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顺利地按计划进行了,途中没再出现什么奇怪的情况，自路上换了一次车后，司机就成了苏格兰,露西亚则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
几乎是快到太阳跳出地平线，那辆小车才晃晃悠悠地开进市区，又因为市区内的限速不得不把车速降下来。
从车窗往外看去，这个点在河岸沿线的都是早起晨练的年轻人,穿着还是属于夏季的清凉,汗水透过运动外衫自身上挥下。
虽然他们也会坚持运动来保持体力和技巧,但真没这么阳间的作息。
“普通上班族的生活看起来还不错。”露西亚感慨道,看向一旁专注开车的苏格兰,“你没什么体会么。”
“没有。”苏格兰说。
属于诸伏景光的人生，在警校毕业后就投入到了卧底生涯中，要说正儿八经的社畜生活……他还真没体验过。
这点露西亚在资料中看到过,但她还是不太能想象,让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适应这一切,有些太残酷了——虽然那个kgsn估计也是这样。
比起在聊天时还带着丝孩子气的艾格西，这位苏格兰看着要老成很多。
“你是本来性格就这么无趣吗……”露西亚吐槽道，又很快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谈论意义,“算了，这个给你。”
她从外套的内层摸出一沓叠好的文件纸，因为长时间身体的运动,它们不可避免地变得有些皱皱巴巴。
苏格兰还在认真地开车，没有理会她,于是她只能把文件放在了一旁：“记得拿啊，个别实验人员的身体数据。”
见苏格兰猛然转过来的视线，她继续笑说：“没什么实质的东西,研究不出来什么，就和医院的颅外病例一样。”
“既然是任务，不管怎么说，带点东西回去总好交差，不是么？至于怎么编不用人教你吧？你看起来还挺老实的。”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任务的？为什么帮他？有什么目的？……
各个猜想和疑问，最后都变成了一句没什么感情的：“谢谢。”
正说着，车也到了露西亚家所在片区的一个十字路口。
她摇起车窗，打开车门：“别想太多，只是觉得死人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世界上的好人不少，坏人也不少，但更多的是热血上头的坏人，更少的是抛下一切独自负重前行的勇者，如果可以，后者那样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唔，当然比起信息保护，在有些方面你还是和琴酒学习一下比较好。”
比如抓老鼠什么的。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落下，诸伏景光才拿起那叠文件，上面仍有前一个人的体温，看着还算厚实的一沓，居然也没有几张纸。
和琴酒学习……是公安内部也会有内鬼么？
还是不要贸然相信别人？
那香槟又怎么能确定可以相信？
这种复杂的问题一时半会想不通，而香槟也已经越走越远，没有停车位他也不好在这里多做停留，只好将文件塞到怀里，重新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趁天还没完全亮，这个车得抓紧时间处理掉。
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诸星大总是会遇见这个黑人大妈。
人到中年后就会睡眠变少、早醒，不少人为了提高身体素质会选择晨起锻炼，露西亚撞到对方在这个时候回来也并不惊讶，但今天这位女士却是一反常态，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很久。
“？”露西亚不明所以。
“嘿……”大妈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开口，“你那个什么shi男朋友……”日本人的姓氏对她来说有些拗口，“还很不错。”
露西亚疑惑地看着她：“……您要说什么?”
人就是这样，爱看八卦，有时候忍不住还想掺和一下。
大妈索性快刀斩乱麻，破罐子破摔，把话直接说清：“我不是故意的，今天回来刚好看到你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
露西亚：“……”
这什么悬疑频道突然转到晨间八卦伦理。
她只好解释道：“那个是我同事。”
大妈满脸不信，哪儿有什么同事是都快到早上了才一起回来的。
“真的……这事大君知道，我没有出轨。”
“啊……真的，我们感情很好，我没出轨，您不用担心。”
好在没几步就快到家门口，露西亚摆脱了这位关心年轻人生活的热心邻居，但她一打开安全通道的门，就看到了斜靠在门边的黑发男人。
他看起来刚洗过澡，身上还穿着一身浴袍，半干不湿的长发披在身后，滑落的水滴沿着肌肉形状流进沟壑，一双绿色的眼睛蒙着层雾，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意味。那个耳熟的低音缓缓响起：“没有出轨？嗯？”
……还有比这更社死的事吗？
没有。
露西亚讪讪一笑：“你都听到了啊。”
“这房子隔音不怎么样，你在楼道喊自己没有出轨，我当然听得到。”其实是他耳力比一般人好罢了。
诸星大侧开身，给露西亚挪出进来的路，自己转身打开房门，示意她先进。
“……我真的没有出轨。”
“我知道。”他说，“你现在还是先洗个澡更重要。”
说完，眼神看向她后面蹭了灰的外套，幸好那个邻居人到中年的眼神不怎么样，现在天气也还昏暗，最主要的是她身上也没沾什么血，不然要处理的对象就多了一个。
听他这么说，露西亚而向胆边生，伸出罪恶的脏手试图在诸星大身上留下一道——
却被一下抓住手腕，男人的力气很大，让她完全不能挣脱。
作为五边形战士的赤井秀一，在力气和狙击上对她是完全碾压。
“怎么啦，生气了？”露西亚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开心。
“先去洗澡。”他长长的睫羽垂下，灯光打下来一片阴影，遮盖了他眼中的神色，“出来了我有事和你说。”
“关于琴酒的。”
威士忌三个人里，除了波本，他和苏格兰看着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对组织里的传闻毫不关心，但不管怎么说，他是来做卧底的，不会对那些事真的毫不了解。
不过是人设在先，不能把自己表现得过于对情报消息热衷。
因此对于组织里“香槟的前男友是琴酒”，“莱伊是琴酒的替身”这种话，他再后来也不是没听过。
他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以前记忆里的露西亚也好，现在的露西亚也罢，他在对她的了解之下，可以确定琴酒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虽然他能感觉到，有时她在透过他看着谁。
但今天贝尔摩德的话提醒了他，和那么危险的人走得太近，真的好吗？
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理性告诉自己不要干涉她，她有自己的打算，感性又在一旁拉扯，提醒这里的危险——更别说她似乎还没有过去的记忆。
据他这么久的相处观察，装作不认识的几率为0。
正当诸星大热好牛奶，他头脑风暴的中心正擦着头发，慢吞吞地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就像是闻着味儿的小狗，没两步就窜了过来，就着他手里的杯子低头要喝。
“……还烫。”他提醒道。
“唔……烫。”果然。
露西亚给自己灌了杯凉的，说：“我洗澡的时候好好想了下，觉得你说要说的可能有以下几个。”
“一、我和琴酒的绯闻，但我和真的没有什么，能传出去也是最开始基安蒂他们开玩笑，但是别人在那儿说，没影响到我什么就去堵人家嘴也不太好，有些欲盖弥彰，就没管了。
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我和他确实走得近。因为前几年一直和他搭档，我这个万金油工具又实在好用，就没拆开过了。”
“二、你是琴酒的替身传闻？好吧，这个是我刚问了基安蒂的……我对天发誓，绝无此心啊，你俩差得十万八千里，他哪儿有你可爱，我的系统里也没有长发这一项……”说着就把手指举了起来，似乎真的要说一句若是此话为假，就被五雷轰顶的话。
着急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诸星大握住她竖起来的手指，由于巨大的大小之差，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手都拢在了手里：“我知道，我不是说那些。”
露西亚疑惑地抬头，想不通诸星大还要说什么。
“是不是贝尔摩德和你发消息了，说她和我聊的很愉快。”他问。
“你怎么知道。”
“不是的话，你也不会一股脑地朝那边想。”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拿起在肩上的毛巾替她擦干，面对面的两人，就像是他把她拢在了怀里，轻轻护着那颗红色的脑袋，“我还不至于因为她的那些话在意、甚至生气，那不就正好有了她要的结果。”
基安蒂称那家伙是个搅屎棍，似乎有些形象，或许贝尔摩德才是个英国人。
“我只是觉得……琴酒那个家伙，很危险。”诸星大缓缓道，“和他交往要非常审慎。”
他只是在关心，但这是她最怕的局面。
温柔的头部按摩让露西亚忍不住闭上眼睛，有些昏昏欲睡：“我知道。”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要她一天不摆脱组织——
“不过大君，是以什么立场来关心我呢。”她抬眼，满是狡黠，“我的魅力就这么大，能在短短的一年内，就让大君对我如此死心塌地吗？”
你所指的露西亚，是现在的她，还是以前的她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君不如和我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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