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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她腰酸难道是因为久坐?◎


    他们跟谢挽梦同一天航班离开巴黎,谢挽梦一位故友忌日将至,她要飞去纽约祭奠。她的航班时间比林星他们早将近一小时,本是不让他们送的,林星感激她的厚待,也喜欢跟她聊天,是真心乐意去送行。


    在机场候机室,两位女士相谈甚欢,话题已经亲近到逛街吃饭做护理。


    谢挽梦习惯在工作上亲力亲为,生活相关则交由私人助理和高奢礼宾工作室共同打理,吃穿住行讲究精致高效,倒是不要求多独特。


    林星此前也听说过那种顶级的高奢礼宾公司几乎无所不能,无论客户需求在外人看来多么天马行空,或者艰难离谱,只要客户敢想,他们就能帮他们实现梦想。但听说和亲身经历还是不一样。


    谢挽梦一位密友的小女儿快要过十八岁生日,生日愿望是想要跟好莱坞某位男明星共进晚餐,那位男星以颜值和演技著称,在好莱坞地位超然。


    林星以为这件事应该很难办,结果谢挽梦只是让助理给工作室打了电话,那头仅用了半小时就回复已经跟男星经纪人联络过,只是档期还需要商酌。


    谢挽梦对所有人都很友好,优渥出生教养出来的习惯,使得她比一般人更有耐心和忍耐力,在下属面前不怒自威,对朋友真诚妥帖,对邢侓尧跟林星的态度有让人舒适的微妙,对儿子更随意,对准儿媳则更周全宠爱,又不动声色,一言一行让林星感受到真心的同时,不会有任何负担。


    在巴黎这几天,邢侓尧每天都有公务需要处理,尤其得偿所愿后,食髓知味,精气神相比之前都更好,几乎没倒时差,就同步到国内生物钟,每日六点起床,晨跑完,给林星准备好早餐,趁她还睡着出门应酬。


    他每次都会报备行程,出现人名的有两次,同一个人——南城季家的二公子季宴北。这个名字可以说非常贴合小说男主,林星只一眼就记住,她是没想到今天离开会见到真人。


    论颜值气度,邢侓尧一直是她三次元交际圈中的顶级,再加上感情滤镜,连同二次元也无人能超越,但见到季宴北的第一眼,她也实实在在感觉到惊艳。


    季宴北的五官十分完美,轮廓比大多数东方人都要深刻,精雕细琢到让人联想到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刀削斧刻般的好看,整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无死角。且比起邢侓尧偏根正苗红的英俊,他眼尾微挑,带一丝阴柔,整个人看上去略有种剑走偏锋的邪气。


    他中途接到一个他称呼为“大哥”的电话,应是兄友弟恭,他对那头很是客气,谈话间唇角一直带着微微笑意,表情人畜无害,似低眉顺眼认真聆听,眼底却鲜有温度,时不时掠过一丝丝刀锋般的锐利。


    跟他与邢侓尧说话时,始终不咸不淡,但眼底隐隐带笑的样子截然相反。


    林星陡然想到两个词,邪魅狂狷、口蜜腹剑。


    季宴北是来给谢挽梦送行,那日谢宅晚宴,他本也是座上宾,只是很不巧的临时有急事去了马赛,今天来一为送行,二为赔罪。


    谢挽梦自然不会怪罪,看两人攀谈态度,平时关系应该算熟络。


    季宴北比邢侓尧略大几个月,自小相识,关系一直算得上亲厚,所以面对第一次见面的林星,除了教养而来的彬彬有礼,还有兄长对弟妹的尊重和适当热情。


    谢挽梦登机后,季宴北很快告辞离开,直到目送他走出贵宾休息区,林星才转头问邢侓尧:“季宴北跟你家有亲戚关系,他叫你奶奶姑奶奶?”


    邢侓尧瞧她一眼:“这会儿想起问正事了?”语气难得有点酸,“我还以为你光看他长得帅,一句正经话没听进去?”


    “……”林星想说她哪有,对上邢侓尧笃定且吃味的眼神,條的笑了,“我刚才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邢侓尧给她一个“你说呢”的委屈眼神:“若不是怕他再待下去威胁我地位,我一定留他多聊几句。”


    他像模像样叹口气,“伤心咯,登机前别叫我吃饭,饿死我算了。”


    又来这招。


    林星伸手去拉他:“是谁说的?不乱吃飞醋。”


    “那你说说我跟他谁长得更帅?”


    “各有千秋,难分伯仲。”林星由衷的皱眉,表示很难选,手被反握住才乖觉改口:“但是在我眼里,这世上就没有比你更帅的人。”


    她目光狡黠,即使吹捧成分大于真心,他也十分受用,握紧她的手,别过头偷笑。


    等笑够了,才回答她问题:“我奶奶姓季,是季家上一任家主最小的妹妹,是这任家主季颂文,也就是宴北父亲的亲姑姑,宴北自然得叫她老人家一声姑奶奶。”


    林星:“他跟他哥哥关系不太好?”


    邢侓尧:“你也看出来了?”


    “嗯,虽然表面上很客气,但我感觉他好像不太看得上对方。”林星回想刚才,补充,“似乎还有点厌恶。”


    邢侓尧:“他们不是亲兄弟,如今的季太太只生养了一子,就是季宴北的大哥季砚禹。季砚禹自小被当成下一任季家家主培养,但他资质实在平平,之前还只是不被看好,后来或许是遭遇打击太多,行事愈发纨绔,若不是季太太娘家和他将要联姻的岳家得力,怕是很难在季氏内部站稳脚跟。”


    同是表亲,邢侓尧对这位大表哥的观感明显不如季宴北,语气虽平淡,也含着些许看不上。


    “季砚禹如今稍有拿得出手的项目,都是截取宴北的成果,季太太乐见其成,季董又是放任态度,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会多说什么。”


    林星懂其中奥义,皱眉:“那季宴北不是很惨?”


    邢侓尧:“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反正是不相信他是甘愿被人揉扁搓圆。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才应该是他。”


    林星本也觉得季宴北不可能拿着炮灰剧本,听到这句才感觉安心,即便他们还不熟,也希望他能被公平对待。


    她微微出神,邢侓尧指尖刮了下她鼻尖,温言提醒:“宴北也只有在我面前才会稍微表露情绪。”


    林星点头:“嗯,我明白。”


    “今天还有得坐,要不要我现在陪你去外面站会儿?”


    “不用,还有半小时就登机了,”她才不想动,她都累死了。


    林星想起这茬儿都觉得他的关心假惺惺,昨晚他本来挺乖的,要了一次就让她睡觉,结果早上她洗完澡不小心将换洗衣服弄到地上打湿了,想着他在楼下弄早餐,自己快速跑去衣帽间换也没什么,就用浴巾松松裹了,拉开浴室门以百米冲刺速度往衣帽间冲。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她刚冲出去,正巧碰到他上来叫她起床,又重又狠的冲撞到他怀里。或许有故意成分,他被她直接撞进沙发里,浴巾松散,一下滑落肩膀,坠至腰间。


    面面相觑一秒,她手还来不及扯到浴巾边,便被他扣住。


    世界瞬间颠倒,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压进沙发。浴巾落地,冰凉很快被热度覆盖,她直接又洗了一次澡。


    她没说透,他便自顾殷勤:“还是站会儿吧,你刚才在车上还说腰酸,我怕你坐多更严重。”


    “……”林星不想理他了,她腰酸难道是因为久坐?


    她说,“我上飞机就躺着。”


    “也好。”邢侓尧体贴说,“你这几天受累了,你睡,我不打扰你,”


    “回去以后也不准打扰。”


    “好。”


    每次答应都这么爽快,每次又做不到,林星对此无语凝噎,突然想到别的:“季宴北叫你奶奶三姑奶,为什么叫你妈妈挽梦阿姨?”按说应该叫表舅妈才对。


    邢侓尧目光微顿,唇角笑意亦是一僵,缓了缓才说:“我本来打算回去后再找机会仔细跟你说,既然你问了,就当是开场白。”


    他说:“实际我出国那年,我爸妈就离婚了。”


    这消息实在太过意外,林星霍然睁大眼,下意识猜测:“是因为你爸妈离婚,你才必须跟阿姨出国?”,


    “不是,当时我妈……”邢侓尧斟酌措辞,神色略有不自然,“我妈跟朋友去国外度假,结果出了车祸,那位叔叔为了保护她当场死亡,她也受了重伤,被送进医院接受紧急手术。当时的情况特别凶险,她很可能下不来手术台,在她昏迷前给助理打了电话,吩咐她,就算她死了也要跟我爸离婚,她说就算死也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阿姨真这么说?”


    “助理录的音,我亲耳听见,一字不差。”


    “……”


    林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谢挽梦给她的印象标签很鲜明:世家小姐、名门掌珠、人间富贵花,每一个都浓墨重彩,都是金尊玉贵,受尽宠爱,不知人间苦的模样。


    她想当然的以为,她的婚姻也应该顺遂无恙,夫妻感情甚笃,毕竟她想象不到,这世上会有男人在拥有谢挽梦过后,不珍惜她!


    林星一时间思绪纷乱,虽然邢侓尧措辞隐晦,她也大约能听懂,谢挽梦当时是跟一位男士在国外发生的车祸。也就是说,有可能是谢挽梦自己要放弃这段婚姻。


    林星:“你爸爸也有听到?”


    “应该有。”邢侓尧解释说,“那年也是差不多这时候,他因为有临时任务没有回家。”


    “然后他就同意了?”


    “没有,他一直拖着不肯同意,后来我妈一意孤行留在那边疗养,我也留下陪她,他不得已才签字。”邢侓尧说,“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她留在那边确实能恢复更好。”


    林星懂他的意思,他父亲工作环境特殊,按常理配偶子女不能长期留在国外。


    她有点想问他父母因何离婚,看他眉宇间有些郁色,似是不想多聊,便没有问。


    邢侓尧却知道她心思,主动解释:“他们是联姻,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奶奶这辈子唯一成功的一次,结果却是以离婚收场。其实那不是我妈妈第一次要求离婚,从我十岁开始,每次我爸回家,她都会跟他要求,他一直不同意。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时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染了头发?”


    “记得。”何止记得,简直记忆犹新,“难道是因为你爸妈闹离婚,你叛逆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差不多,准确的说是想让我妈管我,不光是染发,我还闹着从国际学校转学到一中,离家出走,去外面疯玩这些招数我都用过。那时候想得简单,以为让她尽量花精力在我身上,她就不会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会更留念家庭,不会再想跟我爸离婚。”


    谈起那时的幼稚,邢侓尧有点无奈,“但是没用,我妈完全油盐不进,所以高中那几年,我跟她关系一度变得很差。”


    林星:“你们是你去国外后,关系才变好的?”


    邢侓尧:“虽然我后来一直住在我奶奶家,但其实最小的时候,我一直是我妈亲自教导的,一直到我十岁。”


    林星:“你的意思是你十岁过后,阿姨才突然不管你,并且要求跟叔叔离婚?”


    邢侓尧:“嗯。”


    林星敏锐捕捉到什么,心里微紧:“你十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闻此言,邢侓尧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褪去几分血色,显得更加冷白,有种冷寂至极的淡漠。不是不想说,是因为这件事不止是谢挽梦心里永远过不去的沉痛,于他也是一样。


    他沉默许久,在林星以为他不会说时,才低声开口:“我本来还有一个妹妹,我妈盼了很多年才怀上,结果她怀孕八个月突然早产,那个孩子最后没能保住。”


    第122章


    ◎利益交换比讲感情有用多了◎


    话题并没有进行到底,邢侓尧接到一个重要的工作电话,等聊完也到了登机时间。接下来十一个小时的飞行,终究是再没找到合适的开场白继续。


    林星虽然好奇,也知道这件事无论对于谢挽梦,还是邢侓尧都是沉重,他既然回避,肯定是有难以启齿的缘由,很懂事的随他揭过。反正他不会故意瞒她,等他想说自然会说。


    因为初一那条内容炸裂的朋友圈,年后第一天上班,林星果然被同事围攻,不止医疗组,其他组稍有交情的也都参与玩笑,祝福的同时,起哄让她请客,当然必须带上邢侓尧。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她也被大家弄得脸热,恨不得当场挖洞遁走,忙不迭答应请吃大餐,求各路大神饶命。


    写辞职报告前,林星提前将决定告知温衡,诚恳感谢她这半年来的带教恩义,以及突然离职的歉疚。


    温衡没太多惊讶,更没有如她预想的失望或生气,面无表情问:“想清楚了?不怕后悔?”


    林星:“深思熟虑很久的决定,就算日后结果不如预期,我也认了。”


    这就是不会后悔的意思,温衡点点头,下一秒却是笑了:“幸好你是要去读书,其他理由我会气死,如果再离谱点,我怕是会跟你绝交。”


    她叹口气,很认真同她讲,“没开玩笑,我年前还跟陈冉森说,很久没带过像你这样好带的徒弟,努力又聪明,让他以后再给我安排实习生必须以你为标杆。”


    她摊手,无奈,“结果年后第一天就被打脸。”


    林星笑,明白温衡的无奈,也知道这绝不能构成她与她绝交的理由,问:“再离谱点的理由是什么?”


    温衡挑挑眉,目光掠过她腹部:“奉子成婚那类。”


    “……”林星惊讶,“怎么可能。”


    “仔细想也是,邢家那样的家世通常不会允许子孙犯这种错。”


    说是错可能稍有严重,但绝对是不光彩的,温衡说,“也还好你没有恋爱脑到那个地步。”


    “所以你是要跟恋爱脑绝交?”


    “对,不跟恋爱脑做朋友是我的底线。”温衡坦言,“普通路人无所谓,我接受不了身边密友头脑不清醒,蠢到用生孩子这种无语的方式去绑住一个男人。我心软,看不得她们伤害自己,干脆绝交好了。”


    要说在研究所谁的性格最可爱,林星肯定首推温衡,表面严肃得油盐不进,好像讲不了半分人情,实则精明,人情练达,圆滑也真诚。


    温衡最后提醒林星:“虽然等你学成回来,目标大概率不在研究所,但离职信必须给我写漂亮,遗憾、不舍、彩虹屁统统不能少。风水轮流转,卖方转买方的机会不多,也绝对不算少,你能自己够到的人脉才永远是你的,”


    这多少有点隐晦的未雨绸缪的意思,无论男人再可靠,总可靠不过自己。


    虽然相信邢侓尧,林星也不会拒绝温衡的好意,接受并照做。对于首席和有知遇之恩的陈冉森,她都亲自去说明情况。


    研究所离职有必要的审批流程,加之她手里还有部分工作进行到收尾阶段,等全部办好尘埃落定估计是一个月之后。


    已经走出这一步,林星倒是不着急,她唯有在工作学习上有一心二用的本事,边工作边准备考研对她不算太难,横竖只有一个月,最多会辛苦点。


    这天临近中午,林星正处理工作,很意外的接到江兰亭电话,约她中午一起午餐。


    订婚宴后,江兰亭前后托了三波人过来作说客,最开始以亲情相挟不奏效后,便开始打感情牌,细数“曾经一起长大的情谊”,请林星“不要介意她不会说话”。最后是见林星实在不松口,才主动打电话过来明确道歉。


    那件事林星早已释怀,如此做派并不是有意为难,不过是借此向舒家人表态,自己再不是从前仍由他人搓圆按扁的软柿子。再说当初邢侓尧用任性成全她的任性,她总是要端端架子才对得起他的回护。


    但一笑泯恩仇是一回事,林星并不觉得她跟江兰亭有坐下单独吃饭的交情和必要,找借口委婉拒绝。


    江兰亭说:“星星,我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我已经到你公司楼下,只耽误你半小时,好吗?”


    她姿态放得低,言辞恳切郑重,林星猜想可能跟林家有关,犹豫片刻最终答应。


    两人约在金融街附近一家环境较为安静的中餐厅见面。


    江兰亭在银行上班,今天过来这边总部培训,穿着单位制服,长发挽在脑后,看着比平时的她成熟很多,样子没平时好看,气质却更端庄温婉。


    点好菜,两人没过多客套,江兰亭直入正题说:“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下若歆的事。”


    林星闻言皱眉:“我跟林若歆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的事,我不想听。”


    她脸上嫌恶明显,江兰亭忙说:“你先听我说完。”


    林星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江兰亭叹口气,无奈说:“实际我也不愿管她的事,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知道我妈的性格,扶弟又扶妹,如果若歆出事连累林家,到时候解决不了烂摊子,二姨一定会求到我妈这里。”


    要说扶弟,舒月芳肯定比不上舒晓琴盲目,她在乎亲情,跟所有人维持好关系,主要还是看重亲戚间的助力.


    “骨肉亲情,血浓于水,不管有钱还是有力,肯定比外人得用。”舒月芳曾经就是这么教导舒晓琴对林星好一些,“林星成绩好,人老实,长得也好,是知恩图报的那种人,以后肯定对林家有帮助。”


    简言之,舒月芳的扶持是有条件的,她眼里的人情往来都是投资,需要回报。


    但江兰亭的担心也无可厚非,毕竟如果林家不行,凭舒世强的无赖,靠不上舒晓琴肯定纠缠舒月芳,那就会影响江兰亭。


    林星看破不说破,问:“听你的意思,她的事还挺严重?”


    “我也只是直觉,没有证据。”江兰亭说,“若歆订婚了,你知道吗?”


    “知道。”


    就是前两天的事,林宏申给林星打过电话,一再要求她带邢侓尧参加,被她拒绝后很是生气。


    江兰亭:“若歆怀孕了,所以他们才着急订婚,双方约定等孩子生下来就办婚礼。”


    林若歆从初中起一直都有交男朋友,林星看到过不止一次,林若歆威胁她不准说,她也不想管,林宏申夫妻蒙在鼓里,一直以为林若歆很乖巧听话。


    林星平淡问:“你是觉得她男朋友有问题?”


    江兰亭:“听二姨说是新加坡富商,但我总觉得怪怪的。这些年我也见过不少有钱人,他给我的感觉太悬浮,说他有钱吧,该出的大钱一样没有,一张嘴倒是会画饼,摆上台面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恩小惠。比如他说婚后要常住香港,婚房都是二姨准备的。”


    林星:“最多是没有他们以为的有钱,也没多大问题。”


    江兰亭:“但是聂锦添撺掇二姨父去新加坡投资,我听说资金不够,二姨准备拿家具厂做抵押,我真的怕他们别骗,到时候血本无归。”


    牵扯到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林若歆会不会受情伤,孩子生下来会不会幸福,江兰亭半点不想管。


    “这事我管不了,你知道我跟他们关系一直不好,他们也不可能听我的。”林星冷漠一笑,“如果我去提醒,他们除了会以为我是在嫉妒林若歆,更加坚定目前的选择,没有任何用处。”


    江兰亭说她知道,犹豫一瞬终于说出来意:“我是想着,邢总肯定有办法查清楚聂锦添的背景,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全,二姨他们再糊涂也不会放任若歆上当受骗。”


    林星闻言沉默,江兰亭观察她神色没有不虞,以为她终是念及亲情,刚想再劝,却听她说:“我不会管林家任何事,无论林若歆钓到是真金龟,还是你猜测的假富豪都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江兰亭急切,晓之以理,“无论你跟他们关系如何,你总是姓林,如果若歆被骗肯定会连累林家,对你也没好处。就算日后你能嫁给邢总,婚礼上也总是要有娘家人吧?”


    “过年他跟我回去过了,见过我的家人,到时候婚礼我娘家会来人。”林星看着江兰亭,神色语气都很平静,“如果林家不愿意认我,我改回姓夏也不是不可以。这些事他跟他家里人都知道,我没什么好顾虑的。”


    江兰亭闻言一惊,生怕被她误会自己用意,忙解释:“林星,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今天来就是给你通个气。”


    “嗯,我知道,有劳你来这一趟。”林星笑笑说,“不过以后不需要了。”


    “好。”


    菜上桌,林星招呼江兰亭吃饭,两人又闲聊了点无关痛痒的琐事。江兰亭见她态度比之前亲近些,轻松跟自己谈笑,才终于放下心来。


    快结束,林星去了趟洗手间,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江兰亭抬头望去很容易瞥见“邢侓尧”三字。电话振铃到自动挂断林星才回来,江兰亭本想跟她说,一念之间又住了口。


    结过账,林星顺路送江兰亭去停车场取车,刚到入口,她手机又响起来。还是邢侓尧。


    江兰亭以为对方肯定会问林星怎么没接电话,结果林星一开口就说晚上想吃什么?还让对方亲自下厨。


    那头应该是答应了,林星甜甜笑着,问:“不是说中午有应酬,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林星说:“在你眼里我是馋虫变的?吃到好吃的都要告诉我?”


    那边又劝了几句,她才答应:“好吧,相信你,下次让你带我去。”然后催他,“你先去忙吧……别耍赖,邢侓尧。”


    江兰亭料想那边肯定是说了什么“讨嫌”的情话,林星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度,收线时目光落在手机屏那一瞬间的娇羞愉悦,江兰亭都看得清楚。


    虽然已经很忍耐,她还是嫉妒到气愤,就算当初如胶似漆的时候,肖亦远也没有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她?


    她一直觉得肖亦远是事业型男人,家境比普通人好,也比一般人努力上进,心思都放在前途上,所以才能无数次说服自己迁就他的忽视和不体贴,就连他偶有两次记错她的生日日期,她都能以忙碌为由帮他开脱。


    再说肖家家境比她家强不少,肖亦远目前个人能力也强于她,他在婚姻中稍微强势一点,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那是没有外界参照物的情况下。


    但论忙碌,肖亦远有邢侓尧忙吗?论家世、相貌、能力,邢侓尧更是甩他十条街,凭什么邢侓尧就可以在林星面前伏低做小?肖亦远不能对她低头?


    她明明比林星好,学历更好,家庭更和睦,她头婚,林星还是二婚!凭什么邢侓尧比肖亦远硬件条件好一大截,还对她那么好?


    在饭局上开小差连打两个电话只为跟她分享某种美食,要带她去吃这种琐碎的小事。江兰亭敢打包票,肖亦远不仅不会做,还会觉得幼稚无聊并嗤之以鼻。


    可难道邢侓尧那样的人会无聊吗?


    不,他只是在意林星,无时无刻想着她,想跟她分享自己拥有的一切罢了。


    想到这里,江兰亭心里那股气愤突然奇异的消散了,那句话说得对,同人不同命,有些人的好运,像她这样脚踏实地的普通人真的羡慕不来。


    林星不知道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江兰亭脑子里能排出这样一出大戏,见已经到她停车位附近便礼貌告别。转身刚走出几步,又被江兰亭叫住。


    江兰亭快走几步到她面前,深吸一口气,郑重说:“林星,有件事我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我对你没恶意,比起若歆的骄纵,我其实更喜欢你的性格,之前……我只是害怕被你比下去才有点……”


    她没说出口,耸耸肩,有点无奈又有点尴尬的笑了下,问:“你能原谅我吧?”


    林星对上她的眼睛,坦然一笑:“表姐言重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计较。”


    江兰亭点头:“感谢你大度,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嗯,好。”


    林星刚想再次告别,江兰亭说:“我跟肖亦远的婚姻订在八月,你和邢总会来参加的吧?”


    她问完像是怕林星拒绝,又补充,“若歆那时候快生了,二姨说要陪她去新加坡待产,他们肯定都来不了。”


    江兰亭此举是在委婉表明态度,就算到时候林若歆没去新加坡,她也有办法让林家三人不出现。


    林星接了她的投诚:“既然表姐诚心邀请,我们有空一定过来。”


    听她说我们,江兰亭眼神一亮,忙应承:“那是自然,不光是我,到时让肖亦远亲自去给邢总送请柬。”


    林星笑了笑没说话,江兰亭在算计什么她都清楚,她没觉得对方行为有多不妥。大家都是努力活着的普通人,人脉关系都是靠自己一点一滴挣出来的,吃相可能不能时时优雅,但必须吃得有力有用,只要不难看,没什么好指摘的。


    况且,有时候利益交换比讲感情有用多了。她不能真的放任林家人不闻不问,她需要有人愿意当她的眼线,也需要有人在林家三口发疯的时候,“仗义”为她出头。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15个小红包!


    明天就正文完结了,在此再厚颜求个投票吧,其实当初初赛的时候完全没抱希望,进了决赛也一样觉得干不过大佬们,但还是想尽力付出行动拼一拼,就像当初写这本小说,前后放弃两次,废了十多万字,重写也要写完了!挺佩服自己的坚持的(哈哈哈,脸红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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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今晚得加班。嗯,跟你一起。◎


    元宵节后的第一个周末是邢老太太的生日,老人家不喜铺张,往年都是简办,将儿孙都召回家吃顿生日宴,再邀请三五老闺蜜过来打牌聊天,热热闹闹一天也就过了。


    今年却是不同,老太太发了话今年年成好,日子好,天气也好,老宅多年未办过大宴,她想要热闹。所以除了直系儿孙,旁支的近亲,老闺蜜家看着长大的小子丫头们都要请来一起聚聚。


    老宅日常杂务常年由职业管家操持,按理这种家宴主人家只需提要求,再给个宾客名单就行,不需要再额外花心思。


    老太太却说这几年生日都是刘渝操持的,她虽然满意,但看着刘渝就想到自己也有俩大孙子,让这俩臭小子亲自给她办一个肯定更有意义。


    老太太好不容易提个要求,家里人没有不依的,何况给老人办生日宴最能彰显孝道,于是今年的任务就落在邢墨轩和邢侓尧肩膀上。


    邢墨轩那几天正跟德国的一个投资方打嘴仗,还惹到老婆不高兴,忙得上蹿下跳,想当然就想把这事全推给邢侓尧去办。


    电话里,邢侓尧不肯,公事公办说:“奶奶说了让我俩一起办,为人子孙得听话。”


    邢墨轩“啧”声:“我记得小时候你老抢我玩具,奶奶让你还我,你怎么不还?”


    邢侓尧:“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我知道错了。”


    “……”邢墨轩说,“你少装傻,不是你要带女朋友回来,奶奶不会大办,你难道不该多出一份力?”


    “竟然是这样?”邢侓尧唇角弯起,真诚问,“哥,结婚好不好?我其实只想恋爱,不想结婚。”


    “说什么傻话,结婚肯定好啊。”邢墨轩抬头看一眼楼上,寻思这会儿主卧的锁打开没,低头继续跟邢侓尧吹嘘,“你看我就知道,婚后比婚前还自由,晚回家有人等,有人关心,晚上睡觉都比一个人暖和,多好。”


    “是吗?”邢侓尧疑惑,“除夕那天我看嫂子不怎么想搭理你,还让你滚去找什么人?”


    “……”这小子从小就喜欢拆台,邢墨轩轻咳一声,教导他,“你不懂,这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你嫂子越是骂我,越是……”


    邢墨轩话没说完,條然瞥见楼上楼梯口出现一个人影,乌发雪肤,身姿纤柔,即使穿着普通家居服,头发胡乱扎成马尾,也明艳动人,欺霜赛雪的美。


    他一下哑了口,静静看着来人,目不转睛。


    顾今若一看是他,当即停了步子,转身就往楼上走。只是片刻,邢墨轩就听到楼上重重的关门声。


    他早用手掩住话筒,等周围重新安静,才跟邢侓尧说:“反正就是很好,你如果不结婚肯定死不瞑目。”


    “嗯,我相信。”想到林星,邢侓尧无声笑了下,说,“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只要我办得到。”


    “我想趁奶奶的生日宴给林星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需要我做什么?”


    “她对我太了解了,如果生日宴由我操办,她肯定能看出来。”邢侓尧说,“所以这次就全权交给你去办,这样既能让她惊喜,也能让她感觉到我们家的重视,两全其美。”


    “……”剧情反转过快,邢墨轩思考用什么理由拒绝?


    邢侓尧完全不给他时间:“就这么说定了,哥,我日后能顺利娶到林星,功劳簿上肯定有你一份大功,我代她先感谢你!再见。”


    邢侓尧说完就挂断电话,邢墨轩握着手机凌乱——他去他的功劳簿,他不稀罕的好吗?


    家里人都说邢侓尧是石猴,其实那小子是只石猴精,不仅两千个心眼子,还最擅长扮猪吃老虎,从小到大他数不清是被他坑过多少次?!


    邢墨轩叹口气,当初沈家想跟邢家联姻,最先中意的也是他邢二,就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老太太出面帮他拒绝,沈家没异议不说,沈知月也没有。


    不像他,当初不想跟顾家联姻,还是被强压着娶了顾今若,婚后需要哄着这位大小姐不说,还总是哄不好,越哄她越生气。


    邢墨轩想起楼上那位就头疼,商场历练多年,他也是杀伐决断惯了的,如今外人提起华信谁不尊称一句小邢总?似乎这辈子所有的无奈挫败都给了楼上那位。


    只看这点,他是真羡慕邢二,也真的好奇那位未谋面的弟妹会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两人的硬件条件差距很大,看似殊途,但他们家人没一个人怀疑是那女孩靠手段抓住了邢侓尧。他们这种家庭培养子孙,会说话就会教识人,尤其邢二那双火眼金睛,怕是再高阶的心机玩家在他面前都会现行。


    那女孩能让他心心念念这么久,邢家人只会认为对方定有过人之处。


    *


    跟邢墨轩的这段插曲,邢侓尧自然不会跟林星说,周五晚上才跟她提起周日回老宅的事。


    从法国回来后,他软磨硬泡好几天,各种挖坑示弱耍赖,缠得林星没办法才答应搬来御湖湾同住。


    她没有矫情的真跟他分房睡,但也明确跟他约法三章,首当其冲:“晚上不准胡闹?”


    邢侓尧问:“为什么不准?”


    林星义正言辞:“白天上班很累,我需要充足的睡眠。”


    他爽快答应:“好,我平时都不闹你。”


    当然在他那里,要一次不算闹。


    林星正吃水果,听他说周末回老宅,嘴里的苹果瞬间不脆了,怨他:“你怎么不早说?”


    “今天周五,后天中午才过去,还不够早?”


    而且他提前好几天跟她说了周日有安排,让她一定把时间空出来,她明知道年后要跟他回家还没点警觉性,能怪谁?


    林星忐忑:“只是回去吃饭,见你奶奶和爸爸?”


    “我奶奶生日,很多亲戚和世交都会来,估计得十五六桌吧。”邢侓尧说得简单,“不过你要见的只有十来个,其他的是他们看你,你到时跟着我叫人就行。”


    林星:“……”她问,“就不能循序渐进点儿?”


    “怎么循序渐进?”他好笑,“一个个见?”


    “……”林星也笑,坦白跟他说,“我之前想的是先见你奶奶和爸爸,以后再慢慢认识你其他亲戚。”


    “都一样,你又不会变。”他抱抱她,在她耳边轻轻一吻,低声,“我也不会。”


    她永远是她,而他永不变心。


    即使他说情话的频率日趋日常,林星也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表白熨到心尖微热,刚抬起头想说什么,唇微启就被他吻住。


    这个温柔的吻很快就有燎原之势,他来势汹汹,一把抱起她直接压进沙发。家里窗帘和灯都是声控,很容易调成她“规定”的模式,她想拒绝他都难以找理由……


    他们今晚约好看电影,林星挑的之前看过那部《初恋这件小事》,他们开始的时候电影刚好演到小水偷看室友们看的“爱情秘籍”,等所有人走后,她照着秘籍里的第一种方法,一笔一划将天上的星星连成学长阿亮的名字。


    等结束,电影已到尾声。


    林星记得自己第一次看是某个中午,跟同事一起,那女孩比她大两岁,说想起高中暗恋的隔壁班校草,一边看一边笑,到最后哭得一塌糊涂。


    因为遗憾,女孩说他们本来有机会在一起,只是因为她高考超常发挥考到985,才去了外地,问林星高中有没有喜欢的人?


    林星说没有,但脑子里念头一闪,她就想到邢侓尧。除了高考,他的不辞而别和断联于她亦是回避不了的遗憾,和隐隐约约不愿面对的心悸。


    她想起这茬儿,眼尾愈发的红,像是薄涂了胭脂,目光水润温柔,诱人至极。


    邢侓尧忍不住再次低头去亲她,细碎的吻一寸寸慢移到耳珠。


    他问她:“在想什么?”


    她说没什么:“待会儿洗完澡我们继续看电影。”


    他侧头看一眼电视:“不是看完了?”


    她拧他手臂:“你刚才看了?”


    “听了。”他笑,有一点痞气,“我光看你了。”被她瞪一眼才有正形,耐心问,“我记得上次你也挑的这部,这么喜欢?”


    还好意思说,前两天他就陪她看了个开头,就……


    林星说:“嗯,这部挺好看的,你看完就知道多感人。”


    邢侓尧说好,但:“今晚恐怕没时间,明天白天陪你看。”


    她疑惑:“你还要加班吗?”


    邢侓尧说是,关掉电视,打横抱起她直接往浴室走。


    林星是被放进浴缸才发现不对,抵住他的腿不让他进来:“邢侓尧,你又骗我是不是?你这是加班?”


    “我是这样想的,你觉得不是就不算。”


    “……”她又瞪他。


    邢侓尧无视,理所当然的:“今天周五。”


    “嗯?”


    “你之前说的平时晚上不准胡闹,因为第二天要上班,你会没精神。”


    他握住她手腕,一字一句重复她的规矩,趁她发怔,将她抱进怀里,嗓音低沉的跟她保证,“我不胡闹,明天不用上班,你睡到下午都行。”


    “可是……唔……”


    林星还想反驳,嘴唇先被堵住,双手更是被他反剪到身后,挺身相迎,哪还有一星半点抵抗姿态。


    第124章


    ◎除了某些时刻,邢侓尧都不会欺负她◎


    邢家老宅修在东郊,离市区有一个小时多点车程,两人中午过去吃饭,最迟九点钟得出发。


    林星定的六点半闹钟想早点起来收拾,邢侓尧不让硬是锢着她多睡了半小时,见她实在睡不着,才跟她一起起床。她去卫生间收拾自己,他去厨房给她准备早餐。


    实际她真的不用这么早起,衣服昨天已经选好,她只需要化个简单的日常妆,扎好头发就能出门,加上吃早饭,最多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她只是习惯提前,宁愿有剩余时间查漏补缺,总好过精打细算,最后连佛脚都抱不到。


    邢侓尧今天也格外快,考虑到她的心情和“包袱”,他只准备了最简单的牛奶吐司和水煮鸡蛋。


    林星爱喝橙汁,同居后,他每天早上会比之前早半小时起床给她榨汁,她爱吃的苹果也要洗好切成小块。她喜欢和着苹果皮一起吃,喜欢吃煮八分钟,再闷十分钟的水煮蛋;喜欢吃加了海盐有颗粒感的花生酱;喜欢用刚蒸好的白馒头蘸奶粉吃;


    她喜欢吃加了百合莲子的红豆粥,吃之前还要往里面放两勺糖;喜欢糖包胜过肉包;喜欢吃荷包蛋胜过煎蛋;除非是为了减肥,她不爱吃全麦面包,也不喜欢喝任何减糖的奶茶和饮料。


    这些,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外出吃饭都会下意识照顾她的喜好。只不过为了健康,还是听从营养师建议,尽量使用代糖。所幸她能接受,他少费很多唇舌去哄她。


    林星处理好妆发,去衣帽间换衣服。


    因为换季,邢侓尧又找到理由给她买新的,昨天品牌方送到家里让她挑,她不过是犹豫了几秒,他就全要了,连过来加班的整理师都说也亏得衣帽间够大。


    实际她答应搬过来前,衣帽间至少空着一半,等她同意过来,立刻被他添置过半。不仅如此他还很有先见之明的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到一个大柜子里,剩下四分之三的空间都留给她,说将来肯定会给她填满。


    林星有点无奈,委婉提醒他适可而止。


    邢侓尧立刻甩锅:“顾时谦说的,哄女朋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买东西。”


    “所以你这是投机取巧,不想在我身上费心思?”她偷换概念,一副义正言辞的凛然样,“我不是靠钱就可以收买的!”


    邢侓尧说他没有,吻下她唇角,在她耳边低语:“我花的心思还不够多?你昨天不是说花样太多,你承受不住?”


    她呼吸重重一滞,他偏还要惹她,咬着她耳珠叹气:“我很认真研究才学会那些,你不能床上夸我,床下损我,我……”


    啊啊啊,简直了!


    林星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得爆/炸,跺脚说:“我才没有夸你,是你追着问我你厉不厉害?”


    邢侓尧挑眉,笑得劲劲儿的:“你说厉害还不是夸我?那下次你用其他词汇夸夸我。”


    林星:“……”这个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


    *


    邢家老宅是经过现代化改造的中式庭院,四进三出的院子,青砖黛瓦、雕花木门、影壁、屏门、垂花门连着游廊,假山顽石,水榭楼阁,处处彰显着精雕细琢的意境,又处处低调内敛,见之忘俗。


    林星他们约莫十点到的,正房内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盛装而来,闲适陪着邢老太太谈天说地。


    林星之前听邢侓尧提过,邢老爷子两年前因病过世后,老太太婉拒了儿女想接她过去同住的建议,坚持留在老宅生活,因这里有花有画,仆人多是照顾她很多年的老人,关系亲密胜似亲人。


    养了多年的猫儿狗儿也都是“老人”了,她也舍不得让它们去陌生的地方折腾,尤其这里园子养得够美,但凡有聚会,那些个老闺蜜们都爱来这里消磨。这些个外人看来可能不重要的林林总总,都是老太太离不开的念想。


    邢侓尧提及太多,林星心里早有一副老太太的印象画,慈眉善目又可爱喜乐的老太太,今日一见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


    因为是生日,到访的客人众多,邢老太太今日穿戴比平素华贵很多,身着一件纯手工缝制,金银丝线密度达到95%以上的褂皇,脖颈上戴着的帝王绿项链由三十三颗天然翡翠珠串联而成,每一颗都是顶级玻璃种质,自然光下绿光通透,水头清澈,品相近乎完美。三十三颗巧妙寓意三三不尽、生生不尽之意,很适合生日佩戴。


    老太太见两人进到正房,率先停止交谈,抬头朝两人看过去,笑着跟身边坐着的老姐妹说:“瞧瞧,你们之前还都不信我家石猴会开窍,今天就带女朋友回来咯。”


    几个老闺蜜都笑:“那也只有你家尧尧让我们操心,怎么没见我们担心时谦?慕廷和墨轩也不像他。”


    邢老太太:“那是他傻气,不讨女孩子喜欢。”


    老闺蜜A手指虚点着她说嘴:“瞧瞧,又说这种讨嫌话,谁不知道他们这一茬儿就数侓尧长得最好。罗家的阿钊虽然也好,但性子冷了点,不像侓尧打小就嘴甜,乐于助人,”


    老闺蜜B笑:“对我们嘴甜有什么用?赵家的小丫头前一段闹得顾老太都找我诉苦了,也没见他嘴甜一次。”


    邢老太太说那是小丫头一时心血来潮,做不得数,不许几位再说嘴,转眼招呼邢侓尧:“快过来,让这些个长辈们看看你媳妇儿。”


    邢侓尧牵着林星走过去,神色愉悦且骄傲,挨个叫了人,才拆穿邢奶奶:“合着就别人想看,您不想看?”


    邢老太太乐呵:“我要看以后机会多,你这帮老姨婆们可是逮着今天要在你媳妇儿面前揭你短。”说罢看向林星,招手让她过去,“星星过来坐吧。”


    林星刚才已经跟着邢侓尧打过招呼,精心准备的礼物也被老太太亲手接过,真心夸赞后才交给旁边的佣人收好。她虽然知道大家都很和善,被直接点名还是有些局促,下意识看向邢侓尧。


    邢侓尧秒懂,飞快朝正坐在老太太旁边的顾今若使了个眼色。


    顾今若会意,立刻站起来拉林星,语气温和中带丝俏皮:“奶奶叫你呢,你看他做什么?邢家传统,家里都是女人说了算。”


    顾今若按着林星坐下,才转头到老太太跟前凑趣:“我说得对不对,奶奶?”


    邢老太太点下她额头:“全家数你最人精。”


    顾今若不认:“这我可不敢认,家里谁能精得过侓尧。”


    她话音刚落,就被对面坐着的邢瑶贞抢话:“这话倒是真的,侓尧两千个心眼子,当初墨轩和封禹没少在他手里吃亏。”


    封禹是邢瑶贞的独子,比邢侓尧小两岁,此外姑姑家还有一个女儿,封言,今年刚十八岁。


    封言从小就是邢侓尧的迷妹,立刻反驳亲妈的话:“那怎么能怪二哥心眼多,明明是大哥跟我哥没他聪明。”


    顾今若笑出声:“的确如此,侓尧最聪明的是会说话,从来不会气人。”


    邢侓尧谢顾今若夸,知恩图报的帮她补刀:“我也就这一点比不上大哥,他总能把人气哭。”


    封言:“对,小时候大哥每次带我出去,我都是哭着回来。”


    被阴阳和点名的邢墨轩:“……”他说:“你们今天是联合起来揭我短来了?奶奶,您评评理,这捧一踩一的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邢老太太说,“谁让你没老二本事,哄不好媳妇儿。”


    邢墨轩:“……”请问这里还有他的位置吗?


    几个小辈斗嘴,老太太担心林星被冷落,拉过她的手拍了拍,笑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闹腾惯了。”


    林星忙微笑,端庄说:“不闹的,气氛很好。”


    老太太点头:“别拘束,我们家没有太多规矩,你就跟平时在自家长辈跟前一样。”


    林星说是,她又喊今若:“不信你问今若,她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比你还紧张,坐在墨轩旁边话都不敢说。我跟她说一句,她才答一句,要多文静有多文静,你再看现在。”


    林星还不知怎么回话,顾今若先不干了:“奶奶,您这是嫌弃我闹腾了?”


    邢老太太:“你听岔了,我是跟星星说,老太婆我很好相处,你这么老实端方的性子,才嫁到邢家一年就被挖掘得又活泼又可爱,不都是我的功劳?”


    顾今若眼神一亮,抱着邢老太太胳膊就靠上去:“对对对,就是您老人家的功劳,我本来是最最文静胆小的人。”


    邢老太太拍拍她手,一脸宠溺。林星都看在眼里,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总算松懈。


    宾客陆续到访,慢慢的正房内就显得有些挤了,邢墨轩招呼男宾去旁边的花厅喝茶,见邢侓尧迟迟不挪步,过去催他:“行了,有点出息,今若会照顾好林星。”


    顾今若被点名,抬眼看过来,邢墨轩像是忘记两人在冷战,吩咐说:“懂点儿事,别偷懒。”


    呵,顾今若白他一眼,转过脸当没听到。


    邢墨轩皱眉,实在不明白自己又哪儿没说对?


    邢老太太一看大孙子这傻样只想叹气,她这两宝贝疙瘩也是奇迹,自小都是别人家孩子的典范,无论学业还是事业都很优秀,唯独在感情上让她操心,一个是死活开不了窍,石猴一样的迟钝;


    一个倒是开窍早,就是认不清自己的感情,之前把同情当成喜欢,如今明明喜欢又不自知,只当是责任,尤其还不会哄人。就这一点上,她家石猴可是优秀太多。


    思及此,邢老太太再看林星又多了几分满意,她一向看人很准,这孩子目光清澈,心思必然纯粹,虽然有点拘束,但周身气度也是坦然自若,说明家教是好的,是个好孩子。


    最关键一点,她家石猴喜欢,挖空心思的要让全家人接受、认可才肯带回来。就凭这份真心,她就不能非架着世俗那些条条框框去反对。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家石猴别的本事她不敢自夸,从小这眼光是遗传了她,比特种兵的枪/法还精准!


    顾青容和谢挽梦是快吃饭的时候才到的,孙梵音前两天因为画展开幕式飞去国外,晚上才能回,顾青容一来先跟老太太抱歉。老太太自然不会怪罪,招呼她们坐。


    邢老太太过生日,林星知道顾青容是肯定会来,却是没料到谢挽梦也会过来,且看她们三人寒暄,神情都自然亲厚,整个画面十分其乐融融,一看就是真的关系好。


    不过似乎也不难理解,谢挽梦性子好,邢老太太也不是会苛待儿媳的人,两人做了十来年婆媳,关系亲厚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星忽然想到王锦华,如果她跟何熠川不是因为那种原因离婚,只是单纯性格不合,和平分手,她跟王锦华或许也能继续以朋友关系相处。


    跟两人一同来的,还有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士,面容英俊,五官长得极周正,一身正装,身姿也格外挺拔,看上去既有种饱读诗书的儒雅,又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强势气场,好像凯旋而归的将军,即使是克制,目光里也带着一丝丝刀锋般的锐利和压迫。


    林星正猜测是谁,对方先快走两步到邢老太太面前,恭谨说:“妈,路上有点堵,所以才来晚了。抱歉。”


    邢老太太看他一眼,语气平和:“原来是堵车?我还以为你走错路了。”


    邢惟礼表情一僵,下意识去看谢挽梦,见她一个眼风都不给自己,颔首承认:“也走错了路,好久没回来,路线不太熟。”


    邢老太太没说什么,顾青容笑说:“二哥今天可能看错了导航,都开到我家去了,我正好蹭他车去接了挽梦,这才来晚了。”


    邢老太太“哦”声,一副见惯不怪的表情,其余人也都是看破不说破。


    林星有点紧张,她已经知道来人是谁,这时候倒真是纠结要不要先站起来叫人?


    不主动叫显得不太礼貌,主动开口又似乎显得过于熟稔,显得自己已经是被邢家认可的板上钉钉的邢家人一般。


    她正两难,邢侓尧听到声音从花厅出来,径直走到她身边,牵起她走到邢惟礼面前,恭恭敬敬介绍她的身份。


    林星脸热,有点局促的叫了声叔叔,邢惟礼微微颔首,嗯了声,唇角有浅淡的笑意。


    只是一瞬间,林星觉得后背好像起毛了,整个人都冷飕飕。


    来之前邢侓尧给她打过预防针,说邢惟礼在部队里呆了几十年,严肃惯了,看上去会比普通人威严肃穆,不是她不讨他喜欢,是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很少有笑脸。


    而且:“就我爸那张脸,不笑的时候最多是严肃,他要是对你笑,你会更害怕。”邢侓尧的原话。


    林星当时问为什么,邢侓尧没解释,只说她见到本人就明白。


    今天她明白了,邢惟礼的气场真的太像古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丞了,不笑的时候已经足够震慑人,一但有笑意就很让人自我怀疑是不是被他不喜,心惊胆战的忧心随时会被他除掉。


    午餐是只有内亲参加的家宴,就在餐厅摆的。餐厅很大,轩窗外是独立的庭院,隔着一道金箔元素的古董屏风,也能看见外头园子绿意盎然、小桥流水的诗情画意。


    男女宾是分席的,顾今若坐在林星旁边,不动声色跟她科普邢家今日来客的身份,连关系亲疏和脾性特点都有提点一二。还说邢老太太喜欢荷花,所以屋后有一片荷塘,等到了六七月荷花盛开又是另一番盛景。


    到夏末,老太太会召儿孙回来吃新挖的莲藕,女儿、儿媳,孙女们都会有礼物收,女婿偶尔也会有,就儿子和孙子外孙子干望着。


    “不过侓尧例外,他嘴巴甜,总能哄得老太太厚此薄彼的破例,偏偏其他人还不会有异议。”


    顾今若说这话时,正跟林星坐在园子的六角亭里喝茶,桌上摆着她认为最好吃的几样中式点心。


    “陈妈在邢家干了一辈子,是跟着奶奶从季家过来的,如今算是陪着奶奶在这里养老。她最拿手的就是这几样点心,我每次来吃完,还要带走几盒。”


    她让林星吃,“你尝尝看。”


    林星尝了块她鼎力推荐的黑芝麻糕和叉烧酥,口感果然很棒,甜味和咸味也都恰到好处,忍不住夸:“真好吃,陈妈的手艺是真功夫。”


    顾今若:“你喜欢带会儿也带两盒走,陈妈肯定高兴,刚才我去端点心,她还问起你。”


    林星意外:“陈妈也知道我?”


    “邢家这边就没人不知道你,因为侓尧实在太高调了,每次过来只要有开口的机会都会跟我们说,林星怎么怎么样,初听上去平平淡淡的话,后面一琢磨都是在夸你,他为了你是真的很用心,连奶奶都算计进去。”


    林星知道邢侓尧在背后肯定做了不少功课,但被顾今若当面赞叹,还是很不好意思,问:“他怎么算计奶奶的?”


    “他狗呗,两千个心眼子绝不是浪得虚名,我说实话你千万别介意,最开始奶奶不是特别同意你们,侓尧也不反驳,就暗戳戳来策反我们。姑姑和顾姨,还有我婆婆都帮你们说话,奶奶就动心了,想着让侓尧带你回来,暗示好几次,侓尧就是不肯松口,一直装糊涂,非要等到奶奶开口让他带你回来,就这他还死乞白赖要奶奶保证大家都要喜欢你才行。”


    顾今若笑,“你说他讲理不?喜欢不喜欢这种主观认定,让奶奶怎么保证?”


    林星也微微无奈:“确实是不讲理,那后来呢?”


    “不知道他怎么哄奶奶的,反正奶奶同意了,今天你也看到了,确实大家都很喜欢你。”顾今若眨眨眼,笑说,“不过你别误会我的诚意,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看在他面子。”


    否则刚才就不会主动加她微信,还送她见面礼了,林星明白,由衷说:“谢谢你。”


    “哈哈哈,林星,你真的好实诚。”顾今若笑,“你在家里会不会经常被他欺负?”


    听到“欺负”两个字,林星不觉脸热,除了某些时刻,邢侓尧都不会欺负她。


    “没有,他对我很好。”她如实交代,自觉表情自然,没有忸怩。


    没想到顾今若秒懂,大笑说:“我是字面意思,没有隐含意义!”


    “……”林星简直囧爆了,别开眼,却还记得回她,“隐含意义也没有。”


    “哈哈哈哈哈。”顾今若笑得更欢,简直想动手掐她脸,“林星,你真可爱,我是男的也喜欢你,逗你有意思。”


    林星:“……”


    顾今若:“我叫他侓尧也是婚后,实际比他还小五岁,我二哥跟他关系好,小的时候他来我家也会带我玩。不过上了初中他就变了,很少跟女孩子接触,因为总会有女孩子喜欢他,他觉得拒绝太麻烦,还伤感情。苏沐笙你知道吗?听我二哥说她高中的时候可喜欢侓尧,写过情书,还当面表白过,不过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他只需要跟班,不需要任何其他的异性朋友。我二哥有次喝多了说出来的,我听到都快笑死了,什么破理由,人家哪句话说过要跟他当异性朋友?不过……”


    顾今若想想说,“他高中的时候有跟班吗?这我没听我哥说过。”


    林星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听她说她哥,联想到她姓顾,猜测问:“你二哥是顾时谦?”


    顾今若说是:“我二哥之前也跟我提过你,说侓尧高中就对你有意思,为了你还放他鸽子,只是他开窍晚没想明白。”


    “他为了我,放你哥鸽子?”林星想不起有这回事?


    “我二哥说有一年他们要去北海道滑雪,在机场就等登机了,结果他看到你在那里哭,非要跟你回去你家,机票还是让刘叔帮忙弄的。后来为这事,奶奶以为他早恋,还审问过我二哥,不过我二哥咬死没承认。”


    原来当年的一切都是他在帮她,这些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总让林星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动又庆幸。


    “真羡慕你们,自由恋爱,情深义重,不像我……”顾今若想到自己跟邢墨轩,突然有些落寞,“糊里糊涂就嫁人了,天真以为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会很幸福,现在才明白被爱比爱强多了。”???林星觉着自己好像听到了秘密,是双豪门联姻,先婚后爱的故事?


    她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道跳脱的女声喊:“今若。”


    第125章


    ◎明月为证,这一句他用尽毕生虔诚◎


    顾今若回头看见来人,眼神瞬间亮起,从位置上站起来招呼:“大嫂,颜姐姐。”


    林星也站起来,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就见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朝她们走过来,其中一位圆脸的长相很甜美,是顾今若口中的大嫂。


    另一位冷艳御姐范,颜值高到逆天,林星依稀记得自己在某个财经专访中见过,因为不是医疗行业,她没有很仔细去看,却也记起是□□的副总,妥妥女强人。


    待两人走近,顾今若连忙跟她们引荐林星。林星怕自己唐突有攀关系的嫌疑,没有提认出许颜的事,只当成初次见面跟两人问好。


    相对于许颜的克制,温诺是个自来熟,聊天不到半小时已经开始缠着林星问东问西,比如她跟邢侓尧高中初识的场景,同桌趣事?是不是那时候就有特别的情愫,两人没发现?


    林星本不擅与陌生人交流,奈何温诺实在是个套话能手,热情也恰当好处,可可爱爱的长相很容易让人放下防线。基本她问什么,林星就答什么,老实得一点水分都没有。


    后来不止许颜,顾今若都看不下去了,截住温诺说:“大嫂,你是不是又在准备新书了?这次想写校园文不成?”


    她翻了个骄矜的白眼,佯装不满说,“你怎么这么容易见异思迁,我结婚前还承诺说写我的故事,现在又盯上林星!”


    哈,温诺大笑,故意戳她肺管子:“我倒是想写,但你跟邢墨轩三天两头的冷战,你房间都不让他进,你让我写什么?人家先婚后爱至少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有身体交流,才有爱嘛。”


    温小妞婚后实在放飞得可以,许颜说:“思想交流不行,非要身体交流?”


    “俗话说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这是批评人的话,由此可见光有想法不行动的人多可恨。”温诺瞥她一眼,暧昧且嘚瑟,“我不信你跟罗钊吵架后,他嘴巴道个歉就能过去。”


    “不然呢?”许颜说,“我们很少吵架。”


    “那是罗钊懂事,不像墨轩,今若锁了门,他就去书房。要是罗钊,门锁早换了八百回,说不定翻窗也要进去。”温诺叹气,话是对顾今若说的,“人比人气死人咯。”


    确实气!顾今若说:“邢墨轩就是个笨蛋,我除了第一次锁了门,后面根本没锁,他试都不试一下。”


    温诺问林星:“如果是邢侓尧,你觉得他会怎么办?”


    林星想了想,认真说:“他应该会想办法骗我出去,他骗人水平一流,我多半会忘记在生气,主动给他开门。”


    温诺简直想拍手,这简直是神补刀啊,关键说得人还是就事论事的语气,完全没有炫耀。


    温诺说:“看来真是墨轩的问题,就算是老顾至少也知道试试门把手。”


    她两手一摊,睨着顾今若,“所以你让我怎么写?书名难道叫《我被笨蛋老公气死的一百种方式》?”


    哈哈哈,别说许颜和林星了,顾今若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亲热抱着温诺的胳膊:“大嫂,你以后一定要经常来看我,每次跟你聊天我都好开心。”


    温诺:“不怪我了?”


    顾今若特狗腿的笑:“我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星星跟侓尧的故事更有看点,兼具感情流和剧情流,你写出来绝对火出圈。”


    温诺看林星一眼,笑容灿烂:“那也要林星同意。侓尧我就不问了,肯定是巴不得,还会提要求把他写得深情款款些。”


    林星弱弱问:“诺姐是作家?”


    温诺谦虚:“网络写手,挣点零花钱。”


    顾今若帮她科普:“最近正热播的权谋剧《千玑图》就是我大嫂原著。”


    这部剧林星正在追,当初也是小说粉,当即眼神一亮,看着温诺:“温水煮青蛙大大?”


    温诺拱拱手,适当骄傲:“正是在下。”


    林星兴奋:“这本书我买过,还幸运抢到特签,没想到能见到作者本人。我昨天还跟闺蜜说幸好这部剧是原作者亲自编剧,剧集还原度很高。”


    温诺笑:“这事还得感谢王默,瑞银出品,给了我很大的自由度和话语权。”


    许颜:“还好王默没有假公济私,让你给嘉绮加戏。”


    温诺笑更欢:“你以为他没有?他是假公济私想减戏,嘉绮跟男三的感情线本来很受读者追捧,有吻戏的,他非要减掉,软磨硬泡一礼拜,我不改都觉得对不起他的程度。”


    许颜揶揄:“这么容易?你不像是为了人情,放弃艺术效果的人啊?”


    温诺叹息:“我不是答应他,我是同情演男三的男演员,人家演技派,长得还好,好不容易才接到这个角色,可不能为王总的无名醋火买单。”


    顾今若笑:“真是想不到默哥哥还有这种时候,我之前还以为他会浪荡一辈子。”


    林星听她们说话,虽然没有点得太明朗,但前后连接也能听懂,她们说的是瑞银集团的王默和女星何嘉绮。她想起当初在昀尚的发布会上见过一次何嘉绮,很温柔美好的女孩子。


    顾今若怕林星有疑问,解释说:“嘉绮白天要照顾可津,晚上才会过来,你跟她一定聊得来。”她话音落,突然咦声,问温诺两人,“其实我觉得林星的性格跟嘉绮蛮像的,都是老实人,问什么说什么。”


    温诺说是:“所以你以后别欺负人家。”


    顾今若大叫冤枉:“我就喜欢老实人,喜欢她还来不及。”


    许颜笑:“我看邢墨轩也很老实,你怎么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我就是……”话说出口,顾今若才感觉不对,忙改口,“他才不老实,他……他老实也是气死人不开窍那种老实,跟星星这种品性纯良的实诚完全不一样……”


    “是吗?”许颜不信,“举个例子。”


    “……”顾今若的脸一下红了,刚要补救,冷不防被一道女声打断。


    来人是顾今若姑妈家的表妹,女孩子二十出头,一直在国外修习艺术专业,明眸皓齿,气质优雅如一朵幽谷玉兰,被家里宠着长大,难免有些骄矜。


    她只叫了顾今若三人,到林星这里只是笑了下,出乎意料说:“刚才我经过花房,挽梦阿姨让我叫你拿些花泥过去。”


    林星愣了愣:“现在吗?”


    赵语潼:“嗯。”


    林星刚要起身,顾今若拦住说:“花泥那么重,二婶怎么会找林星拿?你去找中叔让他随便找个人送去就是。”


    “我也不知道挽梦阿姨怎么会叫她,反正话我带到了,去不去看你。”赵语潼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就走,任谁都能感受出她身上那股子敌意。


    林星有点懵,她之前也没见过这位顾家表小姐,不存在得罪她。


    顾今若干笑两声,打圆场说:“林星你别介意,小孩子不懂事。”


    跟温诺交换个眼神,忍了忍还是说了实话,“其实这事的源头在侓尧,去年他回国,语潼也刚好回国,两人在飞机上遇见,语潼对他算是一见钟情,在家里闹了好久才说动我奶奶出面跟邢家提联姻的事,结果侓尧一句话直接回绝了,理由还很直白,直接说不喜欢、没感觉、不乐意,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给。因为这件事,语潼前段时间一直很消沉,大姑姑宽慰她说侓尧是石猴转世,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情况才稍微好点,哪曾想……可能难免有点迁怒你,不过她没坏心,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星倒是不介意这些,只是这样莫名被当做“假想敌”当面挑衅有点尴尬。


    温诺理解她感受,说:“其实语潼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小姑娘年纪小就喜欢看脸,她前年还非季宴北不嫁,也在家里闹过想要联姻,因为季宴北的身世,家里才没有同意。谁知道她能自己去追,后来是被季宴北亲自送回赵家的。为这事大姑姑都气疯了,断了她三个月经济来源,她保证不会再犯糊涂才饶了她,哪曾想回国一趟又看上侓尧。她也真是颜控,每次都挑长得最好看的。”


    所以这种喜欢就跟女孩子喜欢长得好看的男明星差不多,作不得数,不用放在心上。林星点头:“我知道,没什么的。”


    许颜说:“既然语潼说了挽梦阿姨在花房,可能是真的需要花泥,林星你还是去一趟,找个人送过去也好。”


    林星觉得有道理,便先告辞,独自去了花房那边。她知道大概位置,在路上遇到仆人指路,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她穿过外间垂花门,正要进去里头,蓦地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下意识停住脚步。


    里面的声音很好辨认,是邢惟礼和谢挽梦。


    邢惟礼先开口:“侓尧说他跟林星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同意了?”


    谢挽梦:“侓尧喜欢,我没什么可反对的。”


    邢惟礼:“林星的背调我看了,她离过婚,家世学历或者说个人能力都跟侓尧差距很大。”


    谢挽梦:“离婚怎么了,是污点吗?”


    邢惟礼静默不语。


    谢挽梦:“我相信侓尧的眼光,他既然认定她,定然有他认定的理由。”


    林星知道偷听人说话不对,但谈论对象是她,听邢惟礼的意思似乎对她不太满意,心里一紧张,完全忘记应该先走开。


    她以为邢惟礼会再说她的缺点,没想对方突然转了话题,语气也柔和不少:“我已经跟组织申请退居二线,以后会有更多时间留在嘉城。”


    谢挽梦“哦”了声,没接话。


    邢惟礼走到她身旁,语气郑重,有些没底气:“挽梦,我当初同意离婚只是权宜之计,我实际并不愿意,你是知道的。”


    谢挽梦说知道:“但是已成事实。”


    邢惟礼:“我们可以复婚。”


    谢挽梦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柔柔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复婚?我现在过得很好,自由,愉快,比离婚前不知道好多少倍。”


    “我过得不好,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邢惟礼进一步问,“对不起,挽梦,我知道那件事对你伤害很大,但是快二十年了,你真的不能原谅我?”


    “可以原谅你,你让我女儿活过来我就原谅你。”


    谢挽梦语气很平淡,林星却从其中听到怒气和嘲讽。她提醒自己应该立刻马上离开,脚底却像粘在地上动弹不了。


    邢惟礼叹气:“我说过很多次,我从未背叛过你,你为什么不肯相信?”


    谢挽梦哼声,耍赖的语气:“我相信啊,你多高尚的人,怎么会做那种腌臜事?我只是想要我女儿活着,有错吗?”


    邢惟礼缄默,里头很快传来高跟鞋的声音,然后是谢挽梦恼火的一声:“邢惟礼你做什么?放手!”


    “不放。”这一声特别强硬。


    谢挽梦气急,奋力拍打他:“邢惟礼你要点儿脸。”


    邢惟礼说他不要:“挽梦,我爱你。”


    林星:“……”什么情况?


    她终于被刺激醒悟,拔腿就跑,慌里慌张在垂花门处直接撞进一个人怀里。她抬头,竟然是邢侓尧。


    邢侓尧问:“怎么了?”


    林星蹙眉,欲言又止:“……你爸妈在里面。”


    邢侓尧往里头看一眼,没再说什么,牵起她直接往外面走。


    *


    晚宴是在内院摆的,十来桌宾客根据主人家安排分席而坐,场面热闹且温馨。


    因为有了下午的插曲,林星再看邢惟礼感觉就不同了,原来那么严肃威严的人也会有无可奈何,伏小做低的时候。


    她想象不到两人最后如何收场,谢挽梦似乎完全不受影响,整个晚上都言笑晏晏,风姿卓卓。而邢惟礼虽然跟她离着不近的距离,目光却时不时投注在她身上,收敛又张扬,连封言都看出来了,跟顾今若咬耳朵:“二舅这一晚上至少看了二舅妈五十次,我看见了。”


    顾今若见惯不怪:“没看见的呢?”


    封言:“至少也有五十次。”她带上林星,“不信你问星星姐。”


    “……”林星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


    晚上回去的时候,车经过滨江路,嘉城夜景最美的一段,只不过这种美远观往往更迷人,拍照也更出片,人从路上经过反倒感受不到太多惊艳。


    邢侓尧突然吩咐司机停车,问林星:“要不要下去走走?”


    林星“嗯”声,表情有点意外。


    他坦然的笑笑:“我猜你有事想问我。”


    他还真是了解她,她欣然应允,也知道接下来的话题不会很轻松,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散步时聊天这种更容易掩耳盗铃的方式。


    两人开始倒是真的在散步,对岸的江景很美,霓虹和人流也繁华如锦。


    邢侓尧沉默许久才开口,没有给任何铺垫,就那么平铺直叙的讲出来。


    “我爸妈是联姻,他们相亲之前,我爸实际是有喜欢的人的,对方是他一个战友的妹妹,战友执行任务时牺牲,临终前托付他照顾,大约是接触次数多了,就有了感情。两个人谈了大约两年多吧,我爷爷奶奶始终不同意,我父亲反抗过,不知道最后怎么回事,他妥协跟那个女人分了手,一年后在我奶奶的安排下跟我妈相亲,然后订婚、结婚、婚后不久就有了我。”


    “我妈不一样,她跟我姑姑很要好,很早前也见过我爸,正式相亲前就是喜欢他的,结婚于她而言算是得偿所愿,尤其有了我之后,她大约也是一步步感觉到我爸也爱她,才又要了我妹妹。”


    话题到这里都是美好的,林星知道后面肯定发生了事故,没打岔,安静听邢侓尧继续。


    “她怀我妹妹时孕反很严重,一直吐到七个多月,身体和精神状态一直很差,我爸曾经瞒着她咨询医生想要拿掉那个孩子。我爸那时候很忙,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她原来身体好的时候经常飞过去看他,后来月份大了我爸就不让了。大概是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她一个朋友说在某商场看到我爸带着个男孩买玩具,问她是不是我?我妈当时没怀疑,就认定是朋友看错,说我爸当时没在嘉城。直到有一天有人给她邮寄了一叠照片,恰好就是我爸带着一个女人和男孩在商场游玩的照片,他抱着那个男孩,女人站在他旁边很像是一家三口。”


    邢侓尧说这些时,换了两次气,双手握拳,语气隐忍,林星便知道此后发生的事情不光对谢挽梦,对他也是深重打击。她没说什么,不动声色牵住他的手,他会意,即刻反握住她的,艰难扯出一个笑弧示意他没事。


    “我妈气急之下当场就发作了,见了血,家里的保姆吓坏了,立刻给我爸,还有奶奶打电话。很巧的是我爸当时就在嘉城,立刻赶回来将她送去医院。他不回来还好,来了倒是成了铁证,因为前一天我妈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还说要过两天。我妈气急攻心,当场晕了过去。”


    “我当时在现场,我有看到我爸当时的紧张害怕,我当时不懂,现在回想我也相信他是很在乎她的。但是他却在她进到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时候,为了另一个女人的求助赶了过去。直到我妈生下妹妹,从手术室出来才赶回来。”


    邢侓尧说到这里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许是天意,他如果早回来一分钟,我妈就不会知道这件事,可是偏偏他迟到了一分钟,她先醒过来,没有看到他人。她很聪明,一下猜到他去了哪里。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一个人蒙着被子哭,任何人都劝不住。后来整整半年,她没有跟我爸说一句话,也不让他抱我妹妹。”


    “他们闹离婚是我妹妹没了过后,我妹妹先天不足,但后天被照顾得很好,谁也没想到一场高烧引发的肺炎会要了她的命。当时她十一个月,可能是血浓于水,第一句会说的话居然是‘爸爸’。”


    “我妹妹没了过后,我妈陆续知道了很多事,比如那个女人是我爸的初恋,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嘉城工作,我爸有两三次因为公事回嘉城,没有回家看我妈,倒是去看了他们母子;比如他曾经咨询过想要拿掉我妹妹,在我妈看来他是想跟那个女人旧情复燃在扫清障碍;还有她生产那天的事。她好像陷入一种魔怔,各种零碎事件都能牵扯到我爸的不忠,包括我的名字。”


    “我名字里那个侓字,原先其实是陆,陆军的意思。好巧不巧,那个女人也姓陆,我妈坚决认为我爸欺人太甚,连我的名字也做手脚,最后闹到我爷爷出面给我改的名。”


    邢侓尧语气越是平和,林星听着越是心酸,她甚至能感同身受到谢挽梦当时的绝望。


    林星:“那时候你十岁,也就是说他们闹离婚闹了八年?”


    邢侓尧:“嗯,我妈开始是跟我爸吵闹,我爸就由着她,她后来也改变战术,就跟他比冷漠,不仅不理他,连我都不管。我小时候她最怕我学坏,成为纨绔,于是我幼稚的想要通过叛逆博取她的关注,结果她还是不管。”


    林星:“那你怪过她吗?”


    邢侓尧:“当然怪过,我离家出走三次,她一次都没来找我。我爸拿这个事去说她,她就一句话,看不惯就离婚。然后我爸也不管我了。”


    林星:“……”这算不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现在有个说法叫追妻火葬场,我爸经历的应该是火化场。”邢侓尧沉默片刻,说,“我妈后来喜欢上了别人,那几年她心理状态不好,我舅舅特意给她找的心理治疗师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那位叔叔一直没有交过女友,她结婚后就远赴国外了。谁都没想到他会为她回国,更没想到他们俩会……”


    旧情复燃?林星心里咯噔了下,念头一过也知道不该用这个词,想起谢挽梦当年在国外出车祸也是跟一位异性,问:“阿姨前段时间说要去祭奠一位故友,就是那位叔叔?”


    邢侓尧说是:“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们已经决定要在一起。”


    就凭邢惟礼的身份,还有邢、谢两家的颜面,林星就能理解这句“在一起”包含了多么沉重的爱恋和勇气,想起下午在花房听到的,不免心里发堵。


    邢侓尧看出她所想的,稍用力握住她的手,微笑:“他们的事他们能解决,无需我们操心,我们应该集中精力解决我们的。”


    林星:“我们有什么事需要解决?”


    邢侓尧:“我有两个计划,工作和生活,你先听哪一个?”


    林星想了想:“工作吧?”


    邢侓尧给了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没卖关子,说:“我准备申请离职。”


    “……”这个消息太太太过意外,林星整个表情僵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因为我?”


    邢侓尧笑,无情扭断她的遐思:“我像是那种恋爱脑?”


    “……”确实不像,“那为什么,明明做的好好的?”对上他的目光,她想了想,猜测,“你想做回原先的工作?还是……”


    邢侓尧:“还是什么?”


    林星:“外面很多传言说你空降公募,是想回华信夺权?”


    邢侓尧:“我没那个心情。”


    林星:“那你?”


    邢侓尧:“我之前结束海外的工作突然回国,是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我需要时间调节,想清楚一些事。”


    林星:“现在想清楚了?”


    邢侓尧:“差不多。”


    林星:“我可不可以问,你当时遇到什么事?”


    邢侓尧:“当然可以,我说过你在我面前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林星笑:“话是这么说,必要时候我也需要假装客套。不然太理所当然久了,人会飘。”


    “听你的。”邢侓尧摸摸她的头,顿了顿,随口问,“你听过领域资本吗?”


    林星当然知道,领域资本创立于八年前,最早是以天使投资为主的风投公司,重点投资领域包括科技、医疗、新能源与制造业,其背后联合出资人之一是实力雄厚的谢氏集团,近年来深耕海外业务,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全球知名的资本投资管理公司,仅去年11月募集的新一期基金,规模就高达200亿美元。


    听完她科普,邢侓尧神色依旧平淡,很随意说:“领域最早是我发起成立的,谢氏也是我拉进来,还王家的金穗资本,如今都算是合伙人。”


    林星打死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迟疑问他:“你离职后是要回去?”


    “休整这一年多,还是觉得以前的工作更适合我,只不过想要改变一点方式方法。”邢侓尧没有直接解释他回国的原因,继续问,“你去没去过文玩市场?”


    “好像没有。”


    “跳蚤市场?”


    “去过。”


    “本质差不多,去的人很多都抱着捡漏的心态。这不能算错,但其实捡漏也有讲究,盲目捡漏叫看天吃饭,那种容易输;利用信息的不对称性科学捡漏叫做投机,只要信息过硬,心够狠,很容易一本万利。”


    邢侓尧说,“就像是文玩市场的文物贩子,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吃的就是投机得来的利,但这种利多数建立在对方人傻钱多的前提下。”


    林星“嗯”声,等他继续。


    邢侓尧:“领域让业界津津乐道的项目很多,我讲其中一件。前年我们看中一块地皮想要买下来,但是那块地皮上有个很老旧的工厂,工厂倒是早已停工,但是家属区也在工厂里面,将近四百户,每一户都有工厂的原始股,这就涉及到迁移和补偿的问题。我们还没有开始动作,只是有些微消息流出去,就有投机客打着金融投资的幌子去接触那些居民,利用这些虚虚实实的传言和高额回报率引诱那些人购买他们的金融产品。而那些对投资本无想法居民,在巨大利益面前也开始钻营,在补偿金额上不断加码,一度将那里的地价炒得很高。”


    “不少原先也有投资计划的机构相继撤离,我们没有说进,也没有说退,一直保持静观其变的态度。后果跟我们预计的差不多,金融公司摊子铺得太大暴雷跑路,很多人因此血本无归,而他们投资的钱很多是向银行贷款。无计可施之下,他们就只能接受低价协议,我们就以更低廉的价格买下那块地皮。”


    林星静静听完,说:“这么听起来,你们只是享受了渔翁之利,并没有错。”


    “是,也不是。”


    邢侓尧说,“这就说回信息不对等的问题,我们知道他们投钱的金融公司迟早会暴雷,但他们不知道。我以前也会认为他们上当是因为他们贪心,因为他们也想要投机,所以才会一败涂地,不值得同情。直到那次庆功宴后,我意外得知有两个居民因为资不抵债跳楼自杀,我突然就不确定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和做法是不是过于冷酷?他们虽然贪心不足,但身而为人想要追求更富裕安逸的生活,本身是没有错的,我不过是站在上帝视角去鞭笞嘲笑普通人的无知,如果我也站在跟他们一样的位置,我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


    林星说不会:“因为你懂得投资和投机本就不一样。”


    邢侓尧说:“这在本质上也是信息的不对等,我的学历和经历决定了我的眼界比他们高。”


    林星:“那么现在呢?你决定回去,是想通了?”


    邢侓尧:“我没想过兼济天下,但至少以后我不想过于袖手旁观,如果牺牲一小点利益,就能让更多人在我的项目里得到实惠,我十分喜闻乐见。”


    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支持的,彼此都知道,相视一笑就是最好的鼓励。


    林星问:“那生活计划是什么?”


    邢侓尧反问:“不如你先说?”


    林星想了想:“不能算是纯生活,目前我所有计划只有一条线——辞职、在家备考、最好顺利考上,不然我想二战一次。”


    她看向邢侓尧,有点抱歉,又十分坚定的说,“如果二战不行,我会再滚回来上班,再不济去事务所应该没问题。”


    邢侓尧说好,问:“如果一战成功呢?”


    林星:“那就去读书,有空就回来看你,等毕业,你去哪里工作,我就去哪里工作,这样好不好?”


    邢侓尧:“还是我跟着你走吧,反正我做项目本来就天南地北的飞。”


    林星:“那也行。”


    邢侓尧:“我计划跟你差不多,只不过预计的时间更长点,还多几个环节。”


    林星:“多了什么?”


    邢侓尧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又随意,表情像在玩笑,语气却是承诺:“求婚、结婚、生儿育女。”


    林星心跳顿时如鼓点般激越,明知故问:“你要跟谁求婚、结婚、生儿育女?”


    “你猜猜。”


    “……”她瞪了他一眼。


    他眉目舒展,笑容突然朗如明月,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他拥抱进怀里,清冽缱绻的声音响在耳畔。


    他说:“跟林星,我的星宝,我要跟她求婚、结婚、生儿育女。”


    夜风微凉,明月为证,这一句他用尽毕生虔诚。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OK,正文终于写完了,感谢亲爱的你们一路支持!番外还会有精彩故事,比如他们的婚后故事,配角的结局也要交代一下等等,你们喜欢看什么也可以留言,我尽量写。然后各位后面可以看标题订阅哈,看自己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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