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次见面,她都一副被吓得要死的样子。
江厉不由得想,他好像也没对她做过什么令人发指的事,在她过去十几年的生活里,总不能没见过人打架吧?
这得被父母保护得多好。
云绽摇头又点头。
天气预报显示这几天都是雨,眼瞅着天就黑了,江厉双手插着兜,姿态漫不经心的,冷不丁低下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语气带着平时从未有过的揶揄。
“新同学,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云绽赶紧摇头:“我先走了。”
说完抱着书包往人多的地方跑。
江厉立在原地,看着她跑远。
跑出几步,她回过头:“你,你平时小心点,别再被堵了。”
“……”
南城灯火通明,只要这家伙别往人少的地方走,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江厉抬脚,继续往刚才的方向走。
-
第二天一早,云绽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就连江厉都稳稳当当地坐在最后排,不过没在看书,而是拿着副扑克牌,和盛鸿涛斗地主。
校服随意地穿在身上,拉链敞开,有几分不羁。
云绽朝座位这边走,还没落座,坐她后排的江厉已经自发将桌子往后挪了点,伸展的腿也收了回来。
给她让出了足够空间。
他没瞧云绽一眼,而是扔出一把牌:“顺子。”
然后问:“要不要?”
盛鸿涛看着桌上的一堆扑克,眼睛睁得老大:“这怎么我洗的牌,你还能出老千?”
江厉嗤笑了声:“谁他妈出老千了,都给你说了是爷技术好,偏不信。”
盛鸿涛和另外一个同学要不起,他把手里的几张牌扔桌子上,盛鸿涛翻开一看,四个j,“妈的,这怎么玩儿。”
几个人动静太大,眼瞅着就要到早自习时间了,班长过来提醒:“刚开学,好歹收敛点。”
毕竟昨天才把老师气走,今天要再这样,老严该带他们去爬山了。
江厉耸耸肩,盛鸿涛意兴阑珊地把牌洗好:“知道了知道了,最后一把。”
班长打完招呼,临走前往云绽的座位走了两步,亲昵地叫了她一声:“绽绽。”
……绽绽?
云绽唰地涨红脸,热气涌上耳根,忙不迭抬头:“班长?”
班长挠了下后脑:“你对学校还不太熟,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啊?”云绽拿书的动作僵着,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哦好!谢谢班长。”
很快就是早自习时间,老严过来逛了一趟,步调又轻又慢,铁了心想抓他们个猝不及防。
谁知来的时候盛鸿涛江厉他们已经收好了牌,手里拿着一本书假装念得很认真。
这混小子们快把他的套路摸清楚了。
虽然高一的时候已经选好了班干部,但是有几个人这学期转校去了别的地方,老严利用早自习的半小时组织了一场班干部竞选。
现在空悬的岗位有语文、英语课代表,还有体育委员。
他先在教室逡巡了一圈,问:“有没有毛遂自荐的?”
一群人忙不迭低头,一个个的恨不得把头钻进桌子里。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张扬地招手:“老严,我自荐,行不?”
其他人立刻回怼:“得了吧,你上学期有哪科及格了吗?还敢自荐!”
“我荐体育委员不行啊!”那人不服了。
“就你虚成那样!”
“哈哈哈哈。”
就连老严都点点头:“赵清扬你还是算了吧,我要是昧着良心选了你,别人会说我收了你红包。”
“哈哈哈哈。”
云绽忍不住笑出声。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氛围的班级。
老严又扫了周围一圈,看见云绽的时候目光停了下来。
她今天换上了校服,没有裙摆的衬托,美丽有所收敛。还是高高的马尾,看一眼就青春逼人。
那是另一种感觉,就好像是校园刊物上走出来的学生模特。
“云绽。”老严叫了她一声。
云绽下意识站起来,原本含笑的眼此刻填满了紧张,“严老师,我不行的。”
老严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从她起立的那一刻起,全班的视线都凝聚在她一个人身上,就连坐她身后的江厉都支着脑袋,掀开眼皮看着她。
下面静成一片。
“那好吧。”云绽没继续推辞,诚心诚意地问他:“严老师,你想我做哪一科的代表?”
老严乐了:“不能当体育委员?”
“不行的。”云绽老实摇头。
“行。”老严没再继续为难人:“我看你语文成绩还不错,你做语文课代表吧,一会儿去办公室找语文老师做个介绍。”
云绽:“……好。”
她知道老严这是想让她尽快融入这个集体,毕竟做课代表,平时要领读、要收作业。不可避免地要和同学打交道。
不然以她的性子,可能一个学期也认识不了两个人。
剩下的英语课代表和体育委员,老严随便指了两个人。
等他一走,教室里立刻又闹了起来。
云绽看了眼课表,下节就是语文课,趁课间休息,她去办公室找了老师一趟。
语文老师叫徐菡,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听说她是她的课代表,笑眯眯地夸了好几句漂亮,拉高了十一班的整体颜值。
老严在一边接话:“当初你刚接手十一班的时候也是这么夸江厉的,结果呢,第一节课就被气到哭。”
徐老师一听见江厉这个名字,就恨不得哐哐撞大墙。
她年纪较轻,看上去刚入职场,还没学会其它老师那种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还能保持云淡风轻的本领。
不过郁闷了两秒,徐老师立刻满血复活:“瞅瞅我的新课代表,这么可爱,一定不会像江厉那样气人的,对吗!”
云绽赶紧点头。
她正要走的时候,老严把她叫住,表情有些微妙,顿了两秒才问她:“听说你住万安路那边?”
云绽点头。
老严又问:“你认识周沛吗?”
“不认识。”云绽有些抱歉:“老师,我刚回云山没几天。”
老严点点头:“那没事了,你先回教室吧。”
徐菡叫了声:“顺便把暑假作业帮老师收一下。”
“好。”
云绽回到教室,夏丛兴冲冲地问她:“怎么样,咱语文老师是不是贼可爱!”
“是呀。”云绽点头,刚好走到座位,趁教室里没什么人说话,她加大音量说了声:“麻烦大家一会儿把暑假作业给我一下,谢谢。”
夏丛是第一个交的,厚厚的一沓作文纸交到云绽手里,她嘘了声:“最后两天补的,我就知道徐老师肯定会收,还好,就几篇作文,编起来得心应手。”
云绽翻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画了个班级座位分布图,然后在夏丛对应的位置上画了个勾。
她还不认识班级里的同学,就算有花名册也用不了,只能采取这种笨办法。
夏丛凑过来,赞叹两声,然后竖起大拇指:“绽绽,你也太聪明了。”
接下来好些同学都把作业主动交了过来,云绽挨个在纸上画勾。
一个坐在教室门口的同学,图省事,直接把作业本飞了过来,猝不及防砸在云绽手上。
云绽吓了一跳,手抬起来的时候已经红了一大片。
夏丛气冲冲地站起来骂:“杨凯你走两步会死?”
“对不起对不起。”杨凯自觉理亏,连忙道歉。
夏丛白了他一眼,这才坐下。
撇开这个插曲,云绽收作业还算顺利,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已经收得差不多了,除了她身后稳如泰山的两位。
云绽想起徐老师的吩咐,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转过身。
盛鸿涛抬头望天,东瞧瞧西看看,就是不看云绽。
江厉更是从早自习就睡到了现在。
“盛鸿涛。”云绽叫了一声。
盛鸿涛把头瞥向窗外,轻咳。
夏丛替她解围:“绽绽,你就别想收他俩的作业了,铁定没做,我估计上一任语文课代表转学,就是他俩的锅。”
云绽轻轻推了推江厉的胳膊。
他抬头,睡眼惺忪。
“语文作业你——”做了吗?
话还没说完,江厉已经重新睡了下去。
“……”
好吧,她不抱希望了,抱起作业本交到办公室。
徐菡一看就知道那两个混世魔王又没做作业,低头骂了两句,很快又笑吟吟地让她回去。
午休时间,云绽忽然想起老严问她万安路的事,忍不住和夏丛提了一句。
没想到夏丛哦了一声,立刻答道:“老严上一届有个学生就住那边,听说精神有问题,入学没几天就退学了。”
精神有问题?
夏丛拉着她往教室外走。
午休两个小时,为了节约时间大家都在学校附近或者学校食堂吃的饭,吃完还能回教室睡个觉,不至于将时间都用在通勤上。
好在夏丛够热情,不管去哪里都把她带上。
“是呀,听说也是个艺体生,学画画的,老严很喜欢他。”说到这里,夏丛放低了声音:“我听说,他到现在还在去劝那个学生复学。老严就是这样,认真,凡是他的学生,他就容不得别人半途而废。”
云绽感叹:“怪不得你们这么喜欢严老师。”
“哈哈,老严对人好嘛,把我们当朋友,从来不体罚,一生气就带我们爬山,累死一个算一个。”
两个人走到楼梯口,夏丛拉着云绽停下来。
她解释:“等等展媛,一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
“嗯。”
等了十来分钟,展媛才慢悠悠地从教室里出来,夏丛热情地朝她招手。
展媛走过来,看见云绽的时候愣了一瞬。
夏丛拉着云绽走到展媛面前,道:“媛媛,这是我们班的转校生,也是我的新同桌——云绽。”
说完,她对着云绽介绍道:“绽绽,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展媛。”
云绽笑了一下,轻声道:“媛媛你好!”
展媛愣了两秒,这才回道:“你好,……绽绽。”
她脸上有些怪异,云绽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还以为上面有什么东西。
展媛很快就恢复正常,拉着夏丛的手埋怨:“理科太难了,早知道我就选文了,还能和你一个班。”
夏丛笑嘻嘻地,揶揄道:“你哪是想和我一个班。”
“说什么呢。”展媛脸红了:“不是想和你一个班,那是想和谁?”
“你说呢。”
两个人打打闹闹走了好几步,夏丛意识到云绽没跟上,赶忙回头拉上她的手一起走。
“咱们今天吃食堂还是吃外面?”
云绽摇头:“我都行。”
展媛提议道:“咱们去外面吃吧,后街好像新开了一家砂锅米线。”
“行。”
“吃完饭你们顺便陪我逛逛文具店行吗,我想买几张信封。”说到后几个字的时候,展媛整张脸都红了。
夏丛敏锐地嗅到了暧昧的气息,两个人相视一笑。
云绽显然没有她们俩的默契,茫然地看着她们。
夏丛解释:“媛媛喜欢咱们班一个人,过几天是媛媛生日,到时候你就知道是谁了。”
说到生日,展媛立刻大方地邀请她:“下周周六有时间吗?我在领袖ktv包了房间。”
云绽摇摇头:“抱歉媛媛,我平时要练舞,恐怕没时间。”
“艺体生呀。”展媛看了眼她的身材,即便是被宽松的校服包裹,也不难看出内里曼妙的身材,她没勉强,笑着点头:“那行,你忙你的。”
几个人说着就到了米线店,云绽和展媛都属于胃口小的那类,没吃几口就停下了。
展媛掏出面掌心大小的镜子摆弄刘海,嘀咕道:“到时候去把头发弄弄。”
夏丛一边吃一边问:“媛媛,你不是前几天才剪的头发吗,没长长呀。”
展媛放下镜子,一本正经道:“是长度的问题吗?那天可是我的主场,必须得把别人惊艳住才行。”
几个人吃完饭就去了学校附近的精品店。
这种店大多是学生光顾,什么东西都有,里面摆了许多可爱的小玩意儿。
展媛单刀直入,站在信纸的位置挑选了半天,又是摸又是闻的,拉着云绽和夏丛问:“你们喜欢这个有香味的信纸,还是喜欢这个磨砂质的?”
夏丛可不懂这些,忙扒拉开展媛的手,笑嘻嘻地回道:“我不知道,绽绽,你觉得呢?”
云绽扫了一眼,拿起一张素色的纸,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呃。”展媛一脸纠结地看她:“这个太便宜了。”
最后展媛还是买的带香味的纸,还有配套的信封。
几个人在楼梯口分开,展媛回了自己教室,夏丛和云绽回到十一班。
嘉平市的教材和云山市不一样,每节课之前云绽都要先把教材拿出来预习一边,整个下午没再和别人说话。
江厉几次睡醒,都能看见她认真地抱着课本读书。
最后一节课,云绽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江厉课桌上。
他一睁眼,就看见盛鸿涛挤眉弄眼地暗示他,江厉坐正身子,把纸条捡起来看。
上面写着一排字,字迹娟秀工整。
是云绽写的语文作业。
他随手把便签纸贴在云绽肩上,引她回头,然后吊儿郎当地把练习册递到她面前,道:“新同学,麻烦你了。”
“……”
云绽看着手里多出的练习册,再看看已经再次趴下的江厉,一脸懵逼。
盛鸿涛在一边笑得要死:“还得是你啊,厉哥。”
江厉上课睡觉是情有可原的,这点盛鸿涛最清楚。
他和家里闹了矛盾,是被放逐到云山的,起先他爸还要打电话问他错没错,几次不欢而散之后,就彻底不管他了。
江厉平时的经济来源,都是他在网吧兼职赚来的。
一开始他独来独往,班里没几个和他关系好的,大家甚至连他名字都不清楚。
后来盛鸿涛几次在网吧和他偶遇,两人就混了个面熟。
真正让他俩成兄弟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一场打架。
隔壁职高有不少学生爱欺负一中的人,一中里很多学生都是留守儿童,或者是云山市几个较为偏远的县城来的。
这些人是职中学生的重点欺负对象。
有次盛鸿涛撞见江厉和人打架,一打五。
毕竟江厉是他同学,盛鸿涛想都没想就加入了进去,事后才知道,江厉是帮十一班的同学出头。
经过这件事,大家明里没说什么,但心里都知道,江厉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盛鸿涛更是直接死皮赖脸地和他成了兄弟。
不敢招惹江厉,云绽只能默默地把练习册收下,装进书包里的一瞬间,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助纣为虐很不好。
小白兔怂归怂,但还是转身把江厉摇醒,把练习册退还给他,义正词严地说:“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但是不能不做作业,知道吗?”
江厉没说话,盛鸿涛笑够了,把江厉的练习册收回来:“厉哥,别为难新同学了,抄个作业要不了几分钟。”
-
放学回家,云绽特意问了奶奶,周围有没有一个叫周沛的人。
她可不想下次严老师问起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太几乎没有犹豫,下巴往远处一抬,就道:“就住在前面,怎么了?”
“没什么。”云绽看了一眼方向。
这几天连着下雨,在院子里吃完饭,她们就赶紧把碗筷收了进去。
老太太让她上楼写作业,一个人在楼下慢悠悠洗碗。
云绽回到房间,把窗帘拉开。
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多,有些在课间休息时间她就做完了,带回来的只有两本练习册。
做了半个小时,再把第二天要学习的内容预习了一边,云绽起身,舒展了下四肢。
目光落在对面天台上,她顿了一下,揉揉眼睛。
那里赫然坐着一个人。
暮色已沉,大片的乌云集结在天上,那个人坐在风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云绽疑惑地回头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这个点,他在那里做什么。
她纳闷地转身,天空一道惊雷,吓得云绽猛地缩起脖子。
再回头,那个人还在那里。
云绽去到厨房,拉着她去阳台:“奶奶,他是谁?怎么在那里。”
老太太眼神不好,看了好几眼都看不清云绽说的那个人。
一直到大雨倾盆,那个人依旧没有动弹,惊雷和闪电成了他的背景。
云绽坐在窗前,看着那道身影许久。
-
转眼过了一周,云绽已经在训练班上了好几天课了。
周五下午放学之后,她就去了训练馆,换上了久违的练习服。
她们一个班的学生大多只上周六周天的课,但是云绽担心自己长时间不练,基本功会不扎实,所以特意给老师申请平时下午过来练习一个小时。
学生这么认真,老师自然也高兴,只是再三叮嘱她要注意安全,毕竟训练馆上下几层楼出入的人挺多的,平时都是同学结伴走,所以没什么问题。
云绽想着每天多练一个小时,也就七点钟下课,应该没什么危险。
没想到,这才第一周,就让她感觉到不对劲了。
舞蹈教室有专门的更衣间,安全起见,云绽一个人练习的时候都会把教室的门反锁,今天也是这样。
谁知道练到一半,忽然有人敲门。
云绽隔着门问,对方说要进来借个厕所。
她先给人指了厕所的方向,然后打开音乐准备练舞,后知后觉发现不对。
这一栋楼从一楼到六楼,每层楼都有公共卫生间,谁借个厕所会爬到最顶层。
更何况,楼梯口就有很明显的厕所标识,根本不需要他刻意敲门问路。
想到这里,她急忙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天还亮着,而且外面人应该也挺多。
云绽赶忙换了衣服,把练习室里的东西收拾好,背着包忙不择路地往下跑。
一连冲到一楼,被一个人猛地拽住。
云绽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挣扎,很快就被他拉住了另一只手。
江厉叫她:“你这是被狗追了?”
低沉的声音让她一秒清醒,云绽抬头,看见江厉的时候瞬间松了口气。
“对不起。”她喘了几下,后怕地看向楼上。
江厉也抬头往上看,什么也没有。
“你看见什么了?”他问。
“上……上面有……变态。”她说起话来断断续续。
江厉低头看她:“被欺负了?”
“没有。”
“看见人没有?”
“……也没有。”
“……”
他松开她的手:“那行,我要上班了。”
说着就往网吧里走,到了前台的位置,和人做交接。
云绽先是惊讶于他在这里打工,然后后怕地看着楼上。
她吓惨了,实在不敢一个人回家。
“江厉。”她叫了一声,追到他面前。
江厉回头看她,业务熟练地问:“要上网?”
没等她回答,他慢悠悠地坐到前台的位置,打开电脑:“带身份证了吗?”
“不是。”她有些难以启齿。
江厉抬头,看了她两秒,叹气:“那你要干嘛?”
云绽快哭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江厉看着她的脸,半晌,起身去空闲的位置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懒洋洋的。
云绽赶紧坐到他身边。
“我九点钟下班,能等吗?”
想到刚才的事情,云绽后怕地点头:“可以。”
江厉这才收回眼神。
上班时间不能睡觉,所以他点开了一款游戏,慢腾腾地做任务。
云绽就这么呆呆地抱着书包坐在他身边。
其实她也可以叫她奶奶来接她,但是奶奶年纪大了,她不想吓到她。
要是告诉她今天的事,估计奶奶以后得天天来守着她上课了。
江厉被她盯着,整个人都不自在,半晌才忍不住道:“我说新同学,你没事可以做做作业,别老盯着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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