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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她暗骂自己急色攻心!◎


    同一时间,嘉城,邢家老宅


    正式拜完年,揣着压岁红包,邢侓尧从一派热闹中抽身,偷摸溜出院子后门,穿过花园,摸黑窜到车库里,刚松口气,准备拿钥匙开锁,身后陡然响起一声问:“小尧。”


    “……”


    邢侓尧身体一僵,头皮微微发麻,缓口气才转过身去,对邢奶奶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奶奶。”


    老太太板着脸:“这么晚了,准备去哪儿?”


    邢侓尧好不犹豫:“时谦找我,我俩准备去慕廷那儿看看。”


    哼,老太太乜他一眼,不客气说:“我刚跟顾老太视频,时谦喝醉了,正在家里闹呢。慕廷还准备等下过来我这儿拜年,他俩能找你?”


    邢侓尧:“……”运气真背,这都能翻车!


    老太太:“是去找女朋友?”


    邢侓尧垂眸:“嗯。”


    邢老太太走近两步,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小孙子,哼声:“一晚上都等不及,真有出息。”


    因是过年,老辈人都有讲究,邢老太太今天穿这身出自嘉城最负盛名的私人裁缝铺,师傅都是二十年以上的老派手艺人,纯手工缝制,深杏色大衣搭配克什米尔手工pashmina披肩,每一颗成色都属于珍品的珍珠项链和耳环,帽檐上一枚金镶珠石云蝠帽饰,更衬得人容光焕发,有种复古雍容的优雅富贵,却又没有一丝被俗物堆砌的华丽盛气,加上天生良善,慈眉善目,就算板着脸也显得温和。


    尤其邢侓尧从小跟在奶奶身边长大,最能分辨老人哪一刻动真格,哪一刻是纸老虎。


    他当下笑了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劣嘴脸,揭短说:“奶奶,您这话怕是说反了?我记得您从前给我们讲当年爷爷追求您,讲的是当年您恨透了包办婚姻,订婚后还想耍赖,就软磨硬泡去德国留学,亏得爷爷在你走后第二天就追去柏林,还自作主张从宾大退学,第二年考进哥廷根。您被他的诚意和勇气深深打动,才最终答应嫁来邢家。”


    他观察老太太神色,彩虹屁和激将法双管齐下:“我一直把您说的话当家训,这不学以致用嘛?”


    “……”


    邢老太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上红红白白,都是羞恼!她也是得意忘形了,怎么跟这些小兔崽子讲那些个旧事。


    臭小子也真是学以致用,轻松拿捏她。


    老太太清清嗓子,直接略过这茬儿,问:“她家离这边多远?”


    邢侓尧:“不算远,这时间不堵车,不到四个小时就能到。”


    四个小时还不算远,也真是年少轻狂的热恋期才能做出的事。


    邢老太太无奈:“明早再去,晚上开车不安全。”


    邢侓尧:“不去我睡不着,明早更不安全。”


    邢老太太:“让刘渝送你。”


    刘渝是司机刘中的大儿子,研究所毕业后,如今在邢家做职业管家,除老宅这边,二房一应杂事也都是他在操持。


    邢侓尧说不用:“大过年的,不好麻烦别人。”


    “也不算麻烦。”邢老太太说,“我前几天听刘中说,刘渝未婚妻的娘家也在那边,他本就准备初二过去,跟你一起正好。”


    邢侓尧笑:“奶奶您连这些小事都知道?”


    邢老太太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我是无聊,你跟墨轩要是争气,早点给我添几个曾孙,我也没功夫这些闲事。”


    “这您得鞭策大哥,我不用,我已经奔跑在路上。”邢侓尧说,“奶奶,我今天过去就是明证。”


    “……”这小子又给她下套。


    邢老太太说:“行了,少跟我贫,拜年的礼物准备好了?”


    “没有,准备过去再买。”


    过去再买?邢老太太只恨手边没棍子,不然非打死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兔崽子,直接叫来刘渝,几句吩咐,刘渝立刻叫人去库房取东西。


    二十分钟后,加上邢侓尧之前准备的,车后备箱箱里就装得满满当当,后座上还放了一些。


    邢老太太满意,指尖虚点他:“算我没白教你,礼数还算周全。”


    邢侓尧颔首,笑容讨好:“谢谢奶奶,我会跟林星说的。”


    邢老太太哼声,刚叫他滚,没两秒又喊回来,忍了忍说:“过完年带回来,我看看。”


    她不挑明,邢侓尧也装糊涂:“带什么回来?”


    “她。”


    “谁?”邢侓尧张开五指放在耳朵,凑到老太太跟前,“您说清楚点。”


    立刻吃了老太太一记爆栗,邢老太太扯住他耳朵,拔高声量:“我说你女朋友,过完年带回来。”


    “哦。”邢侓尧说,“再说。”


    “……”邢老太太问,“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这事我得先跟她商量,确定她哪天有空。而且她胆小,您到时候要是太严肃,问题多,我怕她害怕。”


    “……”


    邢老太太真的想让他快滚了,这是哪里来的讨债鬼,大过年也跟她讨价还价!


    她缓口气,正色说:“你放心,我既然让你带她来,自然不是想为难她。你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总要亲自掌掌眼。”


    邢侓尧也端正态度:“谢谢奶奶。”又摸摸鼻子,“我那晚除了跟你说她基本情况,没吹捧什么吧。”


    “呵,你当我老婆子人老了,脑子也不够用了?青容隔三差五到我跟前帮她说话,连你姑姑也被她策反,还不是你背后搞的鬼?”


    邢老太太了然看他一眼,目光既严厉也慈爱:“你姑姑说得对,从小到大只要是你上心的人和事,你有两千个心眼子等着我,我还不如先见见她呢。我不了解那孩子,起码我了解自己的孙子,我孙子不是草包,真心喜欢的人怎么会差。”


    这一句已经算是老人暂时能给予最大的支持了,邢侓尧由衷感动,不由展臂,抱住奶奶,兴奋说:“谢谢奶奶,奶奶您相信我,只要您见过林星,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这傻小子,还真是铁树开花,快三十岁的人恋爱硬是谈成十来岁的冲动劲儿,幼稚是幼稚点,难得是真诚。


    邢老太太拍拍他手臂,催促:“要去就赶快,到了好歹能在酒店休息会儿。”


    “您放心,第一次上门我总不能邋里邋遢,精神萎靡,酒店都安排妥帖了,我休息好才去找她。”


    到底是没拗过邢老太太,不止刘渝,为了安全起见,老太太还派了另一名司机同去。横竖跑一趟就回,三倍工资外,还有大红包拿,做事的人高兴,主家也乐呵。


    *


    林星睡了个好觉,醒来已经九点。


    昨晚她陪王春秀守岁到凌晨,吃过红糖酒酿丸子才去睡。家里只有两张床,她本想跟王春秀睡,王春秀倒怕她不习惯,临时搬到外婆房间。


    还是小时候的习惯,王春秀在被窝里给她放了两个热水袋,一个暖被一个暖脚,纯铜的壶外面包一层厚布袋,到早上里面的水还温热着,正好洗脸。


    林星洗漱完,王春秀才给她煮汤圆,馅料都是亲手做的,一种芝麻花生,一种腊肉豆干,煮了六个,寓意六六大顺。


    林星边吃边看手机。


    镇上不比城区,除夕各家都会放鞭炮,从九点到凌晨一轮接一轮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如今生活好,除普通炮仗,很多家买来烟火,一簇簇绽放在夜空,喜庆又好看。


    她昨晚随手拍的,凌晨发过卡点朋友圈就睡,此刻显示点赞和评论已经99+。


    林星唇角笑意愈深,跳出学校的舒适圈后,她这段时间认识的人,结交的朋友竟然比从前很多年加起来都多,虽还不能称之为人脉,但扩大社交圈也算“咸鱼逆袭”的第一步。


    除了同事朋友,何熠川和王锦华也留言了,很应景的一句新年快乐,林星只回复了王锦华。


    等她一条条回复完,汤圆也吃完了。她要端去厨房洗,被王春秀麻利抢了,她便舒舒服服坐去沙发。


    跟邢侓尧的聊天记录也结束在凌晨,他给她拜年,发来一个挺大的“男朋友专属红包”。


    林星看着那句再简单不过的新年祝福,明明字体都一样,就觉着比别人发的好看,生生看出些画面感,脸和耳朵都微微发热。


    她“拍拍”他:【起床没?】


    那头秒回:【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来找你。】


    他说过要来,她不意外,看看时间:【下午一点可以到。】


    邢侓尧:【不请我吃午饭?】


    嗯?林星:【你到了?】


    他发来定位,距离她仅有半小时车程。


    她的心跳了下:【你在做什么?】


    邢侓尧:【等你拍我。】


    正经又不正经的几个字,林星不禁心生涟漪,她没去追问他究竟什么时候出发,竟然来得这么早?只发去定位:【到了打电话,我来接你。】


    *


    林星昨天已经跟王春秀报备过邢侓尧会来拜年,也是上次提起,她才知道王春秀一直记得他。


    撇开身份背景和两人如今情谊,仅说当年的情分,王春秀看这位准女婿自带十级滤镜,怎么看都满意得不行。听林星说要去接,也想跟着去。


    林星让她留家里等:“哪有长辈出门迎接的,您在家里等着欢迎就很给他面子了。”


    王春秀笑:“哪儿那么多讲究,小邢第一次上门肯定会带礼物,这边车开不过来,我怕你提不动。”


    她妈妈真是实诚,林星故意问:“您怎么知道的?”


    王春秀:“小邢人实诚,家里教养得好,礼数肯定做得足。”


    这评价林星认可,还是说不用。


    王春秀说:“我早上把小房间收拾出来了,一直放着杂物,看着有些简陋,不过被子都是新的。”


    林星懂她意思:“没关系,只住一晚上而已,他不会在意。”


    王春秀却忍了忍,欲言又止。


    林星:“怎么了?”


    王春秀忸怩:“……其实你们俩住一间也可以,你大了,妈能理解。”


    林星一下想到昨天赵妮妮发的那些,瞬间脸红,一时竟语无伦次:“不用,分开住,我们还没……”


    “那看你们自己。”王春秀将信将疑,安她心,“我们家不迷信,他来可以跟你住,没关系。你外婆房间里是老式床,帐子放下来,隔音特别好。”


    “……”简直了,她妈妈在说什么,


    林星红着脸跑了。


    果然如王春秀所料,邢侓尧带了很多东西,人家拜年是大包小包,他是一大车。


    林星惊呆,他笑着解释:“我奶奶的意思,第一次上门,除了阿姨这里,总要给内亲带些礼物,看着多,分一分就没了。”


    林星没多说什么,帮他提了给王春秀和外婆准备的,领着他往回走。


    这时间街上人很多,虽然已经清理过,地面和空气里依然弥留着昨夜烟火余烬后的印迹。


    路上遇到不少熟人,大伙统一的先看到林星,转而是她手上提着的东西,看到身边的人,目光都是惊讶夹杂惊艳,目光再落回林星身上,又多了羡慕和探究。


    林星不太自在,所幸她基本只在过年回来,再熟也不过点头之交,不用费心解释寒暄,让她轻松不少。


    只是除了熟人,不认识的也频频朝他们看。


    都怪她身边这位的脸太招人,且身形挺拔,宽肩窄腰,长腿健硕有力……


    想到身材,林星脑海條地蹦出赵妮妮“秘籍”里那些敏感字眼。实际赵妮妮又骗了她,所谓秘籍就是对方平时看的小说,只是专程截图了一些脖子以下的情节发给她。


    不得不说一些作者在这方面实在文笔高操,明明暗暗的意识流也写得激越起伏,深入浅出,不经人事的尚能看懂,何况林星,那简直是看进心里,刻在脑子。


    想起一些不该出现的限制级画面,她的脸和后背渐热,好像掉进正添柴的开水锅,刷的一下被烫熟。


    她暗骂自己色/欲攻心,上楼梯时一时失神,狠狠跺了脚。


    邢侓尧跟在她身后,问:“怎么了?”


    “没……”林星回神,尴尬解释,“楼道有点黑,我试试声控灯。”


    “没关系,能看见。”邢侓尧不疑有他,以为她手上拿多东西不好走路,又接了两样过来,“我来拿。”


    “好……”林星不敢跟他争了,躲着他目光,将东西一推,改走为跑。


    邢侓尧眼睁睁看着她扔下自己,逃跑式跑上楼,疑惑一瞬,笑着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三更,下一更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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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邢侓尧心花怒放!◎


    王春秀和外婆本在沙发坐着,见两人提着大包二包进门,忙小跑过去接,目光转来转去都在邢侓尧身上。


    邢侓尧没丝毫不自在,大方方叫声阿姨,又在林星的介绍下叫外婆。


    外婆倒是淡定,像是对待一般孙辈一样热络让他坐,“埋怨”他瞎花钱,人回来就好,还带东西。


    邢侓尧自然说是应该,话里话外都是恭敬,又不失亲近活泼,逗得外婆喜笑颜开。


    相比之下,王春秀就紧张很多,她是知道邢侓尧家境的,那年冬天他陪林星回来给过她很直观的印象,跟她们家千差万别,在世俗眼里岂止不能比,简直陌路殊途。


    还好有林家。她刚才还现实的想,林家再不好好歹比她能给女儿长脸,女儿以林家女儿的身份去见对方家长,也远比做她的女儿好,但这话却是一星半点不敢跟女儿说。


    王春秀这些天一直想办法收拾屋子,沙发垫换的新的,地垫也是,窗帘洗过,玻璃擦了,墙面斑驳的地方也补了,刚才他们进门前几分钟,她还在检查是否有哪里没收拾整齐。明明是没有疏漏的,此刻却又担心。


    林星看出来了,主动让她去厨房帮忙泡茶,自己领着邢侓尧去沙发陪外婆聊天。被要求做事,关注点立刻转移,王春秀高高兴兴跑去厨房。


    外婆因为小脑萎缩,记忆是颠倒的,只知道外孙女结婚了,她带谁回家,谁就是孙女婿,是以听邢侓尧叫阿姨,心里老大的介意,偷偷问林星:“你俩吵架了?”


    林星莫名:“没有啊。”


    外婆:“侓尧叫你妈阿姨。”


    林星对上外婆担忧的目光,想了想决定哄她:“他可能口误,一年来一次,不太习惯。”


    “那你跟他说说。”外婆说,“待会儿去你大舅家,有外人在,免得别人误会。”


    “……好。”


    林星答应,外婆转头就跟邢侓尧笑:“侓尧,你妈昨天就念叨你,我还以为你初二才能来,星星不懂事,昨天应该留在你家过的,你爸爸妈妈可还好?”


    邢侓尧虽然意外外婆的说辞,面上却丝毫不显,从容说:“谢谢外婆关心,我家人都很好,他们也都很喜欢星星,她回来一次不容易,他们都理解。”


    听他这样讲,外婆笑得整张脸上的皱纹都撑开了,见牙不见脸:“星星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我昨天还跟你妈说……是不是春秀?”


    王春秀端茶过来,听到被老母亲点名,忙问:“跟我说啥?”


    外婆骄傲:“我说侓尧比新来长得好,星星也比月月长得好,以后他们的孩子肯定比新来的孩子好看。”


    林星:“……”她外婆能不能不要说话啊!


    王春秀也尴尬得想扶额,她怕老母亲还记着何熠川,今天闹出尴尬,从昨晚就一直跟她说邢侓尧的名字,哪成想老人家能记忆拼接成这样。


    她赶紧跟邢侓尧抱歉:“小邢,外婆她……”她偷偷指了指头,低声,“你别介意啊。”


    开玩笑,邢侓尧怎么会介意,高兴还来不及,冲王春秀说了句:“我知道。”转头就表扬外婆,“外婆您和我想的一样,孩子以后像星星肯定很漂亮。”


    外婆哈哈笑,连连摆手:“那不行,还是像你好,你比星星长得好看,男孩女孩像你都比像她好看。”


    邢侓尧:“嗯,我们也计划一样一个。”


    外婆:“对,儿女双全最好。”想了想又补充,“不过这也说不好,如果都是女孩,你可不能嫌弃星星。”


    邢侓尧:“当然不会,您放心。”


    外婆满意了,摸了下怀里揣着的红包,心想不行,这孙女婿她喜欢,于是偷偷摩挲着用手指撑开封口,再在内袋里偷偷多拿一百塞进去。


    看着外婆“偷偷”操作全程的邢侓尧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给老人拜年,两句祝福话就换了一个压岁红包。


    外婆握着他的手希冀:“希望明年我能多发你们一个。”


    邢侓尧保证:“一定没问题。”


    外婆更满意了,抓着他的手就不放,一个劲儿说好。


    看着两人愉快交流的林星和王春秀:“……”


    王春秀高兴说:“小邢真聪明,外婆的心思他都能猜到,更难得有耐心,都是为了你。”


    林星:“……”她能说这人有两千个心眼子吗?


    *


    中午在大舅王大民家吃饭,除了王家人,还有钟梅和李月的娘家人,坐了三大桌,不用说又是李昊掌勺。


    虽然林星已经给过压岁钱,邢侓尧第一次上门自然也不能空手,不止大舅家两个小孩,钟梅和李月娘家亲戚带来的小孩也都有份。几个孩子都已经读小学,知道有红包拿,在大人的鼓励下一口一个姑父叫得邢侓尧心花怒放。


    难得这么多人齐聚,自然热闹非凡,按习惯男女客人是分桌坐,男人们坐一起喝酒吹牛,女人们坐一起带孩子聊家常。


    都是陌生人,林星怕邢侓尧不自在,偷偷问他要不跟她坐?邢侓尧说不用,刮下她鼻子,得意说:“刚才小舅跟我说你小时候的事了,我待会儿多敬他几杯,他能告诉我更多。”


    她小时候……林星睁了睁眼睛。


    邢侓尧笑,表情愉悦:“小舅说你跟王新来打架,每次都扒了他裤子打屁股,边打边问他服不服?”


    林星:“……”这黑历史能埋了吗?


    张玥跟王新来同岁,虽然是在城里长大,从小跟林星接触不多,但因为张红时不时拿林星做榜样教导她,寒暑假过来也都是跟林星玩,张玥对这个表姐很有感情。当初林星被林家接走后,她寒暑假再来都是待上两天就走。


    两姐妹挨着坐,张玥偷偷问:“二姐,二姐夫是做什么的?”


    林星:“他在基金公司做基金经理。”


    “基金经理呀!”张玥眼神明显一亮,兴奋说,“这职业我只在手机里看过,感觉离我们好遥远,好高端。”


    说着又有点落寞,“果然还是大城市好,优秀的人更多,我毕业就想留在大城市,我爸妈非要回来考公务员。”


    林星:“小舅他们也是希望你过得舒适些,公务员是稳定,适合女孩子。”


    王新语也说:“就是,我还想考公务员呢,可惜太学渣,没资格。”


    王新语职校毕业,目前在药店工作,因为能说会道,仅一年就从普通营业员做到店长,如今是县里整个北区的销售经理,收入至少是张玥两倍,但她说羡慕却是真心。


    张玥叹气:“你们对体制内太有滤镜了,实际基层很累,做不完的杂事。我才上班一年,就感觉自己七老八十了,毫无新鲜感和冲劲。”


    林星笑笑,换个换题:“你男朋友今天怎么没来?”


    张玥还没说话,王新语笑:“星儿你别提这个,当心她更抑郁。”


    林星不懂:“怎么了?”


    张玥:“我妈说他家都没叫我去,我叫他来认亲戚是上赶着,掉价。日后他爸妈怕还以为我家贪图他送礼。男女要平等,就得从婚前开始,他家花一分钱,我家都要还回去。”


    林星和王新语同时笑起来,这确实是小舅妈的脑回路。


    王新语:“小婶还不是担心你谈得太上头,怕你恋爱脑吃亏。”


    张玥:“我这可不是恋爱脑,我这叫投入。如果爱请深爱,老是算计得失,害怕付出,怎么能体会双向奔赴的快乐?再说我跟徐成远在一起,就是考验过他人品过关的结果。如果他最后变心,那也不能说明我今天眼瞎,毕竟今天的他是好的。”


    她这一番话有理有据,王新语皱眉一瞬,摇头:“果然是恋爱脑。”


    林星却认可:“有道理,就应该这样。”


    王新语:“两个恋爱脑。”


    林星、张玥:“……”


    张玥问:“二姐,你跟二姐夫怎么认识的?”


    林星:“高中同学。”


    “哇,青梅竹马、久别重逢。”张玥兴奋,“你们的缘分太奇妙了,我得跟我妈说,堵她的嘴。”


    林星:“小舅妈说什么了?”


    张玥:“我妈已经给我说过三百遍,你们是工作后认识,是因为你优秀,才能遇到优秀的姐夫,叫我别乱幻想。你说我妈多矛盾,既看不惯我幻想,我认命跟徐成远好好处,她又说我缺心眼儿,谈个恋爱就跟三生三世一样。”


    她叹气,“真难伺候,我在她耳提面命下还能这么开朗,只能说明我本性强悍。”


    王新语:“这我认同,脸皮厚的人本性都强悍。”


    张玥哀怨:“大姐,你能不拆我台吗?”


    王新语窃笑,张玥跟林星说:“不过我妈说得也对,人以群分,二姐夫喜欢你,肯定是因为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闪光点,牢牢吸引住他。”


    她眼神有亮光,端起饮料,真诚十足的祝福,“二姐,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榜样,我看好你哟。”


    林星被她说得暖心,连忙端起饮料。


    王新语见状也凑过来。玻璃碰撞的声音清脆。


    王新语说:“星星,姐的话可能煞风景,但姐真心,以后遇到事一定告诉我们,钱呀权的没有,至少占个人头。”


    她笑笑,严肃的语气变得轻快,“不过我跟玥玥一样,十分看到这个二妹夫,都说相由心生,他人长得这么好,心肯定错不了。”


    “哈哈哈哈。”张玥大笑,“大姐原来也是颜控。”


    王新语摊手,学她语气,“谁不喜欢有颜有身材的小哥哥呢?”


    林星为两个姐妹的祝福感动至极,虽然她们说着现在未来,但林星知道她们实际是在关心她离婚的事,鼓励她勇往直前,因为无论如何她身后都有家人在支持。


    作者有话说:


    下午要跟闺蜜逛街,下一章估计晚上八点,也可能提前。


    第103章


    ◎从此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午餐持续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林星不知道邢侓尧怎么操作的,一大桌子人就他跟李昊还能站直。


    且相比于他的清明,李昊讲话也打结了,囫囵着跟他称兄道弟。小舅更是夸张,被小舅妈扶着还不忘夸邢侓尧,说小伙子实诚,让林星千万别欺负老实人,


    大舅则在边上帮腔,兴奋侄女眼光好,甚至钟梅娘家的长辈也统一说辞,好像生怕邢侓尧被欺负。


    林星被长辈们围攻,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一叠声应是。


    钟梅和李月娘家人吃过午饭便回家,按从前惯例,林星和小舅一家晚上也会在大舅家吃,但今年王春秀考虑到邢侓尧,便准备自己在家做几道拿手菜招呼。


    林星想去帮忙,邢侓尧也要跟着,她实际上午就看出他的疲惫,这会儿在酒精作用下更明显。知道直接让他休息,他会逞强,只好将他骗到卧室。


    她陪他和衣躺着,说会儿话,便佯装睡着。果然邢侓尧见她睡了,立刻闭上嘴,看她一会儿,在她脸上轻吻几下,也面对着她闭上眼睛,一分钟不到,呼吸就均匀了。


    林星又再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她很少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他,因为饮酒,他脸色比平时红一点,仍旧是冷白色,眼睛闭上后显得狭长,睫毛长,密度适中,在眼睑处投下幅度可爱的阴影,眉骨硬朗,鼻梁挺直,唇形和下巴都好看得不行……


    她越看越移不开眼睛,感觉要流口水,忍不住仰头亲了下他微翘的唇角,神思一晃又想起赵妮妮发来的那些截图。


    实际截图里的文字她只看了一遍,且浏览过程十分敷衍,奇异的是她竟然能背下来每一个字。


    她感觉此刻自己的眼睛突然有了特异功能,能穿透邢侓尧外衣看到本质——他的胸肌形状,腹肌硬度,还有那一双笔直的长腿,肤色如何,手感怎样,动起来是不是特别有力?


    如果他跪着,她的后背贴在他胸口……


    啊啊啊啊,林星双手捂脸,她在想什么?她怎么能这么急/色?!


    她不敢再呆,爬起来给他搭了条薄毯,着急忙慌跑出房间。


    邢侓尧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刚睁开眼睛,就听到门板被轻轻敲了两下,几秒后,林星推门进来。


    他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林星走到床边坐下,先叫了两声,见他没反应才去拉他手。


    “邢侓尧,起来吃饭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即使连名带姓的叫也让他心生涟漪。他装听不见,就是不睁眼。


    她无奈拍他的脸,发现不行,又换双手捧住,用力压了压。


    “邢侓尧?”


    这次邢侓尧轻轻嗯了声,抬起手抓住她双手手腕。


    林星:“起来了,吃完饭我带你出去玩。”


    带出去玩?她真拿他当小孩哄啊。邢侓尧心里愉悦,还是继续装,闭着眼拽她手。


    林星完全没察觉他的故意,跟着他力道俯身。邢侓尧再一用力,她就半趴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环住她肩膀,一个翻身,她就被他圈在怀里。


    林星背贴着床,眼前就是邢侓尧的脸,两人突然近到呼吸相闻,她的鼻尖几乎碰到他的。


    “醒了。”他说,含笑看着她。


    林星怔怔的:“起床吃饭。”刚说完嘴唇被压了下。


    邢侓尧:“这样吃?”


    “……”林星抬手撑在他胸膛,“别闹。”


    说完嘴唇又被压了下,力道比刚才重。


    邢侓尧:“认真的。”


    林星:“……”她笑笑,试图跟他讲道理,“亲了两下了,可以起来了?”


    邢侓尧点头:“你还我两下,还我我就起来。”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林星说好,双手环住他脖子,抬头亲了他两下,动作快到稍纵即逝。


    “可以了?”


    邢侓尧说可以,她刚要收回手,手掌滑到他肩膀,他突然低头笔直朝她压下来。


    唇上很快传来柔软的力度,亲吻、纠缠、吮咬、拉扯,他的吻技在一次次实践中直线上升。她仅惊讶一秒,便选择配合,在他的引导下张开嘴,全情投入,很快便意乱情迷。


    结束时,两个人都呼吸急促,额头相抵,呼吸相闻,听着对方的心跳,对视着,竟都不想再动。


    过了好一会儿,林星呼吸才平稳。


    邢侓尧手指碰碰她脸颊:“起来吃饭?”


    她点头:“嗯。”


    邢侓尧:“吃完带我去哪儿玩?”


    林星:“河边,那边有个小广场,比较热闹。”


    “好。”他答应着起身,穿好鞋回头却见她还赖在床上,“还不起来?”


    “我……”林星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好像动不了。”


    “动不了?”邢侓尧拉起她手臂,仔细检查,“怎么了?不舒服?刚刚压到你了?”


    “……没力气了。”


    林星目光水洗一般湿润,邢侓尧一怔,她脸红:“都怪你。”


    怪他什么?邢侓尧俯身,凑到她耳边:“我没做什么过分的啊。”他嗓音沉沉,见她不回应,又凑近点,唇几乎擦到她耳珠,“我就亲了,手……”


    话没说完,林星赶紧捂住他嘴,瞪他:“不准说。”


    他笑着拉她手,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红润的唇,适才的感觉卷土重来,忍不住再次心猿意马。


    低头刚碰到,外面传来外婆的声音:“星星,侓尧醒了没?给他洗把脸。”


    脚步声就在门外,随时可能进来,林星慌了,力量瞬间回归,推一把邢侓尧,翻身爬起来。


    两人堪堪坐好,外婆拿着一条热毛巾推门进来,笑呵呵递给邢侓尧:“侓尧,洗把脸,洗了清醒。”


    邢侓尧说谢谢外婆,正要接过,外婆转念递给林星:“侓尧不舒服,你帮他洗洗。”


    林星:“……”她想说他舒服得很,被外婆目光压着也只能照做。


    外婆看邢侓尧像看心肝肉,林星力道轻了重了都会被说,擦了脸还要擦脖子,一条毛巾不够,外婆又递来一条。


    邢侓尧得意洋洋,心安理得由她伺候。


    王春秀做的都是传统菜品,剁椒鱼头、小酥肉、红烧排骨、红烧肘子、八宝饭、豆腐盒子,外加凉菜和炖汤,林林总总摆了一大桌,实打实招呼姑爷的礼节。


    林星不知道像邢家那样的家庭过年习惯吃什么,偷偷问他是否吃得惯。邢侓尧说能吃惯,转头就夸赞王春秀手艺好,他从小到大很少吃到这么地道的本帮菜。


    惹得王春秀心花怒放,忙不迭让林星给他夹菜,一向不饮酒的她还破天荒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邢侓尧并未夸张,夏大海过世后,家里人怕王春秀一个人走不出来,托老乡带她去外地饭店干过几年,本来就是巧手,耳濡目染加勤学苦练几年,手艺越发的好。用钟梅的话说,若不是身体原因,都能抢李昊饭碗。


    虽然邢家团圆饭的餐桌上也会有这些传统菜,但请的新派厨师用的新派做法,从健康出发,味道虽一样好,却实打实少了几分地道的烟火气。


    吃过饭,林星要帮王春秀收拾,王春秀和外婆都不让,赶她陪邢侓尧出去。她拗不过两人,只好照办。


    所谓河边实际是今年县政府打造的人工湖边上,按区划是在城里,但跟他们住的镇临界,走路半小时,开车五分钟,镇上不少人散步、约会都会去那边。


    林星特意没喝酒,两人开车过去,到的时候小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很多年轻情侣或家人出游,小朋友们都玩的夜光玩具,荧光棒、荧光球或荧光飞镖飞碟等等,现场一片五彩斑斓的色彩乱入。


    邢侓尧问林星想不想玩,她说可以,他便一种买了一个。两人都没想到这些小玩具还挺有技术含量,两人开始玩不好,多亏旁边的热情小孩主动传授诀窍,才很快上手。


    林星越玩越起劲,有小孩提议比赛飞镖,但因为一些小孩手里只有荧光棒凑不齐人数。邢侓尧干脆买下旁边两个小贩摊上所有夜光飞镖,分发给孩子们。


    孩子们领到礼物,兴高采烈之下纷纷成了邢侓尧的临时小弟,听他吩咐照章比赛。最后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赢了,邢侓尧又买了几样小玩具,给一二三名发奖品。


    开始还有孩子的家长不准孩子收陌生人的东西,但来这边玩的大多是镇上的人,好些人认识林星,知道是王春秀的女儿女婿,也就让孩子道谢接受了。


    比赛完,广场上的音乐声也停了,不少人在河边放起了孔明灯。一个个灯笼飘在深黑色夜空,像一个个熟透的柿子,橘黄橘黄,归途是一千米以上的高空,它们会燃烧成一片光的海洋。


    邢侓尧问过林星,去小摊上挑了两个红色的,他在极短时间内已成为小摊的超级VIP,摊主不肯收他钱,还主动借给他打火机和一支标记笔。


    两人找了个空旷地方将灯拿出来,抖了抖,正要点火,林星的手机又响了。


    是微信,实际今晚已经响了一晚,均来自付思远。


    对于这件事,林星颇感无奈。自上次饭局上她跟付思远加了微信,他时不时会找她聊几句。开始都是公事,她并未放在心上,每次都认真跟他讨论。


    也就年前几天,付思远微信上找她的次数愈加频繁,除却工作,私生活话题也有提及,虽不过分,但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他是“有所图”。


    林星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她既意外付思远对自己的心思,也不解他的行为,上次饭局她明明说了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付思远是知道的。


    她看着信息微微皱眉,邢侓尧问:“怎么了?”


    林星想想说:“我说了,你不准生气。”


    邢侓尧答应,她便把付思远的事情挑关键点说了,坦白疑惑:“我之前以为是自己想多,他知道我有男朋友,昨天问过赵妮妮,她也说他可能是有一点点想法。”


    她审慎说完,小心观察邢侓尧神色,生怕他不高兴,跟他保证;“以后他再发信息来,我不回他。”


    邢侓尧说没必要:“你已经表明立场,只要他没有过分言语,寻常聊天没关系。”


    林星不太信任的看他一眼:“你真不介意?”


    邢侓尧笑笑,认真说:“现代人的平均寿命是77岁,就是说我们至少还能在一起生活五十年,这么长时间,我不可能不遇到竞争者,但我坚信可以把他们都比下去,至少在你心里。”


    挺严肃的话题,他这一表白,她反而忍俊不禁,笑问:“邢侓尧,你真是第一次谈恋爱?”


    “如假包换。”他借机表忠心,“这辈子仅此一次。”


    林星摇头:“不像。”


    “哪里不像?”


    “情话张口就来。”


    “这事靠天分,我第一次做人也做得很好。这些话我存了好多年,恨不得一次性说给你听。”


    还来!林星乜他:“那你今天一次性说完,我听着。”


    “太多了,我算过至少三天三夜,你如果答应在我身边呆足七十二小时,我立刻马上开始。”他询问式看向她,“怎么样?答应吗?”


    三天三夜,自然要同枕共眠,林星才不上当:“你少给我挖坑。”


    邢侓尧:“好,不挖坑,一天一句。”


    她出难题:“不能重样。”


    他坚定:“不重样我也能说一辈子,你信不信?”


    信与不信都要一辈子证明,这还不是坑?巨坑好吗!


    林星决定不理他了。


    邢侓尧看着她故意装傻的小模样,只觉人明媚又柔软,可爱到不行。


    点火后,孔明灯很快膨胀开。


    两人相对站着,邢侓尧问:“你写的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林星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写了我的名字?”


    “……”


    “嗯?”


    “没有。”


    “肯定有。”邢侓尧表功,“我写你了。”


    “写我什么?”


    邢侓尧没搭话,拍照发给她。林星看一眼手机,愣住一秒,條然失笑:“……你怎么也?”


    她没说完,他却懂了。


    孔明灯飞上天空,邢侓尧伸手揽过林星,侧头落吻在她鬓边,再低头,他看到林星在发朋友圈,图片是刚才他发给她的那张,和上次他官宣时发的——她的背影。


    附言只有一句:【承蒙你出现,从此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作者有话说:


    好像有点子重要情节没写到……


    哈哈,三更完成,15个小红包,明天见!


    第104章


    ◎今天相当于我们的洞房花烛◎


    准备回去的时候,邢侓尧订的外卖也送到,是奶茶和一束红玫瑰。


    林星惊讶,问外卖小哥:“你们初一都不休息?”


    外卖小哥痞痞一笑,看一眼邢侓尧,不吐不快:“我本来在家打麻将呢,你男朋友非要我开门做奶茶,我不同意,他就加钱,从十倍加到二十倍,还额外加五百块跑腿费帮忙买花,我再不接,我媳妇儿能把我扫地出门。”


    原来是被他软磨硬泡的,林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说:“大过年的,打扰你玩了。”


    “客气了。”小哥连忙摆手,豪气说,“我巴不得天天被他这种土豪顾客打扰,小本生意,顾客就是上帝。”说罢掏出微信码给林星,“我老婆微信,觉得好喝可以微信下单,三十元以上起送。”


    林星本想说不用,看小哥目光期待,便打开手机扫了扫。


    小哥收了码告辞,不忘祝福两人情比金坚,百年好合。


    林星捧着一大杯奶茶问邢侓尧:“你什么时候点的奶茶?”


    “晚饭之前。”邢侓尧看一眼花,“我本来是想让他买郁金香,他说没有,只有这个。”


    “怎么想起给我点奶茶?”平时随便点还好,今天初一除了城中心的步行街,其他地方的店铺都关门了,就算没关也不会往镇上送。


    何况林星煮奶茶手艺一绝,偶尔想喝都自己煮,从不会外卖,邢侓尧是知道的。


    被她盯着,邢侓尧摸摸鼻子,坦白说:“我听说女孩子逛街都喜欢捧着奶茶,暖手也解馋,他送来晚了。”


    “你听谁说的?”她感觉这次不会是顾时谦。


    “刘渝,中叔的儿子,我们今天一起过来的。”


    实际是昨晚来的时候,刘渝接到未婚妻电话商量今天的行程,两人约好下午看电影,他未婚妻说要戒掉奶茶,这几天每天逛街喝两杯,人胖了不少。刘渝直接说不信她能戒,两人掰扯半天打赌一万块,未婚妻半年不喝就算赢。


    挂了电话,邢侓尧问刘渝是不是每个女孩都喜欢,刘渝说是,同来的司机也说是,说自己女朋友每次逛街必买,他时不时还得帮她点外卖,不点就是不爱,女朋友生气,


    他便记下了,刚才林星说晚上出来玩,等同于逛街,立刻就在外卖软件上找,本以为会很容易,结果所有店铺都不送这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看起来不错的私房。


    邢侓尧没说这些细枝末节,只问林星:“好喝吗?”


    “好喝。”


    林星说的实话,她也没想到能在小县城一家私房喝到这样正宗的奶茶,看破不说破,她知道他一定偷偷做了功课,原来临出门他说有个重要电话要打,躲到阳台讲十来分钟电话是为了这件事。


    她心里甜滋滋的,五分糖的奶茶也喝出十分甜,这些事他本来很容假手他人,但是为了她,他总是习惯亲力亲为。


    见她满意,邢侓尧放心了,牵起她另一只手:“走吧,回家。”


    *


    回到家刚好十一点,王春秀被钟梅叫去打麻将,说晚上歇在那边,家里只有外婆在,也已经睡下。


    王春秀在电话里说:“星星,外婆不让我铺小房间的床。”


    她犹疑说是外婆的原话,“她说夫妻分床不吉利,让我给你们换了新被单。我拗不过她,反正只有一晚,要不然你俩将就睡吧。你那个床小,如果小邢怕挤实在不习惯,你就给他铺一下,明早早点起来,不然你外婆会闹。”


    林星是进门换鞋时接到电话,为方便直接开了免提,哪成想王春秀会说这些。一时无语更无奈,低头掩耳盗铃好一会儿,实在装不下去才站起来。


    四目相对,邢侓尧立刻说:“我不怕挤,我要跟你睡。”


    “……”林星除了脸红,无法回应他任何话。


    这时间容不得她逃避,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她让邢侓尧把行李袋拿到房间,自己拿换洗衣服先去洗澡。


    邢侓尧答应,提着行李袋进了房间。林星从鞋柜拿了洗澡用的凉拖,将卫生间浴霸打开,见他还没出来,便进去房间叫他。


    一进门,她直接惊呆。王春秀刚才说帮他们新换了被单,她还奇怪,明明昨天才换过。她是怎么都没想过王春秀能给她换一整套喜被。


    眼前一片醒目的正红,枕头抱枕一应俱全不说,上面还都绣着龙凤呈祥图案,小床中央摆放着用红色毛巾挽出来的爱心,爱心下方放着两套大红色睡衣,每套睡衣上各放一个红包,上头分别印着“新婚快乐,心想事成”。


    林星震惊到一句话说不出来,对上邢侓尧带笑的眼睛,坚决甩锅:“我不知道,我妈她……”


    她话一半就打住,王春秀这是给她挖了巨坑啊,她现在说自己不知道,别说邢侓尧,她自己听着都不相信。


    邢侓尧已经脱了外套和毛衫,身上仅穿一件衬衫,纽扣解开最上两颗,不止能看到锁骨,胸肌将前襟撑出完美幅度,比起平素的冷调清明,多了些些小性感,而无半点油腻。一双长腿包裹在质感上乘的裤装中,又直又有力,线条完美,肌肉感恰到好处。


    林星看得简直挪不开眼,没流口水是因为面子,内心真实想要上下其手。


    邢侓尧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她的不良企图,走到她面前问:“阿姨怎么了?”


    要命!林星感觉鼻子竟有些湿意,要是流鼻血就太丢脸了,她连忙吸口气,别看眼:“没什么,她可能不知道我会带你回来睡,过年这样铺比较喜庆。”


    这理由找得,邢侓尧想笑:“你不带我回来,准备让我睡哪儿?”


    “酒店。”林星强调,“我妈是这样想的。”不是她,她进一步解释清楚,“我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些,原来过年也没铺过。”


    邢侓尧淡淡“哦”声,拿起床上的大红色睡衣:“我先去洗澡。”


    林星假装没看见:“好。”


    邢侓尧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收拾妥当,换林星去洗。她看着他身上稍微有点短的睡衣,被刺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鬼使神差也拿了那套红的。


    因为紧张和一丝无法解释,且不愿直面的隐约希冀,她洗得比平时快很多,吹干头发出去,却见外婆披着棉袄站在他们房间门口,跟邢侓尧聊天。


    林星连忙走过去,问外婆:“您是起夜吗?”她知道外婆不习惯用夜壶,晚上起夜都是直接去厕所。


    外婆说是,她连忙去扶:“卫生间还有点湿,我扶着您去。”


    外婆没拒绝,跟着她去,走到半道,突然问:“四件套喜欢吗?你妈转了好多地方呢,那些龙凤都是手工绣的,比市面机织的好得多。”


    林星问:“之前怎么没拿出来铺过。”


    外婆:“你结婚的时候买的,她怕拿给你惹麻烦,就一直搁在柜子里,今天是我拿出来的悄悄给你们铺的,被子套不进去才被她发现,她还想收回去,我肯定不让。”


    小脑萎缩让外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最大的影响是记忆错乱。她回头看一眼,压低声音笑说,“侓尧今年比往年乖,往年不爱说话,也不在家里住,刚才我问他习惯吗,他还说跟我说谢谢,说很喜欢。”


    “看着你们好,我就放心了。”


    外婆的话让林星心里又酸又热,她结婚的时候,王春秀只给她拿了钱和两套餐具,跟她说乡下地方买不到好东西,让她自己买,殊不知原来还准备了这些。


    林星等外婆上完厕所,将她送回房间,才回到自己房间。


    邢侓尧正靠坐在床头看手机,正红的喜被被他拉到胸口,很居家随意的样子,不像是洞房花烛,像是新婚期等待亲近妻子的丈夫。


    林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脸不可抑制的发烫,垂眸不好意思再看。


    好在邢侓尧也没有抬头看她。


    她松口气,走到床边背对着他坐下,也拿起床头的手机看,心里却悄悄盘算该如何上床,显得更自然,开场白说什么好?


    她漫无目的的看着手机,下意识点开微信,才发现因为刚才发的朋友圈,不止点赞评论显示99+,消息列表里私信也一大串。


    因为置顶的关系,她最先看到温衡,一句话:【大过年的,你别开玩笑。】


    这说辞倒像是罗晓芸,林星唇角弯了弯,回复:【衡姐,我从不撒谎。】


    温衡下面是赵妮妮,林星打开前有心理准备,看到内容依然颇感炸裂。


    一:【你俩今晚肯定得搞。】


    二:【让他买XXXX这几个牌子的套,好用,你会更舒服。】


    三:【就说让你带几盒回去,你不听。】


    林星感觉自己眼睛要瞎,明明看完了理解了,还是目不转睛盯着那两行字,想回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回什么,一时心慌意乱得抓耳挠腮。


    她隐约听到手机息屏的轻微声响,腰间突然多出一只手,同时后背传来如火如荼的热浪,神思尚未来得及转弯,人已经被邢侓尧抱在怀里。


    “在看什么?”


    他的热息喷在她耳后,连同脖颈一并被烫得酥麻,她本能缩了下,他又追问,“在跟赵妮妮聊天?”


    “……”霍!


    林星整张脸一秒红透,尴尬到想要头朝地撞死,急忙将手机藏到怀里,慌张说,“……没聊什么,她没说什么。”


    邢侓尧无声笑笑,将她抱得更紧些:“怎么洗这么久?”


    久吗?林星说:“没有很久吧。”


    “我等你都快睡着了。”邢侓尧委屈,“进来也不理我,跟别人聊天。”


    “……”倒打一耙是吧?林星轻拧了下他手臂,“明明你也在玩手机。”


    “我是不想你觉着我在等你。”他笑着戳破她心思,“我如果眼巴巴望着你进来,你怕是又要找借口躲出去。”


    “……我才不会。”林星不认,又拧他,皱眉,“你身上怎么都这么硬?”


    这话歧义,邢侓尧好笑:“还有哪儿硬?”


    “腿。”上次在他家沙发,他压着她动弹不得不说,她喘不过气的时候抓着他腿,像是握住一块石头。


    邢侓尧当真被她逗笑,差点没岔气。


    林星:“你笑什么?”


    “笑你不了解我。”他亲了下她的脸,语气懒散且挑衅,“以后你会知道,我身上还有更硬的。”


    那是什么?林星差点问出来,念头过到脑子,刷的明了——还能有什么?!


    她呼吸一滞,不说话了。


    邢侓尧特意等几秒,问:“还有没有话想跟我说?”


    林星摇头:“没了。”


    “睡觉?”


    “嗯。”


    “好。”


    邢侓尧松开手,林星松口气,刚脱了鞋,掀开被子上床,人还没坐稳,就被他握住腰直接拖进怀里。他长臂展开,一只手握住她的,另一只顺着她腰肢往上,压在她起伏的心跳上。


    林星背脊陡然一僵,下意识用力按住他:“邢侓尧。”声音柔得发哑。


    “在。”他答应着,唇贴在她耳朵,“不是说没话跟我说了?”


    “……现在又有了。”


    “好,你吩咐,我听着。”他音色沉沉,态度极其恭顺,手却没有,毫不客气加大力度。


    林星按着也是徒劳,却又不想松开。这时候放任就等同于邀请。


    邢侓尧懂她的小心思,收起平时的温和绅士做派,手指灵活解开她睡衣最下一颗纽扣。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林星心里一千个念头在呼喊:让他停下。


    想张嘴说不要,想伸手截停他,现实却是心动不行动,浑身像是被抽掉骨头一样,软在他怀里,任他作为。


    她的默许等同鼓励,他像是对待一件礼物,嫌抱着拆太重,担心打破看不到全貌,利落将她移出胸膛,放倒在床上,目光温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林星后背贴着柔软被褥,鼻尖除了彼此身上的浴液香气,还闻到遥远记忆里樟脑丸淡淡的味道,眼前红色越来越多,她看着邢侓尧的眼睛,似乎也变成了红色,连同瞳仁和眼尾。


    邢侓尧看她一瞬,突然俯身,覆盖其上,将她禁锢在包围圈,


    双唇相碰,他忽而隐忍说:“外婆刚才说,这被子第一次铺,今天相当于我们的洞房花烛。”


    “嗯。”林星思绪很乱,不知怎么说起何熠川,“他之前来都不肯住这里,早上来晚上走,或者住酒店……”


    话没说完,唇就被咬了一口。


    邢侓尧严肃:“这时候不准说他。”


    “……”林星自知失言,咬着唇不敢再开口。


    邢侓尧抬手捏住她下巴,一点点令她松开,待她柔软的唇微张,即刻低头吻上去。


    缠绵悱恻,意乱情迷。


    林星闭着眼,脑海中像是刷的燃起一束烟火,咻的升空,迅速绽开斑斓,变成白茫茫一片。


    她紧抓着他睡衣下摆,以为按“计划”他会再解第四颗纽扣,不料他捧着她的脸许久,骤然一路往下,再往下。


    林星蓦地睁眼,绷直了脚尖……


    作者有话说:


    就先写到这里,给大家节约两个晋江币(狗头ing)!


    下一章估计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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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他今天必须让她知道什么是夫为妻纲◎


    林星至少说了五次“不要”,一半真心,一半假意,还上手推。


    但邢侓尧不听她话,十分强势的自顾自做,还锢住她手腕压在枕侧不让她乱动。


    最后妥协的是林星,徒劳的抓着枕头,抓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抓紧,脚尖也是一样,绷直又松懈,松懈又绷直,循环往复。他没经验,毫无技巧可言,老是问她,全靠她的反馈调整战术”。


    林星羞得紧闭双眼,神思恍惚,摇头和点头都是本能。


    最终是没到最后一步,准确的说是邢侓尧没有。他看怀中人紧闭双眸,长发披散,长睫濡湿,像是哭过一场,乌发雪肤映在正红的龙凤被中,竟有种既妖冶又破碎的禁忌感。


    不觉心里又是一动,忍不住又去亲她,嘴巴和脸,眉尾眼睛,在她鼻尖那颗小痣上轻啄。见她还是不肯睁眼,明知道他看着她,等着她,还假寐无视,突然就想使坏。


    凑近她耳朵,轻声说:“我刚才还不懂,为什么床单上还要铺一张红丝巾,现在懂了。”胸腔微动,笑声里带着明显得意和故意,咬她耳垂,“原来是怕……”


    林星果然听不下去,立刻睁开眼,捂住他嘴巴。适才情动一场,她皮肤比起平时白皙中更多几分粉,眼睛水洗过一样清澈明亮,像个瓷娃娃,只叫人做什么都舍不得。


    邢侓尧立刻投降,揽她入怀,更紧的贴着她。


    林星却在他怀里转身,只肯背对,任由他的唇在她耳后颈间作乱,过了会儿才问:“你刚才怎么不……”


    只差最后一步,他却突然撤退,“进来”两个字她始终没吐出口,改成“做完”。本以为会含蓄点,话出口才发现,其实都一样。


    两个人要讨论这种话题,再含蓄也直白,彼此心知肚明,没走心才听不懂。


    邢侓尧说:“我没打算在今晚,什么都没准备。”


    不说情调,在她家总归不太合适,最重要连起码的保护措施都没准备。


    林星抿唇不语,她实际是有预感的,从王春秀早上说他们可以一起睡,她就知道不会很单纯。


    但她总不能提醒他去买,或者帮他买吧?她外婆妈妈已经“够主动”,她再添火加柴,就不能算主动,倒像是上赶着诱拐他了。


    两套睡衣胡乱堆在床头,他离她实在太近,她后背火烧一般,不感觉灼,却烫,比冬日汗蒸馆的地板舒服百倍。他的手虚虚握着她的,她不说话,专心玩他的手指。


    邢侓尧任由她,另一手帮她捋顺长发,盯着她侧脸看了许久才问:“怎么今天敢让我露脸?”他在说刚才朋友圈的事。


    她手指微顿,想了想仍拖着他的手,侧身面对他:“哪有露脸,我只发了我自己。”


    他点她鼻尖:“少来。”


    她笑得眯眼,确实是没露脸,但第一张图上有他们的名字。


    “我后悔了。”她手指在他胸膛轻轻画圈,“你这么好看,应该拥有肖像权。”


    “到法国再发一次?”他笑,捉弄她,“站铁塔下面,还是上面,任你要求。”


    林星说好:“上面三个瞭望台呢,你每一个都去拍一张,表情要陶醉,要表现出‘感谢上帝,我终于来了’那种感觉。”


    “好。”邢侓尧爽快答应,挑眉坏笑着亲她下巴,“我现在就想感谢上帝,怎么办?嗯?也拍一张?”


    “……”林星激他,“有胆你就发,我不拦你。”


    “好。”


    见他当真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即使知道他多半是做样子,她也慌了,立刻去抢。


    邢侓尧长臂一展,一手将手机拿远,只用一根手指摁在她肩膀,她就动弹不了。


    林星挣扎:“邢侓尧,你耍赖。”


    邢侓尧:“求我。”


    “……”林星咬牙,“求你。”


    “要表现出‘我好可怜,没你照顾不行’那种感觉。”


    “……”


    林星咬牙切齿看他一眼,也不知是脑抽风还是怎么,竟然张嘴一口咬在他胸口。


    不重,但绝对不算轻。


    “砰”的一声,邢侓尧的手机直接掉到地上。林星抬头,就对上一双隐忍幽深的眼睛。


    “今天如果不教训你……”邢侓尧狠叹一口气,迅速拉起被子罩住两人头顶,余下的话说得又狠又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


    林星只觉眼睛一黑,整个人已经被他半压住,嘴巴立刻被堵得严严实实……


    到最后,林星快哭了。


    邢侓尧惨点,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憋的。


    *


    时间倒回到两小时前嘉城


    何家今天很热闹,何熠川的爷爷奶奶育有两子三女,其中两女定居海外,今年都回了家,四世同堂,热闹非凡。尤其子孙辈都成双成对,家庭和睦,更让老两口倍感欣慰,喜上眉梢。


    除了何熠川。


    老两口是前几天才听王锦华提起何熠川离婚的事,两人先是震惊,继而不信,听说是因为何熠川犯错,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错,何奶奶气得差点当场背过气去,何爷爷唉声叹气,一个劲儿骂何熠川糊涂。


    何家老两口住的两进的院子,何熠川独自一人站在耳房边的假山前,盯着手机,一脸落寞。


    屋里不时传来欢笑声,他置若罔闻,入定般来回看林星朋友圈发的两张图片,心情跌落谷底。


    第一张是一盏刚放飞的孔明灯,夜色下红红火火,看小图平平无奇,但只要放大,就能看到灯罩上的字:


    【林星邢侓尧白首不离】


    字迹工整,笔锋强劲,笔迹行云流水,又婉转圆润,一看就不是林星写的。


    何熠川心痛莫名,去年这个时候,林星还在这里陪他的家人打牌,她很聪明,认真打可以赢很多钱,但每次都会放水,让大家都开心。


    如果不是他混蛋,等到明天初二,他会陪她回老家,而不是这个男人。


    何熠川一时又恨又怒,却发现无法找到一个发泄口,都是他的错,要怪只能怪自己。


    从昨晚到刚才,他一直处于一种极度的纠结中,他知道林星肯定回了老家,心里奔腾着要去找她的冲动。


    昨晚他跟自己说,如果林星回他,他一定去。她没有。


    今天他跟自己说,她不回他是正常的,他应该先拿出诚意。他吃过中饭都准备出发了,硬是被王锦华拦了下来。


    王锦华警告他:“不要去打扰林星,她已经开始新生活。”


    他当场只觉一股酸涩直冲眼底,请求说:“我只是想去见她一面,万一……”


    “没万一,绝无可能,你趁早死心。”王锦华毫不客气,用现实打他脸,“她现在的男朋友比你强,长得比你好,收入比你高,家世还比我们家强,关键人家干净,林星从前是眼瞎,又不是傻,凭什么要你不要他?”


    这话重得何熠川差点没撑住,何奶奶也觉得过分,忙拉住王锦华,说:“锦华,话不能这么说,林星对熠川是有感情的。夫妻都是原配好,只要熠川诚心改过,两人未必不能和好。”


    “妈,现在不比从前,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王锦华冷声:“星星从前肯定对他有感情,不然也不会眼瞎嫁给他,但事到如今就他做的那些混蛋事,我都想跟他断绝关系,她要回头,除非失忆了。”


    王锦华因为自身能力不俗,何羡清又对她十分尊敬爱重,在何家整个大家庭说话都是有分量的。何奶奶再心疼孙子,理亏之下也不敢跟她争,叹口气,杵着拐杖走了。


    王锦华看着何熠川:“我不逼你做任何决定,但你今天找过去,除了自取其辱没任何意义,你非要坚持,我随便你。”说完也转身走了。


    何熠川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终究是熄了火下车。


    思及此,他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来,一面吸一面不可抑制的想着林星……和那个男人。她都带他回老家了,他们发展到那一步似乎不言而喻,想到此刻他们可能在做什么,何熠川自觉心如刀绞。


    一切都是报应,他想起半年前被林星当场抓到的那天,她在酒店大厅坐了一整晚,当时身份还是他妻子的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跟另一个女人在楼上房间,心情岂止心如刀绞,应该还有深深的绝望和厌恶。


    堂屋里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声,接着就是一众大人逗弄的笑声,是他表哥的孩子,刚半岁,正是可爱的时候。


    一支烟燃尽,何熠川又点燃一根,烟雾缭绕里,他不免更加后悔,去年他跟林星是准备要孩子的,离婚前她一直都在调理身体,如果不是秦芮伊回国,他们计划实现了吗?


    林星说他是为了给秦芮伊守身如玉才搬去书房,其实不是,是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控制不住对她的欲/望。他只是不想在想清楚一些事之前,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逢源罢了。


    如果他当时没有这么“高尚”就好了,如果有了孩子,林星肯定不会那么决绝的离婚;就算真的离婚,他们之间有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会多给他一点机会的吧?


    可惜没如果。


    何熠川越想越难过,正发呆之迹,被何珊妮叫住。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106章


    ◎是你们的爱廉价,还是时间廉价◎


    何熠川越想越难过,正发呆之迹,被何珊妮叫住。


    “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冷。”她笑着,目光扫过他手里的烟,“我记得你之前不抽烟的。”


    “偶尔抽。”何熠川将烟熄灭。


    何珊妮本就年长几岁,职场历练多年,自然看出他心情不佳,堂姐弟间没那么多避讳,直接问:“心情不好?”


    何熠川没说话,算是默认。


    何珊妮猜测:“因为大伯母不同意你跟秦芮伊的事?”


    何家人都已经知道何熠川犯错离婚,却不知道更深的内幕。


    何熠川看着何珊妮:“我跟她已经彻底断了,就算以后孤独终老,也不会是她。”


    他语气冷淡,隐有厌恶,何珊妮没去问缘由,转而问:“这么说,你这一脸抑郁是因为林星?”


    何熠川默认。


    呵,何珊妮嗤笑,有点冷嘲热讽的:“所以我说男人是天生贱骨头,弟弟,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例外。”


    何熠川脸上有点挂不住,无奈反驳:“我只是一时糊涂。”


    哈,何珊妮笑:“还说不是,你连这种经典台词都会,‘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种话是犯错的男人才会说的借口,在真正正直的男人眼里,这话不仅没底线,还抹黑他们。不信你问大伯和我爸,看他们会不会骂得你狗血淋头。”


    “……”何熠川无语,“你是来教训我的?”


    “闲聊而已。”何珊妮说,“我也是好奇。”


    “好奇什么?”


    “如果性别互换,是林星犯了同样的错,你会不会原谅她?”


    “……”何熠川被堵得脸色一变。


    何珊妮见好就收,倒是实心劝他:“事情过去了就别揪着不放了,你们男人花期长,以后好机会很多。”


    是吗?何熠川嗫嚅:“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因为林星?”何珊妮惊讶,“你这么喜欢她?”


    “你是不是觉得可笑,但是是真的,我现在才发现她有多好。不止是喜欢,我爱她。”


    他突然的虔诚表白让何珊妮经不住哈哈大笑。


    “少扯淡了。”


    何珊妮冷笑说男人果然都是,除了贱骨头,还有虚伪,动不动就就拿一辈子说事,“你当初跟秦芮伊分手不也想过单身一辈子,还不是跟林星结婚,结婚又离婚,现在说爱她?呵!”


    她嗤声,“我真搞不懂,是你们的爱廉价,还是时间廉价,一辈子在你们眼里是约等于一个月还是一年?”


    何熠川不想跟何珊妮掰扯了,他这个堂姐今天是魔怔了,平时最会察言观色,尤擅春风化雨的一个人,今天是专门气他来了?


    可沉默又显得怪异,何熠川想想问:“姐夫他们公司很忙吗?过年还出差?”


    “他当然是忙,谁让他两个家呢?”何珊妮晒笑,脸上满是嘲讽,“出的鬼差,不过是去小三家当二十四孝女婿罢了。”


    一句话,何熠川半晌没回过神,怔愣的看着何珊妮。


    何珊妮:“我没开玩笑。”


    何熠川:“……”好几秒才,“你们怎么会这样?”


    何珊妮跟丈夫祁铭之前在一个公司上班,祁铭是企划部经理,算她半个领导,两人亦是通过工作相知相爱。正式交往后,两人为了各自更好发展,商量决定让何珊妮辞职另外应聘,祁铭继续留任。


    何珊妮属于有能力更有野心的,很快在新单位站稳脚跟,两人水到渠成的结了婚,婚后五年抱俩,夫妻感情甚笃。


    祁铭去年升任公司副总,专管运营,虽然忙碌,对何珊妮依旧体贴宠爱,数次何家家庭聚会都当众对她表示感谢,谢她不计较他家境平平,陪他走过平庸岁月。


    何熠川的唏嘘,何珊妮都看在眼里,实际最初得知祁铭出轨女下属时,她也差点崩溃,不置信又不得不信,心痛到无以复加。她本想摊牌,恰好祁铭出差,深思熟虑一晚,她改变了注意。


    “我不会跟他离婚的,他也不会跟我离婚,这次是那个女人以死相逼,他才去她家过年。”


    何珊妮讽刺一笑,悠悠说,“刚大学毕业,还真是小女孩啊,用这种方式跟我挑衅,我才不在乎,从发现祁铭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他在我这里跟一条狗没任何区别,我留着他不过是因为我的孩子需要爸爸,我需要人给我赚钱。所以那边越是闹,我越是要大度,演戏嘛,谁不会?男人找刺激是为了开心,谁高兴找个麻烦,他们迟早会分手。”


    何珊妮曾经多骄傲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何熠川说:“如果祁铭是动了真情呢?”


    何珊妮:“我们十二年感情,他是动真情,还是想玩儿,我分的清楚。”


    何熠川:“我觉得是玩儿的心态更糟糕,这个不好,他可以找下一个。”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何珊妮笑得猖狂,眼中有精明的厉色,“他用他自己的钱养小三,我用他的钱找男模,你说谁更划算?”


    “……”何熠川不认同,“姐,我知道我没立场说这些,但是你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珍惜你的人作践自己?”


    “你觉得我在作践自己?”何珊妮说,“你错了,熠川,我最近过得很好。我们女人只要不爱男人,就一定能过得好。”


    何熠川不理解,仍试图劝:“你如果真的对祁铭没感情,可以跟他离婚开始新生活?”


    何珊妮:“什么是新生活?我现在的生活还不够新吗?我现在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前不敢想的。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婚?离婚了谁帮我养孩子?谁会每个月定时给我钱花?再找一个?开玩笑,我三十七了,早没了恋爱冲动,而且我没信心能找到一个外形能力和未来发展都强过祁铭的。就算运气好被我遇见,他也不可能比祁铭这个亲爹对孩子好。”


    何熠川没法驳斥她的话是谬论,但是:“你讲的是你的理想状态,你有没想过万一祁铭真的动心,下决心要跟你离婚呢?”


    他忍了忍,还是说:“男人有时候真的会鬼迷心窍,尤其他们绝情起来,才不会顾及你们的情分,也不会顾及孩子,他如果逼离,你那时候该怎么办?”


    “你说的情况,我已经设想过无数次,方方面面都算进去。男人么,都有些想当然的英雄主义,女人越是真心付出,他们越不屑一顾,反而是只动嘴皮子的示弱装可怜,最能打动他们。其实这不难理解,谁让他们天生犯/贱,自然喜欢比他们更贱的人。


    这段时间我也示弱,借着他还愧疚把家里的财产都转到我名下,以后他想怎么样,只要不影响我生活品质,我都不会管。”


    这段话简直把何熠川的脸打烂,如果换个人说他都会怀疑对方在阴阳他。理亏加上考虑到何珊妮的情绪,他没有反驳。


    何珊妮看他一眼,平静说,“真到了那一天,他敢逼我,我会让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何熠川被她眼中突然崩现的凶光惊到,那一刻他是真的相信何珊妮能说到做到。


    何珊妮大约也察觉自己情绪有点过了,吁口气,故作轻松说:“其实你说的才是理想化,离婚,扔掉垃圾重新开始,遇到更好的人开始更好的恋爱,每个遭遇背叛的女人都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实施计划前,她们也会先审视自己的条件,够不够格?”


    她笑,突的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林星的好运,离婚对别人是事故,对她却像故事,竟然能搭上邢侓尧。”


    她摇头,自认没有嫉妒,但心里的不舒服真真切切,“我要是能预见未来有这种好事,我明天就跟祁铭离婚,别说算计,让我净身出户我都愿意。”


    何熠川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何珊妮偏还要问:“你当时弄清楚没有?林星跟邢侓尧真的是你们离婚后才搞到一起?哪有这么巧的事?你知道邢侓尧什么背景吗?华信集团二公子,别不是你们离婚前……”


    “姐!”何珊妮没说完的话被何熠川强行截断,“你别乱说,林星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离婚她没有一点错。”


    他语气强势,隐隐有怒意,何珊妮撇撇嘴,想起那日在华光,邢侓尧为了林星下自己脸面,她就恨得牙痒。


    都是女人,林星除了人比她年轻漂亮点,其他条件样样不如她,命怎么就这样么好?别说邢侓尧了,就是他这个堂弟,她当初也是高嫁。


    她忍了忍实在是没忍住:“你也不必愧疚,说不定林星现在还感谢你,让她无阻碍搭上邢侓尧。”


    “姐!”何熠川真的受不了了,“你再说我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


    何珊妮收了口,顿了顿,才想起适才过来的目的。


    “对了,虽然你说跟秦芮伊彻底断了,有件事我还是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


    何珊妮看他一眼:“前些天我老板参加一个商务酒会,喝醉酒让我派人去接,当天恰好司机家老婆生孩子,我只好让祁铭陪我去,在那里我们遇到了秦芮伊,不过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何熠川嗯声,等她后文。


    何珊妮:“祁铭认识她跟的那个男人,叫吴世峰,五十来岁,做连锁家具店的,各个电商平台都有旗舰店,在嘉城算是有钱人。只是他已婚,大的孩子都大学毕业了,当时他介绍秦芮伊是他干女儿。”


    何珊妮说起这事就好笑,“骗鬼呢,不知带上床多少次,把这个词都说恶心了。”


    “……”何熠川吁口气,无奈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你听我说完,吴世峰家有悍妻,公司实际掌控者是他老婆,这在行内不算秘密,他上一个小三被他老婆抓住打得很惨,到现在还充当谈资。”何珊妮真心提醒何熠川,“秦芮伊毕竟跟你有过一段,我是当心她万一出事会连累你。”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错是我犯的,到时候有报应,我也认了。”


    何熠川抬头望天,大年初一,天上只有一弯月牙,被四周斑斓如昼的城市霓虹裹挟,看不出一丝皎色,像是一轮假的模型挂在天上。


    他皱了眉,不觉喃喃道:“只要不牵扯到林星就好。”


    作者有话说:


    三更完成!写这些不是为了水文,我想表达的是性格真能决定命运,无论主角配角,我在写他们行为的时候都会先给他们划定性格,他们的选择很大程度受限于性格和认知。而我认识性格实际是大于认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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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这刻在骨子里的求生欲◎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房间窗帘拉得严实,但因为是普通布帘,遮光性一般,阳光依旧穿透进来,洋洋洒在床上。


    大年初二,是个艳阳天。


    林星睁眼懵过几秒,本能想要坐起来,刚撑起手臂,还未抬起上身,就被腰间铁柱般的重力强压回去。身体重新陷进被褥,陷进某人宽厚温暖怀抱。


    邢侓尧轻蹭着她后颈,声音懒散,带着丝鼻音:“睡醒了?”


    林星被热息激得头皮一麻,才彻底清醒,她竟然忘了昨晚她跟邢侓尧是同床共枕的。


    床是很多年前流行的实木家具,镇上请的木匠手工打造,老派工艺,刷红漆,四角都有床柱,尺寸按主家要求来,不是商场那种1米5或1米8的定式床。


    这张床的尺寸是1.35米,一个人睡很宽敞,两个人睡也不会很挤,但肯定比那种一米八的大床离得近。


    尤其邢侓尧身高腿长,平时穿着衣服看着挺瘦,实际身材十分有料,胸肌腹肌,肩膀手臂腿,从头到脚,林星觉得没一处不完美,她昨晚简直边流口水,边自惭形秽。


    最开始两人叠在一起还没感觉,等平躺着,她才发现他真的很占地方,就算不抱着她睡,老老实实躺着也不可能远离她,除非她把他踢下床。


    但他们刚才亲密无间完,她怎么舍得?加上疲惫,也就随他去了。


    这会儿睡醒,林星精神很多,感受着邢侓尧的心跳,又下意识去看窗帘,她就说怎么昨晚感觉整个房间都是红色,她外婆竟然把窗帘都换成了红绸布。看花色,跟床上铺的被套竟然是成套的。


    她迟迟没反应,邢侓尧不由抚了下她侧腰,问:“在想什么?要不要再睡会儿?”


    “没想什么。”林星抿抿唇,回应式往他怀里又靠了点,问,“几点了?”她感觉睡了好久,闹钟居然还没响。


    “你猜。”


    “七点……五十五。”


    “你倒是猜得刁钻。”邢侓尧笑,“怎么想的这数字?”


    林星也笑,她订的八点闹钟,现在窗外阳光灿烂,应该很接近了。


    她问:“猜对没?”提醒他,“前后误差十分钟都算我对。”


    “那恐怕对不了。”


    “嗯?”


    邢侓尧直接将床头柜上她的手机递过去。


    林星摁亮了屏幕,只一眼,立刻惊得弹坐起来,居然十点多了。


    “怎么这么晚了!”她疑惑的翻手机闹钟:“我昨晚定闹钟了呀,怎么没响?”


    邢侓尧看她手忙脚乱的懊恼模样只觉可爱,暗戳戳将她拉回来,抽掉手机说:“响了,我看你没睡醒,往被子里躲就帮你关了。”


    他这一说,林星似有点模糊印象,皱眉:“你听到怎么不叫醒我?”


    “你没睡醒,再说假期,我还以为是工作闹钟忘记关?”邢侓尧疑惑,“你们家不准睡懒觉?”


    “不是……”林星看他一眼,小声说,“起这么晚,我外婆和妈妈肯定觉着我俩做什么了。”


    居然为这个?邢侓尧毫无防备的愣住,只觉好笑:“你七点起来,外婆和阿姨就会认定我们什么都没做?”


    林星耳朵发热,自然也不是……


    邢侓尧:“我能力这么强,需要十个钟?”


    “……”


    她愣愣,他坏笑:“我们做什么了?嗯?”


    “……”林星瞪他一眼,笑着拧他手臂,“讨厌,我不要跟你说这些。”


    “好,不说。”他捉住她手,目光宠溺,语气温柔:“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林星想了想,欲言又止。


    邢侓尧的目光锁着她,问:“有心事?还是对我不满意?”


    “没有,”她难道说她不满意被他弄哭了?


    林星又踌躇了一小会儿,被邢侓尧盯得发慌,才豁出去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小?”


    邢侓尧反应一秒才明白她在说什么,知她能问绝对是在意,立刻敛容正经跟她讨论:“没觉得,你什么尺寸?”


    “……你不是看了?”还不止是看了,林星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度。


    邢侓尧:“看是看了,不知道标准。”


    林星:“B。”顶多算B。


    邢侓尧:“B不小吧,前面不是还有A?”


    林星:“但后面还有CDE。”


    邢侓尧哦声,问:“你理想尺寸是哪个?”


    “C吧。”


    实际平时她觉得B也够的,但赵妮妮每次都说她小,她自己每次买内衣看模特上身,也觉得CD更好,比她好看。


    邢侓尧略一思忖:“C比你大多少?你比比。”


    “……”林星想捂脸,确定他没开玩笑,惊讶问,“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邢侓尧别开眼,有点不好意思,“我就看过你。”


    林星:“你没看过片儿?就那种非正常渠道的小电影。”


    “很早前看过一两次。”邢侓尧看她一眼,忍了忍,选择坦白,“这段时间也看了点。”


    “那你看到了,那里面基本都是CD,特别夸张的EF都有。”


    “我不看女的。”


    啊?林星震惊:“你看男男?你喜欢那种?!”


    “……”邢侓尧大无语,“我是直是弯,你昨晚不是验过了?!”


    “那你……”


    “男女一起,我只看男的。”


    哈?“为什么?”


    邢侓尧不回应。


    林星:“嗯?”


    “……”他继续缄默。


    林星:“到底为什么?说说嘛。”


    邢侓尧闭眼,重重叹口气,他真的对她毫无办法,只能豁出去:“我看是为了学以致用,不看男的,难道跟女的学?”


    “???!!!”


    林星怔住好几秒,條的失笑,片刻干脆将头埋进被子,笑到浑身颤抖。邢侓尧冷眼旁观,由她嘲笑。


    林星笑够了,从被子里冒头,露出两只眼睛,目光不止是晶亮,更有兴奋:“我昨天看你挺有经验的,大将风范。”


    “你少污蔑我,我以后有经验也是从你这里积累的。”


    邢侓尧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烫得不是自己的,从耳朵后颈一路蔓延到后背,他完全不想再跟她再聊下去,曲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板着脸催她:“起不起来?再磨下去要十一点了。”


    “起,马上起。”


    林星收了笑,立刻就想坐起来,目光一转瞥见整齐堆在床头的睡衣,條的停了动作。


    作孽啊,真是!昨晚她怎么就听他哄睡着了?所谓醒了再穿跟穿了再睡工序一样,过程是真不一样!尤其现在,她要怎么在他的注视下,坦然坐起来穿衣服?


    林星说:“你先起来。”


    邢侓尧瞧见她目光就知道她打什么注意,没为难她,嘲笑了句“纸老虎”,用被子将她头脸一罩,先起身穿衣下床。


    林星一直躲到听见关门声,才从被子里坐起来,盯着门口快准狠的换好衣服,临出去又特意将衣领往上拉了拉,才推开门走出去。


    外婆坐在客厅沙发看春晚重播,见林星出来,忙招手让她过去坐。


    外婆:“侓尧帮你妈做饭呢,你们平时都是他做饭?”


    林星说不是:“通常是一起做。”


    外婆点头,低声说:“昨晚睡得好不好?我跟你妈说了,早上让你们多睡会儿,不叫你们吃早饭。”。


    林星原来是真没发现她外婆这么会助攻,跟老人家也不好说什么,红着脸胡乱嗯了声。


    外婆却握住她的手,满脸过来人的慈爱:“你妈说你们平时工作忙,但是你结婚几年了,也该考虑孩子的事,就算侓尧不说什么,他爸妈也会催。”


    林星真的很无助,她外婆这“不认人,只记事”的特能,她除了顺着,真不好说什么,但一味顺着,也着实叫她有些尴尬。


    外婆又想说什么,厨房里突然传来笑声,林星赶紧说:“我去看看。”飞快站起来跑了。


    她进去便问:“你们笑什么?”


    王春秀正切肉,闻言抬头看她,说:“我跟小邢说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怎么了?”林星唇角翘了翘,“说我漂亮?乖巧?”


    王春秀:“馋嘴、娇气。”


    “……”林星不服,“哪有?”


    “怎么没有。”王春秀满脸笑容,目光都带上兴奋,“你五岁那年闹着跟你爸去跑车,你记得不?我也是服了你爸,你哭他就答应,也凑巧那几天我没活儿做,你爸就说干脆带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当时是去的海口,那边水果又多又好,在市集上,你爸爸抱着你,让我捧着葡萄,你就只管吃,后来你吃着吃着睡着了,你爸就把你背着,你倒好非要把葡萄抱着睡,不给你就哭,你爸就那么一件好衣服,让你弄得都是葡萄汁。”


    王春秀回忆起亡夫,本来喜色的脸上不免多了丝伤感,怕影响两人,语气尽量轻松说,“当时左邻右里的都说你爸肯定把你宠坏,以后多半没出息,结果你一上学他们就都闭嘴了,”


    她抬头看邢侓尧,一脸骄傲,“星星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年级第一,中考前县里的中学就来学校要人了。”


    邢侓尧说他知道:“她高中的时候成绩也好。”


    “可惜高考没发挥好……”王春秀一时口快,惊觉自己失言忙住了口。


    林星看她切肉的速度慢下来,知她不自在,忙说:“妈,刚外婆在叫您,您先去看看,我来切。”她说着挽起袖子,替王春秀解围腰,套在自己身上。


    王春秀老实,没有多想直接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两个人,林星说:“我妈妈不知道高考的事,她一直以为是我没发挥好。”


    她没看邢侓尧,专注于手里的活儿,“她一直后悔当年送我回林家,我不想她难过。”


    邢侓尧握住她肩膀:“我知道。”轻松一笑,“你的以后交给我,阿姨放心。”


    这时候也不忘往脸上贴金,林星侧头乜他一眼:“外婆还说你在厨房帮忙做饭,你帮忙干什么活儿了?”不就是炒着手在旁边看。


    “我是诚心想帮忙,阿姨不让。”邢侓尧说,“她可能想让我专心听故事,怕我分心。”


    “你可以告诉她,你很能耐,可以一心二用。”


    “其他事可以,你的事不行,我连标点符号都怕听落。”


    他的语气格外正经,明明是玩笑,落在她耳朵也显得郑重其事,她唇角不由往上瞧了瞧,指挥他帮她洗菜。


    邢侓尧自然巴不得,两个人一人洗,一人切,更像是夫妻。


    邢侓尧说:“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回来,除了过年,元旦、清明、端午,只要有时间,你想什么时候回来,我都陪你。”


    他是由衷的,不光林星对夏氏夫妻感情深厚,他也很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对林星视如己出的关爱,她很可能撑不到现在。一想到那点可能,他就又庆幸又心疼。


    林星不知道他心理活动,只当他是为她,微笑答应。


    两人正相视而笑,林星的手机响了,她满手油,便让邢侓尧帮忙拿。


    显示是罗晓芸的视频电话。


    邢侓尧问:“接吗?”


    林星已经猜到是什么事,犹疑一秒,脸热说:“接。”


    邢侓尧按下绿键,快速调转镜头对准林星,屏幕里立刻出现罗晓芸的脸。


    “晓芸。”林星冲着视频温和一笑,习惯性调整角度,“新年快乐呀。”


    罗晓芸看背景陌生,问:“星星,你在哪里?”


    “我老家,我妈妈这里。”林星问。“你在香港?”


    罗晓芸“嗯”声,声音拔高:“我在哪里不重要,我打给你是要确定一件事。”


    “嗯。你说。”林星暗暗吸气,提醒自己别紧张。


    “你昨天的朋友圈……”罗晓芸表情纠结,顿了顿,语速快到离谱,“你你你你快告诉我,那照片是你P的你玩梗的吧?”


    林星:“没有,是真的。”


    “……”罗晓芸狠狠吸气,“真的?真的是邢学长?”


    林星点头,眼睛里有光也有羞涩:“嗯。”


    罗晓芸大叫:“靠,国际新闻啊!你之前给我说过完年要给我说的事情,不会就是这件吧??”


    林星:“是。”


    “……”罗晓芸捂脸了,眼睛使劲往上看,似乎这样能压住惊悚!


    “我还是不敢信!之前你还说你俩没联系。”她说:“是真的话,你让邢学长露个脸,露个脸我就信。”


    林星犹豫,下意识看向邢侓尧。


    邢侓尧笑笑,下一秒他直接翻转镜头,站到林星身边,揽着她肩跟罗晓芸打招呼:“你好,晓芸。”


    罗晓芸:“………………”


    啊啊啊啊啊,罗晓芸惊恐又惊喜,尖叫一声,连忙捂嘴,脸色突然一片绯红!


    她就这样跟男神面对面了?男神是她好朋友的男朋友?!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啊!


    更重要的是——天,她脸都没洗!


    罗晓芸一秒入定,懵得彻底。


    邢侓尧见她如此,绅士颔首,温和笑说:“我听星星提过你,谢谢你平日对他诸多照顾。”说着话,目光下意识看一眼林星,即使克制,也掩不住满眼情意。


    罗晓芸如遭甜蜜暴击,头顶重重一下,整个人瞬间清醒。


    “星星,过完年回来请我吃饭,你居然瞒我这么久!你知道我刚才看到朋友圈的感觉吗?我以为你疯了!”


    她捂着心口,目光真诚明亮,“恭喜你们啦!新年第一天,就让我看到这种喜事!来年我一定旺旺旺!”


    工作之外,罗晓芸总习惯放任情绪,大起又大伏,热烈直白表达内心感受。林星开始跟她接触会觉得她夸张,成为朋友后才明白这样的性情有多可贵。


    无论悲喜,罗晓芸都愿意陪她感同身受,陪她面对困难,也欢喜她获得好运,没有嫉妒,只有祝福,令林星分外感动。


    林星说好,看一眼邢侓尧,眨眨眼问:“我可以带上家属吗?”


    罗晓芸瞪大眼吸气,看着邢侓尧。


    邢侓尧很从容:“只要晓芸同意,我随后候命,”


    开玩笑,这种好事她能拒绝?罗晓芸点头,大大方方得寸进尺:“那我也要带,我同学行不行?”


    林星:“你喜欢的人?”


    “没、没有,就是同学。”罗晓芸忙否认,难得有点囧,“只是他刚好也是宾大毕业,一直以学长为榜样,我有这种机会顺便送他个人情而已。”


    她自觉理由满分,脸却比适才更红,“我就是人好,带他见世面,男女之前的纯友谊。”


    越描越黑,林星笑:“好,你带,反正在我这儿,你带来就是你家属。”


    邢侓尧附和:“我也这样理解。”


    罗晓芸:“……”


    她说,“星星,我早知道你鬼精,没想到学长也是一样,难怪你俩会在一起,真天作之合,羡煞旁人咯。”


    林星:“最后八个字我收了,你的新年祝福比红包还让我开心。”


    “少拍我马屁。”碍于邢侓尧在场,罗晓芸很克制,“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今早我看朋友圈是被小苏@,我现在消息里面还有一串八卦等我回复。”


    她挑眉,“我待会儿一定会把你的情况,一五一十跟他们说。”


    她说的是研究所的同事,林星昨天发圈的时候已经知道后果,凭着冲动才有勇气,此刻想象节后被“围观”,难免有点退缩,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好。


    邢侓尧握了握她的肩膀,两人靠得更近些,他面对镜头从容一笑,语气恳切的拜托:“那就麻烦你尽量夸下我,不是林星故意瞒着大家,是之前我的表现积分低,不够她公开认可。”


    天,他在说什么?!


    罗晓芸又想尖叫了,这是什么神仙男人啊,不止对外坦荡表达对伴侣的爱意,更为她放低姿态,关键他的目光也太清澈坚定了吧!真真纯路人视角,都会被打动。


    罗晓芸说:“星星,我必须挂了。我不行了,学长太帅了,再聊下去,我要晕了!”


    “再见,星星。”


    罗晓芸说完干净利落切断视频。


    邢侓尧收了手机重新放到林星外衣口袋,抬头却见女朋友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林星:“很不错哟,邢学长,随便一句话都能把人电晕了。”


    邢侓尧点头,无比认同:“我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我说错话了?还是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嗯?”


    呵,林星翻白眼,这刻在骨子里的求生欲。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一个小细节,无论是从开文一直追到现在的读者,还是后来的读者,都叫男二何前夫,哈哈哈,你们商量好了?为什么不是何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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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她真没什么好吃亏的◎


    午饭后,邢侓尧陪林星去了趟夏大海坟上,因为在村里的山上,路途颠簸,林星没让王春秀跟着。


    春节里,按习俗是不能上坟的,所以两人什么都没带,去这一趟,只为成全林星的念想。


    他们计划晚饭后出发,先开车到最近的开发区,从那里坐高铁到市里,在酒店住一晚,明天一早要先飞北京,中午再转机直飞巴黎。


    林星回家的时候轻车简行,走的时候也一样,行李都是邢侓尧收拾,明天会有人替他们送到机场。以他的妥帖,她丝毫不担心会有任何疏漏。


    有了昨晚的亲密,林星本还担心今晚能不能好好睡觉,没想到邢侓尧很体贴的订了套房,一人一间,不止她能睡得更好,他也不用忍得辛苦。


    计划都是克制的理想状态,现实却无法理智。洗过澡,他跟她说完晚安,见她转身就要回房间,下意识又将人拉回来,低头便吻。


    昨晚的经历太过于食髓知味,他很快感觉不够,手臂穿过她膝窝,很容易将人打横抱起,径直往房间去。


    场景切换太过快速,林星被他亲得七荤八素,是直到人被他放上床,亲眼看到他欺身而下,才下意识抬手抵住他胸膛。


    “邢侓尧。”


    “嗯?”


    “你刚才还说明天加起来至少十四个小时航班,会很辛苦,让我早点儿睡。”


    “是,你等下早点睡。”他说着握住她的手,稍用力按陷在床单上,哄她,“一会儿就好。”


    “……”林星说,“一分钟?”


    他拒绝:“不行,不够。”


    “那十分……”


    她想说十分钟,话没说完,嘴巴就被他堵住,一切煞风景的闲话都被迫吞咽,只剩下嘤嘤呜咽。


    邢侓尧到底还有分寸,没有闹她太久,小半个小时就松开她,隐忍缓和许久,体贴替她拉好被子,调暗了床头灯,亲亲她鼻尖:“晚安。”


    林星眼尾也染成胭脂色,嗔怪看他:“这次是真的?”


    “真的。”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跟她保证,“再闹下去,我怕明天得改签。”


    林星纠纠鼻子,满眼都是故意:“改签不是更好,我们就在酒店待着,哪儿都不去。”


    邢侓尧点她鼻尖:“待着做什么?”


    “打牌,或者下棋?”林星说,“我想起来高二春游,大部队都在外面疯玩,你非拉我陪你在房间下棋,我赢不了你,你就不让我走,一直下到快十二点罗寅回来。我们可以回忆过往。”


    她是故意刁难他,邢侓尧看着她眼睛,快而准的附身亲了下,勾唇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习惯规划时间,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那时候我年轻才拦着你打牌,现在不同了。”


    “怎么不同?”


    “成年人应该干点儿成年人的事,不能幼稚。”


    林星正想说打牌哪里幼稚,嘴唇被他手指轻轻按住,“明天真的改签,我再告诉你成年男女在一起应该干什么,现在听我话乖乖睡觉。”


    他唇角笑意得意又故意,一副吃定她的笃定表情,林星却经不住心旌摇曳,羞耻又甜蜜,好像被他以某种方式拿捏,也不是不可饶恕。


    两个人这一晚都睡得极好,早上同时被闹钟叫醒,吃过早餐直奔机场。午饭是在机场航站楼里面的餐厅解决的,一点左右出发,直飞抵达巴黎戴高乐机场差不多是凌晨。


    林星第一次经历这么长时间的航班,整整十一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很适合聊一点正事。她这两天一直想跟邢侓尧说计划辞职的事,被一环环的事情耽搁,才拖到现在。


    待飞行平稳,她正琢磨开场白,邢侓尧先问:“到那边有两个住宿选择,一处在战神广场附近,那边配备有职业管家和佣人,居住条件更舒适,出行也会更方便。另一处公寓在巴克街,上下两层,面积也够大,但只雇了人打扫,吃住行都要靠我们自己。”


    他问她:“你想住哪边?”


    林星想了想:“第一个选择是不是还有隐藏条件?”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邢侓尧无奈一笑,说,“那里是我妈的房子,她过两天也会过来参加一位故友的音乐会。”


    林星:“意思我们如果住那边就会碰到你妈妈?”


    “可以这么理解。”邢侓尧说,“但就算不去住,我也打算带你过去见她。”


    林星明白这于情于理都是应该,还是紧张:“阿姨知道我吗?”


    “知道,当初跟我奶奶报备完,我也给她打了电话,现在我们全家上下可能只有我爸还不知道。”邢侓尧握着她的手解释,“因为我爸的工作原因,我们平时联络比较少,不需要他立刻决断的事情,我都习惯等他休假的时候跟他面谈。”


    林星:“那叔叔什么时候休假?”


    邢侓尧:“明天,他今晚大约就会回嘉城。”


    林星忐忑:“那等我们回去……”


    “他应该还没走,我过来找你前,我奶奶也让我回国后带你回老宅,到时候一起见个面。”邢侓尧宽她心,“别担心,我奶奶让我带你回去,就是认可你的意思。”


    “真的?”林星有点不敢信,“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真的。你看我这么好相处,就知道我家人也会好说话。”


    真会往脸上贴金,林星忍不住笑了下,还是担心,“你妈妈也没有反对?”


    邢侓尧:“她不会干预我的私事,尤其是婚姻大事,她也不会让我爸干预。”


    林星:“那万一他们见了我,才发现不好,不喜欢我怎么办?”


    “不会有那种情况,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奶奶之前常说我们全家数我眼光最好,她最心软,总不会狠心打自己的脸、”


    邢侓尧带一丝玩笑口吻,表情却极其认真,不由林星不信,再说不出丧气的“万一”。


    反倒是邢侓尧替她:“如果真有万一,那一定是我带你回去的次数太少,他们对你的了解太少,要不然以后你辛苦点,多跟我回去几次?”


    这下话真被他说完,方方面面她都没有退路,她能说什么,只好抿着唇,有些羞涩的偷笑。


    他却不肯让她蒙混过关,扣着她的手追问:“答不答应?”


    只等到她点头,他才心满意足重新坐好。


    林星仍由他牵着,额头贴在眩窗玻璃上往外看,万米高空,除了迷雾般穿行而过的云层,什么都看不见。


    她回过头跟他说:“邢侓尧,我想辞职了。”


    邢侓尧微怔,问:“有另外的打算?”


    “我想读研,你知道我一直很遗憾高考,读研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补偿。”


    提起计划,林星眼睛里仿若有光,“既然本科没有考上一流大学,考研能上也是一样。”


    “还想考清华?”


    “嗯。”若面对别人,林星或许会难以启齿,但面对邢侓尧,她毫无负担,“我问了自己很多遍,是不是要放弃现在的一切重头再来,答案都是肯定。”


    她笑,有一点自嘲:“其实也不算放弃,以我目前的资历成绩,除了工作本身,其他都谈不上舍弃。我经过长时间且反复的深思熟虑,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但因为地基不稳固,我越往上走,会越困难,与其靠侥幸混到高处去感受如履薄冰的惶恐,还不如早点放手一搏,从源头进步。”


    邢侓尧同意她说的:“准备选哪个专业?”


    “实际我最初是想选北大的药学,但我大学已经转文科,药学对化学和生物学基础要求很高,跨度太大,我觉得成功率太低,所以决定继续学金融相关,以后毕业找工作,选择面也相对更广。”她笑笑,由衷憧憬,“不过我想的是毕业继续回研究所,当然最好是买方。”


    邢侓尧点头:“既然已经决定好,就放手去做,我都支持你。”


    “你不怪我先斩后奏?”


    “你有吗?你不是正在恩我商量?”邢侓尧说,“我同意,只要你还是我女朋友,你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不是女朋友,就不支持?”


    “是老婆也支持。”


    林星无语,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也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说除了她要跟他分开,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


    林星说:“我读书的话肯定会很忙,我算过了,备考一年,学制三年,一共四年。你真能接受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是太有底气的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会有近三年的时间呆在北京,我们会面临异地,你可以吗?”


    邢侓尧笑:“之前我们异国十年,我都熬过来了。”


    “我知道,但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林星说,“至少那时候我们没在一起,我们对彼此的感情和想念都不一样。”


    “好像有道理,你有想到解决办法?”


    “没有。”林星有些丧气,“我也感觉很难。”


    “感觉很难的意思是你会很想我?”


    “嗯,我想应该会。”林星老实说,“如果一直上课就不会,休息的时候肯定会想。”


    “……”邢侓尧叹气,他这个女朋友有时候实在实诚得犯规,说这样煞风景的话,他真是无奈又好笑。


    手指摩挲她耳珠,他问:“没关系,读研期间学校是允许结婚的,你毕业前,我们可以先结婚。”


    怎么突然说到结婚?林星问:“这个跟结婚有关系?”


    “你不是问我能不能接受?只要你不坚持毕业后才嫁给我,我都能接受。”


    “……”林星说,“那我也没答应现在嫁给你。”


    “嗯,我知道,我是说等我求婚的时候,你答应就行了。”


    “……”这种事是还能提前约好的?


    林星本想跟他掰扯一句,抬眼却见他正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舱室内光线幽淡,他英挺的眉骨下有淡青色的阴影落下,脸部轮廓比平素更深刻分明,精雕细琢的好看。


    她一下移不开眼,心里扑腾升起难抑的羞耻念头,就凭这张脸,这身材,以及她还未彻底验证,但看初表现就有无限潜力的某能力……她如果嫁给他真没什么好吃亏的,何况还是他求她。


    她想,如果真有那天,她一定要狠狠掐着自己端着,以防昏头答应得太过急不可耐。


    *


    作者有话说:


    作者:哈哈,明天就是巴黎了。


    邢侓尧:我再忍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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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他终于实现一个年少轻狂的梦◎


    飞机降落巴黎戴高乐机场时已是凌晨,前来接应的人早已在航站楼外等候。


    除了司机,还有一位身着深色西服的中年男士,棕发褐眼,皮肤偏黑,讲一口地道法语。跟邢侓尧交谈两句,才毕恭毕敬用英文跟林星打招呼。


    林星从未接触过职业管家,面对年长者的恭谨问候略有局促,缓一秒才微笑颔首,回了句“你好”。


    司机帮忙将两人行李放上车,待两人坐好,白色保姆车缓缓启动。


    林星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这会儿倒是不困,她看一眼前面的专心开车的司机和管家,压低声音问邢侓尧:“不是说好去公寓住?”


    虽然注定要去见他妈妈,住不住在一起,还是有着本质区别。


    邢侓尧说:“他们只是过来接我们。”他握着她的手,“别紧张,我妈还不知道我们过来。”


    林星:“你不是说要带我见阿姨?”


    邢侓尧:“等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再告诉她。”


    林星:“万一我一直紧张?”


    邢侓尧:“那就不见,等回国去过老宅再说。”


    他是认真的,她却知道失礼:“这样不好吧。”


    邢侓尧笑笑,还是那句:“没关系,我会跟她解释。”


    林星抿抿唇,下定决心:“不用,我可以的。”


    邢侓尧知道她答应等同决心跟他站在一起,一时动容,不顾安全带的束缚,握住她后颈,探身往前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嘴唇间的温柔触碰,没有情/欲,只有情意。


    林星立刻闻到一股清新的木质香,是雪松混合香根草的味道,干燥又湿润,极淡的麝香带着一点奶香味。


    邢侓尧从前是不用香水的,除贴身衣物外,所有衣服都定点在一家洗衣店清洗,收回后有专门的整理师定期上门打理,衣服上总是带着一股干燥好闻的淡香。


    今天这瓶是她见他给自己买太多,突发奇想给他买的,她不太懂男香,在专柜闻到鼻子快失去嗅觉,还是最喜欢这瓶。


    她当时只觉好闻,送了他才知道这款叫“事后清晨”。跟赵妮妮一说,即刻被她一顿起哄,说邢侓尧两千心眼子,肯定能懂得她的“暗示”。


    思及此,林星微微脸热,她好庆幸他的心眼在此失效。


    今年春节比较晚,阳历已经是二月中旬,这个时节的巴黎气候跟嘉城差不多,早晚温差在5度到15度之间,不是最好的时节,但也别有滋味。


    车途经香榭丽舍大道,由协和广场横越至凯旋门,林星趴在半开的车窗看外面街景,凌晨已过,白日的繁华落幕过半,却仍旧能从满街精品店奢华的门头,窥见白日车水马龙、游客如鲫的盛景。


    她看到埃菲尔铁搭,好像一错眼的功夫,保姆车就调头转入一处更幽静的街区,很快在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下。


    邢侓尧婉拒了管家帮忙提行李,牵着林星下车,一手拉着行李箱,像是晚归的主人亲自拿着钥匙去开锁。


    门和灯依次被打开,林星跟着他步入其中,眼睛渐渐睁大。


    小楼内外都是地道的维多利亚式复古风格,入目便是很浓郁的异国风情,壁炉,水晶灯饰、蕾丝窗纱、彩花壁纸、精致瓷器和细腻油画,装饰繁复,却和谐统一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更惊喜的是,此刻壁炉内燃着真火,火光熊熊,室内温暖的不成样子,一下将两人身上外带的寒气尽数驱散。


    邢侓尧见林星眼中闪过惊艳,问:“喜欢?”


    “喜欢!”林星毫不吝惜夸赞,“这里好漂亮,我好喜欢。”说着主动抱了他,仰头亲了下他下巴,眉眼温柔的弯起,“谢谢你带我来。”


    邢侓尧摩挲她耳珠,笑容难得带几分浮浪:“这样谢好像没什么诚意。”


    林星闻言,改为双手环住他脖子,垫脚亲在他下巴,连着两下,“这样够了?”


    他笑笑,托住她的臀往上提了提,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却没回答她是否足够。


    二楼两间卧室都很大,主卧还带着一个铺满鹅卵石的露台。已经有过亲密,林星自不会矫情,任由邢侓尧将两人行李都拿进主卧。


    邢侓尧让林星先去洗澡,自己收拾行李。行李不多,许多用品都是托管家在这边购置,虽然只住三四天,他也希望她住的舒适。


    所以林星进到浴室简直惊呆,不止洗漱用品和护肤品跟她在国内用的牌子一样,细微到身体乳、护发精油,毛巾和洗脸时戴的发箍,竟然都跟她家里用的一模一样。


    她美美的洗了个澡,直到拿到睡衣才发现他的心机。


    她不是不懂性感情趣,只是相较之下更追求舒适,所以平时都习惯穿纯棉质地的睡衣,最方便的那种套头款,衣服上印着可可爱爱的图案,可能还有荷叶边。


    跟邢侓尧交往后,赵妮妮早提醒她将那些统统换掉。林星不干,说自己穿着很舒服,还想再买两套换着穿。


    赵妮妮闻言简直痛心疾首,直言不讳说她作孽:“我在这里双手合十,心疼邢男神十秒钟,人家都素了快三十年了,吃口肉容易吗?要被你这么祸害。”


    林星说:“我怎么祸害他了?”她心一横,咬牙反驳,“我又没有拒绝给他吃。”


    赵妮妮呵笑,大大的白眼甩给她:“你穿得这么幼稚,小学鸡一样,让人家怎么下口?”


    怎么下口?林星默念这四字魔咒,再看手上捧着的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裙,简直要疯。


    “你应该穿真丝的,不需要暴/露,保守一点,要露不露的最好。颜色别选黑色,太风尘,不贴合你的气质,你适合淡紫或者淡蓝,到时候洗完澡,什么都不用说,堪堪往大床上一坐,乌发雪肤,肯定又纯又欲。除非邢侓尧不行,不然肯定被迷得五迷三道。”


    “记住要那种抽带款的,嘿嘿,方便他上手……”


    林星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赵妮妮的话,对比之下,手里拿着的简直像是定制,脸色越来越红,好半天才穿上衣服出去。


    邢侓尧已经收拾好行李,将手表放进衣帽间里的抽屉里。林星走过去看一眼,抽屉中还放着两三块,呆在各自的摇表器里。


    “洗好了?”他侧头看她,关上抽屉,牵她手往卧室去,一直送到床边,等她上床,像昨晚一样帮她拉好被子,“你先睡,不用等我。”


    “你还有事?”


    “我洗完澡就来。”


    “哦,好。”


    林星看着邢侓尧进了浴室,里头很快传来水声,她躺在床上,心里煎熬。


    情感上说,她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愿意并且期待,但体力上,她是真的好想睡。


    前两天晚睡加上被他闹,她一直没休整好,今天几乎一整天消磨在路途,她此刻感觉只要闭上眼,十秒内一定能睡着。


    但这样的话,他待会儿出来会失望吧?她这样想着,发狠掐了下自己,强制保持清醒。


    邢侓尧洗了十来分钟,上床的时候见她还睁着眼,有些惊讶:“怎么还没睡?”他躺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半撑着身体看她,“不是让你别等我。”


    “没有等。”林星抿抿唇,有点躲着他目光,“可能是不太习惯这里。”


    “要不要我陪你说话?”


    “好啊。”林星用力睁了睁眼睛,“你先说。”


    “我们做个游戏?”


    “好,什么游戏?”林星忍住打呵欠的冲动,尽量显出兴趣。


    “猜谜。”


    “嗯?”


    邢侓尧坐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里拿出一盒塔罗牌。


    林星有点意外:“你会算牌?”


    “不会。”邢侓尧说,“之前有一次我表哥一家来做客,我侄女玩的,走的时候忘记带走,我就收起来了。”


    “你侄女厉害吗?”


    “才七岁,也就会认个图案。”


    “我们怎么猜?”


    “待会儿我把这个藏到房间内某个角落,你闭上眼睛默数到一百,然后猜藏在哪里?”


    邢侓尧看着她,重点提醒,“眼睛一定要闭上,不准偷看。”


    林星说好:“猜对有奖励吗?”


    “明早给你做早餐。”


    “法式?”


    “可以。”


    “好。”林星闭上眼睛,“我开始数了。”


    “嗯。”邢侓尧掀被下床,一边在房间走动,一边提醒,“控制速度,一秒钟数一下。”


    林星轻嗯一声,邢侓尧看一眼床上的人,心里同样默数着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当数到三十,他的脚步渐渐放轻,越来越慢。


    数到五十,他停住脚,站在窗边隔着一层窗纱往外看。


    数到八十,他回身轻手轻脚走回床边,床上的人呼吸已经均匀。


    邢侓尧笑了下,将林星这边的床头灯关了,绕到另一侧掀开被子,动作尽量轻的躺进去。


    房间内的装修风格跟楼下一样,偏厚重的法式轻奢风,家具都是纯手工打造,进口白蜡木和松木,地砖和墙面都是浅黄色。如果是晴天,阳光从东南两侧的窗户照进来,整个房间会显得很温柔。


    邢侓尧看过无数次那样的场景,唯有此刻,在昏暗的光线里,他看着身侧人安然恬静的睡颜,第一次有种志得意满的愉悦。


    好像是终于实现一个年少轻狂的梦,鲜花怒马,肆意一场,终于能与她共枕而眠,同沐一轮月光。


    邢侓尧很想抱她,静静看她许久,还是忍住,却又忍不住伸手到她那边,找到她手轻握在掌心。


    两人一人占据大床一侧,互不打扰的安睡一整夜。


    作者有话说:


    不是我故意拖,但你们知道尧尧的,抱抱亲亲都要仪式感,这种大事肯定不会随便!


    嘿嘿,15个小红包,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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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我不是习惯铺张,但你值得我这样◎


    林星醒的时候,身边床铺已经空了,床单平平整整,好似有余温,触手却是凉的。


    这一觉睡得极好,一扫前两日疲惫,她精神抖擞的坐起来,刚掀被去穿鞋,目光一扫就看见床头柜上摆着那盒塔罗,上面还贴了便签:【你赢了。】


    她伸手摩挲熟悉字体,唇角翘起温婉弧度。


    她洗漱好下楼,壁炉里的火还燃着,火势看着比昨晚少一点,室内温暖如春,点着香薰,是她喜欢的佛手柑混合白茶和橙花的淡香味。


    餐厅里,邢侓尧已经准备好早餐,见他背对着自己切法棍,她有些玩心的放轻脚步,三两步迈到他背后,抬手拍了下他背。在他转身时,先一步伸手环住他脖子,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笑盈盈说:“早安。”


    她鲜有这样俏皮主动的时候,邢侓尧有点儿受宠若惊,放下手里的餐刀,下意识低头,鼻尖碰碰她的,嗓音温柔:“醒了?我本来准备弄好再叫你。”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一个小时前。”


    “这么早。”林星看法棍烤的似乎特别酥脆,牛角包也造型完美,问:“这些都是你烤的?”


    “外面买的。”她的唇近在迟尺,饱满水润,邢侓尧忍不住亲了下,无奈笑说,“别把我想成全能选手,我不会烤面包,蛋糕、包子馒头这些都不会。这家店在这开了很多年,手艺很不错。”


    说着也不顾进餐礼仪,直接拿起一小块,抹了黄油,递到她唇边。


    林星咬一口,点头:“比我之前吃过的都好吃。”她在国内基本不买法棍,多数面包店都不擅长这类面包。


    邢侓尧笑笑,拉她去餐桌边坐下。


    早餐是昨晚约好的传统法式,刚烤好的法棍搭配黄油和半熟蛋液,传统牛角包和火腿奶酪馅的法式蛋饼,咖啡也是现磨,按她的喜好加了奶和糖,香味很醇厚。


    林星试着将抹了黄油的法棍蘸半熟蛋液,味道比她想象的要好,但也谈不上喜欢。牛角包的味道中规中矩,倒是火腿奶酪蛋饼让她惊艳,里面包满奶酪和蘑菇,口感浓郁却无腻味,每一口都是满足。


    她吃掉一多半才恍然想起网上说法国女人最擅长保持身材,她们基本不喝饮料,饿了就切两片法棍配红酒或者黑咖啡,想长胖都难。


    她想其实不光是在法国,哪里都有为保持身材自律的人,也有愿意享受口腹之欲,对身材管理不那么苛刻的人,付出不一样,回报也不一样,实在谈不上对错。


    林星觉得自己属于中间派,平素一日三餐会有克制,却不会严苛要求自己戒掉任何一种美食。然而也感谢老天在这方面给予她小小优待,毕竟按照罗晓芸的说法,以她的食量搭配三五不时的运动习惯,能拥有如今身材,实在算老天赏饭吃。


    林星沉浸这一小念头,唇角轻轻弯起。邢侓尧问她笑什么,她说:“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他笑,给她抛问题:“这里是指人,还是房子?是喜欢这顿早餐,还是做早餐的人?”


    这问题刁钻得,林星咬着蛋饼看着他,心里滋滋冒起最直观的感觉是——吃人嘴短,如果她不说是人,是不是太过白眼狼?


    邢侓尧也就顺口一问,没真想要答案,见她被自己问得怔住,心里一动将果盘和奶酪往她那边推了点,自若说:“放心,你不说喜欢人,也可以继续吃。”


    林星愉悦:“你还知道这个梗?”


    邢侓尧微不可查的叹气:“据说年上三年才会有代沟,我只比你大七个月。”


    他们的确没有代沟,林星笑,正经回答他:“喜欢这里,也喜欢在这里给我做早餐的人。”观察他神色,又加一句,“真心话。”


    邢侓尧满意了,问她:“想好没,我们今天去哪儿?”


    昨天在飞机上,他已经跟她商量过行程,列出两种游览方案。巴黎景点很多,几乎个个都是网红打卡地。


    五天时间,两人很默契的选了悠闲玩法,不特意规划想去哪里,每天早上起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毕竟旅行的目的是为了度假,不是走马观花式的游览。他们不会只来这一次,留点念想给下次。


    林星决定今天先去卢浮宫。


    作为世界四大历史博物馆之首,卢浮宫共有8个常设展馆,馆内收藏的艺术品数量据说高达40万件,即使平时展出藏品只有总数的十分之一,全部看完估计也得1个月。


    她对西方艺术史涉猎不多,大部门理论都来自大学选修课,属于典型略知皮毛的门外汉。同时她又是较真的性子,恨不得用眼睛当尺,看尽一件藏品的前世今生,在飞机上已经熟读整个导览图,哪件藏品藏于哪个展馆都背得一清二楚。


    是以行程肯定是慢的,加上时间有限,她更没必要在邢侓尧面前伪装高雅,很随俗的优先选择去看镇馆三宝——蒙娜丽莎、胜利女神和维纳斯。


    他们从德农馆进入,或许有中国年假期的关系,卢浮宫内人非常多,林星看到不少亚洲人面孔,听到他们私下用中文交流,忽而理解到古人“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更意外的是,当他们参观完胜利女神,穿过雕像右侧的玻璃门,准备通过外面的方形展厅和连接的画廊,去到蒙娜丽莎的展览区时,在画廊的双扇木门前,真遇到了一位熟人,华信基金公司副总经理安博远。


    安博远今年45岁,清华博士毕业,已经在华信任职超过十五年,从研究员、投资经理、基金经理助理一步步做到如今的公司副总。去年邢侓尧回国空降,便是接任的他的位置。


    不同于多数基金经理工科+金融的专业模式,安博远从本科起就专攻光伏和半导体,从业二十年,年年业绩优秀,算是行业内理论和实践双强的“老司机”。


    安博远的性格和他的投资风格很像,稳重、审慎,带一点刻板的严肃。邢侓尧回国前,他就听说过他,知晓他的实力,对这个后生十分看好。虽然年长邢侓尧许多,职位比他高,私下却一直以朋友关系相处,颇有点忘年交惺惺相惜的意味。


    邢侓尧很熟络的跟这位直接上级打过招呼,以女友身份介绍林星。作为卖方研究员,林星自然听过安博远的大名,细说还有一种由衷的崇敬,很谦逊的同他们一家人问好……


    她没想到的是,安博远居然也知道她,直言感谢她赞助的锅厨具,说是所有员工都觉得实用,他家里的太太也很喜欢。


    林星初时听得云里雾里,直到安博远的太太也附和夸赞,她才理出其中缘由。


    年前华信基金举行年会,每年按惯例压轴的都是抽奖环节,奖品均由公司提供,基本人均有份,不算太丰厚,图的是彩头。


    今年邢侓尧自掏腰包在其中加了一项,奖品是WMF的锅具,Zwiling的厨具,还有华光的骨瓷,都是品牌高端线产品,颜值和价值双在线。


    员工们意外又开心,现场问邢侓尧缘由,一向冷调淡然的他居然有些难为情,说是因为官宣之喜,想跟女朋友一起送大家一份见面礼,东西都是女朋友亲自挑的,算是他们跟大家换的彩头,让抽到奖的同事不要客气。


    此话一出,年会现场瞬间沸腾,比起奖品,大家更关心那位被邢总藏着宠着的女孩儿是谁?今天必须露个正脸。


    面对起哄,邢侓尧始终神情轻快,愉悦说肯定是要的,不过:“我刚被她正式录用,还在试用期,至少得等到正式文件盖棺定论,她才肯让我露脸。”


    一句话直接偷换主谓宾,意思差不多,意义却是不同,传达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是巴不得盖棺定论的,但前提必须得到女友同意。


    谁能想到向来冷调克制的邢侓尧能说出这种话?


    果然啊,无论哪种层次的神仙男人,只要真正陷入爱情,一样锐变凡夫俗子。


    但是显然,看高岭之花为爱下凡,所有人都喜闻乐见。


    安博远是趁年假带妻女过来旅行,双方浅聊几句便分道扬镳。他们前脚走,林星立刻转身,抬头审视邢侓尧,目光很明显——你最好自己坦白。


    邢侓尧摸摸鼻子,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背,异国都能偶遇同事掀翻老底。


    林星见他一副认栽的无奈样,没忍住轻锤他胸口,怪道:“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邢侓尧说冤枉,跟她保证:“只有这件。”


    他说不能算瞒:“当时买那些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是送给工作上的朋友。”同事就是工作上的朋友。


    林星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当时说送人是编的,你根本没有想送给谁。”


    “当时没有,后面有也一样,你说过未雨绸缪是好习惯。”邢侓尧低笑,十分理所当然,“再说我约你出来,总要找理由。”


    “你可以找其他理由,这个理由……”


    “怎么?”


    林星吸口气,跟他对视好几秒,眉眼唇角俱是垂下,有点委屈,又有些懊恼,闷闷说:“好贵啊,邢侓尧。”


    真的好贵,她现在还记得那串数字多离谱,他当时说是还一个重要人情,她心里才好过点,结果只是为了约她出门。


    林星:“你可以编个便宜的。”


    邢侓尧:“比如呢?”


    林星:“比如……”她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


    见她凝神苦思,他笑着牵住她手,手指在她眉心轻点了下,泰然说:“男人谈恋爱哪有不花钱的,我不是习惯铺张,但你值得我这样。”


    只这一句,任凭周遭游人如织,她眼里一时只看得见他。


    作者有话说:


    那个我几个朋友明天从外地来这边玩,我晚上要安排吃饭,估计回家很晚,明晚的就后天早上补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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