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知尧
◎“你还会想离婚吗?”◎
原以为这个夜晚会在平静温馨中结束。
但终还是因为一通电话扰乱难能调整的心绪。
乔知吟躲在浴室, 安静听着电话那头哽咽的声音。
那是乔母打过来的,并非打算让她帮忙处理什么事,仅仅交代这段时间来家里的变化。
警方找到乔家, 乔父将所有过失都拦在自己身上,因此被拘留, 却没想到祖母不堪如此打击,选择吞药自杀。
幸好发现得及时,她被送到医院抢救,命保住了, 但身体状况因此变得更差, 如今还在住院休养。
这段时间来都是乔亦筱在乔家扛下这些事,他们担心会给乔知吟造成更大的压力, 所以直到现在才告诉她。
乔知吟蹲在角落安静听着,分明是自己家事,可自己更像是个局外人。
是她不让苏祁尧出手帮忙的, 但其实苏祁尧还是暗中做了不少事, 乔父不会有太大的责罚,仅是给他一点教训。
他们应该都能清楚这件事。
可祖母还是用这么极端的方式逼她。
正如她所说,只要她敢做出对乔家不利的事情,那么她就会让她身上永远背负着一条人命。
这些事其实不意外。
但在挂断电话之后,乔知吟还是压抑不住过于痛苦的心境哭了出声。
狭小的浴室内,每一个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这里环境潮湿,即使是落下的眼泪也能很快消失在水迹里。
背后是一堵坚固的墙, 身侧是比她整个人还要大数倍的浴缸, 小小一团的身影夹在中间, 几乎喘不过气, 屈腿抱头,肩膀不停颤抖。
直至浴室门突然被推开。
男人紧张担忧的身影出现,甚至不多过问发生的事,直接将女孩捞入怀中。
他跪在地上,乱了心智,连手臂也随着她发抖,遍布的青筋交错,共同透露他的隐忍。
他让女孩抱着他发泄,而他所能做的,仅有小心翼翼抚摸她的脑袋,只有用这种无声的安慰陪伴她。
在这个狂躁克制的夜晚,毫无理智可言。
难受的时候哭是最简单的事,可哭泣的时候有肩膀可靠何其难得。
乔知吟哑着喉咙,不断重复呼唤他的名字:“阿尧……”
“我在这。”一向镇静鲜少有情绪波动的男人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嗓音甚至比她更狼狈。
他抱着她安抚:“哭吧,没事,我在这呢。”-
其实情绪袭来也只是瞬间的事,来得突然但发泄过后消散得也快。
乔知吟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矫情,分明不是第一天知道祖母是什么样的人,没必要为了她烦心。
那日的崩溃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长久以来压抑着的释放。
但却在苏祁尧心里占据了不小的分量。
有空的时候他会过去James那边,常聊的话题不再是他的病情,而是乔知吟的情况。
James分析过,她心里累积的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导致她情绪的起伏不定。
在讨论过程,苏祁尧才知道自己到底对乔知吟做出过什么事情——
先是逼迫她结婚,让她长时间身处于沉抑的生活环境中。
再为她带去恐惧,让她的精神状态持续紧绷。
直到如今,更多的是愧疚,内外压力。
多重因素叠加下,她终成为了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她。
“是我的问题。”苏祁尧尾调被拉得漫长,只留下叹气。
他问James治疗方案,James也只能告诉他:“如果她不愿意接受治疗,那么只能通过身边人慢慢引导她想开,最重要的还得是她自己。”
通过身边人引导么。
可这恰好是苏祁尧缺失的能力。
“不过需要提醒的是,如果难以自己想通,再这样下去极有可能会转变为抑郁症。”
James出声道:“最重要的还是从根源解决问题,她当下的生活环境或许不太适合她。”
苏祁尧记住两个字:根源。
回溯到他们走到这一步的根源,或许是他们的婚姻。
是他给她带来了莫大的痛苦。
可他还是那般舍不得她。
仅仅几句话,双眸中俨然被红血丝爬满,苏祁尧身影颓然,内心俨然陷入焦灼斗争。
“如果做出改变。”他看向James。
问道:“她会好么?”
James略有不忍,他太清楚苏祁尧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因那女孩而活,为那女孩而燃斗志,所看所想所做任何事都离不开她。
——但若是不得不离开呢?
James避开他的视线:“不能肯定,但是一份希望。”-
严嘉玥不知道从哪听说乔知吟最近心情不好,竟主动约了她见面,说是担心她出什么问题。
姐妹俩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抱抱互相安慰。
并听严嘉玥控诉:“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不会是忘了我这个朋友吧。”
“这有什么,低谷期每人都会有。”乔知吟不以为然,反倒问,“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你朋友圈都不怎么发了,也不爱在群里聊天,我还能看不出来吗?”严嘉玥没有多说,拉着乔知吟的手往里走。
乔知吟只笑:“最近工作也比较忙。”
“工作忙,恋爱也谈得甜蜜,难怪把我给忘了。”严嘉玥调侃。
恰好看向乔知吟的手:“还别说,你这双手戴上戒指后比之前好看多了。”
“是么?”乔知吟也扫了眼,阳光恰好穿透钻戒,往外散发光芒,是那般耀眼的美。
“你当时不是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两人面对面坐在咖啡厅内,严嘉玥似随口提及。
“在阿尧那。”乔知吟垂眸定格在无名指处,眼前仿佛又闪过那份监控录像。
“他找到的?”严嘉玥惊讶。
乔知吟点头:“对。”
“不过就是一枚戒指,丢了再重新定制一枚就是了,竟然还费尽心思找回来。”严嘉玥调侃,“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竟然会愿意佩戴。”
乔知吟佩戴戒指的左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回应了个点头动作。
话语声音并不大:“结了婚,自然还是得戴上戒指。”
闻声,严嘉玥顿了顿:“不会是被迫的吧?”
“没有。”
“那应该也不是你主动提起的。”
乔知吟双手捧着咖啡杯,略有失神:“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感觉你不是很开心。”严嘉玥一语道破,“在聊这个话题的时候。”
她补充:“如果你是真心的,你现在肯定会是笑着的,肢体动作也会更丰富些。”
严嘉玥与乔知吟多年的感情,怎会看不出她的微表情变化,一边苦丧着张脸,一边说自己很开心,谁信。
乔知吟与她对视,还是无奈长吐一口气。
“也不是不愿意。”她说。
憋了那么久,在见到关系最好的朋友时,她总算可以将自己藏着许久的那些事倾诉。
源于自己内心的纠葛矛盾。
拇指与食指共同握在那圈小小的戒指上,“大家都说戴上戒指的瞬间是幸福的,但我好像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
“因为你不爱苏总吗?”严嘉玥问。
“我不知道。”乔知吟难以形容当下的感受,“我已经分不清这些情绪了。”
严嘉玥大概能理解,对于有爱意充斥的一段关系中,戒指是能升温的工具,但若是没有爱意又有各种事情堆积,戒指只能是一种束缚。
偏巧乔知吟生性/爱自由,管不住,这只会让她焦躁。
一段关系既然从畸形开始,那么后续更难以回归正常轨迹,只会越扩散越杂乱。
“我每天除了上班之外,想到的事情只能是如何做好一个好妻子,怎么去为乔家做贡献。”乔知吟放下咖啡杯,双手抓着头发,自己也被这些折磨到快疯。
严嘉玥心疼她:“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苏总不会怪你。”
“我倒是宁愿他能怪我。”乔知吟竟还有心思打趣,“他对我太好了,但他哪怕指责我,甚至让我做牛做马或许我都能轻松些。”
严嘉玥也随着她笑了笑:“苏总应该也不会向你索取这些吧。”
“是,他做了那么多,目标只有让我留在他身边,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乖乖呆着陪他,满足他这一个要求。”
乔知吟的语气陡然放缓:“我跟他的相处完全没办法以平常心对待,我觉得我现在所做的都是因为我觉得他会喜欢所以才做。”
哪怕这不是她的本意。
她也想像此前那样与苏祁尧在一起,他们或许可以好好在婚姻里谈恋爱,但她在面对苏祁尧的时候脑海里就是会不断复现他为她做过的事,不断强调她的罪行。
以她现在这种状态,又怎么能够真正做到正常生活。
严嘉玥将手搭在她手上:“吟宝,你这么想太累了,苏总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个目的。”
乔知吟摇摇头。
她承认自己近期状态过于消极,但她找不到否定的理由。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严嘉玥于心不忍,又问。
“我不知道。”乔知吟也无奈,“或许就这么继续下去,能过一天是一天。”
这话听起来多么揪心。
什么时候生活会用“能过一天是一天”这种形容了。
“吟宝。”严嘉玥拉着乔知吟,待她缓和下情绪,还是以略显迟疑的语气出声。
“那你现在还会想离婚吗?”
“我不能离婚。”乔知吟回答,并没有迟疑。
严嘉玥捕捉到她的用词:“不能,还是不想?”
“……”乔知吟这回没有回答,连她也答不上来。
严嘉玥心一揪,掌心覆盖在手机上表情为难。
这个问题,她需要得到答案。
但却没有答案,又或者沉默就是答案。
一个下午,互相取暖,可理到最后还是一团乱麻。
这些问题都无解,至少不是她们能控制的-
与乔知吟分开,严嘉玥仍站在路边睨着远去的那辆车。
她尚没离开,站在原地纠结思考许久。
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其实她将乔知吟约出来的事绝非偶然,这是苏祁尧的请求。
苏祁尧想知道乔知吟的真实想法,又确定乔知吟不会亲口告诉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在联系苏祁尧前,严嘉玥也很纠结,她始终觉得这并不是一件有道德的事情。
可他们都希望乔知吟能好好的。
她将她们之间谈话过程如实转述给苏祁尧,对面安静听着,并没出声。
直到她开始怀疑电话是否接通时,才听见男人漫长的回应:“知道了。”
通话就此结束,严嘉玥的下一句“您要怎么做”被迫卡在喉咙,没能问出口。
电流声放大,几句电音滴声刺耳,穿过手机扬声器。
也扩散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
两人的雪山之约在周末,专门看准了下雪的日子,并且决定在那边待好几日,势必会见到那场雪。
周五,乔知吟部门聚会,苏祁尧过来接她,在楼下等她许久。
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耳侧传来好几句阵起哄。
听见揶揄:
“苏总对咱们知吟姐就是好,这么冷的天竟然还专程过来等你。”
“天天下班都有人接,真羡慕。”
“哪里想过苏总竟然还是位妻奴,完全与印象中的人不一样。”
乔知吟也笑着,同他们告别,大跨步朝苏祁尧的方向前行。
不过苏祁尧还没发现她。
不知道正在干什么,他面对着草丛,手上还拿着一小个包装袋,似乎准备将什么引过来。
乔知吟跟着过去,好奇出声:“阿尧?”
“嘘。”苏祁尧立刻提醒,自己说话声音也被刻意压低过,“那里有只流浪猫。”
顺着他注意力方向望过去,路灯下一只脏兮兮的白猫就在那站着,动作像是打算往后跑,但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苏祁尧手上的食物。
“你——”
乔知吟刚想提醒他他怕猫。
那边的白猫恰好往前一小步,却又因害怕而止住脚步。
乔知吟赶紧让苏祁尧将食物放在地面,他们则往后退,与白猫拉开距离。
果不其然,害怕人类的白猫在他们远离之后才上前来,慢慢吃着地上的零食。
“它受了伤。”苏祁尧轻声道。
估计是被同类针对,白猫的眼神怯懦无神,前腿处有明显的伤口,鲜红的血让它本漂亮的毛结成块,它在路灯最璀璨的地方,像是浑身负伤的英雄。
“刚才过来发现它一直在看我。”苏祁尧继续解释,“我就去买了点猫零食。”
“可是你不是害怕这种动物吗?”乔知吟侧头看向他。
“是。”苏祁尧忽而一笑,“但现在也没那么怕了。”
因为有了吃的,白猫稍微放松了警惕,乔知吟缓慢靠近她,它起初还想跑,但次数多了之后倒也任由她靠近。
乔知吟蹲着身子近距离看着它,试着伸手摸了摸,它倒是乖巧,时而还发出微弱的喵喵叫声。
他们将白猫送到宠物医院,简单做了个检查。
医生说只是皮外伤,并且答应将这只白猫收留在店内,等待有缘人将它带回家。
这里全都是乔知吟最爱的猫猫狗狗,乔知吟不自觉停下脚步陪同它们玩,脸上被久违的笑容覆盖。
动物永远有着治愈的魅力,苏祁尧任由她放松,只身踏出室外,点燃一支烟将暗涌的躁动压下去。
他确实还是无法做到坦然面对这类动物,但相比此前确实好转了很多。
后方,张助从车内下来,笔挺站立在他身后。
再繁华的夜晚总归泛着凉意,顺着轮廓往上,勾勒出一团看不见的白烟,将身躯完全包裹。
男人穿过玻璃看着室内那个弯唇笑着的女孩,这一刻她仿佛又找到了她的生命力。
张助陡然出声:“乔小姐今晚好像很开心。”
苏祁尧没应,兀自注视她。
让气氛冷却后才开口:“她眼里的那束光很好看是吧。”
张助回应:“乔小姐一直是个很朝气蓬勃的人。”
是的,朝气蓬勃,乐观向上,在遇见他之前这些都是她的代名词。
可当能量耗尽,光就会消散,连带余温一并泯没。
他似自言自语:
“你说,若她在我身边,这束光还能留多久?”
作者有话说:
阿尧不会怪吟吟的疏离,只会反思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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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知尧
◎“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既然在京城没有等来属于他们的那场雪, 那他们便去到最北边的国家,这里的三月与雪常伴,总能在雪地上留下他们来过的痕迹。
换个环境如同换了心情, 自下飞机的下一刻便与漫天白雪拥抱,像是扑面而来的冲击。
闪着亮光的瞳孔被白雪皑皑填充, 唇边的弧度不自觉扩散,乔知吟只身站立在广阔的地面上,就连入侵的寒意都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苏祁尧来到她身边,无暇光顾那片景色, 伸手将乔知吟的衣服拉紧, 再从她的兜中抽出那双干净纤小的手,动作小心替她戴上手套。
“天气冷, 多注意点。”他叮嘱。
乔知吟吸了吸鼻子:“我不冷。”
苏祁尧无奈看着她,又不免替她将围巾圈紧,恨不得将她包裹成球。
“我要喘不过气来了。”乔知吟笑着看向他, 倒也没阻止。
戴上厚厚手套的手才握住他:“你的手套呢?”
“在车上。”苏祁尧答, 他只带了一双过来。
乔知吟抿唇思考:“那我们还是赶紧上车吧。”
但反倒被男人伸手制止:“不急。”
“我怕你着凉……”
“你牵着我就不冷了。”苏祁尧大方将手递给她。
他的手被冻得通红,骨节处满是被风霜敲打过的痕迹,比她好不到哪去。乔知吟怎会读不懂他的心思,持续自己的笑容,五指陷入他的指缝间。
她心情好,语气更显轻快:“你就是想牵我。”
苏祁尧也笑,在这片冰天雪地中竟出奇温软。
他们来到这边没什么计划,想走就走, 怡然惬意, 这里本就是一座不被时间束缚的城市, 所有的事物在这里都变得慢了下来。
他们会在白天走遍各个特殊地貌的位置, 会在流动的海岸旁肆意奔跑,也会安安静静坐着看被雪覆盖的城市。而到了夜晚,要么在酒店里共享喜悦,要么满足乔知吟突然冒出来的一些奇怪点子。
苏祁尧总会陪她,再无聊的事情也从来不会有怨言,反之随着她傻乐,看着她失神。
乔知吟还是很喜欢拍照,几日下来她手机内多了很多照片,但往上一翻全是风景,竟没有一张属于他们两人的照片。
其实乔知吟从来不会有这个想法,哪怕她是个喜欢自拍的人,但她每次在苏祁尧面前都收敛了这份喜欢。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这份诉求非常强烈。
于是她拉了拉苏祁尧的手:“阿尧,你喜欢拍照吗?”
苏祁尧兴许误解了她的意思,俨然接过她的手机:“我帮你拍。”
“不是。”乔知吟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在这边合张影吧。”
他们之间除了那张因为领证需要而被迫拍下的结婚照之外,其实没有过任何合照。
苏祁尧没有提及过,他好像对这些事情并不太在意。
乔知吟也摸不准他的想法,睨着他那稍有僵硬略有所思的眸,以为自己马上会被拒绝。
可她还是想坚持:“我想拍,你陪我合影好不好?”
“怎么了?”苏祁尧指腹落在她的额头,试图抚去她的焦躁。
“我不知道。”乔知吟看着他,心情被突如其来的惆怅占领。
她说:“我总觉得,我们再不合影就没机会了……”
话落,连她自己也觉得唐突,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或许以后不会再来了。”
“好。”苏祁尧其实没有在意她的这些解释,俨然答应她的请求。
他怎么会不想合影呢,在他们感情最真挚的时候。
他只是惊讶,这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连她也觉得,他们以后没机会合影了。
闪过的那一瞬伤感很快被抛弃,乔知吟很快找了位过路人替他们合影。
他们的背景很简单,不是多么壮观的景观,仅有一片干净的湖面与乔知吟最爱的雪。
还有两个人。
女孩穿着厚重的纯白羽绒服,笑着面对镜头,风使她的发丝在半空漂浮,手紧紧圈着男人的手臂。
男人唇边弧度没有变化,但眉宇温柔,双眸里书写着属于他的笑意。
“3,2,1……”替他们拍照的那个人用英文喊着。
在最后一秒落下时,风更大,男人立刻撤走面对镜头的视线,落在女孩身上。
照片由此定格在此刻。
乔知吟没察觉,走到路人身边看见照片。
“你怎么没看镜头。”她朝苏祁尧道,正思考要不要重拍。
路人忽而与她对话:“这样好看,比看镜头甜蜜。”
“真的吗?”乔知吟看向他,余光里苏祁尧才动身靠近。
“当然,你丈夫一看就不喜欢拍照,表情很僵硬。”路人是个学生,肩膀上还背着滑雪板,学着苏祁尧方才的样子比划。
乔知吟被逗笑,倒是与那人多聊了几句。
这边的人更开放健谈,更敢说任何玩笑话,在离开前那人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告诉她:“你的笑容真好看,可惜你已经结婚了,不然我还想追求你。有机会考虑一下我,我比你现在的丈夫更会拍照。”
“……”
苏祁尧已经在他们身边。
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乔知吟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勾住苏祁尧的衣角。
——他怎么可能能够容忍别的男人觊觎他的人。
少年明显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拉着自己的滑雪板告别:“我走了,小美女,有缘再见。”
乔知吟连手都没敢抬,撤回与他的对视,但也还没准备好姿态面对苏祁尧。
苏祁尧不动声色抽出她牵着的手,调整她戴歪了的毛绒帽子。
反倒是他率先开口:“怎么一脸心虚?”
“哪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乔知吟觉得被苏祁尧触摸过的地方都凉到心慌。
那双手突然撤走,男人弯腰双手撑在膝盖处,与她齐平。
几乎是同时,乔知吟被他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商量。
“还说没有?”苏祁尧语气带着轻叹。
乔知吟怯弱抬眸解释:“那个人说的话……我怕你介意。”
“不会。”苏祁尧出声道,“那只是玩笑话,不是么?”
乔知吟倏地哑口。
“你有自由交友的权利,我不会干涉,也不会在意。”苏祁尧的声音还在继续。
曾经的他就是这么给过乔知吟莫大的压力。
他对她有极强烈的占有欲,因她与异性关系好而对那人抱有敌意,也因她的一句玩笑话而派人跟过她。
乔知吟曾告诉过他,她需要有个人空间,不希望自己被束缚。
他记下来,也会改。
“阿尧。”乔知吟撩眸,卷翘睫毛上沾染了些惊喜,“我刚才跟他聊了那么多。甚至差点冷落了你,你也不介意?”
“不介意。”苏祁尧回答,牵着她往雪地里前行。
乔知吟突然还想试探苏祁尧的底线:“那如果我主动约他,我们仨共进晚餐,你会介意吗?”
“不会。”苏祁尧的答案还是那般肯定。
“如果单独呢?我跟异性单独出去玩,不告诉你那种。”
“……”苏祁尧停下脚步,“苏太太,别得寸进尺。”
尽管如此,乔知吟还是笑着:“阿尧,你变了,你之前非常在意我跟异性的关系。”
苏祁尧只看着她,没回应她这句话。
这分明是个很好的消息,可因他的沉默,渐渐的,却有股复杂的心绪缠绕在乔知吟心尖。
“为什么不介意?”她追问,“难道你不怕我又跑了吗?”
苏祁尧何时会在意过其他。
他自始至终的目的只有得到乔知吟,就算是她讨厌他也好,疏离他也罢,他都只要她能留在她身边。
乔知吟知道,苏祁尧不怕死不怕磨难,他最怕的事情只有她的离开。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面对她这个问题时。
竟是坦率:“那也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他的答案竟然是愿意放手。
这一刻,双眸里的甜蜜散去,竟被慌乱的狼狈覆盖。
乔知吟摸不准苏祁尧的想法,正是无边的猜忌使她难以保持清醒,心脏仿佛也被这片寒冷冰封。
“阿尧……”她想说些什么。
可在当下。
却有雪花阻挡在眼前,竟将她与苏祁尧的距离拉得那么远。
下雪了。
他们等了很久的一场雪,突然降临。
乔知吟下意识抬头看向漫天飘扬的雪,下意识张开五指迎接,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干燥的环境里眼眶竟蓄意着湿。
“吟吟,下雪了。”白烟从嘴角扩散,带着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呈现。
风也猖狂,席卷而来,这一切都是毫无预兆的。
可雪花下的两人仍然没打算离开。
“天气很冷。”苏祁尧说,“抱紧我吧。”
“我不冷。”乔知吟抓着苏祁尧的袖子,视线也凌乱了。
“我冷。”
两人相拥取暖,怀里还是滚烫的,力道大到几乎将两人的气息融为一体。
可他们也是颤抖着的,两人皆是。
苏祁尧手捧乔知吟的脸,两双湿漉漉的眸相对。
忽然间,男人闭眼在女人的唇上亲吻。
却终克制在简单的接触上,力道汇聚在手腕,理智将他们分离。
“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表面如此美好的一幕,但乔知吟还是想哭,无力握住他:“阿尧……”
又被男人打断:
“吟吟,我有问题要问你。”
说不出话来,乔知吟只能呆滞等着他的下文。
“第一个问题。”男人轻声。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逃婚么?”
——乔知吟曾表达过一个态度,她认为他们之间关系从来不是平等的,若是苏祁尧还坚持留下她的执念,那么她也不可能动心。
如今苏祁尧妥协了,他不再为了将她留下而将她留下。
那么她的答案呢——
“第二个问题。”
女声没答,下句男声已经出现:
“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曾经的苏祁尧执念就是得到乔知吟,说什么都不愿放手。
但当他听说她不开心的时候,还是怕了。
这章算是那么一点点点点温情。
第63章 知尧
◎“我们分开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不重要。
因为乔知吟一定会回答“愿意”, 既是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也是为了弥补她心里始终认为的愧疚。
她再也不会否认苏祁尧的任何话语。
可这不是苏祁尧想要的。
“吟吟。”
乌黑鹤发被雪花扑满,形成一圈银白色, 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得担心惊扰安谧的白。
“是我一直都希望你在我身边。”他有些话想说给她听。
“但如果代价是你的快乐与幸福,那么我想我做错了。”
乔知吟瞳孔中满是苏祁尧, 他在莹洁的泪波中晃动,就连涌落的泪里也全是他。
她摇了摇头,却也说不出任何话。
“是我一直不顾你的想法,顽固得到你, 给了你压力, 让你没有任何选择。”
苏祁尧抹去她的眼泪,连指尖也在轻颤。
“别哭, 吟吟。”
他又怎么能好受呢。
要亲手松开好容易抓住的那束光。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说。
“只要你能快乐,让我失去你也没关系。”
雪似乎越下越大,争先恐后往下掉, 蔓延的凉意更甚, 是钻入骨的寒。
这一刻,乔知吟能感觉到,苏祁尧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远到她抓不住他,远到心慌。
“阿尧。”
她只能抱住他,努力以这种方式确定到他的存在。
囔囔保证:“我不会离开你,我不离开你。”
“但是你不快乐。”苏祁尧揉着她的头发,尽管到如今也是商量的语气。
“我不重要,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
“……”
——会好起来吗?
乔知吟也不知道, 在这个浪漫的冬季里, 分明他们徜徉在意义非凡的国度, 看着最特殊华丽的景色, 可她还是感受不到最纯粹的快乐。
她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不快乐。
但原来苏祁尧都能看得出来,并且在悄无声息中做出最大的让步。
分明两人相拥,用尽最大力道。
但这回,乔知吟是真的觉得。
自己抓不住苏祁尧了-
回国后生活还是回归正常,乔知吟习惯性发了很多条朋友圈,大部分都有苏祁尧的加入,如他所愿让她的世界里多了他。
乔知吟也发现自己犯了个毛病。
每回发朋友圈之后都会盯着点赞列表,直到苏祁尧点赞了她才安心,有时他稍微晚出现些她都会多想。
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扪心自问,她有些朋友圈确实是为了苏祁尧而发。
自己的所思所想开始围着他转。
而苏祁尧的状态与她相反。
他在谋划分开,却舍不得,两个极端的思想藏在他的思维里,终日纠缠无法解开。
忆起在国外的那日午后,他靠在温暖的室内看书,抬眸是只身跑到雪地里与路过的几只雪纳瑞玩耍的乔知吟,他能清楚看见她的笑颜,这一幕足够记很久。
那时手上的书恰好翻到最后一页,阂上书籍的那一刻,他望着她,照常思考这本书内印象最深的句子。
他记着一句: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①
这是乔知吟送给他的《基督山伯爵》。
仿若在送出这本书的时候就已经在暗示他这句话。
得让她自由么。
苏祁尧单手摘下眼镜站在窗前,那是枯燥乏味的阴天,当这个时候,他尤其怀念女孩开怀大笑的容颜。
身侧电话响起,他接通,同时看了眼时间,拎起架子上的外套往外赶-
James工作室,乔知吟填完杂多的心理测试问卷,安安静静等着James的答复。
她这次过来是苏祁尧的意思,不过她心思倒没有在自己身上,反倒找着机会打算从James口中探出些什么话。
“我没什么问题吧?”乔知吟试探性问道。
James头并没抬:“焦虑低谷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情绪,不用太紧张。”
“那就行。”乔知吟点着桌面,想了想才道,“阿尧的病一直都是你负责的?”
“是。”
“他具体是什么情况?病情有好转还是越来越差?”
James才停下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老实讲,有好也有坏。”
“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来苏受到的外界刺激太多,再这样下去有恶化的可能。”James认真回答,“好消息是,他已经能感知到部分情绪。”
乔知吟摁着手边杯壁,“真的?比如什么?”
“比如他学会换位思考。”James话里有话,“知道什么事能为对方带去痛苦,也能意识到焦虑、愧疚。”
“这难道不是好转的迹象吗?”乔知吟又问。
James才告诉她:“他很难治愈,通过长时间的治疗才有明显好转,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
苏祁尧的病况比她想象中更糟糕,只是他从来没让她知道过真实的那面。
他其实有很强的耐药性,早在治疗前便已经被侵蚀五脏六腑,普通的药对他来说压根没有效果,所以为了治疗,他只能承受比正常更大的痛苦。
乔知吟指尖收紧,指甲处随她的动作泛着一圈白。
她追问:“那他平时通过什么方式治疗?”
James没答,恍若明白自己说了太多。
乔知吟已经捕捉到异样:“他为什么会经常头疼?明明之前不会的,难道跟他的治疗方案有关?”
James没明说,但用眼神给了她答案。
“难道他……”乔知吟好似才明白,“他离开的那半年,原来都在做治疗?”
“……”
谈话适可而止,苏祁尧推门而入,不知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但神色如常。
“怎么样了?”他问,奔乔知吟而来,在她身边仿若为她撑腰。
乔知吟也收起那闪过的疑虑,“没什么事,我好着呢。”
苏祁尧朝James投去眼神,得到肯定回答后才放心。
两人结伴离开,回家路上天边又挂着许久未见的晚霞,乔知吟趴在窗前望着,一回头发现苏祁尧还在看她。
她也收拾好自己那些混乱的情绪。
问他:“明明没有问题,但我从心理咨询室出来后的心情特别沉重,你之前的每次治疗过后都是这样的心情吗?”
“嗯。”苏祁尧牵着她的手,回答。
“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祁尧没有回避,给与两个字:“硬熬。”
乔知吟看着他,声线中隐着几分揪心:“治疗过程痛苦吗?”
“痛苦。”苏祁尧如实回答,“开始前的半梦半醒最折磨人,结束后记忆开始模糊,短暂的昏迷后那些想忘忘不掉的回忆还是会想起。”
女声轻飘飘的:“那些想忘忘不了的回忆,是不是跟我有关?”
苏祁尧摇头:“跟你有关的是梦。”
在那段治疗过程中,只有身处于梦境里才是一种放松。
而她,就是能唯一让他放松的人。
心情还是酸楚的,乔知吟只是看着他,欲言又止。
仿若知道她想说什么,苏祁尧表现出他极强的情绪管理:“不用觉得对我有愧疚,吟吟,你知道的,若没有你,我也活不到今天。”
“但如果没有我,或许你舅舅就不会对你有戒备心。”乔知吟还想出声。
但被苏祁尧打断:“与你无关,这些事总会发生。”
他们从来不会觉得这是对方的错,反之总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但其实这些事本不关谁的对错。
如今冷静下来,其实有些事也应该好好谈一谈。
苏祁尧已经避开她的视线,出声:“这些事不是你的问题,你没必要为了家庭被迫跟我这么一个疯子在一起。”
有句话排练了很久,始终没舍得说出来,但他现在必须出声,因为他怕拖得更久他更没有勇气面对。
所以此刻,他的语气还是冷静得可怕:
“我知道跟我在一起让你的压力特别大,我不想再伤害你。”
“所以吟吟,我们分开吧。”
毫无波澜变化的一句话,所带来的冲击性竟然那么强。
乔知吟死死盯着他,动作也与他的神态那般无动于衷,只不过是迟滞。
“我与你解除这段婚姻关系,不再强硬将你绑在身边。”苏祁尧的话还在继续。
喉咙与胃都在翻滚,激得她难以承受,这个时候的乔知吟已经丧失了冷静的能力了,只凭本能使几个字从漩涡中出现。
“我不要。”她说。
挽留的人成了她,委屈的人也是她。
苏祁尧难以控制心软,但他别无选择。
“再这样下去,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冷静到一反常态,决心坚定无法被动摇,可他明明不敢直视乔知吟。
乔知吟反握住他的手:“阿尧,我答应过你的,不会离开你。”
“我问你,你真的不想离开么?”苏祁尧试着将手抽出来,但还是贪恋她如此微弱的温度。
“我不想逼你,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仅仅是可怜我,不是么?”
——是么?
说可怜这个词,太过于严重,但事实好像确实是这样。
再多坚定的保证,只是因为可怜他的经历,可怜他为她做过的那么多事,再可怜他不断做出的让步。
可又有谁喜欢这种可怜呢?
苏祁尧总算看向乔知吟,他的眸里如一潭死水,连隐忍的痕迹都没能捕获。
“吟吟,你总说我不能明白什么是爱,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我这人,缺点太多,跟我在一起你会很累。”
“我也会很累。”男声又赶在女孩摇头前出现。
“我能强迫你在我身边,但我无法强迫你爱我,我也不想永远与一个厌恶我的人在一起。”
并再次强调:“吟吟,离婚吧。”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他,任由心底的各种情绪蔓延。
她好像应该笑,但笑不出来,或是应该哭,但也哭不出。
特别是,情绪波动的人好像又只有她。
男人反倒能弯唇,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告诉她:
“别拒绝,这可是你向往已久的自由。”
“我还给你。”
作者有话说:
①“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出自法国作家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第64章 知尧
◎他不再怕忘记她◎
从得知婚约的那天起, 乔知吟都在等待着这一幕。
而现在终于到来了,她即将迎接自由身。
可她压根开心不起来。
这日的聊天最后其实算是不欢而散,乔知吟不同意离婚, 但苏祁尧早已决心放手,甚至为此说了重话。
她以为这是一件大事, 但他们既没有吵架也没有闹不愉快,甚至以协商的语气结束他们的关系。
连悲伤都不知从何开始。
当晚,他们再没有相拥入眠,两人又分了居。
苏祁尧好似离开了家, 周围静悄悄的, 乔知吟睡不着,形单影只坐在夜色下, 望着漆黑无光的天许久许久。
她给严嘉玥发了信息,她是她唯一能倾诉的人。
说了很多,到最后严嘉玥只问她——
“离了婚之后你会更快乐吗?”
好像也不会。
她早就习惯自己的世界里有苏祁尧的存在, 又应该怎么将他摒除。
可是照如今的状态, 他们早无法用最佳的状态面对这段婚姻。
除了走到这一步又有什么选择-
这日过后,乔知吟有好几天没再见过苏祁尧。
他没回家,又或者错开了她回家的时间,不再接送她上下班,不再提前准备好晚餐等着她回家,也不再从背后抱着她粘着她。
这个家里永远只有一个人,那般孤独落寞。
再次见到苏祁尧时,是进入春分当日。
冬天彻底结束, 能见到阳光的次数也高了起来, 窗台的蝴蝶兰花苞因过了节气而凋谢, 各种盆栽也因为很长时间没有人照顾而奄奄一息, 即使是放满绿植的家里还是死气沉沉。
乔知吟正准备找张助打听苏祁尧的近况,一回头,才发现苏祁尧站在门口。
他像是刚出了远门回来,神色带有倦意,手边披了件外套。
估计没想到她会在这,主动但陌生打招呼:“没去公司?”
“今天周末。”乔知吟站在原地看着他。
苏祁尧一顿:“抱歉,忘记了。”
两人相隔不过几米距离,但互不接触,苏祁尧转身关门,再告诉她:“我刚出差回来,下午还得再出差一趟,最近较忙。”
乔知吟没戳穿。
她目光所及是苏祁尧握着外套的那双手,关节处破了皮,不知道干了什么,但她都不在意,注意力都在他的无名指上——
婚戒被他摘了下来,那双永远有戒指作伴的手上再没了点缀。
“
离婚协议已经在派人拟定,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苏祁尧的声音再出现,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已经别无选择,乔知吟只能摇头。
“这里以后都是你的,你若是不急,等我回来后再搬走,若是你着急,我现在就搬。”苏祁尧还是体贴地将一切安排好。
乔知吟根本无心听。
她最后再问他:“我们真的要离婚吗?”
苏祁尧的身影才稍有僵滞。
没看她,却反问:“我们不是谈过这个话题了么?”
“我没同意。”乔知吟眉眼垂眸,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没人要的小孩。
她说:“你想跟我结婚我就必须跟你结婚,现在你想离婚那么我也必须同意,阿尧,我是被你抛弃了吗?”
那个仪表堂堂的躯体似乎被禁锢,动弹不得,也仅有依靠拽着的拳头才能保持此刻动作。
他又怎么能不心疼,只是别无选择。
“你不同意,只是因为考虑到我的感受,并非你本意,那我们再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说这话时其实他还是抱有希望的,但她也回答不上来,答案便已经很明显了。
或许两人都舍不得分开,但若是只有愧疚与弥补情绪,那他们确实没有必要继续在一起了。
“吟吟。”
再没什么温情的话需要表达,终需要理智处理。
他出声:“最近我没在京城,离婚协议拟定完成后会送过来,你可以随意增加内容,直接签上我的名字就行。”
顿了顿,语气还是沉痛:“你练过的,我的签名。”
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
他允许她练的签名……
竟然会要求她签下他们的离婚协议。
背对着,还有最后想说的一句话。
关于他们在一起的这两年:
“很抱歉,为你带来两年并不美好的回忆,希望离开我之后你能有更好的生活。”-
苏祁尧真的就这么没了消息。
他将事情做得很绝,不仅摘下他们的婚戒,还将朋友圈设置三天可见,再没有那些秀恩爱的内容。
至于乔知吟,她再三纠结,还是没舍得做出跟他一样的行动。
但他们即将离婚,总要奔赴新的生活,也不可能永远留下这些。
最后她决定再留着一段时间,等待他们彻底处理好离婚的手续,宣告自由身当日再摘下。
也当是封存最后的一点回忆。
在有意无意间她总习惯摸着无名指处那枚来之不易的戒指,都说过程越艰辛的越让人难以割舍,她好容易戴上了,但马上又不属于她。
分明她还答应过苏祁尧永远不摘下。
如此看来,他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骗子。
做出的承诺永远食言。
再次有与苏祁尧有关的消息,是张助带过来的。
与他共同到来的还有那份离婚协议。
乔知吟再次失了神,坐在空荡的沙发上,询问面前身子笔挺的男人:“阿尧呢?他为什么不过来?”
“苏总临时出了点事,赶不过来。”张助只回答。
但真的是所谓的出了事,还是因为不想见她。
乔知吟唇边划过讽刺的弧度:“签下字之后就宣布我们离婚,他甚至不愿意亲自处理吗?”
“你别多想。”张助告诉她,“苏总本意是想赶回来,但事出突然。”
“他出了什么事?”乔知吟再问。
张助没答,俨然进入正题,将离婚协议平铺至桌面。
也带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这次离婚,苏祁尧会将所有资产都留给乔知吟,包括他所掌握的苏氏股份都将转移到她手上。
“……”
乔知吟坐不住,站起身紧拧双眉:“他疯了吧?”
把所有资产都给了他,那他怎么办?
“苏总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补偿。”张助告诉她。
乔知吟的婚姻本质上不由自己掌控,离婚事小,但她总会回到乔家,乔家人必然会继续给她施压,不可能同意她离婚。
苏祁尧正是考虑到离婚后乔知吟所会面临的遭遇,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只有这样,你才能顺利离婚。”张助解释。
乔知吟只觉浑身血液好似被凝固,接二连三的冲击是她招架不住。
她解释:“我不要这些,我家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况且我压根无法管理他突然给我的这些股份。”
“这个你不用担心,将股权转移给你之后将会由苏总代持,当然,若是你有更好的选择都是您的自由。”张助道。
换言之,今后的苏祁尧将会成为替她打工的那个人。
“……我不要。”乔知吟声音又开始哑,手边死拽着离婚协议,将白纸捏皱。
“这是对你来说最好的打算。”张助试图说服她。
但被乔知吟打断:“那他怎么办?”
她质问:“从此成为一个无依无靠无钱无权的人,连家都没有,然后让我拿着他的钱逍遥快活,再多背负一个害惨了他的罪名,他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啊?”
就算苏祁尧没在,她的情绪也有些崩溃:“他为什么总是不替自己想想?以为这样我就能开心吗?”
但在张助面前,说这些都没用。
张助能说的也只有:“这也是苏总的无奈之举,具体可以进一步商榷。”
“我什么都不要。”乔知吟强调,“离婚可以,但我没必要赶尽杀绝。”
这些事张助没有决定的权利,只说:“我会把这些告知苏总。”
“他人在哪?”乔知吟对这些冠冕堂皇的事情并没有兴趣,只着急自己想知道的。
张助只打马虎眼:“苏总近期忙于出差。”
“他哪一次的出差需要离开这么长时间,甚至出现赶不回来的情况?”乔知吟反问,她早察觉异样。
她继续问:“他到底还隐瞒了我多少事?他离开到底是去干什么的?还有他消失的那半年都经历了什么?”
说好的全都会告诉她,但实际上苏祁尧也没做到完全坦诚。
若非那日从James那边获取到一些信息点,她也压根猜不到这些。
乔知吟怎么可能会好受,告诉张助:“我们马上就离婚了,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直到现在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苏总在a国。”张助终还是出声,眼神里还是隐着不忍,“你可以亲自去找他。”
“他最近在干什么?”乔知吟追问。
张助起初还是没打算说,但终抵不过内心的挣扎,告诉她两个字:“治疗。”
乔知吟的声音渐弱:“他又发作了?”
“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需要治疗?”
“……”
整件事其实追溯到一年前,苏祁尧初次在乔知吟面前病发,将她吓得不浅,为了避免自己做出伤害她的行为,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暂时与她分开。
在分开的那半年时间里,他的目的只有快速控制病情,从而展开高强度的治疗,除了药物控制外,也决心进行了电休克疗法。
这是对耐药性极强的他来说最佳的治疗方案,但导致的后遗症是频繁的头疼与暂时性的记忆力衰退。
最终他扛了下来,稳住病情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国回到乔知吟身边。
未曾想后续再三被刺激,致使他每况愈下。但他身体承受能力俨然到达极端,再想通过电休克治疗的后果就是神经损伤导致永久性失忆。
起初他没下定决心,因为担心自己忘记乔知吟。
但是现在,他已经开始新的一个疗程。
好似放下了,不再怕忘记她-
其实还是害怕的。
此时的苏祁尧孤身在一个逼仄的纯白空间,周围只有各种仪器滴滴声敲入心坎,室外的阳光穿过顶上的窗撒入空间内,又放大在洁净墙上。
他手里握着一本笔记本。
上边密密麻麻全是跟乔知吟有关的内容。
她今年24岁,生日在6月10号,最喜欢吃甜食,很爱护小动物,曾经养了条狗名为小黄鸭,她很有少女心,热爱生活,会习惯将家里装扮成得温馨有氛围感,她有喜欢很久的组合,讨厌秋天,也讨厌阴天。
她胃不太舒服,又经常喝酒,最好在睡前替她倒一杯纯牛奶。
她提到过不喜欢被人跟着,会让她有被监视的感觉。
她养了多年的狗去世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需要尽可能照顾她。
她说过,就算是被动害了一个人那也是凶手,既然做错了事就要弥补。
……
苏祁尧担心自己真的会忘记乔知吟。
所以将这些记了下来,每次治疗之后总会翻开,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笨拙地加深她在自己心里留下的痕迹。
这一次的治疗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外,他其实能感觉到自己有些记忆力在一点一点剥夺。
被疲乏不堪爬满的眸望向窗外,抓住傍晚即将消散的最后一抹阳光。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记着她多长时间-
启程前往a国前,乔知吟回了趟乔家。
他们准备离婚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祖母起初不同意,但在听说苏祁尧准备将资产留给她时又秒转变态度。
就连这次乔知吟的到达也是用心招待,生怕怠慢她。
乔知吟何时有过这种待遇,看着眼前的人却越看越讽刺。
特别是耳侧还传来祖母的声音:
“早就该这样了,那个苏祁尧为我们带来了多少无妄之灾,就他那半死不活的身体还妄想娶我们知吟,做梦呢吧。”
乔知吟已经没了争辩的能力。
她只是替苏祁尧觉得悲哀。
扶持了那么久的人,如今却如此幸灾乐祸,甚至对他恶语相向。
她这次回乔家主要是为了迎接乔父出狱,他只被拘留管制了一段时间,因为程度算不上严重所以没有更高责罚。另外告诉了乔亦筱这些消息,近期乔亦筱开始慢慢接管公司,公司在她手上总比继续被乔父与祖母践踏的好。
乔亦筱也支持她的决定:“没了苏氏的扶持,我也会尽力保住我们公司,顶多东山再起,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
在离开乔家前,乔知吟最后告诉祖母——
她会离婚,也将不会收取任何资产,更不会再听祖母的任何要求。
祖母再说什么她都不在意,在离开乔家的车上,她心里所想都是苏祁尧。
她要去找他,她只想见到他。
他总不能再为了她不断付出。
那么好的他,不能出任何事。
第65章 知尧
◎“顶多我重新把你追回来。”◎
乔知吟孤身出现在a国机场, 只提着行李箱什么都没准备,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手上只有一份张助给的地址,但她不熟悉这边, 分不清具体位置,只能决定先找间酒店落脚。
刚上了出租车便接到乔亦筱的电话, 乔知吟将所在的位置发给她,又听乔亦筱说顾恒钧近期也在a国,他们晚上有场聚会,可以让顾恒钧带她去见苏祁尧。
乔知吟想了想, 还是觉得算了。
他们如今正准备离婚, 她也不知道要以怎样的状态面对苏祁尧的圈子,还不如等到他们结束后再过去找他。
“那也行。”乔亦筱叮嘱, “那边很乱,经常出抢劫的事情,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晚上就别出门了。”
“好。”
放下手机, 乔知吟习惯性握着无名指处的戒指,望着异国他乡的景色失神。
她这次过来找苏祁尧就是打算彻底说清楚,当从这边离开时,他们应该就真正离婚了。
竟还有些舍不得-
“醒了?还记得我是谁不?”
James敲门而入,一脸吊儿郎当面对那一脸倦意却俨然端直握着平板处理公务的苏祁尧。
苏祁尧懒得理会,只撩眸警告性瞥了他一眼。
张助同时踏入室内,将离婚协议递给苏祁尧:“乔小姐没签字,她不同意这份协议内容。”
苏祁尧指尖顿在半空:“她还需要什么?”
“乔小姐的意思是, 什么都不要。”张助答, “这份赔偿对她来说太重了。”
苏祁尧放下平板, 闭眸摁着太阳穴, 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
“耽误了她两年,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助与James对视一眼:“您应该与乔小姐聊一聊。”
“罢了。”苏祁尧注意力重新落在平板上,竟拒绝了与乔知吟见面的提议,“再拟定一份合约,答应长期扶持乔家,剩余的交给她自己添加。”
张助无法阻止他的决定,仅欲言又止,终还是应下离开。
James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握着钢笔无言注视苏祁尧。
注意到苏祁尧的性格有所变化,但这一点都不奇怪。
近几次的电休克已经侵蚀了他的脑神经,他在慢慢放下一些事情。
其实苏祁尧的状态本可以控制好,但近期因为离婚的事给他造成不小的打击,这种方式对他来说反倒是解脱。
他想忘记失去乔知吟这件事,只保留她的好。
可这种事又何时是人为能控制的。
“真的不打算再见她一面?”James还是出声,“离婚后想见就见不到了。”
苏祁尧站起身替自己倒杯水,身影挡在光线下,只能看见喉结急遽滚动。
待到放下水杯才听见他的声音:“见了不就功亏一篑了么?”
James持续转动钢笔,一语道破:“你忘不掉她的。”
任何手段都没有任意消除回忆的能力,即使是记忆力衰退,所影响的更多还是瞬时记忆,越是深刻的过往越是无法忘记。
苏祁尧表情略挂恼意,浮着些被戳破的窘迫,他不爱听这些,随手捞起披在沙发处的外套。
“干什么去?”James问道。
“有聚会。”苏祁尧随口回应。
James反倒蹙眉:“别折腾了,你气色不佳,还是趁早回去休息吧。”
苏祁尧仅抬手示意,固执往外走。
“你现在不适合喝酒。”James摇摇头,“别想着买醉,人家又看不见,卖惨不了。”-
话是这么说。
但苏祁尧还是喝了酒。
身后是充斥着纸醉金迷的空间,烟雾因躁动的音响而形成看得见的颤,多少人酣畅淋漓,忘我放松。
苏祁尧抬杯,莫名地,与陆颂衍相碰,各自闷酒无言。
旁边有人出声:“你家那位呢?难得看你没带家属。”
苏祁尧点了支烟,在吐出的白雾中道了两个字:“离了。”
“真的假的?”那人惊讶,“说离就离,闹了什么矛盾?”
“她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就随她。”
酒精在胃中打转,顺着血管向上蹿,汇聚在头颅,敲击每一根神经,本沉睡的某些细胞由此被唤醒,又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下蓄势待发。
苏祁尧再含了口酒,手下意识往旁边捞。
却只能捞到空气,少了团柔软温暖的身影。
烦躁得松了松领带,目光瞥向对面陆颂衍。
记得上次乔知吟还在他身边感慨再也见不到喻忻尔,没想到转眼间她也消失在他身边。
再次由酒精抚慰空荡的心,当长臂将酒杯放回去时恰好触摸到桌上振动的手机。
瞥见来电显示的刹那,脑部神经再次被刺痛。
拧眉稳住身躯,手臂青筋线条冒出,清晰又触目惊心。
他乱了阵脚,迅速起身绕到安静的地方,却又在摁下接通的那一刻有所停滞,变得紧张又怯懦。
仿若这个动作耗尽了他浑身力道。
接通,他没出声,电话那头令他痴迷许久的声音出现。
却是带着哭腔的:
“阿尧……”-
乔知吟因出发得突然,没来得及办理a国这边的银行卡,只能先去银行换取现金,再去找酒店。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刚踏出银行的时候就被盯上了,那人一路尾随她到酒店,又在她准备出门吃饭时持刀抢劫。
她人没事,把现金都交了出去,就是被吓到,如今只敢在人多的闹市,纠结再三还是向苏祁尧拨通电话。
苏祁尧在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便赶过来,穿过人群密集处目的地是她的身边,乔知吟坐在石板椅上看着他的身影,立刻站起身。
她心有余悸,其实是想抱住苏祁尧的,但双手伸开又止住,停留在半空中。
她还有些恍惚,差点忘了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没了拥抱的权利。
苏祁尧亦然,想抱她,但没敢有动作,脚步放慢停留在她的半米距离处。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终于捕捉到熟悉的气息。
乔知吟闻到他身上有很浓的烟味与酒精味,知道他刚从什么地方过来。
垂着头,解释:“我一个人有点害怕,没办法了才打电话给你。”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苏祁尧问她,故作轻松似的将手揣兜里,但沙哑的喉咙早出卖了他。
“我来找你的。”乔知吟声音压得很低,也没敢看苏祁尧。
身边杂乱,恰好有滑板的少年从她身后穿过,苏祁尧见状迅速将她往身边拉,女孩顺势跌入他的怀里。
那个没有胆量进行的拥抱,谁都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完成。
鼻腔被更浓的乌木味覆盖,乔知吟稍怔,微凉的手触摸到苏祁尧的手臂,才感觉他的体温烫到吓人。
“阿尧你……”
她刚想出声。
苏祁尧的声音恰好与她同步:“上车吧。”
“什么?”乔知吟还没反应过来。
苏祁尧已经问她:“行李在哪个酒店?”
“……”
乔知吟本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与苏祁尧谈谈离婚协议的事情,但她满脑子都是触摸到的他那般高的体温。
等到行李放入后备箱,他们共同前往他居住的地方,她才找到机会告诉他:“你好像发烧了。”
“不严重。”苏祁尧只答。
即使身体不适的他也能先安顿好她,替她将行李放置二楼,告诉她:“隔壁有间空房,你今晚在那边休息。”
“好。”乔知吟回应。
他们陌生得像是并不认识,没过一会,乔知吟又站在苏祁尧房间,敲响他的门。
男人站在门口盯着她,苍白的唇微张:“怎么了?”
“你吃药了没?”乔知吟因不放心而过来照看他的情况。
“没有。”苏祁尧答,往卧室内走,“进来吧。”
“你先吃过药再睡觉。”乔知吟跟着过去,简单在这个空间环视,“你这边有没有退烧药?”
“没有。”
“那我出去买。”
苏祁尧本不打算吃药,倒无奈伸手将她拉回来:“外面乱,别乱跑,我让助理送过来。”
乔知吟才稍微放心,小心谨慎抬眸看着他。
几日未见,他好像瘦了些,状态特别差,双眸又恢复黯淡无光,难以看见他那属于正常人应该有的生机。
想起张助跟她说过的话,她心情不大好受。
苏祁尧也是拿她没办法,拉了张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拿了条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问。
乔知吟没有直接回答,但苏祁尧俨然猜到:“张助告诉你的?”
点点头,她每个动作幅度都不大。
苏祁尧似叹了口气:“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乔知吟赶紧过去开门接过对方送来的药品,又跑去倒了杯温水,将药送到他身边。
顺势避开他的问题,谈起正事:“我看过离婚协议了,我不会签字。”
她的态度很明显,也并非商量语气:“离婚可以,但是我不要你任何东西,你没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只有这样你才能顺利离婚。”苏祁尧告诉她。
“我婚姻的开始不是自愿的,若是连结束我也做不了主,那我也太过可悲了。”乔知吟也冷静下来,好好与苏祁尧讨论这件事。
她说:“我会处理好我家的事,这些你不用担心。”
苏祁尧知道乔知吟已经下定决心,再纠结什么并没有用处,各路话语倏地被截住,留下沉默。
“好。”许久后才点头:“那套房与部分资产都会留给你,另外你还想要什么赔偿……”
“我不要。”乔知吟坚持,“不需要赔偿什么,你已经为我们家做得够多了,是我欠了你。”
吃了药的口腔有点苦,苦到发闷,苏祁尧起身站在窗边企图透气,指尖习惯性摸到烟盒,但并没有抽。
“吟吟。”他开口,“你不需要觉得愧疚,我们之间谁都不欠谁,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很多事本就怪不得她,她从来不知道苏祁尧为他们做过那么多事,她没错,苏祁尧也没错,只是思想被困在牢笼里难以挣脱,她才会一味责备自己。
乔知吟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一个很长的“嗯”飘入整个卧室。
苏祁尧的声音紧接而至:“你什么都不想要,那就都听你的,离了婚后有什么事情你随时能找我,那个家永远留着你的房间。”
他也放下了。
既然已经说开,乔知吟再没必要纠结,她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
这次的讨论很顺利,他们已然谈好条款,彻底宣告他们的关系结束。
乔知吟也没了理由继续在苏祁尧卧室呆下去,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之后阂上门,隔绝他们相牵连的视线。
余光窗外的月光明亮,乔知吟呆呆看着,却在一团圆月中解读到悲凉。
真的结束了。
回到卧室,她看见严嘉玥发来的信息:
【恭喜你即将恢复单身!回国后得好好帮你办个派对庆祝,好好享受单身生活。】
乔知吟弯唇回复:【好。】
但嘴角的弧度里并没有笑意-
尽管乔知吟与苏祁尧谈妥离婚协议,但乔家企业与苏氏之间合作已久,要想完全脱离关系并非易事。
换言之,短时间内他们还无法签下这份协议,只能等到各项手续处理完成后才能彻底解除婚约。
乔知吟也不打算继续留在a国,翌日便准备回国。
临行前本打算与苏祁尧交代一声,但她敲了很久的门都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朝楼下用人打听才知道他昨天大半夜的时候就出去了。
“他不是还发着烧吗?”乔知吟重视些许。
“不太清楚。”用人回答,“不过苏总出去的时候气色确实不太好看。”
发着烧的大半夜还突然出去,乔知吟僵滞思忖,担心他又会去做那个伤害身体的治疗。
当即难以继续在家待着,她从地图上找到James工作室的位置,打车前往。
其实她想过,就算是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给他们解决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间,再彼此冷静好好想想,等到确定自己对他的感觉后再顺其自然,这样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但这些后续的前提是,苏祁尧必须好好的。
他不希望她是因为愧疚才会跟他在一起,她也难免担心分开这件事对他伤害会很大。
工作室,James见到乔知吟时难免惊讶,倒是大方邀请她进入诊疗室。
过程乔知吟经过一个小房间,仅仅靠近已然能感受到里边的压抑,她不免停下脚步关注,目光扫向门口的牌子。
上边有三个字:电休克。
James猜到她的所思所想,插兜在前边等她。
出声:“苏没在我这边。”
乔知吟才收回视线:“他今天没过来?”
“对。”James大方回应,“不信你再找找。”
“昨晚呢?”
“除非他半夜翻窗爬进来,否则他来不了。”
那个房间内没人,乔知吟来到他的办公区域,也没见到任何人的踪影。
James替她倒了杯水,坐在她对面,“你过来之前没问过他?”
乔知吟摇摇头:“我以为他又过来治疗。”
“不巧,昨天刚进行过一次,这几日都不适合继续。”James回应。
“进行什么?”乔知吟看着他。
“电休克,你不是知道了么。”
在心理医生面前,任何事情都藏不住,乔知吟手捧着水杯,接着问下去:“他怎么打算的?”
“再做一个疗程,之后慢慢恢复。”
“但是再这样下去导致的后果不是不可逆的吗?”
“是,但这是他的决定。”
乔知吟一时间哑口,怎么连James都拿他没有办法。
James似乎话里有话:“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丢失记忆,他也绝对不会忘了你。”
乔知吟撩起疑惑的眸:“为什么这么说?”
James安然泡茶,似漫不经心示意方才她关注过的房间:“那里苏的东西还在,有本皮质笔记本,你看过就知道了。”
乔知吟已经站起身往那边过去,一眼注意他所指的物品,与她的记忆对上号——这正是她在他房间曾经看到过的贴有她照片的笔记本。
心脏已经控制不住跳跃得厉害,她随便翻开一页。
眼神死死锁定——
【2月14日是我们的婚礼,穿婚纱的她特别美,只可惜逃婚了。】
【她笑起来特别好看,但每次看见我的时候都会收起这份开心。】
【她怕我,或许因为我很凶,也很脏,但为什么我已经将自己收拾干净,她还是会躲着我。】
乔知吟没敢继续看下去,阂上本子错愕与门口的James对视。
她有预感的,关于记性越来越差的苏祁尧却能记住与她相处的每个瞬间。
现在如此直观看见他的心声,好似也让她看见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甚至正往下淌着血。
“或许这些能帮助你看清自己的心。”
就算这不是一场治疗,但James也在引导她。
他是故意让她知道这些的,他明白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是什么,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乔知吟能让苏祁尧的病况好起来。
“苏的治疗是在帮助他放下你。”他告诉她。
随而反问:“但反之,你最好想想,你准备好被他彻底放下了么。”-
严嘉玥专门来到机场接应乔知吟,还专门买了她喜欢的甜品与花束,就为了庆祝她恢复单身。
这场长达两年的闹剧总算结束,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乔知吟勾唇接下花,表面还是笑着的,但总觉得自己在强颜欢笑。
尽管还没能正式离婚,但严嘉玥已经替她定好了包间,就为了带她一块放松,迎接她的单身生活。
共同过来的还有乔亦筱,她们都非常支持乔知吟的每个选择。
乔知吟什么都没说,仨姐妹从半天玩到傍晚,再转战夜场。
这天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终于摆脱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了,恭喜离婚!”
乔知吟似乎也很开心,总会笑着回应“谢谢”。
但她喝的酒尤其多,比往常任何一回聚会喝的都要多。
包间内播放的歌曲从《分手快乐》到《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唱着唱着还是红了眼眶。
酒意已经战胜一切,严嘉玥关闭所有音乐,对着话筒问乔知吟:
“吟宝,今天你快乐吗?”
乔知吟先是点点头,但最终还是摇头否认。
她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
虽然是离婚,但她觉得自己比之前还要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因为愧疚而产生的压力,而是真心的舍不得,心揪着疼。
乔亦筱抱着她,拍了拍她的手臂。
问她:“你跟苏总难道谈得不顺利吗?”
“顺利,他会按照我的想法拟定协议。”乔知吟道。
她的喉咙很酸:“我们真的要离婚了。”
“你舍不得?”严嘉玥也放下话筒,跟着抱住她。
乔知吟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感受到,我们真的要分开。”
她所想的是那日她被抢劫无助站在街头的时候,看见苏祁尧的出现,她竟是多么希望能抱住他。
可是他们要离婚了,她没有这个权利。
只要一想到今后她都再也没有权利抱他,或者要看着他身边有其他女人,她心脏便紧到发慌。
“分开不好吗?”严嘉玥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果你不爱他,分开了其实是一种解脱。”
“不是解脱,压根不是。”乔知吟的回答反倒有些急。
她顿了顿,才道:
“我不想跟他分开了。”
严嘉玥与乔亦筱对视,两人的眼神里都有些惊喜。
“不想,还是不能?”严嘉玥再问。
乔知吟摇摇头,委屈得很,“不想。”
那日James的话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力,她才发现,就算抛弃那些所谓的愧疚还有所谓的心疼,她最本质的想法还是不愿与苏祁尧分开。
面对同样的问题,她的答案已经从不能,到不想。
严嘉玥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晃着晃着突然一笑。
“吟宝你完蛋啦。”她说,“你动心啦。”
乔知吟醉到不省人事,连爬起来的力道都没有,严嘉玥与乔亦筱共同商量,还是试探性给苏祁尧拨打电话。
他也在国内,即刻赶过来。
在将乔知吟交给他之前,严嘉玥同他道:“她的答案会是你想要的,好好对她。”
闻言,苏祁尧眉宇稍沉。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但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
苏祁尧将乔知吟带回家,一路上她都紧紧抱着他,特别安静,只是一直哭。
他过于心疼,将她放在床上,跪在地面双手抹去她的眼泪。
“不是你期待的离婚么,怎么还哭成这样?”
手背继而一热,女孩白皙的手握住他,细小微弱的声音紧接着出现:“阿尧……”
“嗯?”苏祁尧立刻回应。
都说在最迷糊的时候总会将最在意的事情说出来,此刻,苏祁尧听到的话是:
“我们要离婚了。”
他看见了她的难受。
反牵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仍戴着的戒指上,指腹不自觉覆盖在其周围。
“是。”他重复,“我们要离婚了。”
可他又听见女孩的央求声:
“能不能……不要离?”
明明他尽全力才下定了决心。
但现在还是因她一句话而全盘崩塌。
“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么?”他出声,看着她的双眸也蒙上了一层雾。
女孩安安静静的,好似没听见他的话。
他不在意,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顶多我重新把你追回来。”
熟悉的家里,最亲密的两个人,染上飘渺的夜,难以分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略微直起身,趁女孩不注意悄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补充:“用健康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最近的剧情争议比较大,那我解释下:
①正文里多次强调过男女主的婚姻是畸形的,从一方被迫结婚的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之间不会平等,我始终认为一段健康的关系应该是建立在双方对等你情我愿的基础上,若是不分开冷静,吟吟永远会觉得自己嫁给苏总就是为了服侍他。或许很多人觉得没必要这么写,但我想说解决所有的矛盾后的甜才最干净。
②所有剧情都在按照大纲进行,我认为没崩文,也没有强行虐,前面伏笔埋了很久,后面也会照着大纲继续,如不满足预期可以随时弃文,尊重每个读者的想法,也祝大家都能找到满意的文。
③没虐点了,接下来你们会看见不一样的吟吟跟苏总。正文也快完结,约莫还有十章。
感谢每位追连载的bb,啵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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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知尧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乔知吟醉得不浅, 只记得自己落入一个带着极好闻味道的怀里,她贪恋得紧紧抱住。
就算是在醉酒后的片段里她也喜欢那人的气息,有他在, 那被酒精缠绕的身体甚至没那么难受。
后来有人开始扒拉她衣服,她没同意, 死死抓着,还大骂那人“流氓”。
她依稀听见对方的声音:“你浑身酒味又有洁癖,衣服不换下来明天会很难受……又不是没看过。”
她应该是妥协了,浑身上下被一双手扒了个精光, 还别过头控诉:“你脱了我衣服, 得对我负责。”
对方笑,被她缠得无奈, 还要哄着她:“那你一辈子就得赖着我了。”
“嗯,赖着。”她回答,抱着有自己味道的玩具狗狗, 侧身睡觉, 后续还发生了什么再也没印象。
宿醉的后果是头疼,乔知吟从昏沉中挣脱醒来,迷离眼神盯着周遭。
还是熟悉的环境,她在家。
却骤然有些恍惚。
原来记忆力的那些只是梦。
但当努力爬起身时才发现不对劲——她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昨晚还在与严嘉玥她们喝酒,那她现在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错愕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睡衣,某个失落放下的念头再次被挑起。
进入五月的天气暖和很多, 隔着窗帘都能捕捉到外边的艳阳, 她穿着棉拖鞋推开房间门, 率先迎接她的是一阵属于粥的清甜味道。
当她站在拐角处, 看见那头也身穿家居服做饭的男人时,整个人再次懵了。
——到底是她还在做梦还是前段时间他们义正言辞闹过离婚的经历是一场梦。
苏祁尧也发现了她,还是习惯性替她倒了杯温水,往她的方向推。
乔知吟拖着略有摇晃的身躯过去,混乱的头脑使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苏祁尧交流。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她试着问。
“昨天。”苏祁尧背对着她继续煮粥,声线还是带着些生分。
看来不是梦。
乔知吟垂眸盯着杯中水面的波纹,思绪冗杂。
“跟你同一航班。”苏祁尧继续道。
“是吗?”乔知吟声音也轻,“我没看到你。”
其实苏祁尧当时就在她身后,看着她哭了一路,其中多次想上前抱住她,但终苦于没有资格。
这些事未提,苏祁尧抬手关火,又从一侧拿了两个碗。
“胃有没有不舒服?”他问。
“没有。”乔知吟倒是主动拉开椅子坐下等饭吃,澄澈的双眸跟随他的动作。
苏祁尧回头时有些意外,但还是有意在避开她炽热的视线,将粥放在她面前:“烫,等会再吃。”
“好。”乔知吟回应,指尖试探性触摸碗壁,又被烫到往回缩。
似乎听见一声叹气,男人又过去拿了条接过冷水的湿毛巾,动作很轻替她轻轻擦拭被烫的指尖。
乔知吟睨着他的动作,突然又感觉自己还身处在梦中。
“昨晚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她忍不住出声询问。
“嗯。”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你朋友通知我的。”
“嘉玥?”
“是。”
习惯性应了声“哦”,但乔知吟才后知后觉,严嘉玥为什么会有苏祁尧的电话。
“这里你继续住下去吧,永远是你的家。”苏祁尧松开她的手,将毛巾放置台前,再道,“戒指也该摘了,回到你的正常生活。”
乔知吟下意识摸着自己的无名指,没想到刚醒又要面对这些残酷的现实。
“我不摘。”她倔强回答,“至少到我们正式离婚前我都不摘。”
“我们还有段时间才能处理完所有手续。”苏祁尧提醒。
“我知道。”乔知吟还是坚持,“但在那个时候之前我们还是夫妻关系,不是吗?”
苏祁尧看着她,好似还想劝她别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终是没说出口,只是点点头:“你的自由。”
乔知吟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太正常,苏祁尧强硬要求她什么事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被掌控,但现在他对她不管不顾,她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即将离婚的两个人距离被越拉越长,虽然苏祁尧还如往常一样照顾着她,但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只为了体面地结束他们这一段关系。
粥越喝越苦,落入胃中滚动的那一刻,乔知吟没能忍住,打断男人准备离开的步伐。
她说:“阿尧,我还有没有机会反悔?”
男人停留在她身侧,背对着阳光,也将女孩微弱恳求的注视隔绝在后背。
动作没变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沉寂填充许久,才听见他的声音:“离婚对你来说是好事。”
像是苦口婆心的劝诫。
他想放手,从来不是为了他自己。
“才不是。”乔知吟还是坐着的,粥已经无心继续吃了,她甚至萌生出拉他的手的想法。
“还没离婚就已经足够难受了,更别说离了婚之后。”
她永远不知道她口中“难受”两个字对苏祁尧来说会有多么大的冲击力。
跟他在一起的她会让她难受,分开也会让她难受,那么他到底还能怎么做。
“阿尧。”乔知吟的嗓音永远如一双猫爪,不断挠抓苏祁尧的心。
她摸不准他的想法,每一句话都只能试探着来:“如果我说我好像……离不开你,那能不能不离婚?”
“离不开?”苏祁尧有些意外。
“嗯。”
乔知吟勾住了他的袖子,挽留似的扯了扯。
她继续道:“我好像,有那么一点……”
不擅长说什么肉麻话的人,连最后三个字都说得那么艰难:“喜欢你。”
当下。
好似有藤蔓缠上男人,将他的背脊拽至僵硬。
苏祁尧低头,有声不知道是舒心还是自嘲的叹息出现在偌大的此处。
他笑:“又是安慰我的话?”
“……不是。”乔知吟回答。
得到的是男人的反问:“那你喜欢的是怎样的我?”
“什么?”
“你确定是喜欢,不是可怜或者舍不得?”
“……”
他的话又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乔知吟的命脉。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急切,担心苏祁尧这次一离开又回去做什么治疗,万一他真的把她忘了,那他们也就这么结束了。
对他的这份喜欢,其实不够纯粹,连她也难以分清。
“吟吟,距离我们离婚还有段时间。”
苏祁尧总算回头,蹲下身子稍仰头与她对视,空着的手温柔抚摸她的额头。
告诉她:“我们还有机会好好想想,不用着急下定论。”
乔知吟不解,但她清楚捕捉苏祁尧唇角的弧度。
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得不错。
“那你最近会在国内还是去a国?”她问。
“回国几日,再出去一趟。”苏祁尧坦白。
乔知吟赶紧握住他的手:“你不会又打算去做那个什么电休克吧?”
苏祁尧顺势提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
苏祁尧能猜到一些,从她突然出现在a国的时候,大概率拜张助与James所赐。
乔知吟又卖了下可怜,用含糊的声线道:“这个对身体消耗太大了,你别继续了好不好?我们慢慢控制,总会越来越好的。”
苏祁尧看着她,难以控制心软:“你这样会让我认为你那句喜欢我是为了阻止我才会说的。”
“不是!”乔知吟赶紧解释,“我是怕你忘了我。”
她继续说:“他们说你就是为了忘记我才会这么做。”
“一开始是。”苏祁尧同样将真实想法告诉她。
“……现在呢?”
“现在改变主意了。”
乔知吟确定一句:“真的?”
“都听你的。”
苏祁尧已经松开她,无论如何还是得告诉她最重要的事:
“再给我们一段时间整理感情,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快乐,不要因为我妥协。”-
苏祁尧最近忙,乔知吟总觉得自己住在一个即将离婚的准陌生人那边有点奇怪,选择搬出来。
她手头上还没有多少钱,又回不了乔家,便选择去到严嘉玥那边待一段时间。
“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严嘉玥过来接她,调侃,“爱情有什么好的,还是姐妹仗义。”
“那是,有你是我的福气。”乔知吟笑着给她抛了个眉眼。
“不是说搬出来?”严嘉玥与她合力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东西?”
“我只带了日用品。”乔知吟笑笑。
严嘉玥秒懂:“看来是不打算彻底搬走,吓唬吓唬他罢了。”
乔知吟瞥了她一眼,推门坐进副驾驶,虽然是离开,但心情出奇的好。
待到严嘉玥也上车,她才想起:“话说回来,你那天为什么能联系到阿尧?”
严嘉玥假笑:“你手机通讯录有……”
“你不知道我锁屏密码。”乔知吟先戳破。
睨着严嘉玥那一副编不下去的表情,乔知吟了然:“你们是不是串通过什么?”
严嘉玥假装无事发生,三言两语解释:“那天苏总让我打听你是不是真心想离婚。”
难怪。
她就说苏祁尧为什么会突然决定离婚。
“我可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严嘉玥立刻道,“我也觉得你们之间的事情应该好好解决。”
“嗯,好像快解决了。”
乔知吟靠着椅背,望着窗外湛蓝的天,好像很久没见到过这么好的天气了。
干脆将窗户降下,迎接春日的暖风。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严嘉玥的声音传来。
乔知吟抿唇想了想。
她也有些苦恼,只能请求外援:“我不想离婚,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追他?可是是他先喜欢我的,我主动会不会显得我不太矜持,而且算起来我已经被他拒绝了一次,万一我再被他拒绝了要怎么办?对了!你说他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如果他还是放不下我,那我要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面对她这一系列问题。
母胎单身兼不婚主义的严嘉玥:?
同时手机铃声响彻在车内。
乔知吟赶紧拿起来一看,又紧张得藏住,看向严嘉玥:“是阿尧。”
严嘉玥默默丢过去一句话:“你不是要矜持吗,那就别接。”
话音刚落,电话已经被接通。
上一秒还在焦虑整理情绪的人已然换了副面孔,谨慎出声:“怎么了?”
严嘉玥:……
她只能吐槽:“你们真的在闹离婚吗?”
第67章 知尧
◎只要你愿意靠近,怎样都不算晚◎
苏祁尧打电话问乔知吟在哪, 乔知吟如实回答,对方有所沉默,没再说什么, 很快挂断。
挂断后乔知吟反倒不大开心。
她还以为苏祁尧会约她来着。
看来是多想了。
严嘉玥将她的每个反应都收入眼底,默默摇头:“要我说, 你要真舍不得他,就得主动出击,难不成要等到他真的放下你了才后悔?”
她的提醒让乔知吟再次想起James的话,别人都无所谓, 但若说会被苏祁尧忘却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也是。”乔知吟下定决心似的, “我不能一味等着他主动。”
严嘉玥欣慰点点头。
又听乔知吟问:“但我没追过人,有什么技巧吗?”
严嘉玥也没做过这种事:“简单粗暴一点, 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
乔知吟:“……我们睡过不止一觉了。”
“哦对。”这个话题竟然还能聊下去,“那就再约出来睡一觉,顶多在安全套上戳洞, 怀孕了你们就没理由离婚了。”
“……”乔知吟无语, 将身后的靠枕丢过去。
严嘉玥笑着躲过:“开车呢,别乱来,说正经的,网上攻略很多,要不你上网查一下?”
于是这个问题成了困扰乔知吟一段时间的难题。
她也开始上网游荡于各种攻略中,查了很多资料,甚至深夜失眠的原因也在思考这件事。
点开推送的一个直播间,这是以录播的形式解读各种情感话题, 恰巧聊的内容是关于如何将一段步入尾声的感情拉回来, 讲述的很多案例都与她相关, 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待到快看完时才发现这个时间点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看这场直播。
兴许是对于同样被感情问题困扰的人的惺惺相惜, 她试着在公屏发了条消息。
Q:【也有人在看吗?】
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复,她还以为对方是什么机器人,正准备退出,但在这时才发现新消息。
那人没有头像也没有昵称,仅仅回了个:【嗯。】
Q:【你怎么也没睡?】
:【睡不着。】
Q:【为什么?难不成还是因为在想谁?】
:【嗯。】
Q:【方便告诉我是谁吗?】
:【我太太。】
乔知吟饶有兴致追问:【你们没在一起?难道分开了?】
:【差不多。】
Q:【感觉你应该很爱她,那为什么会分开?】
:【因为她不爱我。】
乔知吟过于惊诧,因为她发现这位同病相怜的陌生人与她的经历太相似了,像是茫茫人海中两颗空缺灵魂的相互慰藉,她的话不禁也多了起来。
Q:【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爱不爱是很主观的事情,我先生也总以为我不爱他,但我现在才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对方又有段时间没回复,但直播间的人数还停留在2人,证明他还没离开。
片刻后才收到:【你很爱你先生?】
Q:【我分不清,但我比较偏向于,是的。】
对方却突然问:【那你为什么深夜在这里看直播?】
Q:【实不相瞒,我跟我先生也分开了,我现在很想他。】
:【为什么不去找他?】
Q:【我要是说他不要我了,你信吗?】
下一条消息又是隔了很久:【怎么会?】
Q:【我比较别扭,一直没清楚自己对他的感觉。】
:【我相信对他来说,只要你愿意靠近,怎样都不算晚。】
这个陌生人就像是个知心大哥哥,能替乔知吟出谋划策。
乔知吟与他聊了很多,说了自己的苦恼,而对方总会有回应,每句话都说入她的心坎里。
聊天的最后,他们甚至在直播软件内互相关注,约好随时可以互相交换心事。
乔知吟对这个人还蛮有好感,内心总有种预感,这个人能成为自己情感道路上的贵人-
翌日回到公司,乔知吟又被告知一件事:他们策划小组接了个新活,负责苏氏的产品广告策划,下午需要过去苏氏洽谈。
整个早上乔知吟都在忙这件事,中午时分还有人专门送来员工餐,说是苏氏为了这次合作专门安排的。
但是。
谁家员工餐里有燕窝海鲜以及各种昂贵新鲜食材,甚至还配了甜到齁的蛋糕和奶茶。
乔知吟看着这顿午饭,难免陷入沉默。
“看来咱们都是沾了知吟姐的福呀。”小黛意味深长凑过来,同时晃了晃手边的奶茶。
明眼人都能看懂,胡峰紧跟着补充:“但我有个条件,下回奶茶能不能减一下糖度,太甜了实在难以入口。”
“你懂什么,你不爱吃糖但是知吟姐爱。”小黛立刻反驳,“苏总才不管咱们的死活,只要知吟姐喜欢就够了。”
乔知吟回了个假笑。
她不傻,知道这是苏祁尧的手笔,但她摸不准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有这事在先,她不免期待起下午来。
甚至在过去苏氏前还专门躲洗手间内整理了下衣装,想着总不能太邋遢。
结果过去后发现,自己压根见不到苏祁尧。
所有事情都有专门的负责人接应,都被安排好了,他们甚至连苏祁尧的名字都没机会听见。
一直到离开,所有流程都进行得出奇顺利。
唯独少了预期的人。
这个下午于乔知吟而言,不心理波动是不可能的。
她以为苏祁尧都主动送东西示好了,应该会迫不及待想见到她,她甚至为此排练了很久见到他时的表情,结果是她想多了。
心情愤愤难平,在回公司路上都在纠结这件事。
而此刻的苏祁尧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望着地面那一小团渐行渐远的身影,却无动于衷。
同时身后的屏幕正播放会议室的监控,正是乔知吟方才待过的那间。
张助在一旁出声:“苏总,您为什么不过去见乔小姐?”
明明他下午没其他工作,并躲在办公室内看了全程的监控。
“若是见了,还怎么让她确定心意?”苏祁尧也忍得辛苦,见她离去反而是种解脱。
张助好似明白:“您故意引起她的情绪起伏?”
在心理学里,先产生期待再让期待落空,如此情绪起伏更能引起心动,很多时候不见面比不断纠缠的效果更佳。
James在心理治疗过程中说过这个理论,没想到还能被苏祁尧付诸实践。
张助接着道:“但是乔小姐下午与她的男同事说了54句话,对视了32次,其中还有9次肢体接触。”
“……”
放置桌上的手机振动,苏祁尧压下其他情绪,解锁看了眼。
本挂着不满的烟波重新恢复闪动,转为意外挑眉。
屏幕上是乔知吟的消息:
【阿尧,你们公司那个产品有项功能我不太明白,能不能请教一下你?】
作者有话说:
吟吟:你不主动,那还得我来:)
实在是太忙了太忙了太忙了,抽空写了2000实在写不动了,明天争取多更点,鞠躬道歉!!!
第68章 知尧
◎“对别的男人笑的那么开心”◎
乔知吟与苏祁尧约了在下班后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说来他们还没有共同出入过这种地方, 乔知吟提前过来,专门研究了很久的菜单,选的都是些苏祁尧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但是。
来人并非苏祁尧。
乔知吟睨着手拿一叠文件过来的张助, 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牵强。
“阿尧……苏总呢?”乔知吟问道,将不开心的表情明显写在脸上。
但这次见面说到底只是场商业交流, 她的态度有失分寸。
张助比她更正经:“苏总还有个会议,项目的事你有什么不理解的都由我来负责。”
“……”明明合作只是个幌子,她只是想见苏祁尧一面。
但他好像不太想见她。
失落漫过胸腔,又在心口处蔓延翻滚, 难受不已。
但也只能压下情绪投身工作, 听张助解释几项难懂的新功能。
三言两语聊完,也就没了话说。
而此刻, 乔知吟精心选的甜品才刚刚送过来。
她看着满大桌自己最爱的甜食,现在却只觉它们没有任何诱惑力。
正当她思考应该如何处置这些食物时,余光张助突然站直身, 换成另一个人坐下。
抬头刹那, 苏祁尧那张俊逸带着慵懒神情的脸倒映在双眸。
“点了这么多东西?”苏祁尧心情明显不错,自然握着甜品勺试了口。
乔知吟双手交叉,看向那侧渐行渐远的张助:“你怎么过来了?”
“会议刚结束,便过来赴约。”苏祁尧自然将自己试过的那块巧克力蛋糕移动到她面前,“这个味道不错,你试试。”
沉浸在失落又被告知是虚惊一场的乔知吟瞥了他一眼,眼神中不自觉闪着惊喜的光亮。
只听苏祁尧的声音:“一直在等我?”
“怎么可能。”乔知吟咬牙嘴硬。
“那你怎么点这么多东西?”
“是我自己想吃的。”
苏祁尧失笑:“行。”
乔知吟陡然哑口。
近期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落入苏祁尧的圈套中,但又觉得不太像, 毕竟他想要什么一向能够直接获取, 哪里会拐弯抹角又有那么多心眼。
可他确实让她的期待落空了好几回。
“工作上的事张助都交代过了?”这回还是苏祁尧主动出声。
乔知吟点头:“对。”
“那聊点别的吧。”
他动作慢条斯理, 单手搭在椅背, 一行一动始终有着掌控全局的气场。
他说:“总不能浪费了你精心准备的甜品。”
“你是不是故意的?”乔知吟看着他,“我跟张助聊了不过五分钟,什么会议能让你在五分钟之内结束?”
苏祁尧与她对视,那股子惬意还是出奇明显,他没答她的问题,反倒问:“所以你就为了这个五分钟之内能解答的问题,大老远把我约到这,还说不是为了见我?”
“……”乔知吟吃瘪,说不过他。
之前还真不知道他这么能说,又或者说他之前哪敢反驳过她的话。
而苏祁尧倒是爽了,哄着她吃蛋糕。
同时道:“对别的男人笑的那么开心,若非你约我,我会以为你已经有新欢。”
“你怎么知道——”乔知吟恍然大悟般。
她去的可是苏祁尧的公司,在那边的行为怎么可能躲得开他的视野,她是没见到他,但他并不一定没看见她。
他关注着她,却给了她一种他对她没兴趣的错觉,明显故意的。
来了气的她阴阳怪气些:“是,追我的人可多了,好容易恢复自由身,那我终于能找别人谈恋爱了。”
“很好。”
苏祁尧的语气也因她的话而更重不少:“短短几日,长进了不少。”
“拜你所赐。”乔知吟回怼。
兴许是见这边气氛不太对劲,张助赶忙过来切断暗涌的火光,两个不愉快的人之间隔了很长距离,暗自闹脾气。
站在路口,乔知吟本想夺回打包的蛋糕,但苏祁尧反倒将包装袋往后藏。
“那边封路,车不好打,附近也没有公交站。”他示意身后那辆迈巴赫,“上车?”
“没兴趣。”乔知吟没给什么好眼色,低头摁着手机屏幕。
很快盯着上边‘前面还有20人排队’的提醒陷入沉思。
“上车吧,苏太太。”苏祁尧单手揣兜,睨着她。
乔知吟还在生闷气中,即使同处车内也只是双手环臂望着窗外,始终一言不发。
好巧不巧,因为封路的缘故,回家路上各处堵车,被迫拉长两人独处时间。
苏祁尧时而看着她,控制自己牵她手的习惯。
喉结滚动:“最近心情怎么样?”
“好得很。”乔知吟懒得回头,“还得感谢你。”
“好就行。”
气氛沉寂了那么几秒,各怀心思似的,才听男声试探:“Petrichor今年有一场演唱会。”
听见自己喜欢很长时间的组合,乔知吟瞬间重视,竖起耳朵偷听。
她的小动作没能逃过苏祁尧,他接着道:“舒南笙给了我两张票。”
“她为什么给你了?”明明说好给她的。
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有票都好说,“那你要去看吗?”
没等苏祁尧回答,她又迅速补充:“能不能把两张票都卖给我?”
“……”
苏祁尧微眯眸盯着她,虽没有吐露多少不悦,但俨然明显表达他对这话的不满。
乔知吟讪讪解释:“反正你又对这些没兴趣。”
苏祁尧嗓音低沉,“就一张。”
“难道到时候你也要去?”乔知吟还有些不情不愿。
苏祁尧丢过来一个音:“嗯。”
Petrichor是全员男性的组合,一个个一米八以上有肌肉有颜值更有才华,乔知吟最开始还是因为颜值喜欢的他们。
因此,她并不希望苏祁尧跟着过去。
但她也不傻,在门票面前一切都不成问题,得先把票拿到手再说。
有了门票,她的心情也被治愈不少。
但对苏祁尧的那股莫名而来的脾气并没有消减。
到严嘉玥那边时毅然决然将车门关上,头也不回快步脱离苏祁尧的视界范围。
苏祁尧一直注视她的背影,恋恋不舍难以收回。
前排,张助犹豫许久,终还是出声提醒:“苏总,你又跟乔小姐吵架了?”
“算是吧。”苏祁尧却弯唇,抓不住些低气压。
因为苏祁尧病情的特殊性,所以张助时常提醒些他潜在的可能伤害到乔知吟的行为,此刻也不例外,“但乔小姐心里可能会不太舒服。”
“你没发现,她比在我身边的时候活跃很多了么?”苏祁尧低头看向方才乔知吟坐着的位置,那里端端正正摆放着他们在咖啡厅打包的甜品,他本在她下车时递给她,但她还是假借忘记拿的名义留给他。
唇角微弯:“至少她终于愿意闹脾气。”
张助穿过车内镜观察苏祁尧的表情。
James说过他的病很难根治,但现在能清楚感受到他在好转。
他本是个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但现在,他也学会了考虑对方的感受。
他要乔知吟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
苏祁尧的朋友圈虽然设置三天可见,但乔知吟发现他近期发朋友圈的频率多了起来。
因此她总能通过他的朋友圈了解到他的近况。
譬如他最近跟兄弟团厮混的次数多了起来。
譬如他空闲时间喜欢去健身房,还专门将地址发出来。
譬如他将家里空着的一块阳台改成花园,精心栽种了很多花。
乔知吟点开大图,发现他种的大多数是厄瓜多尔玫瑰。
这算不上大众的品种,她想起不久前自己新认识的那位网友才与她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花?】
她以为他打算为他太太买一束花,便认真回答:【厄瓜多尔玫瑰!花语是爱妻,送太太蛮不错的,而且可以储藏欣赏很长时间。】
再次想起这个人,她又跑去直播软件点开这个人的对话框。
告诉他:【说来很神奇,我发现我先生也种了厄瓜多尔玫瑰。】
对方回复得很快:【是么?】
Q:【对,我都不知道他是从哪了解的这个品种。】
:【这种花很难买到,他应该花费了不少心思。你会喜欢么?】
Q:【喜欢,你知道吗,我看见照片的时候只想飞奔回家。】
:【为什么不回?】
Q:【因为我跟他闹不愉快,是我脾气太重了点。】
:【喜欢你的人就算你无理取闹他也觉得幸福。】
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有些时候乔知吟总觉得这个人很像苏祁尧,潜意识里更愿意相信他的话。
再聊下去,她无意间提了嘴想吃意面。
却没想到在中午时分,苏氏送过来的员工餐就是意面。
看到午餐的乔知吟:……?
这难道是巧合么?
她又找了那人:【真的好巧,我早上跟你说想吃意面,今天的午餐就是意面。】
对方答得坦然:【那你以后想吃什么可以向我许愿。】-
下午离开公司前,乔知吟被小黛告知一个消息:苏祁尧的车就在楼下,估计接送她下班来了。
但乔知吟没有收到苏祁尧的信息,他们更没有任何非要一起离开的理由。
在离开办公室前,她还专门走到窗前往下望。
只发现地面空空如也,好似苏祁尧已经离开。
估计不是来找她的。
下楼后她还专门环视一圈,也没见到人,那股作祟的失落再次油然而生,她倒也很快调整,戴上耳机往外走。
最近这边的出租车都不好打,所以她决定步行至地铁站,这个时间是下班高峰期,只能挤一挤。
好在最近的天气还算舒服,又有耳机里Petrichor组合的歌曲作伴,在这种环境下所有心情都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正常。
乔知吟伸了个懒腰。
忽而见熟悉的车驶过,停靠在自己前方。
车窗落下,男人神情淡漠仿佛还带着些意外。
“上车?送你。”
“你怎么在这?”乔知吟狐疑打量。
只听男人漫不经心回答两个字:
“路过。”
作者有话说:
吟吟:装,继续装。
多更失败,明天我再努力QAQ
这章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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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知尧
◎“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赢过?”◎
“……你所谓的路过就是提前在我们公司楼下等了几个小时, 又在我下楼的时候假装很忙离开?”乔知吟停下脚步,回了他一个冷眼,“苏先生你也太假了。”
同时张助已经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笃定她会上车似的。
“是么?”苏祁尧手搭在下颚,话语里洋溢着舒快, “几个小时前我分明在市中心,出了个外景,需要将照片发给你过目么?”
就知道避重就轻。
乔知吟以轻哂表明意见。
“上车吧苏太太,坐我的车总比地铁舒服。”苏祁尧再道。
斗嘴归斗嘴, 乔知吟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上了他的车, 这边去严嘉玥家还有段距离,挤地铁不大好受。其实她之前不至于在意这些的, 但她发现自己被苏祁尧越养越娇气,舒适的豪华车乘坐惯了,再回归公共交通总归难以适应。
但上车后她还是忍不住反驳:“地铁造价几千万, 价格可比你这辆车贵多了。”
闻声, 苏祁尧反倒笑:“看来下回得开直升机接送才能让苏太太满足。”
苏祁尧有台私人直升机,乔知吟没见到过,但她相信苏祁尧说出口的话不管多荒唐都会实现。
干脆噤声,她担心哪天他真的开直升机接她下班,这太招摇了。
“今天过得怎么样?”苏祁尧有时候总像个操心的父亲,最关注的只有乔知吟的心情。
乔知吟趴在窗前随口回应:“忙。”
“因为跟苏氏合作?”
“嗯,还有其他工作。”
“那我交代他们减少工作量。”
“不用。”乔知吟又掏出手机拍摄下今天傍晚的阳光,“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再忙都值得。”
“行。”苏祁尧的目光还在她身上, “别太劳累, 注意休息。”
“知道了。”
见她拍完照片又低头摆弄手机, 苏祁尧难免滋生起些兴趣,凑过去看她在干什么。
结果被乔知吟抓了个现行,将手机倒扣,干净的双眼睛直勾勾警告他。
“苏先生,你这个行为很没有道德。”她说。
苏祁尧无奈:“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我们马上离婚,当然不能看。”乔知吟轻哼,再次看向手机时直接背对着他。
男人提醒:“只要我们一天没离婚,你就一天是我的太太。”
目光无意间扫向他空空的十指,乔知吟还是略烦:“你戒指都摘了,跟我说这些合适吗?”
在听见这句话的苏祁尧与乔知吟是截然不同的心情,有股明显的得意,“很在意那枚戒指?”
“一点都不。”乔知吟闷闷重新将目光移至窗外。
堵气似的:“离,必须离,谁不离谁就是怂货,输到透彻。”
苏祁尧眼里蓄积的笑意颇多,他很喜欢现在的她。
是肉眼可见的心情好,虽然嘴硬也总喜欢说气人的话,但其实她的口是心非从行动里都表现得尤为明显。
于她而言,若非对他完全放心,她也不可能会这么说。
同时手机有特别关心提醒,是乔知吟刚发布的朋友圈。
配图是方才拍摄的夕阳,外加一句话:【傍晚是一天时间最值得享受的时候,就是有个讨人厌的家伙在身边。】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反而能笑得出来,将手机放下:“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赢过?”
“我看你斗嘴就挺厉害的。”乔知吟小声嘀咕。
男人持续反驳:“那还是你更甚一筹。”
两人如今的状态其实算不上尴尬,虽然还有离婚这件事压在他们心头,但此刻相处甚至比在一起时更融洽。
乔知吟还是喜欢跟苏祁尧待在一块的。
隔着一扇窗外是拼了命向后移动的景物,太阳就在他们的正前方,任由他们追赶。
距离目的地不远,失落还是会有,这意味着他们又将处心积虑创造下一次见面。
又在此时听见另一个声音。
来源张助,正与苏祁尧聊工作。
乔知吟只听见:“山岛餐厅的周年宴已经准备好,菜色以蓝龙虾、鸭肝、黑松露为主,晚上有空可以过去品尝。”
她在吃这方面一向很感兴趣,本就都是些她喜欢的食材,如此一听竟还有些心动。
但苏祁尧似乎兴致不浓:“山岛?”
“是一家法式餐厅,向我们发过邀请函。”张助接话。
乔知吟偷瞄苏祁尧一眼。
却恰巧被他抓住,两人尴尬对视。
且听一句笑:“某人似乎挺感兴趣,想去那便一起过去。”
突然被点名的某人:?
“我才没有。”乔知吟默默收回目光。
但苏祁尧早已看懂了她眼里写着的渴望:“那直接送你回家?”
“……”乔知吟又不想那么矜持了。
只问张助:“我也能去吗?”
张助答:“以苏总太太身份过去是可以的。”
“……”
“过去后可能会碰见部分合作商,紧张就牵着我,进了包间后想吃什么随便吃。”苏祁尧没看她,音调轻盈不少。
“噢。”乔知吟仍去一个‘不情不愿’的音。
此时的她还觉得这又是什么苏祁尧想牵她又没有直说的套路,但当下车时才知道这话没说错——
餐厅邀请的基本都是各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男性携带女伴,两人举止亲密,共同应酬。
若是她单独出现在这必然会怯场,还好有苏祁尧在身边,她所能做的只有紧跟他的脚步。
于是苏祁尧也‘贴心’地为她预留了牵手的时间。
乔知吟指尖勾着他,右手挽住手臂,左手也不自觉凑过去十指相扣。
男人笑靥,反握住她,不给她逃离机会。
“看得出苏太太是真的想我了。”
这边人来人往,见到有过合作关系的人总归需要停下来攀谈,乔知吟安安静静陪着端庄的笑颜,右耳内完全被苏祁尧低沉的嗓音填充。
他工作时嗓音音域低,带动空气尾波轻轻颤,勾撩耳廓,如同鹅毛轻抚。
每当有人问起她时,苏祁尧总会介绍:“我太太。”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真回到了过去。
待到走进包间,乔知吟才松懈下来,收起那些敷衍的笑,期待即将到来的晚餐。
她是真的不擅长跟那些人打交道,也只有在苏祁尧身边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很快服务生走进来,手边多了瓶红酒:“这是赵总送过来的,说是初次见您与您太太共同出席这种场合,郎才女貌,祝二位白头偕老。”
“喝点?”苏祁尧问她。
乔知吟点点头:“行啊。”
又在服务生动手倒酒时阻止:“一点就行,她不能多喝。”
“我可以。”乔知吟还想坚持。
但还是被严厉禁止:“胃病那么严重,只能小酌。”
“小酌也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
一来一往谁也不让谁,最后妥协的还是苏祁尧,同意她多喝点,但抬手又示意张助。
乔知吟敏感察觉:“你干什么?”
“让张助备点胃药。”
“……不至于。”
“上次喝酒你就胃痛。”
“那是上次喝了太多。”
苏祁尧扫了她一眼:“控制着点,今晚回去后记得吃点养胃的药。”
“好。”
“如果胃疼就拿热水袋敷着,热牛奶跟酸奶都有用,实在太难受就打电话通知我,我送你去医院。”
这些事其实之前都是苏祁尧在做的。
他比她还会照顾人,每次她胃不舒服都由他忙前忙后,妥善准备好她需要的一切。
“知道了。”乔知吟压下冗杂的思绪。
晚餐是主办方安排的菜品,乔知吟很喜欢吃法餐,直勾勾盯着服务生的动作,甚至连讲解都听得十分认真。
而苏祁尧还是挂着副与世无争对万物都无兴致的散漫模样,手顺势放在乔知吟那边的椅背,正前方有包烟,但全程没有拿起来过。
“这个不错。”每回苏祁尧品尝到一样认为乔知吟会喜欢的食物都会习惯性往她那边推。
乔知吟也时常往他那递东西——在碰到不喜欢的食材时,譬如羊排。
法餐内总有个不吃完上一道菜不上下一道菜的不成文规定,他们又以嘉宾的身份过来,不方便让服务生撤下。
乔知吟蹙着眉头看着苏祁尧切牛排的动作,忍不住提醒:“要实在不喜欢也别勉强。”
“为什么不喜欢吃羊排?”苏祁尧问她。
“这是三分熟的,怕膻。”
苏祁尧试了口:“加了不少白芷,不膻。”又切了一小块送到乔知吟嘴边,“试试?”
“真的?”
“我敢骗你么?”
乔知吟才试探性咬住,很快又接收到苏祁尧的问话:“怎么样?”
“还不错。”她也有些惊喜。
“那再来一块?”
“不用,你吃。”
她坐直端着红酒杯小抿一口,很快又接收到苏祁尧的投喂,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但已经张嘴咬了上去。
立刻传来男人的揶揄:“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乔知吟被气笑,五指攀上他的肩膀欲推他打闹,苏祁尧没躲,任由这番肢体接触。
恰巧包间门被推开,某位熟识的好友进来瞥见这一幕,难免调侃:“传闻苏总与贵夫人关系甚好,如今亲眼所见才确信两人有多甜蜜。”
乔知吟迅速收回手稍往后躲,苏祁尧的手俨然从椅背移动至她的腰间,大方圈着她站起身应酬。
在苏祁尧面前,她的身姿永远显得娇小,如此便被覆盖在他的臂膀下,于她而言却是安全感。
攀谈几句,那人含笑离开,还不忘加上一句:“你们继续,是我过来的时机不对,就不打扰你们了。”
乔知吟狠狠在苏祁尧腰间掐了一下:“看你干的好事,人家误会我们了。”
“嘶。”苏祁尧因她这动作而往侧边躲,喉结随之躁动难安,“悠着点,不然你今晚就别想回你那朋友家了。”
腰间其实也是苏祁尧的敏感点,当两人在床上时乔知吟就很喜欢通过掐他来刺激他。
这下倒安分下来,她坐下拿着刀叉随便划拉空空如也的盘子。
这天晚上两人心情都很好,相处亲密,难免有偶尔的打打闹闹,但他们都沉浸其中。
那是个浸满两人气息的空间,糅杂安全感与镇定效果,意味深远。
以致于乔知吟看着苏祁尧也逐渐顺眼起来。
苏祁尧去过严嘉玥那,当他将乔知吟送回去后不久又折返回来,手边多了个塑料袋。
门开,女孩眼神诧异:“你怎么上来了?”
他将塑料袋递给她:“胃药,牛奶,醒酒茶,还有你经期快到了,都是些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
房间内传来“啧啧”声,严嘉玥一张脸好奇往这边探,隐着赞叹与羡慕。
“你刚才就去买了这些?”乔知吟难以形容自己看到这些东西时的心情,要说不因此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嗯。”
他没有多说,最后只交代一句:“有什么问题直接打我电话,早点休息。”
“好,你也是。”
关上门,客厅正坐在摇椅上敷面膜的严嘉玥视线追随她,显然以看戏者的姿态:“连你经期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苏总原来对你这么细心?”
“我也没想到。”乔知吟轻声,走到阳台趴着向下望,与上车前抬头瞥见她的苏祁尧挥手告别。
客厅内严嘉玥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么说,现在的苏总是在追你?”
“能算是?我不太确定。”乔知吟看着苏祁尧上车,轿车驶离这边小区。
“那跟你想一块去了。”严嘉玥看着乔知吟那因跟苏祁尧分开而产生的丧气模样,“我可记得这话是某人先说,怎么又成了被动的一方了?”
“我试着主动过一下。”乔知吟盘腿坐在沙发,抱着抱枕,“但我发现我好像被他摆了一道。”
她将这两日经历的事情告诉严嘉玥。她是想主动来着,可她越想越不对劲,苏祁尧将她引到苏氏,又只躲在暗处观察她,他明明可以直接赴她的约,却刻意挑起她的惘然情绪,让她彻底明白,没了苏祁尧到底是一件多么可怖的事情。
这一切好像不是巧合,而是被设计好的。
严嘉玥突然想起什么:“苏总不会就没打算放弃你吧?”-
“他们说你是为了忘记我。”-
“一开始是。”-
“现在改变主意了。”
脑海里闪过亲耳从苏祁尧口中听见的几句话。
之前她没理解,现在才恍然。
“记得喝下苏总为你买的牛奶。”严嘉玥偷着乐拍拍她的肩膀,“差不多就该回家去,我看苏总离开你的日子挺难熬的。”-
乔知吟与苏祁尧平时没多少交流,在这段时间内乔知吟反倒与那位在直播软件上认识的网友交流更为密切。
但更多时候都是她在说,对方出谋划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他说过他跟他太太的事情。
乔知吟又简单将苏祁尧对她的态度转述给他,并问:【你说他是不是想追我?】
对方没直接回答,反倒问:【如果他追你,你会答应么?】
她想了想:【那就得看他表现了。】
:【看来他追你的道路还很漫长。】
Q:【那当然,我很难追的,不过如果他能为我准备薯条鸡米花等小吃当下午茶的话,在我心里肯定会为他加分。】
于是当天下午,苏氏又安排了员工送来下午茶,她许愿的所有全都满足,外加去冰的可乐。
这显然是个惊喜,近期有了苏氏的‘投喂’,他们办公室员工工作积极性明显增加,时常调侃:“以后有苏氏的活儿记得安排给我们,最喜欢跟他们合作了。”
乔知吟咬着薯条,难掩笑意。
同时给网友发了信息:【你真的很灵,我们还真的有下午茶!】
对方还能接着装下去:【是么?】
此后,就像是将对方当成许愿池那般,乔知吟时常许下心愿。
这天想吃炒饭,那天想吃粉面,从午餐宵夜到所需的私人物品,只要她一句话,便都能在短时间内送达。
短短几日,乔知吟的工位上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
但与这种特殊待遇共同袭来的,还有繁重的工作任务。
因为合作的事情,所以她又开启时常性加班生活,在公司待到凌晨是常事,趴在桌子上小憩也是常事。
这天苏祁尧出现在电视台总部,虽不是为了找乔知吟,但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乔知吟从小黛口中听说,但没在意,转而继续自己的工作。
深夜,她实在是困到不行,干脆泡了杯咖啡后伴随着咖啡的清香趴在工作上睡觉。
许久没能好好休息,这一觉睡得很沉,尽管手麻也没能唤醒她。
这个时间点,苏祁尧还在电视台,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外头。
穿过玻璃,他清楚看见安安静静趴着的那人,她的上半身微微起伏,明显能捕捉到她的疲劳。
“苏总?”路过的员工看见他,音量因惊讶而有所提高,“你来找知吟姐的吗?她在里面,你可以直接进来。”
在这个寂静的空间内有任何声音都显得尤其喧闹,本趴着的人因此挪动了下身子,好似被吵醒。
“嘘。”苏祁尧示意那人,眸底还带着落在乔知吟身上的柔,来不及散去。
那女生反倒愣了些许,她印象里的苏祁尧哪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更别说做这种动作了。
苏祁尧已然步入室内,来到乔知吟身边。
他的每个动作都无比轻,生怕惊扰熟睡的人,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乔知吟还没醒,估计最近真的累着了。
男人双眸在屏幕上还开着的策划案以及那杯咖啡上定格片刻,涌动着的全是不忍。
忽而,女孩的脑袋重心不稳,直直往桌面倒。
苏祁尧赶紧将手伸过去,托着她的头,让她压着自己。
他知道她这么睡很不舒服,暗自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轻轻的抱着她的肩膀,将她移至在自己腿上。
期间乔知吟醒过来一次,趴在他身上眼神迷茫。
“这样舒服点,继续睡吧。”他哄着她。
女孩迷迷糊糊的,竟直接点点头,主动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很快又睡了过去。
同时,办公室内仅剩的几人面面相觑,有着被苏祁尧气场震慑的紧张,但更多的是感叹与羡慕。
同样是加班,为什么她就有温暖的大腿抱着睡,而他们还要被喂狗粮!
乔知吟这一觉睡得是真的舒服,与睡在柔软的大床上无异,她睡了很长时间。
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苏祁尧腿上。
但这一刻的画面总有些难以言喻——
她睁开眼的第一眼看见的是男人的裆/部,抬眸是男人饶有兴致的目光,如此怪异的动作瞬间点燃她的耳根。
她赶紧爬起来,又看见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的诸多同事。
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个采访,刚结束就下来看看你。”苏祁尧如实交代。
节目录制工作时常进行到深夜,他这个时间点会在电视台内确实不奇怪。
乔知吟打了个哈欠:“我在你腿上趴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算不上久。”苏祁尧将差点从她后背滑落的外套拉起来。
“我竟然睡了那么久。”乔知吟懊恼,“我本来想着睡二十分钟,把工作做完就回去。”
“太累就休息,明天再完成。”苏祁尧出声。
“不行。”乔知吟俨然看向电脑,“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
苏祁尧无法阻止她,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陪伴她工作,从上半夜到下半夜,办公室其他人都离开,他还在她身边。
没打扰她,也没与她说话,他时而替她泡咖啡,时而将零食送到她嘴边,几乎成了用人的角色。
加班结束时已然接近凌晨,好在乔知吟明早没有工作安排,可以睡到中午。
苏祁尧送她回去,两人并肩同行那条寂寥无人的路,当踏入室外的霎那,他又替她拉紧外套。
“最近降温,凌晨温度低,加班的时候记得保暖。”他叮嘱。
“好。”
乔知吟很困,上了车又想睡觉,苏祁尧开车的同时还不忘照顾她:“还有段距离,你先睡一会,到了我叫醒你。”
“我再坚持坚持。”乔知吟回应道,“到家就能睡觉了。”
她又问:“你陪我到这么晚,那你明天怎么办?”
“无所谓,我睡眠时常一向不长。”苏祁尧回答。
乔知吟反倒不太好意思,她没想耽误苏祁尧,提了好多回让他回去,但他还是固执选择继续陪着她。
她靠在车窗,努力与困意斗争:“这样很伤身体。”
“身体习惯这个作息了。”苏祁尧只笑,“定期体检,很健康。”
乔知吟还是很困,脑袋迷迷糊糊的,她问:“那你为什么要等我?”
“看不出来么?”兴许见她又快睡着,男人语气更轻。
女声含糊:“什么?”
“我是你狂热的追求者。”他道,这话似玩笑话,却说得认真。
“既然乔小姐人缘那么好,那我总得拿出最大诚意,争取能插个队,在乔小姐心中排上号。”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今天是6月10号,吟吟的生日!
正文估计还有个两三章就完结啦,后续不出意外都是肥章。
生日发红包啦~
第70章 知尧
◎“勉强勉强抱我吧。”◎
最后那句话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乔治吟还是睡着了,呼吸声规律平缓,身影乖巧安静。
苏祁尧放慢行驶速度, 将车内音乐关闭,又伸手为她披上外套。
即使到达目的地也没舍得吵醒她, 停车后轻手轻脚绕到副驾驶,推门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低声问:“钥匙在哪?”
乔知吟倒是放心将自己交给他,头埋入他胸膛,哼唧两声:“包里, 别吵。”
苏祁尧都顺着她来, 连个“好”字都没出声,略弯唇从她包中摸到钥匙, 直接抱着上电梯。
这个时间的家里一片漆黑,严嘉玥估计已经睡了,没能出来接应, 苏祁尧对这边不太熟悉, 只能凭感觉走入敞开门的房间,将乔知吟放在床上。
知道她睡得沉,他也没过多停留的打算,正准备转身离开。
手腕却被拽住,女孩稍微睁开惺忪的睡眼。
好似醒了:“你要走了吗?”
“怎么?想留我跟你一起睡?”苏祁尧蹲着看她,趁机牵她的手。
“可以吗?”女孩竟问。
“这是清醒还是梦话?”苏祁尧目光落在她身侧的玩偶狗上,识相将它拿起放入她怀里,他知道她一个人睡觉时总会抱着它。
“你朋友就睡在隔壁, 我要是留在这, 你确定她不会有意见?”他接着道。
“哦, 应该会。”乔知吟低语, 圈住玩偶,被拒绝了便不再挽留,“那你走吧。”
“我走了。”苏祁尧揉了揉她的头,“周末是Petrichor演唱会,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好。”乔知吟又闭上眼睛。
苏祁尧关灯站起身,注意力又恰好落在床头柜处一本笔记本上,借着从客厅传来的灯光,他能大概看见上面的文字。
本是无意间的发现,但还是被燃着的罪恶的冲动支配,他拿起来看了眼。
是乔知吟的日记,但上面标注的内容却是跟他有关的。
与他有本笔记本相似。
【苏祁尧不怎么挑食,本来应该对甜食没兴趣,不过现在也很喜欢——但他不会主动享受美食。】
【他有喜欢的颜色么?好像没有——待观察。】
【他过得太压抑了,得给他更大的耐心,相信他会越来越好:)
】
到最下面还有一句加大的文字:
【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好闻啊!!想抱!!!】
明显是最近刚写的东西,她也在努力回忆他的喜怒哀乐。
仿佛是她主动的证明,并非刻意做给他看的样子,而是藏在她心中,学着他的样子,再以行动付出。
苏祁尧胸腔涌动着的笑意更浓,弯腰偷吻女孩。
“晚安。”-
乔知吟心心念念的Petrichor演唱会总算到来,她关注了他们好多年,这还是第一回 有机会线下与他们见面。
为了这个晚上,她准备了整整一天,从中午醒来就开始搭配衣服,又化了妆,做了发型,甚至还做了个美甲。
连严嘉玥都调侃:“见男朋友都没这么用心。”
下午时分苏祁尧已经来到这边等她,说是一块吃个饭后再过去。
见面时,乔知吟手上提了好几个应援袋子,大老远朝他招了招手。
随着她的走近,苏祁尧睨着她尤为精致的一身,表情算不上好。
“就穿成这样?”他眉心稍拧。
倒不是阻止她精心打扮,问题在于她今天所穿的衣服——短款上衣加短裙,上衣领口很低,露了腰,短裙也堪堪遮住臀部。
露太多了。
乔知吟顺手将本披在手上的外套穿上,“怎么了?”
“不打算换一套?”苏祁尧见她被外套包裹严实,倒才放心些许。
“不要,我选了很久的。”
将烟掐灭,替她推开车门,目光又往下移:“还拿了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应援物。”乔知吟将其中一个递给他,“这是你的。”
伸手拎在指尖,苏祁尧简单关注了眼里面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也有?”
“对,不然两手空空过去没什么参与感的。”
虽然苏祁尧此行目的也不是为了投入到演唱会中,他对这些没兴趣。
但他不愿扫她的兴。
“你应该还是第一次参加演唱会吧。”乔知吟问他。
“是。”
“那我带你,保证让你放心体验。”
苏祁尧笑应好,同时将袋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这是什么?”
“应援棒,到时候现场会调控灯光,超好看的。”
他再看了眼:“还带了水?”
“场内走动不方便,得带上矿泉水,避免口渴,里面还有很多糖果,随时可以吃。”
瞳孔内是她灵动欢快的表情,感染力很强,足以瞬间挑起苏祁尧对那种演唱会的兴趣。
“行。”他说,“上车吧,今天靠你了。”
演唱会现场人出奇多,到达时迎面而来的氛围俨然充足,乔知吟很兴奋,迫不及待入场。
苏祁尧则在她身后替她拿包,跟着她走。
忽而听闻一阵躁动,乔知吟才停下脚步往声音来源看,发现是Petrichor成员出现。
这是能近距离见到他们的机会,她想都没想,赶紧抓着苏祁尧的手小跑过去。
但为时已晚,那边人多不说,当她过去时成员恰好离开,她错失这个机会。
“好可惜啊,早知道刚才从那个入口进来了。”乔知吟依依不舍睨着成员最后出现的地方。
苏祁尧直到现在才看清楚她喜欢的组合。是四个男人。
“那么喜欢他们?”他问。
“嗯,从大学时候就喜欢。”乔知吟停下来从苏祁尧拎着的袋子里翻了翻,找到瓶矿泉水。
苏祁尧替她拧开:“为什么喜欢?”
“因为他们很励志。”乔知吟喝着水,“他们一开始就是个很糊的乐队,还是慢慢成为现在的他们的,每个人都有故事。而且他们的歌曲很好听,每个人都有才华。”
“从他们没有名声的时候就喜欢了?”苏祁尧口吻怪异。
乔知吟撒谎点头。
总不能说她是因为喜欢他们的脸跟身材吧。
“在迷茫的时候是他们给了我动力,又在怀疑自己的时候给了我信心,他们的每一句歌词都说入心坎,是我的精神食粮。”她补充道。
这话是真的,她对他们的喜欢始于颜值,终于才华。
歌曲的力量是无穷的,每一句歌词都能代表不同的含义。
这些是她的回忆,共同构成现在的她。
苏祁尧将信将疑,乔知吟陪着笑,拉着他的手往场内过去。
“走了走了,别在这傻站着。”
其实在来之前,乔知吟想过苏祁尧可能会吃醋,所以没怎么跟他提起过自己喜欢Petrichor的事情。
不过如今看来他好像不怎么在意,悬着的一颗心松懈下来。
开场前苏祁尧出去一趟,说是接个电话,她留在场内,还与身边的小姐妹聊起来。
话题皆与Petrichor有关,以至于苏祁尧回来时乔知吟还应和了一句话:“若是能近距离与他们本人见一面,最好能有张合影,那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场内灯光昏暗,一整晚的狂欢由此刻开始。
乔知吟亢奋的心情由此展现,两眼闪着期待的光。
几乎所有Petrichor的歌她都听过,也会唱,手臂挥舞应援棒,尽情忘我,是一场极致的享受。
反观苏祁尧,就算在如此躁动的场合,他都永远是傲慢姿态,手放乔知吟那边的椅背,双腿交叠,即使目光落在台上也始终淡定。
这样的姿态,就算是怀疑他嫌弃这边过于喧哗也不足为过。
但随着演唱会气氛愈演愈烈,他也难以持续保持镇定——
因为乔知吟过于兴奋,站起身跟着旋律蹦蹦跳跳,时常高举应援棒呼喊。
倒不是因为别的。
主要是,外套已经被她脱下,内搭的上衣过于短,随着她不安分的动作那块短小的布料持续向上移,几乎走/光。
他蹙眉,长臂捞过去将她的衣服往下拉。
但只要稍微一往下,本就极低的领口又露得更多,他只能改为将她的裙子往上拉,但又导致她的裙摆太短。
怎样都难两全。
他的脸色逐渐被阴沉覆盖。
“没事,这里灯光昏暗,没人在意我的。”乔知吟还抽空安抚下苏祁尧的情绪。
但他不听。
固执盯着她的上衣,时而拽拽下边,时而扯扯领口,又时而调整她的裙子,如此重复。
最后实在受不了,干脆双掌摁在她的腰间,以此控制她短得可怜的上衣。
他掌心大,如此几乎全覆盖住她的腰,而女孩的心思还在演唱会上,甚至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苏祁尧早无心看什么演唱会。
只抬头关注女孩,目光无奈却还是柔和的。
演唱会结束的霎那,不舍的心情达到顶峰,空虚与失落感紧接而至。
乔知吟与谢幕的几人挥手,同时还与身边新认识的姐妹表达这种情绪。
但兴许又觉得冷落了苏祁尧,她又回头告诉他她的心情:“下次再看他们的演唱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真的好舍不得。”
苏祁尧捏了捏她的脸:“你若是喜欢,就请他们在你面前唱你最喜欢的歌。”
“少来。”乔知吟承认自己被苏祁尧这话逗笑,“我哪来的本事。”
她只当一句玩笑话,但没想到苏祁尧真的做到了。
就在散场后,他们因为普通出口人过于密集所以通过特殊通道离开。
结果Petrichor集体成员就在特殊通道外等着她。
“啊!”
乔知吟无法形容当下的感受,本只能在耳机里认识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表情认真热情,还鞠躬唤她:“乔小姐好。”
——她真的近距离见到了他们。
突然手足无措,眼眶先一步被热泪填充。
惊喜不已的乔知吟下意识抱住身侧的苏祁尧:“阿尧……”
她浑身激动到颤抖,为之失了态,苏祁尧轻拍她的后背。
告诉她:“不是想要签名或合影?”
眼泪还在眸里淌,乔知吟甚至没敢直视面前喜欢了很久的几人,动作无比拘谨。
只是松开苏祁尧,走过去一一握手:“你们……你们好,我是你们的粉丝。”
说着说着又激动到想哭,同时苏祁尧捞过她与其他男人相握的手牵着她,指腹在她手上来回摩挲。
不过处于热血沸腾中的乔知吟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心情慢慢缓和,大胆与他们聊天。
从生疏的祝福到亲切些的问候,他们没什么架子,都很好相处。
聊到最后还约了一起吃宵夜。
几人回后台收拾,乔知吟还在外头等待,直到现在还是那般激动。
她摇晃着苏祁尧的手:“你为什么能把他们请过来?”
“很奇怪?”苏祁尧挑眸,“恰好认识他们音乐公司的总裁。”
也是。
苏祁尧是什么人,即使是乔知吟的偶像,但于他们而言,苏祁尧才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人。
“谢谢你。”乔知吟感动眨眨眼,“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不会介意。”
“介意又能怎么样?”苏祁尧重新替乔知吟裹上外套,并将拉链拉到最顶端,还往下扯了扯企图盖住她的腿。
他说:“难不成你还会为了我放弃你的偶像?”
乔知吟难以掩盖笑容,音调都变得甜蜜:“你真好。”
“……”
突如其来的一句“你真好”,让苏祁尧原本耿耿于怀她接触了其他男人的手,并打算算账的话收了回去。
只更为用劲牵她,企图覆盖其他男人存留过的痕迹。
谈话间Petrichor成员俨然从后台过来,他们都换上了正常的服装,背着自己的包,活力满满。
他们关系亲近很多,还示意她:“走吧知吟。”
乔知吟迅速跟上去,步伐盈盈。
苏祁尧摇了摇头,也跟在她身后。
聚餐过程让乔知吟看见了截然不同的Petrichor。
他们的歌更多是励志抒情的慢歌,呈现出的更多是清醒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故事,但其实他们的成员中还有人饱受抑郁症的折磨。
听着他们的故事,乔知吟也为之心疼,但兴许这样的经历与苏祁尧有些相似,乔知吟便问:“那你后来是怎么走出来的?”
“心理精神疾病只能靠自己调整,还好我后面遇到了我的女朋友。”那人答,“一直都是她帮我处理生活中的琐碎事,还不断引导我,带我出去见到更广阔的世界,若没有她或许我也很难完全走出来。”
“这么看来她对你特别重要。”乔知吟感叹。
“是啊,我打算求婚了。”那人说着还不大好意思。
乔知吟自然为他们感到高兴,再聊下去,还有人接话:“不过你跟苏总的感情也很好,两人很般配。”
“哦,他啊。”乔知吟扫了扫身侧鲜少发言只负责牵她当透明人的苏祁尧。
回答:“我们都打算离婚了。”
“什么?”那人惊讶。
乔知吟顺势推锅:“他提的。”
“……”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毕竟他们看起来就不是即将离婚的样子。
苏祁尧无法反驳,干脆持续自己散漫的动作。
提醒:“还没离。”
“快了。”乔知吟反驳,“就等离婚那天,我肯定欢呼,高兴到整晚都睡不着。”
听她如此大胆发言,苏祁尧无恼意,反倒哑然自笑。
目光落向对面张皇失措的四个人,解释:“抱歉,夫人说了气话,让你们见笑了。”-
收获惊喜的余温持续了许久,能与喜爱的偶像同桌吃饭,与他们唱最喜欢的歌,这些本是乔知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没想到苏祁尧愿意帮她实现。
这天晚上她出奇开心,话特别多,每一个再微小的动作都在表达她的好心情。
她与苏祁尧对视了好几次,每回都是笑着的。而她开心,苏祁尧心情也好。
离开前还专门安排了合影环节。
乔知吟站在Petrichor成员的最中间,被四个男人包围着,甚至还想让苏祁尧帮忙拍照。
但苏祁尧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他示意服务生过来,将乔知吟的手机交给对方,自己则强势挤入那五人中间。
就在乔知吟隔壁。
乔知吟无言:“你也要跟一起?”
“有问题?”苏祁尧反问。
“我跟我偶像合影,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也是。”
男人答得过于冠冕堂皇,乔知吟也没好直接将他撵开,勉强允许他一块合照。
结果苏祁尧又悄悄牵着她,如此一来成功让Petrichor成员成了背景板。
这哪是粉丝与偶像的合影。
这分明是一对情侣与四个电灯泡。
乔知吟还懊恼自己错失一次与偶像单独合影的机会。
结果没想到与Petrichor分开后不久便看见苏祁尧发了条朋友圈。
带上图片,内容是方才那张合影。
只不过把其他四个人都裁剪掉,只留下他与牵着手的乔知吟。
没有配文,明显就是发给她看的。
乔知吟一脸疑惑看着身边的苏祁尧:?
这也能醋?
苏祁尧怡然自得,已然出声:“时间有点晚,要不在附近找间酒店住下?”
这边离严嘉玥家路途遥远,又是大半夜的,确实不太方便。
明日还是周末,乔知吟没有其他事情,想了想也道:“也行,但是要开两间房。”
苏祁尧有些欲言又止,但也作罢,没再坚持什么。
但当他们出现在酒店前台时,才被告知:“只剩下一间房了,其他房型都已经被定完。”
而且剩下的还是大床房,只有一张床的那种。
接过房卡,苏祁尧动作惬意:“那只能委屈你今晚跟我睡在一起了。”
乔知吟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我一起过来的,怎么是我的问题?”苏祁尧立刻撇清干系。
但一起睡觉这种事他们可太熟了,不需要再绕着圈子纠结什么,乔知吟踏入房间后立刻占领大床,并在中间画了条线:“一人一半,不许越界。”
苏祁尧失笑由着她:“行。”
他们过来这边落脚的决定下得突然,没有换洗衣服,大半夜的附近也没有服装店,只能将就。
“这边有浴袍,先换上,明早再派人送干净的衣物过来。”苏祁尧道。
乔知吟先去洗漱,随后趟床上翻看晚上录的视频,直到现在那股参与演唱会的后劲还没有过去。
她刚想发条朋友圈,那侧苏祁尧恰巧从浴室出来。
他赤/裸上半身,下边只披了条浴巾,水珠甚至没擦干净,从他的下颚线滑落,又顺着明显的肌肉线条一路往下,直至扩散在浴巾处。
乔知吟的喉咙突然有点干,赶紧别开注视的视线。
眼前却突然一暗,所有灯光都被苏祁尧关闭。
当下的反应是紧张,乔知吟下意识拽住被子:“你关灯干什么?”
“睡觉不用关灯?”苏祁尧回答她的语气都能听出他的无奈。
但好像确实是多想了。
乔知吟轻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可我还没打算睡觉。”
大床的另一侧明显凹陷,苏祁尧已经上了床,掀开正覆盖她的被子。
兴许是听见她这话,他又将窗边的小灯打开。
“凌晨三点,还不睡?”
“……我等会。”乔知吟继续埋头看手机。
但耳侧的红早就出卖了她的想法。
相比之下苏祁尧简直悠哉游哉,他不紧不慢靠着,展露自己有着傲人线条的腹肌,炽热深情的视线定格在乔知吟身上。
乔知吟终是没能发出那条朋友圈,她现在压根静不下心来。
干脆将手机倒扣,“我睡觉了!”
却又在躺下的霎那,她的脑袋枕在苏祁尧搭着的手上。
如此一来又像是在他的怀里。
乔知吟心跳快了些许,将他的手往那边推:“你手越界了,赶紧挪走。”
“那么小气。”苏祁尧笑着轻骂。
久违的同床共枕,就算是划分了楚河汉界,但也注定难以入眠。
乔知吟满脑子都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越是让这些念头在脑海里泛滥,心跳频率就越快,整个人愈发燥热。
偏巧身侧突然出现动静,某种莫名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下一秒,有双手就搭在她的腰间。
男人靠近她,属于他的气息将她吞噬,唤醒最深处的瘾因子。
这下更难以收拾,她紧张到全身僵滞,也只能是强撑着才能保证自己不发抖。
但男人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在想什么事?”
“没有。”乔知吟持续崩直身子,“你过来干什么?又越界了。”
“越就越吧,还能怎样。”苏祁尧狂得很,甚至将另一只手从她腰间穿过,更为大胆抱着她。
不仅如此,还将她得身子往中间挪,美名其曰避免她摔下床。
乔知吟早就因这番动作而被折磨到几乎难以把持。
她哑着喉咙:“你干什么?还想不想睡觉了?”
“不睡也行。”苏祁尧答得坦然。
他什么都没说,但乔知吟已经率先脑补他这话潜在的含义:“你想得美。”
但脖颈处只被轻盈的笑声拍击:“我说什么了?”
“……”
苏祁尧是没能忍住不抱她,这个动作已经刻入他的骨子里,抹不去。
他还同乔知吟说:“今晚你没有那只玩偶能抱,那只能勉强勉强抱我了。”
乔知吟刚放松了些心情,身体没再那么僵硬:“不用抱这些我也能睡着。”
“那我抱你也行。”苏祁尧调整了下睡姿,抱得更心安理得。
乔知吟此刻背对着他,伴随着每次说话,她的脖颈都会被他的鼻息拍打,酥痒难耐。
她还是选择转了个身,与他面对面,也有理由勉强抱他。
但她双手刚伸过去,触摸到的是没有阻碍的皮肤。
且是紧实的,略微粗糙的,隐隐还有些湿的,胸肌。
当即听见男人沉闷的低哼。
乔知吟赶紧收回,悄悄握拳:“你为什么不穿上衣?”
“没有换洗衣物。”苏祁尧提醒。
“但是还有浴袍。”
“不舒服。”
乔知吟无法反驳:“我怀疑你在勾/引我。”
又听男声:“觉得不公平?那你也可以脱了。”
她就多余跟他进行这番对话。
只能试着与他沟通:“要不你还是松开我吧,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们都不好受。”
其实已经能感受到苏祁尧的难受了,他的声线并没有之前那般平稳,反倒带着些克制。
可他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出乎意料:“那边能买套,不怕。”
“……”
“但我不要跟你做。”乔知吟纠结了一会,还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至少不想在这个准备离婚的期间被性支配,他们应该有更好的相处模式。
“行。”苏祁尧顺着她来,“那就单纯的抱着你睡觉,什么都不做。”-
这晚还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们在床上平静又算得上温馨过了整夜,也只有在朦胧间记得苏祁尧后续还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换了条浴巾。
早晨他们便启程回去市区,路上乔知吟总算发出那条昨晚没能发出的朋友圈,苏祁尧还是第一个点赞的人。
朋友圈底下是各式各样的评论,大多是羡慕她能够近距离与Petrichor组合成员共进晚餐。
这件事甚至成为她好长一段时间的美梦,时常回味。
日子又是那般平静,乔知吟接着忙碌与苏氏合作的事情,又筹备着下一次过去苏氏开会。
苏祁尧没有打扰她,但午餐与下午茶依旧,她最爱的东西每日都会如期而至。
在这个期间,乔知吟还收到另一条消息。
苏氏与乔家的合作关系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其他离婚手续马上完成,离婚这件事也可以提上日程。
毕竟双方都已经达成离婚的共识,他们总要来到这一天。
但心还是一沉。
她很难想象,他们真的要离婚的画面。
很快后,离婚的日期也定下了。
就在6月10号。
那天是乔知吟的生日。
在那天还给她自由,也算是一次重生。
作者有话说:
来宣传一下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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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陆颂衍的这段关系,喻忻尔是率先招惹的那个人。
在一起后,她发现陆颂衍没有外界传的那么难接近,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至少对她还算不错。
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不断强调:这人并非她表面看到的这般温和,她就不应该接近他。
预感越来越强烈,直到各种猜想得到证实,她选择及时脱身-
结束那天,喻忻尔拖着行李箱与陆颂衍告别,目光谨慎,思路冗杂。
陆颂衍站在昏暗窗前,眼神暗淡无光,孤身落寞:“想走就走吧。”
说完道歉的话,喻忻尔转身松了口气,推开门准备迎接向往已久的自由。
结果不久之后,生活翻天覆地变化,明显被针对的她被迫找到陆颂衍。
月光下的人仍倚立在那,温文尔雅。
一阵轻柔笑声环绕在周围,却泛着极深的冷意。
“利用了我,却打算就这么离开?”
他明显与她印象中的那个人不同,喻忻尔察觉异常,下意识往门外靠近。
却发现门窗全被反锁,她耗费再大的力道都没能打开。
男人安静看着她,指腹抚着只将死的鹦鹉,动作缓慢,唇边的笑意不减。
他说:“这笔帐,我们再好好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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