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被他吓到了,好半天都没开口。
现在的江栩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的疯代表着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是杀了面前这个贱男人。
翟松月不放心,让周望先走。
周望也不放心,他虽然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和学姐的关系,但这个人实在是让人觉得害怕。
他担心自己走了之后他会对学姐做出什么事情来。
翟松月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不用担心,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有了她的一再保证,周望这才犹豫不决的离开。
江栩眼里一派死寂的冷笑:“怎么,这么怕我对你的新情人动手?”
翟松月劝他冷静一点。
他脖颈忍到青筋都暴起了:“我要是还不够冷静,那个人早他妈死了!!!”
翟松月叹气,和他道歉。
——这件事因我而起,你如果想恨,也恨我吧,和别人无关。
听了她的话,江栩反而冷静下来了。
“你觉得我不敢动你是吗?”
她摇头。
——我只是觉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江栩看着她的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一些什么来。
譬如不舍,譬如难过。
可是没有。
他突然笑了。
“好啊,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以后就不来烦你了。”
她抬眸:“什么事?”——
江栩让她最后陪自己睡一次,整整七天,她都没能踏出酒店套房一步。
吃喝都是酒店的服务人员将餐车推到门口的。
这七天里,她的手机被江栩收走。
她不能联系外界,外界也联系不到她。
包括江栩自己也是,他的手机只响了一声就被他扔进马桶里冲走了。
那个时候他们刚好在洗手间,对着一整面的落地镜。
七天结束,翟松月立刻就去了医院。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些地方红肿到必须每天上药。
那些伤养了半个多月才养好。
和江栩的事情,也因为这七天而彻底告一段落。
江栩难得这么信守承诺,说不去找她就真的没去,
那段时间倒也没闲着,随便参加了几个比赛,拿下几座国际大奖。
又自己搞了个网红孵化公司。
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搞的,但他比起他老子更加有过之而不及的商业头脑,让那家随随便便开起来的公司在两个月内就跃入这个行业的顶尖位置。
公司里的网红上千人,头部更是好几百。
主推的大多都是美女。
不少人见过这位年轻老板一眼后,都对他芳心暗许。
想要主动爬床的更不再少数。
江栩笑意轻蔑。
翟松月,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的女人多得是。
他们中途其实是有过一次见面的,在林琅的婚礼上,她的那些大学同学来了一部分。作为校友的翟松月自然也和他们相熟,一群人说说笑笑,气氛正好。
江栩看的眼睛都在滴血。翟松月确实有这个能力,能让他发起疯来不分场地。
他把东西砸了又砸,问她就这么不甘寂寞,和他才分开多久就和别人眉来眼去。
可都已经分开几年了。
翟松月其实对他没有太深的印象了,但还是惯常顺着他。
江栩发完疯又开始哭,让翟松月别离开他。
他把手机拿给她,说脱光了衣服给她拍,这样他就有自己的把柄了,以后随时随地都能用来威胁他。
或者他直接自渎一次让她拍个视频。
可哪怕这样,翟松月还是摇头。
——你要爱护自己,知道吗?
多温柔啊,他气到把手机都给砸了。
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她还是不肯接受!!
第二次重逢则是是在半年后。
翟松月的手术失败,她每周都得定时去医院复查。
江栩是过来拿体检报告的,两个人在走廊碰见。
这些时期过去,她对他的印象早就模糊了。
他费尽心思的那七天,让她疼了七天,就是为了让她能够深刻记住自己。
可这人居然完完全全的把他给忘了。
一个穿着蓝衬衣白裤子的年轻男人拿着挂号单过来:“学姐,我找我妈开了个后门。”
他脸上笑容灿烂洋溢。
江栩一眼就认出了他。
翟松月的小学弟,那个叫周望的。
他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翟松月拿他当什么呢,炮友?免费的鸭?
就算他没有出现,她的身边还是会出现江栩二号江栩三号江栩四号。
她这人就这样,来者不拒,对谁都温柔。
只要一想到那天,如果去应聘人体模特的不是自己。
那么被她温柔抚摸的,就有可能是别人。
被她拿走一血的也是别人。
和她在酒店缠绵七天的也是别人。
一想到这些。
他就觉得自己的理智想被点燃引线的炸-弹,瞬间就炸了。
翟松月后知后觉的记起来面前这个人是谁。
她温柔的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江栩压低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好心提醒”站在翟松月身旁的周望:“如果还想活着的话,我劝你赶紧离开。”
他笑起来实在惊艳,少年时期还稍微有些稚嫩的五官和轮廓彻底张开。
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禁欲的性感,领带仿佛枷锁,将他沉重的呼吸桎梏住。
胸口跟随呼吸,起伏的格外剧烈。
现在的江栩像是一头在深林里饿急了的恶狼,他眼睛是猩红的,嘴唇也是红的。
那里是被他咬出的血迹。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可能是装腔作势的威胁,但他不同,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谁让他是个疯子呢。
翟松月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已经到了非常不稳定的阶段,所以她将周望先支走了。
还和几年前一样,让他别担心。
江栩二话不说,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扯进了楼道。
厚重的安全门自动关上闭合,他将她狠狠压在墙上。
她的后背撞上去,单薄到蝴蝶骨明显,仿佛骨头和墙壁来了最亲密的触碰。
她皱眉,疼到轻呼一声。
江栩手臂横在她面前,压在她肩上,不让她动弹,另一只手则带着她的手去解他的皮带。
“你这么想要是吗,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是吗,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下面长了个这玩意儿的都可以??????好啊,那你今天摸个够插个够!!”
他是真的疯了,歇斯底里到不管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过来,不管每个楼层的监控都能将楼道的画面看的一清二楚。
翟松月安抚他的情绪,像哄小孩子那样,手在他流血的唇角揉了揉。
——放松点,都出血了。
——疼吗?
她还和以前一样,温柔到让人很难拒绝的程度。
江栩仍旧是眼可泣血的程度,但这带着暖意的触碰让他停在那里。
——你好像瘦了一点,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她总是这样,对谁都温柔,对谁都体贴。
哪怕多年不见,哪怕她早就忘了他。
可她还是能像之前那样,温柔的和他招呼,温柔的关心他。
这几年,除了林琅婚礼那次,翟松月再没见过他,可不代表江栩没有去找她。
他不是在她亮着灯的房间外抽一整夜的烟,就是去她写生的地方待着。
他甚至还接受过家里的安排和别人联姻,故意将消息散播开。
可翟松月知道后,任何反应都没有。
那阵子他单方面毁了婚约,将家里砸了个稀烂。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包括他父亲。
之所以言而有信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那是因为她也还算言而有信,没有和别的男人一起去做曾经和他做过无数次的事情。
明知道她和周望没什么,但他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还是免不了发疯。
既然这次都见到了。
江栩眼神暗了暗。
就别想着继续推开他。
除非他死了,不然他不会再松手——
江栩就像是一只小狗,几年前离家出走,几年后又主动回来。
同时他还是一条嫉妒心强的狼犬,看到有人想靠近翟松月,他的獠牙就亮出来了。
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而翟松月呢。
她仍旧有耐心好说话,不管江栩提再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尽可能满足。
可是江栩也彻底明白。
在她这里,除了林琅,任何人都没区别。
他可以是江栩,也可能是周望,更加可以是张三和李四。
他妈是个为爱发疯的疯子,他也步了后尘,甚至比他妈还有过之而不及。
江栩最爱在旖旎暧昧的夜晚,乖顺着一把软嗓和她撒娇。
“姐姐这次如果再把我丢下,我就会和姐姐一起去死哦。”
他的笑容灿烂,说出的话,却让人胆寒。
他早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
别人都怕他,那些掺杂笑意也仍旧毫无温度的话语,如同一把悬在脖子旁,随时都会落下的铡刀。
可翟松月从来不怕。
在她看来,那些不过是他害怕被扔下,害怕被伤害,所虚张声势出来的几根刺罢了。
哪怕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在她眼中,他不是疯子,他是一朵很好看的茉莉。
洁白的,干净的。
那段时间江栩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不管她去哪他都会跟着。
她外出写生,他也收拾东西坐上同行的大巴车。
山路不好走,一路摇摇晃晃。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里去过这么偏僻的地方,更加没有坐过载客量这么多的车。
里面一股难闻的气味,不知道是从谁身上飘来的。
他皱着眉。
翟松月瞧见了,用手帮他捂住口鼻。
询问的眼神,是在问他。
——这样有好一点吗?
娇嫩的手,她身上的香味取代那股臭味,盈满他的鼻腔。
他靠在她肩上:“困。”
翟松月笑了笑,摸摸他的头,让他先睡一会,等到了她再叫他。
在乡下的房间都是提前预定好的,因为江栩的突然加入,所以多出了一个人。
于是翟松月让他和自己住同一间。
她写生的地方很远,但是不管她去哪,他都会跟着。
去了几次之后,翟松月注意到他无事可做。
她在画画,而他坐在那里,沉默的看远处的山景。
于是她说,让他在家里等她。
他自然不肯,说的次数多了,他开始冷笑,话里带刺:“是想把我扔在家里,你好和别人眉来眼去是吗?”
多可笑,以往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在这段感情里,反而成了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那个。
翟松月笑着抱住他。
我和谁都不说话,画完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江栩看她的眼睛,企图找出一丝欺骗他的痕迹。
可她实在太过真诚坦荡了。
最后他还是点头。
“如果晚一分钟,同样的话术,就别想在我身上应验第二次。”
她轻笑,点头。
——我待会早退翘课。
他傲娇的收回视线,但唇角压不下去的笑还是暴露了他此刻还算愉悦的心情。
他别开视线,不去看她:“随你。”
那个时候是夏天。
翟松月在天将黑未黑的时候赶回去,肩上背着画具。
哪怕洗过手了,可颜料还是顽固的留在上面。
那条难走的羊肠小道上,江栩不知是从何时等在那里的。
还是说,从她离开,他就一直站在那里。
他在月光下闭眼仰头,四周是嘈杂的虫鸣蛙叫,偶尔几只萤火虫飞过。
风是热的,空气里满是暑气。
月光让他整个人柔和,他睁开眼,看萤火虫落在自己的袖口。
纯洁乖巧的白茉莉,此刻只剩下落寞,他看着那只萤火虫笑。
他没有变,哪怕几年时间过去,他还是和翟松月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十九岁的少年,连眼睛都是清澈干净的。
翟松月走过去,他听见声音了,抬眸看过来。
那条只能容许一个人经过的小道,江栩站在那里,等着翟松月朝他走去。
天空划过几颗流星。
明明新闻上没说今天有流星雨啊。
“可能是飞机坠毁。”
他说出煞风景的话。
翟松月急忙捂住他的嘴,让他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他的唇被压在她掌心,他微微抬眸。
翟松月松开手,笑着问他。
——既然看到流星了,那就许一个愿望吧。
——江栩,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的愿望是什么?
那几只萤火虫在他周围飞来飞去,他看着那点荧绿色的光亮。
“翟松月,一直陪着我吧,没有爱也没关系。拿我当免费的鸭也没关系。”
他将自己的脊梁打碎,认命了
一直陪着我吧,留在我身边。
这是他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他人生中,真诚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让一个满嘴谎言没有三观的疯子说出最真诚的话来,几率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小。
他早就明白,这辈子可能都等不到翟松月爱上他了。
但只要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那也够了吧。
仿佛又回到那年的夏天。
闷热,嘈杂。
是在那个夏天,他碰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一朵茉莉,他恶劣地想把她从安稳栖息的枝头摘下,然后狠狠摧毁捣烂。
却不知晓,在对方眼中,他才是那朵茉莉。
美丽,脆弱,不堪折。
美好的东西,只有在破碎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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