪也不是不为所动。
最后,她私下找了秦骊和黎薇商量。
她告诉这两位家长,表示她和时凝都希望婚礼一切从简,不需要那么多繁杂的社交,更不需要成为别人应酬的资本。
这些话,时凝因为顾及秦骊和黎薇的想法,所以都没说过。
老一辈嘛,总是希望婚礼越盛大越好。
热热闹闹的。
满城轰动,万人空巷就最好。
可实际上,婚礼的在哪里举办,酒店承办是谁,这些事情,都有着商业的考量。
一场本来该两个人爱的结合的仪式,变成了一群逐利之人的赛场。
时凝不喜欢这样。
苏填雪知道。
因为她也讨厌如此。
在她的强势下,秦骊和黎薇妥协了。
家长同意了,苏填雪就去找斐越和叶婉兰计划此事。
也因此,没有让时凝安排这一场婚礼的事宜。
毕竟,请帖临时修改,邀请的内容,可没有写结婚这件事。
大概,现在这一群宾客,正在会场里,开开心心地看着伴娘们带来的演出。
祝玙撑场子,苏晚星和斐徐织的团队跟着上,还有辛娅和周鹿安排的小品,以及其他外请的人员。
没人会觉得无聊。
也正好可以满足他们应酬的需要。
这一刻,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苏填雪和时凝。
苏填雪拿起手机,按下播放键。
手机连接了一旁的小音箱,在这山野之间,婚礼进行曲奏响。
苏填雪给了时凝一个眼神。
时凝拉着她,一同朝着花架下走去。
这里没有红毯,可每一处都是她们的红毯。
这里没有宾客,可这满城灯光为她们贺喜,这漫山风野替她们庆祝。
鸟儿鸣叫,风声温柔。
音乐声里,她们的裙摆在草地上缓缓移动。
抵达花架下,时凝的目光落在了那礼盒之上。
她知道,有两枚婚戒,此刻正安然地躺在礼盒中的丝绒布上。
时凝忽然笑了起来。
苏填雪看向她:“怎么了?”
时凝解释:“一想到一会我们要自己主持自己说誓词,就觉得很奇怪。”
苏填雪也笑了。
“是挺奇怪的。”
这本就是一场不同寻常的婚礼。
苏填雪拿起礼盒,打开盒子,对着时凝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不论”
不论贫穷与富有。
不论健康与疾病。
这些话,苏填雪忽然都不想说了。
因为她知道她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她停顿了下,对着时凝说:“不论,你在哪个宇宙。你愿意嫁给我吗?”
时凝赶紧自己把戒指拿过来,戴上了:“当然愿意,当然愿意。”
“苏填雪,不论我在哪个宇宙,只要你出现,我一定都会爱上你。”
苏填雪挑眉:“这么自信?”
时凝:“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你对我的吸引力。也比谁都清楚,在你面前,我毫无自制力可言。”
她一把将苏填雪搂进怀里。
接吻的时候,洁白的头纱在风里飞舞。
此夜渐渐来临时,时凝才明白了苏填雪把她带到这里的原因。
这里,能看到城市里的星星,也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
一抬头,就是银河流转的模样。
她和苏填雪躺在帐篷里,帐篷上的特质透明小天窗让星空都沐浴在她的目光之下。
时凝温柔地褪下了苏填雪和自己的婚纱。
这大概是最温柔的一次缠绵。
在这无人知晓之地,于这万里星空之下。
水与水缠绕又交融。
星星眨眼,为这相爱之人。
过了好久好久,时凝哑着声音说:“苏填雪,我爱你。”
苏填雪的嗓音柔得能出水。
她轻声回答:“嗯,我知道。”
吻上去的时候,她和时凝十指紧握。
“我也爱你。”
在无数个宇宙中,在无数个空间里,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她们相遇了。
就像是两颗星星。
以不可控地方式靠近,碰撞。
最后,迸裂出爱的火花。
全新的世界诞生了。
时凝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微博早就因为今天的事情炸开了锅。
大家都在讨论祝玙和苏晚星等人的表演。
时凝拍了下星空,星空下,那代表着婚礼现场的花架是浪漫的证明。
她发了微博。
@时凝V:至此刻,至永恒。
苏填雪转发了微博,只有五个字。
“我们结婚了。”
网上轰动一片。
最高兴的还要属元芸月。
她马上把这条消息发到了群里。
【绝世美O,在线摇人】
元芸月:谁赢了?给钱!
东灵山林志玲:我真是没想到救命啊!!
秋明路开车的:浪子回头了。
野人也可以是美女:其实挺感慨的。也祝时凝和苏填雪幸福。毕竟,这个世界上要遇到一个人,愿意让你为她改变,她也愿意为你改变,简直是难上加难。
小猫不吃鱼:车姐,你什么时候回头?
秋明路开车的:回不了头。
元芸月:你们不要岔开话题啊!!别忘了之前的赌注!!我压时凝这次真的动心了!!我赢了呀!!!!给钱给钱给钱!!!!!
【您好,您已经被管理员踢出群聊。】
元芸月:?????
塑料姐妹可恶至极!
她立刻转手把这几个人挂上微博。
同她一路磕cp的粉丝纷纷大笑。
有评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回不了头的路,只有值不值得你回头的那个人。祝磕初时见雪的我们,都能找到最珍贵的那个人。
时凝刷到时,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遇见她,的确最是珍贵-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自行替换。明天番外见。
预收就不挂了,感兴趣可以戳专栏看看。
谢谢大家一路陪我画上这个句号。
虽然还是没到一万收,不过也已经很满意啦,在微博做了婚庆大餐,欢迎各位媒人来品。
第68章068
(一)
莫泠鸢打小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不相爱。他们会在家里争吵不休,摔碎所有东西,而她只能蜷缩在一个角落等待着所有声音停止。
当父亲生气拂袖而去的时候妈妈会哭着来找她,抱着她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长发告诉她,小鸢你快点长大。
小小的莫泠鸢拽着自己的兔子玩偶的耳朵,茫然地看着妈妈:“妈妈长大能做什么?”
长大的话,父母就不会争吵了吗?
妈妈会拽掉她的兔子,按着她的肩膀,认真地对她说:“小鸢,你是顶级omega等你长大,你就可以找到最有权有钱的家庭嫁进入,到时候就算离开那个该死的男人,我们也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莫泠鸢不明白。
如果妈妈想要走为什么现在不走。
后来大一点她才知道原来顶级omega的意思就是完美适配所有人的生育工具。父亲带她出门应酬社交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如同打量一个商品。
没有人真心对她。
父母只关心她今天的舞蹈课有没有上礼仪课如何如果受伤了,也只关心她会不会留下疤痕,会不会变得难堪。
学校里也没有人关心她。
顶级omega的头衔让她和一般人拉开距离,就算她真的和谁成了好朋友,母亲也一定会杀到学校里来,阻止此事。
“他们不配合你做朋友。”
“莫泠鸢,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妈妈只有你了。”
但交朋友算无聊的事情吗?
莫泠鸢抱着书本,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手牵手笑着奔跑在校园里的女孩们,心里想着,那看起来一点也不无聊。
她很向往。
可是母亲那样三番五次地出现以后,就算她主动,也没有人再和她交朋友了。
大家喊她公主,带着嘲谑的语气。
莫泠鸢长得好看,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还会一堆课外爱好。
千金大小姐该会的,她样样精通。
她家世不错,算不上顶级豪门,可也比小资家庭家底丰厚。母亲想让她和学校里家世更好的小孩交朋友,但是莫泠鸢也不喜欢他们。那些人通常都不太礼貌,有一种父母身上也存在的高傲。
阶级就是一座天梯,为了能够继续向上攀爬,父母就差没把她明码标价。
时间久了,莫泠鸢觉得大概也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了。
直到她初中的时候,遇见莫棋。
准确来说,那个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字。
那段时间要参加竞赛,母亲担心她的成绩不理想给自己丢脸,所以特别给她请了家教老师,据说是一位名校生。
母亲夸了对方的成绩,但又感慨,对方家底很差,可惜了。
莫泠鸢对此感到无所谓,一开始同莫棋接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直到一个暴雨夜,她被困在学校,无法回家。
晚上七点该上家教课。
莫泠鸢给莫棋发消息,说今天上不了,停课好了。
结果莫棋撑着伞,踏着雨水,来到了她的学校门口。
莫棋笑着,雨珠从伞边滑落,挂上一层朦胧的帘子。
“小鸢,说好今天要上课的,所以我来接你了。”
原来,依赖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
原来,可以每天把在学校遇到的事情和人分享是这种感觉。
原来,被照顾真的会上瘾。
莫泠鸢仰望着莫棋,她的目光把这个女人描摹得似神明,她甚至想好了,和莫棋在一起以后,父母会大怒,因为她的选择违背了他们一切的计划。
十三四的年纪,少女怀春,莫泠鸢的心里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勇气。
她想,就以此来和父母做个诀别,让她们失望,这正好和她的心意。
可是,很快,意外发生了。
母亲去世,父亲很快找到了新的妻子。
莫泠鸢本想着可以熟视无睹冷静对待,但同那位新人一起走进家门的,是莫棋。
她成为了她的姐姐。
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莫棋是许多年前,这位新人和父亲生下的小孩。
某个放课后的夜晚,莫泠鸢靠着莫棋的腿上撒娇,感慨:“要是你能做我的姐姐就好了。”
这句话一语成谶。
变为现实。
莫棋看上去还是和以往一样,但她已经不能再和过去那般依赖她了。
虽然心里还时不时冒出恶毒的泡泡,想着,要不勾引莫棋,闹出丑闻,叫这件事天下皆知,让她的父亲颜面尽失,让莫棋的妈妈也陷入绝望。
乱、仑这个词,听起来很美妙。
但也只是想一想。
遇见时凝,是莫棋回家后高一的那天。
因为应酬的缘故,她同莫棋一起参加了时家的宴会。
她其实一眼就看见了时凝。
那个站在人群中,笑得肆意,黑色的头发挑染了红色的女孩。
隔着人群,对方的眼神也望了过来。
那一刻的惊艳,莫泠鸢已经从太多人的眼中见过。
时凝要和她做朋友,也在莫泠鸢的意料之内。
她想,这无非又是一个看中了她的外表和顶级omega身份的Alpha罢了。
不过正好,她心情很差,需要人陪。
于是她们渐渐熟悉起来。
时凝和她不在一个高中,两个学校隔得不远。
每天放学,莫泠鸢就能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女,背着挎包,支着车等她放学。见到她出来,时凝会热情地招手。莫泠鸢有时候下午胃口不好,不爱在学校食堂吃饭,时凝就会从小卖部买软面包和牛奶,一路给她带过来。
坐在她的车后座,莫泠鸢不愿搂着她,所以总是只揪着她的衣摆。
莫泠鸢很奇怪为什么时凝能这么早赶过来,问过她,得到的回答是,隔壁中学最后一节是自由活动,能离开。
后来去时家玩的时候,才知道,这家伙每次都逃了最后一节课。
小骗子。
有次,也是大雨,莫泠鸢顶着书包冒着雨走到校门口,没看到时凝,就打车走了。
可是坐在出租车上,向着离开的方向开去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时凝的身影。
她披着雨衣,骑着自行车,在往校门口的方向去。
大雨中,她那一件明黄色的雨衣亮眼,逆着所有的人流与车流,时凝在前进。
莫泠鸢下意识喊了一声停车。
可是出租车司机说,“妹妹,这里禁停,还是单行道。你要干嘛?”
车终究没有停下。
那一日的下雨天,她也没有接到时凝的伞。
莫泠鸢怕她等下去,发消息告诉时凝,说自己早走了。
时凝说:今天下雨,我没去啦,别担心。
骗子。
时凝喜欢自己。
莫泠鸢逐渐对此心知肚明。
可是这份喜欢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时凝喜欢上的,或许是她看到的那个光鲜亮丽的自己。
时凝根本不知道,她内心一次一次燃起的恶毒,还有她无法被容忍的偏执。
她是个坏到底,烂到根的女孩。
莫棋谈恋爱了,这很正常。
于是莫泠鸢也谈恋爱了。
她忍受不了莫棋把人带回家,温柔地说,小鸢,叫姐姐。
她得找个办法让自己分心。
在夏夜晚风中,两个人在学校的操场。
时凝带着莫泠鸢翻墙进了自己的高中。
莫泠鸢坐在单杆上,晃着腿,她弯下腰来,长发散落,似随意开口:“喂,时凝,我们谈恋爱吧。”
时凝叼着葡萄味的棒棒糖,听到她的话,愣了下,转而笑起来,右耳上的银色耳钉一闪。
她说:“好啊。”
这下轮到莫泠鸢蹙眉了:“你就这么答应我了吗?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吗?”
时凝走近她,拿下棒棒糖,从下而上,望着莫泠鸢的眼睛。
“从和你做朋友的那天我就说过。”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而且,我喜欢你。”
她笑起来,明媚又灿烂:“所以你这样说,我很高兴。”
莫泠鸢想,可时凝没有问自己,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
和时凝谈恋爱,与跟她做朋友,好像没什么差别。
没什么需要磨合的地方。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时凝是那个守在她身边的骑士。
她一直觉得,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虽然偶尔看到莫棋还是会在心里泛着酸水,还是会嫉妒羡慕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可是,时凝也挺好的。
直到,有一天,她从家出来想去超市,结果被人拦住,后颈被捅了一刀。
月泉体受损。
时凝知道这事后满身戾气地杀进来,问到底是谁干的。
莫泠鸢说,是时凝的小粉丝。
但她撒谎了。
她知道是谁干的。
是莫棋当时的女朋友。
女人和女人之间总有一种特别的直觉。
不知道是她哪里流露了破绽,叫对方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不敢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时凝。
所以撒谎了。
分手也来得突如其来,出国治疗不过是因为当时莫棋的女友要求,否则,她家不会跟莫家合作。
莫泠鸢轻而易举被舍弃了。
时凝因为陷入内疚,也不敢来找她。
异国十年,莫泠鸢总是在等一个人的消息。
但她不知道,她到底期待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发信人的名字究竟是时凝还是莫棋。
时凝的消息很快可以传来。
微信朋友圈里还有对方的踪影。
她谈了恋爱了,交了女朋友。
莫棋也总是发和女朋友的合照。
所有人都有人陪,只有她。
只有她一个人,缩在廉价的小公寓里。
公主流落国外,从此,只能靠自己前行。
(二)
确认时凝不是“时凝”的那一刻,莫泠鸢其实挺庆幸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庆幸什么。
或许,是还能够继续期许,时凝如今这样对她,爱上苏填雪,只是因为内里换了个壳子,而非本人。
但,陪她长大,和她一起疯狂过的那个时凝消失了。
如果要让莫泠鸢选择。
在时凝消失,和时凝对她的爱消失了,这两件事里做选择。她甚至会觉得,前者对现在她来说,似乎更能接受。
爱一旦消失,就再也没办法找回来了。
就像,她对莫棋的情感早就在一次一次的绝望与撕裂之中消失殆尽了。
没有爱了,也爱不了了。
也无法找回。
找到苏填雪,询问平行世界的事情,不过是她这样的小疯子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但意外的是,她真的在苏填雪那里得到了一个答案。
那一夜,时凝的车在山路上急驰而去,撞上了一颗树。
那一天,一颗星星正好陨落在地球上。
莫泠鸢相信巧合。
她现在除了巧合,也没有别的可以相信了。
时凝和苏填雪结婚那天,有一颗星星要坠落。
这是来自国外的天文机构的预测。
于是,莫泠鸢谁也没有告诉,她开上车,走上了“时凝”出事的那条山路。
油门轰到底。
然后,毫不犹豫,朝着一棵树撞去。
——哐。
莫泠鸢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在无数个夜晚里,想死的念头都从她的脑海中蜂拥而出,似有无数只从在撕扯着她的大脑,叫嚣着要毁掉一切。
在完美无瑕的面庞之下,是日夜压抑着的崩溃。
但她没那么勇敢。
她也还曾眷恋莫棋的温柔。
可现在,她没什么好怕的,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这撞上去,要么生,要么死。
要么,和时凝一样,消失。
撞上去的那一刻,没有莫泠鸢想象的巨响。
车卡在树边,她的人却凭空消失了。
等莫泠鸢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在一个房间里。
这房间,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当房间的主人推开门的时候,她才记起来这是哪里。
这是时凝的家。
她以前曾来拜访过。
和时凝还在恋爱的时候,她也来过这个房间。
不过那个时候,房间比现在看起来温暖。
莫泠鸢还记得,时凝喜欢用绿色的床单,很有春天的气息。但现在,房间里都是一片灰调。
她们曾经在书桌前接过吻。
那是莫泠鸢的初吻。
她也记得,那一刻,是她先吻上去的。
时凝总是小心翼翼,牵手也不敢,拥抱也担心。
大概总是在顾及她的感受。
有的时候,这种体贴会让莫泠鸢觉得有点烦。
她不是没渴望过一些过界的瞬间。
既然时凝不会主动,那就由她来主动。
她们只接了吻,没有更多。
过去的一切都在莫泠鸢的脑海里回旋。
她看着推门而入的时凝,想着自己要如何跟她解释,她在这里的原因。
可是——
走进来的时凝,只是十八岁的模样。
脸上没有任何意气风发,只有无尽的阴沉和雨落,透着忧郁。
莫泠鸢顿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她发现,时凝就径直朝着她走过来,然后,从她的身体中穿过去了。
莫泠鸢不敢置信。
她回过头,转身去碰时凝,然后她的指尖,也只能从时凝的胳膊中穿透。
所以——她死了?
死了以后,回到了时凝的十八岁。
可莫泠鸢又怎么可以肯定,这个时凝就是和她相处过的时凝呢?
或者,她在想——
也许。
也许根本没有和她相遇的时凝,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最好不要遇见她。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神大概从没听见过她的祈祷。
她看见时凝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她比谁都熟悉。
那是她自己。
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晰。
“你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现在,站在时凝的身边,莫泠鸢才意识到,她说话的语气有多冷淡,有多不耐烦。
时凝坐在桌边,拿着手机,似乎有些局促。
片刻后,她哑然,用痛苦的声音恳求:“阿鸢,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莫泠鸢想说好,但她根本说不了话。
另外一个她,在电话里重复着她说过的台词。
“我从没喜欢过你,这件事你到底要我说几遍阿?”
“我要出国了,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可是阿鸢——”
“时凝,你不是我的狗,别缠着我。”
接着,电话被挂断了。
时凝再打过去,只有拉黑的提示。
——对不起,你拨打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莫泠鸢站在时凝的身侧,只觉得自己浑身冷汗。
她都忘了自己说过这么过分的话。
那个时候,她好像因为受伤和病痛,又被莫棋的母亲逼迫,所以情绪很差。
可就算这样,也不是她伤害时凝的理由。
莫泠鸢想,她真是个坏人。
不折不扣的坏人。
坏到这个地步,回过头来,还希望时凝能够站在原地等她。
时凝看着电话,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
她趴在桌上,莫泠鸢看不到她的脸,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更没有办法拥抱她。
莫泠鸢想,这样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多久啊?
她难不成只能这样,站在时凝的身边,看着她吗?
爱开玩笑的老天爷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的答案。
——是的。
她只能这样,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看着时凝。
看着她陷入失恋一蹶不振,却还是在朋友圈发自己很好的动态。
看着她故意找人假扮了情侣,拍了合照,发了官宣。
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盯着手机,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原来这些年,她过得也不快乐。
知道这件事后,莫泠鸢竟然没有半分喜悦。
明明过去的时刻里,隔着异国的海洋,只有在网络上的消息,发现时凝似乎又找了新的女朋友,又谈了恋爱,她总有一个瞬间,觉得不甘心。
不甘心她就这样被放下了。
时凝说过的那些话都变成了谎言。
承诺成为了一盘散沙。
她不甘心。
她想要这个人爱她,一直爱她。
可是现在,如幽灵一般站在时凝的身边,看着她在每个夜晚翻来覆去地思念同一个名字。
她的名字。
莫泠鸢又觉得很痛苦。
她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快乐。
时凝要是能走出来就好了。
时间久了,莫泠鸢都习惯这样晃荡了。
做幽灵的时候,时间观念没有那么重,对于时间的感知也不够清晰。
她只能从时凝的身上的变化感受到时间的变动。
她个子长高了。
原本只是挑染的红发,现在变成了玫瑰的颜色。
她的眼神从年少轻狂变成了不羁厌世。
看她换上高跟,穿上西装。
也看她身边的人,来来往往。
有的时候,莫泠鸢甚至会有兴致在心里偷偷点评几句,想着,其实有几个小姑娘真不错。
反正她一辈子都是一个幽灵了。
还不如有人能够好好陪时凝。
但有的时候,在暗夜无人的时刻,莫泠鸢也会偷偷吻上时凝的眉心。
她睡觉的时候总做梦,做梦的时候总是皱眉。
莫泠鸢想,大概时凝的每个梦里都有她。
因为有了她,才会掉下眼泪,才会喊着她的名字。
她就像是一把刀,插在时凝的心口。
纵横世间流转,也从没有被取走。
时凝自己不肯。
别人也拿不开。
她宁愿每个夜晚捧着伤口入睡,让所有的疼痛和鲜血全都横流而下,也不愿意把这把刀给丢开。
就好像,如此丢开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舍不得。
连莫泠鸢给她的伤害,都被视为浪漫。
有的时候,莫泠鸢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只是一瞬之间。
但有的时候,她又会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她见时凝开车而去。
她追上去,赖在她的副驾驶位置上。
莫泠鸢想知道时凝要去哪里。
等车开进山路,绕到一圈翠绿。
等其余的人出现。
莫泠鸢才恍然大悟。
十年已太久,于朝夕弹指之间而过。
今天,就是时凝出意外消失的那天。
莫泠鸢心里生出一股绝望。
她想,不管做什么,都要让时凝留下来。
不能再出那一场意外。
可是她什么都不了。
她无法触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快要走上重演的道路。
在时凝几乎就要开到那棵树面前时,莫泠鸢拼尽全力,大喊了一声:“时凝!不要!”
她想,时凝一定听到了她的声音。
所以才会错愕地看过来,而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况。
于是——
哐地一声。
车撞上了树。
莫泠鸢瞪大眼,继而绝望地笑起来。
原来。
原来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三)
又醒过来了。
莫泠鸢都不敢睁眼。
她怕睁开眼是空无一片,又回到轮回。
回到她遇到十年前的时凝的那一天。
颤颤巍巍地睁开眼,莫泠鸢第一反应是震惊。
觉得不真实。
她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此处好像是她在国外的居所。
那十年里的记忆,就好像是一场梦。
仿佛发生过,又一点痕迹都没有。
莫泠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时间。!!!
现在!!!
是时凝出事的那天。
莫泠鸢赶紧找时凝的微信好友,给她发消息。
莫泠鸢:在吗?
等了好久,时凝都没有回复。
就在莫泠鸢以为她回来晚了的那一刻,时凝回了消息。
时凝:
六个省略号,道尽一切。
莫泠鸢:
时凝:你要借钱?
莫泠鸢:嗯,不可以吗?
时凝:多少,我转你。
这几个字一出来,莫泠鸢就知道。
现在的时凝,是她的时凝。
是那个陪她走过年少,是那个在她身边待了十年的时凝。
眼泪一下蜂拥而出。
砸在手机屏幕上,碎成一朵一朵的花。
莫泠鸢用指腹擦开眼泪。
莫泠鸢:我要现金。
时凝:?
莫泠鸢:别赛车了,去机场等我。
莫泠鸢:听见没?
时凝没回答。
莫泠鸢的心又紧了起来。
她担心时凝又去比赛。
又出意外。
心七上八下。
等到时凝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她,她才安下心来。
时凝:[图片]
时凝:嗯,先回家,再去接你。
莫泠鸢二话不说开始订票,行李都顾不上收拾了,挑了最早的那一班飞机,给时凝发了信息。
真的要见面的时候,莫泠鸢还有些踌躇。
在飞机上忐忑不安。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坏女人忽然有了良心。
完全不知道一会要怎么面对时凝。
开口说什么?
十年前的年少荒唐还刻在莫泠鸢的脑海里。
十年里陪在她身边的时刻,也全都融入她的血脉中。
记忆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现在,莫泠鸢可以说,她是时凝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知道时凝睡觉前喜欢翻来覆去把所有方位的睡姿试一遍,然后抱着枕头睡觉。
她知道时凝刷牙只喜欢刷电动牙刷的一半时间,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把牙刷放在水下冲刷。
她知道时凝的一切。
可时凝对此一无所知。
突然表现出来,也很奇怪吧?
莫泠鸢脑海里思绪纷纷,真下了飞机的时刻,往出口走,忽然有一种局促不知如何前进的无措。
没办法想象出时凝见她的样子。
她会开心吗?
还是一脸冷淡。
或者破口大骂她一顿?
莫泠鸢紧张无比,然后,就在出口看到了最显眼的时凝。
一如多年前,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目光透过人群,落在了时凝的身上。
时凝也在看她。
莫泠鸢抿着唇,不知道要不要抬手说嗨,或者做点别的。
她走过去。
时凝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一枝玫瑰。
“给你。”
莫泠鸢忽然就掉了眼泪。
她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笨呢?
这个人是时凝。
不是其他人。
是说了会爱她,就会一直爱她的时凝。
她到今天都还记得,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十年前,还在恋爱的时候,时凝问她,情人节想要什么。
“我喜欢被送花,但是我不要一束,太土了,我就一朵,红玫瑰,上面最好扎着黑色的丝带。”
莫泠鸢这样说。
可是,她们还没走到情人节那天,就彻底分手了。
于是那样的玫瑰,莫泠鸢从来没收到过。
直到今天。
直到此刻。
时凝什么都记得。
见莫泠鸢哭了,时凝有点慌乱无措。
她没带纸,怕手也不干净,也怕莫泠鸢不喜欢,所以不敢伸手擦她的眼泪,只好干瘪瘪地问:“怎么了?在国外受欺负了?”
又是借钱。
还要现金。
见到她还哭。
这不是受欺负是什么?
听了时凝的话,莫泠鸢吸了吸鼻子,她拽过时凝的衣服,在她的袖子上擦了擦眼泪。
然后一把抢过时凝手里的玫瑰。
时凝都傻了。
她试探着问:“要不,我给你约个医生?”
莫泠鸢看起来真有点精神不太正常。
莫泠鸢咬牙切齿:“不用。”
时凝心里想着,还是得约约。
总觉得怪怪的。
她领着莫泠鸢上车,莫泠鸢非要把她赶下驾驶位,自己开车。
时凝:“你有驾照?”
莫泠鸢:“让你坐副驾驶你就坐。”
公主要发脾气了。
时凝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她打开导航,寻找着地址。
莫泠鸢瞄了眼,觉得不对劲。
“这什么地址?”
时凝解释:“你第一天回来,我给你订了酒店。我猜你大概不想回家,不然,你也不会联系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凝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莫泠鸢的最后选择。
在莫泠鸢的世界里,她是排在最下面的那个人。
如非必要,莫泠鸢不会找她。
莫泠鸢看出了时凝的心思,心中一刺,她敛眸,把时凝的手机关掉。
时凝:?
“我不去酒店。”
时凝:“那你要回家吗?”
莫泠鸢:“我不回家。”
时凝:“啊?那?”
莫泠鸢:“我去你家。”
时凝:
她看着莫泠鸢,确认莫泠鸢的眼神里写满了认真以后,她沉默了。
莫泠鸢挑眉:“不愿意?”
时凝想,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面对莫泠鸢,她永远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
她点了点头,正要输入自家地址的导航。
莫泠鸢就直接启动了汽车。
“我知道在哪。”
时凝茫然:“我现在不住以前的地方。”
没跟秦骊和叶婉兰一起住了。
她不想天天看亲妈和叶婉兰变着法秀恩爱。
莫泠鸢:“我知道。”
时凝:“啊?”
莫泠鸢怎么可能知道呢?
看见时凝惊讶的表情,莫泠鸢想,她当然知道。
去时凝家的路,早在那十年里,她陪时凝开过无数次。
时凝一开始还以为莫泠鸢只是随口乱说,准备让她开到无力回天的时候,自己再把车往家里开。
毕竟不缺油。
可是,莫泠鸢真的稳稳当当把车停在了她的家门口。
就连进地下车库的位置都能找到。
这一瞬间,时凝愣然了。
说不奇怪是假的,甚至还有点害怕。
于是哑着嗓子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莫泠鸢握着方向盘,心想,完了。
她光顾着先到时凝的家,忘记了这一茬。
“我——”
要怎么说?
说我待在你身边十年,只是你不知道。
这不会把人吓死吗?
察觉到莫泠鸢的犹豫,时凝不再多问。她拉开车门。
莫泠鸢瞧见她的动作,抬起头来。
“下车吧。”时凝挪开目光。
莫泠鸢下了车,跟在时凝的身边。
回到了家,时凝家没客房,都被她改造了。
她这个人,没有待客的习惯。
“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时凝说完这句话,就跟逃跑似的离开了。
莫泠鸢看着她沉默。
她有那么吓人吗?
洗完澡,时凝出来收拾沙发,准备套一床被褥。
莫泠鸢端着水杯,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突然问:“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回来吗?”
时凝:“反正你都要走的。”
问原因又有什么意义呢?
莫泠鸢翻了个白眼,又想着,时凝变成这样,多半也有她的问题,忍了自己脾气,走过去,戳了戳时凝的背:“谁跟你说我要走的?”
时凝套被子的动作一顿:“你要回国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
“莫棋要结婚了。”
莫泠鸢一咬牙,上前一步,把时凝手里的被子扯开。
“跟她没关系。”
时凝也是有脾气的。
她看着莫泠鸢:“所以呢?难道跟我有关系?”
莫泠鸢:“是,因为你。”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时凝的意料。
她想求饶了。
“莫泠鸢,你什么意思?”
时凝难以掩饰自己的痛苦。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你放过我好不好。”
想来就来,想走想走。
就算是小狗,也会伤心。
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小狗。
莫泠鸢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解释什么都是徒劳。
开口说,噢,我现在好像喜欢上你了。
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凝看来,不过是一个荒谬的玩笑。
一次恶作剧。
莫泠鸢抿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总之,我回来是因为你,和别人没关系。然后,今天你不用睡沙发,我来睡。”
时凝:“”
这是彗星撞地球了还是怎么着?
怎么天变了?
她搞不懂莫泠鸢的心思。
莫泠鸢知道,按照时凝睡觉的习惯,她是一定在沙发上睡不着的。
这家伙不老实。
莫泠鸢强求,时凝也不再多问。
要转身回房间的那个瞬间,莫泠鸢没忍住,问出口:“如果我说,如果,我现在喜欢你了,时凝,你会相信吗?”
时凝轻叹一口气:“莫泠鸢,我不是傻子。”
她关上门,靠在门框上,听着自己的心跳。
差点。
差点她就要相信了。
瞧着时凝这样,莫泠鸢也没脾气。
她活该,这事也得她受着。
看了眼时凝的房间,然后躺在沙发上。
莫泠鸢想。
现在可比之前那十年好多了。
她能说话,能出现,能触碰。
能真正在她的身边。
无声的十年都耗过来了。
她就不信了。
她这个公主,还拿不下一个叛逃的骑士!
而这夜,对于时凝来说,也很不平静。
她做了一场梦。
梦到她和莫泠鸢坐在一辆车上,朝着一棵树冲去。
车辆坠毁。
她惊醒过来,却又想着,如果那样的话,也还算圆满。
生不能在一起,至少还能一同赴死。
结果门外,传来了莫泠鸢的敲门声。
“你还好吗?做噩梦了?”
时凝嗯了一声。
“我进来了。”
莫泠鸢拧开门,瞧着大概是有些着急。她熟练地走到时凝的床边,然后伸手抚摸上她的眉心。
动作舒缓。
轻柔。
一下又一下,很快就抚慰了时凝因为一场噩梦而诞生的焦灼与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时凝总觉得,这感觉很熟悉。
就好像,在过去十年里,莫泠鸢对她做过无数次一样。
可她又自嘲地想,怎么可能。
她又傻了。
冷静下来,时凝说:“我好了。”
她攥住莫泠鸢的手腕,把她的手拿开:“你可以去休息了。”
莫泠鸢眨了眨眼,放下手。
“好的。”
她乖乖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时凝愣了。
什么时候,莫泠鸢变得这么听她的话了?-
(四)
时凝一早醒来,看到莫泠鸢躺在沙发上,才想起来昨天,她接到了莫泠鸢,带她回了家。
这一切的发展都出乎时凝的意料。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还可以和莫泠鸢好好讲话。
看到莫泠鸢睡得正香,薄被从身上滑落,时凝下意识担心她着凉,于是上前把被子捏着,往她身上盖。
刚刚搭上去,手腕就被莫泠鸢抓住。
莫泠鸢得意一笑:“关心我?”
时凝抿唇。
阳光正好,莫泠鸢忽然开口:“时凝,我们重新恋爱好不好。”
这样随口一提的语气,就像是多年前莫泠鸢对她说的那句话一样。
时凝敛眸拒绝。
“不了。”
她说:“我没有多的十年可以浪费。”
莫泠鸢想,她却早就陪了时凝十年。
莫泠鸢伸出手,搂住站起转身欲离开的时凝的后背,她像猫一样蹭在她的衣服上,轻轻柔柔,又痒,像撒娇。
她说:“那这次换我来追你。”
她还有无数个十年。
她也不觉得,这些都是浪费。
因为她在挽回一个爱她的人。
这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再说一遍,小莫的时凝和苏姐姐的时凝不是同一个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明天写小星。
发现评论里可以看见读者的订阅率诶,金元宝好可爱!!更新了晋江!
第69章069
(五)
时凝本来以为莫泠鸢那样说,不过是一时兴起。
她在过去的时间里已经见识过莫泠鸢的三分钟热度许久了。
公主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高中的时候就算写最后一道数学题也会因为不想继续算下去而发脾气。
还追她?
时凝想,追西北风还差不多。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觉得这件事也不能这么看。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莫泠鸢坚持了许久的那在时凝看来,就只有一件事——喜欢莫棋。
在这件事上莫泠鸢有着比任何事情还要丰沛的耐心和毅力。
这个最无法忍受自己被拒绝自己的面子落在地上的公主殿下,可以为了莫棋忍下一切
哈。
时凝越是认认真真去想这件事就越觉得莫泠鸢突然脱口而出说的那些话,就像是戏弄的言语。
十几岁的时候她或许还会相信,爱能够改变一个人。
用力爱下去,也许会让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转变想法。
迟早有一天,莫泠鸢可以爱上她。
但现在快三十岁了。
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小女孩了。
一腔热血,满脸单纯写满了勇敢。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她不是圣人,她做不到。
这一次她已经没办法向之前那样再去爱了,这样的情况下莫泠鸢还会爱她?
关于这个问题时凝能给出的答案从来都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因为见证过她最爱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所以比谁都清楚。
自己总是站在她的身边作为陪衬的那个角色。
聚光灯打下来的舞台不属于她。
她是黯淡的。
想了这么多在见到莫泠鸢真正的行动以后时凝还是会惊讶还是会动摇。
莫泠鸢回国是认真的。
把在国外的资产转移到国内。
还在筹备开工作室。
她作为国际上享受盛誉得过大奖的建筑师要建立自己的工作室并不困难。
难的是,莫泠鸢居然会在这个过程中询问时凝的建议。
“你觉得这个选址如何?”
“帮我取个工作室的名字吧。”
“小凝小凝,快来看看我设计的图标。”
时凝总会默不作声地过去帮莫泠鸢参考。
莫泠鸢开心的时候,总会笑得像一只猫,漂亮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冲着她笑,透着几分得意。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小凝好棒。”
这些话,时凝过去从来没有听到过。
还有那些生活里的每个瞬间,莫泠鸢似乎都在改变。
早上起来,会做早饭。
买好的油条豆浆会放在桌上。
偶尔她一时兴起,会选择自己下厨,大显身手。
但问题是,莫泠鸢虽然做西式早点水平还不错。嗯,她的意思是,用三明治机器做三明治的水平还算不错。但莫泠鸢的中餐水准实在是太烂了。
有天早上煮粥,煮了两个小时,粥还没熟。
莫泠鸢不明所以,实在是忍不住了,去问时凝这到底是为什么。
时凝凑过去一看,连她这个不下厨的人都知道,煮饭要开火。
莫泠鸢直接连火都没开。
这要是能煮得熟东西,还真是有鬼了。
最后变成时凝一边查手机菜谱,一边煮饭。
时凝:
怎么又变成她在煮了?
这个时候回头去看莫泠鸢,她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带着笑容,说出一些在时凝看来不过是半真半假的话语。
“这样看着你,我真的会有从背后抱上去的冲动诶。”
时凝不敢,不想,不愿。
莫泠鸢就像是一汪没有尽头没有底处的深渊。
她花了十年,都还没从这深渊里逃脱。
若是现在再回头掉下去,岂不是太过轻易,太过愚笨。
她不想再当一个感情里的傻子了。
快三十岁了,总要学得聪明点。
所以面对莫泠鸢暧昧的话,她总是不回应,敛眸颔首,装瞎作聋,双耳失聪不过如此。
莫泠鸢也不气馁。
她说的的确是真心话。
陪在时凝身边那十年,这样想要拥抱她的念头总是在脑海中此起彼伏,未有停歇。
她一个人喝得烂醉回家的时候,莫泠鸢想要拥抱她。
她一个人从繁华热闹的聚会里退场,站在路边彷徨的时候,莫泠鸢想要拥抱她。
她一个人从噩梦中惊醒,脆弱无助的时候,莫泠鸢想要拥抱她。
想要——
把这十年,欠给时凝的拥抱,都给她。
但莫泠鸢知道,凡事急不来。
她过去给时凝的每一个伤害,都是对方此刻后退的理由。
她怨不了别人。
只有怨自己。
而且,说实话,在这件事上,莫泠鸢对自己也没有多少怨念。
她在过去十年的时间里已经反反复复想过这件事了。
年少的她就是这样的。
执迷不悟撞死也不肯回头片刻。
若是变了,就不是她了。
但她只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楚自己的心意,所以用言语和行为狠狠伤害了一个最爱自己的人。
回到这个世界上以后,莫泠鸢其实还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去找苏填雪。
虽然——
她知道现在的时凝没有改变,也不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个人。
可是她见过苏填雪。
当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要把她抢走。
不过是想说明,苏填雪的确很吸引人。
准确来说,被她爱上后的特别对待,吸引着莫泠鸢。
她心中尚且存有一丝后怕。
害怕,这个世界上的时凝遇到苏填雪。
然后,也爱上了对方。
这种情况是莫泠鸢最不想看到的。
在网上搜索对方的信息,然后花钱请私家侦探调查。
得到的结果出乎莫泠鸢的意料。
这个世界上没有苏填雪。
也没有苏晚星。
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担心。
不知道她们又去哪里了?
现在日子过得如何。
是否还好。
这些小心思,莫泠鸢大概会在自己心中藏一辈子,不告诉时凝。
就算说出来,大概时凝也不会相信。
“嗯,我在另外一个世界遇到了另外一个你,她爱上了其他人。”
听听吧,这话比门口街道上一百块钱一次帮忙看手相算命的人说出来的话还要离谱。
(六)
莫泠鸢的工作室很快就筹备好了。
开业那天,她拉着时凝一起去。
工作室人不多,一共才七个,都是年轻人,凑在一起,氛围热闹,也很活泼。
大家都能玩到一块。
见到时凝来了,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起哄,有人用力鼓掌尖叫,还有人在吹口哨。
时凝:
她怎么感觉自己进了流氓群。
此刻还不明所以,尚且不知道为何有此情况发生的时凝,在下一个瞬间,看见莫泠鸢在大家的拥簇下揭开工作室的招牌时,就知道了缘由。
工作室的logo用的时凝修改过的版本。
工作室的名字叫——凝鸢。
怪不得。
怪不得那些员工在见到她,听到莫泠鸢在向其他人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露出了那种反应。
这两个字实在是有够让人误会。
时凝去看莫泠鸢。
莫泠鸢微微挑眉,“有意见?”
时凝无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算有意见,也不会在这里和莫泠鸢讨论。
岂不是落了莫泠鸢的面子?
等一伙人散场离开后,时凝跟着莫泠鸢走进办公室。
一进门,莫泠鸢顺手就把门关了,然后欺身而上,凑近,压在时凝的身前。
这一瞬间,时凝立刻往后贴,靠在门框上,就差没有踮脚闪躲了。
如果一定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么此刻的时凝就仿佛是《猫与老鼠》里被汤姆逼到墙角的杰瑞。
莫泠鸢失笑:“有必要这么害怕我吗?”
她真是想不通呀。
她好端端一个大美女。
莫泠鸢嗔道:“我又不会吃人。”
时凝在心里想着,莫泠鸢是不会吃人,只会把她的心全都蚕食。
让她一日又一日地活在空洞中。
活在永无休止的思念与痛苦里。
她再也没有第二颗心可以交付了。
莫泠鸢看着时凝继续闪躲,不甘心地靠近,“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时凝轻叹一口气:“一定要用这种姿势说话吗?”
太亲密了。
亲密到彼此之间几乎快没有空间和距离。
莫泠鸢是对此没有分寸吗?
还是说,她是故意的。
莫泠鸢微微偏头:“这样说话不好吗?”
时凝憋出几个字:“太近了。”
莫泠鸢:“所以你想让我离你远点,对吗?”
时凝这下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心很乱。
准确来说,当莫泠鸢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的那个瞬间,她就觉得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一个好的前任应该和死了一样。
结果莫泠鸢这一手,相当于原地诈尸。
偏偏,她还拒绝不了。
偏偏,她竟然还觉得有一瞬间的开心。
说不上失而复得。
就是感觉曾经要从自己的生命里彻底消失的那个人,又回来了。出现在她的眼前,在她能够看到,能够触碰的地方。其实这样就好,或者说,这样的情况对于时凝来说,应该算是最安全的距离。
没有太远,远到仿佛此生都不能再相见。
也没有太近,近到担心自己又一次摔进去,栽跟头。
现在这样,就太近了。
于是面对莫泠鸢的提问,她点了点头。
莫泠鸢愣了下,退后一步,放开时凝。
她笑着:“我开玩笑而已。”
但时凝看得出来,也知道,莫泠鸢此刻或许有几分伤心。
女人虽然笑着,但是眼角的弧度垂着,找不到任何开心的痕迹。
莫泠鸢转身离去。
这个动作,时凝大概在过去的时间里已经看过很多次。
对于她的背影,时凝也再熟悉不过。
因为总是走在她的身后,看见她追逐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所以,对于她丢下自己,转身离开的模样,已经清楚到闭上眼睛都能够在脑海里准确描画出那一瞬间的场景。
下意识地,她伸手抓住了莫泠鸢。
扣着她的手腕。
洁白的。
莫泠鸢没回头。
时凝犹豫了一瞬间要不要放开以后,反而将莫泠鸢的手握紧了。
认真的力道从手腕上传来。
时凝哑着声音说:“我不知道。”
莫泠鸢背对着她,问:“你不知道什么?”
时凝觉得嗓子里有些干涩,就像是在其间有人塞了好多个小石头。当她想要说出一点真心话的时候,那些小石头在她的嗓子眼里滚动,叫她完全没办法顺顺利利地把话说完。
每说一个字,就好像嗓子里有一把刀在刻。
于是口腔里全都是鲜血。
带着疼痛才能够把话说完。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这样突然出现,然后突然靠近,莫泠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泠鸢背对着时凝,嘴角微微勾起,再转身的时候,已经是冷静无比。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得轻松。”时凝嘲谑地勾起嘴角,“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莫泠鸢:“这难道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时凝:“对你,可能是。”
她从没对莫泠鸢说过什么重话,看起来嚣张无比,谁的话也不听,难以相处的女人,却没有对莫泠鸢说重过一个字。
但是现在,时凝的语气沉了下来。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想来就来,想走想走。”
“对吗?”
莫泠鸢很想说不是的。
但她又觉得,时凝这话说得露骨,可她没办法否认。
她必须承认,她就是心知肚明自己对时凝的影响力,所以心里才如此肯定,对方会纵容自己。
被爱所以有恃无恐。
见莫泠鸢沉默,时凝讥讽一笑。
“阿鸢,我喜欢你。”
“但我现在更想保护我自己。”
“所以,从今以后希望你不要再做任何让我误会的事情。”
工作室的名字,放在一起的两个字。
突然靠近的距离。
若有若无的暧昧。
所有的一切,都让时凝的理智在边缘周围徘徊。
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低着头:“不要再给我根本不存在的希望了。”
有了希望,才会有绝望。
有了得到,所以失去以后才会更加痛苦。
面对这样的时凝,莫泠鸢只觉得心在绞痛。
她知道这都是她的错,她的过去造就了现在的绝境。
莫泠鸢轻声说:“这不是想让你误会的事情。”
“时凝,这不是。”
“我做这些,只是想要跟你证明,我真的喜欢你。”
纵然是莫泠鸢,也觉得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更不知所措了。
她没有什么追人的经验。
公主永远高高在上,被人捧着。
就算是当初喜欢莫棋的时候,她也没有这般做过什么。
只有面对时凝,莫泠鸢在学着如何向一个人表达自己的爱,如何对她好。
她没有经验。
她从来都不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若真要说被爱的时刻,那就是时凝爱她的时刻。
她只能在时凝的身上学到如何去爱。
现在看来,好像学得很失败。
爱一个人,应该给对方想要的东西才对吧?
所以,时凝现在或许不想要她了。
想到这里,莫泠鸢觉得有一只手狠狠抓住了自己的心脏,紧握着,不放开,几乎快要到了停止跳动,血液倒流的地步。
也是啊。
莫泠鸢告诉自己,这样很正常。
没有人说过,十年前说爱你,现在就会爱你。
那十年里,她也见过了时凝的痛苦和折磨。
她又怎么能够去要求和期待时凝放下这一切,再重新给她机会呢?
莫泠鸢还没有不讲理到这种地步。
想清楚这件事以后,莫泠鸢自觉地后退一步。
她低声道歉:“对不起。”
莫泠鸢:“我这样做之前,的确没有考虑过你到底需不需要,想不想要。”
小猫认错的时候,也会把自己高傲的脑袋低下来。
“以后不会了。”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工作室的名字修改了,只是可能需要时间走流程。”
时凝无奈扶额:“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莫泠鸢是真不懂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这样做也不好,那样做也不对。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半晌后,时凝说:“不用改名字。”
莫泠鸢:“嗯?”
时凝:“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莫泠鸢不明白:“可是你不是”
时凝看着莫泠鸢:“阿鸢,这一次我们慢慢来,从头再来,好吗?”
听到时凝的这句话,莫泠鸢忽然愣住了。
她的呼吸都变得轻了起来。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变重的语气让这句话被打散在空气中。
时凝看到莫泠鸢这样茫然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可爱,心里其他所有的脾气都没有了。她认真地对着莫泠鸢说:“阿鸢,我们从头再来吧。”
她认了。
再继续当个傻子也好。
她都认了。
她就是没办法看那个被她捧在掌心里的女孩露出落寞的神情。
她也没有办法看着她如此茫然无措,就像是站在人来人往之中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小孩。
她没办法克制自己想要冲上前伸出手牵住她的冲动。
她还是想要给她一个家。
就像是多年前初见,第一眼那一刻一样。
听了时凝的话,莫泠鸢在原地顿了很久,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牵着时凝的衣角,点着头,重复着她说的那句话:“嗯,小凝,我们从头再来。”
这一次,她会好好爱她。
时凝轻咳一声:“那,今天公司的事情做完了?”
莫泠鸢摇头:“还有点。”
时凝:“我等你。”
莫泠鸢笑起来:“好。”
她忙里忙外交代了一些事情。
瞧着她忙碌的声音,时凝想着,她也应该给自己找点正事做。什么时候,她这个挂名总裁,也该回时氏上班了。
总不能靠莫泠鸢养她呀?
等莫泠鸢忙完以后,时凝朝着莫泠鸢伸出手。
莫泠鸢:“嗯?”
时凝说:“走吧,回家。”
从头开始。
从回家开始。
(七)
莫泠鸢回国了。
这件事是在莫泠鸢的工作室成立以后进行宣传时,莫棋得知的。
除此之外,她还从母亲处得知了时凝和莫泠鸢,大概又在一起了。
这件事挺让莫棋困扰的。
她知道莫泠鸢和时凝谈过恋爱。
在很多年前。
她没想到莫泠鸢现在还喜欢时凝
这不应该。
莫泠鸢喜欢她,莫棋知道。
与其说是知道,不如说是猜到了,然后去找证据,很轻易地就能够得到肯定的答案。
当初去做莫泠鸢的家庭教师的时候,是因为母亲的推荐。
她正好缺钱,所以去了。
莫棋一开始,挺不喜欢这个小女孩的。
觉得她有点傲慢,而且不好相处,身上有一堆那些有钱人的孩子的坏习惯。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个看着不好接近的公主,其实内心世界里不过是个小女孩。
单纯到近乎透明。
只要给她一点温柔,就能够换来她亮晶晶的眼睛。
莫棋认为这是一次很划算的交换。
她本来就习惯于用温柔的面庞面对别人,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换取莫泠鸢的回应和心动,对她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莫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人类纯天然的劣根性。
又或许是想让这个城堡里的小孩见见外面的世界。
又或者她就是想要得到莫泠鸢的喜欢。
总之,她那样做了。
用温柔的笑容,耐心的态度。
用姐姐一样的方式。
她也成功了。
只是后来的发展实在是超乎莫棋的预料。
原来母亲在下一盘棋,而她只是那棋上的棋子。
被待回到莫家之前,莫棋就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到底该如何面对莫泠鸢。
然而她很快找到了答案。
——就和平常一样。
做一个好姐姐。
至于莫泠鸢的那点心动,对莫棋来说,还不足以她放弃进入莫家的机会。
甚至,这点心动,或许能够成为她的助力。
在此之前,母亲已经对她说过很多次。
要如何才能讨莫家父亲的喜欢。
要如何做才可以成为最终的继承人,拿回本来该属于她们的一切。
在母亲的故事里,莫泠鸢的母亲是抢走爱人的存在,而莫泠鸢,不过是小三的女儿。
但莫棋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有一个软弱无能的父亲。
因为想要攀上高枝所以丢弃了怀孕的初恋女友,和千金大小姐在一起了。
在一起以后又觉得对方性格强势难以相处,所以暗地里又在联系过去对他言听计从温柔如水的初恋。
既要,又要。
恨不得全世界的便宜都被他占了。
莫棋其实挺讨厌这男人的。
可是她的确想要钱。
想要莫家。
小的时候还不觉得,长大了才知道,才华和天分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只要接手莫家,那么以前瞧不起她的人,就能够重新看她。
莫泠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竞争对手。
不过,莫泠鸢的这份心动和喜欢,让她自动退出了竞争的范畴。
虽然,莫父一直在考虑将莫家留给莫泠鸢。
莫棋也不想伤害她。
于是她不经意地透露了一些消息给自己当时的女朋友。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在莫棋的预料之中。
莫泠鸢受伤离开,莫父见她如此,也知道她没有利用价值。
一个月泉体受伤的omega,还不如一个beta。
这样一来,莫泠鸢不仅要走,还要和时凝分手。
莫棋下了一手好棋。
她觉得自己仁至义尽,这么多年来,也按月给莫泠鸢打钱。
虽然她总不要,很倔强。
但她给了,是莫泠鸢自己不要的。
如今,莫泠鸢再回来了。
她对莫棋来说已经没有威胁,莫家早就掌控在莫棋和莫母的手里。
莫棋忽然有点怀念当时那个满眼里只有她,围着她叫姐姐的小孩了。
唯一有点碍眼的是,莫泠鸢的身边有时凝。
不过,多年前时凝输给了她。
现在,恐怕也是一样的结局。
抱着这样的自信,莫棋找上了莫泠鸢。
莫泠鸢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还把她直接拉黑删除。
莫棋是根据朋友提供的信息,在莫泠鸢的工作室找到她的。
因为她说自己是莫泠鸢的姐姐,所以工作室的员工打开门,给她指了路。
莫泠鸢出去办事了不在。
莫棋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莫泠鸢跟着时凝一起回来。
有说有笑地拎着奶茶走进来,然后看到莫棋的那个瞬间,莫泠鸢和时凝脸上的表情都被冻结。
莫棋站起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喊着莫泠鸢的名字。
莫泠鸢冷着一张脸。
她早就知道了莫棋的真面目。
跟在时凝身边的那十年里,她见过时凝和莫棋相遇的时刻,也见过时凝哀求莫棋别送她出国的瞬间。
——这都是她之前所不知道的。
那个时候,面对时凝的莫棋,或许才是真正的莫棋。
满脸写着傲慢和自私。
再来一次,莫泠鸢都不敢想象,自己当初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以前,她觉得时凝爱上她,只是爱上她的表面。
现在看来,她喜欢上莫棋,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看到了莫棋的表面,而完全不知道,她内心里藏着的那条毒蛇。
时凝下意识说:“你们聊,我先走。”
莫泠鸢立刻抓住她的手腕:“不用,你就在这。”
莫棋愣了下,维持自己的笑容,“小鸢,我有些私事想和你谈,我想时凝在这里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莫泠鸢不耐烦地说,“你要说什么就说。”
她的态度实在是超乎时凝和莫棋的预料。
两个人都没想到莫泠鸢会是这个态度。
莫棋原本在心中流畅打好腹稿的句子现在都没办法顺利说出来了。
莫泠鸢态度冷淡:“没话说的话可以请你先离开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跟你和莫家都没关系。”
莫棋:“”
莫棋:“怎么会没关系呢?小鸢,莫家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姐姐,只要你想回来,莫家随时都是你的。”
莫泠鸢冷笑一声。
她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是懒得争,懒得计算。
一个幽灵计算什么?
现在回来了,心里也只想这一件事,要先找回时凝。
结果莫棋倒好,现在自己跑出来找她。
莫泠鸢的不爽全都写在脸上了。
她语气尖锐。
“莫棋,别把我当傻叉行吗?你能对我的智商有一个基本的尊重吗?”
虽然,好像她之前就是一个傻X。
但是现在质问莫棋的时候,莫泠鸢一点也不心虚。
“现在莫家是你的,我一分没要,你能从此以后滚出我的视线吗?”
“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莫棋准备的话全都成为了废稿。
在莫泠鸢这般机关枪的扫射下,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等她灰溜溜地走了,时凝也觉得挺感慨的。
原来莫泠鸢只要不喜欢谁了,这说话骂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莫棋的待遇比当初被分手的她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啊。
莫棋一走,莫泠鸢立刻看向时凝,本来想给她解释自己现在对莫棋是真的一星半点的想法都没有了。
可是看着时凝古怪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时凝摇了摇头。
没把心里想的话告诉莫泠鸢。
倒是有件事她很在意。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莫泠鸢把自己上辈子当幽灵的时候看见的做人不能看见的事情告诉了时凝。
时凝难掩生气:“所以,她们就这样捡到莫家的财产?”
莫泠鸢满不在乎地说:“反正那东西我也不想要。”
她嫌脏。
时凝不赞同:“你不想要,她也别想要。”
一开始,莫泠鸢还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后来,莫家破产的消息传过来,她才知道时凝是动了真格。
她真的把莫家毁掉了。
毫不留情,大厦在一夜之间尽数倾颓,全都消失。
微博刷到消息的时候,莫泠鸢把这事转发给了时凝。
莫泠鸢:你干的?
时凝:最近正好在学习一些商业手段。
莫泠鸢:*v*
莫泠鸢:干得不错。
嗯,坏到一起去了。
莫泠鸢:[抱抱]
时凝:回家再抱。
(八)
时凝一直知道,莫泠鸢回国以后,身上似乎有着很多秘密。
比如,为什么她忽然对自己了如指掌。
有比如,为什么有些她本来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却知道的如此清晰。
甚至那些转变,全都不同寻常。
但她从没问过。
她不是爱问为什么的人。
事情若来,她就接受。
就好像多年前,莫泠鸢忽然问她,要不要谈恋爱一样。
她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而时凝的秘密就是,近日来,她总是爱做梦。
同一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第三视角的存在。
能够看到自己,也能够看到莫泠鸢。
但奇怪的是,莫泠鸢是半透明的,总是看不清晰。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时凝不知道。
做梦好多次以后,她逐渐有点担心。
担心这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毕竟在她的逻辑里,人只有死掉了才会成为幽灵。
莫泠鸢会出事吗?
有一日,莫泠鸢忙着画图的时候,时凝自己一个人去找了以前去过的一家的寺庙的主持,想要他帮忙解解梦,算一卦,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主持似乎不在。
她只好跪在佛前,摇了摇签筒。
啪嗒一声。
掉出来一个竹签。
上面写着一行字。
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
时凝似懂非懂。
离开的时候,在庙口扫地的僧人忽然叫住了她。
“施主,梦中所见,未必是梦。轮回周折,只因是缘。”
时凝抬头看向僧人,总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她再也不会知道,在“时凝”穿到属于她的世界里的那一次,她被困在佛前的木鱼之中,无法摆脱。
每一次,她的灵魂都在祈祷。
就算这样死去,也想再看莫泠鸢一眼。
佛祖给了她机会,有了那一眼。
是她的车撞向树木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的莫泠鸢的声音,突然偏头看的那一眼。
一切循环,自由定数。
后来,时凝把这件事跟莫泠鸢说了。
说自己去庙子里求了佛,得了开解。
莫泠鸢听后,觉得以后得多给这寺庙捐些钱才好。
两个人又约着一起去了一次。
春天的季节,山上的桃花开得正盛,寺庙里的海棠树挺立着,上面挂着无数的红绸。
用僧人们的说法,这树是千年姻缘树,有灵气,所以来来往往的香客,都喜欢往这树木上挂些祈愿和祝福。
既然来了,时凝和莫泠鸢也打算挂上自己想要说的话。
意外的是,风吹过来的时候,有一个红绸一下从树上脱落,掉在了莫泠鸢的手里。
她打开来看,这字迹她熟悉。
是高中时候的时凝。
上面写着:愿她和所爱之人在一起。
莫泠鸢不知道当初的时凝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句话的,但现在她爱的人是她。
莫泠鸢偷偷拿笔在绸缎上补了几个字,然后又把自己写的红绸跟这一条缠在一起,挂了上去。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绸子在风里摇摆。
——愿她和所爱之人在一起。
——嗯,在一起了,也会一直在一起-
愿你路过所有遗憾,到最后,还能拥抱最爱的人-
莫泠鸢x原时凝。
(真·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说就是最后的她俩番外了,但是因为评论蛮多人还想再看一点的,我就正好把正文里没有写出来的前史都写了。祝大家珍惜现在,得偿所爱。别哭啦,都会好的。故事会,生活也会。(也许吧。
明天见。
第70章070
(一)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苏晚星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女孩。
家庭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起码有父母疼爱。
苏填雪作为她的姐姐,也很照顾她更像是一道挡在苏晚星身前的雪山替她抗住了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在遇到江宁然之前,苏晚星一直都是个小孩。
按部就班长大活在象牙塔里生活中出现的最坏的人大概就是班级里背着其他人给老师打小报告的家伙。
苏晚星也不是蠢到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好人。
只是江宁然。
她和江宁然这么多年的友谊。
她完全想不到她会对她做出那种事。
知晓真相以后,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恶心。浑身上下都感觉透着一股被蛇缠绕的冰冷和濡湿让苏晚星觉得很难受。接着,就是想要呕吐趴在马桶边扒拉着边缘一直干呕,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清除掉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有的时候,甚至有一个念头。
她想要拿刀狠狠往自己的后颈上捅一刀,最好捅烂,捅坏叫任何一个被江宁然触碰到的地方都彻底被摧毁。
这样的想法起起伏伏,可最后都没有付诸行动。
她好像,天生就是一个胆小鬼。
她好像一直以来都如此怯弱。
苏晚星不喜欢自己。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优点。
姐姐很优秀,走在哪里都发光成绩永远名列前茅。
而她起起伏伏永远不稳定永远请家长。
只要有一次下滑的可能老师就会叫她谈话然后提到她的姐姐想让苏晚星来继承苏填雪的光荣。
可是苏晚星比谁都知道她是不可能成为姐姐的。
她也比谁都清楚,姐姐是不可超越的。
她喜欢姐姐,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有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会有小小的埋怨,在暗夜里,不能向任何人吐露,只能任由自己心里的苦水在冒泡泡,咕咚咕咚,一下又一下。
要是姐姐不是如此耀眼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就不用走到哪里都被当做是姐姐的参照物了。
苏填雪是苏晚星人生里永远挥之不去的那个参考线。
后来,苏晚星躺平了。
准确来说,是一半躺平了。
她找到新的世界,网络歌手的世界。
那里,没有无时无刻都存在的比较。
后来走上艺考的道路,除了苏晚星,苏晚星很难否认,她心里也很担心,自己如果走正常的高考的话,到时候出来的成绩,如果要和姐姐作比较,那有多么惨不忍睹。
她一直都这样。
永远藏起来心里的野心和想法,一路在绕着弯走。
可是江宁然那件事后,苏晚星忽然不想这样了。
她想更勇敢一点。
她不想一直当个笨蛋了。
她更不想按照所谓的未来走自己的人生。
她叫苏晚星。
不叫小说女主角。
她有自己想要走的路。
既然江宁然给她的伤害已经造成,那她怎么也不能把这件事抹掉。白天看起来恢复如常,每当夜晚入梦时刻,江宁然就像是一抹鬼魂,总是缠绕着她,叫她不得不从梦中惊醒。
她恨江宁然。
更很自己。
她想要改变。
如果内心不能在一瞬之间就得到改变的话,那么,她就先改变生活。
祝玙的提议不错。
她可以唱歌。
站出去,走到千万人之中,唱歌。
(二)
喜欢上祝玙,是高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祝玙也刚刚出道不久,有些青涩,站在台上,没有其他的前辈亮眼。
那个时候的祝玙,站在舞台上,绝没有现在的游刃有余。一群人里,她在最没有光的角落。
可就算这样。
苏晚星第一次看到她的舞台视频的时候,却还是发现,不管有没有人注意到她,不管那舞台的聚光灯有没有落在她的身上,祝玙都在认真唱歌,认真跳舞。
她在尊重这个舞台。
也享受这个舞台。
祝玙后来被粉丝称为天生舞台王者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在互动的时候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不明白该如何回应的喜欢的人,站在舞台上,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刻,就会彻底变为另外一个人。
眼神充满张力,随时捕捉镜头,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看到祝玙的第一眼,苏晚星就知道。
只要给祝玙一次机会,她就会一定会大火起来。
后来,事实正如苏晚星所想。
祝玙火了。
苏晚星这个时候还算不上是祝玙的死忠粉,只是喜欢祝玙的舞台,听她的歌。
学习累了,就点开她的视频。
偶像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
明明相隔万里,明明一个在屏幕这端,一个在屏幕里,可是——
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可以给你力量。
苏晚星有段时间学习状态很不好。
心情很低落,看什么都学不进去。
明明感觉自己努力,复习到凌晨两点,可是成绩还是不如人意。
于是干脆想着也不要学了。
心思漂浮,根本不在学习上。
整天就躲在被窝里看手机。
其实心里也是焦虑的,看着别人在学习,可是自己什么都不做,但是好像就是没办法行动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
或许还在担心,又一次努力了却没有回报。
这样的情况里,苏晚星看到了祝玙。
一个早年的采访被放了出来。
简洁无比的房间里,祝玙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头。她的手里拿着话筒,话筒上的贴着的标牌正是这次采访的节目的名字。
主持人在问。
“请问你是什么看待自己一直没有什么成绩这件事的呢?”
问话尖锐,毫不留情。
祝玙面容不变,她很认真地说:“这难道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努力了就会有回报的。”
“但我相信,只要我继续这样持之以恒地努力下去,终究有一天,未来的画卷会在我的面前打开。我会有更大更好的舞台。”
祝玙说的话应验了。
她也做到了。
苏晚星忽然感觉自己的那个坎已经过去了。
她看着采访里的祝玙,又看着现在已经站上更大更好的舞台的祝玙。
忽然之间,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动力。
好像,又可以再次站起来,再继续努力了。
(三)
苏晚星成为祝玙的粉丝的第一年,她还跟其他人一样,容易陷入到每天都想喊老公的冲动里。
可是当她有一次,看见祝玙因为深陷黑稿恶意新闻,被人当面anti,见到她站在舞台上却被人嘘了一整场,强忍着落寞唱完了整首歌。
那个瞬间。
苏晚星觉得祝玙的表情就像是失落的小狗。
而她是有必要保护小狗的主人,更是小狗的妈妈。
从女友粉转到妈妈粉只需要一瞬间,再回头去看祝玙偶尔的可爱举动,苏晚星脑子里都只会飘出来一句:“救命,我的崽崽也太娇了。”
追星久了,就能够意识到。
其实有的时候,追逐的那个人,喜欢的那个人,不过是寄放感情的一个模板。
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得到什么,就从什么角度去解读她。
这是对苏晚星来说最自由的情感。
祝玙离她很远,远在天边,无法触碰。
可是祝玙离她很近。
她存在于苏晚星的每个幻想和念闪之间。
第一次见到祝玙,是苏晚星买了相机,在朋友的邀请下一起去机场,然后隔着人群,从镜头里看到了清晰的她。
祝玙好像也察觉到了她的镜头,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笑着,抬手挥了挥。
——啊!!
崽崽好乖!
朝妈妈挥手了!!
自己看起来不过大龄萝莉一枚的苏晚星,那一刻,心里哀嚎着的全都是母爱。
她在网上给其他粉丝分享了这次拍的图。
大家很喜欢,反响很好。
还有人在期待下一次的出图。
于是不知不觉,只要苏晚星能去的线下,她都去。
都带着相机,会拍下几张照片。
时间久了,她成为了祝玙的粉丝圈里较有名气的一个站子。
不少神图都出了圈,帮祝玙吸了不少新粉。
苏晚星很开心。
她喜欢看到更多的人关注祝玙。
也希望祝玙越来越好。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妈妈粉和事业粉的集合体。
追了这么久星,苏晚星真没畅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和祝玙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所以,当祝玙真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现实里的祝玙,和舞台上的很不一样。
舞台上的祝玙锋芒毕露,就像是一把剑,明晃晃,直落落地显示着自己的锐气和野心。
可是生活里,祝玙很普通。
这种普通指的是,她就像是一个苏晚星正常生活里都会遇到的朋友一样,亲切,平和。
很好相处。
是不会让苏晚星感受到有危机的那种人。
久了,苏晚星就更欣慰了。
原来她亲爱的崽崽在妈妈看不到的地方也正在好好做人。
啊!
真欣慰呀!
(三)
去参加选秀,是苏晚星意料之内的发展。
她作为一个偶像粉丝,自己也清楚,在这个环境里,留给偶像的生存空间不多。
留给毫无名气想要从头开始的新人来说,选择也不多。
选秀是一条最直接的路。
苏晚星走了这条路。
祝玙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想要给苏晚星传授一些经验。
不过苏晚星看起来,似乎完全不紧张。
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对于苏晚星来说,这是一个唱歌的机会。
她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许久没有唱歌,站在台上被注视着的那一刻,苏晚星意识到,她也渴望聚光灯,渴望被注视,渴望站在万人的眼前。
这个瞬间,心里所有的阴霾似乎都可以就此忘掉。
一切都消失了。
脑海中所有的杂念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想要继续唱歌这件事。
一直以来,长久地站在台下仰望着祝玙。现在这一刻,轮到自己站在台上的时候,苏晚星才明白其中差别,也才明白为什么每次祝玙一旦站上舞台,就仿佛灵魂深处的渴望被点燃。
舞台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只有忘我的人,才能够绽放。
祝玙很担心苏晚星不习惯这些安排,什么训练啦,什么互动啦。
可苏晚星对一切都驾轻就熟。
训练比谁都认真,休息下来的时候,也可以和大家打成一片玩梗。她擅长拍照,随身携带的胶片相机,似乎成为了她在选秀团体中破冰的最好物品。
她拍照很好,也容易出片。
大家都是爱美的女孩子,找到她约着一起拍照是常有的事情。
后来网友们还戏称,苏晚星这是直接兼职了节目的花絮老师和剧照老师。
手里的物料可能比节目组所拥有的还要多。
苏晚星和斐徐织,也是因为拍照而熟悉起来的。
斐徐织这个人,苏晚星早就注意到了。
她有一身傲气,看起来比谁都狂,rap唱很好,大家都在说,她以后可能是团队里的rap担当。
关于她的八卦也四处都是。
有人说她是天生皇族,亲妈是影后和大佬,现在来参加选秀,不过是走个流程。
节目组一定会给她留个出道位。
还有人说,斐徐织不用参加比赛,她的名字就已经代表了胜利,所以更不需要努力。
这些八卦苏晚星听着,没往心里去。
和斐徐织熟悉起来,是因为她们被分到了一个节目里。
真正和斐徐织接触,苏晚星才意识到,这家伙平日里不爱搭理人,不是因为她狂,也不是因为她傲,而是因为她有点社恐。
和斐徐织相处,也不用多说什么客套话,只需要交流跳舞唱歌上的心得就好了。
苏晚星虽然很会唱,但对于rap,她还有点一窍不通。
斐徐织正好在唱歌上略有欠缺,两者互相弥补。
苏晚星喜欢给斐徐织拍照。
因为只有在镜头里,才能够捕捉到这个少女被误会的面具之下那一种无措的羞怯。
她和斐徐织的关系自然而然好了起来。
网上也有人磕她俩的cp。
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她们的cp成为节目里的美帝。
苏晚星刷到的时候还笑着跟斐徐织开玩笑,说大家这是随便捡到一点垃圾就开始乱磕。
明明我们只是朋友。
斐徐织颔首,藏起了自己的手机。
当天晚上回去,斐徐织窝在被窝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警惕宿舍阿姨来查寝的高中生一样,躲在被窝里,拿着手机搜索着今天苏晚星给她看的内容。
然后开着小号,关注美帝cp超话,点赞收藏了别人的分析贴。
斐徐织本来是想着看一会就睡觉的。
她这个人作息还挺规律的。
可是她发现这cp超话就跟有毒一样。
越看越上头,越看越上瘾。
不知不觉,就看了个通宵。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练习室的时候,斐徐织面色惨白。
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苏晚星不明所以,赶紧给斐徐织拉了椅子让她坐下,然后掏出糖,叫她吃点,补充一点葡萄糖。
看着苏晚星,斐徐织脸红了下,低着头,藏起自己的害羞。
她不能告诉苏晚星。
她之所以熬夜这么久,是因为昨天晚上在躺在被窝里看cp超话的时候,莫名其妙点进了一个写手太太的微博。
然后,硬是顶着发困无比的眼睛把写手太太写下来的所有同人全都看了一遍。
有荤有素。
刺激得很。
这看了能睡得着的真就不是人。
苏晚星对于斐徐织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
她把斐徐织当朋友照顾。
说来很奇怪。
在家里的时候,苏晚星有苏填雪照顾。
在恋综里的时候,就算苏填雪跟时凝经常结对出行无法管她,也有祝玙在她身边,就像是大姐姐一样,陪伴着她。
可是在这选秀节目里,苏晚星成为了那个照顾人的角色。
明明是个甜妹,却总是在操心其他人的情况。
会出现这种状况,苏晚星觉得,这跟她妈粉本质分不开。
有的时候她看到周围的少女们,都不觉得这是竞争对手,而是一群怀揣着梦想想要努力的小偶像。在这样的前提下,再看她们的时候,苏晚星就不自觉晋升为妈粉,带着长辈滤镜了。
斐徐织就像是这群小孩里最需要她照顾的那一个。
原本差点被排挤的斐徐织,在苏晚星的带领下,也逐渐和大家成为了朋友,融入了集体。大家也渐渐知道,斐徐织的很多表现,并不是因为她傲慢和张狂,而是因为这家伙社恐害羞。
虽然斐徐织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她对和其他人成为朋友,融入集体这件事毫无兴趣。
但苏晚星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所以她也就不介意再在这件事上努努力了。
苏晚星对斐徐织的心思一无所知。
这个一边热衷于给人当妈的甜妹,一边沉迷于向着最高的顶点出发。
没有人不想赢。
也没有人不会渴望最高的位置。
既然一定要有人坐上去,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反正现在的每一步,都走在苏晚星的未来之外。
所以,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是来之不易的惊喜。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朝着目标,不断前进。
这就是苏晚星心里唯一的念头。
(四)
成功出道后,苏晚星和祝玙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或者说,本来在参加节目的时候,两个人的联系就渐渐变少了。
祝玙很忙,也不是闲人,也要赚钱,也有活动。
苏晚星就更别提了。
每天大概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留给她用来苟延残喘,调整心情,随便刷刷动态,然后跟人聊两句,苏晚星就差不多困得要死,打着哈欠,跟狗一样窝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有的时候祝玙都在后悔。
她大概是全世界把未来老婆推开第一人。
不过看着苏晚星越走越远,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不断努力,不断前进,祝玙又觉得这样挺好的。
现在的苏晚星看起来比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好多了。
看到她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个女孩眼神里有光了。
而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黯淡无光,像是整个世界被摧毁一般。
其实苏晚星大概不知道。
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祝玙就已经认出了她。
以前,祝玙刚刚火起来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一直扛着机器,追着她跑。
她总是站在外面的位置,个头矮小,让人担心她举着相机究竟能不能拍到图。
和别的粉丝不一样的是,这个小姑娘总是很冷静,很热切。
她在保持着和自己的距离。
祝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粉丝。
她有点在意,但也没彻底往心里去。
她不知道这个粉丝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的一切。
她们相遇的时刻,就只有这个粉丝来看她的时刻。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祝玙没有再见到这个粉丝。
怎么说呢?
心里还是会有一些些失落。
就好像是陪伴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人离开了。
她偶尔会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了什么事情,让对方脱粉了。
偶尔又会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说不定对方正在专注自己的生活。
在她看不到的位置,好好生活。
后来因为接到时凝的请求,祝玙前去苏家,照顾苏晚星。
推开门,见到她的第一眼,祝玙就认出了苏晚星。
她的变化实在不大。
就算过去来见她的时候总是戴着口罩,可也能认出来。
个子小小的,眼睛很亮很圆,像猫。
只是她现在所见到的苏晚星和过去所见到的不一样。
她的眼神里没有光彩了。
全都是黯淡一片。
祝玙不知道苏晚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多问。
只是她心里在想,要是有一天,能够看到苏晚星重新找到光就好了。
祝玙也有偷偷观察过。
嗯,怎么说呢?
以过去被她喜欢的爱豆的角度偷偷观察,想要看看苏晚星脱粉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比如,爬墙了。
但祝玙什么都没有找到。
除此之外,她连自己在苏晚星生活里的痕迹都没有找到。
于是忍不住会有小小的感慨。
啊——
就算是粉丝也会伴着她的成长而离开。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爱豆,也只能接受这件事。
人和人的生活轨迹本就不是从一而终,相遇后就会继续重叠,永不分开的。
更何况偶像和粉丝。
祝玙虽然有些细微的说不明的失落,但很快接受了这件事。
之所以提出让苏晚星去唱歌,也只是因为,她想找回苏晚星眼底的光。
如果自己已经不能成为她的光,那么希望她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站上舞台,放声歌唱。
苏晚星的唱歌水平她是听过的,虽然技巧不多,但很有天分,如果加以训练,成为队内大vocal也是早有的事情,加上她音域很广,声音也很有特点,带着不腻人的清甜。唱小情歌会叫人回味,若是唱起摇滚来,也可以叫人觉得特别。
值得高兴的是,苏晚星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认真,很努力。
有的时候,透过屏幕看到苏晚星的练习室视频,她都会有一瞬间的愣然。
仿佛从这个少女的身上找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
眼看着苏晚星越走越远。
在她的生活里也出现了其他的人。
比如,斐徐织。
不知为何,祝玙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危机感
啊。
不会到最后,真爱粉没了,老婆也没了吧?
(五)
当苏晚星被时凝问起,有没有恋爱的想法。
然后试探着询问她对于祝玙和斐徐织的看法的时候,苏晚星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姐只想搞事业。
她比谁都清楚,现在谈恋爱,是对自己的梦想和粉丝不负责的时候。
虽然眼下也没有禁止偶像恋爱的条令,大家也变得宽容了许多,说着也可以理解偶像都是人,偶像也有七情六欲,也会有喜欢的人。
但在苏晚星这个从粉丝走到今天的人来看,现在恋爱,是一个太动摇军心的事情。
会让不少支持她的粉丝失望和难过。
毕竟,曾经站在选秀的舞台上,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会朝着更大更好的舞台努力前进,会更拼命地带来更好的作品的人是她。
现在成功出道了,事业刚刚起步,然后转头去谈恋爱?
这是嫌别人打脸不疼所以自己凑上去把脸送给别人打吗?
苏晚星才不要呢!
而且她觉得,时凝的询问和担心简直就是无中生有,完全没有必要。
斐徐织和祝玙哪里看上去是喜欢她的样子呀!
这两个人又不属于所谓的“未来剧情”里的任何一个人。
按道理来说,也不该喜欢上她才对吧。
因为过于恐惧“未来剧情”,苏晚星现在对被人喜欢这件事都有点ptsd了。
本来她都没把事情往这个方向想。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时凝的影响。
自从时凝提起过这件事以后,她现在看到斐徐织和祝玙,听到她们说的话,就很容易往奇怪的方向拐去。
有的时候,看着对方的表现,苏晚星脑子里都会浮现出一个问句。
——她们该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吧?
苏晚星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
斐徐织作为跟她朝夕相处的队友,很早就看出来她的不对劲。
实在是难以继续忍耐下去,这别扭的气氛令双方都觉得不对劲,于是斐徐织主动找到苏晚星,想要和她把这件事谈开。
“晚星,最近为什么躲我?”
苏晚星眼神飘忽:“没、没有啊。”
斐徐织:这张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写着和苏晚星说出口的话相反的答案。
她执拗地拽着苏晚星的手腕,“你有。”
苏晚星:“我没有!”
斐徐织:“你有!”
别的队友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打趣:“我说,徐织,晚星,你们俩在这搞什么呀?小孩子拌嘴吗?”
被队友这么一说,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斐徐织放开了拽着苏晚星的手。
手是松开了。
但斐徐织整个人还跟背后灵一样,跟在苏晚星的身边,一直念念叨叨这件事。
“你在躲我。”
苏晚星实在是受不了斐徐织这样了。
这个人也太执着了吧!
于是她找了个时间,和斐徐织谈话。
她总不能这辈子都这么躲着斐徐织吧?
两个人还是队友,还有合作舞台。
如果闹别扭了,到时候网上一定会全都是队内不和的传闻到处乱飞。
苏晚星觉得,自己得勇敢起来,面对这件事。
“我的确在躲你。”她看着斐徐织的眼睛,认真地说。
斐徐织不明白:“为什么?”
苏晚星:“斐徐织,我问你一件事。”
看到苏晚星这样说话的样子,斐徐织有点不习惯,也有点无措。
但她还是乖乖点头了。
斐徐织:“你说。”
苏晚星一鼓作气地问出口:“虽然这样问出来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是徐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该不会是有点喜欢我吧?”
一字不带断气,顺顺溜溜说完。
苏晚星讲完话,看着斐徐织。
斐徐织眨了眨眼:“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苏晚星:“”
斐徐织:“你不是在节目里的时候都给我看过我们俩的cp超话吗?”
苏晚星:“嗯?”
斐徐织:“我以为,你和我一样享受这件事。”
苏晚星:“我倒没有享受啦。”
她真的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啦,不过只要一旦她做的事情和斐徐织扯上关系,网友们就很热衷于把这件事解读成别的意思。
这苏晚星也理解。
毕竟,磕学家,都这样。
同框就是糖。
对视哐哐撞大墙。
苏晚星和斐徐织说清楚了这件事。
她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抱歉,徐织,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和队友。而且,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也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团队和工作。”
“我想站在更高更远的地方。”
斐徐织沉默了片刻,问:“那个地方,有我吗?”
“那个时候,我可以在你身边吗?”
苏晚星有一瞬间的头疼。
她看着斐徐织,认真都告诉她:“徐织,我对你没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
斐徐织沉吟片刻。
“那做朋友也很好。”
见到斐徐织这样,苏晚星松了口气。
她真的不想一切又走到“未来剧情”里。
她询问斐徐织:“那我们以后就好好做朋友?”
斐徐织颔首。
处理了和斐徐织的问题,苏晚星就决定去和祝玙聊聊这件事。
可是,找不到时机。
而且也没有机会。
时凝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祝玙怎么会喜欢她?
可在剩下的时间里,在为数不多和祝玙相处的瞬间中,苏晚星在得知了祝玙可能喜欢她这件事以后,再去看祝玙的行为,心里忍不住会冒出来怀疑的小泡泡。
祝玙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可是她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呢?
苏晚星想不明白。
有一日在后台,苏晚星的团队和祝玙相遇。
因为化妆间紧俏,安排上出了问题,所以苏晚星的团队没有合适的化妆地方。祝玙大方地让出了自己的化妆间。
为表感谢,表演结束,苏晚星和祝玙一起吃了饭。
祝玙看着长大了的小姑娘。
她现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也会用客套的方式了。
这样的苏晚星,让祝玙觉得不习惯。
整顿饭,苏晚星的表现都让祝玙在意。
祝玙:“出什么事了吗?”
祝玙问了出来。
苏晚星被水呛了下,面对祝玙,她没有面对斐徐织时那么大胆,可以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都一口气问出口。她拐着弯试探:“祝玙姐,我前两天看新闻,说你在新的剧组里——”
没等苏晚星说完,祝玙就自己给自己澄清了不实的谣传。
“没谈。”
“只是关系比较熟悉。”
祝玙看向苏晚星,笑着问:“怎么,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八卦了?”
苏晚星:“不小心刷到了。”
祝玙:“那你呢?谈恋爱了吗?”
祝玙的问题让苏晚星一愣。
苏晚星:“啊?”
祝玙看似随意地提及:“你和斐徐织,谈恋爱了吗?”
苏晚星摇头:“没有的事情啦。”
“而且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这句话对于祝玙来说,既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又是让她觉得心里有点落寞的回答。
她没忍住,试探着问:“就算和我也不可以?”
苏晚星:完了!
妈粉警惕!
“当然不可以!现在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来说,都是应该专注事业的时期!而且你以前说过了,三十岁之前不会谈恋爱的!”
等等。
她好像露馅了。
祝玙听了这话,笑起来:“你什么时候连我说过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了?苏晚星,你该不会是我的粉丝吧?”
听着祝玙的话,苏晚星决定再不隐藏了。
她咬牙,开口承认:“没错,我的确是你的粉丝。”
祝玙见鱼儿上钩,好奇地问:“真的吗?”
“粉丝会不想和偶像谈恋爱吗?”
苏晚星听了这话,不赞同地蹙眉。
“当然不想。”
这一刻,祝玙在苏晚星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的诡异的神情,她尚且没有明白这种神情是为何出现。
直到,她听到了苏晚星的下一句话。
“祝玙姐,我可是你的妈妈粉。”
——妈妈粉?
祝玙默了。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过去在和苏晚星相处的时间里,感受到的那种微妙的关心是为了什么。
她该说什么呢?
谢谢苏晚星让她无中生妈?
祝玙看着苏晚星严肃的表情,默了片刻后,决定把这个话题暂时略过去。现在真的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来继续往下讨论喜欢与否的事情。
她举杯,“那,祝我们前途似锦。”
苏晚星笑着:“嗯,祝我们前程似锦。”
她看着祝玙。
总有一天。
她要去往她在的地方。
和她并肩,或者,超过她。
这是她的野心。
(苏晚星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写平行世界苏姐姐追妻。番外的更新时间不确定,掉落了大家再看就好。
第71章071
(一)
苏填雪一觉醒来打了个哈欠,惺忪着睡眼伸手往身侧的方向摸去。
空荡荡的。
时凝不在身侧。
苏填雪睁开眼。
她躺在苏家的老房子里了。
最近她和时凝搬回了老房子住,因为之前住的地方时凝想要改造所以在进行装修。
苏填雪盯着天花板看了会,昨天晚上酣战后的结果是她现在浑身发酸发痛。明明对这件事已经快要习以为常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还没有彻底习惯这种强度。
昨天那样疯狂是因为时凝要出差了。
两个人大概有几个月见不到面,所以一发不可收拾了。
苏填雪清了清嗓子,穿着拖鞋走进浴室以为自己拉开门会看到时凝,却也没有。
她看了眼架子上的牙刷杯,是情侣的,还好好摆放着。
牙刷头是干的,没人用。
苏填雪觉得奇怪往牙刷上挤了牙膏,绕出去找时凝。
时凝不在客厅,也没有在厨房。
她甚至不在家里。
——时凝去哪了?
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每次她醒过来的时候时凝总是待在她的身边,绝不会消失更不会出现找不到人的情况。
现在这样实在是超出了苏填雪的意料。
她拿出手机给时凝发消息。
但奇怪的是她的手机里找不到这个人的联系方式了。
苏填雪愣在原地握着手机反复看了许久。
把所有的联系人都快看完了也没有找到时凝的好友。
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苏填雪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用理智压制着,给苏晚星打了个电话。
苏晚星现在已经是当红的明星了,昨天她和时凝才刚刚跟苏晚星吃完饭,庆祝她演唱会顺利举办。
电话打通后,苏晚星的声音传过来。
“姐,怎么啦。”
苏填雪:“你知道时凝去哪里了吗?”
苏晚星不明所以:“谁啊?”
苏填雪:“时凝。”
苏晚星纳闷:“不认识,这是个人名吗姐?”
苏晚星的话让苏填雪的大脑如同被一把刀狠狠劈中。
苏填雪嗓子一涩:“你再说一遍,你不认识时凝吗?”
苏晚星见情况不对,连忙跟周围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走到一旁去,有些担心地问:“姐,你还好吗?”
“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苏填雪抿唇:“晚星,今天不是愚人节。”
苏晚星:“我说真的啦,姐,出什么事了吗?”
苏填雪不再执着于在苏晚星这里找答案。
她同苏晚星挂了电话,然后转手联系了其他人。
真奇怪。
真的非常奇怪。
祝玙在她的微信好友里,但祝玙说,她和自己认识,是因为苏晚星。而且,她也没有一个叫时凝的朋友。
斐越也在,她依旧是被找回斐家的孩子,可是她们都没有听过时凝,更没有听过时家。
时凝这个人,就像是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家里怎么会有情侣杯?情侣牙刷?怎么会有时凝的痕迹?
苏填雪拿着电话,不甘心地想要去捕捉所有时凝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的痕迹。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苏填雪挤了牙膏的牙刷已经消失不见了,摆在她的蓝色水杯边的粉色杯子也不见了。
这个家里,一切关于时凝存在过的痕迹,忽然之间,就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苏填雪不明白。
她站在这和往常一样的屋子里。
眼睁睁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流转,最后变化为一开始的模样。
时凝没有出现过的模样。
一向自诩冷静自持泰山崩于眼前都不为所动的苏填雪,忽然慌乱了。
她跌坐在地上,满目怅然,整张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呼吸好像顺不上来。
心脏充满了疼痛感。
整个人的灵魂都仿佛被抽调。
苏填雪一下往后倒去,摔在地上,她蜷缩成一团。
目之所及是这个家的每个地方。
脑海里闪现过的画面全都是时凝存在时候的画面。
她们在餐厅打闹,她逼着时凝吃不爱吃的青菜。
沙发上她曾跳踩而过,就是为了躲避时凝的挠痒痒攻击。
阳台。
她们一起站在阳台上看过月亮,风大的时候,时凝伸手搂她入怀。
她们也曾不顾一切地拥抱快乐。
无数的重影在苏填雪的面前闪过。
所有的画面里都有她和时凝的影子。
然后风一吹,一切都散去了。
所有的画面就像是泡沫一样,彻底消失了。
再也找不到。
苏填雪蜷缩成一团,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她没想哭,可是眼泪好像就是不听话地掉落了下来。
她一条一条翻看着她记录在手机里的和时凝相处的瞬间,备忘录里的信息。
——今天时凝出去谈案子了,很晚才回家,尝试做了一次饭,效果不好,但她说很好吃。
——加班,给她发消息让她在家里等我,哪知道走出研究所的时候,她就站在车旁等我。
——时凝不太会打麻将,总输。看来下次有必要让她不要碰麻将了。
备忘录全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日常。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在现在的苏填雪看来,这些就是最珍贵,最特别的存在。
然后就连这些消息都无法保存了。
它们就像是和这个世界上无法相容一般,一旦翻到,就会烟消云散。
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苏填雪想笑,但嘴角沉得拉不开,眼泪砸在自己的身上,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她从来都不是情绪外露的人。
就连此刻,哭起来也隐忍。
时凝不在她的身边,苏填雪连放声大哭都不愿。
哭了好久。
久到大脑缺氧。
久到世界漂浮。
苏填雪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一觉。
也许睡一觉,睁开眼,时凝就会出现了。
(二)
现实通常比想象还要残酷。
苏填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房间一如入梦之前。
很多人都担心她的情况,询问如何了。
苏填雪拿起手机,小行星的新闻映入眼帘。
她忍不住绝望地想着,这大概就是因果。
时凝因为一场意外来到她的世界。
现在,也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手机忽然弹出来一个消息。
苏填雪不想看。
任由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
她觉得烦。
直到,斐越给她打了电话。
苏填雪不想说话。
她担心现在开口说话,就立刻暴露了自己的嗓音状况。
然后不亚于明明白白告诉别人,自己刚刚痛哭过一场。
她挂了电话,想着斐越大概是有急事,于是点开和斐越的聊天窗口,正要打字解释自己现在不方便,斐越就发来了新的消息。
斐越:虽然我不认识你刚说的那个时凝。
斐越:但是我查了下,搜到了这个。
斐越:她是你要找的人吗?
自从苏填雪被找回斐家以后,斐越就真心实意把她当妹妹照顾。这还挺让苏填雪觉得不习惯的。
当姐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当妹妹照顾。
好在斐越本身也是个冷性格的人。
在这方面也不是如何热切,只是需要她的时候,她总都在。
苏填雪觉得还好。
就像现在一样。
斐越刚刚被苏填雪询问了时凝的事情以后,觉得放心不下,立刻去调查了下时凝的消息。
然后把手里的资料全都发给苏填雪了。
一个pdf文档。
斐越的行动力很快,几乎就在这短短时间里,已经把时凝过去一生都缩影在了这一份报告中。
苏填雪来不及说谢谢,点开了报告。
她看到那一张和时凝一模一样的脸,愣住了。
时凝没有染红发,一头黑发卷着,穿着正装,踩着高跟鞋,手里拿着咖啡。抓拍的人大概恰好是在她上班时间捕捉到的这画面。时凝整个人身上有很强的都市白领女性气息。
苏填雪翻看着时凝的履历。
她的过去,她的现在。
一切都印合了时凝过去和她说的那些事情。
那些,属于时凝的那个世界的故事。
看到这个报告,苏填雪脑子里生出了一个想法。
有没有可能,是时空交叠对撞以后,她来到了时凝的世界?
一个没有ABO,只有男性和女性这两种性别的世界。
可是,很奇怪。
为什么其他人也来到了这里。
还是说——
有一种可能。
她和时凝本来就存在于对方的世界里,只是从没有相遇过。
苏填雪整理着思绪,最后想着,无论如何,她必须要见时凝一眼。
她要确定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的时凝,是不是她遇到的那个人。
于是她发消息告诉斐越。
苏填雪:我想见她。
苏填雪: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斐越:稍等。
不到十分钟,斐越发了消息。
斐越:她晚上会去这个bar。
斐越:你要去吗?
苏填雪:嗯。
斐越:需要我陪你吗?
苏填雪:不用。
斐越在那端拿着手机,怎么想,都不能把苏填雪那张冷脸和如此混乱的酒吧联系在一起。
很诡异。
说起来,这个时凝到底是何方人物,会让苏填雪如此这样在意?
斐越想到刚刚调查的时候看到的时凝的情史。
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难不成,她这位找回家的妹妹,之前和时凝还有过一段姻缘?
前女友??
否则,苏填雪怎么会如此着急想要见到对方?
要是这家伙以前伤害过她的妹妹,斐越才不会放过她呢!
(三)
入夜,酒吧。
酒吧街一向都带着点迷幻的味道,一家接一家的店铺摆在一起,每一家店的招牌全都透着几分赛博朋克的感觉,用炸眼的灯光暧昧的氛围吸引着人的注意。
现在是深秋,快要入冬了。
苏填雪裹了一件风衣,下了车。
刺骨的风朝她出来,她抬手捋了下长发,毫不犹豫地朝着目标的酒吧走去。
斐越告诉她,时凝今天会出现。
苏填雪还是头一回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但她并不怯场,冷冰冰的眼神能把守在入口处安检的保安都给镇住。
苏填雪长得不错,一进场子里,就有人贴过来想要和她搭讪。
不过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她的冷眼一扫,顿时屁话都不敢放了。
苏填雪挑了靠近吧台的位置,点了一杯酒,没喝,就是放在手边,指尖轻轻敲着酒杯的边缘,目光一直在入口处徘徊。
负责调酒的酒保看见了,都忍不住询问:“小姐,等人?”
苏填雪抬眼看了下对方,嗯了一声。
女酒保晃着手里的小蛊,看着苏填雪:“等有情人?”
苏填雪没再回答了。
女酒吧:“其实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说真的,姐姐,你这样的我见多了。这个酒吧里一天都能来好几个,坐在这吧台,眼睛看着门口,等着人。要么是来捉奸的,要么就是来蹲人的。”
“其实我觉得都没必要。”
“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吗?”
“男人那种臭玩意儿,谁稀罕啊。姐姐,男人不值得。”
酒吧里的音乐声嘈杂,好似一阵一阵的轰-炸。
女酒保说的话也像是一道一道的子弹。
苏填雪蹙眉:“我不喜欢男人。”
女酒保眨了眨眼:“好巧,我也不喜欢。”
她冲着苏填雪笑:“姐姐看我怎么样?”
苏填雪:
她懒得说话,眼眸往门口一扫,顿住了。
一个熟悉的人出现了。
女人像是刚从办公点赶过来,就算来这里,也还穿着淡色的西装,高跟鞋踩在脚下,步步都是气势。她拎着包,走进来。就算没有了那一头夺目的红发,时凝依旧可以在人群中让苏填雪一眼就注意到。
她就是天生有这样的能力。
苏填雪顾不上酒,也顾不上酒保,起身。
女酒保见此,微微挑眉,撑着下巴站在吧台后,看着苏填雪朝着时凝走去。
从刚刚苏填雪见到时凝的那一刻,看到她的神情,女酒保就知道,这个冷冽大美人等的人来了。
就是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真好奇啊。
苏填雪步步朝着时凝走去。
她在脑海中想象着一会开口要说的言语。
或者不说话,直接上前,给时凝一个拥抱。
失而复得的拥抱。
苏填雪步步加快,可忽然顿住了。
时凝走进来,另外一个女孩一下从楼上跑了下来,像小鸟一样飞入了时凝的怀里。
女孩搂着时凝的腰撒娇:“时律,怎么才来?”
苏填雪被定在原地。
她看见时凝脸上露出笑容,那笑容虽然不够真切,却依旧像花一样能叫人迷了双眼。
她也看见时凝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下班就赶来了。等我很久了?”
女孩挽着时凝的手,领着她去楼上的包间,嘴里在抱怨:“一直在等你好不好,玩得一点也不开心。”
时凝敛眸,语气却温柔:“好啦,想喝什么随便叫,一会我买单。”
听到这话,女孩开心了。
“那我就去跟我的朋友们说啦。”
“你快点上来。”
小姑娘往上跑,时凝慢悠悠地寄存了外套,再往楼上走。
一转身,见一个美人盯着自己。
时凝不明所以地回望着对方。
一眼之间,也已经把对方打量个完全。
黑长直,冷气质。
瞧着是不好相处的样子。
这种从来都不是她的菜。
时凝冲着对方礼貌一笑,转身走了。
苏填雪彻彻底底被定在原地,一点也无法动弹。
她从刚刚时凝那一刻的笑容里,看到了只有陌生。
时凝不记得她了。
或者说,这个人,或许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时凝。
苏填雪站在往楼上而去的楼道边,仰着头往上看。
那蔓延而上的楼梯,仿佛是通往另外一个国度的阶梯,其中幽暗的光,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格格不入的世界。
苏填雪没有追上楼去。
她也没有立场。
重新回到刚刚一个人孤坐的吧台,女酒保见到她,凑过来:“怎么?被甩了?”
苏填雪一句话不说,抬起面前的酒杯,开口就是猛灌。
一整杯入肚。
那种被浓烈的酒精给烫伤的感觉在她的五脏六腑蔓延。
就连喉咙之间也都是火辣辣的感受。
一口饮尽杯中酒后,苏填雪抬眸看向在这酒吧之中唯一和她对话的人。
“再来一杯。”她说。
女酒保劝她:“这酒的度数不低,你又是一个人,还是不要这么喝了吧?”
苏填雪无比笃定地回:“再来一杯。”
客人有需求,怎么可能不照做。
女酒保重新给苏填雪调了一杯酒,不过这一次,倒进去的基酒少了点。就算是冒着被人说偷工减料的危险,也不能看这样一个大美人一个人在酒吧里喝醉呀。
苏填雪的酒量不算差,只是不常喝,一下喝太猛了,上头以后就是晕乎乎的,难以缓过来。
她一直没走。
直到,时凝下楼来。
她接了个电话,走出酒吧,站在外面去接听。
苏填雪起身,踉跄了下,却还是跟过去。
女酒保小姐姐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叫人执迷不悟呀。
(四)
时凝在打电话,站在路边,一手揣在兜里,鞋后跟踢着台阶的边缘玩。
苏填雪就靠在一旁的墙壁边,目光悠悠,看着时凝。
她打电话的样子,和过去一样。
谈正事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很无所谓,可表情没有平日里的悠闲和随意,也能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苏填雪看着时凝,几乎要用目光把眼前这个女人描摹透。
真奇怪。
时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她的记忆里。
都和她记忆里的样子符合。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这个人不会再在打电话的时候转头看向自己,面上带着真切的笑意,更不会粘人地缠过来,喊着老婆,讨要着她的关注。
时凝挂了电话转身的那个瞬间,眼神里只有冷漠。
苏填雪不确定时凝有没有看到自己。
总之,时凝从她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第二次。
苏填雪靠在墙壁上,头往后倚,闭着眼睛,让这夜晚风吹拂过自己的面庞,还调整自己的心绪。
时凝不记得她了。
也不认识她了。
她甚至不能肯定,眼前的时凝,究竟是不是属于她的那个人。
风里忽然带来些许酒的味道,难闻。
苏填雪蹙眉,睁开眼,发现有两个勾肩搭背喝醉酒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美女,一个人?”
这里不是属于ABO的世界。
在ABO的世界里,女alpha能站在性别金字塔的尖端。但是在这里,似乎在别人的眼里,女性就是弱势的。
一个人在这酒吧的街道外,就是危险的。
苏填雪不爽地眯了眯眼眸,懒得和这群人说话,转身就走,结果那醉酒的男人似乎想要伸手抓她。
苏填雪都做好了一脚踹上去的准备,忽然,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她警惕地转头,发现时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苏填雪被往后一拽,和男人拉开距离。
时凝挡在苏填雪的身前,眸光锐利,用懒洋洋地语调开口:“有事?”
女人气场太强,瞧着不好惹的样子。
本来只敢逮着落单的人下手的男的,对看一眼,立刻掉头走了。
时凝翻了个白眼,回过头,看了眼苏填雪。
女人有些怔愣。
时凝:“喝醉了就回家。”
她再无多余的忠告,转身离去。
但走得并不潇洒。
苏填雪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时凝回头看着女人,她不明所以地扬起一抹轻挑的笑容:“小姐,有事吗?”
苏填雪拽着时凝的手紧了紧。
她抿唇,片刻后,看向时凝:“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时凝:“想抽根烟而已。”
她绝对不会承认是临走前多看了这女人一眼,发现她一个人站在酒吧门口闭目养神。
这样的情况,用脚指头都可以想清楚。
很容易遇到危险。
她时凝虽然算不上是大善人,但也还没有到能够目睹别人可能遇到危机之后还大摇大摆地离开。
正好想抽支烟,就随便走过来看看情况。
哪知道真的出现了意外。
这些话,时凝绝不会说出口。
她瞄了眼女人的神态,“还有事?”
苏填雪:“你送我回家吧。”
(五)
时凝觉得自己大概脑袋是被驴踢了。
不然现在怎么会坐在自己的车上,叫了代驾,让人往一个她从没去过的地方开?
她坐在后座,女人坐在她的身侧,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时凝还在打电话,苏填雪听得出来,估计是刚刚那个跑出来拥抱时凝的小姑娘得知她先走了,有些生气。
“时姐姐,你怎么就先走了呀?我还有些朋友没来呢。”
时凝已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但她的语气依旧温柔有耐心。
时凝:“临时有事。”
小姑娘质问:“什么事呀?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吗?我还想让我的朋友们见见你呢。”
“毕竟我女朋友这么漂亮又这么厉害,我总得让他们见识见识呀。”
时凝心情大概很不好。
苏填雪的心情也很不好。
所以,时凝有女朋友了。
她看向时凝。
时凝正伸手掐了掐眉心,难掩自己的疲倦:“下次吧。”
小姑娘不高兴,闹了脾气:“什么下次!时凝,你赶快回来吧。你这样走了,一会结单的时候怎么办呀?”
时凝乏了。
“单我让老板记我账上了。还有,我的人生里有很多事情都比你重要。最后,你的朋友也不要需要见我了,我们分手了。”
她话说完,毫不犹豫地拉黑了电话。
手机往座位上一丢。
苏填雪见了,想着,过去时凝说自己行事颇有一点浪荡,倒也没说错。
这恋爱说分就分,干脆利落。
苏填雪瞄了眼时凝,时凝正偏头看向窗外。
她轻声说:“就这么分手了?”
时凝回过头来看了眼苏填雪:“我以为你不是八卦的人。”
苏填雪:“你的事情,我好奇。”
时凝听了这话,微微抬眉:“你在撩我?”
苏填雪:“只是询问。”
时凝调整了下坐姿,身子往后靠:“本来也没有什么感情,分手很正常。”
苏填雪不明白:“没有感情为什么要在一起?”
时凝:“之前遇到的,追了我很久,觉得也没那么难相处,就答应了。”
苏填雪:“她看起来也不太喜欢你。”
苏填雪一针见血。
时凝勾唇:“这不是很正常吗?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因为爱而在一起的恋人。大家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苏填雪:“你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时凝开玩笑地说:“青春?”
但她自己心知肚明,自己要的不过是热闹。
只是这热闹有的时候会让她觉得糟心。
小孩年纪小,恃宠而骄,这很正常。
就这样跟苏填雪聊了起来,于是时凝也问她:“你呢?一个人来酒吧做什么。”
苏填雪:“等一个人。”
时凝:“等到了?”
苏填雪:“等到了。”
时凝笑起来:“那你为什么现在是和我一起回家。”
苏填雪声音淡淡:“我等到的那个人,她忘记了我的事情。”
时凝:“演电视剧呢?”
苏填雪下意识横了时凝一眼。
然后反应过来以后,立刻偏头,挪开自己的目光。
时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
氛围一下变得有些奇怪。
好在,司机打破了这沉默。
到地方了。
时凝没下车,让苏填雪自己走。
苏填雪道了一声谢谢,拉开车门往外走。
那门关上的声响才刚刚出现。
时凝没立刻让代驾把车开走。
她看着苏填雪离开的身影。
月色把她的身形勾勒得有些寂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她,时凝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忍。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情愫从何而来。
就像是身体里隐藏着的另外一个本能。
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已经汹涌而现了。
不过时凝什么也没做。
她收回目光,看向负责代驾的司机,轻声说:“开车吧。”
夜深了,她该回家了。
司机点头,准备发动汽车,忽然,他停了下来。
他提醒坐在后座,低头看手机的时凝:“那个,女士,她好像回来了。”
“嗯?”
时凝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窗外。
刚刚已经步入夜色之中的女人,此刻又回头走了过来。
她好像走得有点急促。
定在时凝的窗边,抬手,屈指,叩响了车窗。
时凝缓缓按下车窗的控制键,窗户一点一点降下来。
她看着女人。
没说话,但对视的双眼中全都是言语。
苏填雪微微喘着气,她平定了呼吸,看着时凝,问出了她这一生大概最大胆的句子。
“你要跟我回家吗?”
她知道这是属于她的时凝。
她想要抓住她。
明明说过了不管在任何宇宙都会爱上她这种话。
怎么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违背誓言呢?
所以她回过头,走过来,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一切故事都是从荒唐开始,那么,苏填雪愿意再走一遍这荒唐故事。
所以——
在时凝没有回答她的时候,她再次问了一遍。
“你要和我回家吗?”
(六)
啪嗒一声。
是房间里的灯被人陡然一下按亮的声音。
苏填雪弯腰给时凝找了双拖鞋。
时凝沉默地跟在苏填雪的身后,进了房间。
现在这个发展,已经超过她的预料。
也完全违背了过去她的原则。
要跟我回家吗?
这样一句话听起来像是明显的一夜-情的暗示。
时凝几乎从不这样,更不在别人的家里过夜。
可是刚刚,就在刚刚。
抬眼对上女人说这句话的神情和认真,还有那隐忍着的压抑着的波动的情绪,她就没忍住,点了头。
这算什么呀?
色迷心窍了?
穿上苏填雪准备的拖鞋,时凝还有一点不自在。
她打量着这个家。
很古朴的房子,算不上特别精致富贵的装修,但是很有生活气息。
和她的家完全不一样。
相较之下,她的家不像是家,更像是一个样板房。
时凝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里。
苏填雪招呼她:“你自己坐会。”
女人说完话,就径直往卧室去了。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了水声。
时凝不确定她是在洗澡还是在洗脸。
明明久经情场,可时凝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
对方看上她了?
时凝想不通,也懒得想,于是往沙发上一躺。
奇怪的事情来了。
明明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这沙发更是第一次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整个人丢进沙发里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包围感。
这种感觉很容易叫人产生困意。
时凝调整姿势,往自己的脑袋后面塞了个靠枕,翻了个身,拿起抱枕抱在怀里。
本来只是想闭上眼睛休息会。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刚接手的案子有些棘手,国外文物召回,时凝头一回碰这种领域的案件,看了许久。
今天晚上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放松了下大脑。
酒吧没成功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这沙发却有着这样奇异的效果。
时凝眼睛一闭上,沉沉的睡意就袭击而来。
好一会,沙发上传来她浅浅又平稳的呼吸。
睡着了。
苏填雪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时凝躺在沙发上的样子。
那样的模样,苏填雪在过去已经看过许多次。
时凝睡觉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会找东西抱住,死死不撒手,也会蜷缩成一团,以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走过去,蹲下。
时凝在梦里皱着眉头。
苏填雪伸手,轻轻揉着她的眉心。
她本来想打横抱直接把女人抱进卧室,结果试了一下,发现好像做不到。
从女alpha蜕变成女人。
苏填雪还没有彻底适应这个世界的变化。
她想,要是时凝醒着,她一定是可以抱得动的。
只是睡着的时候,人的重量是往下走的,对于要拥抱的人来说就有些困难了。
于是她从房间里找了一个毯子,盖在时凝的身上。
本来只是想守在她的身边,再细细把她的眉目看清楚,又怕自己一回房间睡着,好不容易骗回来的人就消失了。
不单单是从这个房间里消失。
更是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于是苏填雪就这样,扒拉着沙发的边缘,撑着下巴,看着时凝,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
想她们的过去。
也想她们计划里的未来。
她的指尖轻轻从时凝的面庞上描摹而过,有一瞬间,想要掐住这个人的鼻子,给她一点教训。
骗子。
说好了不管到哪个世界都会爱上她。
现在却把她忘记了。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也把时凝忘记了。
于是苏填雪和时凝的故事,只有苏填雪一个人记得。
下不去狠手,最后只是点了点时凝的鼻尖。
怕扰了她的清梦,于是起身,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结束一切以后,苏填雪守在她的身边睡着了。
暗夜里,时凝的眼睫毛微微颤动。
她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
小心翼翼地翻身,对上了苏填雪步入沉睡的面孔。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亲她?
时凝的心里冒起问号。
而为什么,这样和对方如此近距离接触,她竟然也不觉得奇怪,就好像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许多次。
时凝想了很久,不再多想。
她闭上眼。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场好觉了。
在这陌生的房间里,陌生的沙发上,陌生的女人的陪伴下。
她却难得做了一场好梦。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时凝人还在梦里,迷迷糊糊,伸手搂着面前的人就喊:“老婆。”
凑上去亲亲,对方也回吻着她。
这个吻温柔又热烈。
唇齿相依,交缠交换。
时凝想,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她睁开眼,看见了被她亲到微微喘气的苏填雪
苏填雪的眼神中闪过了惊喜。
“你都记起来了?”
时凝迟疑了片刻:“嗯?”
她都记起来什么了?
第72章072
(七)
苏填雪问出这个问题以后看见了时凝眼神里的茫然。
这一个瞬间,她就知道,是她想多了。
时凝根本什么都没有记起来。
所以刚刚的那一声让她觉得欣喜的老婆那个让她感到久违的吻,都不过是因为半梦半醒的原因吗?
时凝梦到了什么呢?
是和她有关的事情吗?
苏填雪的思绪纷乱她抿了抿唇放开女人:“没什么。”
时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所做之事,她向苏填雪道歉:“抱歉。”
苏填雪摇了摇头。
时凝注意到她的神情她斟酌着询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时凝的问题叫苏填雪一愣。
她敛眸:“为什么这么问。”
时凝:“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作为律师洞悉对方的情绪是重要的一门功课。
时凝擅长此道。
从昨天第一眼看到苏填雪开始,时凝就觉得,这个看似冷淡的女人,她的眼眸中藏着令时凝觉得诧异的情绪。
叫她不得不在意。
面对时凝的问题,苏填雪有很多个回答的方式。
比如直截了当地告诉时凝,她们曾经在另外一个世界相爱过。
热烈地相爱过。
又比如,撒谎否认时凝的猜测。
让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可是这些都不是苏填雪愿意做下的选择。
她必须要承认的是现在的她很贪心。
她又想要时凝留在她的身边可是又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时凝。
以苏填雪对时凝的了解她知道她这样说了时凝根本不会相信。
这家伙看着随意懒散其实心里门清。
可若什么都不说,她要以什么理由来让时凝留下来?
——
有了。
苏填雪颔首,轻声说:“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告诉你,但我其实患有Erotomania,被爱妄想症。”
时凝:“啊?”
这好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二十分钟后,苏填雪从房间里找到了她的确诊证明。
实际上是刚刚请斐越找人p的
嗯。
斐越还是有点用处的。
苏填雪低头看着时凝翻看那些证明,还有病况说明。
时凝看完以后,把ipad还给苏填雪。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是你的妻子?”
苏填雪颔首。
时凝笑着摇头:“这个世界上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苏填雪:“抱歉,我也无法控制。”
时凝:“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幻想对象?”
苏填雪:“你长得好看。”
时凝噗嗤一声。
她被很多人夸过,但像苏填雪这样直接的,倒是很少见。
时凝:“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可以帮助你治疗你的幻想症?”
苏填雪:“医生说适当地走入现实能够缓解我的症状。”
苏填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按道理来说,时凝平常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哪里会善心大发帮助别人治病啊?
有病就去看医生啊。
她是律师,不是精神科医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填雪,她忽然有点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往后一靠,好以整暇地窝在沙发里,“你能告诉我,你都幻想了什么吗?”
她想想听听她口中的故事。
()
苏填雪讲完以后,时凝觉得这确实挺幻想的。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会浪子回头为了一个人天天起床做早饭,每天上下班卡点当司机,天冷了当暖手宝的家伙吗?
拜托,她可是时凝诶。
若是给A市的风流人物做一个排行榜,时凝毫不怀疑自己会力压群芳,稳稳上场。
苏填雪故事里的那个她,根本就像是不可能出现的样子。
于是,听完苏填雪的话,时凝认真点头:“看来你的病情的确挺严重的。”
苏填雪:
时凝笑起来:“既然你这么可怜,那我就大发慈悲帮帮你好了。”
苏填雪:不管在哪个世界,这家伙还是一样的欠揍啊。
苏填雪敛眸:“谢谢。”
时凝:“我该怎么帮你?”
苏填雪:“在现实里和我谈一场恋爱?”
时凝随口就答应:“好啊。”
然后她顿了顿,“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跟着别人回家,在别人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然后现在答应为了给别人治病,和对方谈恋爱。
结果,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苏填雪指了指ipad:“刚刚报告里有我的名字。”
时凝抓了抓头发:“抱歉,没认真看。”
苏填雪轻声说:“苏填雪,我的名字。”
时凝唇齿轻启,把这个名字轻轻念了好几遍。
好奇怪。
每一个音符,每一个音调。
都仿佛在她的唇齿之间,流连了成千上万遍。
好奇妙。
“苏填雪。”
她笑起来,朝着时凝伸手:“你好,我叫时凝,你未来的女朋友,请多指教。”
苏填雪回握着时凝的手,心里想着,她当然知道她的名字。
时凝。
曾像是一团火焰从她的生命里穿梭而过,在她的生活中每一处都留下痕迹的女人。
她当然知道她的名字。
(八)
时凝恋爱了。
这个消息在圈子里传得很快。
不过大家都没当回事。
这家伙恋爱的频率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普通且正常。
茶余饭后,大家只是随口提及此事,然后猜测着,时凝什么时候会分手。
可是当看到时凝的女朋友来律所送便当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
不是没见过时律之前的对象,前几天那个刚刚被甩掉的小姑娘还跑过来闹闹嚷嚷的呢。
这一次的对象,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以前没看过时律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冷傲得就像是雪一样,挂在枝头,用凌冽的美叫世人臣服。
大家私底下都开始八卦。
“时律换口味了?”
“这瞧着和时律之前的对象都不一样呀,这怎么找到的?”
“艳福不浅呀。”
“时律追人有一套啊。”
留言纷纷,时凝听了,只想说,这真不是她追来的。
若真要说的话,这女朋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不过是正好接住罢了。
苏填雪站在办公室门口轻轻敲门的时候,时凝还挺惊讶的。
她合上自己手里关于文物召回的官司文件,起身给苏填雪开门。
“你怎么来了?”
苏填雪手里拎着新买的饭盒,米白色,看着特别简洁。
“吃午饭了吗?”
时凝摇头。
苏填雪:“不打算吃?”
时凝下意识解释:“今天太忙了,打算把手上的文件过完再吃。”
苏填雪就知道这家伙一忙起来就会忘记照顾自己。
以前,总是时凝提醒她吃饭,提醒她照顾自己。
现在,两个人的位置颠倒,换个方向。
该她提醒时凝了。
苏填雪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面上。
饭盒刚刚掀开的时候,时凝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辣椒炒肉?”她嗅了嗅鼻尖。
苏填雪颔首,一层一层把饭盒拿出来。
“你做的?”时凝惊讶。
苏填雪:“嗯。”
她研究了半天,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菜谱里都要写适量,从来不写清楚多少g。白买了一个食物称重器,都没用上。最后炒菜全凭感觉。
送过来之前,苏填雪自己试了试。
味道还可以。
也没有难吃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起码不会肚子疼。
苏填雪看着时凝的表情,询问:“怎么了?”
时凝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苏填雪的确很少进厨房。
一开始是因为不需要,后来是因为有了时凝。
现在不一样了。
苏填雪抿唇:“你试试。”
时凝拿起筷子,在苏填雪的注视下,夹了一些菜,放在碗里,就着米饭一口吃了下去。
苏填雪的眼神中暗含着期待。
“如何?”
时凝点了点头。
没说她觉得稍微有点咸,只好一直埋头干饭,一口菜一口饭地吃着。
瞧着她吃得这样开心和认真,苏填雪的心情都变好了。
苏填雪:“我下次再给你送过来?”
时凝放下筷子,猛喝了一杯水。
听到苏填雪这么说,她差点没被呛死。
为了不让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在这个以治疗为名义的恋爱中饱受着这个美食的侵扰。
时凝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苏填雪说实话。
“其实,我觉得现在这个菜,水平很好,就是稍稍、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咸了。”
时凝的话让苏填雪蹙眉。
她拿起筷子,自己试了试。
算不上特别咸,味道稍微有些重,是她可以接受的水平。
苏填雪:“你觉得有点咸了?”
时凝点头。
苏填雪想着,她现在做的菜的味道和过去时凝做的饭的味道,也没有相差太多。
以前时凝做这个程度的菜,也不会说咸,她吃着正好。
苏填雪抿唇。
难道说过去,时凝一直在迁就她的口味?
她看着还在默默喝水的女人,敛眸。
“下次就好了。”苏填雪轻声说。
时凝怕打击对方的做饭积极性,赞同地点头:“嗯,下次就好了。”
苏填雪给时凝送完餐就欲离开。
时凝看着她的背影,一下叫住她。
“你下午有事吗?”
苏填雪给这个世界上的工作单位请了一段时间假,短时间内不用去上班。
所以面对时凝的这个问题,她摇了摇头。
时凝轻咳一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待在我的办公室里。”
“我下午开个会,大概三点钟就可以下班了。”
“你有什么想玩的吗?我带你去。”
既然都已经答应对方要做情侣了,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这点职业操守,时凝还是有的。
苏填雪听了时凝的提议,还有些迟疑。
苏填雪:“我在这不会打扰你吗?”
时凝笑着:“不会,你休息吧。”
时凝对自己的自控力有信心。
苏填雪大概还没有到能够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的地步。
过了一会,时凝从文件里抬头。
苏填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枕着自己的手臂,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时凝手里的文件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最后她轻轻放下手里的纸页,朝着苏填雪走过去。
她想把沙发调整成单人床的模式,将隐藏在沙发下的另外一边床给扯出来,这样也好让苏填雪睡个好觉。
哪知道刚刚走进,蹲下身子靠在沙发边,准备伸手用力扯出下面的机关,苏填雪就一个翻身,从面对着沙发背,变成了面对着时凝。
女人的发就在鼻尖。
浅浅淡淡的,萦绕着一股香味。
她大概是睡得很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红唇微启。
时凝好奇地凑过去,然后听到她在睡梦中呼唤她的名字。
“时凝。”
听到这声音,时凝忍不住想,苏填雪到底有多喜欢她啊?
或者说,苏填雪的病到底有多严重啊。
怎么到了梦里还在叫她的名字。
她一时手痒,伸出手,两根手指变成了小夹子,一下就夹住了苏填雪的嘴唇。
苏填雪的双唇立刻变成了小鸭子嘟嘟的模样。
时凝觉得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拨弄了下唇瓣。
这样的动作有点像在逗弄小孩子。
时凝有点上瘾,结果,意外出现了。
苏填雪微微张开唇,她的指尖,一不小心就从苏填雪的唇齿之间探了进去。
时凝愣住了。
舍尖柔软。
苏填雪没醒,却好似凭借本能一般,口允口及了下。
时凝的眼眸一暗。
她抽出手,低着头帮苏填雪拉床。
这床的设计很特别。
如果要从沙发变成床,就要从一侧往外拉,拉出一个较低的平台,再将其向上升,就能够得到一个单人床。
眼下,时凝刚把那低矮的平台拉出来,床摇上去,准备拿一条薄被给苏填雪盖上。
刚要转身的时刻,手腕就被拉住了。
苏填雪力气还挺大的。
至少不是弱不禁风的类型。
被她这么一拽,时凝就一下倒在了苏填雪的怀里。
人被她搂着。
苏填雪就像是一个活的八爪鱼,脚一下跨在时凝的身上,立刻就把她给钳制住了。
时凝看了眼办公室的门外。
她的门帘还没拉彻底,若是有人有心,只要稍微靠近,或者路过,用眼神往这里一看,就能看到办公室里正在发生什么。
时凝可不想再给律所的人提供更多的八卦谈资了。
再说了,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名声都已经烂透了。
可是苏填雪今天是第一次来。
要是就这么被人误会了。
时凝叹了口气,挣扎要从苏填雪的怀里起来,哪知道苏填雪抱着她不撒手,开口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不乐意。
“别动。”
苏填雪轻声呵斥。
时凝挣扎的动作停了一瞬,又继续了起来。
苏填雪哼唧一声:“时凝,大早上的,干嘛呢。”
她终于不爽地睁开眼睛。
结果就对上了时凝无奈的笑容。
这下轮到苏填雪尴尬了。
她立刻放开手。
“抱歉。”
苏填雪道歉道。
时凝撑在女人的身边,调侃她:“梦到什么了?”
苏填雪移开目光,不愿和时凝对视。
怕自己一旦对视,就难以忍耐住心里汹涌的情感和委屈。
她梦到过去了。
可现在这些过去,说出来,对于时凝来讲,也不过是黄粱一梦,荒唐至极而已。
苏填雪不说话,时凝逗她:“梦到我了?”
本来不过是随口一说,但女人却认真地回应了。
“嗯,梦到你了。”
苏填雪的诚实让时凝愣然。
她问:“梦到我了?”
苏填雪:“梦到你吻我了。”
梦里的吻有多缠绵,现实的区别就有多明显。
她们再也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吗?
时凝微微抬起身子,没吭声,手往墙壁上一碰,办公室的帘子自动关上,将外面窥探的目光隔绝彻底,这个地方,再也无人可以打扰。
时凝的动作让苏填雪感受到了什么。
这是一种信号。
女人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苏填雪倒在沙发上,伸手拉住了时凝的领口,她问:“要接吻吗?”
时凝扬唇:“荣幸之至。”
两手撑在女人的身侧,低头吻上去。
这个吻就像是迟来太久。
恍若与上一次的接吻相隔了一个世纪之久。
缠绵着的,交替着的。
恋人之间的吻总是最动人的,最叫人觉得心跳加速,又感觉到时间彻底放慢。
对方的呼吸全都能够被感触到。
落下来的长发从面颊上轻轻扫过,有些微微的痒,让人总是忍不住想到飘落而下的柳絮。
没有目的,没有尽头。
时凝一开始还很温柔。
这是她眼中的和苏填雪的第一个吻。
她不想让这个吻变得糟糕。
可是真的和苏填雪接吻以后,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了。
情绪和本能,一发不可收拾。
忍不住抱紧了对方,手更用力。
以一种想要将对方揉入骨血的姿态,接吻。
直到世界的尽头。
当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时凝拉开距离,平复着呼吸。她之下,苏填雪似乎镇定无比,还有闲情伸出舍尖,添了添唇边的晶莹水渍。
这一个瞬间,时凝有一种自己被瞧不起的感觉。
她懒洋洋地说:“苏小姐,吻技不错。”
苏填雪:“彼此彼此。”
苏填雪:“名师出高徒。”
她所有的吻技都是从面前这个人这里学来的。
一听这话,时凝有点不是滋味。
“名师?”
合着跟她接吻,心里还想着别人呢?
这能忍吗?
时凝反正忍不了。
她挑起苏填雪的下巴,掐着她的,又吻了上去。
忍不住好胜心起来,亲到一半还问:“我和你的老师,谁更厉害?”
苏填雪无奈极了。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吃自己的醋啊?
她不肯回答,时凝就吻得更深。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苏填雪的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了一阵小声的提醒。
[记忆已解锁1%]
苏填雪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听见时凝问:“真奇怪。”
苏填雪:“怎么?”
时凝:“和你接吻的感觉,不像第一次。”她思索着,“就好像,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接吻过。”
这话说出来,时凝自己都笑了。
她开玩笑地说:“我该不会被你传染了吧?”
精神病难道也会通过接吻传播?
苏填雪有了一个猜测。
她不说话,拽着时凝又是一亲。
亲到结束的时候,那一个微小的声音又出现了。
[记忆已解锁2%]
时凝嘟囔着:“应该不会传染吧?”
苏填雪猜,她找到了让时凝记起一切的办法
嗯。
怎么说呢?
这个办法就很时凝。
两个人收拾完,起身,快到了时凝要去开会的点。
她带的实习律师来敲门提醒。
门打开,时凝向苏填雪介绍。
“这位是我带的实习生,沈悠。”
沈悠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瞧着特别学生气,透着一股书呆子感觉的女孩子。
“这是我女朋友。苏填雪。”
沈悠听到苏填雪的名字,愣了愣。
她抬头看向苏填雪,眼神中的诧异显露无疑。
时凝奇怪:“你们认识?”
苏填雪摇头。
沈悠的脑袋摆得像个拨浪鼓:“不、不认识。”
苏填雪同时凝道别,留在办公室等她。
时凝领着沈悠往会议室走,路上询问:“怎么了。”
沈悠:“啊?”
时凝:“我带你这么久,你心里有没有藏事,我不知道?”
沈悠怯懦地说:“没什么。”
沈悠:“她是苏晚星的姐姐,时律你不知道吗?”
时凝:“苏晚星?”
提起这个,沈悠可就不困了。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透明的手机壳缝隙里塞了好几张照片,全都是女孩子的面庞。
“她呀,苏晚星。我爱豆。”
时凝:“不认识。”
沈悠:
她伸手推了推眼镜:“没事的时律,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反正不管时律认不认识苏晚星。
她都已经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拉了娘。
沈悠想起自己给圈内同人太太发的苏晚星同人老攻设定就是参考的时凝的模板,忍不住嘿嘿一笑。
同人好,同人妙。
据说这次太太还要写ABO文呢。
也不知道要给她的崽崽分配几个老攻w
沈悠看着时凝的背影,暗自握拳。
她希望时凝可以争气一点!
一定要在几个老攻里脱颖而出!
(九)
下班了。
头一回有人陪自己上班下班,时凝还觉得怪不习惯的。
苏填雪问起她工作的事情。
时凝不能透露太多,于是只说了简单的情况。
“有一些文物一直流落国外,目前打算起诉,要求追回。”时凝顺了把自己的长发,“挺麻烦的,这种案子不好打。”
苏填雪:“是因为两边的法律不一样吗?”
时凝:“你知道?”
苏填雪:“听人讲过。”
就是听你讲过。
时凝:“这种案子一般界定比较复杂和困难,到底依据哪国法律和条例也很难说。这个案子本来是我们所里另外一个律师负责的,他被称为诉讼追索海外流失文物第一人。不过身体不适,出了意外,暂时交给我接手一段时间。”
“一般来说,主要依据《国际流失文物返还公约》、《关于禁止和防止非法进出口文化财产和非法转让其所有权的方法的公约》和《关于被盗或非法出口文物公约》等国际公约来打这官司。这些都是我不太熟悉的领域,所以正在研究。”
一般人其实都不太喜欢接这类的案子,也不容易接到。
一句话,就是吃力不讨好。
现在也是阴差阳错,让这个案子最后落在了时凝的手里。
时凝一时说了许多,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得抱歉。
“很无聊吧?”她询问苏填雪。
她一个当律师的,有的时候提起这些案子,都会觉得很没意思。
苏填雪摇头:“没。”
她喜欢听时凝给自己讲这些事情。
过去的时候,时凝走上律师之路以后,也常常会在她耳边分享自己的感受。
苏填雪觉得一点都不无聊。
她喜欢这种和对方共享一个世界的感觉。
听到时凝和她说这些话,苏填雪会觉得,自己被对方纳入了范围之内了。
与此同时,她也会和时凝分享自己工作上的感受和内容。
虽然彼此的工作领域和专业完全不一样,但是久了,也能耳濡目染对对方的行业有所了解。
时凝询问苏填雪:“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现在再问这个话好像有点晚了。
都恋爱了。
人都吻了好几次了。
现在才想起来问别人,你是干嘛的。
这件事说出来都让时凝自己觉得有点荒谬。
苏填雪一早就想到了时凝会这样问。
“一会回家告诉你。”
时凝:“回家?”
苏填雪:“你不和我回家吗?”
时凝很想说,她自己也有家,也不是流浪之人。
可是,苏填雪的眼神太认真,时凝甚至从其中品读出了另外一种意味。
她笑起来:“我可以把这当做是邀请吗?”
苏填雪:“这的确是。”
成年人之间,点到为止。
时凝挑了挑眉:“你想清楚了?”
苏填雪:“你不敢吗?”
女人的挑衅就像是一记直钩拳,朝着时凝的面门袭来。
再不接招,那可就不是时凝的性格了。
两个人极有默契地往楼上走。
走过小区昏暗的路灯。
走过楼道里频闪的光。
时凝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地方她来过。
这些瞬间,她也经历过。
似曾相识。
然后很快,她把这种错觉归于“既视感”。
一种人脑对现实的误读。
想什么呢?
她怎么可能来过这里,怎么可能经历过一模一样的瞬间?
苏填雪拿着钥匙,站在门口。
金属的钥匙插进孔里,扭转了下,啪嗒一声,门锁打开了。
苏填雪伸手拔掉钥匙。
两人进屋,门一关上,双方就吻上了彼此。
就像是两块磁铁。
一旦被放在一起,就会立刻吸引,黏附,合为一体。
黑暗里的吻来得更特别一点。
一切都显得那么暧昧,又不可琢磨。
空气里似乎飘动着粉色的光点。
这个吻由缓转急,再深入。
时凝直接抱起苏填雪,抬着她的腿,把她压在墙边。
差点就要再继续了。
黑暗里,传来了一声咳嗽声。
时凝傻了。
苏填雪也愣了。
两个人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片黑暗之中,手机的电筒光亮了起来,被往上举着,打在人的脸上。颇有一点大半夜装鬼吓人的感觉。
不过都不用再装了。
那轻轻的咳嗽声一出来,苏填雪和时凝就已经被吓得半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瞬间,时凝的脑子里只闪过一个词语。
——梅开二度。
这明明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尴尬时刻啊!
究竟哪里来的二度啊!!
苏填雪和时凝默默地分开。
前者伸手摁亮了房间的灯光。
啪嗒。
灯光亮起来,苏填雪看着家里的不速之客:“晚星,祝玙。”
祝玙有点尴尬。
苏晚星却是眼睛一眯,看着苏填雪和时凝。
“姐,交代一下吧?”
沙发上,时凝坐着。
这气氛颇有一点三堂会审的感觉。
苏填雪刚刚偷偷和时凝对了口供,悄悄跟时凝说,她妹妹还不知道她得病的事情,于是,现在两个人只告诉苏晚星和祝玙,她们谈恋爱了。
对于两个人是如何在一起的这个问题,时凝好以整暇地抱手,看着苏填雪。
似乎在等着对方发言。
苏填雪一脸正经地说:“一见钟情就在一起了。”
苏晚星:“谁追谁?”
苏填雪:“我追她。”
苏晚星纳闷:“我之前也不知道姐姐你喜欢女生呀。”
苏填雪:“现在就是喜欢她了。”
苏填雪就像是一个刀枪不入的冰盾,不管苏晚星问什么,她都可以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毫无任何羞怯。
坦荡又直接。
这就是苏填雪的本性。
时凝在一旁看戏,这个瞬间,忽然觉得。
该死的。
这女人好帅。
苏晚星和祝玙只是临时回来拿个东西,遇到这件事,多待了一会。
走的时候,苏晚星和祝玙向时凝要联系方式。
跟这两人加了好友以后,时凝才意识到,她和苏填雪,还没加过微信。
于是等苏晚星和祝玙走了,她把手机二维码朝着苏填雪递过去。
“扫扫。”
“总要加加女朋友的,不是吗?”
滴地一声,提醒这苏填雪和时凝,她们已经成功添加彼此为好友。
时凝顺口问起来:“刚刚那是你妹妹和她对象吗?”
苏填雪摇头:“她们是朋友。”
可时凝想,那个叫祝玙的,看苏晚星的眼神实在是算不上清白。
不过时凝不是八卦的人,也没有再过多询问。
两个人刚刚那一瞬间的火热被打断,就犹如当头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淋了下来,浑身湿透。
有点尴尬。
好在大家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收拾完以后,时凝本来打算继续睡沙发,苏填雪拉住了她。
“今天,不和我一起睡吗?”
时凝心想,这不合适吧。
“我睡沙发挺好的。”
她说。
苏填雪看着时凝,眼神一片清透,轻声说:“可是我不好。”
过去,她很少这么直接诚实地同时凝讲话。
真的有什么诚实无比的时刻,那一定是在睡榻之上被时凝折腾得受不了了,才会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想要。
想要更多。
嗯,用力一点。
只是现在,到了这个世界里,苏填雪觉得,她得再主动一点。
她可不想让时凝跑掉了。
说一点真心话,又如何呢?
时凝不是圣人,面对苏填雪如此的话语,她决定放弃睡沙发这件事。
和苏填雪躺在一张床,还有点紧张。
时凝整个人平躺着,手贴紧自己的腿。
她的身上还穿着苏填雪的衣服。
她没带睡衣。
苏填雪觉得这样的时凝有点搞笑。
直愣愣的,像个僵尸。
一点也没有最开始和她见面的时候,那种不要脸凑过来撩拨她的意味。
苏填雪不知道的是,在时凝的判断里,这两件事有差别的。
当初那样做,不过是因为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处在了误会的环境里,人又有点好胜心。
现在
两个人用这种方式谈恋爱。
搞得时凝都纯情了起来。
而且她心里总有一根弦在绷着。
都说医者仁心。
虽然她不是医生,但她也不想让自己的行为变成,明明是要帮助对方解决精神病的问题,结果自己好像占了便宜一样。
时凝不想这样。
于是她把自己绷得紧紧的,躺在苏填雪的身侧。
两个人只盖了一床被子。
苏填雪翻了个身,面对着时凝:“你睡了吗?”
时凝:“没。”
这怎么睡得着啊。
苏填雪:“你想亲我吗?”
她问得直接。
时凝还没回答,苏填雪又说:“我觉得我现在有点想亲你。”
这能忍?!?
苏填雪的指尖已经勾住了时凝的手指。
轻轻一拉,吻就接踵而至。
有了吻,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时凝本来以为在这件事上还需要再磨合一下,哪知道一些都超出了她的意料。
很奇怪。
就像是已经发生过千百次。
两个人无比契合。
就好像,曾在梦中,这种事情发生过,并且不止一次。
乾坤颠倒的时刻,天地旋转。
时凝有些时刻都分不清楚,自己眼前看见的是真实的,还是梦境。
她在一切迷离又绚烂的时刻里,总觉得看到了别的。
好像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女人这样。
也不是第一次吻上她发红的眼尾,倾身而上,摁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握
窗外的月亮躲在了树后,不忍窥见这羞涩一幕。
微微的光芒照进来。
房间里的事物都显得皎洁。
一切结束的时刻,时凝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想,完了。
全完了。
她该不会也有精神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最后一天更新9k。
九月随缘更,写完就完结。
第73章073
(十)
时凝醒过来的时候苏填雪已经醒了。
买了早饭回来。
饭桌上,她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时凝。
时凝接过,扫了一眼发现内容全都是苏填雪的个人简历。
这家伙也未免太实诚。
这么一叠纸张上面清晰写上了苏填雪快一生的事宜。
排版精巧,还自带照片。
苏填雪为数不多的几张童年照都帖在了这本子上。
每一行字都是手写的。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时间做这样的事情。
时凝拿着这笔记本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过去也有人把这样一页纸张交到她的手里。
只不过现在,在她掌心里的是加长加厚版本。
真奇怪。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坦诚。
这样毫无保留地就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出来。
时凝低头看手上的笔记本。
苏填雪的自己很清冽每一个笔锋收尾都有型,顿住的时候带着锋芒可整体看起来又很内敛。
她的字很整齐,写在纸上,就像是艺术品。
时凝握着这本子:“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苏填雪:“我想这是一个让你能够快速认识我的方法。”
除了名字,她的一生也写给她。
瞧着这样的苏填雪,时凝心中生出莫名的情绪。
她想告诉对方:“但我或许不能写出这样的东西。”
苏填雪眼神温柔了些许:“没关系我都知道。”
在这令人沉醉的眼波之中,时凝下意识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昨天晚上结束以后,时凝脑海中就在想着这个问题。
她觉得问出来有点傻。
可是不问这件事又在她的心里来回盘旋,叫她如何都忘不掉。
于是干脆当个傻子问出口了。
时凝重复了一遍:“我们之前认识吗?”
苏填雪昨夜就收到了那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声音的提醒。
告诉她时凝的记忆已经恢复了15%。
所以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要面对时凝的这个问题。
可是真的当时凝问出来的时候苏填雪还是有一瞬间想哭的冲动。
曾经的爱人就站在身前。
她却只能把过去全都藏在心底无法诉说。
对方明明只是轻轻询问了过去是否认识这个小小的问题她的心中就涌荡出无数的波澜很想立刻告诉对方,我们不仅认识,我们还相爱过。
可苏填雪说不出口。
没有人会相信。
就连时凝自己,也不会相信。
因为她问出这个有点傻气的问题以后,又笑着摇了摇头,自嘲地说:“没事,你当我没问。”
时凝觉得可能是她最近搞文物返还压力太大了,导致精神有点不正常。
她确认自己过去的每一天都没有失忆的可能。
她的记性也算不错。
过目不忘,见过的人和事,也不会抛之脑后。
若是苏填雪真的和她发生过什么,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时凝的闪避和后退,让苏填雪有些失落,但她很快提起精神来。
“你想去约会吗?”苏填雪询问,“如果有空的话。”
面对苏填雪的提议,时凝有些迟疑:“今天吗?”
她解释:“今天可能不行,我还有工作。”
现在看来,两个人的身份似乎发生了反转。
在那个世界里,是时凝整日没事干围着苏填雪转。
现在,是苏填雪跟研究所请假,等着时凝有空。
到了这个时候,才能够把对方的心情体会得明明白,清清楚楚。
原来等待是一种这样的状态。
苏填雪笑着说:“那等你有空。”
时凝嗯了一声,又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要不,晚上出去吃饭?”
“我知道有家餐厅,还蛮不错。”
“我们一起去?”
时凝主动提出邀约,这超乎了苏填雪的意料。
时凝见她一直没有回答,“是不方便吗?”
苏填雪摇头:“方便。”
“我去你公司楼下接你?”
时凝还是头一回被人说这种话。
以往,都是她作为开车的那个人,去接别人。
现在换一换角色,滋味也还算不错。
时凝:“好啊。”
时凝:“我到时候把地址发给你。”
时凝叼着嘴里的油条,把最后一口给咽了下去,然后又喝了豆浆,感觉肚子里饱饱的,扯了一张纸,擦了擦嘴角。
“那我先去上班?”
苏填雪说好。
时凝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进垃圾袋里,先放到门口,准备一会出门前带走。
十分钟后,时凝收拾完毕,站在门口,同苏填雪道别。
正准备关门离开了,苏填雪叫住了她的名字。
时凝回过头看着女人。
苏填雪穿着很居家的服装,淡淡的蓝色,衬着屋子里的木质家具和绿植,一切都弥漫着家的味道。是她过去渴望却从来不敢奢求拥有的家的味道。苏填雪褪去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高冷气息,也沾染上了烟火,站在门边,眼神清澈。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面颊。
苏填雪就连指尖都泛着粉。
时凝如心有灵犀一般凑过去,拉着苏填雪的手腕,微微偏头,在苏填雪的脸颊上落上一吻。
“我出门了。”
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
苏填雪伸手拽着她的衣领,替她整理了下西服的领口,替她捋了捋布料上的褶皱,这才轻声说:“早点回家。”
时凝眨了眨眼。
这一刻,也好像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无数次。
现在,她和苏填雪就好像是两个人世间最普通的夫妻。
于一个阳光明媚温暖的早晨作下了今日的道别,也许下了回来的承诺。
时凝步伐轻快地迈出门,拎着垃圾往楼下走,然后熟练地把垃圾丢到了小区的垃圾回收处。
等等。
她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知道垃圾回收处在哪里呢?
难道是昨天晚上她进小区的时候看见了?
时凝觉得怪怪的。
她现在已经不止一次生出了这种奇怪又微妙的感觉。
开车去公司的时候,大家看见她没换的那一套衣服,都心有灵犀地八卦了起来。
在律所跟时凝关系不错的另外一个合作人敲开时凝办公室,站在门口调侃:“昨天晚上没回家?”
时凝一点尴尬和害羞的反应都没有,她正起身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挂在立式衣架上。她的挎包也正吊着。
“没回。”时凝理直气壮地说。
合伙人:“又去哪个酒店了?”
时凝顿了顿:“回我女朋友家了。”
合伙人还挺惊讶的:“你女朋友?不是昨天那个大学生分手了吗?”
时凝:“嗯,交了个新的。”
合伙人:
天理难容啊。
合伙人捂着胸口悲痛:“为什么像我这种老实巴交的男人找不到女朋友,你这种风流的混蛋身边却女人不断。”
时凝扬眉:“可能因为现在的小姑娘都厌男?”
“对了,晚上的聚餐我就不去了,我有约了。”
合伙人猜测:“你对象?”
时凝:“你羡慕?”
合伙人:“没什么羡慕的,反正你这家伙谈恋爱,最长不超过三个月。我敢打赌,你跟现在这个连一周的撑不过。”
时凝还真不服气了:“为什么?”
合伙人按照逻辑推断:“你看啊,你跟她就是一见面就谈了恋爱,要我说,这根本不是谈恋爱,就是炮友。明显的先走肾再走点心的剧情嘛。不过呢,以你这家伙的性格,估计等不到走心那天,你就受不了要分手了。”
时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
合伙人:“你以前哪次不是说你觉得不合适就分手了?”
时凝懒得辩驳。
她觉得不合适,完全是因为对方一旦开始谈恋爱,索求和渴望就会超过最开始建立关系时的约定。
时凝不喜欢这种违约的行为。
不过,她和苏填雪的这一场恋爱,好像还没有做过这种的约定。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的内心就没有给苏填雪设限。
好像,这个女人不管在她的生活了做了什么,她都可以接受的样子。
时凝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恋爱脑的人,更不是那种一见钟情以后就能够对对方无比包容,无数次让退自己底线的人。
苏填雪好像是她生命里的那个意外。
生活里真的存在这种情况吗?
这是能够被称之为缘分吗?
时凝对此持怀疑态度。
晚上下班,苏填雪按照约定来接她,两个人去时凝之前盯了好久,但是一直没空也没闲情逸致去的餐厅吃饭。
餐厅在高楼之上的花园里。
坐在餐位上往外看,能够轻而易举地俯瞰整个城市。
A市灯火通明,远处的高楼大厦上闪烁着宣传的字眼,河边的灯道全都是亮起的,来往的车流就像是在天际上滑过的流星一般,咻咻地,在地面上闪过。
城市繁华。
时凝以前一个人在家里看这景象的时候,只会觉得寂寥,而无法欣赏此盛况的美。
现在和苏填雪一起坐在高楼花园中向外看,便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受。
这一刻,至少是有人与她并肩的。
菜呈上来。
精巧的菜式色香味俱全,勾引着人的食欲。
两个人吃到一半,整个城市忽然暗了。
准确来说,是她们面对的这一片区所有的绚烂灯光都消失了。
餐厅的服务员紧急来告知,说是附近的高楼停电了,又安抚顾客的情绪,表明他们这里没什么问题,电梯还在正常运行,不会让大家迈着腿爬楼梯下去。
时凝还真是谢谢啊。
这快三十的楼层,真要爬下去,她腿直接不要算了。
这本来是一场意外的事故,可是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苏填雪仰头,轻声开口:“你看。”
在她的提醒下,时凝抬头。
刚刚还是一片黑暗,找不到任何星星的踪影,毫无光点的天空,现在已经能够窥见满天繁星了。
星子闪烁。
时凝轻叹:“好美。”
“之前怎么看不到?”
苏填雪轻声说:“因为城市光污染吧。”
时凝下意识回答:“看来以后我们要找个郊外的地方生活才好。”
等等。
她怎么就开始提起以后了呢?
这才认识多久。
而且,她和苏填雪会有以后吗?
时凝说完这话,正想办法如何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苏填雪就轻声应答:“好。”
“我们以后去郊外,买一栋带花园的房子。”
“再养一只狗。”
时凝:“猫呢?”
苏填雪:“你不是猫毛过敏?”
时凝愣住:“你怎么知道?”
她跟苏填雪说过这件事吗?
苏填雪:“”
啊拉。
说漏嘴了。
苏填雪还在思索要如何编制谎言来盖住时凝的疑惑,时凝就先发制人地开口说话了:“不要骗我。”
苏填雪叹了口气。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她要告诉时凝吗?
苏填雪有几分纠结,抬头看向时凝的时候,被她眼神中所蕴含的认真所打动了。
如果这是她们两个人的故事。
那么时凝也应该有权利知道过去。
夜风缓缓出来,天际上的流云似乎都在随风而动,餐桌上点亮着的米色蜡烛上燃烧的火焰忽闪忽闪。
苏填雪的语调轻缓。
“如果我说,我在另外一个世界遇到过你,你相信吗?”
时凝:“不是妄想?”
苏填雪:“我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妄想。”
在苏填雪如此肯定的言语之中,时凝也有一瞬间的迟疑。
或许。
或许苏填雪说的是真的。
她们的确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遇过。
可是,这靠谱吗?
时凝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样的故事。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后来呢?你遇到我之后,发生了什么?”
苏填雪不再继续讲下去了。
她希望有一天时凝能够自己想起来所有,而不是通过她的诉说得知一切。
“告诉我嘛。”时凝撒娇。
苏填雪如同逗小孩的坏心姐姐,讲故事的时候只讲了一个开头,就不再继续往下。
故意吊人胃口。
苏填雪越这样,时凝越是琢磨着这件事。
连她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都还想着这件事。
第二天一觉醒来,时凝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她是不是应该找找心理医生。
她总觉得遇见苏填雪以后,她就正在逐渐变得不像自己。
到底是什么在改变她?
时凝常识主动跟苏填雪拉开距离,可是有时候又会不自觉,不受控制地去找对方。
时不时发条微信,问问对方在干嘛。
聊到最后,总是要变成一起吃饭约会。
然后小酌两杯,一起回家。
之前总是去苏填雪的家。
今天因为两个人约会的地方离时凝的家比较近,所以两个人打算干脆直接回时凝家。
这是时凝印象里苏填雪第一次来到她家。
可奇怪的是,当苏填雪靠在她家沙发边上慵懒地打开电视的时候,那电视里的光映照在她清冷的脸上,时凝忽然觉得,这一幕在她过去的生活里发生了无数次。
好像这个家里,合该就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看电视,盖了一床薄被。
挑电影的时候,苏填雪自动跳过了恐怖片。
每次只要有恐怖片的海报出现,苏填雪就会快速按下遥控器的按钮,让那恐怖片的海报马上消失。
时凝笑她:“你害怕?”
苏填雪盯了时凝一眼。
她握着手里的遥控器,不动声色地放到了《咒怨》的海报上。
时凝光是看了那海报都觉得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就拽起身前的毯子,挡在自己的面前。就连刚刚伸出去的脚丫子都要缩回毯子里。总之,一定要把自己全都捂在毯子里,遮得严严实实,才能够有安全感。
就好像这一床薄薄的毛毯对于时凝来说,是某一种特别的防护罩。
只要遮盖完全,就可以挡住电视里乱七八糟的怪物的攻击。
时凝最勇敢的时候,可能就是悄咪咪把自己的毯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一双眼睛。
苏填雪笑着说:“怕的人不是你吗?”
时凝:“你故意的!”
苏填雪嗯哼一声,手里的遥控正准备再按下去变换节目,时凝就从被子里挪了过来。
这下电视也没办法看了。
谁还有心思看电视呀?
她和时凝在这沙发上演出的戏码,可比电视里的好看一千一万倍。
遥控器掉落的时候,手一抖,不小心放到了一部电影。
等电影开始的时候,苏填雪才发现,这电影名字叫《菊石》。
虽然不知道讲了什么,但苏填雪还挺感兴趣的。
于是做到一半,她推开时凝,喘着气说:“别闹,我想看电影。”
时凝只是抬头瞄了一眼画面,就知道这影片是什么情况。
苏填雪本来以为时凝还要磨自己一会,哪知道听了她的话,时凝乖乖松开手。
“好,你看。”
一开始,苏填雪还不明白时凝此举的用意。
等到剧情进展到后面,女人和女人在厨房里。
光线暧昧。
一切都像是油画里的画面。
那欧洲风格的裙摆摇摇摆摆,束胸绷得很紧。
音乐声也烘托着暧昧的氛围。
不仅仅是电影里的空间,就连此刻的客厅,沙发之上,薄毯之下,氛围也渐渐被粉色笼罩,以一种粘稠的胶状的形态扩散开来。
苏填雪敛眸。
时凝看上去毫不受影响,一本正经地看着百寸大屏幕,屏幕过于清晰,于是把画面里的女人起伏的胸脯都捕捉得寸寸明了。
很漂亮。
但时凝想,没有她老婆的漂亮。
嗯?
她老婆?
这个称呼一下蹿进时凝的脑海里,叫她的思维停顿了一瞬。
薄毯之下,苏填雪的脚忽然碰到她的小腿。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摩挲了几次,痒痒的,从皮肤接触的地方燃起火焰来。
时凝装作没感觉。
她感慨:“电影画面拍得不错。”
苏填雪现在哪里有心情跟时凝讨论这个啊?
电影里的一切都不加掩饰。
动作,声音。
在安静的空间里,这一切都被无限倍地放大。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从荧幕之中跳脱了出来,在空间中晃荡着,化为一颗一颗小小的粒子,牵动着苏填雪的心神。
影像成为了最直播的撩拨。
偏偏最爱的人还在身侧。
苏填雪有些无法忍耐,可时凝却还是一派自然。
她越是这样,苏填雪就越是不服。
她想要看到的是那个在她的面前失控的时凝。
想要看到的是那个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思绪和心神的时凝。
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们在一起,时凝却好似全无反应,根本不在乎,如同她对时凝来说并不存在任何影响力一样。
她不要这样的时凝。
苏填雪不甘心。
她的不甘心致使她做出了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举动。
撩拨时凝。
主动又大胆地在这薄毯之下,向她发起进一步的信号。
脚趾顺着女人的小腿曲线往上。
腿和腿纠缠。
靠近的身躯之下,手也没有闲着。
于肌肤之上画下一个又一个暧昧的圆圈。
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又像是本能上的来回牵扯。
苏填雪在等着时凝的反应。
时凝其实从一开始就在克制。
她知道,如果想要看到苏填雪不一样的表现,得用一点小小手段才可以。
现在的隐忍就是她的手段。
时凝的目光扫过苏填雪的面庞。
她喜欢苏填雪现在的神情。
光是看一眼就能够叫她心痒的程度。
漂亮,又不止漂亮。
冷艳,又不止冷艳。
一贯正经如霜雪的面庞此刻暗含着情-动,透着几分忸怩,抿着唇,湿润的眼眸中闪烁着的是无言的引诱。
雪在化了。
嘀嗒嘀嗒。
时凝正色问:“怎么了?”
苏填雪轻启薄唇,回答:“我湿了。”
“你不帮我吗?”
苏填雪知道,直白是自己最好的武器。
时凝受不住这个。
她了解时凝,就像时凝了解她一样。
时凝知道如何触碰,如何亲吻,如何继续能够叫她快乐。
苏填雪也知道,如何开口,如何动作,能直接击溃时凝绷着的那一条防线。
理智被欲望冲破。
一切都溃不成军。
于是荧幕和现实交相辉映。
此起彼伏
快结束的时候,苏填雪听到了提醒。
[对方记忆已解锁90%]
还剩下最后一点。
但这剩下的一点进展并不顺利。
因为,时凝要出差了。
海外文物索回返还是特别的案子,时凝作为暂时接手的律师,得去国外出差一段时间。
苏填雪的假期也快告急,必须回到研究所继续上班。
因此,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要开始一段异地恋的时间。
出发之前,时凝就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舍。
她这样奔三的人,怎么还像是小朋友一般,要出远门了,心里就不安,就想要抱着苏填雪撒娇,想要得到她的关注。
真奇怪。
只要跟苏填雪在一起的时候,时凝就觉得自己内心里那一种小孩子的感觉就会被激发出来。
倒不是想要被对方照顾,只是想用这样幼稚的举动来得到对方的关注。
一开始时凝还觉得有些别扭,担心苏填雪也不喜欢这样。
看起来不太成熟。
不过,苏填雪好像很适应这件事,同时也很纵容她。
和她打配合就算了,有的时候,还真把她当小朋友一样宠。
要出国的前夜,收拾行李,苏填雪蹲在时凝的行李箱边,反复清点了好几遍。
确保时凝的所有东西都带齐了。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点像给小朋友检查行李的家长。
除此之外,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个迷你的医药包,担心时凝出行遇到问题。
时凝看着苏填雪这样,捧着脸问她:“老婆,你很会照顾人吗?”
照顾起她来,瞧着是得心应手的。
苏填雪淡看时凝一眼:“因为已经认识一个很不省心的人。”
时凝噢了一下,声音里难藏酸意。
“谁啊?”
时凝:“苏晚星?”
苏填雪:“不是。”
时凝:“噢,前女友?”
不对。
“前任?”
她也不知道苏填雪的前任是男是女啊。
苏晚星之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是说苏填雪以前不喜欢女的吗?
苏填雪顿了顿:“不算。”
时凝又噢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再这么噢下去,就能变成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了。
好像再追问就显得幼稚了。
所以时凝不问了。
她听苏填雪的这个意思,就应该是前暧昧对象呗?
反正没在一起。
她现在和苏填雪可是在一起了。
所以要这么算的话,应该是她赢了。
这么想着,时凝的心情好了不少。
苏填雪本来思索着,要是时凝再继续问下去,她就告诉时凝真相。
可是时凝偏偏不问了。
于是她也没有说。
时凝连留下来过夜都不行,当天晚上连夜赶去机场了。
苏填雪没睡,等着时凝下了飞机,发来了消息,确认她平安落地以后,才跟她说了晚安。
苏填雪本来做好了要跟时凝大概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面的准备。
哪知道没过几天,一早上醒过来,就见时凝站在门口。
苏填雪愣住了。
“工作结束了?”
时凝摇了摇头。
苏填雪不明白。
“嗯?”
那时凝怎么回来了?
这家伙虽然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什么都不上心,做事也很随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苏填雪知道,她在工作上是很认真的。
认真到如果要让时凝在约会和工作里做选择的话,她会选择工作。
现在,这家伙怎么就抛下工作回来了呢?
还是从国外赶回国内?
苏填雪看着时凝。
时凝气喘吁吁,提起手里的打包袋。
苏填雪:“这是什么?”
时凝看着苏填雪:“蟹黄包。”
她一字一顿地说:“离开前一天,我答应你,要起来给你买蟹黄包。”
时凝的语气轻了许多,透着几分歉意。
“抱歉,现在才买到。”
短短一行字,足以让苏填雪的眼泪掉落下来。
她下意识抬手捂住唇,不让自己的哭声太大,拼命压抑着情绪,可是泪水还是不听话,啪嗒啪嗒,一颗一颗从眼角落下来。
有些落在地上,在灰色的地板上晕开一团水印。
有些滴落在女人的掌心。
那些泪水凝聚起来,变成了一片小小小的海洋。
海洋里汇聚了所有的悲伤,委屈,和在这一刻得到照看的释然。
时凝没办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苏填雪的眼泪还在她的掌心。
明明是冰凉的,却滚烫得让她觉得痛苦。
那温度几乎快要把她的掌心烫穿,直入骨髓。
她让一个最爱的,也最爱她的人难过了。
因为她过去忘掉了一切。
想到这段时间来苏填雪的表现。
她谎称自己得了妄想症。
她在面对自己的质问的时候,神情中忽然一闪而过的落寞和隐瞒。
那些过去的她没有注意到的瞬间,全都朝着时凝蜂拥而来。
在她于异国他乡记起这一刻的时候,她便差点跪地痛哭起来。
缓过来以后,把工作拜托给同事暂时处理下,立刻买了最近的飞机票飞了回来。
下飞机就去排队买蟹黄包。
然后赶了过来。
时凝把蟹黄包放在门口的玄关处,和早就哭得泣不成声的苏填雪一起蹲下。
她轻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填雪摇了摇头。
她一下扑进时凝的怀里。
无法说话,只能用狠狠抓着女人背部的指尖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记起来就好。
苏填雪想。
记起来就好。
这一刻,她的爱人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时凝有节奏地拍着时凝的背,动作轻柔。
两个人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等苏填雪的情绪平复了,时凝才哄着她:“要吃蟹黄包吗?我去加热一下。”
苏填雪轻声说好。
看着时凝在厨房的背影,苏填雪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女人的腰,脸颊贴着她的背,轻轻蹭了蹭。
时凝:“怎么了?”
苏填雪:“没什么。”
她闷声闷气地说:“就是想抱抱你。”
有一件事,苏填雪没想通。
她以为只能通过做那件事情来解锁时凝的记忆。
现在是怎么回事呀?
为什么时凝明明去了国外,她什么都没做,时凝却恢复了记忆呢。
苏填雪把自己的困惑告诉了时凝。
时凝解释:“我在国外看到了天文馆的照片。”
“就是我们之前录节目的时候去过的天文馆。”
那冰雪之上的白象天文馆一映入时凝的眼帘,时凝就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人重重一锤,迎来狠狠一击。
在这猛烈的情绪冲击之中。
她好似听到了自己大脑里的锁被一个一个解开的声音。
然后,禁锢着她记忆的东西消失了。
过去的一切都重现眼前。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和苏填雪的初遇,她们认识的过程,她们每一次接吻时,苏填雪的反应。
一切的一切,全都在她的大脑里回溯。
时凝其实有点没搞懂出现这种情况是什么意思。
“所以,是我们所在的两个世界融合了吗?”
苏填雪也说不清。
这感觉就像是,她从另外一个现实来到了这里,可她的生活也在这里。
时凝想起自己律所那个苏晚星的狂热粉小实习生。
忽然觉得,这一切的开端,或许都是因为她。
不管怎么说。
她在无数个宇宙里遇见了苏填雪。
现在,她们彼此的宇宙也以一种命中注定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时凝觉得最幸运的事情。
她转身亲了亲苏填雪的眉眼:“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也谢谢你没有放弃。”
是因为苏填雪的坚持,她们才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变成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时凝开玩笑地说:“不过我感觉好像有些地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老婆你要不要帮帮我?”
“用你之前的解锁方式。”
明知道这家伙在骗自己。
明知道这家伙就是在顺着杆子爬,洋洋得意得很。
但苏填雪还是认了。
她回吻着时凝,算是她的答案。
那一份好不容易被打包回来,可以说是穿梭了两个世界的蟹黄包,现在被放在微波炉里,无人问津。
要吃蟹黄包的人,现在可没有空再吃了。
她有更好的美味。
在绚烂时刻。
在头顶的天花板变换为星空的时刻。
时凝认真地吻上了苏填雪的唇。
这是她的爱人。
不管是哪个宇宙,都会和她在一起的爱人。
干到中午,蟹黄包从早餐变成了午餐。
吃完饭,时凝让苏填雪坐着,自己起身收拾桌子。
她看着时凝拿着厨房纸巾擦掉桌面的水渍时,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动。
想要把这样平凡的日常永远地留在生活里。
苏填雪忽然开口了。
“时凝。”
“嗯?”
“我们出国结婚吧。”
就算在这个世界上,不被人认可,也没有人赞同,她还是想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想要和她亿万普通的情侣一样,可以走入婚姻,可以大大方方告诉别人,这是我的妻子。
想要在危急的时候,作为她的法定对象,能够签下那一个名字。
如果国内不可以。
那么。
“时凝,我们出国结婚吧。”
时凝哭笑不得:“你真的要在我擦桌子的时候对我求婚吗?”
苏填雪:“因为想和你在一起的念头实在是无法克制了。”
苏填雪的坦诚永远都是直戳时凝心口的那把剑。
她扬起笑容,认真答应。
“嗯。”
“我们出国结婚吧。”
两个人谁也没告诉,跑去了国外。
没两天一发朋友圈,教堂之下,两个人穿着婚纱的照片,配上外文的结婚证,所有人都炸了。
苏晚星在演唱会上知道这件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场面被粉丝视为是表情管理失控名场面。
而时凝的合伙人得知这件事以后,直接傻了。
这怎么回事啊?
他连忙给时凝发消息。
合伙人:你怎么做到在路边捡到个老婆的啊?
时凝:嗯,宇宙分配的。
从另外一个世界,专门来到这里,和她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剩余番外内容:养崽崽!耶!还有一些奇怪的AU看情况写不写。
是继续延续这个世界的设定养崽,别问我为什么可以生,ABO是肯定生不了的。虽然这个世界好像她也不能生,但作者说可以,她就可以。
后面会休息休息再更噢,可能随榜单更,大家不要每天来蹲啦。
祝大家九月快乐。
第74章074
结婚以后苏填雪和时凝就总是黏在一起。
两个人分外珍惜能够相处的时间,所以不上班的时候,总是待在一起的。
时间久了一起住的地方全都是两个人的痕迹。
在两个世界里一起积攒下来的默契总是让她们对彼此了解无比。
就连得知她们两个人结婚以后意外不已的其他人看了,都得为她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而感到震惊。
原来世界上是存在一见钟情和灵魂伴侣的。
不然怎么会有人恰好能够像苏填雪和时凝这样呢?
这样想着的他们并不知道苏填雪和时凝之间的这些积攒完全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一晃快半年过去了。
时凝是最先注意到苏填雪的异样的。
在苏填雪自己都还没察觉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苏填雪月经没来这件事。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不知道为什么,月经总是可以同频。
苏填雪说这是因为激素分泌同步了。
可这个月时凝来了,苏填雪没来。
她一开始以为苏填雪月经不调了,想着再看看情况,不然就找中医开点药,调一调。
好在苏填雪除了推迟月经以外就没有别的不良反应,诸如痛经一类的事情。也因此,时凝才绷得住答应苏填雪先不手忙脚乱地拖着她一起去医院。
紧接着,苏填雪的入睡频率越来越快几乎一到家挨着枕头就睡。经常在书房里工作的她待不了多久时凝去看她的时候苏填雪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女人的黑发散在背后用手当做枕头椅子和桌面的距离拉近低头埋上去。陷入酣睡的时候,苏填雪身上有一种沉静感。
一种静谧安详的感觉。
她经常这样睡着。
这是以前绝对没有的情况。
这情况久了,时凝总是有些担心的。
她想带着苏填雪去医院,可苏填雪似乎疲乏得很,走两步就不想动了,没办法,时凝就找了相熟的医生上门来。
她之前帮这个医生打过官司,对方倒是很感谢时凝的帮忙。
医生一来,一检查,给出了让时凝和苏填雪都很震惊的答案。
“苏小姐,你怀孕了。”
这话说出来,时凝和苏填雪都有些诧异。
这不科学呀。
也没有道理。
“怀孕?”
时凝听到这话的时候真想摸摸医生的脑门,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有点烧糊涂了。
医生一本正经地点头,认为自己的诊断完全没有问题。
苏填雪和时凝两个人对看一眼,仍旧不敢确认,最后去药店买了验孕棒,不死心测了好几回以后,这才差不多快接受了。
苏填雪甚至还提出了假孕的可能。
但不管她们如何怀疑,屡次验证之后现实给出的答案是,苏填雪的确怀孕了。
孕期快五个月。
应该是上个月的事情。
可是女人和女人怎么能怀孕呢?
时凝和苏填雪琢磨着这件事,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结论。
她们都已经从ABO的世界穿梭到这里了,反复在两个世界里来回摆荡,怀孕这件事相较于之前的经历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
时凝遵从苏填雪的意见,询问她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她对小孩实在是没什么执念,印象里的小不点都是在高铁上尖叫着狂奔的熊孩子。她更没有传统的要传播血脉的想法。
她只想确认,苏填雪是否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时凝知道怀孕有多痛苦,从私心来说,她不希望苏填雪经历这些痛苦。
恨就只恨,为什么怀的不是她。
面对时凝的提问,苏填雪只说了一句话。
“孩子如果生下来,你会照顾她的,对吗?”
“当然。”
时凝又不是什么丧偶式育儿的爹,怎么会有了孩子就当甩手掌柜了?
于是苏填雪低头看着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给出了时凝她的答复。
“我想把她生下来。”
孕育生命的感觉,就像是宇宙一样,苏填雪其实也很想体验一下。
差不多六个月的时候,苏填雪开始有孕吐反应,不严重,食欲倒是下降很快,于是时凝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弄饭吃。
争取一个月三十天不重样。
她们只把这件事告诉了亲密的家人,毕竟这种情况,谁也不想被拉去研究院或者登上报告。
斐越立刻请人来照顾苏填雪,虽然苏填雪和时凝觉得,目前还不需要。
请来的阿姨是个很和蔼的奶奶,据说以前也是把斐越带大的人,值得信赖。
苏晚星得知此事以后,震惊了三天,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不管是去哪里巡演,都要在当地给侄女买小裙子。
祝玙还问她:“你有没有想过生出来的可能是个男孩?”
苏晚星:“男的也给我穿裙子。”
关于小孩性别这件事,时凝和苏填雪也讨论过。
她们都一致希望能够是个女宝宝。
时凝总感觉,要是蹦跶出来的是个小男孩,皮得要死,她都能想到以后每天恨不得把这家园打回苏填雪肚子里重新投胎的画面。
不。
不对。
重新投胎就进她的肚子好了。
总不能再让苏填雪受折磨。
到了中后期的时候,苏填雪稍稍有一些腿部水肿反应。时凝就近乎整晚不睡觉,给她按摩,又哄着她,等苏填雪睡着了,时凝才会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期的原因,苏填雪的情绪变化要比平时多许多。
以前很少闹小脾气,也基本不无理取闹的女人,现在偶尔也会跟时凝耍个性子。
时凝倒觉得蛮新奇,再怎么样,也开心受着。
怀孕期间,苏填雪也没放下工作和研究,穿着白大褂大着肚子去上班。
最要命的一件事,苏填雪自从怀孕以后,乃就变大了不少。
时凝查过了,这是怀孕会出现的涨乃现象。
可没想到,苏填雪这么能涨啊。
医生说别人一般三个月后就缓解了,可是苏填雪似乎从来没有缓解的症状。
圆鼓鼓的,又饱满,比平常的时候大了一倍多。
苏填雪以前不算大的,时凝一只手就可以掌握全部,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抓住揉捏然后口最上一会。
现在
一只手根本握不住了。
而且这件事变得有些折磨人了。
时凝什么都不能做,怕伤了苏填雪的身子,可苏填雪又不舒服。
涨得发疼,又石更。
难受的时候,就会哼唧两下,在家里的时候,会直接拽着时凝的手去她想要的地方。
有的时候也会慢吞吞撩开衣服。
棉质的白色里衣都已经换大了好几个号。
旧的兜不住。
只能换大的。
做这种动作的时候,苏填雪的表情会很自然,也很冷静,就像是一只猫,理所当然地让别人抚摸她。
时凝通常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所以不管做什么,只能停下来,用自己的方法帮助苏填雪缓解胀痛。
因为情况特殊,所以不能下狠手柔,那样苏填雪会疼,只能像是抚摸小猫小狗一般,温柔轻和地触碰。
这还不够。
苏填雪想要的比这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节到了的缘故,樱桃成熟很快,总是希望得到更多的品尝和添氏。
这对时凝来说,是一向甜蜜的烦恼。
她当然很快乐。
这样的老婆,缠着她的老婆,她喜欢得不行。
可是她也很痛苦。
经常这样做完一套下来,苏填雪就受不了,她也受不了。偏偏两个人什么都不干。
怕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于是大眼瞪小眼。
有的时候扛不住了,时凝会温温柔柔地帮苏填雪的忙,但是绝对不会像之前一样,大开大合,疯狂且没有节制地做一些事情。
这种时候,时凝变成了比苏填雪还要理智克制的那个人。
苏填雪很不满意,有的时候得不到想要的,还会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有一次还哭了,气得把时凝推开。
她瞪着时凝:“你不给我。”
时凝觉得她这样又特别又可爱,但时凝也很无奈,只好温柔着声音一点一点劝说苏填雪:“医生说了,不可以,宝宝你再忍一忍,好不好?等孩子生出来,我就给你。”
苏填雪委屈死了:“所以我怀孕了你就更喜欢孩子不喜欢我了对吗?”
时凝冤枉啊。
“怎么会呢老婆?”
苏填雪:“可是你现在都不想我了。”
时凝要疯了。
谁懂这种感觉呢?
就像是一只诱惑的猫一直在你面前摇尾巴,甚至翻了身,露出雪□□嫩柔软的肚皮,可是你却不能上手一顿狂rua。
她只能忍耐。
她抱着苏填雪,温声告诉她:“我怎么会不想你呢?我每天都在想你呀。”
“可是老婆,为了宝宝的健康,也为了你的身体,我们都要忍一忍。”
苏填雪大概是真的不甘心。
第二天直接甩了一份孕期能否做的论文丢在了时凝的脸上。
除开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以外,其实中间较为平缓的动作的话,是不会太伤及胎儿的情况的,也不会对孕妇造成伤害,准确来说,温柔的嗯嗯生活也能够帮助孕妇舒缓心情放松身体。
时凝哭笑不得。
当天晚上还是从了苏填雪。
自此以后,苏填雪大概意识到了这个阶段不管怎么撩拨时凝,不管怎么招惹她,时凝都会忍住,于是有的时候甚至变本加厉起来。
苏填雪的恶趣味就是看时凝拼命压抑自己,每次都忍耐的样子。
她觉得很好玩。
到了后面,有一次,时凝不小心口最出来乃水。
一点点,但是不多。
苏填雪看见时凝添掉唇边乃渍的模样,真觉得要死了。
怎么会这么涩气。
苏填雪去推时凝:“你现在这样,宝宝出来吃什么?”
时凝理直气壮地说:“妈妈有钱,给她买奶粉啊。”
“老婆是我的。”
时凝抱着苏填雪蹭了蹭,撒娇地说:“老婆全身上下都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轻轻落在了苏填雪的耳边。
“就连乃水也是我的。”
宝宝是什么?
不知道。
苏填雪想着,这辈子都不要再让这个女人靠近自己了。
可事实是,到了怀孕后期,乃水每天分泌,苏填雪又不得不找时凝帮忙。
太多了
如果不及掉的话。
就连衣服都会被打湿。
这样怎么见人啊?
这样折磨的日子终于快到了头。
苏填雪进产房那天,时凝换了无菌服,坚持陪着一起进去。她守在她的身边。
两个人选择了无痛手术,孩子一出来,就是个丑丑的有几根毛的小猴子。时凝都顾不上看,只顾着拉着苏填雪的手,亲吻上她满是汗水的额头。
“宝宝出来了,老婆。”
“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改错字,自行翻译,相信大家,么么哒。
明天有更新。
第75章075
小宝出生以后大家集思广益,取了一个名字。
苏晚和。
因为她是在傍晚出生的。
时凝觉得这名字太端正,又给小宝取了个外号叫苏笑笑。
苏填雪生了孩子以后就进了月子中心时凝推了不少工作来陪她。苏笑笑24小时有专业的阿姨守着,还有斐越找来的奶奶看着过得很自在。
时凝每天花两个小时在笑笑清醒的时候陪她玩让她用绵软的小手抓自己的指尖,企图逗得她咯咯笑但好像总是失败。
不过好在时凝不是什么遇到失败就会放弃的家伙,在逗孩子这件事上她基本秉持着越挫越勇的态度。
时凝可没想过,想要吸引一个小孩子的注意力会这样困难。
月子中心有经验的阿姨劝说她不要着急,孩子这样或许是因为还没长大,太小了,所以注意不到。
时凝虽然心中对宝宝的情况和反应有几分茫然但查找资料和听从他人看法以后,得到的答案是的确不应该着急。
再等等看。
日子还很长,孩子还会慢慢长大。
除开陪小宝玩剩下的时间,时凝基本都陪在苏填雪的身边。
苏填雪还没有到下不了床的地步偶尔空闲了她也喜欢看一些天文读物。
但时凝享受这种能够照顾苏填雪的感觉。
虽然笑笑出生前时凝开玩笑地说不要让崽崽喝奶可真的出生了正好苏填雪有乃怎么可能不让小孩喝呢?
这个世界上又没有饿着孩子饱了娘的道理。
笑笑每天最有精神的时候大概就是吃饭的时候。
因此没办法,时凝还多了一个工作。
那就是每天还要盯着孩子在苏填雪的身上吃饭。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苦战。
笑笑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会控制力道。
吃乃的时候就知道让自己吃饱,于是口最的非常用力,小手还狠狠抓。
有的时候时凝看见苏填雪因为疼痛蹙眉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把这小丫头给一把拎走。
哪里有一出生就欺负她老婆的啊?
每次笑笑吃完饭,还要时凝来给她收拾残局。
小孩吃饱什么都不管了,舒舒服服睡觉了。
可苏填雪还是不舒服。
绷绷涨涨的,难受。
硬硬的馒头不舒服。
得变成软绵绵的状态才可以。
但是其中的乃还在,没办法,就只能让除了宝宝以外的人来解决。
时凝光荣地得到了此重任。
她比宝宝温柔。
也比宝宝更照顾妈咪的感受。
知道如何能够更舒缓地得到乃。
只是有的时候一不小心,乃就会迸溅出来,若是用手了,可能还会喷时凝一脸。
这种时候,时凝只能哭笑不得。
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忍着。
日子一晃三个月后,苏填雪恢复得不错。
出了月子中心,她也在坚持运动。
时凝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憋了快一年。
苏填雪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打算在家里。
兴致到了的时候,宝宝突然哭了。
那声音震天响。
是个人都不能继续下去了。
没办法。
孩子稍微再大点的时候,时凝和苏填雪干脆转手把小孩交给斐越,让她看着,自己出门度蜜月去。
要斐越说,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父母?
可时凝和苏填雪也不过是出门一周,又不是不回来了。
每每这种时候,时凝都会后悔要了小孩。
她哪里是跟苏填雪生了个孩子啊?
分明是生了个电灯泡。
还不能打不能骂的那种。
有的时候就在想,当初就应该想点办法让苏填雪根本怀不上。
后来又一想,这事也不靠谱。
因为她根本连怎么怀不上的都不知道。
时凝只能在佛前苦苦哀求,希望菩萨不要再让她有二胎。
真受不了。
一个就够了。
再来一个。
当她召唤神兽啊?
而且她也不想苏填雪太辛苦。
菩萨啊!若是真的非要她们再怀一个不可!那就让她来怀吧!!
她愿意承受一切痛苦!
等到小宝慢慢长大以后,苏填雪和时凝发现小宝有点不对劲。
她的发育水平明显慢于其他同月龄的小孩。
别的小孩张嘴牙牙学语的时候,笑笑就不说话,能用手指的,就绝对不张口说话。
笑笑也不爱走。
更不爱爬。
每天就赖在大人的怀里要抱抱。
苏填雪和时凝带着小宝去儿童医院看过,担心她可能会患有孤独症。
后来,医生的诊断坐实了她们的猜测。
医生认为,苏晚和,也就是笑笑,这个小朋友的确患有孤独症。
准确来说,是患有孤独症谱系障碍。
她的脑部神经出现问题,在许多事情上的感知同正常的小孩子不一样。
不过医生又说,笑笑是幸运的。
相较于那些身体机能萎缩,思维能力偏低的小孩来说,笑笑好多了。
她除了不爱说话,身体机能发育缓慢,在听觉上表现得过于敏感之外,就没有太多的问题。
可以从检查中看出,她的智力反而偏高。
高于普通的小孩。
医生认为,笑笑可能患有的是阿斯伯格综合征。
这种被外人看作是“天才症”的病症,对于同孤独谱系里的人来说,的确能够算作幸运了。
不过医生也提醒了时凝和苏填雪,患有这个病症,就注定笑笑一生都会过上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人生。
她可能不能有完备的社交生活,无法理解他人的情绪,所以也没办法回应两位妈妈的呼唤。
孤独症从某意义是来说,也会蔓延到患者的亲人上。
因为给这个孩子爱,或许是一场注定孤独的历程。
她可能不知道回应。
也不懂什么叫感情。
时凝和苏填雪都没想到笑笑身上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苏填雪知道这件事以后,没哭,连夜开始翻查相关的资料。时凝陪在她的身边研究学习,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弃。
相较于其他的孤独症的家庭,笑笑拥有更多的资源。
时凝开始不断参与孤独症互助会,学习其他家长的经验,也观察其他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的反应。
她和苏填雪检查了许久,想要让笑笑给她们一点反馈,但都失败了。
这个圆嘟嘟的小奶娃,永远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芭比的头发一定要扎双马尾。
玩具车要在地面上转七圈。
吃饭之前一定要等三秒。
她有很多奇怪的小习惯,但时凝和苏填雪都包容着这些习惯。
坚持了很久,可有的时候,在渴盼地看着笑笑,期待她从玩具里抬头,看自己一眼,喊一声妈妈,却什么反应都无法得到的时候,还是会有失望失落。
比起无法被治疗的小孩,父母更应该接受心理咨询和医生指导。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扛过这难熬的一关。
有一天,时凝发现苏填雪一个人在书房哭了。
很小声,也怕吵到在玩具屋玩的小孩。
虽然自己也有许多丧气的时候,但这个瞬间,时凝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
她走到苏填雪的身边,温柔地在她的身边抱着她。
“老婆,会好起来的。”
“笑笑是星星的孩子。”
“所以她注定是我们的孩子。”
基因复杂。
有一万种可能。
而笑笑就是那万分之一降临的几率。
就像苏填雪穿越宇宙来到她的身边一样,笑笑也是。
无论如何,时凝都会好好珍惜。
为了让笑笑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为了让大人能够通过这件事和笑笑交流沟通,时凝和苏填雪为笑笑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绘本,家里的电视里总放着不同的视频。
动画片。
纪录片。
笑笑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她不爱看动画片。
电视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她不喜欢,就会嗯嗯摇头。
可是这天,笑笑没有摇头。
她听见了海浪的声音,于是从玩具里抬头,看向屏幕。
屏幕里是深邃浪漫的大海。
磷虾游动而过,于夜晚里发着光。
水母就像是一盏又一盏特别的霓虹灯,在大海之中亮起,给无数迷途的海洋生物点燃回家的路。
笑笑看呆了。
她指着电视,开口说话了。
“海。”
“海。”
听到这这一个字的时候,时凝和苏填雪都没反应过来,蹲在笑笑的身边,听到她又重复一次以后,时凝和苏填雪对看一眼,抱着笑笑,一下就哭了。
虽然,笑笑很不喜欢被抱。
超过六十八秒以后,她就要开始嗯嗯摇头。
在别的家长还在为了小孩第一声开口说的话是爸爸还是妈妈而争论的时候,时凝和苏填雪却在为这迟来的一声海感到久违的幸福和感动。
努力是有用的。
笑笑对于海的兴趣,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开关,让时凝和苏填雪很快找到了和她沟通的办法。
如何理解妈妈?
给笑笑看章鱼生崽崽的纪录片。
给她看鲸鱼是如何爱护自己的孩子。
于是笑笑学会了妈妈这个词。
渐渐地,也会回应苏填雪和时凝的呼唤和关注。
不过,笑笑也有长偏的时候。
年纪轻轻,还没上幼儿园,脑子里的信条就是——优胜劣汰,你生我亡。
这件事具体体现在,如果出门在外有小男孩想要欺负她,平日里看着软软糯糯,就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团子的苏笑笑,能毫不犹豫,精准握紧小拳头,朝着人男孩的脸上来一坨。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对方小孩不讲理。
所以一旦遇上小屁孩的爹妈想要来找苏笑笑算账,然后拉着时凝和苏填雪要赔偿的时候,都会被时凝那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给劝返回去。
在时凝看来,笑笑才没错呢。
谁叫那些小朋友在儿童乐园里见笑笑软软趴趴就想要欺负她呢?
这种情况下,苏填雪一般都会唱红脸。
跟笑笑好讲一通,用海洋知识来打比方。
很快,笑笑长大了。
这个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星星小女孩,要上幼儿园了。
这件事,时凝和苏填雪还挺紧张的。
她们不确定笑笑是否可以适应正常的幼儿园生活。
进入集体环境,对于笑笑来说是一种挑战。
但在多方面跟专家沟通,以及和家里的人商量,甚至询问笑笑的个人意见以后,时凝和素天下做出决定。
她们打算送笑笑去幼儿园。
不过幼儿园也得好好挑一挑。
师资力量,周围环境,是否能够提供完备的辅助力量来帮助笑笑解决自己的特殊问题,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时凝和苏填雪挑了快两个月。
这两个在各自专业都颇有建树的女人,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小孩子该去哪个地方上幼儿园而如此纠结。
最后,她们敲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一切有美化,请勿和现实做对照,真正的孤独症小孩的父母付出比此还多,大家都不容易。作者虽然有查证资料和作生活参考但不是专业的。请勿介意。
嗯,早安。
第76章076
苏笑笑第一天去上幼儿园的时候时凝和苏填雪都很紧张。尽管已经提前告知幼儿园的老师笑笑身上所存在的特殊情况,但为人母亲,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担心笑笑在幼儿园里和其他的小朋友相处得不好。
担心她不能适应这样的群体性生活。
不过在送笑笑去幼儿园的第一天这种担忧和烦恼就被打破了。
原因很简单。
笑笑居然在幼儿园有了个好朋友。
这件事实在是超乎时凝和苏填雪的意料。
几乎在人际交往里从来不会主动的苏笑笑,因为在幼儿园和一个小女孩对上了眼就主动上前去牵对方的手了。
后来时凝问苏笑笑怎么就愿意和对方做朋友。
苏笑笑想了想,在电视里找出了鲸鱼的图片。
嗯
时凝看着那张图片想到苏笑笑的好朋友圆嘟嘟的样子。
好吧。
还是找不出来苏笑笑的好朋友李豆豆跟鲸鱼有什么相似之处。
除了一样的圆溜溜外,再也没有其他共同点了。
苏笑笑没有把其他的事情告诉妈妈们。
比如李豆豆很厉害。
她能够看清楚人的情绪,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苏笑笑和李豆豆相处,不需要对自己的行为作过多的解释,李豆豆就可以读懂她想要什么。
在幼儿园吃饭的时候苏笑笑不喜欢摆得乱七八糟的豌豆,但她没有和别人讲。可李豆豆就是知道这件事。吃饭的时候会用小勺子帮她把豌豆给舀走。
偷偷背着幼儿园的生活老师做这件事。
任务达成的时候,李豆豆还会朝着苏笑笑投来一个极为机灵又得意的小眼神。
如果说苏笑笑是幼儿园里最安静的那个小朋友那么李豆豆就是幼儿园的一只花蝴蝶,在这个班飞在那个班飞来飞去和谁都能好好相处。
苏笑笑猜李豆豆能这么厉害的原因是因为她能够看清楚别人的情绪。
苏笑笑不高兴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说面上的表情没有一分变化,但李豆豆就是知道她不高兴了。
因为她说:“笑笑,你下雨了。”
苏笑笑顺着她的目光往自己的脑袋上看,只能看到幼儿园教室里的天花板。
根本看不到什么下雨。
她没有怀疑李豆豆在撒谎,反而开始观察李豆豆的反应。
苏笑笑发现,李豆豆跟人接触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对方的脑袋上方。
就好像在那里能有什么东西一样?
可是,人的头顶能有什么呢?
苏笑笑思来想去,想到了那天李豆豆对自己说的话。
她的头顶在下雨。
苏笑笑是个很聪明的小孩,聪明到有点超乎常人的想象。她仅仅凭借这样的猜测,就大胆框出了一个假设:李豆豆可以看到情绪,也可以看到别人的情绪变化。而这些东西的具体呈现方式,就像是天气一样。
天气有预报。
李豆豆也可以预报别人的心情。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苏笑笑都在履行这个最重要的科学理念。
然后她发现,她的猜测没有错。
这件事给苏笑笑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性。
在她的成长烦恼里,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别人的情绪。
有了李豆豆,苏笑笑感觉自己就像是有了一个超厉害的buff。
作弊神器。
她只需要待在李豆豆的身边,就不用再为如何判断他人的情绪而不知所措了。
李豆豆什么都知道。
苏笑笑很喜欢和她在一起-
苏笑笑能交到好朋友,时凝和苏填雪都很开心。
有天晚上,时凝抱着苏填雪的腰撒娇,还感慨地说:“本来以为笑笑会一直一个人。”
苏填雪慢悠悠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也有些感慨。
“大概她是幸运的。”
若真要说,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时凝把脸侧贴向女人的小腹,那里柔软,温暖,腹部会随着苏填雪的呼吸一起一伏,悠长悠长。
时凝感觉自己好像被裹在一处爱的浪潮中,温情的空间里,她亲了亲苏填雪的小腹。
在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
时凝有感而发:“我也是幸运的。”
苏填雪:“嗯?”
时凝用舍尖添了添苏填雪的肚脐,一股凉凉的感觉袭来,苏填雪推了下时凝的脑袋,时凝顺着那小腹的线条,一点一点地。
再亲下去。
她的声音飘散在这暧昧的夜里。
“老婆,遇见你,我好幸运。”
苏填雪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也不能说话。
人的精力和注意力是有限的。
当一个人完全被另外一个人牵走了思绪以后,就会忘记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只能留下破碎的只言片语。
月亮偷偷挂在天空中,穿过那些树叶的缝隙,悄悄地往里探。被风轻轻吹起的窗帘给了它可乘之机。于是它溜进来,落在女人的身上。
光洁的背像是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银华。
神圣又美丽。
时凝动情地吻上去。
遇见苏填雪。
她为自己的好运气而感到庆幸。
时凝已然不能想象没有苏填雪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依旧每天流连酒吧,在繁华里穿梭,但打开家门,回应她的永远只有家居。
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拥有一个家,一个爱人,还有自己的孩子。
牵肠挂肚,又心甘如怡-
幼儿园的小孩子都是要做手工课的。
通常情况下来说,虽然老师布置的要求是让孩子自己动手,但一般操作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长在自嗨。
苏笑笑的动手能力很差。
她想自己做一只会动的小乌龟,但这件事对她来说太有挑战性了。
她是连小星星都不会折叠的女孩。
时凝一看这样,就打算出手帮忙给苏笑笑整个大的。
别说手工制作的小乌龟了,她能直接给苏笑笑来一个海底模拟箱。
毕竟,手艺人。
这点困难还是难不倒她这个妈咪的。
时凝说起风就是雨,开始下单工具,准备动手。
苏笑笑也很喜欢时凝提议的这个手工方案。
最关键的是,她可以把小乌龟给放到纸箱里,就像是把它放回大海一样。
家里的两位都达成了统一的意见,苏填雪也就没有反驳,每天下班回来,一家人就坐在玩具房,认认真真地搞手工。
首先,要有一个超级大的亚克力透明材质的箱子。
然后,要先设计大海里面会有的东西。
珊瑚,礁石。
所有的一切都要从纸张来完成。
礁石的做法很简单,把一张纸揉成一团,然后给它涂上颜色,就会立刻变得很像海底的礁石了。
本来这样的简单的事情,却因为一家人在一起,而变得有些困难了。
起因是因为苏笑笑涂颜料的时候不小心涂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可怜巴巴地张开自己的小手,十分无措地看着时凝和苏填雪,似乎在等待着被两位妈妈拯救。
苏填雪赶忙去拿湿纸巾,打算替苏笑笑擦一擦。
还好这个颜料她们购买的是安全无害且容易清洗的,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时凝在一旁看着苏填雪认真地给苏笑笑擦脸蛋和手指,不知道哪根筋没拐对,伸出手,碰了下颜料,硬是往自己的脸上来了一下。
等苏填雪快给苏笑笑擦完了,她才盯着女人,也学女儿的眼神,可怜巴巴地开口:“老婆,我也弄上了。”
苏填雪嗔她:“多大的人了?”
时凝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就这样仰着头把自己的脸凑过去,眼睛笑眯眯,等着苏填雪来给她擦脸。
苏填雪温柔地替她擦掉了。
然后没一会,时凝又哼唧一声:“老婆,手上也有颜料。”
苏填雪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把手边的湿巾丢给时凝:“你自己擦。”
时凝委屈:“老婆你就给女儿擦都不给我擦。”
苏填雪:“我刚刚没给你擦吗?”
时凝强词夺理:“可你刚刚又给女儿擦了。”
苏填雪无奈:“你多大的人了,还和女儿吃醋。”
时凝哼哼:“这不叫吃醋。”
苏笑笑不说话,一双眼睛就偷偷在妈妈们的身上流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安静了会,她忽然一下上手,一巴掌拍在了时凝的脸上。
啪嗒——
时凝的脸上落下一个蓝色的手爪印。
时凝傻了。
苏笑笑盯着那印子,半天后,咯咯笑了起来。
好吧。
见到女儿有这样的反应,时凝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借此机会和苏笑笑玩闹起来,就算颜料乱飞,弄得满屋子都没有关系。
苏填雪一开始是不加入战局的,不过在时凝和苏笑笑对抗半天后,苏笑笑为了躲避时凝的颜料攻击,藏在了苏填雪的身后。
时凝一时没注意,啪嗒,一坨颜料弹在了苏填雪的身上。
时凝:“”
时凝想举手求饶了。
“老婆,你听我解释。”
苏填雪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她立刻和苏笑笑站在统一战线,朝着时凝发起攻击。
时凝欲哭无泪。
这就是家庭地位吗?
好在大战结束以后,苏填雪和苏笑笑都凑过来,对着直接躺在地上装死的她,拿出湿巾,慢悠悠地给她擦着。
苏笑笑很喜欢这种清理的过程,所以给时凝擦身上的颜料的时候,擦得不亦乐乎。
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弯起来的嘴角,像是一只快乐的小猫。
时凝和苏填雪对看一眼,悄悄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一种流动的情绪全都藏在不言而喻里。
第77章077
苏笑笑上幼儿园以后要过第一个生日了。
大家都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斐越提议要整个大的,来个豪华的,毕竟这是一次有纪念意义的生日。
但时凝和苏填雪商议以后决定还是在家里办一个小而温馨的派对就好了。
那样人多的热闹的场所不是苏笑笑喜欢的。
就算有了聚会,也不过是大人们在借此机会攀谈而不是真正为了庆祝小孩的生日。
时凝给了苏笑笑一些她亲手做好的小卡:“笑笑今天去幼儿园的时候,可以把这个邀请小卡片送给你想要邀请的小朋友噢。”
苏笑笑看着时凝把小卡片放进她的书包里,认真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瞧着她的样子,时凝想,苏笑笑大概今天只会把这张卡给一个人。
知女莫若母。
一到幼儿园里,苏笑笑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同桌李豆豆过来。
李豆豆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个大包子,一左一右各一个,这边啃一口那边啃一个,像一个雨露均沾的小皇帝。
她见到苏笑笑高兴地蹦跶过来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啃掉然后自己乖乖拿湿巾擦干净了手才冲过去拥抱苏笑笑。
“早上好!笑笑!”
苏笑笑被抱住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尽力往后缩企图回避这种接触。
李豆豆一看到苏笑笑脑袋上开始出现小片的飘飘乌云以后就会极有眼力见地松开手,不再粘着苏笑笑。
李豆豆撑着幼儿园的小桌子,盯着苏笑笑看。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喜欢苏笑笑了。
她觉得苏笑笑是全幼儿园里最可爱的小女孩。
长得粉雕玉琢,像个小团子。
是那种一看到她,就想把手里所有的好吃的东西都给她的小公主。
只是这个小公主不爱说话,也不爱跟人交朋友。
唯一的爱好就是每天有事没事掐自己圆嘟嘟的脸蛋。
其实,李豆豆很不喜欢被人掐自己的小脸蛋。
一到过年过节,家里的人见到她,第一件事肯定是冲过来rua她的脸蛋。
姨姨奶奶还好,贴过来的时候至少还是香香的。
有些叔叔爷爷,胡子拉碴,蹭过来的时候特别让人难受,叫人不舒服。
烦死了啊!这小孩子的小脸蛋是那些大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掐到的吗?
可是
笑笑不一样。
李豆豆喜欢笑笑呆着一张脸认认真真戳她的样子。
就好像眼神里只有她一样。
李豆豆喜欢这样。
所以她不介意用自己肉嘟嘟的脸蛋来吸引苏笑笑的注意力。
李豆豆任由苏笑笑玩弄了一会自己的小脸颊,然后才口齿不清地说话:“笑笑,你今天不高兴吗?”
苏笑笑没吭声,然后拉开自己的书包,示意李豆豆低头看。
李豆豆低头一瞟,发现苏笑笑的小书包里竟然放着好多张可爱的小卡片。
李豆豆礼貌地问:“我可以看看吗?”
苏笑笑把自己的书包往李豆豆的面前推了推。
李豆豆这才伸手拿出卡片,一看才知道,哎呀,苏笑笑要过生日了!
可是过生日不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吗?
为什么苏笑笑好像有些不高兴呢?
也不能说不高兴。
只是李豆豆能够清楚地看见苏笑笑的脑袋上飘着一团淡淡的乌云。
不算浓重。
有点像快要下雨前天空的样子。
其实,李豆豆猜的没错。
苏笑笑一想到要过生日,就觉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也不是讨厌过生日,只是她常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要在这一天庆祝。
长大一岁,不是一个正常的生理现象吗?
妈妈们每年似乎都很期待这个时刻。
苏笑笑也不想让妈妈们的期待落空,可是满书包的贺卡,她是一张也发不出去。
思索了半天,苏笑笑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了李豆豆。
“给你。”
她惜字如金的性格大概是遗传了苏填雪。
李豆豆也不在乎,拿过卡片看了眼,被上面精巧的小心思给征服了。
她感慨:“笑笑,这个卡片好可爱啊!”
苏笑笑噢了一声:“是吗?”
李豆豆:“”
苏笑笑补充:“我妈妈画的。”
李豆豆看着卡片上小鲸鱼,小海龟,还有人鱼小公主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她没有妈妈。
李豆豆没告诉苏笑笑这件事。
她把这张卡片握在手里,非常认真地对苏笑笑说:“笑笑,你放心吧,你过生那天,一定会有很多朋友来你家里的。”
苏笑笑微微皱眉,有点婴儿膘的小脸蛋也跟着皱了起来。
李豆豆打包票:“放心,不会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苏笑笑不喜欢幼儿园那些不懂礼貌的小孩子,李豆豆知道。
有了李豆豆的这句话,苏笑笑就放心了许多。
李豆豆申请:“笑笑,你把所有的卡片都给我吧,我帮你去找人来参加你的生日!”
苏笑笑点了点头。
她过生那天是周六。
苏笑笑一睁开眼,就发现家里的装修好像变了样子。
唔,也不能算是装修。
准确来说,是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蓝色的气球,可爱的娃娃,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卡片。
这些都是昨天晚上苏笑笑睡着以后,时凝和苏填雪熬夜弄上的。
这件事当然可以找人花钱来弄,不过时凝以为,还是自己亲手来比较有意义。
反正她们要的也只是一个氛围感,倒不是真的要像什么婚庆公司做的那些策划一样,把家里弄得像个宫殿。
最早来家里的是斐越,她见到苏笑笑的时候,和苏笑笑对视一眼,两个一大一小的冰块极有默契地互相点了点头。
斐越把礼物放在柜子上,蹲下来对着苏笑笑说:“生日快乐。”
苏笑笑微微颔首:“谢谢。”
瞧着她俩的互动,时凝都无奈扶额,只想把斐越这家伙给立刻从苏笑笑的身边拉走。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笑笑就是被这个臭家伙给传染成现在这样的!
苏晚星来的时候,氛围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祝玙跟着她一起来,还有斐越的妹妹斐徐织,三个人一出现,整个家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苏晚星拎着一箱子进来,放在地上打开后,全都是漂亮的小裙子。
苏晚星激动地介绍:“笑笑,这是姨姨给你买的小裙子,你有喜欢的吗?”
苏笑笑蹲过去,看了半天,最后挑了一件很暗黑风的西班牙风格小公主裙。
祝玙见了,笑起来:“我就说,我买的这件笑笑会喜欢。”
斐徐织切了一声。
苏晚星快把苏笑笑当亲生女儿看了,要说两个人的缘分,从取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毕竟苏笑笑的大名叫苏晚和。这带出去,别人还以为苏笑笑是苏晚星的女儿。
八卦媒体更是搞笑,有一次还对外宣传苏晚星未婚先孕,生了个女儿,取名和自己同字。
苏晚星的公关公司都还没发力处理这件事,斐越就直接把这条消息给按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个一致的共识。
那就是没打算让苏笑笑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被放到互联网上任由别人讨论。
她本来就是特殊的小孩。
更何况,苏笑笑也不喜欢这样。
李豆豆来敲门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
开门的人是苏晚星,一看到苏晚星,李豆豆的嘴巴就合不拢了。
她电视里见过这个姐姐!
没想到她居然和笑笑认识!
苏晚星歪了歪头:“你是?”
李豆豆赶紧麻溜地做自我介绍:“我是李豆豆!笑笑的好朋友!”
为了给李豆豆作证,笑笑点了点头。
时凝有些担心:“豆豆,你一个人来的吗?你奶奶呢?”
李豆豆一直都是被奶奶带大的。
李豆豆嘿嘿笑了下:“奶奶还有点事。”
李豆豆给了苏笑笑一个礼物,然后说有点急事要先走一下。
苏笑笑啊了一声,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然后没到十分钟,又有人来敲门了。
苏晚星打开门一看,发现现在站在门口的人是一个戴着巫师帽子,套着一个长袍,脸上盖着面具的小女孩。
开口说话的时候,虽然声音的主人似乎努力想要改变自己的音色,但是叫别人听起来,还是能够一下就听出来是什么情况。
这完全就是刚刚离开的李豆豆嘛!!
苏晚星憋着笑,认真地说:“你好,小巫女。”
李豆豆深深投入到自己演绎的角色里,对着苏晚星说:“你好,我是笑笑的巫女朋友。”
她伸出手,又给苏笑笑递上来一份礼物。
“这是我给你的。”
苏笑笑看着礼物,然后看着面前的李豆豆,张了张嘴,有点傻眼。
她还没搞懂李豆豆要做什么。
接下来,李豆豆分别换上了蜘蛛侠,唐老鸭,米奇米妮和汪汪队的衣服出现。
每一个人出现都会说,“你好,我是笑笑的朋友。”
每一个人出现,也都会给笑笑一份新的礼物。
每一个朋友,手里都会有一张时凝亲手画下的卡片。
苏笑笑抓住还想再来一趟的、穿着汪汪队里开飞机的天天的衣服的小姑娘,认认真真喊了一声:“李豆豆。”
天天傻住了。
“啊?”
她疯狂摇头否认:“我不素李豆豆,我不素李豆豆。”
苏笑笑干脆上手直接拽开天天的头套,因为用力过猛,苏笑笑自己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那只小狗头套被她拽在手里。
天天的玩偶服之下,露出了李豆豆那张满头大汗的脸,她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无辜地喊了一声:“笑笑。”
苏笑笑也不爬起来,干脆直接在地上坐着,仰头看着李豆豆,不明白地问:“你在做什么?”
李豆豆也累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肉嘟嘟的小脸颤了颤:“我在邀请其他朋友来参加你的生日啊。”
苏笑笑抿了抿唇。
李豆豆看向苏笑笑的头顶,想不通为什么苏笑笑知道这件事以后,好像也没有特别开心。
她的天空还没有彻底放晴。
苏笑笑盯着李豆豆,一字一顿地说:“累。”
“下次不要这样。”
李豆豆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到她这样听话,苏笑笑的天空变得晴朗了些许。
李豆豆也变得开心了起来。
“咕咕!”
李豆豆低头看下去,发现自己早就饿到不行的肚子叫了起来。她有些害羞地低头。
时凝赶紧把这两个小屁孩给捞起来:“笑笑,豆豆,你们俩先去洗个澡。豆豆,你换一身笑笑的衣服,等下出来就吃饭。”
李豆豆忸怩:“这不好吧?”
时凝:“怎么啦?”
豆大点孩子,想什么呀?
李豆豆戳了戳手指:“我有点太圆嘟嘟了阿姨,我怕把笑笑的衣服给撑大了。”
听着李豆豆的话,大家都哈哈笑成一团。
时凝揉了揉李豆豆的脑袋,领着她往房间里走。
等洗了澡,换了衣服,李豆豆出来以后看到蛋糕,眼睛都亮了。
分蛋糕的时候,苏笑笑一直默默地把自己的蛋糕弄给李豆豆。
祝玙看了感慨:“笑笑真会照顾朋友啊。”
亲妈二人对视一眼,心想,只怕笑笑是完全不想吃那蛋糕,所以全都交给李豆豆了。
不过,李豆豆好像也很喜欢!
李豆豆吃完饭,时凝开车把她送回家。
回家以后,苏笑笑问:“明年还可以过生日吗?”
时凝和苏填雪对视一眼。
时凝笑着回答:“当然可以了。”
“那一年可以过很多个生日吗?”
时凝询问:“笑笑是喜欢过生日了吗?”
苏笑笑微微点头。
她觉得有李豆豆在,好像过生日没有那么无聊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笑笑不需要哄睡,一个人听着bbc的纪录片,安静地睡着了。
等孩子休息以后,时凝跟着苏填雪去洗漱,两个人站在盥洗台边聊天。
“我怎么觉得笑笑有点像个小恶魔。”时凝说着,“她想过生日不会是为了折腾人家豆豆吧?”
苏填雪瞪她一眼:“哪里有你这样说自家女儿的?”
时凝瘪瘪嘴,没吭声。
苏填雪扯了一张洗面巾给时凝:“不过,我觉得她能遇见豆豆,很好。”
“嗯。”时凝把洗脸巾打湿,捧起来,擦在脸上,“有一个好朋友陪着她长大。”
“我们家笑笑,也是很幸运的小孩呀。”时凝拧干洗脸巾上的水,如是说。
如果说苏笑笑是天上的星星,那么李豆豆就像是太阳。
但她不依照宇宙的约定,反而喜欢围着这颗孤寂的星星转动。
每一次。
每一次都想把自己的热量和快乐,带给这颗星星。
陪她长大,陪她去看世界。
第78章078
AU:青梅竹马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一)
时凝三岁的时候搬了家,妈妈重新嫁了人,找了个当教授的男的。于是她们举家搬到了大学的教师公寓去。
家对面听说是学校天文学教授一家子。
妈妈一直叮嘱时凝去邻居家拜访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跟人打招呼要和对方做好朋友。
时凝答应了。
可是门一推开她抱着礼物,跟着妈妈站在门外同这家人打招呼的时候,时凝就看见了一个冷冰冰的小布点。
虽然长得挺好看的。
但是太冷了。
时凝把手里的礼物递出去:“你好。”
对方没有接只是用透彻的眼眸看着她,似乎在困惑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家里的长辈来开门了,时凝才知道,这个冷着一张脸的小姑娘叫苏填雪。
是这个家的女儿。
“哎呀,哎呀你们家的女儿可真可爱啊。”时凝的妈妈夸奖着。
听着这话,时凝盯着苏填雪,心中不屑地想着也还好吧!
也没有特别可爱。
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可爱。
因为第一次见面苏填雪的反应让时凝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所以从此以后妈妈每次去跟邻居家打招呼的时候时凝都不爱去。
就算是在楼道里碰到要一起坐电梯了时凝一定会自己挤到另外一个边边角落里去绝对不想要和苏填雪站在一起。
哼哼。
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呀!!
时凝以为自己除了这种时候就不会再跟苏填雪遇到了。
可哪里知道,她们都在大学的附属幼儿园里上学。
时凝转学过去的第一天,老师把她安排在了苏填雪的旁边。
时凝昂着头,好似一只好胜的小母鸡,骄傲地走到苏填雪的身边,把自己粉色的公主小书包往桌子上一甩,尽显自己的霸道本色。
她偏过头去,才不想看苏填雪一眼。
苏填雪也没吭声,默默把可爱的水果塑料小桌子往旁边挪了挪,跟时凝拉开距离。
等时凝转过来看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的桌子之间竟然有一条缝隙。!!!
时凝把这看成是挑战。
于是她凶巴巴地把自己的桌子往外一抽,跟苏填雪离得更远了。
第一节课下课,别的小朋友都对时凝很好奇。
有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会走上前来跟时凝打招呼,邀请她要不要一起玩。
时凝从来都不拒绝。
她总会回应别人的热情,不让对方的期待落了空。
所以一到下课的时间,她就能够从座位上离开,瞬间跑不在。
幼儿园的滑滑梯上永远都有她的身影。
时凝没来多久,就变成了草莓小班的老大,是头头一眼的人物,班上的女孩子都很喜欢和她玩。
因为时凝在玩过家家游戏的时候,是个非常称职的小老公。
每天上班回来都会记得照顾家里的老婆和小孩。
要是她扮家家酒的时候演的是家庭煮夫,她就会很乖地在家里做饭,伺候老婆孩子。
就连幼儿园的园花张小花都喜欢跟时凝玩,还钦定时凝为自己的小老公。
这让张小花上一任过家家玩伴,小班的另外一个男生,何小虎很不高兴。
于是有一天,在小孩子们已经下课了,在等着爸爸妈妈来接的时候,何小虎找时凝约架了。
两个人站在幼儿园的沙坑里。
何小虎是个个子很壮的小男孩,黑黢黢的,发育特别超前。
他冲着时凝放狠话:“输的人不准再做小花的老公!”
时凝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跟自己打赌。
她好胜心非常强。
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跟苏填雪见面以后,得到对方的冷眼以后,就彻底改了性子,不愿再跟苏填雪说话了。
都是再去找对方,又没被搭理,丢人。
眼下被约架,时凝半点不怕,她一口答应了这个赌约。
一声令下,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何小虎出拳真不是盖的。
一下就打到了时凝的脸上。
时凝疼得想哭,她一张嘴,狠狠咬住了何小虎的手臂。
何小虎嗷呜一声哭了。
看他哭了,时凝也不忍了,一屁股坐在沙坑里,也放声哭了起来。
等老师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就见到他俩抱在一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老师问什么打架,时凝还没说话,何小虎就很有担当地说,全都是他的问题。
这一场比赛本来是没有分出胜负的,但是因为何小虎如此有责任担当,时凝决定不能再抢人家的老婆了。
虽然孩子还小,但是懂得一些道理。
行走这幼儿园的江湖!
朋友妻!不可不可算了,总之就是时凝不打算再当小花的老公了。
小花对此感到很生气。
她还不让别的小女孩和时凝一起玩过家家。
她这么做只是有点公主脾气,想让时凝来找自己求饶,继续当自己的小老公。
可没想到,时凝又找到了一个新老婆。
准确来说,不是她找到了老婆。
是老婆找到了她。
(二)
苏填雪觉得时凝最近很不对劲。
这个平常一下课就要冲出去疯玩,跟一群小女孩手拉手跑出去的家伙,现在居然就坐在座位上,哪里有不去,乖得很不正常。
苏填雪琢磨半天,没忍住,找了个时间,还是问了出口:“你怎么不去玩过家家?”
时凝看苏填雪跟自己说话了,很是警惕:“你想干嘛?”
苏填雪:“”
苏填雪打小就是很慢性子也很理性的人,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是和大家玩很好吗?”
时凝噘嘴:“可是她们现在都不愿意给我当老婆了。”
苏填雪偏头:“为什么?”
时凝把她和小虎大战的事情告诉了苏填雪,还跟苏填雪说了小花的所作所为。
时凝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玩过家家啦,可是没有老婆的日子好无聊。”
从她来这幼儿园的第一天,她就有老婆的!
每天换一个!
每天不重样!
现在,没啦,没啦,全没啦!
苏填雪看着时凝哀愁的样子,认真思索了片刻,对着时凝轻声说:“你看我可以吗?”
时凝没反应过来,尚且有些圆润的小脸贴在幼儿园的桌板上,被挤得肉都像一张可爱的小饼。
“啊?”
苏填雪又说了一遍:“我来当你老婆。”
时凝眨了眨眼。
然后坚决地回了两个字。
——“不要!”
她才不要一个冰块给自己当老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三岁的时凝都有老婆,你有吗?
这个AU写完,80章原地完结~~(为了凑80章所以这章只有两千字。不然写出来只有79章,我看着好难受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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