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利赶上了圣诞节的尾巴。
“小惠~~~”
五条悟动作夸张地抹了抹眼角压根不存在的泪花，将伏黑惠递过来的甜品袋双手捧在胸口。
“我会好好对待小惠的圣诞礼物的~”
“……这明明是你走之前自己说要买的。”
“但是这是小惠用自己零花钱买的诶，完全是两回事啦。”
“随便你。”
伏黑惠抿抿嘴巴，淡定地转过身不再理会还在一旁叽叽喳喳的五条悟，抬头专心看夜空中正开得璀璨的烟火，恰逢是红色，连带着他半张脸颊都被映红了。
五条悟一行并没有和来市集游玩的行人挤在一起，而是由夏油杰带着寻了一个僻静的高处，不仅是观看烟花的绝佳观景位，还可以将整个圣诞市集全貌尽收眼底。
“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今晚行程参与度仅为5%，完全没有玩尽兴的五条悟目光灼灼地看向夏油杰。
“安排就是回去睡觉。”硝子头也不太抬地说道，她的手指正在手机按键上忙碌着，“我已经打好车了。”
“哈？硝子你困了么？”五条悟一脸不敢置信。
“不啊，我是说你和杰接下来的安排是回去睡觉，我接下来的安排是居酒屋。”
硝子总算将头抬了起来，对着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的两名同期挥挥手机，走得很是干脆。
“车到了，我先走了哦~”
“拜拜，两位高中生奶爸。”
确实一手抱一个，无从辩驳的夏油杰：“……下次见。”
“可恶的硝子，为什么不带老子！”
“杰你怎么不说话！”
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被贴上标签的五条悟扭头控诉夏油杰，就接到夏油杰飞来的让他安静闭嘴的警告眼神。
他刚要跳脚，顺着夏油杰的视线转头才后知后觉发现伏黑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五条悟撇撇嘴，看着压根腾不出手的夏油杰，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末了将屏幕递到夏油杰面前。
「那杰你现在是要回去？需要我帮你一起叫车么？」
夏油杰一楞，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无声开口：“那就麻烦悟了。”
两辆车是同时到达的。
五条悟今晚似乎是打算将贴心进行到底，他赶在司机下车前抢先帮夏油杰拉开车门，对内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夏油杰:……
他几乎是有些受宠若惊地坐进去，等他将美美子和菜菜子在后座安顿好，刚打算和五条悟道谢，才空出来的手上就莫名多出一道重量。
夏油杰怔怔低头，赫然是睡着的伏黑惠……
成功把伏黑惠塞到夏油杰怀里的五条悟笑得很是灿烂，他用口型无声对夏油杰说了句拜拜，趁夏油杰还在愣神的时候，欢快地帮他关上车门。
带着三个小朋友独自坐在车内的夏油杰：……
口袋中的手机在五条悟关上车门后就震动起来。
「杰，只借给你一晚上，明天记得将小惠送回来哦！」
“啪”的一声，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合上手机。
“客人？”
司机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夏油杰抬眼撞上司机从车内后视镜投来的疑问眼神，他深吸口气，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对司机歉意一笑，轻声报出地址。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这样的悟才是最正常的。
夏油杰这样说服自己，然后刚低头就看到原本睡得好好的伏黑惠睫毛微微颤动起来。
别醒，别醒，至少现在先别……
夏油杰的祈祷并没有奏效，伏黑惠眼睛还是睁开了。
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夏油杰的怀里挪出来坐到旁边的空位上，安静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然后朝前座探头看了两眼。
“小惠，悟他，嗯，他……”
夏油杰不得不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向伏黑惠解释五条悟趁他睡着时丢下他跑掉是情有可原。
但他压根编不出来借口……
反倒是伏黑惠先开口替他解围，“没有关系的，夏油哥哥，我知道。”
“啊？”
好不容易准备好的腹稿被猝不及防打断，跟着就是听到伏黑惠如此说道。
夏油杰努力维持脸上的微笑，尽管心里在大骂五条悟的不靠谱，但还是没完全放弃挣扎，企图帮挚友挽回一点从来就没靠谱过的形象。
“小惠，悟他其实是……”
“是去道歉了对吧？”伏黑惠语气平淡极了。
很好，施法再次被打断……
夏油杰猛地倒吸口气，磕磕绊绊道，“道，道歉？和谁？”
“和五条哥哥谈恋爱的姐姐啊。”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五条悟，伏黑惠眉头皱了皱，“昨天和今天都没有约会，礼物也不记得送，肯定是看烟花时才想起来，现在匆匆赶过去道歉。”
他看了眼一脸震惊毫不作伪的夏油杰，有些茫然：“夏油哥哥你不知道五条哥哥在谈恋爱么？”
夏油杰内心冷笑一声：连小惠都能看出你现在这状态就是在谈恋爱，悟你居然还在嘴硬……
终于和伏黑惠调到同频的夏油杰倔强挽尊，“我当然知道。”
只有五条悟他自己不知道。
“总感觉会被分手。”
“确实。”
夏油杰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慢半拍想起说这话的是伏黑惠，他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小惠……”
伏黑惠乖乖抬头看他，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夏油杰:……
夏油杰欲言又止，随着伏黑惠的眼神越来越疑惑，最后干巴巴憋出一句，
“小惠你真的不想去上幼稚园么？”
伏黑惠:……
咻的一声。
伏黑惠将头扭向车窗一侧，留给夏油杰一个从背后看依旧是一颗完美海胆的后脑勺。
“我要睡觉了。”
105
同一时间。
正靠着车窗小憩的五条悟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揉揉还在发痒的鼻子，拿出手机看了眼。
联系人名字是杰的对话框里安安静静，一条新消息都没传来。
他小声嘀咕了句，“杰肯定在心里偷偷骂我！”
司机默默地将车内空调温度打高了些，过会突然有些惊喜地开口，“总算是下雪了，圣诞节果然还是下雪才有氛围啊。”
五条悟转头看向窗外。
不止司机，街道两侧同样驻足着好多同样惊喜的行人，昏黄的灯光下，雪花星星点点飘扬在半空。
“停车。”五条悟突兀说道。
司机愣住，刚想说他们还没到地方，偷偷瞥了眼五条悟的脸色后又把话咽回去，默不作声地将车靠边停下。
五条悟推开车门，周围全是陌生的街景。
至于还没到目的地？
没关系，那本就是他随口说的地址罢了。
……
五条悟觉得他的脑子一定是白天的时候被冻过头，以至于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到任何借口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会出现在高专——自己的宿舍里。
偌大的一栋宿舍楼只有他的房间亮着灯光。
在原地站了片刻，五条悟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反思自己，最后理直气壮地将锅全抛出去。
“都怪杰！”
“都怪杰和那个咒灵一直在浪费时间，来找他找得太晚了，让他在雪里埋了好久！”
全是杰的错，他才不会有错！
毫无睡意的五条悟蹲在电视机前对着游戏卡带挑挑拣拣，半天都没选出想要玩的游戏，等到好不容易捡出一张，又在塞进游戏机的那一刻重新将它丢进卡带堆里。
一个好玩的游戏都没有！
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无辜的游戏卡带，他光着脚跑到冰箱面前打开冰箱。
空空如也！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五条悟啪嗒一声倒在地上，安详闭目装死。
躺了一会又开始觉得无聊，惯例想要去骚扰杰，但手机被他一同扔在了卡带盒里……
地板上无声无息地长出一条超长的猫猫虫，他从冰箱一路蛄蛹到电视机前，用仅剩的力气播出电话。
对面的铃声响了三十秒后才被接通，里头传出夏油杰迷迷糊糊的气音。
“又怎么了……”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比夏油杰还要无力。
“杰，快来救救老子，老子要死掉了！记得……”
手机那头五条悟的声音蓦然断掉，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
“记得？悟要他记得做什么？等等，悟说什么，要死掉了？”
夏油杰一下子惊坐起来，他赶忙回拨回去，结果对面始终只有对方已关机的冰冷提示。
夏油杰：……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五条悟肯定又在瞎掰，但手还是不听使唤地掀开了被子。
地板上的凉意从脚底板径直窜到大脑，夏油杰悲催地发现刚刚困得连眼都睁不开的睡意彻底消失无踪，他认命地抓了抓头发。
所以，悟到底要他记得什么……
106
“悟，你说你要死了……”
夏油杰踢了踢还在地板上躺尸的五条悟，幽幽说道，脑后怨气冲天。
“对啊，老子要无聊死了。”
五条悟将自己翻了个面，趴在地板上仰头看夏油杰空空的双手，语气失望。
“杰，你居然没给老子带吃的，小惠他都记得……”
五条悟越说越小声，视线落在夏油杰攥得发白的拳头上，眼珠转了转，识相地转移话题。
“外面不是在下雪么？杰你怎么头上一点雪花都没有，你又没撑伞。”
“嗯？外面没有在下雪啊。”
夏油杰的怒气条被中断读条，他索性也躺了下来。
“你说我们去找硝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硝子应该不需要你杵那当气氛组。”
“哦。”
两人就这么并排安静躺着，隔了一会，五条悟开口。
“杰，老子好无聊啊！”
“那你倒是说你想干嘛啊！”
“想不到才问你嘛。”
夏油杰嘴角抽动了两下，从五条悟旁边挪出几米，最后还是没忍住踹了他一脚，耳根重回清净。
哈，五条悟会被这不痛不痒的一脚制裁到吗？
想想都不可能。
夏油杰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硬撑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结果五条悟好久都没新动静。
“悟？”
没有回应。
又轻声喊了遍，依旧没收到回应的夏油杰总算舒了口气，放任睡意来袭。
然后，就在即将入睡的前一秒。
“杰，你说什么时候会天亮。”
“……再过3小时15分钟49秒。”夏油杰已经彻底没了脾气。
“好久。”
闭目，冷静，深呼吸，吸气，吐气。
夏油杰在情绪控制上做到了极高的水准，除了按手机按键时发生的声音有亿点点大。
过了几分钟，夏油杰冲到五条悟面前将他晃起来，手机屏幕抵到五条悟眼下，光照亮的脸上是狰狞的笑意。
“不是无聊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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