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一只快乐的小狗需要几步呢?
当着它的面,将陪伴它长大的绿色玩具小恐龙剪掉扔进垃圾桶能够杀死一只快乐小狗吗?
从宠物店买回一只血统纯正更加可爱的小狗能杀死一只快乐小狗吗?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杀死一只快乐小狗只需要一步。
将它脖颈上发黄的项圈毁掉,碾碎,然后再将手里的牵引绳扔掉就可以杀死一只快乐小狗了。
禅院真希拥有着被绝大多数嘲讽的才能。
除御三家外,天与咒缚还有一个别称——被神明赐福的有福之人。
神明宠爱着他们。
但是神性公平,得到了什么就注定要付出什么。
什么赋予了他们超乎常人的天赋,自然要收取一些代价。
这就天与咒缚。
只是这种神明的恩赐……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那他一定是性格糟糕恶劣到极致的恶神吧。
在发现万世极乐教隐藏最深的辛秘后,禅院真希清晰的认知到整个事情的走向,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
保证完成任务的大前提是优先保证自身生命安全。
至少禅院家所谓荣耀,在禅院真希眼里根本不值一谈。
她从未对自己的姓氏产生过归属感。
在拔除两只冰莲少女像后,她准备离开了。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拿到了足以糊弄本家那群除了家长里短毫无半点可取之处的垃圾的成绩。
就在她马上能够顺利离开,将情报送出之前,她撞见了一场祭祀。
如同愚昧尚未开化的古人一般,已经走火入魔的教徒们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向神明献上最纯洁的祭品,就能打开通往极乐世界的大门。
此世太过艰难,他们开始追求虚无缥缈之物,直至走火入魔。
他们找到了一个孩子。
一个瘦弱可怜的孩子,像是一头牲口一样被人粗暴的洗刷干净,换上柔软舒适的衣裳,然后在一群人灼热的目光中被摆上了祭台。
至于那个孩子绝望又无助的哭喊声?
这可是侍奉神明大人的绝佳机会,谁又能够拒绝神明的召唤呢?
自欺欺人的傲慢让他们忽视了祭品绝望的哭喊,自动美化成了欣喜的泪水。
哪怕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
但在看到那孩子像是牛羊一样被摆在祭坛上,在一众狂热的目光下,发出的微弱的求救,在那双充满生机的眼睛望过来时,即便知道那孩子根本不可能看到藏在阴暗处的自己,但禅院真希还是折回了。
禅院真希带着一个拖油瓶在万世极乐教中四处躲藏,根本无法脱身。
那个叫做童磨的诅咒,如同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着她们。
每当她们以为自己能够放松警惕,稍微轻松一点时,童磨就会放出一只诅咒前来骚扰,消耗禅院真希岌岌可危的体力。
好在小拖油瓶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她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机,死死拽着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努力的不给人添麻烦,如果不是禅院真希的拒绝,她甚至想将宝贵的食物都省下来全部留给禅院真希。
就好像还没有从一个噩梦跌落进又一个噩梦之前,在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她也是这样将珍贵的食物优全部献给更受宠爱的弟弟。
只有这样,在傍晚母亲劳作回来后,她才能够免受毒打并且得到一碗如同清水般的白粥。
禅院真希沉默了。
骨瘦嶙峋的小拖油瓶头发枯黄,身材矮小,光从外表根本无法看出她已经十岁了,这是典型的营养不良。
被父母用一百万日元卖掉的小拖油瓶,成为人牲的命运从那时起就已成为定局。
就连亲生父母都能随意的将她当做商品卖掉,所以小拖油瓶才更不敢任性。
她会很乖,吃的也很少的。
“如果一个人的全部都必须靠他人施舍才能得到,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禅院真希这样告诉小拖油瓶。
也不管女孩儿有没有听懂理解她的意思,近乎胁迫一般逼着战战兢兢的小拖油瓶将自己的那份食物吃下。
她们就这样躲藏在天花板上。
等待着救援。
禅院真希相信着禅院真依。
哪怕她的妹妹一直哭闹,胆小又懦弱。
但她知道,在她失踪的消息传回去后,也是她那胆小又懦弱的妹妹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她。
在再次见到真依之前,她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直到禅院真希听到了传来的打斗声。
她让小拖油瓶藏起来,她独自一人前往查看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看到了一只就要死去的小狗。
失去控制的特级咒灵是什么样的呢?
是独占与暴躁,是令人臣服战栗的威压,是扭曲浓烈的偏执。
满地冰霜之中,失去控制的诅咒亲昵又眷恋地拥抱着乙骨忧太,一片纯白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仿佛要将其吞噬入怀方肯罢休的力量,一度让人怀疑被咒灵护在护在怀里的那个少年已经死去。
那个眼神已经死去,唯有麻木平静的少年像是一只木偶玩具一样,不哭不闹,无悲无喜,他的眼里是一片荒芜。
他困惑又厌倦地看着地上滚动,依旧挂着无忧笑脸的脑袋,提醒着身后的咒灵,“里乡,这家伙还活着哦。”
童磨并不在意少年的厌恶,他已经见证了一场相当有趣的闹剧,可以说非常满足了。
即使身体已经四分五裂,就连头颅都被人砍下。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活着哦。
“乙骨君,是在绝望吗?”那双七色的眼眸中折射出少年麻木又平静的脸。
毕竟孤注一切,抱着必死的决心,舍弃了全部之后,依旧没能将他拔除。
应该是绝望的吧。
可是上天就是如此不公啊。
如果人人都发下大宏愿就能成果,那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吗?
他都知道,他都理解呢。
实在太太可怜了。
这满地的冰霜可是有毒的呢。
之前的小里乡就是因为冰霜里的毒,无法自由运转周身咒力被迫消失的。
现在的乙骨君也快死了。
特级诅咒【祈本里乡】为了保护牠怀里的挚宝,不留余力的打破来自童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但越是这样努力,四散开来的冰屑中自带的毒挥发的就越快。
明明是落败者,明明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但童磨依旧喋喋不休。
“很痛苦吧。”
肺部应该已经变成破败的鼓风机一样了吧。
只能徒劳地做着无用功。
光是呼吸就是如此的痛苦了吧。
他都懂,他都懂。
被同情,被怜悯,甚至是被嘲笑。
但这一切都已经被一只绝望的小狗抛到脑后。
原来是这么痛苦啊。
乙骨忧太捂住胸口,呆呆愣愣的想到。
原来直到最后,他的里乡都在遭受着这样的痛苦啊。
“输掉的人是你这家伙才对!”
禅院真希从房梁上跳下。
屏住呼吸,一跃而下。
从记事起就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妹妹拿起刀战斗的禅院真希,手持大太刀,在童磨惊叹地目光下,狠狠刺穿了他的头颅,死死将其钉在了地板上。
即便是受到这样致命伤害,男人依旧没死,童磨惊喜于事情的再度转折,“我记得你,是小真希啊。”
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呢。
只可惜,光是这样是杀不起他的哦。
禅院真希勾起了一抹笑,她当然知道,只是这个程度是无法将其杀死的。
她可从来没有放过大话认为现在的自己有能力拔除一只特级咒灵。
童磨疑惑不解,那为什么要出现呢?
因为那过剩的保护欲就要搭上自己吗?
“当然是为了将你封印啊,垃圾。”
竟然敢将她当成老鼠戏弄这么久,这个仇,这家伙该不会认为只是一刀就能抵消的吧。
在少女话音落下后,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童磨神情终于变了。
身体被束缚了。
他的脑袋失去了和躯体的联系!
无数黑色束带从头颅的伤口而出,将其五花大绑,死死缠住,直到最后一丝光亮都无法透进。
封印完成。
天就要破晓。
乙骨忧太的意识已经模糊,他只能听到模糊的脚步声,费力地抬起眼皮分辨来者。
费力的抬起手,制止了已经有些草木皆兵的【祈本里乡】。
轻柔地安抚着躁动的咒灵。
随即笑了,“是禅院同学吗?初次见面,让你见到这样失礼的一面真是抱……”
毒素入体,乙骨忧太晕死了过去。
——
已经成功摆脱禅院家的垃圾,成为咒术高专中一员的禅院真希,很快就和新同学们打成一片。
特别是在吐槽无良教师这方面,三人迅速达成默契,自发成立了受害者联盟。
少女如鱼得水般的适应了学校生活。
这一切都比她想象的要容易不少。
唯一的问题是,直到开学半个月了,教室里的第四张桌椅依旧还是空着的。
在童磨被封印带走后,万世极乐教中的教徒们分成了旗帜分明的两拨。
一些饱受苦难,不愿和外人过多沟通的女人们,被闻讯而来的五条悟都塞给了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的狐狸眼半丸子头的男人。
“毕竟都是教主,没道理诅咒能做,杰就做不了这些。”五条悟振振有词。
半丸子头男人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带着那些人走了。
其中就面黄肌瘦的小拖油瓶。
另一拨教徒在别有用心者的挑动下,发起了暴动。
他们坚定不移的认为禅院真希和陷入昏迷的乙骨忧太是带来灾厄的魔鬼,是阻碍他们踏入万世极乐之路的阻碍。
有因为苦难实在活不下去的,就有一群投机取巧已经连脑袋都不要的家伙们。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警察赶来了。
因为最近东京案件频发,日暮警官刚刚从一个凶杀案现场收警,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另一个现场处理宗教性质活动。
“你就是祈本里乡吗?”日暮警官理所当然的将在场唯一还清醒的少女当做了报案人。
在控制了□□之后,他作为领队,有必要询问当事人发生了什么。
禅院真希:……
不,我不是。
但可惜,乙骨忧太因为伤势过重,已经被五条悟捞回咒高接受治疗。
只留下禅院真希硬着头皮处理残局。
她晕晕乎乎地跟上了警车前去备案,在这一天,禅院真希什么都没学会,除了——
任何宗教性质活动超过五十人就必须备案。
以及另一个更深的疑问——
为什么一个咒灵,遇到事情会先想到报警?
还会如此熟知法律法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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