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于是沈书黎趴在周进怀里, 把最近他在焦躁的事儿都说了。
沈书黎:“我好像,没有我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
周进就搂着他,像哄小孩一样, 轻轻摇晃着:“不,你最厉害了。是什么让我的宝宝突然不自信了?”
沈书黎心里发堵, 吸了吸鼻子, 蹭着他的下巴:“公司那边, 项目出了问题, 本来是要在本地建设一条旅游通道,但因为我没考虑全面, 导致现在项目推进不了……”
他委屈巴巴:“怎么办周进,我可能, 又要破产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焦虑,一想到可能会回到之前那种被催债的地狱日子,就成宿睡不着, 饭也吃不下。
想到还会连累周进跟他一起胆战心惊, 更加难受, 心里跟压了一座大山似的。
沈书黎没等周进回答,就继续说:“我以前还是自视甚高了, 在学校里随便投机做点生意,赚了点小钱,就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 才华横溢,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是……”
这次的项目不难, 但相当复杂, 有些东西涉及到了沈书黎的知识盲区,其实是专门负责那一块的人, 没仔细做,导致初期就出了差错。
但沈书黎觉得,是他在签字前,没能认真地审查,没有落到实处去考察,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问题。
周进听完后,亲了亲他:“那现在有解决的办法吗?”
沈书黎心情沉重:“投钱进去砸吧,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他又不好意思找邹恬,这个项目邹恬给他,本来就是卖了天大的人情,自从他接手后,邹恬为了让他能有最大的权限,已经撤出了项目组,只拿一些分红。
可以说,现在沈书黎跟自己在创业没什么两样。
周进想了想,掐住沈书黎的腰,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抽屉。
沈书黎是面向周进,背对着书桌的,看不见他做了什么,只是感觉周进好像是去拿了个东西。
再次在床边坐下,周进搂着他,一只手打开一个袋子,拿出了几张银行卡,还有一个存折,都塞给沈书黎。
周进:“给你。里面都是我农场赚的钱,不太多,不知道够不够你用。”
沈书黎眼眶一下就红了,他想起,周进每天起早贪黑在庄园忙活,这些钱都是他一点点攒下的,要接待多少客人才能挣到的。
沈书黎把脸埋在周进怀里:“对不起……我好没用,我都说过,要带你过好日子的……”
周进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轻笑:“没有这些钱,难道我们过的就不是好日子了吗。”
他亲吻沈书黎:“宝宝这么厉害,肯定很快就赚回来了对不对?”
沈书黎抬头看他,鼻尖发红:“你就这么相信我?”
周进帮他撩开额前的碎发,嗓音温柔:“嗯,我会永远相信你,支持你,做你的后盾,如果累了,尽管往后靠,我一直都会在。”
沈书黎一头扎进他怀里:“你很好,你怎么这么好。”
又想到,最近镇上那些人说的话,说周进能跟他结婚,是高攀了他。
那些人简直瞎,眼瞎心也盲。
分明是他,不知道积了多少德,才能求来这么一个周进。
周进亲吻他的软发:“好了,越来越爱撒娇了。”
沈书黎声音闷闷的:“你不喜欢吗。”
周进:“喜欢,喜欢死了。”
比起沈书黎缄口不言,什么都一个扛着,倔强地撑着,对任何人都保持疏离,周进更喜欢沈书黎对他撒娇。
不管多大还是多小的事,都对他撒娇,向他表达——‘我需要疼爱’。
被爱人需要,对周进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从这天开始,周进把手里所有的钱都给了沈书黎。
包括每日进账的钱,都会在当天按时上交。
沈书黎既感动,又特别过意不去,抱着他说:“要不,我每个月给你发零花钱吧。”
周进没有拒绝:“好。”
反正他每天基本都在庄园那边,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再说钱给沈书黎管着,他安心。
一段时间后,沈书黎的项目有了起色。
眼看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似乎在变得越来越好,但周进却发现,沈书黎的焦虑并没有缓解。
并且好像更严重了。
除此外,沈书黎更粘人了,很多时候上着班,也会不断地给周进发消息。
晚上要么失眠睡不着,要么就做噩梦,满头大汗却又醒不过来。
还说好多梦话,大多都是“不要走”、“不要离开”。
周进每回看到都心疼,温柔地把他抱进怀里安抚他,轻哄着:“不走,乖……”
周进有些难受,沈书黎的这种状态,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又一次沈书黎半夜被惊醒后,周进也坐了起来。
两人索性不睡了,来了一次深夜谈话。
周进抱着他:“宝宝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沈书黎一只手撑着额头,胸口还在起伏:“做噩梦了。”
周进:“嗯,什么样的梦?”
沈书黎长叹一口气:“梦见……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离开了,不要我。”
周进亲吻他眼角:“怎么会,不可能的。”
沈书黎垂着眼:“嗯,我知道,但还是好难过,那种感觉,跟真的一样。”
周进想了想:“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你在担忧什么?”
沈书黎摇摇头,心头烦躁:“我不知道。”
他突然看向周进:“你会对我失望吗?不管是感情上,还是事业上。”
周进温柔浅笑:“不会。我从来都没期望过你什么。”
沈书黎蹙眉,抓着他胸前的衣领:“为什么?”
没有期待……这也太奇怪了。
人怎么会对另一半没有期待呢。
他就对周进有很多期待,他会期待周进更爱他,期待不管他什么样子,周进都不会抛弃他,期待未来他们会更幸福。
各种大大小小的期待,数不胜数。
周进抱着他轻轻说着:“因为期待会产生束缚,但我希望你永远自由。”
“在我这里,你永远不用恐慌和惧怕,你只安心做你自己,我喜欢全部的你,所以不会对任何的你产生失望。”
沈书黎逐渐就红了眼眶,一股说不明的情绪,好像要破开他的胸膛,把他整个人淹没。
他抱着周进:“真是的……”
沈书黎:“我可能是怕你对我失望,压力太大了,把你辛辛苦苦赚的钱,投进了项目,如果我还是失败了……”
他怕自己没有周进想象中那么能干、伟大。
这导致他每天都很焦虑,他每天工作时都想着,这次一定不能失误,一定要做好项目,多挣钱,让周进过上更好的生活。
因为包袱更重,所以他更害怕失败了。
周进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没关系,没关系的宝宝。”
“失败也没关系,成功也没关系,我本来就不看中那些,如果你不想做生意了,就回来,我们两个把庄园经营好,就足够过好下半生了。”
“那个庄园,都是你出的主意,一点点去落实的,你看,现在可能挣钱了,所以我给你的那些钱,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本来就是你的脑子赚来的。”
沈书黎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又怕周进觉得他矫情:“对不起,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胆子很大,哪怕全赔了,也就当是买一次失败的经验……”
他在冲着周进撒娇:“但现在有你了,我好爱你,你能感受到吗,所以我很怕,很怕你对我失望,很怕带着你一起过苦日子。”
再好的爱情,也抵不过巨大的失望,还有鸡毛蒜皮琐碎的苦日子。
沈书黎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出人间惨剧。
他家里破产前,他的父母何尝不是非常恩爱。
后来父亲做生意失败,母亲对他失望了,成天唉声叹气,导致父亲自尊心受损,跑出去成天疯了一样想赚钱,最后走上了赌.博的道路。
现在沈书黎才发觉,原来当年的事儿,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跟周进的爱情越美好,他就越害怕走上父母的老路。
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邹恬,也是因为对他失望,才抛下他离开。
那段日子很难熬,他一个人在痛苦的深渊里摸爬滚打。
他撞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都残废了,腿都被人打瘸了,邹恬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沈书黎每回想起,就克制不住地委屈,所以他无法面对邹恬,除了有那么一丁点怨外,更多的是愧疚。
心里也潜意识产生了恐惧,怕重要的人对他失望而因此离开。
周进不断地亲吻着他,安抚他:“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也很爱你,比你想象中还要爱,所以不要害怕。”
沈书黎趴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了。
这个怀抱,总是让他觉得无比安心,好像汇聚了世界上一切的幸福感,就这么被抱着,就好像被幸福包裹着,舒服得灵魂都被救赎了。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呼吸开始平稳。
周进低头看,发现沈书黎睡着了,他不禁笑起来,轻柔地把人在床上安放好。
是该累了,这段时间老做噩梦,都没怎么睡好。
周进躺下把人搂在怀里,也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周进就背着沈书黎联系了邹恬。
沈书黎的样子,很像是某种心理创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直觉,有些事能在邹恬身上找到答案。
地点是邹恬选的,约在的一个饭店。
周进到的时候,邹恬已经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有好几大瓶酒,看见他就笑得乐呵:“来来,兄弟快坐。”
这人比第一次见面时,客气热情了不是一星半点,周进还有些不太适应。
坐下后,邹恬给他倒了杯酒:“有啥事儿找我,都是一家人,直接说。”
周进挑眉,心说谁跟你一家人,但碍着是自己有求于他,面上倒是很客气:“我想问问你,关于书黎以前的事儿。”
邹恬顿了下,挠头:“这个啊……你说这个啊……”
他看了眼周进:“他没自己告诉你吗?”
周进摇头:“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儿,我没问。”
邹恬哦了几声,望望天又看看地:“这样吧兄弟,本来这事儿算隐私,我擅自告诉你,总觉得不太道德,但估计他迟早自己也会告诉你……”
“那不如今天我卖你一个人情,你也帮我一个事儿呗,一换一。”
周进没犹豫:“好。成交。”
邹恬笑起来,跟他碰了个杯:“爽快人。你想知道什么事儿。”
周进:“所有。”
于是邹恬回想了下,把沈书黎从小到大的事情,都给他讲了一遍。
周进本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听得入神,但越听,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吃醋,还有点别的什么。
‘有人比他更了解沈书黎’这个想法一出来,周进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直到邹恬说到沈家破产的事儿,周进才回过神。
听完沈家父母的故事,周进沉默了很久,他好像找到一点沈书黎的症结了,但总觉得并不完整。
邹恬话已经停了,在喝酒吃菜。
周进望着他:“还有呢。”
邹恬:“还有啥,都讲完了。”
周进:“你跟他的故事,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还没说。”
邹恬原本的嬉皮笑脸逐渐收了,他盯着桌上的筷子,盯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
从他嘴里,周进听到了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沈书黎。
之前沈家破产后,邹恬为了帮他逃避追债的,就把他藏在自己家里,供着他吃喝,偷偷养着他。
邹恬的父母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儿,但因为两家的情分,就默许了。
邹恬本以为,沈书黎只是暂时陷入低谷,过阵子他自己会振作起来的,没想,沈书黎却逐渐把自己封闭了,甚至堕落到自暴自弃地摆烂。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跌倒谷底,烂透了,连振作的价值都没有。
邹恬知道他心里苦,从不说他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但这段时间,因为沈书黎经常出去喝酒,那些高利贷要债的,跟着他逐渐摸到了邹恬的家。
邹恬父母本来就是老来得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受过几次威胁恐吓后,实在是怕得很,就劝邹恬放弃沈书黎,让他离开。
邹恬不肯,为了这事儿跟家里闹了一下,吵架那天刚好就被沈书黎撞见了。
邹恬父母也愣了,随后想着这样也好,索性就当着他的面,唾骂他。
话里话外都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成天喝酒睡觉,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要死就死外边去,别让咱家也跟着你担惊受怕!”
沈书黎觉得有道理,于是当天就自己悄没声的走了。
但他早就无处可去,就那样游荡在大街上。
邹恬不忍心,又偷偷把他带了回去,藏在了自己家不远处的一个货仓里。
他始终相信,那样意气风发又坚韧地沈书黎,一定会振作起来,在他的支撑下站起来。
但是,沈书黎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甚至饭也不吃了。
他整个人烂掉了,每天像个死人一样睡着。
邹恬每回来给他送饭,都只能心痛地叹气。
后来,那些要债的变本加厉,恐吓邹家的手段越来越过分,甚至摸到邹恬家里的工地上,连工人一起恐吓,逼迫邹家替沈书黎还债。
邹恬的爸爸因为处理这件事,被吓到脑溢血复发,进了医院。
邹恬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了,他给沈书黎送了最后一顿饭,那天晚上,他坐在沈书黎的床边,陪了他很久。
然后才嘶哑着声,痛苦开口:“你走吧。”
“对不起,我爸妈也受不了了,我们全家都要搬走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当时沈书黎背对着他躺着,半晌没出声,邹恬以为他没听见。
而且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但想到年迈的父母,凶恶的高利贷,又不敢挽回,咬了咬牙把话都吞了下去。
邹恬自己悄没声地走了。
但在他走后,沈书黎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看着桌上周进带来的一盒热腾腾的馄饨,看了良久。
随后他站起身,就那样出了门。
外面大雪纷飞,地上铺了好厚的一层银白,整个天地都一片白茫茫的,好像沈书黎此刻荒芜又寒冷的心脏。
沈书黎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了大雪中。
邹恬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无药可救到,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抛弃了。
沈书黎顺着邹恬,印在雪地里的脚印,跟在他身后,跟了一很长一段路。
一边走,一边吃着馄饨,风很大,卷起雪片刮在他脸上,应该是生疼的,但他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止不住地往外流。
后来,他总是会梦到一场大雪,一个背影。
但在这一晚后,沈书黎终于醒了,他明白了必须自己站起来,否则再亲的人都会离开他。
同时也是这一晚,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他知道都是自己的错,但不可避免地,邹恬的离开,加深了他的对别人的不信任,以及对亲密关系的冷淡。
让沈书黎觉得,不管过得再艰难,都要靠自己挺过去,别人不会永远帮你。一旦他让人失望了,再亲的人都会离开。
邹恬讲完这些往事,眼眶有些发红,他抬手抹了把眼睛,强颜欢笑:“嗐,当年是我对不住他,明明也还有别的解决办法的,是我没抗住压力……”
于是两个好朋友,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如今也无法面对对方。
周进静默了很久:“你也有你的难处。”
而且他相信,沈书黎肯定从来没怪过他,不愿意见他,只是因为觉得当年对他很愧疚,所以无法面对。
到现在,周进差不多明白,沈书黎的心病是什么了。
如果能让沈书黎跟邹恬见一面,两人间彼此解开心结,估计就会好。
邹恬闷着头:“我应该多体谅他的,后来我才知道,他家里不仅破产了,沈叔叔也去世了,还死在了阿黎面前……”
他肩膀微微颤抖:“我、我当时,就不知道……我还骂他为什么不振作起来,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
“这他妈要怎么振作,我爸要死我跟前,我撞死算了,活都没法活了……他心里得多苦啊……我他妈,真是个傻逼。”
周进伸长手,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肩:“我了解他,他不会怪你的。”
邹恬沉默片刻,搓了把脸:“嗐,不说这个了。”
周进想起什么:“你想让我帮你的忙是什么。”
邹恬闷了口酒:“没别的,你找个机会,让我俩见一面,就算是骗,你也把他给我骗过来。”
周进:“好。”
正合他意。
邹恬笑起来:“这么爽快?你不怕他怨我,最后生你的气?”
周进垂下眼,神情很温柔:“不会。他爱我。”
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沈书黎一定都会包容他。
邹恬怔了下,莫名心里软了一块,一股难以描述的欢喜,让他眼睛酸酸胀胀。
一个人只有在被坚定地爱着时,才能这么肯定地,在最了解他爱人的人面前,说出这种话。
一个人,也只有坚定地爱着对方,才会在说出‘他爱我’时,露出那样柔和、幸福的表情。
沈书黎终于找到了值得相守的人。
他替他高兴。
邹恬佯装很烦,笑着说:“啧,别秀恩爱。妈的来,干了这杯!”
周进在离开前,给了邹恬一个请帖。
那是他和沈书黎婚礼的请帖,还让邹恬保密。
很快新年过去了,快到婚礼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周进一直在忙这件事。
在婚礼的前一天,周进去裁缝店里,取订做的中式喜服。
老裁缝拿出东西跟他说:“按照你挑的款式,衣服上缺点珍珠,还有金饰,我这边有塑料做的,你看看要哪些。”
周进想了想,既然要给沈书黎最好的,珍珠和金饰还是用真的比较好,塑料是假的,寓意就不好,不吉利。
于是他抬脚出了裁缝店,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奢侈品店铺。
整个镇上,就只有这一家卖金饰。
最近沈书黎的项目开始赚钱了,给他打了好大一笔的零花钱。
所以周进特意让老板拿了最贵的,老板脸都乐开了。
旁边坐着聊天的几个大妈,顿时眼都瞪直了,纷纷劝说他:“小周啊,这玩意儿买着又没啥用,冲个脸面罢了,干啥要买那么贵的。”
“虽然现在你家又富起来了,但花钱还是不要这么大手大脚的,会被嫌弃的。”
周进只是笑笑:“我花我的钱,谁敢嫌弃我。”
他的阿黎说了,他们不分彼此。
大妈们的嘴都快撇到太平洋了,但最终没说什么。
只是周进从店里出来时,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也没多管,让老裁缝把喜服做好,用一个黑色的口袋装上,确保别人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然后就去接沈书黎下班去了。
昨天他听沈书黎说了,为了对外宣传和扶植这个项目,今天官方电视台,派人来他工作的地方,进行一次采访,沈书黎是主要的采访人。
周进怕自己突然进去,会打扰他们,比如不小心入了镜头之类的,就在外面等着。
等到了中午,沈书黎才从公司里出来。
青年穿着板正的西装,头发梳理得很工整,还打了发胶,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精神,俊气,气质温润清冷。
周进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瞬间。
沈书黎环视四周,基本没人,于是扑进了他怀里:“等久了吧。”
周进搂着他的腰:“还好,中午想吃什么,我们下馆子。”
沈书黎:“随便吃碗面吧,下午还有事儿。”
于是周进牵着他进了一家面馆。
两人刚进门,老板就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周进恍然想起,这家店他们上回来过。
那时所有人都在说周进跟沈书黎结婚很亏,走的时候,他还故意在众人面前凶了沈书黎,小两口演了一场戏。
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
这次刚坐下,店里好几道目光就齐刷刷地投了过来,还伴随着一些人的低声碎语。
“诶你听说了吗,上午小周进了卖奢侈品的店,还买了好贵的金子饰品!”
“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又只会种地不会挣钱,会被嫌弃的吧。”
“真,小周人是好,就是太木了,我侄女跟他相过亲,说他一点都没上进心,只想混吃等死……”
“啧,那也亏得是沈少爷会挣钱,但凡换了个人,都看不上他,这不上进咋在一起过日子。”
沈书黎和周进都听了一耳朵。
周进还好,很淡定,这些人说的也都是实话,他可不就是没上进心吗。
现在经营的度假庄园,都还是当初为了帮沈书黎还钱,才打定主意要做的,而且方案和各方面还都是沈书黎自己弄的。
现在他觉得做休假庄园也挺有意思,接待八方来客,这才接着干这活儿的。
否则,老婆这么会赚钱,他指不定成天躺着,除了种点地,做点家务,还真混吃等死。
沈书黎听到这些话,却是要气炸了,他手都攥紧了。
周进就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安抚着他的情绪:“没事,不生气,生气要扣功德。”
沈书黎气笑了,横了他一眼。
面端上来了,周进按照自己的习惯,把碗里的牛肉都夹给沈书黎。
按理说现在两人都挣到钱了,牛肉什么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要想吃,多少都能吃得上。
但周进就是习惯,把自己碗里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沈书黎。
沈书黎很自然地接受了,刚要吃,就听见店里有人小声说:
“好造孽,一碗面那么点牛肉,都要给出去。”
“别乱说,万一人是感情好呢,管那么多。”
“感情好上回咋在店里吵架?我看就是,沈少爷现在翻身发达了,在家里有了话语权,所以小周成了被欺压那一个。”
沈书黎:“……”
周进:“……”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沈书黎表情一言难尽。
他看起来像是会欺负人的那个吗?
分明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昨晚这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都还没消,有时候动一下,磨到胸前那两个点,都会觉得刺疼。
周进却偷摸着,边吃边笑。
两人吃完这一顿,也听了一耳朵闲话了。
最后周进去付钱,走到柜台前后,突然回头巴巴地望向沈书黎,嗓音不大不小,却足以满屋子的人都听见。
周进:“沈书黎,我没钱了,这个月你只给了我五十块零花钱,都花光了。”
那语气,憋屈又可怜,好像真被欺压了似的。
沈书黎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戏瘾又犯了。
能怎么办?宠着呗。
于是沈书黎佯装愠怒,生气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啪’的一声响,所有人都听到了。
沈书黎:“你说说你,一天干什么能行?钱赚不了几个就算了,还要我养你?窝囊废!”
他边说边去前台吧账结了,然后凶巴巴地抓着周进的手走了。
好熟悉的场景。
屋里众人四目相对,安静片刻后炸了锅。
“不是说小周上午才去了卖金饰的店吗?他咋饭钱都付不起?”
“也许是沈少爷叫他去的?没听他说吗,人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就五十。”
“天爷,五十块能干啥,更何况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外总得用钱吧,五十都不能买条烟,也太惨了!”
“就是,沈少爷这不是欺负人吗!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那么过分。”
一群人叽叽喳喳了一阵,很快就散了,不过是三分钟热情,日子无聊看看别人家的热闹,谁也没啥坏心,就是管不住自己八卦的嘴。
沈书黎和周进两人出了面馆后,在路边笑得直不起腰来,直接笑岔了气。
等稍微缓过来后,沈书黎去牵周进的手:“好了,跟上次扯平了,这回我的名声也算是臭了。”
周进把上回沈书黎送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来:“全国人民都会记住这悲痛的一天。”
其实他就是看见沈书黎因为那些人的话很生气,所以想了个法子,让沈书黎消消气。
周进突然想起什么:“但是,你竟然叫自己老公窝囊废,伤自尊了啊。”
因为周进每次在床上,都自称老公,叫沈书黎老婆,沈书黎竟然也逐渐接受了这个称呼。
听到这话,他立马去抱周进,哄着他说:“哎呀哎呀,你知道我也不怎么会说粗话,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周进把脸别到一边去。
沈书黎就绕到另一边去看他:“别生气,我发誓我没有半点那种想法。要不,你骂回来?我保证你骂我什么我都接着。”
周进眯着一只眼睛看他,狐疑:“真的?”
沈书黎:“嗯。真的。”
周进就双手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小媳妇。”
沈书黎顿了下,一股羞耻感弥漫了上来,逐渐将他吞噬,他脸上泛起了薄红,连耳尖都红透了。
半晌后,沈书黎一把拍掉周进的手,自己气鼓鼓地往前走。
周进笑着跟在他身后:“某人还说自己不会生气呢。”
沈书黎回头横了他一眼:“你这比窝囊废还要伤自尊,你不如叫我窝囊废。”
周进抱住他:“好了好了,你不喜欢以后我不叫就是了,我们之间,那不管怎么叫,不都是情趣吗。”
沈书黎稍微平复了一点,其实他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发觉,周进有时候真的很恶趣味,为了不让他得寸进尺,佯装气那么一小下。
周进趁机又牵住他的手:“今晚能早点回家吗,明天周末,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书黎:“好。”
突然又想起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今天去店里买了什么金饰,还让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周进没回答。
只是当天,他们的小黑板上,多了一个月亮。
当初他们约定好的,周进有事瞒着沈书黎时,就在小黑板上画一个月亮,以此好让他安心。
于是沈书黎不再追问。
—
第二天一早,周进就把沈书黎叫了起来,吃了早饭,就带他去了庄园。
在庄园门口,还没进去时,周进突然拉住沈书黎:“不急,我想先让你见一个人。”
沈书黎刚要开口,邹恬突然从一棵树下走了出来。
两个多年的好友,面面相觑一番后,同时沉默了下来。
沈书黎回头找周进,却发现男人不见了。
他好像,已经下意识把男人当成了自己的依靠,恐惧时,不安时,紧张时,他的第一反应,都是去看周进有没有好好在他身边。
邹恬开口了:“阿黎,好久不见,这两年过得还好吗。”
沈书黎垂着眼,放在口袋里的手,把兜里的钥匙攥得很紧:“还好,你呢。”
邹恬干巴巴道:“嗯,挺好的。”
家里生意也做起来了,如果现在碰上沈家破产,沈书黎欠那么多债,他也多少能帮衬一点了,不会像之前那么无力。
两人之间安静了下来,好像彼此之间再没了话说。
但他们分明能感受到,对方压抑着的、沸腾的心脏,分明有很多话,在分开的日子后,不断地在胸膛翻滚,想要说给对方听,但真见了面,却只能相顾两无言。
曾经他们明明无话不说的。
好残酷。
沈书黎兜里的手,越攥越紧,一颗心的跳动也越来越剧烈。
他想,今天能见面,就说明这是天意,老天都不让他再逃避了。
如果今天,他仍像两年前一样,那岂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沈书黎不愿承认这一点,他也不想重蹈覆辙,于是他喉咙蠕动几次,艰难开口道:“其实,我那天,是想挽留你的。”
邹恬啊了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书黎说的那天,是两年前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也是他们分别的夜晚。
沈书黎垂下眼,盯着地面欢欢说:“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对不起叔叔阿姨,他们年纪都大了,还要因为我担惊受怕,被催债的恐吓……”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开了个头后,好像后面的话就自然而然地,很轻松地倒了出来:“这两年,我也一直很后悔,当初你们那么关心我,我让你们失望了。”
“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对不起,和谢谢。今天总算有机会说出口了。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他话音刚落,一阵钢铁般的哭嚎在耳边炸开。
沈书黎懵了下,抬头才发现,邹恬已经泪流满面,一个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仰着头哭得哇哇叫,眼泪鼻涕到处流。
沈书黎眼眶一下就红了,他无奈叹气。
这人都多少年了,还像个小孩子,都当上公司老总了,仍然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说笑就笑,说哭就哭。
沈书黎掏了半天,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好了,别哭了。”
邹恬泪眼汪汪:“我还以为你很怨我,怨我为什么当年抛下你走了,所以才一直不肯见我……”
沈书黎沉默片刻:“有那么一丁点吧,但更多的是愧疚。我躲着你,不去见你,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这些话,如今能说出口,也算是他终于有所成长。
都是因为周进把他养得太好了,让他那些暗无天日的伤疤,逐渐被治愈,性格上也变得更好,不再那么别扭。
邹恬哽咽:“我也是,我也觉得自己挺对不住你,所以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但我一直都好想见你,很想很想。”
“你不在,都没人跟我聊那些绝版的老电影,他们老说我品味落后,也没人陪我下了班喝酒,周末钓鱼我也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且我一个人在商场上单打独斗真的好累,我想你给我出出主意,想你陪着我一起……”
他把所有想念,和自己的所有孤独,都用这种日常一些被缺席的小事的形式,表达了出来。
沈书黎是他灵魂上,志同道合的良好,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伙伴,最合拍默契的战友。
他们之间的情感,不是爱情,但同样跟爱情一样深厚。
是世界上独一份的诚挚的友情。
沈书黎听着听着,心里难忍酸涩,他强撑着一个笑:“现在我回来了,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邹恬又是哇的一声,他在别人面前,顶多是个缺根神经的粗老爷们,但在沈书黎面前,总是显得很幼稚。
他哭着上前去,就要给沈书黎一个拥抱。
但沈书黎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周进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好像一只坚持等着主人回家的大狗狗。
可怜巴巴地。
于是沈书黎推开了邹恬,笑着说:“别了,我现在是个有家室的人。”
邹恬不服气:“有家室抱一下咋了,咱俩以前关系多好,别说抱了,还一起睡过呢!”
沈书黎:“那是以前,现在我要照顾爱人的情绪。”
而且邹恬是个直男,跟他一起睡觉,比跟猪一起睡觉都要安全。
邹恬憋着嘴,沈书黎看了他一眼,伸出手:“碰个拳吧。欢迎回来,老朋友。”
邹恬立马就笑了,伸出手握成拳头,跟他撞了下:“欢迎回来!”
见两人谈完了,周进走过来,自然地牵起沈书黎的手:“好了吗,我们走吧。”
邹恬知道他俩还有正事儿,悄摸给周进竖了下大拇指,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加油
周进挑眉,回报了他一个微笑。
在庄园门口,沈书黎踏进门的前一刻,周进拉住了他:“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先蒙上眼睛好不好。”
沈书黎只是稍加思索,就笑着答应了:“好啊。”
周进经常给他准备一些小惊喜,他都习惯了。
等眼前的光暗下来后,沈书黎感受到,周进在牵着他往前走。
耳边的声音很嘈杂,好像有很多人,他刚想仔细听,周进就拿出一个耳塞,把他耳朵塞住了。
周进:“等会儿再给你拿下来。”
沈书黎应了声,仍然没多想,毕竟平时庄园就经常有很多游客来旅居,所以吵嚷一些也属正常。
半晌后,他们好像进了屋里,周进把他耳塞拿掉,但眼罩没拿:“我帮你换一身衣服,宝宝别抗拒。”
沈书黎笑:“神神秘秘的,好吧,你快些,我已经被你的小花招勾引了。”
于是周进先帮他把衣服脱掉,随后把从老裁缝那儿取回来的,定制做好的喜服,很仔细地给他穿上了。
沈书黎感觉这衣服不太一样,但因为看不见,哪儿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只能任由周进摆弄。
穿好后,周进还温柔地给他弄好每个配饰。
这期间,沈妈妈进来过一次,一张口就是:“小周啊!好了没!”
周进忙冲她嘘了声。
沈妈妈立马闭嘴,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小周忙完了快过来哈。我还有点事儿。”
沈书黎总觉得她奇奇怪怪的:“妈怎么了,今天情绪好像有点激动……”
周进今天的嗓音格外温柔:“没,可能是打牌输了吧。”
沈书黎叹了口气:“现在她不搞那些迷信的,又迷上了打牌。”
周进轻笑,帮他理着衣领:“妈上了年纪,难免孤单,打打牌也好,有利于身心健康。”
沈书黎:“就你,全家最惯着她。”
周进在他唇上亲吻了下,厮磨着,暧昧轻语:“我也惯着你。最宠你,最疼你。”
沈书黎就笑:“好了,我都知道。”
周进最后帮他整理了下衣摆:“等我一会儿,我也要换身衣服。”
屋里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沈书黎的手被握住了:“走吧。”
一身喜服的周进,牵着沈书黎出了门。
耳塞又被戴上了,沈书黎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只能全身心地依附着周进。
不知为什么,他心跳得有点快,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一样,沈书黎还以为这是因为他被夺走了视力和听力造成的。
他不停地问着:“好了吗。”
隔几步路,就要问这么一句。
周进每次都用指腹,在他的手背上轻点两下,又摩挲两下他的手心,这样来安抚他。
好像被牵着,登了几步楼梯,站到了一个高台上。
沈书黎心跳越来越快,他只能深呼吸,缓解这种近似缺氧的症状。
这时,周进摘下了他的耳塞。
耳道突然被空气涌入,有那么几秒钟的耳鸣,让他不太能听清周围的声音。
直到耳朵适应后,沈书黎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请问沈书黎先生,您愿意跟周进先生结婚,爱他,敬他,同他相守,跟他白头偕老吗?”
沈书黎心跳一滞,整个人愣在那里。
直到周进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会回答,不然我很没面子。”
沈书黎茫茫然,按照本心回复:“当然愿意。”
那个声音,好像是徐立。他突然问这个干嘛?而且现场好像听到了音响的回声。
徐立:“那周进先生呢?”
周进牵起沈书黎的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我愿意。”
他嗓音很坚定,清透,好像能穿透整个庄园。
沈书黎即便早已知道答案,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动容了,连心脏都微微颤了颤。
突然就想到,当初他们结婚,连个婚礼都没有。
哪怕现在他们很相爱,但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遗憾没在大众的见证下,说出对彼此的爱意,遗憾没有一个正式的仪式,来作为他们开始,遗憾很多事。
徐立:“那现在,新郎可以亲吻另一位新郎了!让我们掌声祝贺!”
在这一瞬间,沈书黎的眼罩被拿掉,眼前缓缓亮起,他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一双充满爱意和柔情的眼睛。
周进那样温柔地注视着他,好像要把心都掏给他。
好像有好多说不完的爱意在将他无声包裹着。
耳边全是欢呼声。
台下一片沸腾,有游客,有小镇上的居民,大家认识他们的,不认识他们的,全都在高声嬉笑、起哄。
场面盛大,热闹,世界满是繁花。
沈书黎被这样的场景包裹着,缓缓酸了鼻子,一股说不明的动容,包裹了他的心脏,让他心里又感动,又欢喜,又酸涩,好像是打翻了灶台上的调料。
周进的吻落下来时,他眼角的泪珠一应而下。
沈书黎幸福得不知所措,只是眨着眼,睫毛微颤,连嘴唇都是颤抖的。
周进一只手捧着他的半边脸,跟他呼吸交缠,轻声问他:“不喜欢吗,我送给你的一场婚礼。”
沈书黎喉咙艰涩:“喜欢。我就是,觉得太幸福了……”
周进轻笑:“好了沈少爷,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掉小珍珠。”
他凑过去跟爱人咬耳朵:“留着点晚上再掉,掉给我一个人看。”
这人又不正经了,沈书黎哭着哭着都笑了,他抹了抹泪。
周进温柔说:“那现在,让我们转身走完流程,然后对大家说谢谢,好吗宝宝。”
沈书黎回报他以同样热烈爱意的眼神:“好。”
于是两个新人,在徐立的主持下,完成了三鞠躬。
周进还在奇怪,不是说办中式婚礼吗,喜服都是中式的,那为什么开头徐立要问西式婚礼的话?
又觉得算了,徐立这小子也没结过婚,八成乱整。
也不计较了,就当他们结了两遍婚,还值了。
等走完流程,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周进牵着沈书黎的手,冲着他们举了举:“感谢大家!今天来看我结婚!”
他笑着,高声说着,同时亲朋好友帮着撒下了一片的红包。
众人就哄闹着,一边抢一边高声祝福:“百年好合!”
沈书黎始终安静地立在他身旁,看着这一幕幕,心脏满满的,被难以形容的感触充盈着。
换做以前,他都不敢想,自己有天会这么幸福。
周进看向他,笑了笑,牵着他两人一路回了房间。
外面众人喝着酒,有人嘴碎,还在说他俩不般配的。
徐立听了一耳朵,挺不服气的,他就没见过比这俩更般配的情侣了。
为了故意恶心这些人,他把手机连通了电子大屏幕,当场放了一段视频。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看了会儿又开始议论。
“诶那不是沈少爷吗,这是咱们本地的电视台吧!”
“还真是!沈少爷啥时候上的电视台?藏得够深,这是被采访了吧。”
屏幕上,一身板正西装、气质卓绝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的魅力。
记者提问:“沈先生不愧是本地最优秀的青年企业家,听说您曾经破产过,是如何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振作,并且挖掘出这个优秀项目的呢?”
沈书黎微笑:“多亏了我的先生,是他让我重拾了信心。”
记者:“那沈先生,跟爱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他在您的事业上,充当了什么重要角色,为您提供了什么帮助呢?”
沈书黎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我先生的支持,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是他,在人人都唾弃我的时候,陪着我从低谷振作,陪着我逐渐走到今天。”
记者露出羡慕的神情:“那你们还真是恩爱。再问一个问题,沈先生这样的人,事业成功,爱情也丰收,还会有什么人生烦恼吗?”
沈书黎微笑:“有。唯一的烦恼,就是他花钱太少,我总觉得给他的不够。”
采访到这里就完了,台下的吃瓜群众,一脸震惊,二脸木然,三脸恶心。
众人:……妈的好甜,抓把屎冷静下
这回大家都知道了,周进跟沈书黎感情好得没边儿,干脆闭上嘴,安静吃席。
这可是免费席,不用随份子钱的!不吃白不吃。
但既然吃了别人的席,以后张嘴的时候,也就要考虑下了。
徐立觉得,周进这人是真的细致,把这些人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而此时,房间内,外面的热闹哪怕掀翻天,也不关他们的事儿。
沈书黎进了屋后,在全身镜前左看看右看看,对这身大红色的喜服,喜欢得不行。
周进无奈过去,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好宝宝,你已经看了很久了,这喜服有我好看?”
沈书黎不觉笑了起来,转了个身面对他,抬手用拇指擦过他的唇边:“背着我搞了这么大一个惊喜?嗯?”
周进凑上去亲他:“就是想让你的人生,圆满一点,再圆满一点。当然也是我的私心,我也想要一场婚礼。”
沈书黎睫毛颤动:“你真好,我好爱你。”
周进就笑:“我也好爱你。”
以后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爱。
他们,一个像是破碎的山,另一个迎着困难,坚持不懈,把山一片片拾起再拼好。
自此,再死板的山,也只为他一个人哗然。
他们,一个像是无人理解的、孤独的海螺,另一个却总能听懂它的心弦,敲破它的孤独。
于是,孤独的海螺,终于也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那片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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