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生的小女儿,诸伏景光和望月奈奈给她取名为诸伏佑禾。
田间翠嫩的禾苗,在风中摇曳、日下伸展,最终会挂上灿灿的果实。
有无限的生机孕育在小小的身体里。
禾禾没有遗传到诸伏家特有的猫眼。
她的眼睛是圆润的杏眼,颜色是透亮的琥珀色,又隐隐带着忧郁的湛蓝。
等她褪去了新生儿的白脂,渐渐长开后,诸伏景光发现她和奈奈长得实在太像了。
他对禾禾的爱更是达到了极点。
但禾禾的性格和他更像,却也不太像。
至少诸伏景光不认为,自己在懵懵懂懂的时候会表现得这样成熟。
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禾禾安静得不可思议。
一开始小夫妻俩还很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以为禾禾有什么心理问题,着急火燎带她去医院检查。
医院检查完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得出了她智商超高的消息。
夫妻俩松了一口气,眼神移到怀里可爱的小宝宝上,尴尬地收获了禾禾宛若看“智障”的眼神,那小眼神里还有点忿忿。
好吧,天才是不一样的。
就连婴儿时期也不一样。
饿了溺了,或是想要抓什么东西,她先是会“啊啊”两声,并不会哭泣,然后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你,仿佛在说“我现在有某某方面的诉求”。
有几次奈奈坏心地逗她,想要打破女儿淡定的表情,结果女儿靠自己艰难地翻了个身,把肉肉的小屁股留给她。
浑身在努力表达着“我不理你了”的讯息。
夫妻俩都快笑死了。
怎么会有禾禾这样神奇的小孩。
禾禾通常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着手里的玩具,除了看到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的时候,她会咿呀咿呀伸出胖胳膊发出动静,其他一般都是严肃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别人看。
佑佑和月月特别喜欢小妹妹。
尤其是月月,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逗禾禾,她想看禾禾露出除了严肃和平静外的其他表情。
比如哭啊笑啊,或者崩溃之类的。
禾禾聪明得不可思议,对于姐姐乐此不疲的逗弄,她居然会发出类似无奈的叹息,然后抽噎两声满足姐姐的恶趣味。
之后又迅速把那包眼泪收了回去,继续淡定。
这次终于露出小孩一样的眼神了,她会斜着眼莫名骄傲
——“姐姐,不用谢哦”。
月月:……妹妹,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然后便是激动兴奋地尖叫打滚。
她的妹妹一定是天才神童!!!!
在婴儿时期就这么聪明了,等三岁半岂不是已经能成为攻破国家防御系统的世界第一黑客了!
而她,诸伏佑月,就是世界第一黑客的亲姐姐!!
嘿嘿,她已经开始畅想之后躺平的日子了。
跳级上国三的哥哥是帝丹国中年级第一的风云人物,还没满一周岁的妹妹已经初具天才儿童雏形,她还需要做什么吗!不需要!
反正以后哥哥和妹妹一定会罩着她的。
啊可以不用学习了
月月荡漾.jpg
这天,从早教班老师那里知道月月最近开始只专注玩乐上课不认真听讲后,诸伏景光在电话里给老师好声好气赔礼道歉,挂断电话后面色有点不好看。
他慢慢捏紧电话,小臂结实的肌肉发力,坚硬的金属壳发出嘎吱嘎吱的碎裂声。
也不处理公事了,他径直朝月月的房间走去。
结果还没走到就被横冲直撞的小女孩撞了个满怀。
自投罗网的月月浑然不知道自己亲爱的爸爸刚刚接受到了什么冲击。
她正在大别墅里玩爬上爬下的游戏呢。
她喜欢猴子!她也要当猴子!
就像高明伯伯给她讲的《西游记》里的故事一样,她要当最nb的齐天大圣!
“嘿嘿,爸爸你好呀。”月月从爸爸怀里退出来,天真无邪地笑了笑,眼神飘忽莫名有点心虚。
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形象不能看。
哎呀,早知道刚刚就不和美鹏妹妹钻草地去观察小虫子了。
诸伏景光对着自己白衬衫上的两个黑手印沉默了一瞬,再将视线投向自己的女儿。
身高不到他小腹的小女孩娇憨可爱,她扎着两个丸子头,是他两个小时前亲手帮她扎的,但是现在俏皮的小丸子已经炸得像堆乱草,发丝横七竖八地戳出来。
她原本崭新漂亮的裙子现在变得灰扑扑的,脸上还沾染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草屑和泥土。
很像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猴子。
再想到月月之前无意中说出来她许下的生日愿望之一是想当齐天大圣。
诸伏景光捏紧了手心,对着满脸不以为意的月月缓缓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不要求自己的孩子有多么优秀,但学习态度总要好吧。
拼命暗示自己:要温柔,不能生气,要和她好好讲道理。
但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月月这几年来各种招猫逗狗的调皮行为,他就快压抑不住了。
又暗示自己:不能翻旧账,翻旧账是不好的行为。
暗示着暗示着,他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在月月的视角里,爸爸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上笼罩下浓浓一片阴影,再定睛一看,爸爸俊秀白皙的脸上隐隐冒出黑气。
妈呀,笑容好诡异!!
!!爸爸要黑化了吗!!
好可怕qaq。
月月想趁着爸爸还没开口说话先发制人岔开话题率先溜走。
但是她轱辘轱辘转悠眼睛想鬼点子的行径被爸爸发现了。
逃跑计划失败x
在她正欲哭无泪的时候,她的救星来了。
她最美丽的妈妈从天而降,挡在她面前帮她抵挡爸爸的眼神攻击。
“奈奈,你别太宠她,都快把她宠坏了。”诸伏景光敛了敛锋芒,猫眼软了下来,随即无奈道。
“我没有。”望月奈奈有点委屈,她只是来看看,结果刚走过转角就看到女儿无声呐喊“救命”的小眼神,心里一软立马朝前把她拉到身后。
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举动。
她真的没有想要破坏他教育女儿。
“月月,你要认真听爸爸给你讲道理知道——”吗。
望月奈奈一边说一边转身,最后一个音还没说出来就戛然而止。
很好,身后哪里还有小女孩的影子。
月月早就趁着妈妈挡在身前的好时机溜走了。
啊……好尴尬。
望月奈奈低头捂脸。
本来平静无波的内心也开始冒出一簇一簇火苗!!
诸伏佑月!!
自己帮她挡住她爸爸的温柔眼刀,结果她抛弃自己先溜了!
呜呜呜好想哭。
应该不会被他惩罚吧。
虽然……被惩罚也挺好的。
咳咳,她在想什么。
她又开始坏掉了。
不过……话说不是说步入中年的男人各方面能力都会下降的吗?
为什么感觉他反而越战越勇了?网上说的都是假的吧。
“这个月月,我要好好和她讲讲道理。”望月奈奈装作气冲冲的模样,想要去找“抛弃队友”的小坏蛋月月。
先转移火力再说,不能让他的关注点落到她身上了。
尤其是……今天她还收到了某人寄来的明信片。
“奈奈。”
随着他沉沉的叹音落下,一只大手攫住她纤细的手腕。
粗粝的指腹盖在她的肌肤上,灼热、滚烫、似乎能透破肌理,将酥麻的热意渗透进皮骨。
走廊的气氛顿时安静得不可思议,气温逐渐上升。
她的心却逐渐冰凉。
完蛋。他一定是知道了。
又要醋了吧。
“咋了?”她撇过头小声道,只留给他一个秀美的侧脸。
“我们回房再说。”许是察觉到她的战栗,他顿了顿,却强硬地将她一把抱起。
依偎在他散发着浓浓暖意和充满安全感的怀抱,她没有任何抗拒地搂住他的脖子,反而十分配合地往里钻了钻。
明显感觉到在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后他有一瞬的僵硬。
她偷偷笑了笑。
诸伏景光正一直默默看着她,看到她像只小仓鼠一样开心的模样,内心浓浓的醋意减了减。
小笨蛋。
几十秒后,她被安安稳稳放到卧室的大床上坐着。
她被掰开膝盖岔开大腿,男人自然而然蹲在她中间,她也顺势朝前搂住他的脖子,眨着眼睛盯着他的猫眼。
看在她现在可怜的样子,就暂时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吧。她心想。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鼻息交缠,轻微一触就能唇·瓣相贴。
男性荷尔蒙的温热气息浓浓包裹住她,混杂着淡淡的柚子香味,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定了定神,见他眉宇淡定地盯着她,她不甘心他这样的反应,低头去啃咬他的脖子。
凸起的喉·结剧烈滚动,他仰起头唇边倾泻出一声哑意。
听着耳畔性感成熟的哼吟,她不仅耳膜鼓动,心里还躁动,于是更加轻柔地用牙齿咬磨那处。
“奈奈。”他在唤她。
低声、温柔、携着浓稠的欲。
她更加迷离了。
“好了,晚上再做。”诸伏景光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抵住她的肩将她定住。
见她不开心地皱眉,他朝前安抚性地亲了亲她蹙起的眉头。
“你在转移话题。”他下了清晰的判断。
她挑动他衣襟的手一顿。
“我怕你吃醋。”她诚实道,帮他整理被弄乱弄皱的衣服。
因为需要公安监视科罗拉多,不能让他做坏事,万一他脑子一抽又回组织为组织卖命就不好了。
并且她也不想瞒着诸伏景光什么。
因此,她早就和他道出她和科罗拉多相处的三个月,也隐晦地告诉他科罗拉多可能对她有点好感的事情。
他一开始很淡定地听着,她还很高兴地松了口气,他没不高兴就好。
结果他还是醋了。
醋得很厉害。
他身体恢复后,淅淅沥沥扯拉出花汁的时候,她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切换,几乎快抑制不住冲入大脑的尖叫。
虽然他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她就是知道他醋了。
其实,她直到现在都没见过科罗拉多。
她只知道科罗拉多附身在一个醉酒猝死的青年上,那青年没有亲人,性格孤僻没有什么朋友,也算是省去了很多圆身份的步骤。
其他的,她就没再多问了。
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几个和他有点关系的人,科罗拉多会给她寄信。
第一次收到信的时候她很惊讶。
他给她道了一声歉。
话语平平淡淡,和他这个冷冰冰的人一样莫名有点像。
他还询问了一些孩子的事情。
令她有些欣慰的是,现在科罗拉多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迅速拥有了一些积蓄,环游世界去了。
其实,她对他一直抱有莫名的愧疚。
或许是她做错了。
一开始她是很生气的,甚至对他那种心理产生厌恶抗拒,觉得那句话实在太过恶心。
什么叫等他离开这具身体后和他玩一场刺激的越界游戏?
她明明只是想好好照顾他的身体,让他的心情变好,那些夫妻恩爱也只是演给月月看的啊。
见他没坏得那样彻底,甚至对月月很宠爱,她也想努力让他重燃起对生命的希望。
自杀……她不喜欢自杀这个词。
每每回想起那个被暗夜吞噬的夜晚,她都会痛苦一次。
所以,她对他好,逗他开心,也是想要帮他找到一点快乐,让他能看到活在人间还是很美好的。
她不想说一些无用的“你要开心一点”“自杀不好”“活着还有希望”类似的这种话。
她不知道他的痛苦,无法感同身受他对世界的厌弃,又有什么立场劝他想开点。
所以,她只能默默用行动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留恋。
冷静下来、细细想来,她深刻地反思了自己。
她或许可以用更加恰当的态度对他。
她应该公事公办地对他好就行,不应该做多余的行为。
是她错了。
她不该让他喜欢上她。
他会很痛苦吧。
想想……就很痛苦。
他那几天彻夜失眠,她是知道的。
夜间她去偷偷看过他,他没有像以往警觉地睁开眼,而是看似安详地沉睡。
他在装睡。
好吧,他这么倔强要强,为了他的身体和心情着想,那她就先服软吧。
但没想到,他先站在她面前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扭扭捏捏地道了歉。
望月奈奈看着他疲惫的面色和微红的耳尖,向来阴冷暗沉的猫眼也透露着无措和强装镇定。
她的心软了软。
但是,为了不让他再在这种没有结局的感情中沉溺下去,她必须和他保持距离。
幸好,科罗拉多已经放下了。希望他早日找到对的那个人,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吧。
他们都会幸福的。
在和诸伏景光在一起后,她内心的戾气和杀气都少了许多,心也更软了。
所以说,找到一个对的人,真的会让人变得更好。
“怕我吃醋还不瞒着我。”诸伏景光笑着揉了揉她的耳垂。
她都没让那个人换地址寄明信片。
就在家里签收,他当然立马就知道了。
望月奈奈瞪大眼睛:“我瞒着你那才叫心里有鬼诶!”
她一下子理直气壮了,从裙子的暗袋里掏出信封。
“我们一起看。”
说起来,科罗拉多现在似乎跑去南极去了。
真是惊险刺激啊!她也想去那边玩。
诸伏景光喜欢她这样坦坦荡荡的态度,内心爱意涌动,把信封放在一旁倾身向前搂紧她,闭了闭眼。
但那个人……“他”并没有走。
“他”还在日本,还默默等在她身边。
“他”倒没有那么变态,没有做出什么跟踪的事情来,只是会时不时出现在她固定的路线上,期盼着偶遇。
只是心爱的妻子被觊觎的感受实在不好受。
看来,他还是要好好会一会这个人。
会一会另一个时空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在体内沉睡的时候,虽然看不见外界的情况,但他能隐隐约约听到那只野鬼的心声。
一开始,他在体内努力冲撞“他”,竭尽全力想要掌握身体的控制权,不能让“他”伤害到他的奈奈和孩子们。
后来,已不需要他去阻止。
“他”就自然而然学会了保护他们。
同时,诸伏景光知道了“他”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苏格兰。
诸伏景光。
“他”也叫这个名字。
但“他”没有加入公安,没有成为卧底,那个时空也没有望月奈奈。
他知道了“他”的所有贪念和妄想。
他窥见了“他”的挣扎、“他”的渴望、“他”那横冲直撞的欲求。
在父母被杀后,他们两人在分岔路口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渐行渐远,拥有了两个极端的命运。
却在交汇的时空,不约而同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在一个公园,两人见面了。
只是没想到天气预报不准,现在正淅淅沥沥下着雨。
两人撑着雨伞,脚踏过微凉的石子小路,泥泞的水随着脚步的弧度迸溅到鞋子、裤管上,却无人在意。
苏格兰的新身体是一个清瘦白皙的青年,今年23岁。本来这具身体的样貌很颓废萎靡,瘦骨嶙峋的,苏格兰照镜子的时候差点以为这家伙沾上毒·品了。但幸好人家只是营养不良,没有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经过调养、长了一些肉后,他才发现这青年长相还算俊秀。
内心松了一口气。
如果还能有机会和她面对面说话,他希望自己呈现出一个好的外表给她看见。
“你找我做什么?”他瞥向一旁和他并肩站立的男人。
同样的身体,换了一个灵魂,连样貌都似乎千差万别。
这个男人,就像是暗夜里燃烧的浑厚烛火,有一种让人很舒心的气质。
再加上比他多了十岁的阅历,这个时空的诸伏景光气息内敛到极致,面色淡淡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又给人一种强大包容、成熟可靠的感觉来。
宛若青苍色的天,拂过掠影,冷中带着暖。
对方没有说话,面色依旧淡淡的,给他递了一个信封。
对方比他的新身体高了半个头,但对方没有露出任何居高临下的高傲意味,唇角笑意平和,温柔的猫眼注视着他。
啧。
苏格兰内心莫名不爽,眯了眯眼,接过来拆开。
几张照片漏了出来。
都是他站在角落处鬼鬼祟祟的背影或侧面,这角度和模糊程度一看就是偷拍的。
而更远处,他的视线凝住的地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你——”
苏格兰内心忽地窜起了火。
揪住照片的指节绷紧,青筋控制不住地暴起。
“你是在跟踪我,还是在跟踪奈奈?”
奈奈?对方蹙了蹙眉:“当然是在跟踪你。”
“我以为我妻子跟你说了,不是说好会监视你一段时间吗?”
对方语气平和舒缓,苏格兰却心里一揪。
妻子……
“你找我是为了这个?”他睨着对方,眼神冷了下来。
没有丝毫心虚。
他又不是跟踪她,只是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等着她而已。
对方微笑着摇了摇头:“科罗拉多,我查过了,组织里没有这号人物。”
“所以你的真实身份是谁呢?”
“对于组织里的人来说,随便编个名字和假身份在日常中是个习以为常的事吧。就算我不是科罗拉多又如何呢,难道你还能把我送到监狱里去?”苏格兰就着撑着雨伞的手把那些照片撕碎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黑漆漆的瞳孔冷然。
“我现在可是个良好市民。”他同样报以微笑。
“嗯。”对方好整以暇地点点头。
“听说你现在开了一家甜品店?”突然岔开话题。
苏格兰皱起眉头,心里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嗯。”
“你知道吗?”对方淡淡道,“她想吃什么我都会亲手给她做。”
“所以,不要再奢望什么。”
“在这个时空,她只能是我的妻子。”
“你什么意思?”苏格兰攥紧手心。
这个时空?
“苏格兰,或是说诸伏景光。”对方擦了擦他肩膀上顺着风飘进来的水珠。
“你是另一个时空的我。”对方依然保持微笑。
“原来你没沉睡啊。”被拆穿后,苏格兰没有一丝慌乱,反而笑了笑。
“那你在身体里看着她对我那么好,看她抱着我,看她依偎在我怀里,你是不是很嫉妒。”
诸伏景光卸下了微笑,眸光微冷,看着面前陌生的身躯、熟悉的灵魂。
两人面对面站着,气氛几乎凝固了。
“你就当我在发疯吧,她什么也没做错,我们只是在演戏。”半晌后,苏格兰垂下眸。
嫉妒心作祟,刚刚那句话就不自觉脱口而出了,但一说完后悔就阵阵涌了上来。
诸伏景光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很相信她。”所以不必担心他会对她生气。
对于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对于另一个遭受了无数悲惨的自己,他内心除了复杂,还有另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定了定,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人,温和道:“有时间可以去长野县看看,我想你一定很想见见高明哥吧。”
“诸伏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见对方许久不说话,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说:“天色晚了,我要回去吃饭了,你也快回去吧。”
“我可以……见见她和孩子们吗?”擦过身的那一刻,诸伏景光听到那个青年低声说。
他顿了顿,略微思索后笑道:“可以。但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人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走过几步,身后的青年又说话了。
“我一直在想,万一你有了什么意外,我是不是就可以陪在她身边,等她渐渐忘了你,把视线放在我身上。”
“我也在想,如果你做出什么不好的行为,我是不是就可以过来安慰她痛斥你,让她别再爱你。”
“今天见过面,我发现你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诸伏景光……和卑劣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才是最适合望月奈奈的人。
在诸伏景光面前,她是被宠被爱得更多的那个,在自己面前,她反而要来照顾他时不时钻入牛角尖的阴郁心情。
他轻笑一声,抬高雨伞仰头望着被青黑色笼罩的雨天暮色。
“所以诸伏景光,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别让我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我会的。”对方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地走了。
诸伏景光披着水汽回到家,客厅里的四个人立马朝他望来。
“爸爸回来啦!”月月欢呼了一声,但屁股继续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眼睛黏回了电视机屏幕。
望月奈奈把怀里的禾禾放到已经抽条的少年怀里,小跑着迎了上去。
“老公,你去哪里啦?这么大的雨天还要出门,还不告诉我去哪里。”她拿着纸巾帮他擦着发丝和脸上些许的雨水。
诸伏景光把的雨伞收好放到玄关的敞开式箱子里晾着,脸上的力道轻柔,他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
不自觉握住她的手,灼灼地看着她。
她的脸在他的注视下渐渐泛起粉意,他内心充实地笑了笑。
“我去给你买巧克力蛋糕了。”他视线落到旁边玄关桌上他刚刚放下的蛋糕盒上。
这是那个人之后气喘吁吁跑过来给他的。
说能不能带给她尝尝。
他一时心软就带回来了。
“诶?”望月奈奈有些疑惑。
平时不都是他给她亲手做的吗?
而且……买蛋糕要这么久吗?
“尝尝吧。”诸伏景光一手拎着蛋糕盒一手牵着她走到沙发上。
“哇!有蛋糕吃!”月月惊喜道。
她怜悯的眼神看向哥哥怀里严肃着脸的妹妹身上,语气却充满着幼稚的骄傲:“可惜妹妹还太小,不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也少吃点。”诸伏景光在切蛋糕,闻言看了她一眼。
她才三岁多,不能多吃这种高糖高油的东西。
月月在爸爸背后做鬼脸:哼,我就要多吃点!
“好吃诶!”望月奈奈尝了一口,惊喜道。
“和我做的比哪个好吃?”黑发男人捏了捏她的脸,笑问。
她朝他调皮眨眨眼:“当然是你做的好吃呀!”
“因为你的蛋糕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和别人做的是不一样的。”她放下蛋糕,扑进他怀里。
佑佑自动屏蔽,顺便把禾禾的眼睛蒙上。
月月偷笑眨着大眼睛使劲看。
快亲快亲!!
一家人其乐融融,家里洋溢着暖暖的幸福。
一年后。
东京某个繁华街道。
一个身穿小黄鸭裙子的可爱小女孩正拉着一个成熟美丽的女人叽叽喳喳说着话。
两人都是漂亮的长相,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不由将余光分给这个亮眼的母女组合。
“妈妈妈妈,听说这家甜品店超级有名的!我想进去看看!”
这家甜品店是一年前新开在这的,这家的老板听说还是一个超级大帅哥,月月在电视上不止看过一次关于这家店的广告了,好奇得很。
正巧今天路过了,她就想进去看看。
“好。”望月奈奈也挺好奇的。
两人走进门,门上挂着的风铃顺着气流叮铃响起,发出清脆好听的响声。
里面人不少,却不像其他店里那样吵闹,大家都在默默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蛋糕。
装饰清新温暖,绿植很多,外面明媚的阳光穿过透明的落地窗淡淡地洒下,带给人一种静谧美好的轻松感。
望月奈奈莫名觉得这里的装修有点熟悉,似乎和家里的有点像。
月月也不自觉用着气声说话,她跟妈妈指了指远处的柜台:“那里有一个巧克力味甜品专柜,妈妈,我想去那看看。”
两人走过去。
玻璃柜里的甜品宛若艺术品,精美漂亮,泛着诱人的巧克力色泽,还未入口就能想象到它甜美浓郁的味道。
空气中似乎都散发着甜甜微苦的可可味。
“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吗?”
一个温柔好听的男声从旁边响起。
淡淡的哑意,性感磁性。
两人抬头。
是一个栗色头发、皮肤白皙的清瘦青年,他乌润的瞳孔清澈透亮,正亮亮地盯着他们。
望月奈奈愣了愣,握住女儿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好的!”月月兴奋地应道。
三人一边走着,望月奈奈旁边的两人一边叽叽喳喳聊天。
她没有说话,她正疑惑着。
好熟悉的感觉。
“叔叔你是这家店的店长吗?”
“对的。”
“果然很好看,是个超级大帅哥。”
“谢谢夸奖,你也很好看。”
“我叫诸伏佑月,叔叔你叫什么呀?报道里都没说你的名字诶。”
“我叫……笹花泷夜。可以叫你月月吗?”
“可以呀,笹花叔叔。”
“不过为什么你只招待我们不招待别人呀?”月月笑得一脸天真,内心却暗自警惕琢磨。
笹花泷夜笑了笑:“因为我格外优待长得漂亮的小姐。”
月月更加警惕了,皱着那双猫眼冷冷盯着他。
“别误会。”青年蹲下身看着她,眼里带着月月看不懂的情绪,“毕竟看到漂亮的人心情都会很好呀。”
月月的直觉觉得他不是坏人,于是放下心来。
“那你继续介绍吧,谢谢你!”她甜甜地笑道。
由于妈妈只给她买一个蛋糕的机会,月月纠结了好久才挑中她最喜欢的那一款。
此时,月月正好想上厕所了,她脸红着想回家再解决,笹花泷夜却立马看出来了,他朝她眨眨眼:“卫生间在那边,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妈妈,你先去结账。”月月怕妈妈反悔不给她买了,着急火燎赶她去结账。
望月奈奈无奈软了眉眼:“知道啦,你快去吧,小心点。”
两人走到结账台前,青年不自觉用余光观察着她。
贪恋、缱绻,却不敢让她察觉。
她过得很好,很幸福。苏格兰心想。
这就行了。
明明是件开心的事情,可为什么他的心这么酸呢。
“科罗拉多。”她侧着脸轻声道。
苏格兰心里一惊。
“谢谢你的蛋糕。”她朝他调皮地眨眨眼。
看见他现在过得还不错,她替他开心。
青年沉默了。
被戳穿了身份,他反而不敢再看她。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他明明已经刻意转变了声音和处事方式。
“唔。”望月奈奈有些苦恼纠结。
其实就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第六感。
但总觉得说出来可能会叫人误会诶。
“不用说,我知道。”苏格兰笑了笑。
有人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他很开心。
尤其那个人还是她。
这一年里他过得确实不错。
他甜品店的事业很成功,他还用笹花泷夜的身份见到了诸伏高明,和他成为了朋友。
在诸伏景光的默许下,他也偷偷去看过她和孩子们几眼。
他已经很满足了。
重活一世,收获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他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可以……
希望下一辈子,他能比诸伏景光更早遇到她。
苏格兰看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心里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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