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和阮瑶是基地里出了名的帅哥美女,小冉冉集合了爸爸妈妈的话走路,基地里的叔叔阿姨们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拐回家当宝贝宠着。
不仅大人喜欢小冉冉,小朋友们也很喜欢小冉冉,小冉冉虽然年纪小,可主意多,居然成了基地一帮孩子的孩子王。
这天,一帮小孩子在比拼各自的爸爸有多厉害。
七岁的王建国道:“我爸爸老厉害了,他每次都能吃两盆饭,一粒米都没剩下来。”
六岁的张卫军挺着小胸脯骄傲道:“我爸也很能吃,我奶奶说猪都没他那么能吃呢。”
秦浪和一帮同事走过来刚好听到这话,差点没把头都给笑掉了,而张卫军爸爸的脸就很精彩了,一阵红一阵白,开染色铺一样。
几个大人觉得很有趣,于是躲在树后面偷听。
小冉冉作为孩子王,自然不能认输:“我爸爸是石油开采工程师,他能开采石油,可了不起了。”
秦浪听到女儿为自己骄傲,别提有多开心,要是身后有尾巴的话,此时肯定会高高翘起来。
娄俊磊和温宝珠两人也生了个女儿,比小冉冉大一岁,也是个不服输的小姑娘,只见她仰着下巴道:“我爸爸也能开采石油。”
居然跟爸爸一样能开采石油,小冉冉觉得自己必须说点其他爸爸没有的,突然她眼睛一亮道:“我爸爸是石油基地最美男子,就是说我爸爸长得最好看!”
说这话时,小冉冉别提有多骄傲了,大家都说她长得像爸爸,爸爸是基地最美的男子,那她就是基地最美的宝宝。
娄温雅,也就是娄俊磊的女儿,听到这话急得额头都冒汗了,怎么办,小冉冉的爸爸长得好看,她爸爸不好看,可她不能输给小冉冉啊。
“我爸爸力气很大,能让我骑他脖子上。”
小冉冉:“我爸爸也能。”
娄温雅:“我爸爸会唱歌。”
小冉冉:“我爸爸也会。”
小冉冉步步紧逼,娄温雅嘴巴嘟着,突然双手一插,大声道:“我爸爸敢吃|屎,你爸爸敢吗?”
小冉冉:???
偷听的一帮男人:“……”
秦浪嘴角微勾,撇了娄俊磊一眼戏谑道:“这个我甘拜下风,佩服、失敬。”
娄俊磊脸更红了,跟猴屁股一样:“……”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众人忍笑忍得不行,谁知下一刻就听到小冉冉挺着小胸脯道:“我爸爸不敢吃|屎,不过他敢吃我妈妈的口水。”
秦浪:“……”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纷纷笑出了鸡叫声。
“哈哈哈,还是浪工你厉害。”
“小冉冉,你爸爸是不是经常吃你妈妈的口水?”
小冉冉听到别人夸爸爸厉害,小胸脯挺得更高了,点了点小脑袋瓜奶声奶气应道:“爸爸总吃妈妈吃剩的东西,爸爸还喜欢……”吃妈妈嘴巴里的口水。
只是话还没说完,秦浪就上前抱起女儿,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冉冉,你昨天不是想吃炸糍粑吗?爸爸现在就回去做给你吃好不好?”
小冉冉可喜欢吃油炸和辣的东西,可因为年纪太小,阮瑶不让她吃,这会儿听到有炸糍粑,她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勾走了,也不想跟大家炫耀爸爸敢吃妈妈口水这事情。
“好,爸爸我们现在就回去。”要不然等妈妈下工就吃不成了。
想到一会儿能吃到炸糍粑,小冉冉砸吧着小嘴儿,还咽了咽口水,那模样把秦浪这个女儿奴萌得心都化了,也顾不得其他人的嘲笑,抱着女儿回家去做炸糍粑。
回到家里,秦浪动作娴熟把糍粑切成长条形,油温六成热时把糍粑放进去炸一遍,炸成两面金黄,再撒上白糖或者红糖汁,外焦里嫩,香甜可口。
炸糍粑是传统小吃,平时只有过年那会儿才会做,因为小冉冉很喜欢吃,所以一到过年,秦家就会做好多,顾家那边的亲戚也会做很多送过来。
只是糍粑是糯米做的,吃多了不太容易消化,油炸更容易吃了上火,所以阮瑶平时都限制小冉冉吃太多,可无奈家里一个女儿奴,一个孙女奴,常常跟她作对。
这会儿,秦浪把炸糍粑做好端过来,一脸宠溺道:“小冉冉快吃,爸爸多放了好多你喜欢的红糖汁。”
秦正辉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脸和宠溺:“对对,快趁热吃,等会儿你妈妈回来就不能吃了,爷爷出去外面给你守着,你妈妈一回来,爷爷就过来通知你。”
好家伙,别人是上阵父子兵,秦家两父子是为了让小冉冉吃上一口炸糍粑而绞尽脑汁。
“谢谢爷爷。”小冉冉奶声奶气地感谢。
秦正辉听到小孙女的感谢,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把一旁的秦浪给酸得不行。
好在小冉冉从小就无师自通成为一流端水大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炸糍粑吃了一小口,然后甜甜道:“谢谢爸爸,爸爸做的炸糍粑是天下最好吃的,爸爸真棒!”
“小冉冉喜欢就多吃点,下次爸爸还给你做。”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秦浪的耳朵里,简直比吃了一口的蜂蜜还要甜,从嘴里甜到心里。
话音刚落地,身后突然出来一个莫得感情的声音:“下次还做?”
秦浪听到这声音,身子一僵,回过身来,便看到阮瑶肃着脸站在的他后面,后面还跟着一脸颓丧和尴尬的秦正辉。
秦浪脸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瑶瑶,你回来了,这不关小冉冉的事情,是我这个做爸爸太嘴馋了,这不是做好了,顺便给小冉冉也吃一点。”
秦正辉也赶紧帮忙掩饰:“对对,是我们大人想吃的,跟小冉冉没有关系。”
刚才嘴巴比蜜还甜的小冉冉,这会儿也跟被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妈妈,我就吃了一小块。”
爷孙三人站成一排,都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阮瑶简直要被这三人给气笑了:“那是谁提出要吃炸糍粑的?是你想吃,还是你爸爸和爷爷想吃。”
小冉冉眨巴着大眼睛:“爸爸提出来给小冉冉做,但小冉冉也想吃的,妈妈,小冉冉知道错了,你别怪爸爸和爷爷。”
在对小冉冉的教育上,阮瑶没有因为她是小孩子就惯着她,虽然家里有一个没原则的爷爷和一个阳奉阴违的爸爸,但小冉冉在很多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
这会儿看她没有推卸责任,阮瑶在心里点了点头:“你勇于承认,认错态度很不错,所以今天妈妈不罚你,不过你每次一吃炸糍粑,第二天就喉咙痛,妈妈不给你吃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害怕打针的话,那以后妈妈就不管你,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小冉冉嘟着小嘴儿,黑葡萄般的眼睛眨呀眨:“妈妈我不吃了,以后都不吃了,小冉冉不想打针。”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下次做不到,妈妈可是要惩罚你的。”
小冉冉奶声奶气应道:“小冉冉一定能做到,小冉冉最爱妈妈,比爱爷爷和爸爸还多一分。”
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这会儿却成了爸爸和爷爷的破棉袄,在妈妈面前,爷爷和爸爸都往后站。
对于公公,阮瑶不好说他什么,但对于秦浪,阮瑶可不会手软,当晚就责令他一个月不准上床睡觉。
刚买了一个月量套套的秦浪:“……
日子如水流过,平凡中也有温馨和笑声。
阮瑶在很长的时间里,一直作为基地唯一的女厂长而存在,只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工厂并没有发展壮大。
基地办工厂,也是为了让石油基地的家属们有活儿干,能够自给自足,但基地的最主要任务是石油,所以从一开始就限制工厂的发展格局。
其次是那十年还是动荡的十年,虽然基地实行军事管理,但并不意味着能为所欲为,很多事情还是受限制的,阮瑶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自然不会去挑战那条线。
到了1976年,十年活动结束,国家恢复高考,阮瑶决定去参加高考,厂长的位置便要让出去,跟其他岗位不一样,其他岗位学习完成可以回来,但工厂不能一日没有厂长。
当然,基地是很希望阮瑶能继续担任工厂的厂长,哪怕考上高考,学成之后能回来基地继续工作,只是阮瑶拒绝了,作为一个穿书者,她很明白接下来留在基地并不是最好的发展。
再过两年国家会改革开放,国家的经济会蓬勃发展,这个朝代的人会迎来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机遇,作为一个穿越者,她自然要跟着时代的浪潮。
当然这不是她嫌弃基地,而是基地作为石油基业,她能施展的地方很有局限。
知道阮瑶要辞去厂长的职位,很多人表示不理解,还有不少人说她太傻,居然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和职位,阮瑶都笑笑没有解释。
秦浪虽然不是穿越者,不过他的敏锐度不亚于阮瑶,在国家宣布恢复高考之前,他就通过家族知道了一些消息,他比一般人看得更远,所以当阮瑶提出要辞职去高考时,他毫不犹豫就赞成了。
因此当别人让他劝说阮瑶不要太冲动时,他也是同款表情:笑笑不解释。
至于秦正辉,他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他从来不会插手他们两夫妻的事情,因此在这事情上,他也是站在阮瑶这边。
通过几个月的备考,阮瑶如愿考上大学,为了兼顾家庭,她没有选择报考京城的两所名校,而是报考了当地的大学。
不过就算是在当地,也只能到周六日才能见面,不仅秦浪不习惯,小冉冉也不习惯,更让秦浪如临大敌的是,阮瑶长得太漂亮了,就算大家知道她已经结婚,但并不妨碍有些男人依然向她献殷勤。
秦浪从朋友那边知道这事情后,老坛酸菜醋坛子都打翻了,为了不让其他男人趁虚而入,他一有空就带着女儿去大学找阮瑶。
一家三口的颜值太高,郎才女貌,再加上个像瓷娃娃的小冉冉,每次三人一出去,立即成为所有人关注的中心。
有些男之前的确有些心动,可在看到秦浪的样子后,又知道他是石油开采工程师后,自惭形秽,就算有啥小心思也不敢再表现出来。
改革开放后,国门逐渐开放,在过去那十年,很多人跟海外的亲戚好友都断了联系,开放后,大家想方设法找回联系。
有些知道阮瑶身份背景的人,也劝说她去寻找,不过阮瑶拒绝了。
一来她不是原主,二来她两世都没有父母缘分,所以对找回“亲生父母”这事情她并没有任何期待。
因为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以为阮瑶的亲生父母应该不会回来找她,阮瑶也这么想,但在1979年这年,三辆高级黑色轿车突然出现在大学里。
这时候的轿车一辆要二十来万,属于超级奢侈品,别说一般人买不起,就是很多单位和工厂也买不起,大学里突然出现三辆这么高级的轿车,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时阮瑶正在图书馆自习,教导主任跑得满头大汗亲自过来找她,让她赶紧过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阮瑶看教导主任这个样子,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教导主任跑得太急了,话都说不清楚,只让她赶紧过去。
带着满头疑问,她来到校长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是一脸期待看着门口。
两个男人长得很像,如复制黏贴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复制黏贴一样,在看到她后,两人齐齐红了眼睛,激动得浑身颤抖。
阮瑶一看到两人的模样长相,又看两人这么激动的样子,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张校长跟她道:“阮同学,这两位阮同志是爱国华侨,他们代表香江的荣光集团捐赠五十万r币给我们大学,设立“荣光奖学金”。”
1979年的一百万,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助学金能帮助家庭困难的学生完成学业,另外五十万奖学金,也能激励学生们更加努力,毕竟这年代,就算家里不是特别贫困,也不会太富裕,若是能拿到奖学金,不仅能减轻家里的负担,也是一份荣耀和肯定。
“谢谢两位阮先生,我代替全校的师生感谢你们的慷慨捐赠。”
阮瑶朝一老一少两位阮同志鞠躬道谢。
父亲阮康激动得满脸通红,上前一步想去扶住阮瑶,但又觉得那样太唐突了:“不用谢,不用客气,这是我们作为华人应该做的。
阮嘉年虽然也很激动,但比父亲要好一点:“阮同学,我们这次过来除了捐赠,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事情跟你有关。”
阮瑶脸色依旧淡定:“您请说。”
“阮同学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风湿性心脏病?这病会导致二尖瓣狭窄,使人气喘咳血并丧失劳动力,当时这种病在国内并没有办法根治,我母亲当时就是得了这种病,母亲在生了我妹妹后,症状就更严重了,当时家里打听到国外可以做二尖瓣分离术,为了续命,只能全家到国外去求医,无奈那个时候家人相继病倒,妹妹还不到半岁,家人实在没精力照顾妹妹,只好把她寄养在熟人家里,想等情况稳定后再回来接她,不想后面计划赶不上变化,直到今年我们才重归故土。”
阮嘉年说到后面,声音几度哽咽,此时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实际情况比他说的要凶险和艰难百倍,他们当时出去,也不完全为了动手术,还有其他原因。
人到异国他乡,一切要重新开始,各种水土不服,语言不通,还遇到了诈骗,带过去的钱被骗走了一大半,他爷爷奶奶因为承受不住没两年就走了,母亲因为没办法回国,一直觉得愧对妹妹,即使后面手术成功,依旧在十年前走了。
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他和父亲,在得知国内情况好转后,他们立即联系人想回国,可直到现在才真正踏上这片分离了三十来年的土地。
回来后,却发现阮家一家死的死,被送去劳改的送去劳改,而被寄养在阮家的妹妹则跑到了边疆当知青,当时他们一听到这消息,心里几乎被内疚给压垮了。
边疆条件异常艰苦,缺水缺粮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么会跑到边疆去当知青,他当时心里做了各种不好的联想,恨不得把阮家抓出来痛打一顿。
可来到了安尔萨区一打听,却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妹妹不仅成为全国第一个女厂长,如今还考上了大学,年年是全级第一,得知这些消息,他和父亲心里又骄傲又庆幸,同时还很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妹妹会不会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会不会有怨恨,从京城大院那些人打听的消息得知,阮保荣两夫妻对妹妹并不好,甚至可以用苛刻两个字来形容,所以这会儿他说到一半就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
阮瑶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要找的女儿和妹妹,应该就是我吧。”
看阮瑶这么淡定,阮康和阮嘉年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阮康小心翼翼道:“对,我们打听过了,你就是我们当年寄养在阮家的孩子,阮家那一家子白眼狼,当年明明答应会好好照顾你,没想到他们却这样对你,不过说到底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对,当年我们应该无论如何都把你一起带走。”
他们当年留了很多钱给阮家,并计划在国外一稳定就回来接人,可谁知道一出去就回不来了,这些年他们一直活在后悔中,尤其是他妻子,直到去世前一刻还在念叨对不起女儿。
阮嘉年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爸爸妈妈当年是迫不得已才把你留在国内,他们这些年也过得十分煎熬,我知道妹妹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阮瑶:“阮家夫妇的确对我不好,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没有怨恨。”
动荡的年代,太多人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和无奈,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妻离子散,如果阮家真是有心抛弃女儿,这个时候也就不会回来寻找了。
时代造就的悲剧和无奈,再深究就没意思了。
虽然阮瑶的样子还是淡定得不像话,可她的眼神表情的确不像带着怨恨,阮家两父子同时松了一口气,只是女儿/妹妹对他们态度不算热切,不过这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从小没一起生活过,只能以后慢慢对她好。
阮瑶的亲生父亲和大哥从国外回来找她,并捐赠了一百万元给大学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校园。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事情。
“真是同人不同命,阮同学也太幸运了吧,自己长得那么漂亮优秀,丈夫孩子又那么好看,现在娘家人又是爱国华侨,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可不是说,之前就觉得她就是孤儿这一点差了点,谁也没想到她家人这么厉害,她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你们说阮同学会不会趁机出国?”
“有这个可能,要是我的话,肯定会去国外走一趟,也不枉此生了。”
从羡慕讨论到阮瑶会不会出国,会不会离婚抛夫弃女,阮瑶一下子成了所有话题的中心。
作为话题人物的阮瑶却很淡定,她把父亲和大哥回来相认的事情打电话跟秦浪说了,后面又安排两方人见面。
往常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只是阮家两父子没什么立场看不顺眼,更何况秦浪不管是人才到人品,都是一流的好,阮家两父子就是想挑刺也不知道从何挑起。
而秦浪对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岳父和大舅子一开始是有所防备的,不过阮家两父子一心想要弥补阮瑶,各种补品和东西买了往家里送,一个房间都放不下了。
为了弥补阮瑶,两人还在安尔萨区给阮瑶买了两栋房子,又在京城给她买了两栋四合院。
唯一有点不爽的便是秦正辉了,因为突然冒出来一个老头儿出来跟他抢孙女,这老头还眼瞎说乖孙女像她外婆,简直是胡扯!
阮康看到外孙女秦冉,就不停说她长得像外婆,还一度红了眼眶,而从小说秦冉像奶奶的秦正辉一脸无语。
阮瑶看到两人的模样,差点没笑出来。
突然多了个爸爸和大哥,对阮瑶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要说影响,那也是好的影响。
毕业之后,阮家还拿出资金让阮瑶开公司和办厂,直接让阮瑶走上人生巅峰。
阮瑶没有拒绝,能躺赢为什么要从头开始奋斗?
上辈子她就是奋斗得太累了,这辈子她要把更多时间放在自己和家庭上。
阮瑶原以为秦正辉和秦浪两父子的心结应该会这样延续一辈子,谁知秦正辉跟秦浪道歉了,只是这天来得那么突然又那么伤感。
秦冉十二岁生日来临之前,她提出想去川省看熊猫,阮瑶和秦浪两人都很忙,自然没办法陪她过去,让她一个小女孩独自出门,大家又不放心,这时候秦正辉提出带秦冉去。
爷孙两人准备好提着行囊出门了,看了大熊猫后,爷孙两人又去九寨沟玩,又去山里看风景,结果半路发生山体滑坡,爷孙两人齐齐出事了。
同行的人见状立即派人下去找救援,救援来得很快,只是秦正辉被一块大石头砸中后背,救援过来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可即使已经昏迷,他还是用身体紧紧护住秦冉,秦冉只受了一点轻伤。
秦正辉昏迷了两天一夜,直到秦浪和阮瑶两人赶到医院他才突然醒过来。
他额头缠着白色布条,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很惨白,唇瓣干裂,看到秦浪进来,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亮得有些诡异。
他艰难地伸出手,嘴里发出“嚷嚷”类似的声音,阮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赶紧安抚他道:“爸,你放心,冉冉她没事,你把她保护得很好。”
秦正辉的确把冉冉保护得很好,滚下来的石头几乎都砸在他身上,要不是秦正辉,阮瑶实在不敢想象后果会怎么样。
只是冉冉吓坏了,被救援出来后一直守着爷爷,不吃不喝,直到刚才阮瑶和秦浪两人抵达医院,她才累得睡着过去。
秦正辉脸上出现了类似放心的神色,随即又看向秦浪,嘴巴挪动了好一会儿,从喉咙里蹦出句暗哑低沉的话:“对不起。”
秦浪的身子一僵,鼻子莫名一阵阵发酸,脸上却装作没事人一样:“你现在别说话,医生已经赶过来了,回头等身体好了你再说。”
秦正辉伤得很严重,这边的医学水平不高,医生不敢给他动手术,他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允许搬动,所以秦家动用了人脉,从京城那边请了专家过来,他姥姥顾教授也从老家赶过来,只是最快也要明天。
秦正辉手在半空有气无力挥动了两下:“当初……是我……钻牛角尖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你……能否原谅我?”
秦浪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给噎住了,难受得发不出声音。
小时候的事情他已经好久没有去想,只是不想不代表忘记,就好像伤疤一样,就算好了,依然有疤痕在那里。
当年他觉得自己害死了母亲,一直活在内疚中,而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把他进一步推向了深渊,如果不是他姥姥和顾家把他带走,或许现在就没有他了,他也不会遇到阮瑶,不会有秦冉那样可爱的女儿。
秦正辉迟迟没有等到回复,眼里的光彩渐渐暗淡了下去,仿佛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了,他的手掉了下去。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床边时,秦浪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哽咽道:“我早就原谅你了,你好好休息。”
秦正辉嘴角扯了扯,艰难扯出一个笑容,他突然扭头朝门口看去,眼睛再次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自己牵着孙女的手去看大熊猫,大熊猫娇憨可爱,孙女亭亭玉立,孙女说他现在养她小,以后她养他老,等她长大就带他走遍祖国的五湖四海。
画面一变,孙女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囡囡,粉妆玉琢,人一逗露出两个小酒窝,蜂蜜都没有她的笑容甜。
突然画面又一变,小孙女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小少年瘦骨嶙峋,眼睛痴呆,他也跟着变年轻,指责小少年要是当初任性,他妈妈又怎么会出事,小少年在他的指责中捂着脑袋发出尖叫声。
他想过去阻止,可很快画面又变了,眼前的小少年变成了襁褓中的小婴儿,小家伙似乎刚睡醒,小脸蛋红扑扑的,露出没牙的笑容,突然他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妻子顾茵走了进来,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抱着轻轻摇了摇,小家伙在妈妈怀里停止了哭泣,打了个哈欠很快睡着了。
妻子抬头对他笑道:“我刚才想到了个名字——秦浪,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浪,希望这孩子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勇往直前,永远不放弃信念,你觉得这名字如何?”
他看着妻子明媚的笑容,伸手拥住她和儿子,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下:“好,我们的儿子就叫秦浪。”
外面桂花飘香,风声摇曳,地板投下两个相拥的影子,屋内温馨而温暖。
秦正辉看着眼前的画面,最后吐出一句话:“她来了。”
秦浪下意识问道:“谁来了?”
只是秦正辉再也没有回答。
秦正辉就这样走了。
好在不是那十年,否则他们肯定没办法把遗体带回京城去。
秦冉哭成了个小泪人,从川省到京城,眼睛一直肿得跟核桃一般,看得阮瑶心疼死了,更让她担心的是秦冉的心里状态,因为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爷爷,如果不是她提出要去看大熊猫,爷爷也不会出事。
生命是个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秦浪以前遭遇了这样的问题,没想到几十年后,秦冉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不过秦冉比秦浪幸运,有他们一对父母在身边不断地开解她,告诉她,整个事情是个意外,跟她无关,秦冉虽然很伤心,但还是渐渐把话给听进去了。
哄好小的,还有个大的需要人安慰。
自从秦正辉走后,秦浪一直很沉默,很冷静,但只有阮瑶这个跟他生活了多年的人才知道,他冷静的表面下,是强装的脆弱。
只是秦浪没说,她也没问,只是默默守在他身边。
回到京城后,他们处理了秦正辉的后事,又把婆婆顾茵的坟墓迁到新的墓园,让他们两夫妻合葬在一起。
弄完这些事情,秦浪就病倒了,来势汹汹,一下子发烧到40°。
她当时被吓了一跳,好在家里有其他人在,急忙送到医院打了一针后,温度终于降下来了,只是秦浪在睡梦中一直睡得很不安稳。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阮瑶坐在病床边昏昏欲睡,突然,秦浪在梦中喊了一声“妈”,声音有些凄厉,一下子把阮瑶的瞌睡虫给喊走了。
阮瑶握住他的手,喊了两声他的名字,可秦浪没有醒过来。
天空又一声响雷,闪电划破天际,泥石流造成了山体滑坡,石头和泥土从山上滚下来,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把山路旁的小汽车给掩埋了。
那汽车的驾驶座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浪的母亲顾茵。
秦浪目眦欲裂,对着被掩埋的汽车又叫了一声:“妈!”
“妈,我现在就过来救你!!”
他奔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他妈给救出来,一定要!
他像发疯一般,疯狂地用手挖着泥土,白嫩的手一下又一下刨开水泥,不一会儿指甲就布满了泥土,手指磨出了血,可他没有停下来。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妈妈给救出来,只要妈妈没死,他的家就不会破碎,爸爸不会几十年过得如同活死人,他不用一直活在内疚中,姥姥也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的手指头全部都被磨破了,血染红了泥土,大雨如豆子打在他脸上,可这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因为眼前的泥土被他挖开了一个大洞,他喊着妈妈,然后把她从车里救了出来。
妈妈跟记忆中一样,还是那么漂亮明媚,穿着一条蓝色旗袍,头上的大波浪挽成了一个半髻,看到他,她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小三儿,妈妈的乖宝,过来妈妈这里。”
他几十年没见过了妈妈了,此时听到妈妈的呼唤,只觉得鼻子一阵阵发酸,却迟迟不敢过去。
顾茵宽容一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把他拥进怀里,熟悉的怀抱,差点没让秦浪流下眼泪来。
这个怀抱,他想念了太多年。
顾茵掏出手帕温柔地给他擦拭手上的淤泥:“小三儿,妈妈知道你一直没有放下,但妈妈的死是个意外,与你无关,你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是时候放下了。”
秦浪想说话,但喉咙好像被什么哽着,只喊了一声“妈”,其他就说不出了。
顾茵帮他把手指擦干净,又摸了摸他的脸:“小三儿,妈妈很想看着你长大,看你结婚生子,我听你爸爸说了,我们的孙女冉冉是那样可爱,你会帮我守护她好好长大的,对吧?”
沐浴在妈妈期待的眼神里,秦浪不受控制点了点头。
顾茵又笑了,她笑起来是那样好看,仿佛阳光都没有她的笑容灿烂。
她站起来握住秦浪的手,拉着他往前走,秦浪心里疑惑她这是要带自己去哪里。
就见眼前景色一变,他们一下子穿越了时空来到秦正辉去世时的那间医院。
此时秦正辉正呆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顾茵脚下的高跟鞋在走廊上发出脆亮的声音,秦正辉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迷惑的表情豁然开朗。
他站起来奔过来,紧紧握住顾茵的手:“你终于来接我了。”
只是他已经变成了老头儿,顾茵还是那么漂亮,她会不会嫌弃他这个样子?
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顾茵红唇一勾,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嗯,我来接你了。”
两人对视,眼里只有彼此,秦浪一下子成了最闪亮的电灯泡。
看两人要走,秦浪急忙跟了上去:“爸,我其实……早就原谅你了。”
他一开始是介意的,可后来秦正辉辞掉工作到基地给他们带孩子,把秦冉照顾得那么好,最后还用生命护住了秦冉,直到他走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他其实早已经不恨他了。
秦正辉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我知道,爸爸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不过你不要再跟过来了,你应该回去了,你的妻子和孩子正在等你。”
“回去吧。”顾茵也回过身来摆摆手。
说完两人再次相视一笑,然后握着手朝远处走去。
秦正辉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的样子是不是变得很丑?”
顾茵红唇一勾,艳丽如玫瑰:“是有点丑,不过只要你还是你,我就不嫌弃你。”
一阵阴风吹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爸!妈!”
秦浪喊了一声从梦中醒过来,然后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眼底满是担忧。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来,我就要去叫医生了。”
阮瑶拿出手帕擦拭他额头的冷汗,高高提起的心这才落下地来。
看到她被自己握得发红的手腕,秦浪眼底闪过一抹内疚:“握疼你了吗?你应该把我叫醒的。”
“我没事。”阮瑶扶他坐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我刚才喊了你好多声,只是你一直没醒过来,你梦见什么了?”
秦浪:“我梦见回到七岁那年,我把我妈从汽车里救了出来,她和我爸一起走了。”
回想起梦中的情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阮瑶挑眉:“那你刚才不会是想跟着爸妈一起走吧?”
秦浪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没有,我只是想跟他们多呆一点时间,但从来没想过要跟他们走,因为我答应过你,要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到白头。”
你未老,我又怎么舍得先走?
阮瑶勾唇笑,手指滑进他指缝间,两人十指交缠。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阮瑶朝窗口看去,笑道:“下雪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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