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你干嘛还披着学士服？”王敏静不理解，明明都商量好把衣服叠好放袋子里暂存教室, 偏偏程姣只把学士帽摘了, 依旧披着那大黑衣服。
程姣整理袖口，随便扯了个理由：“我感觉今天天气有些冷，我本来就感冒, 要是再着凉就不好了。”
从教室出来走一路，正处中午艳阳高照，天气冷不冷不知道, 反正黢黑的学士服很吸热。程姣脸颊白里透红，像洗过的水蜜桃。
严柯目不斜视，欲言又止, 抬手要为她抹去汗水。
程姣摆手, 强撑说：“我可能最近有些虚吧，我真的觉得冷。”
真是奇怪，满大街都有人板板正正穿学士服，怎么就她是真的热？程姣缓缓吐出一口浑气。
严柯于心不忍, 和王敏静提议要不室内拍, 先让程姣歇一会儿。
达成共识，他们就一起去图书馆, 那里排队拍照的人很多, 不过他们也不着急, 坐在一旁慢慢悠悠找空隙拍就是了。
谢天谢地，一路上程姣都没碰见裴京松，心想他作为新大贵客, 铁定是坐在校长办公室或接待室。
空调冷风一吹, 程姣的体温恢复正常, 心态也放宽了不少，三人穿着旗袍，她便把学士服脱了挂在一边，投入到旗袍大队。
穿旗袍的不止他们，不过穿水手服或格子裙的同学会更多，严柯再次嘚瑟自己的眼光，还着重给程姣多拍几张。
路上程姣再次偶遇桃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快毕业的原因，程姣听告白收花束都快麻了。幸亏这些男同学没有王志庸那么疯，程姣拒绝得干脆，那些人也不恼。
其中有一个男同学，长得清秀，说话结结巴巴人还挺诚恳的。
程姣对他有印象，先前因为举办活动有过几次接触，他还帮忙占过图书馆位置，一来二去也算是路上会打招呼的关系，以前私底下王敏静还暗搓搓撮合过他们，被程姣以对方明显没心思为理由拒绝了。
现在程姣也没想到他会来表白，还说得这么迂回。
“你今天真的很好看，”宋清文笑得有些腼腆，把一朵康乃馨递在之间，低声说，“我把我的花都送给班上女生了，还差一朵，咱们也算是朋友吧，你收下我的花，我可以请求和你合照一张吗。”
宋清文是南方人，普通话很不错，不过一紧张就难免会有口音，程姣记得他老家就在隔壁省，听说他考本省，已经考编上岸了，估计要在老家发展，也没什么能见面的机会。
程姣缓慢地眨眨眼，目光落在那朵康乃馨上，说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她伸手接过，似乎还听到旁边人激动的惊呼声，她没太在意，扯唇笑着说：“可以呀，毕竟是朋友嘛。”
宋清文对上她好看的杏眼，有些激动也有些如释重负，回了个温柔的笑。
程姣不吃他这一款，着实也被他的真诚打动，学士服递给旁边人，她站在台阶上：“这里可以吧？”
宋清文点头，跟着她一起走上来，新大有几处很著名的拍照圣地，这座复古小洋楼就是其中一处，红砖墙身爬满绿藤，铁艺门上拼接着碎花窗，午后暖阳投下灿金的余晖，王敏静举起相机将两人框在其中，像是打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严柯看着俩人，忍不住打趣：“再靠近点儿，站那么远干嘛。”
王敏静作为摄影师也非常认同，路过还有人起哄，宋清文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程姣，小声问她能不能凑近。
要不是这位男同学礼貌得深得心意，程姣很难不会像广场皮套人偶那样，拍后就收辛苦费。
“那就靠近点儿吧。”程姣回应，大大方方地往中间站站。
闻到女孩身上清冽好闻的馨香，宋清文脸更红了，以王敏静的镜头来看，这哥们儿紧张得跟要结婚似的。
拍照结束，程姣捻着康乃馨，听身边人揶揄开玩笑，简直想把这朵花插在她们头顶上。一路走走停停也挺累的，半路有俩人被召回学院楼有事，程姣没事干，天气没那么热，就一个人坐在路边椅上歇歇脚。
一停下来，她就忍不住拿起手机查看消息，距离裴京松上一次回复，还是两小时前，这次垫底的是她，程姣皱皱眉头，不由得在想他现在在干嘛。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程姣还是有些心虚，因为她不仅把裴京松屏蔽，电话也拉黑了。
她只能祈祷这短短两天，裴京松没给她打太多次电话，否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里暗暗较劲儿许久，程姣还是戳开了通讯录，拨打电话-
“这几年新大的变化确实大，康芝园那里又重新翻修了，还有以前老实验楼门口的湖也扩了一圈。”老教授指着学校地图侃侃而谈，年迈松动面庞随着笑容褶皱加深。
裴京松垂眼颔首，替他又斟茶，配合他追忆过往，会客室内檀香袅袅，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小时。
在有人进门打断后，老教授这才抬手示意：“我陪学生去趟南苑，你要不再到校内逛逛？我派个学生帮你带带路。”
裴京松起身，系上外套腰间纽扣，笑了下：“虽然几年没回来，我也不至于不认路。”
老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裴京松扯唇，窗外几只麻雀掠过，树木发出清脆细碎的沙沙声，他的目光随之投去，定格在一处高耸的鸟巢，眼底微深。
老教授临走前又提了嘴，嘱咐他把余下的茶叶也带走，裴京松没动：“这一届有个学生，是我家里人。”
话音刚落，一阵短促的电话铃声忽地响起。
裴京松拾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先教授一步推开门，磁性低沉的嗓音，透着几许愉悦：“她喊我了。”
老教授嘿了声，巴巴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向台阶，思来想去不由得犯嘀咕：“怎么不记得他家里谁考到新大的。”-
电话响了两声，正当程姣被路过打闹的情侣吸引注意力时，电话被接听了。
程姣有一下没一下地低头看，瞥见那00:02，立马举起来贴在耳边。
接听得猝不及防，程姣还有些小紧张，先发制人软软地喊了声先生。
“结束了？”他问。
算是结束了，除了拍照就是办手续，做完这些就在学校兜兜转转，挺没意思的。程姣在心里默想，没有回答，主要还是认真听他简短的三个字，考虑对方有没有生气。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程姣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
“你在哪里。”他又问了句。
程姣抿抿唇，如实回答：“在B区操场对面草坪的长椅上。”
“嗯，要回家么。”
“还是你晚上有别的安排。”
“没有，还是回家吧。”程姣想不出推搡的理由，有问必答。
从裴京松耳中听，小姑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通话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哭腔。
他有些无可奈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程姣。”
“那你没有生气吧？我害怕的。”程姣老实巴交得很，手里的康乃馨枝干都快被她捻弯了。
“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么。”裴京松语气平和，“只不过是单身到现在，容易遭到别的男人觊觎而已。”
程姣：“……”
还说没生气！不承认就不承认干嘛要重复我室友的话。程姣鼓鼓腮帮子，脚尖硌着小石子，在沥青路上画圈圈，瓮声瓮气：“您当初读大学的时候，不是也被表白了，还有出国读书的时候，还被女同学展开猛烈追求。”
不怪程姣记性好，八卦是人之常情，何况她确实在意自己的伴侣过往感情经历，并不单单针对某一人，虽然她也就谈了这么一个。
什么委屈，全然被埋怨一扫而空地替代，裴京松依旧托着手机，望向不远处独身坐在长椅的小姑娘，看她长发及腰，挽起一盘辫子在后脑勺，插了根玉簪。
很美。
云卷云舒，空中扬起一阵风，微热的天气似乎有些转阴。
程姣感觉到身边好像来了人，坐在路边没什么可在意的，但她神经还是在一瞬间绷紧，不由得警觉地抬头去看。
“逛逛么。”裴京松在她放下手机时，也一并垂落臂弯，敛眉说，“虽说我比你提前毕业了七年，但我对这里并不算太熟，称不上什么轻车熟路的学长。”
“不过我还是你学长，至少这个时候，我参与了你的学生时代。”
他说得又慢又轻，每个字都好像随着风，被打散似的飘卷掠过，可偏偏还是一字不落地顺着程姣的耳廓砸到耳膜里。
断断续续的、藕断丝连的，形成一句话。
程姣恍惚了好一会儿，从他极为认真深邃的眸子里拔身回神。
她说不出现在什么感觉，只是有些惊异，她居然从裴京松身上看到了……少年感。
二十八岁的人了，把‘少年感’三个字联系到一起，多少有些折辱这词。程姣脸颊微烫，大脑一团乱麻，轻声反驳：“你都二十八了，哪门子学长嘛。”
裴京松目光落在她裙摆的松柏，嗯了下，不可否认说：“也许踏进这座学府，和你待久了，会让我有青春的感觉。”
“程姣，除了某方面，我应该也没你想象中那么老，我很拿不出手么。”
他说着，半跪在地上，为她拂去裙边不那么清晰的泥点，目光专注而平静，如那圣洁倨傲的松柏。
作者有话说：
程姣：好了好了，知道你和我同龄人一样优秀TvT
第51章 古板
程姣低头看他, 轻声解释：“没有拿不出手，我就是觉得……”
她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就说：“反正, 你别瞎想。”
顺势瞥见裙摆，忽地想起现在的自己没有学士服护体，被完完全全暴露在外面, 尤其是身上的花纹。
她立马攥手收腿，不自然地想找地方遮掩，可眼下实在没办法。
因为这小举动, 裴京松收回手没进一步触碰，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说了声：“好, 不瞎想, 你很好看，旗袍也是。”
程姣抬眼瞪了下他，虽然夸夸本人被排在衣服前头，但她还是有些暴露的幽怨, 忙不迭嘟囔解释：“这是我室友她家亲戚做的旗袍, 的确好看。”
“松竹梅兰四君子嘛，按照床位分的。”程姣随口胡诌, 说得很是理所应当, 明亮的杏眼光翼微微流转, 不动声色打量他。
裴京松没什么反应，眉眼间还是带着浅淡的柔意，只是略一点头应声, 目光扫过她手里捻着的康乃馨, 不免得问一句：“谁送的？”
程姣目移, 秉持着气势上不能输的想法，她站起身，端起架子，抬手轻撇脸颊边发丝：“就是一个朋友送的，他给全班人都送了，是个好人来着。”
路边还是有来来往往的学生，程姣意识到和裴京松站在这里多少有些惹眼，便一点点凑到他身边，揪了下他的衣袖：“我要走了，你跟我保持点儿距离。”
裴京松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那张极为认真的脸，胸腔轻颤，实在令他想发笑。
“好，我慢慢跟着你，假装不认识。”他温和道。
程姣点头，指尖在他手心戳两下，像是在认可他的识趣。
随后，小姑娘身上好闻的馨香从他鼻息间擦过、淡化。
程姣横跨了好大一步拉开间距，就跟个螃蟹似的。
裴京松轻轻呵了口气，在她没注意时，恢复正色。
亦步亦趋走了一段路，其实程姣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感觉脚下轻飘飘的，脚踝酸，脚底板也酸，稍微不注意就得翻阴|沟里了。
幸好，她亲爱的新城大学没有这么坑人。
程姣绞尽脑汁地想呀想，在她步伐变缓时，身后亦步亦趋的男人却突然超过了她，向往别的方向走去。
程姣：？他干嘛。
程姣不懂，但程姣有些不爽，对上裴京松回过头的目光，她拿捏不准，只好握紧拳头将信将疑地跟过去。
这条小径上没什么人，程姣在记忆里搜索，没搜到，似乎没来过。从破旧的喷泉建筑和遍地石缝钻出的杂草野花，她想，这里可能荒废了许久。
眼前人定在原地，向她侧身投来目光。
程姣若无其事地撇开视线，走向前依旧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从这里进去，以前有一间小陶瓷店，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了。”裴京松抬手指向不远处，漫不经心地说。
程姣顺着方向眺去，的确能从墙面泛白的方框里，看出是有过摆店标的痕迹。
“我读大学的时候，很多情侣会来这里制作瓷器，互送对方，外边儿那条街，也相当于是情侣必打卡的圣地。”
程姣看他，很想问他怎么知道的。
裴京松笑了下：“我大学室友就做过，后来他们分手，打碎了其中一杯。”
程姣：“……”
怎么能拿别人当乐子，真过分哦。
“那这里怎么感觉荒废了？总不能是新大恋爱率下滑，或者新大设限计划恋爱吧。”程姣左右盼望，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你猜对了一半。”裴京松淡道，“因为这里外通商业街，和新大挨得实在紧密，导致有些店会肆无忌惮地开进来，有些影响风貌和卫生，就做了肃清划清界限。”
“这块儿地过段时间会建造个小公园，外头的商业街也会重新修整，以后还是情侣的旅游胜地。”裴京松挑眉，语调揶揄。
程姣哦了声：“你怎么这么清楚？”
“不巧，外面的商业街是裴氏集团负责，我接手了。”裴京松说。
程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他。好凡尔赛，秀什么秀真讨厌。
“你们家的产业链还挺宽的啊，哈哈。”程姣干笑两声，多少带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裴京松不以为意，颔首：“的确。”
有本事你把学校的基建也承包了啊你，好装哦裴路灯。
程姣抬起下巴踮起脚尖，倒挺好奇地去望了望，虽然又茂密的树林和高耸的墙面阻挡，她什么都看不见。
“程姣。”裴京松唤了声她的名字，没有刚才那么远，程姣一扭头，这两个字几乎是擦着她脸颊落入空气中的。
裴京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低眉看她，面庞深邃。
程姣的心脏轻轻突突了下。
“干、干嘛。”
“裴路灯是什么意思。”
程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喉咙有些痒，说出的话也有些失声：“就、就是……你忘了吗，一开始我说你是我偶像来着，其实那个时候我骗你的。”
“你可不许生气，你说你不小气的，我想怎么沾光就怎么沾，而且你也擅自不请自来了，咱俩扯平了哦。”
程姣说到这儿，想起他的借口，舔舔唇瓣又开始找补：“当然啦，你被学校领导邀请，的确不是你的问题，但是你借机毁了我们之间的小约定，还是你的问题，我还是要算在你头上。”
程姣脑子一抽，说完这些话，其实觉得自己挺没道理了。
裴京松能来，平心而论，哪怕不是专程为她而来，在没有被室友撞破之前，挺让人高兴的，程姣没法否认，她甚至还会有些小虚荣。
这些情绪堆在一起，程姣既拧巴又清醒，真是得感谢身边这位，让她的情绪如此多变化。
说话时，程姣稍微抬起头，就能与他四目相对。
程姣耳根染红，刚舔过的唇瓣，变得有些干涩，她呼吸微收，还是能闻见裴京松身上清冽的气味。
裴京松眼神极暗，抬手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手，拢好放在手心，率先向前一步牵着她。
踏在枯黄枝干上，碎裂声在步伐下绽开，程姣循声向下看，淡绿漆皮鞋搭着白袜，她一直习惯如此，哪怕被室友吐槽。
一些丛生的杂草扫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让她感觉有些痒，每走一步，她都会下意识抬脚绕过那些。
“真没想到新大还有这种地方……”程姣忍不住嘀咕，刚说完，裙边就被一根横生的树枝勾住。
她一顿，直接松开裴京松的手，扭头去掀起，生怕把这裙子刮坏，还稍稍弓着腰。
“怎么样？”裴京松垂眼问，也跟着弯腰检查有没有勾坏。
“不怎么样，怪你。”程姣小声说。
裴京松嗯了下，等小姑娘起身清理干净，他又去勾着手，但程姣没让他牵，自顾自地往旁边走。
叛逆且不听话，越来越肆无忌惮。
裴京松没当回事，眼底仍然带着一点笑，只要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她的身影，那便一直都是好掌控的。
这条小路走得是越来越窄，程姣真是服了，就在她准备大胆撩起裙摆横跨一步时，裴京松倏地搂着她的腰，将她半抱起越过那高一截的台阶。
落地后，程姣看了眼裴京松，西装下的他臂力超强，她甚至可以透过布料，感觉到肌肉紧绷的触感。
裴京松气定神闲地说了句：“进去看看。”
程姣回过头，眼前就是刚才所指的陶瓷店，又破又烂，大晚上来的话，估计就是恐怖片现场了。
这是要干什么？程姣不懂，程姣大为不懂，往里面走，灰扑扑且萧瑟，跟准备出租的商铺没什么两样，哦，也不是没什么两样，本来就是这样。
程姣看到了窗外撂放的牌子，一时无语凝噎，很想问裴京松——
这样擅自闯进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很可惜，裴路灯比她还要法外狂徒一些，他站在一处货架前，不知道在做什么勾当。
程姣一步步凑过去，听到他说：“把这个盒子拿下来，打开看看。”
他的语气是那样理所应当，程姣的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一息，然后又看向和她身高差不多，她几乎伸手就能拿到的盒子。
样式很新，和这里格格不入到有些诡异。
“这是什么啊？随便碰人家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程姣嘴上这么问，手已经忍不住伸过去抬出盒子。
在已经‘随便碰’的前提下，她打开前，还要虚张声势地望向裴京松，寻求他鼓气。
又怂又要碰，又菜又爱玩。
真是小鸟儿。
裴京松敛眉：“嗯，是你的东西，你可以碰。”
咦？程姣眨眼，立马掀开了箱盖，丝绒棉布上，俨然放了一盏以白色为底，绿粉为装饰的……雀雀杯？
靠，被人仿了。
程姣拿起杯子仔细看，这样式这花纹，明显和自己做的那杯一模一样，也不算完全一样，毕竟出自的又不是同一个师傅之手，但再不济也是以她的原创为雏形，捏造得这么一杯换色版。
程姣有些怪异，脑子宕机了两秒钟，转而看向身边面色如故的男人。
他没说话，而是静静看着她。
大眼瞪小眼，程姣的脑海里萌生出一个想法。
这是裴路灯做的。
还真是以她送的那杯为仿照。
“虽然这家店已经搬走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在我大学时期，他们做过的，我也想同样做给你，”裴京松轻抚她的头，嗓音又柔又低沉，“给你一个惊喜，希望我表现的仪式感，在你眼里可以减少古板印象，程姣。”
作者有话说：
老男人疯狂孔雀开屏（。）
今晚还有第二更~
修了下《蔷薇越轨》的预收，我在这里放一下w人设梗没变，希望大家喜欢
文案：
倪薇15岁那年与谢怀隽回国，理所应当住在他家。
在谢怀隽眼里，他是她的资助人，偶尔每月例行公事检查她学习情况，目的是为不负所托地将她培养成最优秀的女孩。
他不怎么在意她，照顾倪薇只是出于情分。
在倪薇眼里，她吃他的住他的，他们是最亲密的亲人，很有机会步入风花雪月的关系，毕竟她还挺喜欢他清冷矜贵的模样。
喜欢什么，倪薇从来都势在必得-
谢怀隽规矩多，要求她每天必须七点前归家，禁止去酒吧、禁止喝酒、禁止抽烟，禁止交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
为了让他多来看看自己，倪薇偶尔违规偶尔欺骗他。
事不过三，某一次她在清场后的酒吧，不得不接受男人严厉的惩罚。
天知道那天倪薇写卷子写得手有多酸。而谢怀隽只是慢条斯理地冷声说：“我不喜欢年纪太小的女孩，你不用为了那点儿犯懒处心积虑勾引我。”
倪薇没说话。
他可真冷淡。
后来，倪薇退而求其次找了其他男人，谢怀隽却揪着她不放，冲破云心月性沉声道：“怎么不继续？”
倪薇惊恐。
他怎么变了个人？
那天，他在十点后趁着酒意要了她好几次，嘴里说着那些令她惊恐、狐朋狗友都退避三舍的dirty talk.
*老男人打脸记
第52章 介绍
虽然这个地方太偏僻, 给惊喜的手段也好老土，但是……算了, 老男人还计较什么。
程姣把外包装盒放下, 捧着杯子仔细观赏。从颜色再到捏造的形象，别说，仿照得还挺仔细, 甚至连她恶趣味多此一举的OO位置也点了一下。
看着那个小粉点，程姣哽住了，假意没看见, 实则内心有些慌乱，不知道裴京松明不明白这个小点点是干什么的，当然她也不敢问, 否则社死的就是她。
观赏完毕, 程姣塞回盒子里，心里甜滋滋的，脸上并没有过多表示，只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做的呀, 在哪里做的？”
“在你没回家的时候, 去了一家新城德高望重的老师傅家做的。”裴京松坦然地说，“因为时间紧, 一开始是师傅手把手教的。”
闻言, 程姣幻想了一下他跟着老师傅学做仿品的模样, 心里更想笑，不过笑着笑着，想起仿品雀雀杯后面的那个小点, 她又笑不出来了。
而且, 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裴路灯把她带到这里, 美名曰是给个惊喜，那不就是蓄谋已久有所准备吗？
程姣狐疑地看向裴京松，圆碌碌的双眼疯狂打量。在触及这目光后，裴京松依旧从容不迫：“我的确不是校方主动邀请的，只是有了这么个引子，一个让你无法指摘我的理由。”
“很抱歉，我和你撒了个谎。”裴京松挑眉，抬手替她按下盒盖。
他虽是这么说，语调却温和平静。
程姣看透了他这副模样，双臂抱胸，刻意地抬高下巴：“那这就是我的毕业礼物吗？我是不是还得做些什么来表示表示呀。”
裴京松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程姣向前一步，身形几乎与他重合，从某种角度看，暧昧极了。
他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程姣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伸手伏贴在他胸膛，轻轻勾着领结。
她眼也不眨地看他，裴京松幽暗的双眼好像晃动了下，一闪而过，很浅淡。
程姣手劲加重，将他往外推，轻哼一声，把康乃馨插在头上，抱起盒子：“你出尔反尔，就拿这个礼物一笔勾销吧。”
裴京松又看了眼那根康乃馨。
打从刚才开始，小姑娘就没撒手过，还别在头顶。好看是的确，只是太过显眼，盖过了身上旗袍的花纹。
“你很喜欢花儿？”裴京松问。
“还好吧，分谁送的。”程姣随口一说。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裴京松出尔反尔凭什么吃到好果子嘛，不可以的这不可以，程姣誓死捍卫自己社畜人设，只要能不多干的，就绝不多干，裴路灯非要让她额外加班，她绝对不干。
走到门口那杂乱的路，程姣还有些不知如何下脚，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她又故作潇洒地扭过头，继续轻哼哼：“先生，这次的配合，我并不能与你等价交换，这是您故意的，可不能找我讨要什么。”
不等裴京松抬手扶她，小姑娘小步跳了下，又急又快地钻过去。
裴京松鲜少见到如此……活蹦乱跳还格外有美感的身影。
他有些失笑，慢慢跟在后面-
学士服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被送回负责人手里了，程姣所在班级的班长晚上还想组织一场最后的饭局，不过因为想去的人太少，根本没团建起来。
402秦王佳人的团建倒是讨论得热火朝天，程姣想到裴京松最后定下的期限，还是决定叛变秦国，投到裴国。
而且，她真的不想再度遭受被鹌鹑偷被子，打入冰窖厘里的境遇了，于是半难为情地婉拒他们今晚的邀约。
王敏静也不强求，想来都是在新城发展，她有的是机会和程姣见面，唯独准备去外省的严柯，扒拉着她不愿撒手。
到最后，严柯问她：“我和静静坐公交，要不我送你到地铁站好了。”
程姣连忙摆手说不用，在大学门口和三人分手，她举着手机，扫视周围可疑的车辆，低头敲字问裴京松是哪辆车。
裴京松抬眼望向窗外的小姑娘，嘱咐的电话挂断，低眉给她发了条消息。
不过会儿，程姣看向了他的方向，但并没有过来，而是又拿着手机命令：【先生，您能不能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让我上车，这个位置太招摇了！[啾啾气鼓鼓jpg.]】
裴京松：【^_^好的。】
收到这俩字，程姣看那个颜表情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再抬头去看，那辆迈巴赫沿着路边缓缓驶向更远处了。
程姣很满意，抱着盒子就哒哒哒走过去，晚风轻扬，拂去燥热，还有些凉意。
“那里没什么人，对，你停在那里吧……我马上到，你不许下车，司机也不行，我秘密上车！”程姣在走到车前，还特地发条语音嘱咐。
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一大波同学先走，晚一些的稀稀拉拉来往的不是很多，程姣观察周围，打算找个非常隐蔽的机会进车。
程姣是有点戏瘾上身的，也许无人在意她，可是上车这个环节，她总能幻视到上次在公交车的那档事，让她有些PTSD了。
尤其是，她现在右眼皮在疯狂跳，跳得她心虚心慌。
程姣现在还挺信玄学的，不知道是不是木鱼敲多了的原因。
她快步走到轿车前，正打开车门，身后却倏然传来了一声悠扬的呼唤——
“程姣！你的毕业证忘记拿了！”
这声音可太耳熟了，程姣不用回头都能听出来，这是她那亲爱的第三床位好室友严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程姣傻眼了，刚开合的门就啪地关上。
坐在车里的裴京松，随着那巨大的动静，感知到车身都在颤动。再抬眼，小姑娘又保持距离地往旁边一站，像是路过的模样。
装得还挺像。裴京松扯了下唇，轻笑。
车外。
看到严柯，程姣都快慌死了，这姑娘跑来送的哪里是毕业证，分明是她的病危通知书。
程姣抱着怀里的盒子挪位置假意路过，慌乱得差点儿没失手滑掉，于是变换手势，像是捧着骨灰盒一样捧着那盒子。
等严柯跑到面前，程姣才装作不经意地看她，干巴巴上前给她顺顺气，关怀说：“你别这么喘啊。”
严柯把毕业证递给她，缓过劲来说：“我也没办法啊，我靠，你怎么还能把这茬给忘了，幸亏我翻袋子看见了。”
“那真是谢谢你。”程姣接过毕业证，有些语塞，说不出什么。
毕竟人好心的，是她自己忘记这事，真的不能怪严柯。
严柯说起公交车就想骂人：“靠，本来上一班车我和静静都快赶上了，谁知道那车主啪地把门关上，害得我们又等下一班，结果等就等吧，下一班车在我们买奶茶一扭头又跑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你的毕业证太想你，这不，我们还没来得及上车就想起这事，给你送过来了。”严柯还有些得意，和刚才破口大骂简直是两幅面孔，说完后，程姣才看见后面举着两杯奶茶，慢悠悠跟过来的王敏静。
“鹌鹑呢？”程姣问了句。
严柯：“她妈妈来接她了。”
王敏静吸一口奶茶，又看了看周围，有些狐疑，“这里好像不是去地铁的路，你忘记怎么走了？要不咱们一起坐地铁吧，看你这路痴的样儿，才刚毕业就忘记，我真担心你老年痴呆连家里厕所怎么走都不知道了。”
严柯搂着她的胳膊，啧了声：“一起吧，我和静静到时候下地铁骑共享单车，感觉今天黄历应该写着出门不能坐公交。”
程姣：“……”
她该怎么说，自己也是有人接的啊。
在俩人开玩笑时，程姣低头看眼手机，车里的男人，又给她发了条信息。
【距离5：00还有一分钟，配合的演出该结束了。】
程姣后背一凉，下意识看向后头的轿车，车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移三分之一，她可以看到驾驶座上，来自裴京松幽暗的双眼。
一分钟，是他的最后通牒，程姣记得一清二楚，他是极度自律恪守本规的，在时间观念方面向来很强，每天早上七点半，她还没醒的时候，裴京松或者他吩咐的人，都会为她送上早点。
其实在协议上，他对她的生活日程表也规划得很规范，一开始的时候程姣真的有在遵守，后来某次睡迟了，裴京松并没有过多苛责，而是在她眼角亲了一口。
既然‘惩罚’只是被亲一口，又不少块肉掉层皮，程姣不以为然就越发肆无忌惮，全然当做是早安吻了。
而现在，程姣并不觉得他只是会索取一枚吻那么简单了。程姣并不怕他，很多时候，她都是嘴上说说，卖个乖，可是眼下……
程姣在俩人的簇拥下想编辑条消息，还没发出，轿车的门倏然推开。
这声响极轻，程姣却格外敏感地捕捉到，当即耳朵噌地竖起。
不远处的身后，那道温润好听的男声，将她的顾虑彻底拔高，一锤定音——
“程姣，我在这里。”
程姣身侧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哼哈二将，当即因为这声音和声音里的名字，齐刷刷向后看。
程姣的心都要吊在嗓子眼上了。
“抱歉，刚才忘了与你们介绍，”裴京松抬眼，开车专用的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更添儒雅，镜片忽闪，那双凛冽双眼好像带着几点笑意，可偏偏，他的嗓音却是极淡的，“我是程姣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来啦二更！感谢【Camellia】的灌溉鸭
晚安明天见！！！啵啵所有人
第53章 合照
车门关紧, 副驾驶的程姣安静沉默，后车座的两个女孩也不敢吭声。
裴京松还未扣紧安全带, 见程姣一动不动目视前方, 他垂下眼帘，倾靠过来自然而然地替她拉上安全带。
程姣脸颊微烫，尤其注意到身后俩人, 不等裴京松伸手去够，她率先自己拉下来，低声说：“我来就好。”
裴京松嗯了下, 正过身：“我想你的朋友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之间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
安全带扣紧，声音异常清脆响亮, 程姣简直不能相信这番话, 居然是从裴京松口中听到的。她瞪向那气定神闲的男人，攥紧拳头暗示挥舞。
裴京松微微一笑，轻轻揉了下她的后脑勺，将那枝康乃馨随手插在槽口里。
程姣都快忘记自己头顶上插着一枝花了, 裴京松这举动跟变魔术似的, 修长的手指松开，握紧方向盘, 矜贵儒雅。
程姣收回视线, 鼓鼓腮帮子没吭声, 身后的王敏静却悄悄说了嘴：“不会的裴先生，我们不会介意的！”
“对没错，我们就是太吃惊了, 没想到您居然是啾……程姣的男朋友。”严柯也说。
轿车驶向正道, 裴京松没去看他们, 简单解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刚才见面时装作不认识，其实我也很想在大众前，能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程姣瞪着裴京松，满脸写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乱搞我你有病吧老男人孔雀开屏了吗’。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裴路灯这么会给自己加戏？二十八的人了能不能别像个年轻人一样幼稚啊。
“下次有机会的话，作为程姣男朋友，我应该请你们吃顿饭。”裴京松忽地开口，“你们想吃什么，可以尽管说，价格上不封顶，不用客气。”
王敏静和严柯对视了下，有些想笑，但不敢笑，纷纷收到了来自前排副驾驶座的消息。
程姣：【别搭理他！！有什么事群里说！】
王敏静：【你什么时候脱单的啊？我真的好好奇】
严柯：【+1，说好的脱单请吃饭呢？你男朋友都知道请我们，你个叛徒！】
程姣语塞，再次明令禁止俩人瞎BB，但后车座的俩人就是脱缰的野马，扒拉着她恨不得让她把事情经过以一千字小作文，详细地描述出来。
程姣当然是誓死不从：【不行，就这十几分钟你们别搭理他，只要你们配合我，我请你们吃铜锅！】
画大饼谁不会？
王敏静：【对不起啾姐，是我见钱眼开见财起意，可是你男朋友的上不封顶我太心动了】
严柯：【对不起啾姐，是我见钱眼开见财起意，可是你男朋友的上不封顶我太心动了】
程姣服了这俩人了，咬咬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豁出去允诺：【他给我一张卡了，咱们三人加上鹌鹑姐妹群欢欢喜喜出去玩，不比带上一个男人来得香吗？】
【谁毕业旅游还带对象啊，这合适吗？】
好像挺有道理的，严柯和王敏静其实也不想让程姣太为难，有八卦欲是真，在男人和姐妹之间，他们还是会选择姐妹。
群里俩人纷纷关心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女大学生最不缺的就是脑洞了，程姣发一句，俩人就会猜后续。
一些事情说出来实在抓马魔幻，哪怕程姣一笔带过了不可描述的细节，俩人还是接连感慨：【原来你就是那豪门贵公子的小娇妻，晋江文学竟发生在我身边，蹭住吃软饭！】
程姣：？谁小娇妻。
算了，好像也没办法否认，软饭谁不爱吃，拜托，那可是减负的高中生日程表，那可是只需要支付情绪价值不用花钱的恋爱欸。
程姣心安理得了起来，放下手机，瞥了眼路程导航。这个时段是下班高峰期，路上难免会有些堵塞，看向窗外，街道灯红酒绿，嚣杂热闹。
裴京松的问话消散在空气中，几秒后，程姣怕俩人尴尬，便补了句：“先生，您那么忙，其实不用的。”
后座俩人还挺惊讶程姣的称呼，在群里冒泡泡，程姣没去看，专注于裴京松，见他颔首说：“有时候，我其实可以不忙。”
程姣一顿，急忙说：“那您还是忙着吧。”
裴京松轻笑：“好。”
“不过我还是要说，恭喜你们毕业，这四年，感谢你们照顾程姣。”
后视镜里的俩人交换眼神，得到程姣的肯定，跟着发声：
“都是女孩，互帮互助很正常。”
“对的程姣男朋友，其实程姣平时也老照顾我们。”
程姣在群里竖起大拇指，紧接着，王敏静在裴京松的一句句‘是么’‘我很想知道’里，带动了起来。
想起刚才的事，王敏静立马为自己辩解：“程姣男朋友，其实我不是女同，您千万别误会，在我已知的四年过往里，她一直没谈过，不论男女！”
严柯：“没错，其实我也有在努力帮她挡桃花，实在是您女朋友过分美丽，那些臭男人还真以为癞蛤蟆能吃上天鹅肉啊。”
程姣：“……”
戏过了吧两位，再怎么夸我也没用，而且怎么一口一个‘程姣男朋友’？这么毕恭毕敬也不知道他名字的哦。
“过往如何，我都不在意，我的女朋友，的确很特别。”裴京松转动方向盘，清明的目光顺势落在她身上，如炬专注。
这话说得也不假，很耐听。程姣没去看他，仍然执拗地望向窗外，反射镜里，裴京松还是会定定地望她。
专心开车好吧？程姣抿唇，扭头警告，裴京松已经收回视线，唇边染着一点浅淡的笑。
真讨厌。
“听说旗袍，是从你们谁家里定制的？”裴京松又问了个问题。
这次又是精准踩雷，程姣立马警惕地看他，还没来得及发消息，严柯乐乐呵呵地就回应了：“对啊，我姨妈家那里做的，图案也是我们自个儿选的，程姣那身很好看吧！”
程姣：“……”
“你是说，她自己选的？”裴京松轻声道。
严柯：“是啊。”
多嘴多嘴多嘴！啊啊啊严柯你怎么回事！程姣深吸口气，伸手拿起那只康乃馨，在手中捻转，指尖轻点花瓣。
裴京松中规中矩地给了赏识：“很好看，做工也很精细。”
程姣不想搭理，微信又来消息了，王敏静把一堆照片传到群里，供大家挑选P图。
红灯停，裴京松拾起手边的保温杯递给她，程姣没看他，摆手示意不需要。
他没硬给，盖好盖子放回，看了眼程姣的手机。
程姣滑动屏幕，定在了一处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照片上俩人靠得很近，站定在铁艺门前，年纪相仿，笑得青涩明媚。
每张照片程姣都会认真审核，属于是工作病犯了，感知到一束灼热的目光，她才后知后觉想到身边的男人，立马划过去，还有些心虚地抬眼。
落入裴京松漆黑的双眼，想起刚才，程姣便漫不经心说：“和同学的合照。”
裴京松：“这只花，是他送的？”
程姣沉默了下，点头：“是呀。”
这有什么好心虚的，说不在意必须不在意，何况只是拍张照。
程姣心里的那点异样，在裴京松轻声答应后，顿时烟消云散，何况，她是真没见过他为自己生气。
王敏静和严柯在小区门口下车了，车上只剩下程姣。照片刷完，闲的没事，她就把手机放下。
轿车停在地下车库，程姣低头解开安全带，裴京松轻轻握住她的手背：“这次我见过你的朋友，过两天，你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也想见见你。”他说着，松开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在唇边轻啄。
刚才还没察觉，这下鼻息相交窜动，程姣能闻得出他前不久刚抽过烟，尼古丁的烟草味不那么浓烈令人抗拒，有些清冽好闻。
他的话像是要生生送进她唇里，让她生吞下咽，从一开始的细雨和风，转而变得风驰雨骤，急促且强烈，无形地抑制住呼吸，体温逐渐在濒临窒息时上升。
“呵……”
放开的一瞬，程姣轻轻抽气，唇瓣红肿了起来，不自觉地轻颤嗡动。
她抬眼，杏眼潋滟，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却又不得不说，只好委婉着换个说辞：“不喜欢烟味。”
说出口的话，又软又低微，实在没有什么胁迫力。
“我没忘。”裴京松垂眼，指腹在她唇边轻轻摩挲，嗓音有些哑，“只是有些生气。”
程姣抿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心里鼓着劲，再贴上他的唇，轻轻咬了一口。
血腥味加重，唇瓣上多了一点红，程姣舔了下，本意是不想见血的，谁知道他看似皮糙肉厚，这么不禁造的。
“我也生气了哦。”她看着他的眼睛，心律有些快，干巴巴地鹦鹉学舌道。
裴京松胸腔轻颤，另一只手顺势放下，触及到杯口的水渍，轻轻探入，他的双眼微暗，像是在询问，又是予以结论：“今晚，做么。”
程姣呼吸有些乱，她的一举一动，在他如监控般缜密的检测里，似乎什么也逃不过，尤其是自上次以来。
程姣没说话，好一会儿，她推开男人的胸膛，为自己最后的底线挽尊：“不要在这里。”-
电梯直达顶端，刚敞开门，她的腰间就被有力的手握起摁在鞋柜上，以平视的姿态相对。
其实这里……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好歹到家了。
程姣有些没皮没脸的想，偏偏在她有些难以忍受时，裴京松却倏然停住，抱起她往里头走。
也不是里面，而是阳台。程姣脑子乱，但联想能力极好，她勾紧男人的脖颈，有些不情不愿：“这里我也不要。”
裴京松：“你想要的花，这里什么样的都有。”
嗯？程姣顿了下，扭过头，才发现阳台上布满了花。
作者有话说：
杯口不是真杯口w
感谢【Camellia】、【妮】的灌溉！！
第54章 鲜花
阳台很大, 在窗边，还安放了两架先前没有的吊椅。不同花种色系的盆栽, 错落有致地搭在花架上, 在某一刻，程姣恍惚以为这里真是魔仙堡，特效感不要太强。
程姣看迷了, 收回视线落在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她咽了咽口水，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说：“你放我下来吧。”
裴京松弯腰，程姣站定在地上，他没起身, 伸手抻了抻她微皱的裙摆, 看她：“喜欢么？”
“送你的毕业鲜花。”
这分明是花房吧。程姣走到吊椅前，转身坐下来，小腿轻轻晃荡，环眺四周, 说不开心是假的, 可是她得矜持，矜持！
余光瞥见男人从玻璃推门一步步向她走来, 她的嘴唇抿得更死, 拉回视线, 躺平在吊椅上。
好惬意哦，就是灯泡亮了点。程姣眯起眼，不去看那盏头顶的灯, 裴京松站在跟前, 替她遮掩去了一大半的光。
程姣立马睁开眼, 倏然觉得这个样子，好像有些危险。
裴京松居高临下，下颌线分明，垂着眼，这个角度这个眼神，她只在bed上见过。
程姣抿了抿唇，支起身子：“挺喜欢的，就是不知道可以保持多久，而且我没有养过花，不太会打理。”
“这些花儿保鲜到你不需要就好，不用担心。”裴京松淡道，蹲下身替她将鞋子摘下，落下了一双棉拖。
隔着腿袜，感受到宽大掌心的温热，程姣脚指头微微收缩，刚才略微压抑的火苗，似乎又有了复燃的意味。肌肤的触碰、体温相交攀高，以及那汹涌的波浪，在岸边拍打，一下下、一下下——
她无法忽略，自己的需求。
程姣低垂着眼睫毛，另一只得空的腿，腾空顺着他的西装裤向上滑，布料的摩挲声，在此刻格外清晰。
她想起上一次濒临失控界限时他的克制，和一声声询问，实话说程姣也不反感，甚至惊异于他的庞大，只是她真的怕疼，在自我纾解时，她只碰过樱桃，从未真正没入过，上一次，也是她的初次尝试，不论是从用他人之手，还是位置。
程姣脸很烫，浑身也烫，她有自己的渴求，没必要掩饰，她不过是说不出口，眼下的举动，她相信裴京松是能立马理解的。
“还要？”裴京松喉结滚动，弯腰捧着她的脸，轻声问。
程姣嗔瞪他，不解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这么矜持了，鼻音发声，言简意赅：“嗯，要。”
“就这里。”
总不能撩了就不做吧，不能吧您。程姣向后靠，支起膝盖，圆溜溜的杏眼明亮且娇艳。
“还有……”
“这里。”
裴京松皱眉，难抑地轻哼了声，眼底暗涌的情愫，带有几分意外。
程姣头一次从他脸上看出这样的表情，心里的那点虚荣被满足，腿下越发肆无忌惮。但和弦越到后半段，就越发不受她的控制，不论是体型亦或是体力，程姣全然被困兽|压制，她所能做到的，只是关紧闸门，可偏偏这也是她无能为力、无法放松迫不得已的举动。
天知道程姣有多难受，想必被困身的那位，也同样如此，在不知第几次的尝试，程姣终于忍不住抽抽搭搭地推开他，闷声溢字：“先生，我不尝试了，算了。”
“嗯。”
裴京松将手中近乎空瓶的油水，扔进垃圾桶里，替她盖上拿来的小毛毯，瞥见身上的淤青，他伸手要将她抱起。
程姣浑身一颤，立马推开他的手，脸上明晃晃有几分惊恐。
裴京松眼底闪过一瞬无奈：“在这里容易着凉，回去睡觉。”
“起得来吗？”
这明知故问的问题，答案自然是否，程姣没说话，任由男人将盈盈一握的她抱起，窝在他怀中，程姣看到一旁放好的旗袍，工工整整、完好无损。
程姣心里有了比较。很好，它的主人却累得要死。
裴京松的声音，从头顶上冷不丁地落下：“你知道么，我喜欢这件旗袍的图案。”
程姣：“……”
“其实我今天真的有些生气，不过我想，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也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权当你已经将带有我的标志，穿在了身上，只是别人看不出来。”
看着男人矜贵持重的面庞，说出的语气也如此一本正经，程姣瞪大了眼睛。居然还能这么认为？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想法嘛。
怎么办，越听越觉得可怜，好像是她的问题。不对，本来就是。
程姣没法否认，就是被当面修罗场，事后复盘，她都心虚得不行，只是她从来没被凶过，有恃无恐而已。
程姣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清清喉咙，嗓音还是有些哑：“那个康乃馨，的确是照片上那个男同学送的，虽然他可能对我有意思，不过我只觉得他是好人，所以一起拍了合照。在此之前，其他人和我表白送我花，我都没有收的，当然……那个拍照的男同学，也没多特别，纯属因为他没那些人烦。”
“至于您觉得自己拿不出手，我不是这么想的，恰巧是因为您太拿得出手了，而且，”程姣顿了下，吞吞吐吐以刚才的事举例，“我实在承受不了。”
说完这话，程姣脸红得不行，小心翼翼抬头打量他。
裴京松挑眉，似是认同：“确实。”
“不过不是承受不了，而是你太紧张了，程姣。”
程姣：“……”
进入一间房间被放置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和软装，程姣发觉这里并不是自己那间，很想回自己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该离开的不应该是自己，就理所应当地裹着被子到最旁边。
‘你自己拿张被子吧’‘你去另一间’的话在喉咙里卡了几秒钟还没说出口，程姣洗完澡，又听见裴京松在浴室里的声音。
裹在被子里的头探出来，盯着浴室的身影，程姣砸吧嘴，还是躺下来，直到他回来也什么都不说。
再后来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拥入胸膛，程姣有些闷，背对着他。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清醒的条件下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程姣实在没有困意，加之没有手机太没安全感。
“怎么了。”裴京松察觉出她还未入睡，问了声。
程姣：“可不可以帮我把我的手机拿来？”
“别熬夜看手机，对视力不好。”
“……”
程姣转过身抱他，瓮声瓮气：“没有手机我睡不着。”
裴京松叹口气，妥协地嗯了下：“我去拿。”
他抽身离开，冷气钻进来，程姣立马又拢好被子她实在懒得穿衣服，干脆就这样平躺着。
床头只放了一盏灯，程姣一个人睡时并不喜欢全黑的房间，可是有裴京松在，她好像还挺喜欢在这种看不清的环境下，听着另一人平缓的呼吸睡去。
这会儿房里就剩她一人，明明温度正好，还是夏天，程姣却觉得有些冷，她习惯于抱着什么东西睡觉，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有陪|睡的抱枕玩偶。
裴路灯算是优质的抱枕吧。程姣心想，余光瞥见门口走来的男人，她立马又想扭过身假装没看见，但他携带手机，程姣只能硬着头皮半坐起来面对他。
“放在床头，晚上好好睡觉，别熬夜。”裴京松并没有递给她，而是放在自己那里的床头柜。
程姣面对了个寂寞：“……”
“我不会碰的，先生。”她软声央求。
“在你自爆我监督不到位时，我没办法信任你，程姣，现在已经十点了。”
“……”
“我连晚饭都没吃，是您先情难自禁让我错过饭点到现在的。”程姣撇嘴。
裴京松看着她，漆黑的双眼犹如一汪平静的深海，稍微一不留神，就会深陷其中。
不过他向来是会认错的，颔首询问：“你要是还饿，我现在给你做点夜宵。”
“我所设限的标准，其实并没有标准，只是想以最健康的方式，让你过得更舒服，总归到底，还是要以你的舒适为主。”裴京松垂眼，慢条斯理地拢好她身上的被子。
舒适。
程姣想起刚才进不去时，他先用手轻轻按压的举措。的确让她舒适、尽兴，让她几乎难以抑制地轻喊。
不能再想下去了，程姣深吸口气，缓过神来，她的确感觉到体力耗尽后的疲倦和饥饿，她抿抿唇，顺着要求：“我想吃面条。”
裴京松敛眉，再度起身：“我去做，这几分钟，你可以再玩会儿手机，睡觉就别碰了，容易失眠。”
程姣看眼他，企图从他脸上读出几分类似于‘你是不是得夸夸我的仁慈’的意味。
很可惜，裴先生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人。
……
趁他煮面时，程姣久违地摸了把手机。她其实很喜欢在琐碎的间隙里摸鱼，并且总会刷到感兴趣的碎片化信息，可是眼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设限的时间太紧迫的原因，她竟然一点心思也没有，不知道刷什么好。
在误触某广告后，手机页面跳转到女用工具之时，她手指微微一顿，居然产生了下单的想法。
可是……这个会不会太明显了。
可是再可是，这个做得好像哦，和裴路灯的好像。
能拿来练习吧？
荒谬的想法冒出，程姣鬼使神差地不觉得有什么。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一个社死点哈哈哈哈
第55章 想你
柏塔居的快递会一并放在物业处送往家门口, 程姣一开始想填程玉菡家，但思来想去又太麻烦, 还是选择用裴京松的, 毕竟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家。
私戳某宝店客服，再三确认购买信息不会泄露，程姣才放下手机, 放心大胆地吃清汤面。
吃完后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需要消食，裴京松并不给程姣玩手机的时间，两个人躺在床上, 纯盖棉□□瞪眼，未免也太尴尬了些。
到最后，裴京松突然提议：“我去书房拿一本书给你看, 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程姣半躺在床上, 想了下，坦诚道：“比较轻松有趣好理解一点的吧。”
等裴京松从书房回来后，程姣拿在手里定睛一看，是一本在她初中时就读过、随手放在书架上落灰的《小王子》。后来不知哪天刷到更详细的解读, 程姣其实也不太提得起兴趣。
“先生, 我看过这本书了。”程姣抬眼，大大方方地嘀咕说, 继而递给他, 想到了个好主意, “要不你念给我听吧。”
程姣的请求非常理所应当，甚至不等裴京松答应，就已经把图书塞到他手中,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裴京松敛眉, 倒也没拒绝, 轻轻呵了口气，将身侧的小夜灯开得更亮，挨着她打开第一页，专注地轻声读书。
读了几页后，程姣的头就不禁向着裴京松偏移，整个人都快窝在他怀里。
插画风格很童趣，配合裴京松低沉醇厚的嗓音，其实稍稍还是有些出戏的，但这种出戏，并不是说有多违和，而是程姣不由得想起，此刻的他好像那种播音机里的故事朗读员，亦或是她更小的时候，常听的故事会播音。
很催眠。程姣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头彻底靠在他的胸膛上，半边面容被发丝掩盖，呼吸声趋于轻缓的哼哼声。
这本书很短很薄，哪怕小姑娘已经睡得不省人事，裴京松仍然会尽职尽责地读到最后一页结束。
图书闭合放在一旁，裴京松垂眼看着睡过去的程姣，轻轻将她从身上揭开，让她平躺下来。
程姣却倏地环抱住他精瘦的腰，死活没有撒手的意思，嘴里模模糊糊地嗫嚅：“别动我……”
“没动你，你躺好，好好睡。”裴京松轻声说。
等腰上的手劲放松，裴京松扣着她的手平放在塌上，刚分离一会儿，他躺下，一截藕臂又攀了上来，跟个八爪鱼似的。
小夜灯关上，晦暗不明的卧室里，传来了一声有些浅淡的叹气：
“晚安。”
一夜好眠。
再醒来时，程姣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条睡裙，明明她记得睡时只穿了小背心和内裤。
裴京松又不在了，看眼手机，程姣就去吃早点。
在家里闲得无事，程姣到处瞎逛，在厨具柜前，她还看到裴京松昨日送的高仿异色雀雀杯，此刻单独放在最上方，她竟然觉得有些孤零零。
毕业证书被好好地收好，唯独不见的，就是那只几乎被程姣捻折的康乃馨。
毕竟是别人送的，在枯萎前不好好对待怎么行。程姣发消息问裴京松——
【^_^】
【我们的家里，还是不要出现第三者的物品比较好。】
程姣：“……”
阴阳怪气哦裴路灯，小心眼什么呢。她明目张胆地问：【你处理的？】
裴京松：【只是一枝花，需要我怎么处理呢。：）】
程姣：……哈？只是一枝花还能消失到现在。
程姣其实还挺对不起那位同学的，花没了，她总有一种把对方真心践踏的感觉。直到她在花房赏花时，看到一枝极其局促不安、格格不入的康乃馨被插在花盆上，任由其他姹紫嫣红的鲜花碾压。
程姣又沉默了。好幼稚好阴险，堪比在黑板上画伞把宋清文画×将自己补上的行为。
直到下午五六点，程姣想起这事还是有些想笑，只可惜每每陪她吃晚饭的人，今晚却并没有回来。
裴京松：【这些天公司有个项目要飞往英国跟进，会忙一段时间。】
程姣放下勺子，给他发了个条语音：“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当面和我说呢？”
程姣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吃完饭在公园溜溜狗，过得比下象棋的老大爷还要悠闲自在，在回家之后，她就看到来自裴京松的小作文。
【昨晚十点你睡着后，第二天七点我就飞往英国了，时间太紧，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接下来三天我都会在国外，住在康纳霍尔佩酒店，前两天有会议，时间在早上七点到下午四点，中午会休息一到两小时，第三天我会去当地的一所酒庄。】
【闲下来我会与你分享当地的美食和风景，也许是一段视频也许是几张照片，要是恰好都有空，我们可以视频，你不用特地照顾我的时差，想什么时候查岗都可以，只要我不是太忙，我都可以做到秒回。】
【这是一份助理整理好的日程表，了解详情可以看一看。^_^】
他果然发来了一份日程表，还附带几张构图奇差、有些模糊的机舱照片。
本人没出镜，一看就是他自己拍的，程姣看完那些照片，再戳开日程表，着实被他日理万机的行程震撼到了。
回到家中，程姣思索许久，倏然依稀记得一星期前，裴京松好像当面交代过，只是她兴致缺缺，光在意他怎么在拍卖会上千金一掷、和别人骑马打马球。
程姣沉默，小丑竟是我自己，很感谢这位先生仁慈，不戳破她上课走神。
再看看消息，就连‘^_^’这种昔日觉得古板无趣的颜表情，程姣都能从中看出几分温柔。果然，这个男人还是适合简单的颜表情。
“那你还有之前的日程表吗？”程姣心虚地又发了条语音，为自己的失礼找补，“你不发这些，光是口头说我怎么知道的嘛。”
“哦对了……我送你的雀雀杯呢？”程姣现在用着裴京松捏的那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那个。
裴京松收到消息时是凌晨一点，刚到酒店冲泡热茶，看眼三分钟前的语音，他直接开了外放。
宽阔冷寂的卧室，在外放语音后，显得尤为清晰。
热水托浮起茶包，他离开按键，用手机拍了张照片，语音说：“就在我手里。”
“在做什么？”-
浴室里。
脱去衣服挂在衣架上，程姣三两下地没入浴池里，摸出手机查看消息。
密密麻麻的行程表里，就在她住王敏静家和毕业典礼的那几天，裴京松的时间是空出的，专门标注‘休假’二字。
这让她很难不联想到是裴路灯有意为之的。
越是这么想，程姣越有一种……这个男人竟该死的温柔，为什么不提前和她说！！
尤其是毕业典礼那天，她还点名叫他别来，结果好死不死，直接撞上其他男同学贴脸表白的修罗场。
不对，万一只是碰巧呢？程姣心里鼓着劲，瞥见裴京松拍发的雀雀杯照片，她又是一噎，泡发的指腹险些敲不出完整的字：【先生，你怎么把小麻雀带走了？还有，我那几天去朋友家住，你怎么在休假鸭】
如果有什么是极度让程姣不满的，恐怕是裴京松随时随地发起的视频通话。猴急到程姣每每接到时，都有一种来自地狱的夺命连环call既视感。
因着那点心虚，程姣没入水中确认不会太过暴露，才举着手机点下接听键。
接听的一瞬，程姣再次发牢骚：“我在泡澡，你急什么嘛。”
热气腾腾，屏幕氤氲一层雾气，的确能看得出泡澡的环境。裴京松只看到程姣扎起丸子头的脸，和一截白皙的天鹅颈。
他淡道：“不方便？”
程姣：“……还好，我也无聊。”
裴京松勾唇，嗯了下解释：“小麻雀我用习惯了，何况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先前放在家里没怎么用，既然做了我又经常喝茶，如此便携没理由不带出来。”
陶瓷的、易碎的……这、这叫便携？如果从老男人无法断舍离的角度考量，恐怕比这更有说服力吧。
“你放心，泡沫纸我包了好几层，现在好好的。”他又轻描淡写地补充。
程姣：“……别这么可怜，我还会送你的。”
他生日什么时候来着？十二月份，还好早，不过八月份的七夕可以赶上。
“那我可以好好期待接下来的礼物了。”裴京松轻笑，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再次拉回程姣的思绪。
程姣脸颊微红，忍不住回怼：“你带走了小麻雀，小肥啾都没有对象，一个杯子孤零零的了。”
“你呢？”裴京松定定地看她，眼眸深邃。
平常什么骚话说不出口，偏偏现在和裴京松待久了，程姣有一种很强的羞耻感。若是说不孤零零，程姣觉得还挺违心的，可是裴京松刚离开一天、刚到酒店，说这么肉麻的话……
靠，她什么时候纠结这么多了？不像她！
程姣把手机靠在支架上，稍稍挪远，直到露出背后的瓷砖和水面上的肩膀。望着男人的双眼，程姣点头，软软地说：“当然想。”
“无时无刻的想呢。”
“在我毕业典礼的那些天，难道你专门为我休假啦？”程姣趴在支架桌面上，上挑的杏眼明亮勾人。
“你别太爱我，我很忙的。”
“嗯。”裴京松站在落地窗前，低眉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很浅淡，渐渐外溢，“在我刚调好时间后，没来得及和你预约，是我咎由自取。”
“你忙碌的生活，时间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再怎么爱你，也无权阻止你和亲朋好友来往。”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
虚假的真诚：无时无刻想你·程姣
必杀技真诚：是我咎由自取·裴京松
横批：菜啾被啄
晚安宝宝们！
感谢【七崽】、【Camellia】、【妮】的灌溉w
第56章 撩人
他在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干什么啊干什么啊, 你不尴尬我脚指头也会把瓷砖抠下来，到时候重新装修花的可是你的钱好不好！
程姣深吸一口气, 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骚话？”
被质问的男人只是不解地皱眉, 很是诚恳地先问前提：“什么是骚话。”
程姣哽住，起身伸手去戳屏幕，圆润的雪峰若隐若现, 裴京松喉结滚动了下，面不改色地听她斥责，刚才他说的就是骚话。
程姣絮絮叨叨说一堆, 到最后，裴京松面色如故地解释：“网上看见的，我以为你会喜欢。”
他的眼神很认真真挚, 程姣沉默了下, 天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感受，就好比自己敬爱的长辈在不知情情况下下载了一堆乱七八糟软件，而她骂骂咧咧删掉那些，告诉他这是病毒全家桶不能瞎点, 结果长辈在她训斥下, 无可奈何地说了句‘我哪儿知道嘛我又不像你这么懂’。
好无力好无奈。程姣托着下巴，细细品味裴京松这话, 脸红红的, 其实也不好说自己不喜欢。
可恶, 她居然因为裴京松在网上摘抄的骚话撩到了。
“泡久了就从浴池里出来吧，不然容易导致低血压。”
程姣：“……”
“我计时了，也就十多分钟！”
“拜托你裴路灯, ”程姣看着他, 双手合十虔诚拜拜, “下次看到这种骚话，麻烦发给我让我说。”
“难道你就不会脸红害羞的吗？到底从哪里偷师的，怎么这么会搞？”
程姣是真的败了，每每对战，她都输得五体投地。
屏幕里，裴京松视频的角度有些刁钻，是从斜下方往上仰视的，直到固定在桌面上，程姣才不用看他清晰的下颌线和迷人的鼻孔。虽然角度刁钻，可他的样貌并不会因而受到影响。
茶杯放下，裴京松垂眼看她，刚要说什么，程姣倏然叩放手机，急急忙忙说：“不行我得先挂了，carter在外面挠门了，女儿一定是想我了！”
叮的一声，视频通话结束了。
——女儿一定是想我了。
裴京松笑了下，拾起手机，问她女儿怎么样了，又从备忘录里复制粘贴存过的链接。
脸红害羞，他的确从未有过，在他贫瘠无趣的生活里，几乎无人觉得他会有过多情绪波澜，许多纷纷扰扰的事，其实他都不太提得起兴趣、也不在乎，在规划好的生活里如机器般运行，是他持续已久的常态，他从不做世俗认定的错误的事。
何况没人不喜欢在自己的领域里步步攀高，就像升级打怪、一关关获取经验，只是生活不止像游戏那样会有game over的时候，少年时玩过的游戏，打通的那一瞬，裴京松就不会再碰，直到落灰。
得以掌控实权，他还是需要生活下去，事业里的蓝图一步步布局，没什么新鲜感和挑战。
也许，他还漏了点什么。
在好友的参照下和提议，他才明白自己青春期里好像缺少了来自性缘的情感。过往他见过不少女人，燕燕莺莺、高的矮的，他脑海里能列举出许多类型，可不论是擦肩而过还是同在教室下，他其实都记不太清有过什么。
唯独有一个人，仅仅见过三回，他便能产生极大的印象。
某种方面，他觉得自己是有罗曼蒂克的潜能，是的，他相信影视作品里的缘分。
俗套的灰姑娘睡美人故事，在他这样未尝鲜过恋情的人眼里，带有几分罂粟般的上瘾。
他从来不做无准备的打仗，就像高考前需要做无数张卷子，没人说恋爱必须亲身经历，在那些让女性保留纯真的影视作品里，他考虑身边人，倏然觉得自己理应也拥有这份纯净的道德。
他相信自己的克制力，何况，这也不需要克制，他从未在意过其他女性，原始的性|冲动又怎么会发生。
在索然无味的闲暇空隙里，裴京松会独自一人挑选那些评分高的情感作品，认真学习。
日料餐厅前的一次偶遇，裴京松头一次从一个女孩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和相关事迹。
怎么说，他其实是有些恼怒，居然有人会这样无端地揣测他。
可稀奇的是，他甚至想笑。如果外面那个女孩知道她口中臆想的本人听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真是幼稚的想法。他和她一样。
在这样俗套的故事下，他或许应该做些更俗套的事来续写。
在秉持着‘她一定想不到命人送她回家的是裴京松这个老男人’的念头下，他做出不同以往的选择，可能是蝴蝶效应的缘由，他果然在那次生日宴上，再遇处心积虑的她。
拥有上帝视角就犹如有着绝对掌控，手握这场游戏的攻略，他看她露出马脚，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说出来会遭人唾弃，至少哪天程姣得知的话，她定然是会恼羞成怒。
一场互相欺骗、互相演戏的游戏，他已经在此沦陷，与同样生涩的她共舞。
人与人相处的模式，从来不会相同。那些影视作品里的女孩，多多少少也会有刻板印象，不是所有女孩都需要王子的一吻定情，或是骑士的策马救赎。
他或许短暂地登场过，但程姣身边还是会有相似作用的好友，他不那么特殊，不过是在她刻意丢下钻石鞋后，揭去仙女教母的面具，在皇宫里潜伏已久。
他能做到的，也是他渴求的情感价值的反馈。
无数的影视作品和分享攻略并不能奏效，至少提供了他不必试错的经验，情侣间需要沟通、相处和性|爱。他认真听她复盘的建议，从小的更换表情包做起，他想尽量消解年龄差带来的沟壑。
人不应该高高在上地认为那些事幼稚，如果能讨得伴侣的欢心，那确实是好办法-
《和女朋友该做的99件事》、《‘狗头’果然是年轻人里最受欢迎的emoji！》……
这、这都什么啊？这真能学到那些撩人的事？
翻看裴京松发来的链接，程姣简直不能相信这居然是他奉为宝典的骚话大全。可是好像的确不太正经，仔细查阅，程姣恍若看到初高中时极其流行的非主流恋爱。
幸好她没谈过更别说依照这些事情谈恋爱了，否则第二天一定会有她尴尬到死的新闻，这等高危疾病必然会因为她载入史册。
程姣心情复杂，开始思考，是不是裴路灯在这方面有着无师自通的天赋异禀。不行，她得想办法找个时间进修一下。
秦王群里已经开始订购飞往海城的机票，在程姣的激情投资下，经费足够，大家兴致满满。
严柯：【啾姐，这钱干净吗？你不会肉偿吧】
王敏静：【啾姐，这钱干净吗？你不会肉偿吧】
秦意纯：【啾姐，这钱干净吗？你不会肉偿吧】
程姣：【？几个没工作过的女大，小瞧我什么！！这是我自己的工资，不许瞎揣测！】
王敏静：【哦这样，嗨，有对象的人还赴我们单身美女旅行，什么成分】
秦意纯：【就是就是】
严柯：【9494】
程姣；“……”
啊好烦，这个世界快爆炸吧。事后不管她怎么解释，这些没心没肺的坏女人，一定会以各种各样的歪理堵她。
毕业旅行第一天的火车上，程姣果然接受了来自四方七嘴八舌的疑问，其中就有一语成谶令她无法反驳的话：“不会是这段时间他工作忙吧？”
程姣一顿：“是这样啊，哪个老总不忙。”
在戏精室友的嘤嘤嘤攻击下，程姣忍无可忍了：“拜托，这日子可是你们定的，可别再污蔑我时间管理啊。”
很好，虽然他们仍旧肆无忌惮地胡搅蛮缠，至少毕业旅游的这两天，大家都玩得很尽兴。
王敏静充当摄影大姐，打算做一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vlog出来。所以这段旅程，程姣收获了不少美照。
迪士尼和玩偶的合照，拍拍拍上传给裴京松；海边的绝美夕阳合照，拍拍拍上传给裴京松。
在朋友圈里，程姣如鱼得水地营业起异国恋情侣plog，有些人甚至看不出是异国恋。
持续到程姣回归平淡生活里，依旧会乐此不疲地糊弄那些询问的人。
其中就有程岩。
避免他登门拜访亦或是突然关心，程姣的剧本是：我奇迹般地和他和好了没错，可是我地位很低现在是金屋藏娇的娇，我不能随随便便和外界联系，请你别来打扰我谢谢。
程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糊弄，至少在这一次之前，他鲜少来找过她了，后续应该也是吧。
程姣在想，自己要不要找个机会把家里那些来不及搬运的东西也搬出来。
不过也许也用不着她，程玉菡在过段时间会回国一趟。
在叻映工作一段时间，程姣没递交辞呈，转正后的工作量还是差不多。某次午休，正当她打算给许久未视频过的裴京松发起视频通话时，程玉菡哐哐给她发了几张照片。
程玉菡：【宝，我不太确定，这是你家裴总吗？】
照片很模糊，但大致轮廓，以程姣的眼力和熟悉度，不难看得出是他本人。
程姣：【嗯……你现在在英国？】
程玉菡：【没有啊，我还在澳洲这里，没想到这么巧，所以真的是他吗】
程姣的心有些怪，裴京松没和她说过。
作者有话说：
不会虐，裴路灯很真诚，是个深信童话故事的恋爱脑（bushi）
明天还是双更！！=3=
第57章 洗澡
上次通话发消息是在早上的时候, 裴京松特地赶着饭点问她吃什么。照片里的场景是夜里，不论怎么算时差, 都像是他已经到达当地但没有和她报备。
程姣咬了咬指甲, 再仔细看两眼，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认错人吧。
而且说好的只去几天，现在快一周了都还没回来。大骗子！
下班回家, 程姣捧着手机在编辑框里删删改改，凑不出完整的问话，深吸一口气扔掉手机, 抱着carter狠狠rua了一翻。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没认错人的话，就是他裴路灯的不是, 认错人的话, 她只是问问又没什么问题。
carter的狗头在怀里蹭呀蹭，温软的舌头还舔了几下脸颊，程姣拍拍它的头随手把球往外扔，随后又捞起手机, 戳着屏幕的指尖快划出火星子了。
【你现在在干嘛鸭, 突击检查，我！要！视！频！】
发完这条, 程姣躺在沙发上, carter叼着网球活蹦乱跳过来, 险些没把她压垮，程姣顺顺它亮丽的白毛，还没来得及推开, 手机就传来了视频通话的声音。
从沙发上摸到手机, 瞥见来电, 程姣立马从沙发上站起，跑进洗手间整理好头发，又立马走到书房里反锁好，找了个光线正好的位置坐下，架好手机。
不对，要不拿平板？程姣脑子一抽，旋即，视频来电因超时自动挂断了。
裴京松：【在做什么】
程姣抿唇，这话是该她来问的吧？
程姣：【你先告诉我你在干嘛】
裴京松：【洗澡】
程姣：？这这这。
【你洗澡还有手玩手机？别是想勾引我吧，鸭头】
裴京松：【^_^嗯，你也可以这么想】
程姣把手机扔了，抱起抱枕狠狠□□。
怎么会有人可以这么厚脸皮！是在玩梗，是在玩梗！不会接就别瞎接！老男人吃我一拳啊啊啊啊！
安抚好紊乱的心绪，起身随手扎起高马尾，程姣深吸口气，决定发条语音：“这是一个梗先生，你想勾引我，请另起缘由。”
要是隔着语音都听不出我在生气我真的会杀过去把你摁在浴池里清醒清醒。程姣的脑海里当即演练出如上场景，心比大润发的杀鱼刀还冷。
但她的高冷还没维持两秒钟，对面一通突如其来的视频电话就将她拉了回来。
洗澡洗这么快？程姣咽了下口水，也不管光线和摆放角度，直接戳开接听键。
为了表现出漫不经心，程姣还随手拿起一本册子，即将翻阅开，对着屏幕那里投去浅淡的目光。
就这么一眼，程姣手里的册子差点没掉在地上。屏幕里，男人抬起下巴拢好半穿的衬衫，半干的碎发凌乱成缕，还滴答着水珠，水痕顺着脖颈绕过喉结下滑，冷白色的肌肤下，发青的筋条更加明显。
那件衬衫穿在身上，洇开地在胸膛紧贴，刚扣好几枚纽扣，裴京松捧起毛巾偏头擦拭，漆黑的眼眸落在屏幕里，也顺手拾起手机推门往外走。
程姣拿着册子的五指都泛白了，见屏幕里恢复常态，又是那刁钻的仰视镜头，她才彻底从刚才的画面里抽出。
真是勾引，真是明目张胆的勾引！还不带吭声打预告的那种！程姣放下册子，清了清喉咙，重新看向他，又冷又正经：“如果你有女朋友，请注意自己的形象，这是对女朋友的尊重；如果你只是想博眼球，请再露多一点，我没看清。”
闻言裴京松低眉睨了眼她，似乎是在消化解读她的话，面色犹沉吟，伸手微微抹去了镜头的水雾，解释说：“我尊重你，不过刚才起雾了。”
程姣：“……？”
请问这意思是说他其实已经露了只是归结到镜头问题吗。
“这种尊重我才不需要呢，谁要看你那点儿肌肉。”程姣双臂抱胸，鼻音轻哼，“傻了吧，这也是梗。”
“我只知道，有些话，是会借着玩笑说出来。”裴京松淡道，面色如故。
程姣抬手半捂着屏幕：“你闭嘴，再污蔑我我挂了。”
裴京松颔首，果真抿唇静静地看她。
大眼瞪小眼几秒钟后，程姣憋不住了：“哎呀你说话吧，气氛这么冷我都不用开空调了，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想知道。”
“酒店里的客厅。”裴京松低头倒茶，水流声在屏幕旁响起，模糊了他的声线。
杯口半满，他靠在沙发上饮了一口，衬衫微微起皱，露出丰满精壮的小臂，他的眉眼又暗又深，嗓音也有些缥缈轻浅：“怎么了，程姣。”
没有正面回答。
“那你这几天……都干嘛了？”
照片上他在酒会上，还是豪华游艇的酒会。哪怕程玉菡没说明，程姣也能从周围环境分析出来。
“昨晚参加了场酒会。”
他说的话，印证了程姣的想法。
居然还真是？程姣捏紧书册，哒地放在桌上，轻轻嗯了声：“好吧，我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去睡觉了。”她起身拿起手机，作势要关闭。
“如果我没算错，你那里应该才七点半，不多聊会儿？”裴京松问。
“吃饱饭容易困，我现在就是想睡觉。”
从程姣要挂断电话的短促举动和言语，裴京松不难听出她的不耐烦，他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并不会对她的借口深信不疑，或是做敷衍。
裴京松揉了揉眉心，柔声问：“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你可以和我说，刚才不适宜地开玩笑，是我的问题。”
他道歉的语气很诚恳，和以往一样，可偏偏程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也没说到点上，越是如此，程姣焦躁不减反而更甚。
走进卧室，程姣扑到床上，整张脸半闷在被褥里，瓮声瓮气：“好了我真的困了，你别打扰我睡觉，没有不愉快不是你的问题。”
“挂了。”
说着，程姣抬手划过挂断键，毫无留恋地叩放在一旁，脸再次闷到真丝被里。
过了会儿，手机震动两下就没音了，程姣倏觉呼吸有些闷，就抬起下巴滚到一边面对天花板，讷讷地盯着，随后又摸起手机看消息。
震动那几下果然是那个男人发来的消息，程姣心里短暂地流过一瞬意味不明的快感。
裴京松：【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今天心情应该不太好，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会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倾听。】
裴京松：【关于你心情不佳，我从我自身原因上猜测，是我逾期未回家？还是最近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这段时间我的确会有些忙，大概还需两天才能回去，消息我会抽空回复，尽量不让你等太久。没有按照原先计划回国是我的问题。】
裴京松：【不管原因是什么，你和我倾吐也好发牢骚也行，我都会一并接纳，我只希望你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程姣。】
他说得一板一眼，遣词造句都像是做过考量的，每一段都隔了差不多一两分钟才发出，程姣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在屏幕那头认真到皱眉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程姣忽地鼻头一酸。没有要回复的意思，假装是睡过去了，直到一小时过去，仍然躺在偌大的床铺上继续发呆。
习惯黑夜，程姣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后知后觉想起，这间卧室并不是她一人睡的那间，而是属于这栋房子的男主人的。
不过她懒得换了，皱眉翻过身看向别处，她总觉得这间卧室比她那间大，还冷清。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多大点的事，不过是没正面回答问题和提前报备，也说不准只是巧合。稍微冷静换位思考，第一次拨打电话直到挂断没接听，第二次打电话还被女朋友甩脸子匆匆挂断，其实多少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吧。
问题她也没问清楚，再再严谨点，她和那些网上被吐槽的作精有什么区别？不好好沟通不回消息瞎挂断电话，如果换作是她的话……
程姣噌地从床上坐起来，虽然这么冷静细想，换位思考两次，可是不爽还是不爽。
她拿起手机，把裴京松的消息划成已读去掉置顶，在聊天栏目里挑挑拣拣，她还是点进了程玉菡的对话框里，接着话题问。
程玉菡的侦查能力也是一绝，很快就回复她：【查到了，那天邀请函上就是有他，是不是本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你猜想的没错】
程姣：【……】
程姣：【你会不会觉得我作？】
她把大致过程倾诉给程玉菡，编辑完发出去，还非常冷静地自我审视确定没有主观倾向。从前没谈过恋爱没有对照组，这般严谨的路子，她很难不怀疑是受到了裴京松的影响。
可恶可恶，好气哦。程姣鼓鼓腮帮子，发出去的言论是一回事，心里的不服又是一回事。
程玉菡：【？怎么会作啊！我不允许你这么想，男人不报备行程就是上房揭瓦，不坦诚相待就是不守男德，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吗？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能作走的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程玉菡：【实不相瞒，我刚换男朋友，你也要换吗？不开心的恋爱，早分早享福谁懂啊】
程姣眉心一跳：“……”
不过程玉菡说得没错。
可她不至于到换男朋友的这种地步，要是可以的话，她很想直接杀到澳洲打他个措手不及，看看裴路灯不严谨报备行程究竟是什么原因。
程玉菡果真是懂她的，发来的一条语音，就是兴冲冲怂恿她：“你来澳洲旅游吧，正好来找我呀！”
作者有话说：
如果你有女朋友，请注意自己的形象，这是对女朋友的尊重；如果你只是想博眼球，请再露多一点，我没看清。——来自网络评论区的梗w
程姣现在学会‘作’了，裴总用心良苦，小情侣的小打小闹罢了hhh
第58章 出国
理智告诉程姣, 没这个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放下工作跑到澳洲, 多少有些恋爱脑了, 何况他具体位置在哪里又不知道。
投入工作转移注意力是好办法，隔天上班，部门里又进了俩实习生, 大老板出国旅游了，接下来一周的工作量都清闲得很。
提前下班的程姣站在奶茶店窗口前，出神了几秒钟, 低头看手机，被冷处理的某人默默给她发了两天后回国的机票：
【这周四早上九点我会到家。】
点开那张机票照片，两指再放大, 确认日期没错, 程姣便轻摁缩小，再翻看记录，聊天框里白色气泡占了两页，没有一条是属于她的绿色气泡。
这算不算冷暴力了？程姣轻轻抿了抿唇, 嘴上说着不恋爱脑不作, 可是她这些不知不觉的做法，好像真的很幼稚欸。
在程姣二十一年的人生里, 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任性的时候, 就因为一点点小事, 能把作精作风做到如此淋漓尽致。
好不对劲。
“32号！”窗口的喇叭呼唤号码，程姣拉回思绪，低头看眼自己的号上前去窗口取奶茶。隔着塑料袋, 撕开吸管外包装插进去, 程姣吸了口奶茶, 往返车门前。
司机率先替她开了门，等程姣钻进车厢，关好门再上车。
程姣抬头看了眼司机阿姨，把另一杯奶茶递给她：“阿姨，先歇会儿再开车吧。”
司机阿姨是裴京松在这段时间里，专门派来接送她的，开的车也是车库里最价格低调、样式最好看的。
阿姨接过奶茶，笑着说了谢谢，也没忸怩，俩人在车厢里喝奶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在她启动驱车后，程姣放下奶茶，又接着低头看手机。在朋友圈里，她又开始毫无感情全是技巧地营业。
这次她设计的剧本是这样的，因为裴京松工作原因，她跟随他去往国内某地实地考察，是大佬身侧不折不扣的小娇妻，没空很忙别来沾边八个字，在她的朋友圈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姣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朋友圈，还是贯彻着她半真半假、云淡风轻的人生模式，人设立得死死的。
不行，她也不能太作了，不然见到裴路灯，这两天爱答不理的态度，岂不是会被他拿捏着倒打一耙？
程姣别了下鬓边的发丝，正巧秦王群里的王敏静把vlog做出来了，程姣保存下来，顺便挑挑拣拣一些先前不敢给裴京松的素材，只标了唯他一人可见的动态发出去。
发出去后她下意识刷新朋友圈，顶头的是程岩的转发一条金融最新讯息，这几天看他忙里忙外，好像混得还挺风生水起。
程姣没太在意，讯息也没看，靠在椅背上默默把vlog看一遍-
“程先生这边请。”侍者微笑摆手示意，将程岩从休息室带往里头的餐厅。
程岩擦了擦头上的虚汗，稍微洗把脸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侍者。餐厅包厢的门被推开，屋内烟味呛人雾气缭绕，晦暗不明的暖灯下，裴康海坐在最中间，左拥右抱对他笑着招手：“进进进。”
程岩攥手轻轻咳嗽，看眼那几个女人，坐在一侧将公文包里的文件递出。
裴康海啧了声，皱眉把文件放一边：“这些事咱们一会儿谈，这么急着干什么，来来来，把酒满上咱们哥俩一起喝酒。”
侍者将几瓶酒端来开盖，程岩点点头，只好拿着半满的酒杯与他对碰，忍不住提了一嘴：“裴总那里，对我的项目有想法吧？”
“裴总，你说的哪个裴总？”裴康海冷嗤，“你可别忘了我也姓裴。”
程岩连忙说：“小裴总，您弟弟，这我当然不会忘。”
“你管他呢，有我在你担心什么，就他出国这些天，裴氏许多项目都担在我身上。”裴康海说着，酒杯叩在桌上，招呼身边的莺莺燕燕往旁边去。
程岩闻言，愣了下，见那几个女人离开，他便凑得更近，忍不住低声问：“你是说……小裴总出国了？”
可他在朋友圈里，分明还看见他在国内。
裴康海没明白：“怎么了？”
程岩没回应，而是不着痕迹地问起裴京松身边有没有过女人。
身边没其他人，裴康海也不忌讳，举起酒杯冷笑着饮一口酒：“他能有什么女人？仗着有点能力掌权就掌上瘾了，不把我放在眼里，说不准就是他不行。”
“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份上也是够可以的，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老爷子那里对他也是头疼得很，塞了几个女人也没见他多上心，你说这不是……”裴康海话音一断，心照不宣地递给他一个眼神。
可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一通电话打来，裴康海看眼来电，就立马紧张地站起身往外走。
“李助，欸我马上就去工地……”
程岩收回视线，目光定在那纸文件上，旋即掏出手机，仔细对照那些朋友圈动态，确确实实是发生在这两天的事。
没过会儿，裴康海推开门折返，程岩将手机熄屏放回口袋里，抬眼裴康海一脸不耐地挂断手机，拎起西装外套，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程岩起身：“裴总，你这是要？”
裴康海敷衍：“那个谁让我去一趟工地，你这事儿之后再说，甭着急。”
“那您先把案子捎上吧。”程岩拾起文件，作势要递给他，但裴康海丝毫没有接手的意思，话里话外都在推搡，让他下次再说。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陪着打高尔夫，前后正事聊了还没半小时，裴康海就要走。
听着门砰地关上的一声，程岩坐下来把酒水一饮而尽，捏着文件气不平地塞回公文包里。
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程岩想到，裴康海就算再怎么不靠谱，那也是商场上的公事，可是眼下，还有一件让他值得在意的点-
回到家，做饭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饭，程姣没什么胃口，就先不吃，蹲在小狗身边，摸了摸它的毛问它有没有乖乖的。
随后，程姣坐在沙发上，看眼手机有没有动静。很好，裴路灯果然是大忙人，动态居然还没看见。
程姣戳开那条动态，距离首发时间已经过了有十几分钟，于是她就在评论区开始装模作样地演起来。
【海边的风真的很舒服[爱心][爱心]有八块腹肌的帅哥也超多啊啊啊啊金发碧眼比|基|尼，谁懂】
【和城堡里的公主王子合照啦~王子很还原，情话张口就来[害羞]磕到了，不愧是我最爱的男主类型】
【迪士尼里人太多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和别人拼桌的，虽然在vlog里表现得很熟，但实际上我们才刚见一面。】
这条动态不出意外的话，在晚上七点后，裴京松绝对会看见的，发完这些，程姣的分享欲自我纾解好了，甚至想到他会发的消息，还有些想笑。
程姣欢欢喜喜起身去吃晚饭，程玉菡打来了一通视频电话，她便顺势关掉要下饭的剧，接听来电。
程玉菡在户外看海景，晚上还要去一场音乐节，隔着屏幕程姣都能感觉到她肆意热烈的生活，说不羡慕是假的。
先前程姣还很宅，后来跟着宿舍姐妹去旅游，突然觉得去外头走走逛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还不回国，你干脆过来找他呀。”程玉菡撩了下头发，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程姣舀一勺汤喝，不以为意：“我为什么要为了他去？”
“好好好，也不是说你为了他，反正你也说最近闲的没事干，出来玩玩怎么了。”程玉菡换了个说辞，“他最近又不像之前那样对你体贴，你一声不吭瞒着他出来玩，既能散散心，又可以以牙还牙吗？”
“而且下周就是你生日了，”程玉菡凑到镜头前，笑得不怀好意，“你来找我玩，我知道哪家酒吧最有意思，还可以看猛男秀呢。”
程姣这辈子还没去过酒吧，先前是因为装乖和嫌吵，现在她突然觉得，谢幕的舞台已经不需要演戏，酒吧也不会吵到那里去，人生不多多尝试怎么知道。
吃完饭电话挂断，程姣立马走到衣帽间里，拖出两箱行李箱摊开放在地上。
她账户里的钱也足够她出国潇洒一周了，光是待在家里怎么行，真就是望眼欲穿小娇妻人设了？不行，她绝对不拿这种剧本。
衣服叠好塞进行李箱，程姣已经想好这段日子该怎么疯玩了，程玉菡举双手双脚赞成，并且还主动帮她订票到时候来接机。
收拾好一箱，程姣起身，打算放一首歌当做BGM助助兴，刚捞起手机，顺手查看消息。
裴京松：【你在生我的气】
裴京松：【可以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么，我视频解释】
现在知道打视频前先说一声了呀。程姣坐在地毯上，指尖戳戳屏幕，回了个嗯字。
哦不对，再高冷一点。
程姣：【哦。】
一经发出，程姣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快|感，达到了顶峰。
酒店里。
得到允许，裴京松发起视频通话。响了三秒钟，对面很快就接听，穿着身短吊带，低头不知道在整理什么。
裴京松双眼极暗，沉声说：“没有按照原先计划回家，是我的错，程姣。”
“我刚从工厂回来，现在在酒店，你呢。”
程姣收拾衣物，随口扯谎：“我在换衣服呀。”
“这是不能看的，麻烦你自觉点。”
抬眼看向屏幕里的男人，她还能从他平静矜贵的面庞里，读出‘既然不方便为什么要接听’的意味。
程姣瞪他，起身随手扯了件衬衫披在身上，很宽大，衣摆没过大腿，是裴京松的定制衬衫。
她全然不在意，穿在身上还拢了拢系上纽扣，继续蹲下来。
裴京松扯唇，眼底闪过一瞬无奈：“下次再出国，我会带你。”
嗯？程姣递了他一个怪异的眼神，不是不信，而是——
你看我需要吗，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明早登机明晚到澳洲，用得着你。
程姣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做敷衍地点点头，乖巧说：“好呀，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www
点击就看·程姣千里送人头
第59章 抓包
凌晨五点, 程姣坐在机场等候室打了个哈欠，直到登机坐在机舱里, 她才闭上双眼小憩一会儿。
这趟旅程很长, 程姣再睁眼时一个小时过去了，但还得再熬半天，醒醒神后她便叫人送餐吃饭。
离开国内这件事, 程姣让所有人保密，尤其是对裴京松，擅自不打招呼跑路, 程姣心里一点也不虚，只是望向窗外辽阔无际的天空，会有些期待和紧张。
长这么大, 她还没出过国呢, 在那段寄人篱下的日子里，她作为表妹的小陪玩，也不是时常都有时间的，太远的地方没空去, 假期的时间里, 她还得忙于学习。
国际飞机的头等舱果然不一样，程姣下血本地花钱, 在机舱里待着, 一会儿刷手机一会儿睡觉, 跟在家没两样。
因为昨晚的通话，程姣刻意卖乖，裴京松恐怕以为关系已经破冰了, 这天还是照例早晚安。
……这什么Q|Q爱啊。仔细回想一下, 大部分相处时间, 好像都是隔着屏幕的，作为成功人士，倒也不必这么忙吧？
为了套话，程姣并没有敷衍他，语气毕恭毕敬还乖巧，积极拍发自己的情况，当然，她必然不可能发自己在飞机上的照片，发给裴京松的，都是她以往的存货。
事后，程姣还不忘补一句：【我很乖的，carter也很乖，只是偌大的公寓楼，只有我们一人一狗母女俩，难免会空虚寂寞冷而已，没关系，家在寒林独掩扉，啾啾在家不需陪，懂得坚强是我的宿命。】
晚餐结束，裴京松垂眼望着新消息，看完几张晚餐照片和carter的单狗照，瞥见程姣那句话，他不禁失笑。
【听着很可怜。】
【你不用这么懂事。】
程姣：【不可怜，懂事是我在你身边该做的。TvT】
【嗯，视频么】
发完消息，裴京松起身系上外套纽扣，低眉走出包厢，拨打了过去。
水晶吊灯高高挂顶，会堂内灯烛辉煌，站定在电梯前，视频通话并没有接通，电梯门敞开，裴京松看了眼屏幕。
程姣：【刚睡醒没洗脸，不太好看就不视频了，啾咪，等你回来喔=3=】
和以往的语气没什么分别，问题只出在昨夜道歉过后，很快就恢复正常。
裴京松不认为程姣是骄纵到没边儿的女孩，相反，她总是那么乖，偶尔的恣意妄为，在他眼里不过是将她过往没放出的撒娇宣泄出来。
他乐意看到她情感外泄的时刻，不论是什么样，他都会一并接纳。假意乖巧实则蓄意放纵、表面矜持实则放浪形骸，亦或是身心如一地不守礼法。
他都能感知到，她皮囊下柔软可爱的内心，而他也心甘情愿地放下姿态，捂热手去触碰。
现在程姣给人的感觉，他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输入密码锁进门，裴京松扯下领带，问她：【我哄好你了么】-
程姣单方面冷战的两天，除了礼物增多、嘘寒问暖的消息变得更多，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刚开始的时候，程姣着实是被裴路灯的大手笔迷眼了，几十万的钻石项链说送就送、名牌包包和裙子更是不在话下。但这些程姣实在没机会穿戴，就让他送点儿实惠的。
毕业旅游回来，程姣拆包装拆得手都快麻了，余下一些没拆的，她就一股脑塞进衣帽间。
后来冷战的这点小事引出，程姣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无敌是多么寂寞’，那些豪门千金少爷因家庭不受重视的孤单寂寞冷，居然是真的。
看着裴京松送的那些礼物，程姣全身心贯彻‘得到了就不珍惜’的名言，只在和carter互动时快乐，博得阿姨那句：‘好久没见夫人这样笑过了’。
豪门生活很好，可她好像更需要陪伴。
下飞机到出站口，见到程玉菡，程姣扯出一抹笑，久违地与她相拥，在车上一路叽叽喳喳闲聊个没完。
“去我家公寓楼多好，干嘛还住酒店，花这钱。”程玉菡拆开一包国内捎带的薯片，塞了慢慢四层到嘴里。
程姣喝了口酸奶，斜睨她：“千金难买我乐意，不然怎么着，把你新男友赶出去？我好怕被误会和你的关系哦。”
程玉菡忍不住笑了，直接拿过她的酸奶仰头喝，打嗝说：“好吧。”
轿车停在酒店门口，夜色清冷，程姣拢了拢身上的针织外套，在司机的帮助下把行李箱搬下。
“康纳霍尔佩酒店……哇，你这次真的是出血本了，你那小金库我还以为你都不带碰的呢。”程玉菡抬眼看那金碧辉煌的欧式古典大楼，忍不住喟叹，“看来你现在安全感挺足的嘛，裴总对你很不错哦。”
踩在石板路上，程姣扭头看眼她：“你先回去吧，我想再睡会儿觉倒倒时差。”
程玉菡比了个OK：“明天我来接你，亲自当你的小导游，不要钱的哦。”
程姣扯唇，拉着行李箱向前走，很快就有侍者出来搭把手，一路上除了略微有些潮湿的鞋底，和不太习惯的气候，感觉挺良好的。
虽说裴京松什么都和她交代了，但他执迷不悟不说具体位置，程姣决定还是先潇洒一段时间，让他知道什么叫欺骗的滋味。
远赴海外见面是不可能见的，她要狠狠出逃，等他回国之后发现人走楼空的滋味。
真巧，康纳霍尔佩酒店不愧是全国连锁店，每个国家都有，既然他裴路灯住这么好的酒店，她程姣凭什么不能！！
于是在预定酒店的时候，程姣特定挑选了地段最好价格最贵的酒店，也就是这家。
在前台办好手续，程姣庆幸自己外语不错，跟着行李托运员上电梯，走到所在套房门口。
她还在思考要不要给托运员小费，想着想着，那人毕恭毕敬地说了句外语后就走了。
程姣就当刚才的想法不存在：“……”
进屋敞开行李箱，程姣拿起睡衣和内裤，抬头看到茶几上的杯子，她不由得想起裴京松把雀雀杯带走的举动。
老男人，真幼稚。
程姣撇撇嘴，放水放浴球，正准备没入水中舒舒服服泡澡，手机刚放下，又来了新消息。
裴京松：【今天午饭吃的什么？哪个阿姨做的。】
程姣轻嗤，继续发存货。
手机撂下，拢好头上的棉布，程姣往水下浸去，还没安稳两下，手机又响了两声。
裴京松：【如果我没看错，这张应该是前天的晚饭。】
看到这条消息，程姣愣了下，还没来得及翻看聊天记录，裴京松就把那天的截图发给她，进行严谨的对照。
程姣：“……”
【不好意思，我发错了呜呜】
裴京松：【嗯，没事，猜到了^_^】
程姣松了口气，在相册库里翻翻找找，发现存货都发完了，手指顿住：“……”
糟糕。
要、要不用网图糊弄过去？
程姣想了想，觉得不太行。抠抠搜搜，找了carter的狗粮照发给他。
当然，裴京松并不是那么好骗的人，程姣也不是傻子，她补充了句：【单身狗只能吃这个啦】
裴京松：【carter的年纪不适合生育，作为它的父亲，我不会给它相亲。】
程姣：“……”
那可真是个善解人意好父亲哦！
程姣舔舔唇瓣，发语音：“不是小卡，是我，我是单身狗。”
“毕竟老公不在家，一个人寂寞嘛。”
发完第二条，程姣觉得以裴京松2G冲浪的大脑，肯定想不到是梗。可是那又如何？他误会就误会去，淫者见淫的人是这样的吧。
程姣轻轻哼曲，从浴池里出来，裹上浴巾擦身体乳。
磨蹭十几分钟后，她才看眼裴京松的回复……咦？没回复。
程姣坐在软榻上，无聊地刷刷论坛和短视频，顶端的弹窗还是没出现。
她深吸一口气，恶作剧的念头涌上来，在网上扒了一张网图，发给他——
【这个好用还可爱欸。】
【不会像上次那样紧张到进不去了】
发出去得很快，那一瞬间，程姣扑到床上，忍不住放声大笑，羞耻和后悔是不存在的，算是学到裴京松的真传了，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闹够了以后，程姣再次起身去看屏幕，对面的白色气泡还是没出现，可真扫兴。
程姣晃晃小腿，下床披上一件外套，倦意被洗去，还带有些许兴奋感，想去楼下的休闲区域逛逛。
这酒店住宿费必须赚回来。程姣雄赳赳地走出房门，气昂昂地想，电梯直达休闲区，程姣已经预备享受今晚的欢乐时光了。
电梯叮地一声敞开，程姣放下手机，跨出电梯门。休闲区里的人穿着不凡，程姣庆幸自己没有就着吊带睡裙就下来。
程姣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狗，扬起下巴左瞧瞧又看看，缓缓呼口气，大步流星地往餐饮区过去。
虽然她现在也不饿，逛逛看有什么自助餐又没问题。
穿过绿叶簇拥的路径，镂空玻璃窗外黑夜辽阔，程姣抬手撩了下发丝，把蝎子辫包起来成团团。
站定在原地，程姣一边分神扎丸子头，一边越过手臂看四周。
眼前一道身影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虽然隔得有些远，但从高挑优越的头身比，程姣看得出是个长相不错的男人。
而且还有些眼熟，看起来好像裴路灯哦。
扎好丸子头，程姣的头脑风暴，已经描绘出无比魔幻的剧情：那一夜，我在国外偶遇了一个男人，我将他当做前任的替身，一个无足挂齿的露水情缘，共度一刻春宵。
程姣忍不住笑了，双眼弯弯，歪头轻轻摸了下头顶的丸子大步流星向前走。
刚走两步，那个男人的方向，与她是相对的。
再次忍不住投去眼神，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眼。
程姣愣住了。
这未免，也太像了。
程姣后背一凉，立马找了个角落藏起来，所见的画面在大脑里挥之不去，让她惊魂未定。
这怎么可能？不会这么巧吧。
躲在茂密的绿植后，程姣缓缓吐出一口浑气，压下心里的不确定，再冒出个小脑瓜往男人走去的方向看。
万幸也是不幸，那个男人并没有往她这里走，可惜她无法进一步地看清他究竟长什么样。
那人在两三人的拥护和交谈中离开，程姣小心翼翼探身去瞄，捕捉到他挺括西装下高挑的身姿，还有那明晃晃的银色手表，心里更咯噔一下了。
程姣对银色手表极其敏感，一是价格昂贵做工精细，二是每次和裴京松做那档事时，他总会慢条斯理地摘除手表放在一旁。
手表就像是他褪去斯文皮囊的象征，让她一开始害怕，再后来接受、享受。在这方面，程姣总是很难做到坦然和解，真要主动说做时，她会轻轻点一下他腕表的扣儿。
长得像、又有相同的标志。
这两个爆炸性消息砸下来，哐地要把程姣的大脑CPU干烧了。
拉回思绪，那个男人已经没了踪影，程姣心虚地抿了抿唇，迈出一步，还是决定再确认一番比较好。
这种行为是很大胆，可要是不先确认一下，她今晚绝对睡不着觉明天绝对吃不下饭-
觥筹交错的应酬在今夜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身侧人的低语漫谈，并不太提得起中间男人的兴致。
合同谈拢下来，为首的棕发男人笑了笑，主动将话题结束，起身轻轻拍了下身边人的肩，示意她凑上前。
刚才一直没怎么搭腔的金发女人看了眼裴京松，垂眸撩发。
裴京松没看她，侧身睇了眼身边的助理，助理立马识趣地点头上前婉拒。
离开餐厅，裴京松随手掏出烟包，站在窗口前背着风，手臂虚搭在栏杆上，含烟低头，摁下打火机，掌心攥着机身，修长的手夹着烟蒂，慵懒倦怠地吐出白烟。
圈圈烟雾顺着风上升，葳蕤了他深邃的眉眼，眼底的锋锐并未减淡，在锁定某处早已暴露无遗的小姑娘后，看着她谨小慎微地东张西望，他摁下烟蒂。
小骗子。
小骗子程姣就坐在那几人交谈的座位不远处，打从认出裴京松后，她一直都在暗中观察。
认出的那一刻，她浑身失去了正常人的体温，一会儿变冷一会儿变热，还有些颤抖。
小说都不能这么写的吧？假的吧？程姣人都傻了，低头看手机，裴京松并没有回复，甚至还即将可能和金发碧眼美女共度一夜。
靠，好气人。
虽然看那架势好像并没有答应，但程姣还是很不爽很不爽。
攥紧手机，眼瞧着裴京松往窗台那里走去，程姣抿抿唇，还是起身一点点地挪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掰着手指头算，快有两周，也就是半个月没见面了。在这期间，会有不长眼的合作方塞女人亦或是搞暧昧，他居然一点儿也没说。
程姣也不管双不双标了，反正在占有欲方面，她师出有门，就是继承的裴路灯。
什么都是他的问题他的错。
作不作这个问题，程姣已经抛诸脑后了，走到窗边，一想到自己一个华丽转身假装不经意路过能给裴路灯一个surprise，她就爽到天灵盖起飞了。
尤其是，她刚刚目睹了那样的画面。
裴路灯！
你输定了！！
程姣握紧拳头，走到窗台前，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裴京松：【原来这些天，你在研究这件事，身心愉悦就好，嗯，的确很可爱。】
裴京松：【希望等我回去，我们可以做完未开发好的事。】
裴京松：【辛苦了。】
程姣一愣，脸颊红到快冒烟。
怎么会有人可以做到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莫名其妙让人害臊的话啊。
倒是让你坐收渔翁之利了？怎么可能啊。
程姣深吸口气，脸颊在燃烧，大脑在清醒。
不对劲不对劲，她是来这里潇洒玩乐的，为什么要千里越过大洋洲来送人头。
意识到这一点，程姣退后一步，拽了下外套领子，决定折返回去好好冷静一番。
转过身，攥在手里的手机倏地嗡动，响起短促而轻盈的来电声。
在播放着优雅舒缓曲调的餐厅内，这断来电无疑能引起瞩目。
程姣刚拿起手机要挂断，余光瞥见窗台处走来的男人，与她四目相对。
在那一瞬间，无形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一道电流将她与男人相连，电光石火之中，她的双眼像是被灼烧，连拒接都忘记了，只是低下头。
完了完了。程姣心乱如麻，握着手机的手心都在冒汗，手指颤颤巍巍地摁下挂断键，还没来得及抬头，一双漆黑的皮鞋便映入眼帘。
“程姣。”
裴京松沉声唤她，一字一顿，不夹杂任何疑问的意味，笃定到凛然严厉。
程姣第一次被他这么呼唤，手机差点儿没从虎口中滑落，身子一颤，愕然讷讷地望着他。
裴京松双眼微阖，掌心放在她外露的肩膀上，嗓音愈发低沉：“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作者有话说：
姣姣：我在作死这方面，向来很有一套。
家在寒林独掩扉——出自清代纳兰性德的《南乡子·秋暮村居》，后半段‘啾啾在家不需陪’是女鹅的胡说八道w
‘老公不在家，一个人寂寞’出自网络梗
感觉最近评论区好冷清TvT可以让我看看你们的小手吗，呜呜呜
晚上还有一更，拜托啦——
第60章 原谅
从餐厅走到大厅会堂前的电梯, 裴京松的手从她肩上垂落，顺势反握住她的手, 遇到刚才的客户时, 程姣明显感觉到那俩人打量的目光，对此，裴京松并没有让助理作解释, 而是平静地介绍：“she is my beloved.”
话音一落，那两道目光的讶异更深，直到电梯里那俩人离开, 程姣才脱离出尴尬的处境。毕竟在外国人看来，她应该非常显小，至少站在裴京松身边, 会有很强的违和感。
电梯间很敞亮, 程姣刚刚松口气，感受到那只大手加重的力度，她的心就又悬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好似她仅仅隔着一道栅栏站在猛兽身边，身边游客散去, 只剩下她一人面对。
到达顶楼, 在裴京松的牵扯下，程姣不得不迈开更大的步伐跟去, 后来的步子变小了, 她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密码锁解开, 屋内的灯自动亮起几盏，程姣步入门槛之内，刚要说出口的话, 就被一声低叫遏止。
她的腰间被两只手钳住, 往鞋柜上提起, 还没坐稳，滚烫而急促的吻便噙住她的双唇，连那声低微的呜呜声也被强制吞咽下去。
腰间被一只手握紧，另一只手则是顺着背脊再到脖颈，托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有后退的间隙，避免砸到坚硬的墙壁。
程姣有些呼吸不上来，努力地仰起下巴，像是落入大海里，鼻息潮湿，唇瓣也如海滩绵连拍击着潮水。
在惊恐之时，她下意识攥紧着西装上的领带，将领带扣扯了下来，直到渐渐无力之时，松开了领带，也没撒开领带扣。
察觉到她眼角溢出的泪水，裴京松才松开她，逼仄的玄关，此起彼伏着俩人的呼吸。
裴京松抬眼，指腹在她红肿的嘴唇上轻轻拭去水渍。如果忽视他同样殷红的嘴唇，还是那样温柔持重：“哭了？”
程姣鼻子有些堵塞，微微张着唇，气若游丝，舌尖碰到他的指腹，立马闭上嘴，低头不说话。
裴京松轻轻呵了口气，抱着她的腰将她放下来。落地后，他弯腰，柔声问：
“生气了？”
程姣：“……”
生不生气不知道，反正她刚刚是真的被裴京松吓到了。
心虚是其一，其二是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心急还凶猛过。
流泪什么的，只是她眼角本来就酸涩泛水，眯着眨眼可不就‘落泪’了。
程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裴京松，还没打量他的表情，就被他腰间膨胀的困兽定住了视线。
程姣咽了下口水，抬手揉揉眼角，哽咽道：“我只是想来找你而已。”
“我哪里敢生气……”
程姣听到裴京松几不可查的叹息，他伸手过来要抱她，程姣迟疑了一瞬，决定将戏码演到底，退后了一步。
针织衫在刚才的拉扯里半脱半穿，胸口的一大片肌肤暴露在外，裴京松能看见她在情绪激动时泛起的红。
看起来是那样脆弱可怜。
他再一上前，抬手拉了拉她的领子，这次程姣没退步，任由他从下到上，一粒粒地系上纽扣。
整理好衣领，裴京松轻轻摸了把她的脸颊，低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的不对。”-
程姣坐在沙发上，一杯热腾腾的安神茶被裴京松叩放在面前，顺着他的手臂，程姣又看了眼那里。
好像消下去了。
这么容易？
注意到裴京松暗沉的目光，程姣立马拿起茶杯抿一口，茶水是常温的，不烫。为了做掩饰，程姣持续捧着茶杯，圆溜溜的杏眼时不时看他。
“在檐廊那里，我就已经看见你了，那个时候不确定是不是你，后来你跟上来，加上电话铃声，我才确定下来。”
裴京松淡道，坐在她身边，继续解释：“不可否认，确认是你的时候，我很生气，你独自一人擅自从国内飞到这里，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对你自身安全的不负责任，程姣，你应该和我报备行程。”
程姣放下茶杯，没说话，裴京松喉结滚动下，再一柔声：“关于你自身的问题，我不再多加赘述，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会担心你的安危，这里不比国内，你身边没有亲朋好友陪同，要是……”
“我有。”程姣出声，象征性吸了吸鼻子，“我也不是完全来找你的，我有朋友在这里留学。”
裴京松眉峰微微挑了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程姣指尖轻抠杯身，像是在置气，含糊说：“跟你没关系。”
“嗯，我知道了。”裴京松颔首，腕骨搭在桌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程姣垂眼，软声问：“先生，您是还要我解释吗？”
“我想休息了。”程姣起身，语气执拗。
“好，你今晚睡这里，可以么。”他问。
这里是顶层的总统套房，高档酒店里的不同套房，不论是设施还是装潢，都会有泾渭分明的界限。从刚才进门的时候，程姣就惊异于两者的区别。
程姣其实……还挺心动的。
见小姑娘迟疑，裴京松再次妥协地加码：“你要是不愿意见到我，我可以睡在客厅。”
刚说完，回应他的就是程姣的轻声鼻音。
看样子是愿意留，也不想见他。
裴京松双眼极深，无声地叹口气：“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你的房间在哪里，我把你的行李拿上来。”
“3013。”程姣低着头，手指相交绕来绕去，“我今天刚到，洗过了。”
“嗯，我去取，你先休息。”裴京松说罢，轻轻捏了下她的肩膀。
等玄关的门关上后，程姣深吸口气，立马扑到大床，激动地扑腾小腿。
好豪华好豪华好豪华！这就是顶级酒店的顶级套房吗！呜呜呜好爽啊！
原来卖惨这么有效！直接反客为主了欸！
程姣在床上滚来滚去，随后起身铺平床铺，又往浴池和阳台去看。浴室是全透明的，不过里面的帘子可以拉下来，阳台的夜景很绝，程姣忍不住踮起脚尖张开双臂去拥抱海风，拿起一个高脚杯，假模假式地对着空气碰撞。
先前程姣查过这里的价格，贵得她目瞪口呆，嘴巴张大到可以塞一个电灯泡了，而且这里还是会员制，只有被会员推荐的人才能入住。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啊啊啊啊。
“呜呼！”
程姣放下高脚杯，趁着裴京松没回来，赶忙到处查看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冰箱里的饮品和食物，程姣对着单子清点，已经想好了什么时候吃，翻到一些计生用品，程姣又想起刚才撞见的，皱了皱眉头，把抽屉推回去。
听到门锁输入密码的声音，程姣立马爬上床，把头发散下来，外套扔一边，确定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就把手机叩放好，拉起蚕丝被把自己裹起来。
卧室门被打开，程姣把下巴缩回去，耳旁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整理衣物。
裴京松将程姣的内衣内裤叠放好，从中抽出一套睡衣，放在床上，扭头看向那鼓起的包包，问：“你来这里要玩多久？我一会儿让助理帮你续住。”
程姣瓮声瓮气：“一周吧。”
明天他是不是要走了？
“睡衣放这里了，换吧。”裴京松隔着被子，按了按她的肩，柔声提醒。
程姣顺势起来，看了眼那条真丝吊带睡衣，想说自己行李箱里明明还有一件纯棉休闲睡衣。
睨着小姑娘微乱的头发，裴京松伸手理了下，随后便准备离开。刚挪步，一只手就拉着他的袖口。
“我觉得，你应该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裴京松微微侧目，披散的乌黑发丝下，那张脸白里透红，双眼泪盈盈的，说话还带着哭腔，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裴京松转过身，对于程姣重复他的话，他嗯了下坐在床边，从一旁抽出湿纸巾，在她脸上好好擦干，并且着重用棉签拭去唇瓣的血渍。
“需要我解释什么？”
程姣语气有些闷：“你不知道吗？”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偏偏还要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裴京松颔首，扔掉棉签：“我确实不知道，可以请程老师指点一二么。”
程姣扯了下唇，不去看他：“第一，有人给你介绍美女，被我看见了；第二，你身上有一股烟味，我刚刚嘴里还尝到了；第三，你今天很凶，对我的语气不好。”
程姣真没想到撞见他后，他居然能发这么大的火气，之前因为那几个男人的表白，她也从未见他这样。
虽然被摁着亲算不上什么发火惩罚，可是比之他之前的对待，程姣实在觉得他过火了。而且也并不是所有女性喜欢这种强|制|爱。
在程姣的印象里，他应该、应该是板板正正地让她坐在桌前，像开会一样检讨。
虽然挺难熬的，但……
反正，就很别扭。
“我不喜欢你像刚才那样亲我。”程姣平视他，直截了当说。
“嗯，不会了。”裴京松说得很诚恳，吊顶的挂灯将他面容照射得英挺深邃，也柔和了他的轮廓：“那位女士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我没有提前和合作方表露我的底线，是我做得不够到位，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身的原则。”
“今天我的做法的确是冲动了，请让我为自己辩解，我很想你也很生气，但我一时之间无法用言语表述，只能靠刚才那番举动，和你泄气。”
“我无所谓你和我撒谎、隐瞒什么，我只是害怕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遭遇任何危险。很显然，我今天的做法，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从此之后我不回再犯，你可以原谅我么？”
温热的掌心捏着她的手，程姣低垂着眼，没想到裴京松真的会再一次解释道歉。
从小到大，因为是姐姐、因为寄人篱下，没有人像他这样，为她考虑这么多，也为她迁就这么多。许多受过的委屈、忿忿不平，全被一声‘你是姐姐’‘你懂事点’淹没。
没有人恳求过她的原谅，也不在意她的感受。
可她现在……只是装出来的。
相比较裴京松的所作所为，她才是可恶至极。
“我也错了，先生。”程姣柔声说，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颈，“我不应该跟您撒谎。”
能屈能伸吧。
“嗯，我知道。”裴京松揽着她的腰，一声又一声安慰。
程·能屈能伸·程姣埋在他怀里，快被他温柔的话语哄睡过去了，轻轻打了个哈欠，听见他再次叫自己换睡衣，她再次耍赖，勾着他的臂膀，懒懒道：“您帮我换吧。”
作者有话说：
程姣今日战绩：反客为主、能屈能伸、见风使舵
第61章 海边
换衣服的力气, 程姣还是有的，可她懒得动, 眼前就有个乐意伺候的, 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脱衣服的时候还挺羞耻的，既然对面没什么反应，程姣也就权当他眼瞎。
睡裙套在身上抻好, 程姣拖着膝盖上前一扑，再次勾住男人的脖颈，埋在他肩膀上, 闷声闷气：“这里没有抱枕，勉为其难让你陪我睡觉吧。”
得到准许的裴京松轻轻笑了下，无可奈何：“嗯, 好, 感谢程小姐。”
在整理衣物前，为了掩盖身上的烟味，裴京松在身上喷过香水，松开程姣后, 他又去洗澡, 直到十几分钟后才回来。
本来程姣是没什么困意的，折腾这么久, 她只觉得身心俱疲, 裴京松掀开被子上来, 她下意识地靠过去抱着他。
但她还有很多要问他，例如他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例如他下午之后都在做什么，问到后面, 程姣只剩下呓语。
等她睡着后, 又像平常那样八爪鱼似的捆着他, 大腿搭在他身上，肆无忌惮。
裴京松吸了口气，被褥下的手按着她的腿，往下挪，还是有些无济于事-
第二天醒来时，程姣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窗帘透光，她按着手机转过身，嗯了两下，才听出是程玉菡的声音：“怎么睡了这么久，你在飞机上不是已经睡一天了吗？”
程姣其实本来还想接着睡的，这里的床又大又软，真的很舒服，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屋子，她还是决定爬起来去洗漱。
床头边有一张便签，程姣看了眼：【今天要盯最后一批货，下午四点我会回来，这一周，我会陪你玩，机票已经退了。】
程姣轻哼一声，把便签放回去，拿出手机，裴京松还生怕她没看见，在微信上也说了一遍。
关于昨天晚上的问题，她还漏了最关键的，那就是他为什么会在澳洲。程姣扔掉洗脸巾，越想越觉得这才是卖惨耍赖的第一必杀技。
“别提了，我昨天刚下飞机入住酒店就碰见裴京松了。”程姣叹口气，转身出来，有侍者已经备好了餐点。
程玉菡愣了下：“哇，那你们昨晚不会是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酱酱酿酿了吧，那还需要我做你的导游带你玩吗？”
下午四点才回来，也就是说四点以后，裴京松才会陪她玩。对于这个‘补偿’，程姣还算满意，可不代表她真的会乖乖等他回来。
何况——她说过了，她是自己要来玩的。
程姣发完消息走进衣帽间，推开衣柜门，那一件件被她翻乱还强塞进行李箱的衣服，已经整齐地用衣架排排挂了。
程姣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昨晚裴京松居然能做得如此到位。
拿了一件高腰牛仔裙和翻领印花POLO短上衣，考虑到外面天气可能会偏冷，又穿上昨天的针织衫，电梯直达一楼等待室，在沙发上坐着，程姣想了想，还是给裴京松报备，以表示自己的确在这里有朋友。
发完之后，程玉菡便打来了电话，说车子已经在外面停着了。程姣提起包往外走，对于接下来的行程，一直是程玉菡把她带到哪里，她就在哪里玩。
今天程玉菡开了一辆超跑，程姣还是头一次坐敞篷的车，从市区再到郊区海边，车速逐渐加快，一路飚到海边，有一家很有特色的酒馆，开在杳无人烟的地方，装潢得也格外典雅。
离开酒馆不远处的海边，程玉菡喊来了一圈的朋友开烧烤party，持续到晚上七点半，一通电话将程姣脱离出一群人的狂欢。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呼啸的海风卷刮起发丝，从发间、从手心指缝里穿过，海浪拍击岸边，风与骇浪声，将电话那头低沉的嗓音扰乱得有些不真切。
虽然程姣只喝了几杯低度数的酒，但半天下来，她已经觉得头有些昏昏的，面对那些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她下意识会提防些，玩得也没那么尽兴。反倒是这通电话，给她带来了许多安全感。
程姣抿了抿唇：“在海边，不知道在哪里。”
“发定位吧。”
“好。”
程姣连上蓝牙耳机，放下手机发送定位，对面立马发来：【好，我知道了，等我。^_^】
“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呀。”程玉菡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过去。
程姣没拒绝，想来裴京松应该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干坐着也无聊。在程玉菡那堆小伙伴里，没几个是外国人，基本为国人，交流起来很方便。
真心话大冒险讲究的就是熟人间的刺激，毕竟只有一面之缘，程姣对陌生人的琐事其实不是很感兴趣，谁想他们一个个爆料和做的事都那么刺激。
轮到程姣的时候，挨着上一个人划拳，选择了真心话。面对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孩，大多数人都会温柔以待，上个人被要求爆出第一次doi是什么时候，轮到程姣，就是问：“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提问者是个染着红头发的女孩，好奇地挑了挑眉-
轿车停在马路旁，摁开车门关合，滩边的营火立马确定了目标，在那围成一圈的人群里，裴京松看到小姑娘托着下巴的模样。
此地没有阶梯，裴京松就近顺着斜坡下去，一步步走向那群人。
离得越近，几人的谈论声越是清晰。
“轮到你了程姣！”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你应该谈过吧？”
“人家正在谈，就这么一个，‘谈过’这词儿用得可不行啊。”程玉菡笑了下。
“谈没谈过不重要，其实理想型和对象肯定有差距的。”
篝火在面前越燃越旺，照映得脸颊微烫，程姣看着跳动的火点有些入神，氛围感很好，又是面对一群年龄相仿的陌生人，之后没什么可接触的机会，说说又无妨。
“身高一米八以上、长相帅气偏成熟，温柔多金还体贴，在sexy方面能让我满足——”程姣掰着手指头说，丝毫不在乎那些人惊讶的神色，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自负，不过我觉得，我现在的男朋友，已经满足了全方面条件。”
“真的啊？”提问者惊呆了，没想到程姣也能说出这么大尺度的话。
程姣刚要点头，身侧的程玉菡欲言又止地拉了拉她。
程姣侧目看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件西装外套便盖在了肩膀上，清冽的沉木香随之侵袭，将她笼罩。
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的男人弯腰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嗓音低沉轻缓：“程姣，我来接你了。”
在听见他的声音时，程姣的心脏已经骤停了一秒钟，扬起下巴，借着篝火的光，她看到男人深邃儒雅的面庞，身上只穿了衬衫马甲。
牵着的手隐隐用力，程姣不得不顺势站起身，掌心相包裹的温暖，一点点度给她实感。
在随他侧身要离开时，裴京松扫向坐着的几人，目光坦然：“我来接我的女朋友，你们继续。”
话音一落，无人接应。
晚风还在掠过咸涩的海浪，潮起潮落，程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裴京松拉走的，直到坐在隔绝一切声音气息的车厢里，她才回过神，发觉不太妙。
趁着裴京松刚上车，她低下头把安全带拉下来扣好，发丝间的耳廓，滚烫红热。
做好这一切，程姣下意识撩耳边的头发，可是面热的她，只能把头发理好，尽量遮掩住异样。
怎么就那么正好？
程姣咬了咬嘴唇，险些没把唇皮咬下来。
身边的男人在调整后视镜，目光落在她身上，倏然倾靠过来。程姣攥紧安全带，一脸警惕地看他：“你干嘛呀。”
“今天下午，都在做什么？”裴京松垂眼，问话几乎和程姣是同一时间发出的。
相对无言的几秒钟里，他的眉峰微微一挑，小臂搭在车椅上，指尖轻轻在她红透的脸颊上一戳，“脸怎么这么红。”
脸怎么这么红……你还不知道？
程姣深吸口气，有些不满地瞪着他，鼓鼓腮帮子撇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呀。”
裴京松反握住她的手，很快便松开，正过身极轻地笑了下，没说什么。
程姣：“……”
好气哦。
程姣看向窗外，夜幕降临，此地的公路车辆稀少，驰骋在岸边的，好像只有他们乘坐的一辆。
对岸的城市灯火辉煌，一望无际的海面浮光跃金，不比晚霞十分逊色。
程姣看得有些痴迷，感觉到身边人渐渐放缓了车速，她拉回思绪，想起念念不忘的杀手锏，此刻正是好机会。
她双臂抱胸，扭过头问：“先生，您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正好地出现在澳洲吗？而且，我确认过，您先前和我说过是出差英国的，先不说我，您自己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吧？”
“昨晚瞒报行程是我的不对，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也和您道歉了，可您一直都没和我道歉呢，这事儿是您先起的头。”
程姣说得头头是道，持续观察身边开车的男人。
裴京松面色如故，只是偶尔会表示礼貌地，施舍她两下眼神。
程姣就不乐意看他这么从容不迫的模样，迫使他停车，说一不二。
此地无人，裴京松转动方向盘，停在了公路外的一处空地，同样是海岸边。
刚刚熄火，安全带的扣子同样被解开，程姣越过扶手，钻到他身前，娇小的身子，后背正好依靠在方向盘上。
裴京松深邃的双眼闪过一瞬意外，并没有想到程姣居然会这么做。
小姑娘稳稳坐在他的腿上，双臂勾着他的脖颈，在逼仄的空间下，不得不四目相对。
程姣看着他，像是要被他漆黑的双眼吸入，在这种境地下，她强装镇定，喉咙发痒：“告诉我，你是不是撒谎了。”
程姣的胜负欲，高升到史无前例的level。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打他个措手不及，酷毙了。
作者有话说：
裴路灯：正合我意^_^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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