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先礼后兵
(比的就是谁比谁更不要脸)
桥本十一之所以把举办地选在港城, 是因为它虽然还没有回归,但它又是属于花国的主权领地,在这儿举办中医论坛,会比ri本和湾岛更加名正言顺。
也会为国际社会所承认。
而且因为还没有回归, 港城的法律也比较混乱, 就算行点法外之事, 只要钱和关系到位了, 就不会有后顾之忧。
说白了, 就是只要有钱, 在这地方杀人放火, 都不会受法律的制裁。
但港城也有个致命的麻烦,那就是媒体。
别看它只是个小小的弹丸之地,但人家目前毕竟是亚洲第一大经济体。
经济发达, 媒体行业也发达。
记者们的笔杆子一个比一个损, 一个比一个狠。
为了销量,他们整天四处扒新闻, 扒丑闻,无事都要造谣, 更何况真有事?
而一旦被他们嗅到什么丑闻,扣墙扒缝贴床底, 连你的底裤都能扒光。
这趟桥本十一带了两个重磅人物。
一个是曾任花国首都中医院原副院长的曾家祥。
另一个则是PCT(专利合作条约)的副主席Roderick。
曾家祥还好,已经移民M国, 是他的自己人, 员工,倒没什么。
但Roderick是就不一样了, 他是他这次所请的最尊贵的客人, 也是将来他要申请国际专利时最重要的一关。
价值80亿美金的中医市场, 就有Roderick的签字许可,他才能拿到入场券。
而因为有桥本九郎的通风报信,他让那两个人晚了一步,他自己先来了。
此刻下车,就是想把顾培和林白青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
但饶是一生经过无数风浪,看到面前的阵势,桥本十一还是有点慌。
他一下车记者就涌过来了,一支麦克风怼到了他的面前:“桥本先生,听说桥本制业的复方养心丹致病率高达5%,是款毒.药品,这事你怎么看?”
“据说有大批患者在吃了贵公司的药之后出现了视力问题,丧失了劳动力,贵公司会给予补助和赔偿吗?”还有记者问。
桥本十一一个眼神,保镖们会意,开始驱赶记者了。
轰轰闹闹的人群中,有人高声问:“身为大和民族的后代,您的祖上又是武士家族,生产毒.药品,坑害消费者,您考虑过切腹谢罪吗?”
桥本十一目光冷冷,扫向那个记者。
两个保镖立刻走了过去,看似只是想推开对方,但一个在推人,另一个则悄悄补拳头,连着在这记者腹部捣了几拳头,捣的对方话都说不出来。
“请问您要如何安置那些索赔的病患……”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的喘不过气来了,磕磕巴巴问保镖:“哎,你怎么能打人呢你?”
又大声喊:“保镖打人啦,桥本制业的保镖打人啦。”
记者们被吸引了,闹闹轰轰,全去看那个挨了打的记者了。
而在这时,桥本十一也大步走了过去,拔开保镖,把那个记者扶了起来。
是他自己暗示保镖打人的,但当保镖揍完人,他又会去把对方扶起来,在记者的镜头里,他表现的是那么的谦虚,谦和,友好。
然后,在众目睽睽下他鞠躬,语气也格外的谦和,诚恳:“辛苦大家了。”
被打的记者虽然是顾培夫妻请来的,但也是正规媒体,确实是来做采访的。
所以虽然挨了打,但因为桥本态度足够好,他忍了,只问关键问题:“请问桥本先生,现场有那么多吃了贵公司药物致病的受害者,您打算怎么安排,理赔,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
“辛苦您了。”桥本十一说着,对那个记者鞠躬。
他这种态度要让楚春亭看到,是要气炸的。
可偏偏就是他这种谦虚,谦和,有事先道歉的态度,会博得媒体的好感。
又有记者问:“药物受害者要求您切腹谢罪,您怎么看,您会答应吗?”
这不放屁嘛,桥本十一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切腹?
他恨不能刀了那个记者,但他还是朝着对方鞠躬:“辛苦您了。”
有个记者觉得他有点假惺惺,高声说:“请您不要打太极,推诿事情,直接告诉我们,贵株式会社的毒.药品事件,您准备怎么处理?”
应付到现在,也就差不多了。
桥本看那个记者时目光仿佛在看死人,但他的语气还是那么谦和:”辛苦!”
说完,给保镖们一个眼神,保镖拦人,他大步进了宾馆.
一帮记者也被体格彪悍的保镖们拦在了外面。
……
承认药品问题?
笑话.
身在医药行业,桥本十一怎么会承认自己的药品有问题?
就不说他了,津村顺天堂的问题药吃死了很多人.
而西药方面,那些国际型的药物大企业, Johnson, GSK,AMGEN,哪一家没有生产过问题药物,没有出过因药物而致病,或者致命的事故?
都有。
甚至,就全球来说,除了花国大陆的药品因为由国家监管,所以没有问题药品之外,放眼全球,各个超级大药企都出过各式各样的药品事故。
但是有谁会承认吗?
没有.
也不会有哪一家企业会承认自己的药品有问题.
除非政府,或者国际医疗组织出面干涉,施压,否则,就绝没有人会承认.
因为一旦承认,就会面临政府的罚款,天价的索赔,负责人还要坐牢。
让桥本制业承认药品有问题,做梦去吧。
于一个药企来说,只要国家,政府,监管方面不出手干预,他们是宁可弄死所有的药物受害者,也不会承认药品问题的。
这不是桥本黑心,而是资本市场的现状。
……
在酒店负责前期工作的,是桥本十一的一个侄子,叫桥本光泰。
此时桥本十一进了大堂,见侄子光泰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他咬牙切齿:“你可真是一头蠢猪,比猪还要蠢上一千倍。”
又问:“林白青呢,她难道也住在这家酒店?”
桥本光泰没去过花国,也不认识林白青,也是直到刚才,经桥本九郎提醒,才知道林白青就住在这儿,而且大摇大摆,在这儿已经呆了三天了的。
但其实并非他蠢,因为灵丹堂的事务不是他在负责,他也不认识林白青。
桥本十一再问:“她人呢,现在在哪儿?”
桥本光泰说:“在Hopkins先生的房间,给他诊病。”
桥本十一自从被林白青治好帕金森之后,身体就很健康了。
但此刻,他又给气的要犯帕金森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停的发抖。
Hopkins先生只是牙疼,牙疼而已,汉唐医馆的医生治不好,要林白青来?
他竭力扼制着手的发抖,再骂:“猪,一群蠢猪!”
侄子光泰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问:“您认为目前的局面,我们应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桥本十一进了电梯,顶灯照在他清瘦的脸上,照在他的金边眼镜上。
他眸光冷冷,望着侄子,眼神彻寒。
目前这个局面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比媒体和示威的受害者们更可怕的,是一几个他原来完全没在意过的人。
一个是顾克的大儿子Pete。
还有一个是顾克家的老三Polk。
而要他猜得不错,在ri本表现的那么乖巧,听话的Paul应该也早就反水了。
现在结成联盟,来对付他,对付桥本制业了。
……
说来其实也是桥本十一自己太不够警惕了。
他一直最忌惮的,林白青身边的人是楚春亭,那老头狡诈,心黑,在整个花国南部有一张庞大的社会关系网,而且目标明确,下手极狠,就是想要他的命。
相比之下,顾培几兄弟跟他们的父亲顾克一样,为人正直,性情柔顺,凡事喜欢讲道理,喜欢讲规则,活的既清澈正直,又愚蠢无比。
而在残酷的资本市场中,道理和规则是一种有利于敌方的美德,他们就像品质优良的马匹,只是劳动力,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桥本十一从来没有在他们身上花过心思。
因为他们被顾克教育的实在太好了,好到,桥本十一不需要拿他们当对手。
他也始终认为,自己想要夺过灵丹堂的传承,唯一的对手是楚春亭。
所以他才把举办地选在港城。
这是楚春亭的势力范围所达不到的地方。
他还给港城警署,道上的大佬们集体都上供过,让他们给自己开绿灯。
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做的滴水不漏了。
却没想到善良的,讲理的,温和的顾家兄弟竟然联合起来要对付他了?
桥本十一不是莽夫,所以他不会干绑架,暗杀之类会留足迹的蠢事。
但作为一个医药大企的株式社会长,他有的是办法能叫人永远的闭上嘴巴。
就看他用不用了。
话说,虽然卓言君对桥本十一痴情一片,但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桥本十一最厌恶谁,那就是卓言君。
他厌恶她那张早就衰败的脸,厌恶她干瘪的身体,厌恶她身为一个卑贱的□□女人,却总想着要当桥本制业会长夫人的,天真又愚蠢的野心。
而在此刻,在得知顾培兄弟集体背叛自己后,那种厌恶达到了顶峰。
偏偏卓言君也在大厅里等着他,看他进电梯,也跟进来了。
而桥本十一,就像曾经为了金针,为了顾克的科研成果时一样,还是不得不虚以尾蛇,来应付于她。
此刻卓言君就站在他身后,他抬起头,从明光可鉴的电梯门上,就可以看到卓言君那张早就失去弹性的,下垂而又苍白的脸,他问“Pio几兄弟都来了?”
卓言君本以为丈夫会因为顾培兄弟而暴怒,调用道上的力量对付他们,也会训斥她,斥责她,厌恶她,甚至跟她离婚。
却没想到丈夫的语气听来竟然很温柔。
话说,卓言君生于ri占时期的湾岛,父母皆在为ri本军队工作。
从她生来,因为父母的态度影响,就对ri本人有种敬畏和崇拜之情。
她又是二婚,桥本十一又确实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
而一个男人,一旦有钱,有权,且对一个女性足够温柔,那种吸引力就是致命的,所以桥本十一对于卓言君来说,就像主人一样,她崇拜他,爱慕他,还掌控着他。
而现在,她的儿子们突然反目,联合起来对付桥本十一。
再加上顾培曾经还害死了她和桥本唯一的女儿,她心里本就有愧疚,此时看顾培四兄弟的反目都没让桥本十一生气,愧疚之情就更浓了。
她连忙点头,又说:“他们还是孩子,不懂事的,您别生气,跟他们好好谈谈吧。”
桥本十一确实需要跟顾培兄弟好好谈谈。
他们想要什么呢,无非就是钱吧。
中医在将来,将会有一年高达八十亿美金的市场份额。
而只要顾培兄弟,林白青愿意跟他合作,桥本十一不介意分他们点钱的。
当然,分钱只是目前,表面上的权谊之计。
这可是港城,不法之地,而顾培兄弟和林白青已经彻底触怒桥本十一了。
他们要是不听话,不合作,桥本十一也就不客气了。
当然,即使他们愿意低头,愿意合作,从现在开始,桥本十一已经有杀心了。
总之,先礼后兵,慢慢商量慢慢谈嘛。
桥本十一筹谋三年才能开起来的高峰论坛,是不允许任何人捣乱的。
套句花国人的古话,神挡杀神,佛挡弑佛,他会为‘汉方’扫清一切障碍,让它取代花国中医,杀进国际医药市场。
什么是武士道精神,在桥本十一看来,这才是。
而当他能做得到,活着,他就是桥本制业的实权会长,死后,他配享神社。
他是在为了自己生时的权力,死后的荣光而战斗,他也绝不会轻易认输。
当然了,这时的他和卓言君,以及桥本制业别的所有人一样,也认为林白青夫妻是来捣乱,砸场子的,其目的,就是不想让这届论坛办下去。
但等上了楼,桥本十一就发现,自己似乎又想错了。
……
Ri本汉方,花国中医,它们其实是一种东西,但在《NEJM》的主编Hopkins看来,它们完全不一样。
因为ri本汉方的一帮老头子们给他喝了几大碗苦苦的汤汁,差点没苦死他,但也没有治好他的病。
而代表着花国中医的林白青,先是手指推拿,再是做针灸,然后呢,给了他一剂外贴于面的药,他当然不清楚成份,便人之常情,总觉得外用药要比内服药安全一点。
而且这帖药冰冰凉凉,一贴上就极大的缓解了他的牙痛,就愈发叫Hopkins先生认为花国中医更有效了。
一趟治疗毕,他把生平能用到的赞美之词全讲给了林白青。
林白青其实有些受之不武,因为桥本九郎的药方子是开对的,而且Hopkins在吃了他的药以后,已经好多了,马上就要见效了,林白青只是在桥本九郎做好基本功治疗的基础上,搞了点锦上添花。
但就好比桥本十一要摘中医的桃子,林白青今天,也是摘了桥本制业的桃子。
总之,商业竞争嘛,大家比的就是谁比谁更不要脸。
给Hopkins敷好了药,她说:“如果您还想继续了解我们的中医,等明天吧,因为明天会有来自花国的,专门的学者来为您详细的讲述中医的。”
“难道不是你?” Hopkins反问。
林白青一笑,说:“我只是个非常普通的民间小医生,而在花国,有许许多多于中医方面有着非常深入研究的专家学者,他们的中医水平比我高了太多太多。”
“比你的水平更高的中医,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Hopkins说。
林白青如今也变的圆滑了。
其实就目前中医届鱼龙混杂的现状来说,她的中医水平已经是顶级的了。
但明天她那个牛逼无比的爸爸楚青图要来,而她刻意压低自己,就是要把楚青图抬起来。
而当把楚青图捧在她之上,花国中医结合现代科技一事,也才能为国际所认可。
这叫社交手段,也叫商业运作,是上辈子的林白青完全不懂的范畴。
这辈子,如果不是有个虎视眈眈的敌人环伺,如果不是知道在将来,当中医被ri系企业全盘掌控后,花国的中医届和普通的,尤其是穷人老百姓们会有多惨,她也不会去懂它。
如有可能,她只想像顾明一样,一辈子只埋头治病,不论贫富,男女老少。
但有桥本十一盯着,她就不得不咬牙支棱起来。
今天王心武教授也在,他的肝硬化还需要林白青继续做治疗。
所以等林白青从Hopkins先生的房间出来,他就迎了上来,要请她去自己房间。
而俩人恰好在走廊,迎上一群飚形壮汉簇拥着,侄子和妻子伴于身后的桥本十一。
欲成大事者,自然有其涵养。
桥本十一一贯的谦虚礼貌,上前两步就弯腰,伸手:“不期在这儿碰上林小姐,许久不见,我甚是想念,您这些年还好吧,身体还安康吧。”
林白青回握上他的手,一笑说:“劳您牵挂,我很好。”
又说:“既是中医药论坛,我又是花国参会团的主席,会议就由我来主持吧。”
这时的桥本还不知道王心武教授已经被林白青拿下。
强大如他,心机深沉如他,终于有点绷不住了,目光如刮骨的钢刀,扫向王心武。
而王心武教授呢,在知道桥本制业的药品有问题之后,于主席一职也是避之不及。
此时迎上桥本十一的目光,也坦然说:“我支持林主席,我认为明天的会议应该由她来主持。”
终于,直到这一刻,桥本十一才恍然大悟,林白青不是来砸场子,而是借他的山头,要为花国中医唱一场能够跻身国际医疗界的大戏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
因为就在两年前,这个小中医大着肚子给他做针灸时还被他给耍的团团转。
差点就因为他的推手而难产,一尸两命。
那时的她就跟曾经的顾克,后来的顾培兄弟一样,或者说,跟所有的花国普通人一样,天真,善良,做事讲道理,讲规则。
也不过短短两年呀,她居然也会玩阴的了?
桥本十一鬓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大脑中的血管极度充血,膨胀,又迅速往心脏聚拢,冲击着他的心房,他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濒临失控!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加更,今天补上,今天的更新要到晚上,大家勿等喔。
对了,依然有三十个小红包,临近完结,多鼓励一下作者,作者也会多多更新哒!
第162章 九连环
(曾桑,首都的房价涨了!)
终于他还是找回了冷静, 颤声问:“林小姐是花国中医参会团的主席?”
而他的保镖们,在同一时间,目光全投到了林白青身上。
林白青自己没紧张,王心武教授倒是紧张的不行了。
她可是唯一能救他命的人, 当然要保护好。
王心武不自觉往前一步, 站到林白青身前, 并说:“是的, 经过我们一致推选, 认为她最有资格做参会团主席。”
桥本十一抖的厉害, 往后退了两步, 笑着说:“原来如此。”
又示意林白青:“关于论坛一事,滋事体大,去我房间详细商讨吧。”
林白青内心其实很佩服的。
从药品受害者到记者, 再到她拿下Hopkins先生, 这一重重的,于桥本十一都是打击, 可在面临着一重重的打击时,他依然笑的风轻云淡, 临危不乱。
就像楚春亭说的,这种人, 就必须恶鬼和修罗来治。
一般人是奈何不得他的。
但楚春亭业已年迈,早晚要驾鹤归西, 凡事不能只指着他。
林白青凭一已之力, 还是要跟他斗一斗的。
她说:“我不是来跟你商讨,而是通知您一声的, 会议将由我主持, 章程将由我决定, 当然,我很高兴您和您所代表的‘汉方’团前来参会。”
听了林白青这句回答,桥本十一又是一震。
他开始重新审视,并打量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是那么的年轻,才二十出头,标准的传统东方美人脸,肌肤焕发着光泽,莹润,吹弹可破。
上次桥本见她时她是个孕妇,是种珠圆玉润的美,生了孩子之后身形苗条了,身姿绰约,长期练拳又让她有一种殊然于众的洒脱和利落,风姿卓然。
她不但没接桥本的招,反而转手就向他下了另一道战书。
一道ri医和中医之间的决战之书。
而于桥本十一来说,这场高峰论坛,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租赁一所五星级酒店的大半套房,请专家学者的出场费,打点媒体,警署和政府也需要一大笔钱,这场论坛他花了十几万美金,折合人民币要上百万。
可以说从筹备会议开始,每一分钟都是在烧钱。
要是大陆中医,灵丹堂,它这辈子都休想办得起来。
结果呢,他办起了论坛,林白青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想把桃子摘走?
桥本十一依然在点头,在笑,但金边眼镜之下,眸光已经成了阴暗的墨绿。
……
这就得说说他的生平了。
桥本的哥哥们,有的死于那场伟大的共荣战争(抗ri战争),有的死于M国人的大轰炸,最惨的一个被俘后,死于西伯利亚。
在桥本十一看来,他们才是真正光荣而又伟大的武士道精神。
如今,经过几辈人的努力,中医的知识版权,终于要被桥本家族全盘掌控了。
而在花国为中医的一帮人,他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过敌人,因为他们为职业道德所束缚,拿拯救苍生为已任,把人命看的比一切都重要。
更妙的是,还不爱财,也不贪财。
就好比顾克和顾明兄弟,他们的秉性如出一辙,精于专业,却从不算计。
向来秉承的也是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可负天下人,吃亏是否的君子之道。
那种所谓的君子之道让他们如肥羊一般鲜美可口,却又唾手可得。
所以顾克毕生的医疗科研成果全归桥本家了。
顾明的药堂,也早在桥本十一的计划之中,是被他当成私有物的。
当然,他们都不是他的敌人,更像是他的家奴,在辛辛苦苦为他做经营。
但谁能想到,如今的花国中医之中,会出一个林白青这样一个人。
她还是一个桥本十一从不曾放在眼里的,□□女性。
按理,她们应该跟卓言君一样,都是柔弱无比的菟丝花,只有虚荣心而没有脑子,只喜欢被男人爱着才对。
但偏偏林白青是那么的强大,她竟然能联合起顾培兄弟来帮抗他。
此刻,桥本十一眼中的林白青不是个女性,女人。
她是涛天的巨狼,漫天的乌云,摧城压境,朝着他和桥本制业袭卷而来。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桥本十一毕竟六十岁的老狐狸了,对付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还是能想到手段的,而他又是只谦和的笑面虎,此时心脏都眼看要爆,但还是能按捺得住自己。
他尽量压抑着喉咙的发颤,说:“参会团主席当是德高者,望高者,德高望重者,既然你们中医届认为林小姐德高望重,我没有异议。”
听起来他是没反对,但德高望得四个字可配不上林白青。
所以他这样说,只是权谊之计。他已经有点站不住了,本来伸了左手,但看到左边是卓言君,又厌恶的收回了手,扶上了右边的侄子。
当然,他是不可能现在就向林白青低头的。
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就看怎么用,才能将大陆中医一军了。
……
望着桥本十一远去,王心武教授说:“这位桥本会长涵养极好的。”
示威的药物受害者在外面打着横副,记者在拍照,就不说别的地方了,港城电视台下午就会出新闻,然后就会传播到ri本,南洋的各个国家,还有大陆。
而后续的连锁反应是,将会有更多复方养心丹的受害者看,并站出来控诉。
如果凭由舆论继续发酵,甚至会引起游行,抗议,还有人会起诉桥本制业。
总之,这个闸口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得上。
所以桥本制业眼看要声名狼藉了,但桥本十一还能面不改色,谦和而从容,王心武虽然生对方的气,但也不由得佩服他,有英雄本色。
林白青笑着反问:“他要涵养不好,您能把中医拱手于他?”
说完,还嫌挖苦的不够,又说:“跟他不是同族,王教授您怕是很遗憾吧,就没有想过办移民,移到ri本去居住?”
王心武面红耳赤,来了句:“林大夫是个很有性格的女性。”嘴巴够毒。
俩人刚经过电梯间,林白青就听到奶兮兮,委屈巴巴的一声:“妈妈!”
她回头,就见女儿被她爸爸抱着,站在电梯间的位置。
接过女儿香了一口,见她委屈巴巴的,林白青得问一问:“按时吃奶了吗,饿不饿呀,是不是该睡觉了,要不要爸爸哄你睡?”
楚楚的乖在于,她会想妈妈,想跟妈妈在一起,但她知道妈妈要给人治病,就不会耍小性子,纠缠妈妈,抱了妈妈一会儿,她就松手,要爸爸了。
那小眼神儿仿佛在说,好啦,我已经不想你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顾培抽空说:“关于桥本所请的那位大陆专家的信息,情报科已经给过来了,一会儿我讲给你听,还有,岳父岳母晚上就到了,咱们就在这儿的餐厅吃饭。”
林白青点头:“好。”又问:“楚老那边呢,没过问过啥吧?”
说来也是奇怪,楚春亭虽不是灵丹堂的人,却向来比谁都关注灵丹堂。
毕竟他的孙女是东家嘛。
按理,以他那种坐不住的性格,肯定要来凑个热闹的。
楚青集又号称行走的貔貅,正准备在中医界大展宏图,好好捞一笔。
按理也该来的。
但他们皆静悄悄的,一声不吭,林白青就觉得有些古怪。
顾培一笑,说:“没打过电话的话,应该是没关注吧。”
又说:“快去吧,我们会在五楼的游乐区等你。”
话说,顾培向来很少笑的,而他一笑,林白青就比较害怕了。
因为他上回笑,还是在海上用雷酸汞轰掉一艘游艇的那次。
他是顾明的儿子,顾克的侄子,又是个医生,天性是善良的,正直的。
但是人就会有邪恶的一面,林白青犹还记得,背着一包随时会炸,且爆.炸威力极强的雷酸汞时,顾培脸上所浮现的,那种强压着的兴奋。
以及当游艇被轰掉,他迎着朝霞回到船上时,唇角那抹淡淡的微笑。
白面书生,赤手空拳,真要论打架,林白青一拳就能放翻顾培。
但顾培这种人的厉害在于,他一双赤手,一夜功夫就能造出毁灭性的武器。
而那种武器的杀伤力,就不是林白青的小拳小脚能相比的了。
看他在笑,她忍不住暗猜,怕不是他跟楚春亭俩合起伙来在干啥。
不过林白青的大脑比较简单,想不到太多,也就不想了。
……
前两天她给王教授做针灸做的比较扎实,再加上金针效果好,帮他把心血补了起来,而针灸补心血,是很适宜于肝硬化患者的,因为它的功效跟西医给肝硬化病人补人血白蛋白是类同,这就等于替他建立起一堵免疫屏障了。
他本人会明显感觉到原来那股乏力感消失了,也不像前几天一样畏寒怕冷了,有了这重免疫屏障,他就不会轻易的感冒,发烧,引发别的感染。
再配以每天吃中药,三个月左右,他的肝功就可以逆转一部分了。
肝功是,只要它没有完全被摧毁,只要还有一部分肝细胞可以工作,就能维持人的身体机能的。
所以,林白青做不到让一个已经痉挛,硬化成肉球的肝脏重新舒展,变的完好。
也无法像现代医学一样,直接切掉王教授的肝脏,给他换个新的。
但是她能让他的肝脏重新运转起来,而当肝脏运转起来,只要他保养好自己,忌酒,少感冒,不要吃有损身体的海鲜,生腌等物,吃普通的饭食,能不给肝脏加负担,他就还能多活几十年。
这就是中医,看似平平无奇,但能帮人保命!
而今天,林白青只需给他简单做个针灸理疗就可以了。
做完针灸,王心武教授送林白青出来,总还有些犹豫,说:“真是奇怪,我以为由你来担任花国中医团的主席,桥本先生肯定会反对,结果他竟然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这么说的话,明天的会议,他应该会交给你来主持的吧。”
说来古怪,中医和汉方其实是一种东西,汉方源自花国,就是中医,而现在,桥本十一想做的,是把汉方立为正牌中医,并把花国中医踢出局,他搭的台子,他肯定不想花国中医登台唱自己的戏吧。
但刚才林白青跟他讲,说自己明天要主持会议时,桥本十一竟然没反对,王心武教授心里就在打鼓,他总觉得不可思议,觉得桥本十一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一个长年呆在象牙塔里的教授,当然揣摩不到一个株式会社会长的城府。
所以才会纳闷。
林白青当然知道桥本十一不会善罢甘休,也知道对方还有后招。
但这回她既然主动出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的。
而要她猜得不错,桥本十一还有后招,就是那个他所带来的,说在首都中医院做过副院长的专家,曾家祥。
花国首都的中医院虽然医疗水平一般,但名声摆在那儿,曾经能在中医院当副院长的,中医水平肯定不错,而如果让港城一帮教授来选,他们肯定会选曾家祥,而非她林白青。
不过还好的是,顾培让情报科帮忙打听曾家祥其人了。
明天的事情说小了,只是灵丹堂和桥本制业之间一点私事。
但往大里说,它关系着以后花国中医届所有的中医知识版权,那个曾家祥在首都中医院的时候名誉怎么样,医术怎么样,既然现在跟桥本十一在一起,他又是怎么出去的,贪污了吗,腐败了吗,如果有,情报科当然都能打听到。
桥本十一只要想推举曾家祥,林白青就可以搬出来降他。
当然,如果对方没有任何污点,而且确实是个特别优秀的专家,偏偏又背叛整个花国中医届,投诚ri本中医,那就麻烦了。
那么,林白青也就剩下最后一招,楚春亭了。
那老爷子随时待命,而且有的是手段,老爷子最恨的,还是投诚倭寇的叛徒们。
那位曾家祥,他就自求多福吧。
……
知道顾培早说过自己会在五楼,林白青乘上电梯,直奔五楼。
五楼是这个酒店的整体休闲区,有游泳池,也有健身区,还有儿童游乐区。
林白青还是头一回来,刚出了电梯,就见电梯口站了一排黑西服,看面孔,全是桥本十一的保镖,她心中暗猜,怕是桥本十一已经来交涉参会团主席的事了。
顺着导示牌一路往前走,还没到儿童游乐区,倒是见着楚楚和她的Paul伯伯了。
小家伙坐在Paul的怀里,正在专注而又沉着的解着一只九连环。
话说,楚楚这孩子从小就透着奇怪。
她才一岁多,按理,这么大的孩子喜欢的玩具应该是小公仔,小芭比娃娃,再或者各种会吱吱叫的小喇叭什么的。
但楚楚不是,她喜欢养小鸡,会敏锐的发现鸡矢白跟别的鸡屎的不同。
她还跟着外公养过蚕,而且会精准的挑出蚕砂之中最为优质的二龄蚕砂,还攒了一大堆,要送给她的外太公。
那全是她所喜欢的事,而玩具方面,她除了执著于拆她爸的曼达诺人,就没有别的喜欢的,但此刻她却专注沉着的在解着一只九连环,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看得出来女儿很喜欢那个九连环,林白青也凑了过去,要看女儿能不能把它解开,而她刚凑过去,Paul抬起头了:“Hi,青青!”
又说:“我们的小甜心是个天才。”
楚楚才多大,一岁半的孩子,这就能看出她是个天才来?
林白青觉得Paul未免亲情滤镜开的太大了点。
但这时Paul又说:“她已经解开过一次了。”
双手举着楚楚,他一贯说话有些夸张:“我们的小甜心已经解开过一次九连环了,青青,她还很小很小,而这样小的Baby会解九连环,这是个奇迹。”
林白青的记忆力是很不错的。
因为不论嗅觉还是味觉,想要记住各种味道之间细微的不同,就需要非常强大的记忆力,当然,那是一种直觉和天赋,是基于遗传。
但林白青读书的时候数学一直很一般,她的一双手除了做针灸,连手工缝纫都做不好。
可她的女儿手竟然那么巧,小小年纪就能解开九连环这么精密的东西?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
当她带着楚楚出来玩时,孩子所期望的,肯定也是想跟妈妈好好玩一玩。
可林白青整天忙忙碌碌的,不是在给人治病,就是在忙着抓药,找药,有点空闲的时间,还得琢磨明天的会怎么开,就没好好疼过闺女。
见女儿撇着小嘴巴正望着自己,她遂伸出手来,示意女儿过来。
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就只有孩子,不论妈妈多么忽视她,冷落她,只要伸开手,她就会欢天喜地的投进妈妈的怀抱了。
看到妈妈向自己伸出手来,楚楚本来撇着的唇角立刻翘了起来,伸手就投进了妈妈的怀抱里,嘴里还念念叨叨:“妈妈,介个好玩!”
林白青嗅了嗅女儿奶香香的鬓角,说:“那咱改天给楚楚买一个带回家?”
楚楚想了想,竖了两根手指头:“两个!”
林白青问:“为什么呀?”
“小姨,楚楚,都要!”楚楚说。
这可真是叫人哭笑不得,楚青集整天阴谋阳谋,就是在想,如何借助女儿小雅,从老爷子那儿分得更多的遗产,但楚楚和小雅却一个记着一个,关系好的不得了。
这不,林白青正团着女儿嗅着,就听有人在喊:“林小姐?”
这当然是桥本十一,他早早就来找林白青了。
没找到她,一路找到了顾培,刚才俩人应该在一间健身房里谈事情,听到她的声音就出来了。
“桥本会长您好。”林白青说着,见从屋子里出来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她乍一看就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来,遂一直在盯着那个人看。
而这时,桥本十一忽而止步,转身看那个人,笑容可鞠的说:“林小姐,这位曾桑,名字叫曾家祥,曾在花国首都中医院任院长,顾培先生调查过他的底细,他是一位医术高明,德高望重的老专家,您想做花国中医参会团的主席当然好,但是我觉得曾桑比您更加德高望重,您觉得呢?”
所以果然,桥本十一还是不肯低头认输,不想给花国中医搭台,想抢主席一职。
林白青先看顾培,他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意思大概是,这个叫曾家祥的人没有什么黑料,是个品德正常的人。
而人家既然曾经当过首都中医院的院长,当然就比林白青个小诊所的东家有资格当主席。
这是中医届的事情,这位叫曾家祥的也是挺不可思议的,既然曾经在首都中医院当过副院长,肯定是社会地位,有名望的,但他竟然跑来给ri本人站台,这种叛徒该怎么办?
既然顾培在点头,就证明他自己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不过林白青还是很生气。
这位叫曾家祥的,曾经既没有贪污腐败过,又没有出过医疗事故,可见也是个好人,那他干嘛要跑去为ri本人站台?
而林白青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自己特别熟悉,这时对方忽而嗅手咳嗽了一下,这个姿势让林白青想起自己曾经在那儿见过他了。
可真是天助她也。
或者说,在重生的这一世,冥冥之中,有那么一双无形的大手指引着她。
凡任何事,总会在山穷水尽疑无路时,给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希望。
她眼珠子一转,来了句:“曾桑,首都的房子涨价了。”
桥本十一一愣,顾培也是一愣,桥本十一的随从们皆是一愣。
因为没有人知道林白青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那位曾家祥,曾桑先生却是秒懂,急吼吼的问:“首都的房价会涨?涨了多少?”
林白青说:“您当初卖房出国,一套房子也就三五万块吧,现在首都的楼房一平米就要三千块,想买一套房子,少说也得三十万吧。”
这位曾桑可是桥本十一最重要的王牌了。
曾经在首都中医院当过副院长,没有出过医疗事故,也没有贪污过,堪称德高望重。
但在此刻,他突然手捂胸口,哑声呻.吟,仿如兽鸣:“三十万?”
林白青笑了笑,声音极柔和,但也极残酷:“三十万是最近的价格,首都的房价一天一个样,明天也许就是五十万了,您呢,当初卖了三套房子出国,这些年在国外过的还好吗?”
曾桑曾家祥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步,又是哑声:“首都一套房子要五十万?”
然后,他当着桥本十一的面,失魂落魄,摇摇摆摆的,不住的喘息着:“五十万?”
又举起三根手指来:“我卖了三套,三套!”
桥本十一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他嘴巴大张,大到里面能塞颗鸡蛋。
他看一眼林白青,再看一眼瘫软在地的曾家祥,他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但他能清楚的意识到,林白青刚才所说的话,肯定狠狠打击到了曾桑,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还好,林白青很快就让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柔声说:“曾桑,当初我去M国时,记得您在汉唐医馆工作,还给我开过药,您跟我说过,自己是辞了首都中医院的工作,卖了三套房才出的国,还说您永远不会后悔出国的,这次的论坛首都也来记者了,要不一会儿我介绍一下,给您做个采访?”
林白青之所以认识这位曾桑,还得从她那年去M国说起。
她当时去汉唐医馆踢馆搞敲诈,挂的就是这位曾桑,曾家祥的号。
那时的国内还没不发达,经济也不景气,房价也便宜,首都一套房也不过几万块。
可怜的曾桑当时卖了三套房才出的国,于在汉唐医馆打工这件事也很满足,毕竟对方薪水开的高,他比在国内赚的多嘛。
但此一时彼一时,首都的房价已经开始暴涨了。
五十万算什么,到了将来,首都一套房要上千万一套的。
而卖房出国的曾桑,即使投诚ri本人,为ri本人站台,他也永远赚不回他失去的那几套房子。
更何况他愿意当主席,应该也是在,这个论坛是悄悄举办的情况下,而既然是公开的,还有大陆,尤其是首都的记者要来采访,叫曾桑怎么好意思上台?
消息传到国内,叫他的老同事,老下属们怎么笑话他?
所以桥本十一满打满算,本来以为曾桑会是自己的一张王牌,但就在此刻,曾桑蓦然间就崩溃了,他摆着手,喃喃的说:“我当不了中医团的主席,我当不了,我什么都当不了。”
然后,他踉踉跄跄的,就那么走了,把桥本十一晾在了当场。
这就够叫桥本十一崩溃的了吧。
但还没完呢,顾培望着错愕不以的桥本十一,柔声问:“桥本先生,您确定您明天一定要出席中医药高峰论坛吗?”
桥本十一还没从他亲爱的曾桑突然的崩溃中缓过神来,听到顾培这样问,觉得很不可思议。
明天的峰会是由他出的钱,请的人,他是主办法,他当然要参加。
顾培什么意思,难道说林白青当了花国代表团的主席还不够,还想剥夺他的主办权?
还真是,顾培确实是这个意思。
他望着一脸震愕,目瞪口呆的桥本十一,像在叙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样,柔声细语的说:“我建议您明天就不要出席了,因为我的小妹妹杞子虽然死了很多年,已经过了法律追溯期,但我父亲去世到现在才七年,还在法律追溯期内,而您,是用同样的手段谋杀的他们,如果您明天执意出席,那么,我也不介意在明天的论坛现场,亲自公开您的谋杀手段!”
作者有话说:
PS:关于曾桑,林白青赴M国,上汉唐医馆踢馆时出现过。
他当时专门提过,说他是卖掉了首都三套房才出的国,而且说过他永远不后悔,大家应该还记得吧。
第163章 抗癌成功
(揭穿杞子之死的真相)
话说, 在还没有见‘首都三套房’的曾家祥之前,林白青想的是,如果他确实是个真正有医术,有威望, 但偏偏就认准了ri医, 要为ri医站台的老中医时, 她干脆就让楚春亭找人收拾一顿, 让他出不了场算了。
她骨子里也流着跟楚春亭一样的血, 为了中医的传承, 不介意干点脏事。
但那是只属于她自己的想法。
顾培刚才眼神示意让她别担心, 意思当然是自己有后手,可以确保她的主席一职不会在桥本十一的干涉下被曾家祥顶走。
林白青以为顾培会为了主席一职,暂时向桥本十一低个头。
但她万万没想到, 他竟然会提出杞子和顾克之死。
杞子之死, 顾培童年的终结。
而顾克之死,则改变了顾培的人生轨迹, 让他放弃了全球第一的尖端医疗环境,奥美诊所, 和在千金难求的M国国籍,逆流归国, 入职海军。
做为枕边人,他跟林白青提过几回, 林白青也知道顾克是因摄入大量的奎宁而死的, 而既然他说桥本十一的谋杀手段是一样的,是不是意味着杞子也是?
因为是医生, 熟知药理药性, 林白青大概明白了什么。
同时也明白为什么顾培让他别担心了。
他应该是琢磨透了顾克之死的一些细节, 其证据足够让M国警方逮捕桥本十一和卓言君,并让他们为曾经的罪行付出代价。
而按理,他应该要在桥本回M国之后再提出来,让M国警方得以抓捕桥本。
但为了能帮林白青扫清明天会议的障碍,他选择了今天就提出来。
顾克也还罢了,顾培的父亲,桥本十一的情敌。
但杞子是他的女儿啊,他自己一直以来口口声声宣扬的,他自己最爱的一个女儿,他还经常跟卓言君说,若杞子不死,以后整个桥本制业都是她的。
结果孩子竟然就是他杀的,手段还跟杀顾克是一样的?
所以他是魔鬼吧,对着一个婴儿下手?
Paul应该已经听顾培讲过缘由了,是知道情况的,朝着林白青摊了摊手,露了个无奈的苦笑,又伸手轻轻抚上楚楚的背拍了拍,眼眶都红了。
杞子还罢,只是同母的妹妹,他们比较喜欢而已。
但顾克可就不一样了,那是他们的父亲。
而他们三兄弟在刚成年时,因为价值观不同,都有点叛逆,不听老父亲的话,此时人到中年,才知父亲竟然是被人害死的,试问,良心如何能安?
所以关于父亲之死,是Paul几兄弟这趟来的另一个任务。
此时他冷冷盯着桥本十一,也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而桥本的侄子光泰,还有他几个随从则是惊讶于杞子之死,也在看桥本十一。
一个小女孩,一条人命,真的吗,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应该又是一个桥本十一没有预料到的惊雷,随着顾培的话音落,他踉踉呛跄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侄子光泰扶着,他就得翻倒在地了。
曾经被林白青治疗好的帕金森肉眼可见的复发了,汗珠顺着他西服的袖管流出来,凝在指尖,他的双手在猛烈的颤抖着,他的脸在抽搐。
现场鸦雀无声,静到可怕,只剩桥本十一的粗喘。
林白青的内心在此刻腾起邪念。
其实相比于让M国的法律制裁,她更希望桥本十一顶不住打击,倒在这儿。
因为不比如今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资本市场的较量,社会的毒打,就好比桥本十一最得力的侄子桥本光泰,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但桥本十一不一样,他是跟楚春亭一样阴险狡诈,有手腕的人物。
在上辈子,ri医之所以能全面掌握中医的国际市场,还能反手垄断大陆市场,不在于桥本光泰这一辈,而是桥本十一,他们这辈老人的运筹帷幄。
要是桥本十一没了,中医就会有十到二十年,整顿市场,申请版权。
不过作为一个医生,盼着人死当然是不对的,是要遭天谴的。
而且即使是敌人,到了生死关头,医生也必须放下成见,救人。
但还好,桥本十一身边良医众多,用不到她。
几个ri医围着桥本十一,掐人中的掐人中,做推拿的做推拿,还有人给他抚心脏顺气儿,而更加林白青哭笑不得的是,桥本光泰突然压过一个保镖手里的黑皮箱,从中翻出几颗蜡丸来,大喊:“曾桑,我叔叔需要吃开窍剂吗?”
林白青呼吸一滞。
因为此刻桥本光泰捧着的,是灵丹堂49年版的一枚开窍剂,苏合香丸。
林白青自认,自己后来制的药,因为原材料上的不同,其药性远不如49年版的。
而49年的苏合香丸,即使包着金箔裹着蜡,依然有一股无与伦比,传透力极强的清香。
这香气惊的楚楚都放下了九连环,深嗅一气,轻轻一声感慨:“哇!”
那是当年玉子以打胎为代价而从顾敖刚手里拿走的开窍剂,是真正能起死入活的灵药。
它竟然在桥本十一手里。
两丸苏合香丸,两丸安宫牛黄丸,他贴身带着,就是为了随时能救他的命吧。
其实在林白青看来,目前桥本十一还用不到那么珍贵的药,没必要浪费药。
但可怜的曾桑在听说首都房价涨了后已经崩溃了,他看都没看就说:“用吧用吧!”
“曾桑,你确定要用吗?”桥本光泰再问。
药太珍贵了,不到救命的时候是不能用的,用了就是浪费,糟蹋东西。
曾家祥本来想走,却又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想想那三套房,此时已经崩溃了,哪还顾得了什么开窍剂,他只想世界毁灭,他说:“用吧用吧,随你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桥本家总共有两颗安宫牛黄丸,两颗苏合香丸,也是现存于世唯一的49款。
其实就这样浪费掉,在林白青看来是最好的。
那么珍贵的药,是顾明在抗战胜利后,怀着激动的心情给战斗英雄们制的。
不该用来救桥本十一这种人的命。
但桥本十一自己也是大夫,就在光泰眼看捏破蜡丸时,他一把攥回了药,磕磕巴巴,用中文说:“不用这个,给我清心牛黄丸!”
他是急火攻心,一大包才几块钱的清心牛黄丸即便宜,效果还好。
用那个,可比浪费一颗苏合香丸划算得多。
这时林白青也该走了,但再回头,看一眼桥本那只黑皮包,她心里还是格外惋惜。
万一柳连枝要再心脏病发,49年的苏合香丸,会比她新制的更加管用的。
可惜了,卖油的娘子水梳头,那药她一颗都没有了,桥本家却有两颗。
好气!
……
从五楼下来,Paul有些不高兴,闷声说:“Pio,虽然我知道你今天说出父亲的死自有你的想法,但我想提醒你的是,M国和港城政府没有签署引渡协议,我们在这儿,是没法拿法律为武器来制裁桥本的。”
此刻顾培抱着女儿,止步,他说:“我记得早在1993年就有引渡提议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办下来?”
Paul摊手,说:“当然是因为英方政府希望港城更乱一点,更像个……天堂!”
如今的港城,因为没有引渡协议,政府也不作为,简直是犯罪分子们的天堂,在全球各地犯了案子,只要躲到港城,就没人奈何得了。
桥本十一伙同卓言君害死了顾克,按理他该要在M国受审,坐牢的。
当然,Paul做为一名律师,也有能力把他们送进去。
但顾培把事情讲出来的太早了,桥本十一要是再不去M国,不就麻烦了?
Paul担忧的是这个,此刻就有点不高兴。
但顾培既然这样做了,自然有自己的思虑,他说:“Paul,我们之前说好的,到港城之后的事情都将由我来做决定,我目前不能给你承诺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一定会交给你和Pete,Polk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能让桥本十一回M国受审当然好,但也许会有一个更叫他们满意的答案呢?
Paul摊了摊手,又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弟弟的想法了。
……
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他们专程到一楼,是为了来接人的。
刚到一楼大厅,楚楚立刻大叫:“妈妈妈妈!”又大声喊:“姥爷姥爷!”
林白青回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楚青图穿西服。
他一身藏青色的西服,一看就是沈庆仪帮忙挑选的,从肩到腰到裤长无一不合体,而他虽然个子不高,也很清瘦,但这样的身材恰衬西服,再配上那一头闪着光泽的白发,简直了,绝了!
楚青图也看到她们了,正在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他毕竟头一回来港城这种大地方,又是丽晶酒店这种富丽堂皇的地儿,他又专注的看着女儿和孙女,差点没碰上个时髦的墨镜女郎。
他立刻止步,忙对对方说:“对不起!”
要知道,这是港城,大家向来都说粤语的,讲大陆话的叫土包子,是要被人所瞧不起的,可楚青图有一口播音腔,它字正腔圆,无比悦耳。
那位墨镜女郎都因此原谅了楚青图的唐突,还摘掉墨镜,用生涩的国语说:“么关系啦,大叔。”又说:“哇,你的头发好漂亮喔!”
这个新世界很奇怪,人们的发色五颜六色,更奇怪的是,竟然人人看到楚青图那一头因苦难而造就的银发时,都要夸一句好看。
他接过楚楚,定定望着,终于,笑眯眯问外孙女:“这几天过的还开心吗?”
也恰好是这时,楚楚又一次解开了九连环,一手一半,举起来看外公。
小丫头抿嘴笑着,一脸的骄傲,仿佛在说:看看我有多棒!
而当有外公抱自己的时候,就是温柔无比的Paul伯伯都哄不走她了。
女孩子刚刚学会了解九连环,还要跟外公交流一下心得,连她爸都不理了。
沈庆仪推着轮椅,轮椅上是林白青的第一位洋患者,乳腺癌患者Mila。
林白青还邀请了她爸Louis,以及他的合伙人们,但目前还没到。
Mila已经在灵丹堂治疗了快半年了,一见林白青,先摇沈庆仪的胳膊。
沈庆仪会意,上前问女儿:“青青,Mila说这两天难得出来,她想休息三天再继续吃药做治疗,想问你行不行。”
Mila不会说中文,也是汤药实在太苦了,吃不下去,正好出来玩嘛,就想停一停,休息几天,怕林白青不答应,此时不停的搓手,笑着说:“青青,Please!”
Mila可是乳腺癌,浸润性,多处转移,林白青虽然在帮她做治疗,但当然不可能让她彻底痊愈,只能是延长寿命,而治癌症就好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停药,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跟邓次方兄弟一样,皆是只属于林白青的中医成功案例,按理来说,明天就要开会了,今天停一停药,让她心情好一点,明天出席时状态更好一点,短期效果是好的,于灵丹堂也会更有利。
但她是癌症,身体每天都在变化,一天不吃药,前面累积的效果就全没了。
而有很多找中药的患者就像Mila一样,觉得身体好点了,就会觉得自己没事了,就想要停药,想着休息几天,但一休息,病情恶化了,又会说中医没用。
想到这儿,林白青板着脸说:“不可以,药必须要吃。”
“Please!青青!”Mila是真的好了太多了,曾经因为化疗而损伤的喉管,现在慢慢愈合,能发出正常的声音来了。
她曾经因放疗而掉光的头发,渐渐也长出来了,现在贴在头皮上,薄薄的一层,衬着她枯瘦的身体,宽大的肩膀,跟个假小子似的。
这是个可怜人,一个可怜的女病人。
这几个月以来,林白青于她的照顾并不多,她一直是刘大夫在治疗。
但到港城以后,就将由林白青接手她的治疗。
她这是苦药汤子吃多了,实在吃不下去,想求林白青通融一下。
林白青也知道中药苦,知道扎针痛,但为了治病嘛,没有办法。
她扶上Mila的轮椅,拍着她的大腿,柔声说:“也请你帮帮我们吧,咱们一起让你活的更久一点,我保证给你扎针的时候轻轻的,好不好?”
见她情绪特别低落,又说:“你还想陪你儿子到十八岁呢,再努力一下吧,坚持一下,说不定我们可以把你的存活期延长到两年,三年,也许是五年,让你能陪你儿子长大!”
Mila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动力是孩子还小,不想他太小没了妈妈。
抬头看看楚青图怀里的楚楚,看那小女孩儿不论在什么地方,眼睛都始终粘在妈妈身上,再看她望着妈妈时,脸上那满足的神情,Mila深深点了点头。
人活着,更多的时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边的人。
她多活一天,她的儿子就会多一天,是有妈妈的孩子,这个普世的价值观放之四海而皆准。
……
按理,想要把事情办妥当,应该多叫一帮大陆中医来。
试问,就广省来说,穆老爷子,陆庆坤,哪一个站出来比不过曾家祥?
但一则,这年头港澳通行证难办,而且很多人一到港就滞留,万一谁要滞留了,她担不起责,再则,老中医们年龄大了,万一身体有恙,倒在港城,林白青也担不起,所以她只喊了于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楚青图。
他曾经在国有科研单位工作过,虽然目前退役了,但根据部队的相关规则,是永不能出境的,就这趟来,也是跟兵团打了申请,经过批准的。
而他,也正是明天在论坛上,林白青的重头戏。
沈庆仪这趟要全程负责照顾Mila,而于港城的事,之前林白青跟她讲过计划,大概情况她是知道的。
此时就对女儿说:“青青,我一来就看到那些药物受害者了,好多都还是年青人,眼睛白内障成那样,太可怜了。”
又说:“我们CIBA也长期为药物副作用而困扰,但我们一直选择实事求事,告知消费者药物的副作用,而不是像桥本制业一样,一味的隐瞒毒副作用,他们这种行为,负责人是要坐牢的。”
经她这一提,林白青想起一件事:“妈,你把电视机打开。”
沈庆仪转身打开了电视机,又问女儿:“出什么事了?”
林白青估计以港城记者的敏锐和速度,桥本制业的事已经上新闻了。
果然,她调了几个台,就看到TVB台,丽晶酒店前受害者的画面了。
沈庆仪一看也乐了:“这事明天应该能传到ri本吧?”
林白青点头:“按理,明天一早应该可以传到的。”
沈庆仪说:“桥本制业牌复方养心丹销量最大的就是ri本本土,既然这消息已经曝出来了,其本土的受害者也会自发组织起来,引发一阵抗议热潮的。”
林白青叹了口气,说:“希望可以吧。”
仅凭她请的那几个媒体,事情是闹不大的。
但不论桥本还是津村,他们本身屁股不干净,而且本土的普通老百姓一直是他们的药物实验品,致病,致死的非常多。
现在,林白青等于是引燃了星星之火,就看在ri本,这场火要怎么烧了。
沈庆仪曾经因为‘蛇妇阿花案’而对港城的媒体深恶痛绝。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看到电视上闪现桥本十一被媒体包围,被媒体要求切腹的画面时,她也忍不住噗嗤一声,揽上女儿的肩膀,说:“港城媒体可不容小觑,这回桥本十一怕是麻烦了。”
林白青只抽空看了一看,就关掉电视,又去忙碌手头了。
说来有很多人帮忙,事情办的也比想象中顺利多了。
但为了准备这一场还击,林白青也筹划了好几年。
而如果不是Pete是个政治家,天生善于蛊惑人心,如果不是Polk是个M国的教授,自有威望,如果没有在沙漠里做了二十年研究的楚青图,缺一个,林白青都无法在这个刚刚改开的年代,把花国中医带到国际社会。
这一群人,她找的可不容易。
但他们每一个,都在这场还击中,要发挥比林白青更加重要的作用。
而林白青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才是她手头的当务大事。
这时Mila已经把衣服脱掉了,这是个可怜的乳腺癌患者,她的乳.房,肋骨上的肉都被清扫一空了,胸膛是向内凹陷着的,林白青给银针通上电,照例先在自己的手腕上试针,确定针是安全的,才要给Mila上。
沈庆仪看Mila疼的咬牙,连忙握上了她的手轻轻安抚,又问女儿:“明天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你爸确定能上台演讲,并展示他的科研成果吧?”
林白青轻轻推拿着Mila因惧怕疼痛而紧张,在颤栗的肌肤,一笑:“当然。”
现在就剩最后一步了,明天,楚青图的演讲。
但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因为相比于中草药,电疗针灸是最迫切的,需要被国际社会所承认的。
……
Mila躺在床上,望着林白青的脸,忽而用英文对沈庆仪说:“Yean,曾经我以为我马上就要死了,可因为你女儿的双手,我觉得我还能活很久。”
又说:“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丽亚,把我带到她的身边。”
沈庆仪也在看女儿。
她的女儿是她此生见过最善良,也最温柔,技艺最高的医生了。
难得的是她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她的一双手,会去触摸各种肮脏丑陋的伤痕,伤疤,疾病。
西医的治疗大多是借助设备,仪器,但中医手术类的很少,全凭一双手。
而中医,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就是一代代的医者们累积下来的财富,而在科技巨变的新时代,当国际社会设立了新的规则,新的玩法,一代代中医们用双手积累起来的财富,当然不能让它落入资本之手。
明天吧,只要女儿说论坛能顺利召开。
只要她的爱人能上台,花国中医就能向国际社会展示自己长达五千年的积攒。
以及在新的时代,结合科技,而在医疗领域所能达到的突破了!
……
再说桥本十一这边。
夜幕一落,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港城才显现它的繁华和魅力。
丽晶酒店的粤式餐厅,今晚由桥本制业设宴,款待来参加论坛的嘉宾们。
而按理,宾朋满坐,还皆是贵客,今晚就该是桥本十一的高光时刻。
但他此刻并不在宴会现场,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跟侄子光泰面对面坐着。
在他的面前,整整齐齐码着三只大皮箱,真皮被灯照着,散发着动人的光泽。
终于,他问光泰:“你说道上那帮人都不收钱?”
光泰望着他叔叔寒渗的眼神,手搭上皮箱,摇头说:“没人接。”
桥本十一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他们前段时间还是愿意收钱的。”
道上的,警署的,前段时间他给钱的时候都接的乐呵呵的。
现在该要办事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活儿了。
为什么?
光泰犹豫片刻,又说:“他们都说眼看回归,必须给大陆面子。”
给大陆面子?
是要给楚春亭那老头面子吧。
桥本十一默了半晌,翘起二郎腿,双手逗指:“再问一遍,给三倍的价格。”
桥本光泰点头:“嘿!”
三只皮箱,里面全是满满的现金,港币,只换一条命,应该很值的。
而桥本十一在这一天之中,巨变有多大。
他年轻时可是凭着美貌能迷倒卓言君的,到如今还有一头叫人羡慕的黑发。
但就在今天,就仅仅是今天一天,此时天才黑,他一天之内白了头,一头头发自发根处斑驳着,往上泛着白,而他也在这一天里迅速的消瘦了。
那种消瘦是肉眼可见的。
他变的比他哥桥本九郎还要瘦。
他的两只手仿如滴水一般,在不停的往外渗着汗液,颤抖不止。
此时光泰在打电话,他屏着呼吸,也静静的听着。
花国有句老话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的他就是这个局面。
客人已经请了,论坛当然必须办,而且,他绝不可能花上百万给中医抬轿子。
在他想来,他大不了多花点钱,使用非常规的手段。
毕竟这是港城,不法之地。
顾培和林白青等人会一直在酒店里,且媒体就守在外面,不方便下手。
但有一个人特别容易办掉。
而他一旦被做掉,就可以迎刃而解很多难题。
那就是此刻在外面率众抗议的Pete,只要一刀,或者一枪,甚至都不用,桥本十一都想好了,只需一场酒驾车祸,就可以带走的可怜的Pete。
有很多人,他们胆大,狂妄,无法无天。
有很多事,必要的时候,也必须以人命来解决。
而当白布一盖,当死亡的阴影随时笼罩,顾培和林白青就会见识到他的可怖,意识到跟他做对的下场,他们也就会收手的。
但要做这种事,桥本十一当然不能脏了自己和桥本制业。
从ri本那边找人的话,这是港城,自有这边道上的人,不合规矩。
但就说怪不怪,他从港城找人,价格开出去了,却没人敢接单。
他于是把价格叫到了三倍之高,他就不相信没人忍得住诱惑。
至于第二天的论坛,他肯定要参加,也必须参加。
而且如果情况好的话,今晚就能找到人做掉Pete,那明天无法参会的,将是林白青,而不是他。
……
这就又得说说杞子的事了。
是的,杞子那孩子是因为桥本十一而死的,但他从不后悔。
毕竟她虽然是那么的可爱灵动,乖巧聪明,但她身上有一半的□□血统,那是桥本十一所不能容忍的,而且他也是为了完成桥本制业能全面申请专利,上线国际药品市场才那么做的。
他可怜的小杞子,她是光荣的,毕竟做为一颗棋子,她完成了她生来的使命。
她那么可爱,也更加适合呆在天堂。
至于顾克的事,桥本十一也不怕。
首先,即使顾培当众指出来,拿出证据来,他只要否认,并交给律师就行了。
这是港城,警署不会为了一桩没有通缉令的,发生在M国的命案而抓捕他的。
而一旦顾培兄弟回M国,重新向警方提起诉讼,且警方最终裁定要逮捕他,大不了他以后不去M国,呆在ri本就可以了,所以他并不怕顾培的威胁,于顾培,他的心理还是很轻松的。
而如今唯一笼罩在他头上的阴影,还是那个虽然没有来港城,却能压制得住港城道上的一帮大佬们,叫他们噤若寒蝉的楚春亭。
桥本不由的要感叹,那老头的手可真长!
他也很担心,生怕那无处不在的老头,要趁他不备取他性命。
无比的担心,如芒在背般的担心!
可就算担心也没用,那老头是他防不了的,也只能命令保镖们加强戒备。
而目前,这场论坛中,在Hopkins被林白青治好了牙痛,曾家祥突然变成个废物之后,桥本十一手里就剩下一张王牌了,那就是PCT(专利合作条约)的副主席Roderick。
那是个四十出头,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健康问题的人。
桥本十一跟他私交很不错,他也准备好了,明天他专程陪Roderick,毕竟比起别的,什么都比不上国际专利,他只要手握Roderick,就什么都不用怕。
说不定中医们唱一场大戏,最终还是要为他所用的呢?
总之,较量正在继续,鹿死谁手,目前还没人知道。
……
当然,这只是桥本十的一厢情愿。
在第二天一早,会议还没开场前,他就发现,自己的盘算又落空了!
……
丽晶酒店跟所有的五星级酒店一样,住宿就会包含早餐,而且餐品非常丰盛,林白青来住的这几天,最期待的,就是每天早晨的早餐。
本来吧,桥本十一并不想来这儿用餐,但他的客人Roderick不懂得享受特权的美妙,非要来这儿用早餐,所以他大清早的,也陪着客人一起来吃饭了。
林白青推着Mila,楚青图抱着楚楚,顾培和沈庆仪也在,全家出动,一起来吃早餐。
而其实这时的她还没想把Mila推出来,介绍给大家。
她想的是在会议现场,让楚青图先用他科学的方式来为大家科普经络和针灸,以及电疗针灸的原理,在来宾们都了解经络之后,再让Mila出场。
像Mila一样的病人,经刘大夫之手,治了十几例,Mila是其中最严重,也最典型的一个。
她代表的,是中西医结合的抗癌新思路,也是楚青图今天要展示的,最重要的一个关键点。
林白青想当着于会所有人的面,把她介绍给大家。
但他们刚下楼到餐厅,就有人远远说了声:“Hi,Mila?”
Mila回头一看,也笑了:“Hi,Roderick。”
话说,为了不让Roderick这位最尊贵的客人再被林白青趁虚而入,向来不怎么健身的桥本十一今天早早起来,陪着Roderick健了半天的身,此时来吃早餐,也一路相陪。
而在看到林白青一行人时,他心里还在想,Roderick身上没有任何的疾病,其健康程度可以做标版,那么,林白青对他是无计可施的。
他是一只无缝的蛋,既无缝,林白青那只嗡嗡叫的,无孔不入的苍蝇当然就叮不了。
但谁知道,就在此刻,Roderick当着桥本十一的面,朝着林白青走了过去。
当然,他看的并非林白青,他甚至完全不认识她。
他看的是Mila。
因为他是Mila的上司。
而早在两年前,他就知道Mila罹患了乳腺癌。
他还亲眼见证了Mila一次又一次的开刀,化疗,放疗,亲眼看着身高一米八,成熟而迷人的瑞士籍女博士Mila女士是怎么被癌症折磨到切掉乳.房,又因为化疗而脱发,变成光头,消瘦到不成人形的。
癌症的残酷还不在于带给病人的痛苦,更在于,让周围人承受的巨大压力。
Roderick就是,他永远记得自己去医院探望时,Mila那不成人形的样子,那给了他非常大的压力。
他想不起来具体过了多久,但他大概也有半年了。
当时Mila告诉他,自己抗癌失败了,医院宣告她只能活一个多月。
那时Roderick也非常难过,然后就一直在等待着参加Mila的葬礼,直到现在。
而现在,在地球的另一端,大洋的彼岸,他碰见了Mila,她活着,还在跟他打招呼。
所以她并没有抗癌失败,反而成功了吧。
癌症在目前的医疗环境下,一旦放疗失败,就没有别的路走了。
可是,一个在放疗后被宣告不治的病人,她还活着,这难道不是个奇迹吗?
而且Mila变了,已经不是Roderick最后一次去探望时那掉光头发,消瘦如柴的样子了。
他走近Mila,去触摸她新生的,毛茸茸的,金黄色的,像婴儿一样的卷发,不由的呼上帝。
再去摸她的胳膊,再呼一声上帝,它虽然依旧很纤细,但已经有些肉在上面了。
她绒毛似的头发,她纤细,但有肉的胳膊,她疲惫的笑,让她像个一米八几的大婴儿一样。
她坐在轮椅了里,仿佛新生了,重生了一般。
Roderick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甚至认为这是神迹,是上帝显灵了。
但是当然,他需要Mila告诉他她是怎么做到的。
立刻,现在,马上!
……
在大楼的12层,论坛现场,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的准备着。
桥本十一为防混进来那帮无孔不入的港媒和狗仔,派了他哥桥本九郎亲自盯着。
他还在等待侄子光泰为他联络人,准备不计一切后果,让顾培兄弟懂得刹车,止步,收手。
虽然在ri本,已经有受害者去桥本制业闹事了。
虽然在南洋各国,电视和报纸正在疯狂报道桥本制业的药品有害事件。
虽然就在此刻,楼下那帮抗议分子在Pete的带领下,还在喊,在叫,在要求他切腹。
但那一切都是可以用钱摆平的,只要出钱就行。
而只要能拿下中医的国际专利,那些钱都将只是九牛一毛。
可是,Roderick偏偏又是个意外,他就那么无情的离开了他,朝着林白青走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让桥本十一甚至反法做出反应。
他惊呆了。
而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又早起健身,此刻的他非常疲惫,还饥饿,但他并不想吃东西。
如有可能,他恨不能把顾培兄弟做成刺生,吃掉,或者才能解了饥饿。
他不知道为什么顾家人,或者说花国的大部分人,从顾培这一辈开始,要抛弃祖辈的教训,抛弃吃亏是福那种良好的品德,而来跟他做对。
如有可能,就在此刻,他想复用除掉顾克的法子,把顾培一家全都除掉。
他一紧张,一生气就会手指流汗,啪啪往下掉,那是帕金森的前期症状,而失汗让他饥渴,饥渴又会让他心慌。
当然,直到这一刻,他还是很谨慎的,他知道自己需要水才能缓解。
有服务员送来了水杯,还有保镖送来的瓶装水,他选了瓶装的汤力水,想让自己缓过来。
太渴了,所以他连着喝了几大口。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顾培朝他走了过来。
桥本十一猜得到,他应该是想摊牌顾克和杞子的事情,想以此来阻止他参加会议,把今天的会议彻底变成是花国中医主办,并召开的。
桥本十一是不会同意的。
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律师要跟顾培交涉。
不过他又预料错了。
花国的男人们到了这一辈,不但抛弃了吃亏是福的善良和美德,他们还变的阴险而毒辣了。
……
顾培一过来,桥本十一的保镖们就自发的把他围起来了。
桥本十一自己也无比戒备。
他的律师迈着轻快而利落,精干的步伐,正在快速赶来。
而顾培开口,是这样说的,他柔声说:“杞子妹妹被糖果噎住以后,我曾打开她的水杯要给她喂水,想用水把糖果冲下去,但当我把水灌进她的嘴里,她不会吞咽,水全从她的嘴里涌出来了,我于是尝试给她做人工呼吸。我还记得那杯水的味道,淡淡的涩和淡淡的苦,我记得我后来托我父亲问过您,杞子的水为什么会有苦味和涩味,你说那是一种ri本本地,专门给孩子喝的,茶水的配方,是以我有很多年从不喝茶,甚至闻到茶水就会呕吐,我也永远记得那个味道。后来我父亲去世时,我尝过他的茶水,里面有无味quinine ,就是一股淡淡的苦涩味,跟杞子的茶水味道一模一样,但那时的我并不相信您会害死杞子。直到再后来,您为了电疗针灸去东海,那时我就想明白了,是您,您事先在杞子的杯子里添加了无味quinine ,她喝多了quinine 水,喉咙本就麻痹,而圣诞节,孩子们总是要吃多多的糖果的,所以那天她会有非常大的概率被糖果噎到,即使不被噎到,那么小的孩子,摄入大量quinine ,也会因为心脏麻痹而猝死的。”
又平静的问:“那一天您刻意交待过我,说一定要让我保护好妹妹,陪好妹妹,而且你会把妹妹送给我玩一整天,就是因为要我陪着她,您才在她水里加quinine的,对吗?”
普通的quinine有一股强烈的苦味,人难以下咽。
但为了适宜于儿童吃药,药研专家们研发了无味quinine,它只有淡淡的苦涩味,也可以用于儿童药物,但它的药性跟正常quinine是一样的,摄入多了,人肯定要出问题。
所以杞子确实是被糖果噎死的。
但她当时最大的问题在于,孩子在不知不觉中中毒了,她的喉咙是麻痹的,她没有吞咽功能了,这才是她真正的致死原因。
桥本十一没说话,只是在看自己手里的水瓶,若有所思。
他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喝的水有点淡淡的苦,还有点涩味,此时喉咙中还回着苦涩味。
那种苦涩味因为早晨没有吃饭,是空腹,泛起来的时候会更加明显。
它品尝起来,怎么那么像是,无味quinine的味道?
桥本十一刷的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那个身材高大,修长,从小长在国外,却一身花国知识分子气的,皮肤白净,面貌斯文的男人。
他的目光是冷的,寒的,眼眸深寒,深不可测。
而他是个医生,西医,手里随时都带着各种能救人命,也能致人命的药剂。
桥本十一的瞳仁在瞬间放大,眸中满是恐惧。
……
所以他又判断错误了。
顾培不是来揭穿杞子之死的真相的,而是给他下.毒,要他的命的?
作者有话说:
PS:顾培是守法公民,不可能做违法犯纪的事,所以,下章还有得解释,大家不要误解他喔。
第164章 君子之道
(老头终于来了,来索他的命了!)
越是喜欢害人性命的人就越怕死, 因为他们太了解,当一个人死去,自己的仇敌会有多么的开心。
生死赌局,桥本十一在人生的前六十年只赢不输, 品尝了太多回胜利的喜悦, 而习惯了胜利的人, 是非常惧怕失败的。
他也比常人更加怕死, 因为桥本十一不仅仅满足于做桥本制业的会长。
他的理想是经由自己, 让‘汉方’取代中医, 垄断中医行业的全球市场, 继而,让花国中医整体消亡。
他要像他战死的哥哥们一样被人铭记,配享神社!
如今正值关键时刻, 只要今天的论坛能成功, 他就等于成功一半了。
但顾培竟然像他当初对杞子一般,在他的水里下Quinine了。
Quinine的中毒症状为晕眩, 恶心,哮喘。
在一瞬间, 桥本十一觉得喉头麻痹,他怀疑顾培给自己下毒了, 遂迅速去掐自己的喉咙,水才下肚, 吐出来就行了。
但他才一动手, 保镖们全围了过来,从身边经过的客人也止步, 在看他。
桥本十一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立刻停了手。
他是医生, 还是个经常给人下毒的医生,所以他知道的,Quinine的中毒反应周期为半个小时,即使顾培真的给他下了Quinine,也要半个小时才会反应。
桥本环顾四周,这是丽晶酒店的粤菜餐厅,虽然没有媒体和记者,但是大清早的,为了参会,所有被请的来嘉宾几乎全在这儿用早餐。
他要在这儿失态,就约等于是在会场上丢脸了。
而今天的他,是绝不能丢脸的。
他已经六十岁了,老狐狸一只,顾培只有他一半年龄,想唬他还嫩了点。
不动声色,他盯着顾培,叮嘱身边的随行医生:“给我一枚硝酸甘油片,再去准备水合氯醛,□□钠,□□,再……把呼吸机和透析机准备好。”
他只喝了两大口水,即使是Quinine,摄入的也并不多。
硝酸甘油可以解症状比较轻的症状,而万一症状得不到缓解,还可以肌肉注射水合氯醛进行除毒,要还是不行,他的医疗团队早在酒店布置了一间私人医疗室,随时可以给他做肾脏透析,抢救他。
所以即使顾培给他下了毒,没有关系的,他能兜得住。
他安排这些时目光紧紧盯着顾培,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话说,就在这时卓言君也起床,来吃早餐了。
在昨天Paul就跟她私底下说过了,说杞子是桥本十一害死的。
但卓言君并不相信,因为桥本十一太爱小杞子了,自她死后经常挂在嘴边怀念,那是他的亲骨肉,他舍得杀吗,她觉得他舍不得。
反而,她觉得Pete几兄弟跟顾培一样,是为了灵丹堂帮故意污蔑她丈夫。
此时看顾培站在桥本十一的桌前,可笑之极的是,她不为早死的女儿悲伤,也不想追查个究竟,反而跑来和稀泥,她伸手去触顾培:“Pio也来吃早餐啊。”
又说:“给妈妈拿片三明治,一杯橙汁就好。”
但就在她的手触及顾培的胳膊时,顾培冷眼瞪过来,她于是立刻又缩回了手,讪讪一笑,低声说:“算妈求你了,Pio,去吧。”
顾培倒也听话,转身去拿餐了。
卓言君昨晚就没见着丈夫,人家私底下压根儿就不理她的,而现在,是在大厅广众之下,为了维持表面恩爱,他才没赶她走的。
她为了讨好丈夫,主动说:“先生,我相信杞子的死跟您没关系,我也会说服Pio兄弟的,您也别太为他们生气,让我来劝他们,好吗?”
本身就是医生,此时桥本十一已经有把握了,顾培并没有给他下毒。
当然,他是花国海军部队的医疗战略专家,花国军队是有纪律的,甭看在国际社会,它国经常用非常规手段杀害花国的科研人员,但花国部队却是禁止使用非常规手段进行谍战的。
花国奉行一种可笑的,所谓的泱泱大国,君子之道,凡事喜欢明着来。
所以顾培不能给他下毒,下了,等海军部队调查出来,他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在察觉身体无事后,桥本十一的心终于也安定了下来。
看来顾培也就只想掰扯顾克之死,那于桥本十一来说可太简单了!
……
这时顾培端了餐过来了,给卓言君取的果然是三明治,一杯橙汁。
他自己也吃三明治,干净修长的手指抓起三明治,他吃的很斯文,语气也很斯文,要讲另一件事情了。
他又说:“八年前,听说我父亲已经办妥手续即将回国,怕他带着金针回国,跟顾明两厢联合,再加上我们兄弟,要将灵丹堂拓展到M国,威胁到汉唐医馆在M国的生意,您于是授意卓言君给我父亲送了一罐加了无味Quinine的茶叶。”
卓言君才喝了一口橙汁,给呛了一下。
看眼儿子,再看眼丈夫,一脸的心虚和惴惴不安。
但旋即下意识小声否认:“Pio,你不要胡说,我真的没有害过你爸!”
这等于是变相承认,她是送了茶叶的了。
桥本十一把含着的硝酸甘油吐了出来,面不改色,甚至可以说恬不知耻,他说:“茶是卓言君泡给顾克喝的,而且你家的垃圾桶里还有一张无味Quinine的说明书吧,上面有卓言君的指纹,即使你可以让警方相信那是故意下毒行为,那也是卓言君的个人行为,跟鄙人,跟桥本制业都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从容而又冷静的,他望着顾培。
这就是他的谨慎之处了。
他一直以来跟卓言君说的都是,送的茶叶里只有安神药,让她泡给顾克喝,等他睡着之后再偷拿金针。
卓言君于是泡了茶,亲眼看着顾克喝了,等他睡着之后才拿走的金针。
也一直认为自己给前夫泡的只是安神药,害不死人的,所以她才一直嘴犟,嘴硬,认为自己没杀过前夫。
至于纸篓子里有她指纹的Quinine说明书,她也一直不承认是自己放的,因为她确实没放过。
而在原来,Pete三兄弟又坚称母亲是无罪的,警方也就宣告她无罪了。
但那张说明书是从哪来的?
警方推断是因为顾克身体不适,自己服药时带出来,被卓言君扔进垃圾桶的。
因为不涉刑事,卓言君也就承认了。
不过她自己根本就没碰过什么说明书,也一直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而现在,通过顾培,她了解到真相了,是她的丈夫,桥本十一放的。
“那张说明书是中文的,卓言君不认识中文,而您,提前让她摸过说明书,留下了指纹,然后,在我父亲死后您又派人去了趟我家,放说明书,拿走了有毒的茶叶,换成了无毒的。”
顾培顿了片刻,又说:“那时您就在想,即使被警方定义为他杀,卓言君也将不明不白成为凶手,而您则可以拿到金针,全身而退,对吧?”
卓言君端着茶杯的手在猛颤。
要说丈夫害死那么疼爱的女儿,她不会相信的,在杞子死后,桥本十一经常会念叨女儿,会默默抽泣,那样爱女儿的人会杀了女儿,她根本不信。
但要说那张说明书是桥本十一派人放的,这事儿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当初给她的确实不是安眠药,而是Quinine。
在她惊讶,惶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桥本掏出手绢轻摁唇,接过医生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起了身:“我还忙,有什么请跟我的律师谈,我再重审一遍,卓言君女士的一切都是她个人的行为,跟鄙人,桥本制业都毫无关系。”
他这等于明着把卓言君推出去顶缸了。
而即使再怎么恋爱脑,当被丈夫推向牢狱之灾时人也会清醒的。
卓言君还是个很神经质的人,她当即就大叫了起来:“先生您怎么能这样,是您给我的茶叶,您让我给顾克喝的,您不能把罪推给我一个人……”
清晨的早餐厅,望海的风景,悠扬而浅的音乐,原本安静的餐厅里响起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声,顿时所有人都在朝这边看。
桥本十一的保镖也很迅速,有几个堵过来围成人墙,还有专门堵顾培的,有捂卓言君嘴的,只需桥本十一一个眼神,两个保镖就把卓言君给架出去了。
怕顾培会阻止,一个律师上前,提醒说:“顾培先生,卓女士是桥本先生的爱人,她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您没意见吧。”
卓言君连踢带蹬,呜呜乱叫:“Pio,Pio!”
见顾培不理自己,又挣扎着回头要看Paul,可保镖们的力量太大了,她也太弱了,当对方捂起她的嘴,架着她的胳膊,她根本无力反抗。
Paul正在陪楚楚吃饭,甚至没有关注到老妈被带离的事。
看到的只有顾培。
但顾培是她最恨,也最厌恶,也虐待了半辈子的一个。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被人拖走的母亲,再回头,看一眼坐在远处,一脸担忧的妻子,给了她个确定的眼神。
然后才对着桥本的律师说:“我没有意见。”
所以他的母亲被那么强势的带走,他不会有任何意见?
桥本十一丢下手帕,那双斯文的眸子里闪着精明的光:“那么,咱们会场见!”
在他看来,这一仗他肯定赢定了。
是的,顾克确实是他杀的。
但那又如何,即使刚才顾培录了音,即使卓言君会反水,即使Paul重新提交案子的相关证据,让M国警方启动重审程序,并发逮捕令,也没关系的。
只要他从此不去M国,法律奈何不了他的。
就此刻,卓言君还是他的妻子,将由他处置。
而顾培呢,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能怎么样,他做不了什么的。
今天没有人能阻止桥本十一以主办方的名义参加论坛。
顾培兄弟来势汹汹,但他们闹不起来的。
因为他跟警署协调过,港城警方出动,亲自在外面戒严,维护治安。
所以那帮港城有名的狗仔和记者,示威者也都是进不来的。
在会场上,目前在待命的所有人都姓桥本,都是桥本十一的子侄,皆由桥本九郎带领着,还有一大批保镖在待命。
他顾培又能闹得起什么风浪?
林白青作为花国中医团的主席,可以参会,毕竟桥本十一也是讲理的,他会在台上给她一个位置,让她讲几句话,但想让会议由她来主持,做梦去吧。
离开餐厅前,桥本十一再回头看顾培。
他还坐在原地,正在仔仔细细的,用纸巾擦拭手指。
白皙的皮肤,清秀的眉,容长的鼻梁,他低着眉头,倒是一脸平和。
但桥本十一估计他心里应该很沮丧,也很愤怒。
他心说可惜,顾家四兄弟,尤其是顾培,那么优秀,自律,年轻有为,却不是他的血脉,不是他们大和民族的子孙。
而他为了拼事业,如今儿子们尚且年幼,侄子们中,也没几个成器的。
不过也罢,像顾培这样的年轻人,从小受顾克那种正人君子的教导,耳懦目染之下,有着太强的道德观念,太注重君子之行了。
用花国人的古话来说,他注定是个良将,却非帅才。
所以他本来有机会下毒的,但他碍于良知和底线,没有下。
如果楚春亭也来,那老头倒有可能下毒成功,毒死他,但可惜了,那老头并没有来。
那么,中医就注定改变不了什么。
该属于‘汉方’的论坛,还是属于桥本制业的!
……
林白青看到桥本十一离开,就过来了。
她问丈夫:“没问题吧?”
顾培向她保证的是,会由她来主持,并召开会议,桥本家他来对付。
刚才听到卓言君在尖叫,她以为事情差不多了,可看着桥本十一走的很潇洒,她又有点担心,怕顾培的事情没办好,怕她和楚青图无法按预期的上台。
不过顾培心里应该是有底的,他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把楚楚给PauL带着,咱们上楼开会吧。”
这时Mila还在滔滔不绝的,跟Roderick讲着自己到花国之后的奇遇,但时间差不多了,于会的人都该去参加会议了,他们也就不得不分开了。
而除了Mila之外,还有邓次方兄弟和另外的病例,是由穆成扬带着,今天一早过港的,此时也已经到酒店了,由Polk负责把他们接来,带进酒店。
林白青总还是不放心,见到穆成扬后,赶会议召开之前又下了趟楼,就看到记者们依然在等,示威的受害者们在Pete的领导下,也举着横副。
Pete这两天白天要在外面举牌示威,晚上住的是丽晶招待所,蟑螂满地爬,污水遍地,又臭烘烘的,也快熬坏了,不过看到林白青,还是笑着向她挥了挥手,以示自己这边没有任何问题。
林白青远远向他点了点头,无声道了声辛苦,就又回来了。
而从酒店外围,楼上楼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桥本制业的工作人员。
当然了,这个论坛本来就是由桥本制业一手操持,办起来的。
林白青是来摘桃子偷瓜,坐享其成的。
目前这种现状也很正常。
而直到这时,她依然不知道顾培要怎么阻止桥本十一参会。
不过就在她转悠了一圈,临要上楼时,她看到有个身着桥本制业的西服,高高瘦瘦的男人转身进了楼梯,看背影和走路的姿态,特别像楚青集家下人阿水。
林白青快跑了几步,到楼梯间的位置,试着喊了声:“Hi,阿水,是你吗?”
那人正在上楼梯,听她喊,下意识的回了头,但旋即蹭蹭上楼梯,跑了。
虽然只一眼,但林白青再看他的脸和五官,愈发认的清楚了,那就是阿水。
阿水是个楚青集从小养大的孩子,用楚青集的话说,也是他的第三只手,他曾经从卓言君手里偷来了玄铁金针,就林白青去M国的时候,还妄图从她手里偷走金针的,而因为是楚青集养大的嘛,他对楚青集一直忠心耿耿。
话说,既然阿水在这儿,是不是楚青集也来了。
那楚春亭呢,老爷子不会也来了吧?
原本,林白青一直以为顾培几兄弟是要联合起来让警察逮捕桥本十一。
但从早晨顾培和桥本十一的交峰来看,并不是。
他提前把顾克之死的细节暴出来,就证明他没想过让M国警方抓桥本十一。
而要是阿水和楚青集在的话,那会不会,他们是联合起来的,准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给桥本十一个狠招?
不过有没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阿水背叛了楚青集,为桥本家所用了?
再或者,楚青集和桥本家联合起来,要害她?
而要那样的话,她,楚青图,楚楚,沈庆仪,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林白青在一瞬间差点就拔脚追上去了。
以她的功夫,随时都可以放翻阿水,控制住他。
但想了想,林白青还是止步了。
她怀疑阿水,是因为她不信任楚青集,生怕他要闹乱子。
但虽然楚青集整天在搞阴谋阳谋,谋划楚春亭兜里的三瓜两枣。
但涉及家国利益,他曾经还让阿水从卓言君手里偷过金针的,按理还没有坏到背叛自己的国家,为敌人所用的地步吧。
在这一刻,她选择了信任叉烧二叔,信任他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
出席论坛是关键的事情,也是她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她遂折回来上电梯了。
上了电梯,过了两层,电梯停了。
而电梯门一开,外面站着正准备要上楼的Hopkins先生。
他一看到林白青在电梯里,用生涩的普通话来了句:“你好,Qing!”
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用英文说:“我的牙齿已经完全好了,不痛了。”
林白青跟他打了招呼,见他跟王心武教授,以及一帮子港城中医药届的教授们是一起等电梯的,还聊的挺欢实,遂问王教授:“你们在聊什么?”
王心武教授笑着说:“交流病情,Hopkins在讲他的牙痛,我在跟他讲你关于逆转肝功的问题,Hopkins先生非常感兴趣,正在跟详细讨论。”
Hopkins的牙痛,里症其实是桥本九郎治好的,但表症是林白青帮忙减缓的。
牙疼嘛,大多起自肝肾的潮火,而且还有个问题就是便秘,当肝肾的潮火一解,便秘也会迎刃而解,那么,他就不止牙痛解决了,而是浑身轻松。
而在听说王心武是中医学教授,并且中医还有一项突破叫逆转肝功后,他对中医也就愈发的感兴趣了。
这不,一进电梯他就开问了:“Qing,中医真的能够逆转人体的肝脏功能?”
一帮港城的中医药教授们也七嘴八舌,有人问:“你真的能做到逆转肝功?”
还有位教授说:“现代医学都不敢这样说,你这样说有没有科学论据?”
另有人说:“肝脏是人体最大的排毒器官,而肝硬化又是一项全球性的多发疾病,目前现代医学的研究方向是换肝,你的逆转概念比换肝听起来更加稳妥,但是,你有实验成功的安全吗,有论证吗,能做大型临床实验吗?”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在电梯里就讨论上这个问题了。
而在林白青看来,她目前在内脏方面的研究,举止步于逆转肝功,因为中医主走的方向不是现代医学式的替换,而是修复,保养,所以它也叫治未病。
只要能逆转肝功,调整相应的药物,以同样的方式,就能逆转别的器官。
这当然不是她发明的,而是一代代中医积累下来的经验。
只不过他们只是来一个病人治一个,即使治好了,也只留下方子,留不下证据,现在的她,能通过各种检查单据,数据单留下证据,并将它推向国际而已。
而传统的中医们在面对国际媒体时,总是喜欢带着花国人特有的谦虚,从实际出发,大讲特讲保养和治未病,但于逆转这个概念,却很少有人会提。
林白青也是在重生后才意识到酒香也怕巷子深,中医自己不宣传,不争取,桃子就会被别人摘走的道理的。
所以,她是把治未病换了一个更适宜于西方人懂的概念,逆转!
但其实从古至今,心肝脾肺,中医在内脏方面的治疗都可以称之为逆转。
只不过中医总是太谦虚,才会定个概念,叫治未病。
她笑着对Hopkins说:“我有大量的案例,足以证明我们中医确实可以做到逆转肝功,以及各种癌症放疗后的预后恢复,今天我们要对外发布的,也正是这两个概念,也将由它们开始,我们中医要开始谋求国际化的发展。”
Hopkins先生才刚刚了解了肝功逆转,关注的也是这个问题,还不知道癌症预后,这下他更感兴趣了,追着林白青问:“癌症放疗预后,那又是什么?”
别的中医教授们也不知道。
电梯里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问个究竟。
但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会场到了。
这就搞的Hopkins先生的好奇心欲发按捺不住了。
医学领域是在随着人类对自身的了解而在不断进步的。
但癌症是如今矗立在现代医学面前的一座大山,不,用大山都无法形容它的难。
它就好比是被锁死的,各种治疗手段,不论化疗还是放疗,不确定性太大了,而关于放疗和化疗的预后,现代医学都是寄希望于病人本身的身体,没有人做更深入的研究。
如果中医在这方面有研究,且有成功的案例,它在将来就能完美的配合现代医学。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样的治疗方法,治疗手段,Hopkins迫不及待,现在就想知道!
……
虽然因为桥本十一要刻意压着办,谢绝了所有的公众媒体,只留他自家的媒体在场,但Hopkins本身就是杂志主编,所以《MEJM》亚洲区的记者会到场。
而Louis先生为了感激林白青延长了他女儿的寿命,也请了一帮国际媒体,前来见证中医的首次国际型论坛,他们是桥本十一所阻止不了的,此时也都到了,由Louis带领着,此时还没有进场,而是在场外,设于电梯口的签到处闲聊,其实也是在等林白青。
当电梯门开,首先,Louis先生的目光,关注点在林白青身上。
毕竟她帮他女儿免除了太多太多的痛苦,现在于他来说,林白青就是他最尊重的人,没有之一!
而他所接到的信息是,这场论坛是由林白青来主持,召开的。
所以从他这儿看,林白青就是东道主,主办人。
当看到她,他立刻举起双手,开始鼓掌了。
……
这还是林白青头一回享受闪光灯,聚光灯,以及,被相机围绕。
而当她出场,Louis率先带头,带着一众人就开始鼓掌了。
Hopkins和Roderick先生看到Louis先生在鼓掌,当然也要鼓掌。
一帮港城的中医药系教授们虽然不明究里,但当国际友人鼓掌时,他们总得随着,就更不用说沈庆仪,楚青图他们了。
而穆成扬带的病人们中,像邓次方兄弟,几乎属于分文没花,就被林白青治好了病的,他们于林白青,还不仅仅是她治好了他们的病那么简单。
身患传染性疾病,他们在求医中受过多少冷眼,冷落,又犯过多少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林白青,每要针灸先拿自己试,传染性的肝病,她在诊脉时,如果不是自己的皮肤有破损,绝不戴手套,她不仅仅是作为医生在治病,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挽救生命,这也是病人们最感激她的。
所以他们不但要鼓掌,一个个的,都有点泣不成声。
Mila女士在大声鼓掌的同时,还不忘给林白青打个口哨。
不过别看所有人都看着她,所以有人也迫不及待,想听她讲中医。
但直到此刻,林白青其实并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的主持会议。
而给她自信的,是她对顾培兄弟,以及她的叉烧二叔楚青集的信任。
她相信阿水是楚青集带来的。
也相信顾培自有办法让桥本十一无法出席。
只有这两者兼备,会议才能由她主持。
……
说回眼前。林白青已经好久没见Louis先生了。
他在她拒绝接受他的投资后还愿意来给她站台,林白青当然要先跟他打招呼。
正好是会议快要开始的时间,就在她跟Louis先生寒暄时,另一台电梯开,一身青色西服,高高瘦瘦,头发花白,眼镜西服的桥本十从中走了出来。
而就在林白青看他的同时,桥本十一带着怨恨的,怨怼的,但又按捺不住欣赏和审夺的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林白青今天当然盛妆打扮了一番,但也没有像想桥本十一所想的,刻意去凸显花国女性之美,穿中式旗跑,或者别的传统服饰。
她穿了一件别致的一字领棉麻质,无袖上衣,这件衣服可以用时髦和前卫来形容了,而它,极好的露出了她修长的脖颈,优美的锁骨,以及因为常年练功而纤细,但又结实的小臂。
它是件没有腰身的上衣,但林白青本身玲珑的腰身勾出微微的褶痕在腰间,反而衬的她的身姿格外玲珑。
而下身,她穿了一条类似裙装的阔裤,看上去简单,但动静间却又有裙子的飘逸,要是穿上高跟鞋,这一套虽不中式,但也是极美的,可惜她脚上是一双平底鞋,这就显得她不是那么的高挑,纤细,让男性于她没有一种保护欲,这就不算绝美了。
但这一身衣裳,从上到下,衬的她利落而飒爽。
这就叫桥本十一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因为她这身打扮太适合跟人打架了,真要双方图穷匕现,在会场上动起手来,桥本十一估计自己要派好几个保镖才制得服她。
为医了一辈子,桥本十一平心而论,其实在中医一行,女性因为天生的敏锐和洞察力,会比男性更加适合,也更容易有成就。
而在历史上,就有无数的女中医,成就都非常大。
不过社会是由男人掌控的,所以为医的女性们,她们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也注定只能做为男人的配角,甚至不会被载入历史。
林白青算是吃了时代的红利,也托了顾克教育有方,让顾培不是那么大男子主义,竟然把她推到了台前。
此刻,看着她被媒体,被业内人士围簇在中间,看那么多人围着她,桥本十一当然火大,急火不停的攻着心,叫他虽然吃了很多清心牛黄丸,也无济于事。
但他总觉得自己还是能掌控全局的。
毕竟这届论坛的名字是叫[桥本制业首届中医药国际论坛],会场的墙上贴的巨副海报上全是桥本制业的LOGO,虽是中文,但上面标的全是[汉方]二字。
这时,他想不到谁还能阻止他。
其实林白青也想不到,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可她也想不到,到底会出什么事。
而就在桥本十一准备进场时,侄子光泰突然急匆匆的从电梯出来,拦住了他!
……
桥本十一被光泰堵住了,而光泰,满头大汗,面如灰死。
看一眼叔叔,他欲开口吧,又闭嘴,再看一眼,再欲开口,又闭上了嘴。
要知道,光泰是桥本十一的侄子里最为得力的一个,什么样的大风大浪,脏活累活儿他都在干,跟桥本十一一样心狠手辣城府深的。
他怎么突然之会变的这么慌张。
当然,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光泰不可能这么慌的。
桥本十一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滋事体大,哑声问:“什么事你慌慌张张的?”
光泰当然是用的日语,小声说:“咱们汉唐医馆奈良总部有人闹事,抗议。”
桥本十一心惊了一下,但依然没太当回事,只说:“报警处理吧,跟警署打好招呼即可。”
“报了,但是……”光泰磕磕巴巴,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抗议者非常多,而且多大是年迈,且失明的老人家,总部的人看他们全是病人,没有太防备,结果就有人……”
“有人怎么了?”桥本十一问。
如果只是药物受害者来抗议,事情不算大,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是,要再发生别的事情,可就不妙了。
光泰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如实说:“有人纵火,烧了总部。”
在他们本地的汉唐医馆是木式建筑,要有纵火,那烧起来可就没救了。
桥本十一从昨天见到林白青,再看到她一个个的,截胡了他请的客人,再到顾培戳穿他害死杞子,顾克的事,这两天来可谓一重又一重的打击,害的他吃了半包清心牛黄丸都按捺不住火气。
而桥本制业总部的汉唐医馆,就好比灵丹堂那座药堂本身,它已经存在一百多年了,它不仅仅是个药堂,它更是个文物陈列中心,是历史文物,它怎么能失火?
他失声怒吼:“一群废物!”又问:“火势控制住了吗?”
光泰也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话,发抖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磕巴着说:“因为是夜里起的火,而人员全被抽调到了这边,所以……”
眼看桥本十一眼睛都直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地面建筑全部夷为了灰烬!”
桥本十一顿感不妙,仿如被天雷迎头痛轰,他磕磕巴巴:“《小品方》?”
“烧了!”光泰说。
桥本十一已经失控了,声嘶力竭:“《金匮要略》?”
光泰不敢再说话,但他艰难的点头就意味着,也烧掉了。
“一片灰烬中,没有找到任何一本医书。”他说:“应该是全烧完了。”
“什么,《小品方》和《金匮要略》全烧了?”是桥本九郎,这老爷子声嘶力竭:“全烧了,真的全烧了?”
从《小品方》到《金匮要略》,汉唐医馆总部陈列着很多中医古籍。
就花国的很多老中医们,都经常慕名前去翻拍,以释其中意的。
那可全是他们一代代的祖辈们潜心收集来的,是他们家一代代人积攒下来的,辉煌的战利品。
结果他们在这儿办论坛,总部的古籍却被一把火烧完了?
想要申请国际专利,那些古籍是最重要的东西,竟然烧没了。
桥本十一想过本土会有示威者,会有抗议者,但没想到总部会失火。
而当总部失火,他最重要的家底都没了,主持召开中医药论坛的意义又何在?
这回他是彻底崩不住了,他的脚已经软了,在打滑,但他没有意识到是身体出了问题,以为是地太滑,他竭力的稳着身形,怒吼着脏话:“废物,蠢货!”
他想了想,又用中文尖叫:“肯定是楚春亭干的,那个卑鄙无耻的老贼!”
老贼没有来,是因为去抄他的老巢了。
狡猾的老狐狸,是他,肯定是他,曾经唆使一帮老头子打断了九郎的手,现在还是,纵火,他竟然纵火。
桥本十一再想了想,又骂:“Pio,顾培,你卑鄙无耻。”
但这跟顾培可没有关系,他甚至不在现场,骂他又有何用?
终于,桥本十一的目光落在林白青身上。
这时他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了,但他还在徒劳,费力的指挥保镖们,嘴里在喊:“杀,杀!”
他愤怒之极。
他愤怒到恨不能像曾经他的祖辈那样,得不到就一把火焚了灵丹堂,将它夷为一片焦土。
他在此刻,心中只有杀字。
但其实在外人看来,此刻的他是发病了。
他双手乱抖,双腿打颤,眼歪口斜,口水不不住的,顺着嘴角往下滴,眼神随然狠吧,但是眼镜半滑,鼻涕乱飞,整个儿,就是一个突发中风的可怜老头儿。
桥本九郎倒比弟弟温和一点,也还控制得住情绪,眼看弟弟病了,当然得救他。
号召保镖们扶上人,急里麻慌,匆匆忙忙进了电梯,要往楼下送人。
对了,有个东西,到了此时欢此刻,就必须要用了。
那就是,灵丹堂49款的苏合香丸。
制药不但要看药物原材料,更要看制药的医生,以及各种药物的火候。
就好比厨师,一样的配料下,火候不同,烹调出来的食物味道也不同一般,同样的药物,同样的克数下,各种药材在炮制时的火候,也是只有制药人的一双手才能掌握的。
药性是差不多,但是只能治病的良药,还是救命的灵丹妙药,就在火候之差。
也许是因为顾明当时心情足够愉悦,也许是因为当时的他正值人生的黄金年龄,各方面都强,所以1949年款的安宫牛黄丸和苏合香丸,据说无一例失手,真正做到了一枚就是一条命。
而且只要吃了它,不论脑卒中还是心梗,都绝不会留下后遗症。
桥本十一是心梗了,属于凉开之症,所以要吃苏合香丸。
药一直跟着他的,如影随行了这此年。
在此刻,他也知道自己该要吃了,再不吃他现在就得没命。
他说不出话来,下巴磕打:“药,药!”
光泰帮他捏开蜡丸,但这没经验的毛头小伙子,并不懂中医,所以他竟然想要撕掉金箔再喂。
桥本十一虽然梗了,但人尚且还是清醒的,眼看光泰剥金箔,气的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
还好桥本九郎有经验,夺了过来,连金箔一起送进了他嘴里。
这时他的牙齿都不听使唤了,还得九郎用手指捏碎了药,将它碾进去。
费力的吞咽着,桥本十一的脑海中想的当然还是杀杀杀。
他想,等他缓过来,只要他缓过来,他要不择手段,踏平灵丹堂。
他被扶下了电梯,他的意识眼看昏迷,但他求生的意志是那么的顽强。
他正在全心感受那枚传说中的灵药,能起死人的苏合香丸在他的身体里会怎样发挥功效。
作为一介中医,生死关头,他也好奇极了。
想知道中医用来救命的灵丹妙药,开窍剂用在病人身上,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刚出了电梯,他就看到一个老头,一个谢了顶,红眉毛,笑呵呵,躬腰缩背的瘦老头。
他的意识不太跟得上,所以他只是觉得眼熟,但没有认出来对方来。
不过他还是死死的盯着那个红眉毛的老头,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跟对方很熟悉才对。
走远几步,他看到那老头的全身了,他颇有些仙风道骨,一手柱着拐杖,一手玩着两颗核桃。
骨碌骨碌,那核桃相互磨擦,发现一阵阵轻盈的声响。
但是不对,那好像不是核桃,而是蜡丸的声音。
所以他手里拿着玩儿的不是文玩核桃,是两颗药用蜡丸。
而终于,在意识即将昏迷之前,电光火石间,桥本十一想起他是谁了。
他临近昏迷的大脑中,那个人伴着恐惧和愤怒,憎恨一起,浮现出来了。
那是他的敌人,他的劫难,他的黑白无常,楚春亭。
那老头终于来了,是想来索他的命的吧。
桥本十一可不怕他,他意识都快没了,但他还觉得自己还能跟楚春亭好好斗一斗。
不过楚春亭手里拿的是什么,怎么看上去那么像是苏合香丸?
那他刚才吃进肚里的,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作者怕大家说爱断章,卡关键,想一口气写完,所以今天晚了点,但更的是大肥章喔。
为补偿大家,随机依然有三十个小红包喔,多多留言!
PS:阿水大家还记得吧,楚青集养的小偷,吼吼。
另,书肯定没有被烧啦,保护文物,拒绝损毁,大家一起加油喔。
第165章 国际论坛
(因为他这叫,自食苦果!)
两枚安宫牛黄丸, 两枚苏合香丸,那是桥本十一珍藏的保命的东西。
难不成被楚春亭调包了,那他换成什么了,毒.药?
桥本十一今年才六十岁, 前年林白青才扎扎实实为他治疗过身体, 如今身体非常健康, 虽说心梗了, 但身体的底子还在, 只要有好药就能抗得过去。
可如果药被楚春亭换成毒.药了呢?
那他岂不是现在就要死?
桥本十一想要大声吼叫, 喊救命, 可惜却发不出声音来。
但他脑海中在嘶吼,在尖叫。
他心说泱泱华夏,礼仪之邦, 怎么会出楚春亭那种卑鄙小人的。
而在意识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浮起一念, 桥本十一心说只要能挺过去,他一定要亲手毁掉楚春亭最爱的人, 林白青,让他也能体会他此刻的痛心与痛苦!
“这药多久见效?”光泰问他九叔。
九郎毕竟老中医, 经历过的事儿多,掐着桥本十的脉搏说:“顶多一刻钟, 让养和医院的救护车随时待命!”
光泰点头:“嘿!”
骨碌骨碌,楚春亭搓着两枚小蜡丸, 在桥本十一被扶进房间的那一刻, 手停,骨碌声也戛然而止, 负起双手, 双眼阴霾的望着桥本十一离去的方向。
可惜了, 有个经验老道的中医护着,不然桥本十一此刻就该归西的。
他儿子楚青集一直在楼梯间,此时蹑手蹑脚钻了出来,笑眯眯的,伸手去捧药丸,嘴里犹还说:“爸,您再玩一玩蜡丸就给化了,快把它给我。”
楚春亭拿的是两枚生产于1949年的老药丸,不像如今的新药包装厚,这种老药丸,蜡壳就是唯一的屏障,一旦碎裂,空气进去,药就变质了。
而一旦药变质,那阿水费尽心机可不偷了场空?
……
当敌人被送进急救室,他们父子间的相爱相杀旋即登场。
老爷子手啪的一合:“你想干嘛?”
楚青集双手微颤,讪笑:“爸,这东西您得给我。”
老爷子枯如柴枝的大手一张,里面不止两颗,而是四颗,两枚苏合香丸,两枚安宫牛黄丸,而就在楚青集伸手想取时,他枯指啪的一握,挑眉:“凭什么?”
“爸,这回可全凭了李爷,东西我早就承诺给人家了。”楚青集说。
楚春亭侧眉,斜觑着二儿子,低声说:“先把古籍医书送回金街,要一本不差,一页不少,我才会给你东西。”
“爸,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书是真的只烧剩三本了,咱这回的事也全凭了李爷,我要不给药,他要跟我翻了脸,以后咱们灵丹堂去了Jiu金山,人家不帮忙罩着怎么行?”楚青集说着,见电梯门口,冲出来一阵保镖,律师和医生,赶忙以往楼道里闪了闪。
楚春亭倒是没躲,他虽是个恶人,但来去天地之间,向来堂堂正正。
回头看二儿子,他勾唇:“我亲自照料着给李爷修过宗祠,也时常派人照料他家祖坟,大家是相互照应,给面子的关系,他为何翻脸?还有,我知道你只给李爷承诺了一枚药,剩下一枚我不可能给你,至于医书,就你那个小阿水……”
竖两指,楚春亭再说:“阿水指长五寸,可攀檐可走壁,你说他只拿到了三本医书,你觉得我能信?”
楚青集假装伸手挖心:“爸您怎么就不信我呢,要不我把心掏出来给您看?”
“你有心?你肚子里挂的不是一副驴肝狗肺?”老爷子说完,转身离去。
楚青集再回头,阿水垂着头,就站在他的身后。
这阿水是个南洋人,楚青集从小养大的,表面是下人,私底下亲比儿子的。
无奈看了阿水半天,他竖起五根手指,说:“多给老爷子三本吧。”
阿水只是个执行任务的,问:“剩下的呢,拿回M国?”
他搞来的可不止七八本,是一大摞书籍。
楚青集眼珠子一转,就又谋划上了。
……
其实不怪老爷子喊他叫他孽畜,也不怪林白青不敢信任他。
楚春亭在政府还身担着几项荣誉职务,当然不想在入土的年龄身败名裂。
不过到了他这种地位,凡事也不需要亲自出手,像李爷那种在南洋吃得开的,福州在海外混的那帮子,只要他一声招呼,抗议示威,他们就自发组织上了。
而本该被焚之一炬的医书,当然也是被能攀檐走壁的三只手阿水弄出来的。
然后,阿水才马不停蹄的又赶回港城,才有的药丸被换一事。
东西他还没有带回来,藏在当地,至于都是什么,也唯有他和楚青集俩知道。
而楚青集既号称貔貅,当然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阿水辛辛苦苦走一趟,干的还是非法的勾当,他是不会把东西全交给老爷子。
只想着随便给几本书打发一下老爷子。
剩下的书,他还另有打算的。
沉吟片刻,他说:“只给老爷子五本书,把剩下的给我,尤其是《小品方》和《金匮要略》,你个傻子别认错了,那几本我要亲手交给青青,要知道,它可事关关灵丹堂在M国开店时,我的股权呢。”
阿水点头:“好。”
转身,他走了。
楚青集则在盘算着,要怎么去讨好林白青,好从庞大的中医市场上分钱。
……
再说楚春亭,其实楚青集不必担心药会被损坏,因为他随身带着一个古时皇家专门用来装丸药的沉香木匣,小小巧巧的五边形,里面可盛五枚丸药。
盒子是用沉香冰片打造的,做工极为精巧,丸药装到里面,严丝盒缝,有天然的冷藏效果,比如今的冰箱,冷库保质效果还要好。
捧着盒子,他踱着步子到桥本十一的房间外,外面围了一大群的保镖。
以为楚春亭是个宾馆的客人,再加上他天生凶相,却又自带一身的威严,保镖们不敢赶他,就任由他在门外站着。
他看不到室内,但能听到里面的大呼小叫。
当然是ri语。
“还是没有脉搏!”
“十宣放血没有任何效果!”
“心跳越来越弱了,怎么办,怎么办!”
楚春亭负着双手,刚露出个满意的笑来,就听有人大声说:“不是说灵丹堂的苏合香丸能起死回生吗,怎么没有任何效果,难道药品过期了?”
“不可能,昨天我还检查过,药物完好无损。”另一个人说。
刚才那人再说:“那就是灵丹堂吹嘘药效了,糟了,小叔的心跳停了。”
“他要有事,就证明灵丹堂不过浪得虚名,药品压根没效果,我小叔一旦出事,我要他灵丹堂以命赔命!”一个年轻人说着,哐啷一声打开了门。
楚春亭拄着拐往边上让了让,就见医院的担架上楼来。
一帮人手忙脚乱,又把桥本十一转运上担架,送养和医院去了。
那是桥本十一的侄子桥本光泰,边跑边说:“灵丹堂的药根本没效果!”
楚春亭一路走着,在走廊上慢慢寻觅着,又一路寻回电梯里,于电梯间的毯子下面寻到两瓣儿丸药壳子,捡了起来,再抬头,他去过M国的,懂的,这种电梯里都有一种叫闭路电视的东西,能把人录成像,存储下来。
抬头,两眸寒光没沉,老爷子紧紧盯着闭路电视的方向!
从桥本十一进电梯到喂药,再到出电梯,丢药壳,它全被电视记录下来了!
……
再说会场上。
林白青也没想到,她竟然不用争不用抢,也不用打架就能上台主持会议。
当然了,桥本制业虽然把场子烘起来了,但临开场前出了变故,负责人全跑完了,剩下一帮医生们群龙无首,没人知道该怎么办,眼看嘉宾们到齐了,主办人的位置上却迟迟无人,林白青也就却而不恭,坐下了。
不过她才一坐下,包括曾国祥之内的ri医们都差点跳起来。
他们今天跟着桥本十一来,是来亡中医,兴ri医的,一个个的,眼看林白青坐到那儿,当然心里不服,不过桥本十一不在,他们群龙无首,也只好低头。
而虽然直到此刻林白青才确定自己能当主办方的主席。
但开场辞她已经琢磨了很多回,烂熟于心了。
而且虽然曾经的她胆怯,怕上台,上了台会心慌,但也许是因为了当了妈妈,成熟了,也许是因为在成年之后突然多了一个能力强大的父亲,有靠山了,总之,在拿起话筒的那一刻,看向台下,看到楚青图就坐在第一排,望着她笑,再看到远处,Paul抱着楚楚,也在看她时,林白青突然就不紧张了。
她先用中文跟于会的嘉宾们问了好,再是一口流利的英文。
聚光灯,镁光灯,摄像机环绕,在热烈的掌声中,她先介绍了中医的历史,再分别讲了中医治疗疾病的三个手段,方剂,针灸,推拿,以及各种辅助手段,譬如药灸,艾灸,砭灸,刮痧,正骨,等等,再然后,就是重点推介自己从医后的两大重要发展,电疗针灸和肝硬化逆转。
而要重点推介的,当然是电疗针灸。
这个也是于会的国际友人们比较了解的一点,因为M国军方早在前年就宣布,将用电疗针灸替代镇静类药物,作为训练军人的康复疗法之一了。
听说要讲电疗针灸,来的嘉宾们显然都很感兴趣,在自发的鼓掌。
但一帮ri医们又坐不住了,因为在他们看来,电疗针灸是桥本制业研发的,中医这等于是在光明正大的摘果子,而ri医们也不尽是曾家祥那种,还是有很多有能力的人的,这是他们的主场,自然就有人不服,所以掌声刚落,一个ri站了起来,用ri语高声说:“林主席女士,电疗针灸是我们ri医先发明的,虽然我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但是您做为花国中医团的代表,是不可以用剽窃抢夺的方式将别国的知识产权据为已有的。”
林白青不太听得懂ri语,但猜得出来对方的意思,而关于电疗针灸的源起,她是有着充足的证据,也准备好要跟ri医们辩一辩的。
目前还没有将来那么便捷的电脑设备,但沈庆仪手里有录好的,能证明电疗针灸属于花国的知识产权的录像带,现在就可以放。
至于ri医们,其实他们大多也是被桥本制业给迷惑了。
桥本制业的技术是偷的,而且只学了个皮毛,但他们的脸皮之厚在于,抢了别人的东西,据为已有之后,他们就反告别人剽窃抄袭,倒打一耙了。
既然敢往主办方主席的位置上坐,林白青自然早有准备。
她没有理会那位站起来举拳头的ri医,还是先用中文,再用英文,说:“我们中医观病,主要凭借的是人体的两个重要通道,一是血,二是气,统称气血,血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血液在人体中有一张可以观测到的网络,现代医学可以通过各种仪器和手段观测到它的变化,继而进行疾病的检测和分析,而气,我们中医认为它也是有一条通道遍及全身的……它就是经络。”
这时那个举着拳头的ri医还站着。
见林白青不肯正视这个问题,另有几个ri医也站了起来。
而当他们全站起来时,就会阻挡来宾的视线,也会吸引来宾们的目光。
Paul和顾培站在最后一排,看到这儿,怕林白青镇不住场子,挺着急的。
沈庆仪手里有全套的,电疗针灸起源的资料,做成了录像带,也随时准备好,只要女儿一声吩咐,就去播放录像带。
但林白青盯着那帮ri医,却没有跟他们理论,而是说:“不比血管是可以看到的,目前来说,除了少数专业修养极高的中医,有很多普通中医行医一生,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在人体上感知经络,都只会照着医书,照猫画虎。”
她边说,曾家祥边为她翻译。
才说完不久,就见那几个ri医面色讪讪的,皆放下了举着的拳头。
林白青心中不由苦笑。
中医虽入门易,但想要学精很难的。
就不说先天不足的ri医们,国内大多中医学院毕业的学生也不知道该怎么找经络,因为它得是师父带着徒弟手把手,常年累月的摸病人才能摸出来的。
这帮ri医以为林白青想抢他们ri医的专利。
但当她说起如何找经络,他们一下子全怯了,不敢吭声了。
因为他们所谓的治病,皆是照着医书照猫画虎。
经脉感知和气血循行,中医的两大诊病手段,他们跟普通人一样,完全不懂!
林白青再说:“众所知周,世界上有很多科研人员一直想找到经络,并用科学的方式解释它,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科研人员有准确的论调,而在这方面,目前我们花国中医有了最新的发现,下面,将由我们的科研人员为大家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经络!”
她这话一出,一帮港城的教授们愣了片刻后集体哗然,一个看着一个,议论纷纷,而一帮ri医们则一声没吭,全坐了下,也是哗然。
是的,从六十年代开始,甭看西医把中医定义为了安慰剂。
但在世界各国,有很多人在用各种方式研究经络,想要找到它。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科研人员能从科学的观点来具体的解释经络。
而花国,中医的发源国,难道说真的已经有科研人员能把经络用现代科学来解释了?
ri医们是最先好奇的,当然也不想闹事了,求知欲在此刻战胜了一切。
……
也正好这时楚春亭拄着拐杖上楼来了。
他不是嘉宾,当然没有坐位,不过他也不需要坐位。
刚到门口,他就听到会场里响起大儿子那副悦耳又动听的好嗓音来。
楚春亭的心里还是不痛快的,毕竟被他压制了半生的大儿子半路才出家搞研中医,他不相信他就真的能在一个领域钻研的非常深。
换种方式来说,老爷子总还是不希望儿子太优秀。
希望他只是个普通人,那么,老爷子也就不必愧疚于,当年耽误了孩子。
而会场里,楚青图正在讲解经络,由沈庆仪给他做同声翻译。
“我们花国中医届从七十年代末期开始,从声,光,电,热,磁等几个方面进行了有关于如何具象化经络的研究,就比如,观察电在血管、神经,以及经络通道间的运行,并得出各种实验结果,而经过我们反复的测量和研究,我们发现,经络通道的电阻值远低于别的通道,所以我们得出了结论,于电,经络是良导体。”楚青图说着,示意大家看身后的幻灯片。
他带来的资料带已经开始播放了,上面列着他这段时间演算的各种实验数据。
这些实验数据全是中英文对照的,所以即使外宾,也能看得清晰明了。
一帮外籍来宾皆看的出神,记者们正在不停的拍照。
而一帮ri医们,看到花国中医届竟然如此无私的公开了很多项经络方面的重要实验数据,几乎不约而同,全部翻开了笔记本。
下笔嗖嗖嗖,一帮人心照不宣的抄了起来。
其实根本不需要辩解的,电疗针灸是谁发明的,谁就会拥有原始的实验数据。
楚青图当然不可能把部队上的研究资料带出来。
但是他凭借自己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以及这段时间的回忆,又做了一份。
而这份数据,也恰是他论证电疗针灸的那一份原始数据。
它是经得起检验的,实验结果也是可重复的。
环视众人,他又说:“以及,我们认为经络存在于人体的筋膜之中,每一条经络,都与脊髓神经和脑干神经相连,针灸刺激会激活人体神经中的传导纤维,这一信号传输到脊髓,会引发强啡肽和内啡类的局部释放,再传达到脑部,会产生神经递质,如血清素,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这些神经递质再释放到脊髓,跟脊髓发生反应时,触发疼痛抑制现象,这就是针灸的原理,而当这些信号到达下丘脑和垂体时,则会触发促肾上腺皮质激素和内啡肽的释放,而这种释放行为,将会进一步减轻病人的疼痛,这是基于科学的,针灸镇痛的解释……”
现场所有的外籍嘉宾全盯着沈庆仪。
因为需要她用专业名词来翻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顿了片刻,楚青图就要做更深一步的讲解了。
他又说:“而我们中医认为的经气,由现代医学来讲,它叫……”
台下一帮ri医大懂不懂,见外籍嘉宾们在点头,全都快要急死了。
简直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而这回,楚青图直接拼了英文单词:“bioelectricity,中文名叫生物电!”
这下,除了ri医们,几乎满场哗然。
要说经气,不说西方人不懂,大多数国人也不懂其意义。
但换一个名字,生物电,人们就都豁然开朗了。
生物电,生物的器官,组织和细胞在生命活动过程中发生的电位和极性变化。
不等在场来宾们消化这个知识点,楚青图又说:“但生物电只是经络承载物质中的一种,还有些物质是现代医学所没有名称的,我就先不讲了。就好比心电图和脑电图是现代医学通过生物电来诊疗疾病的手段,针灸,正是我们中医以生物电为载体,来治疗疾病的手段。”
他这个解释就更加浅显易懂了,满场几乎所有的外籍人士都在点头。
紧接着楚青图又说:“但通过经络,我们所能做的远远不止电疗针灸,在不远的将来,通过声,光,热,磁,我们还会开发更多有效的治疗手段!”
迟疑片刻后,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来。
这不是礼节性的,而是一众外籍专业人士发自内心的,对于花国中医的尊重,而发出的掌声!
……
顾培刚才去了楼下,此时刚刚上楼,看到楚春亭拄着拐杖,孤单而寂寥的站在会场外,遂给他找了把椅子,让他坐着听。
楚春亭正好站的腿困,也就坐下了。
而这时楚青图已经从生物电讲到古典经络,再到放射性同位素,物质的流动,同位素的流动了。
这些是除了专业人士,连记者都听不懂的。
不过专业人士们显然不但听得懂,而且特别感兴趣。
所以楚青图的演讲一直在被打断,一直有人站起来问他专业方面的问题。
楚青图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字正腔圆,声音朗朗,也是有问必答。
而老爷子站在外头,虽然听不懂儿子讲的专业术语,但总算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自小就认为蠢笨,善良,没出息的大儿子,在他所不擅长的领域,在没有他制肘的二十年中,已经站到了巅峰的位置。
他这一生,在别的方面不论功过,但于大儿子,确实是亏待了的。
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就更谈不上好父亲了。
这就楚春亭格外沮丧,又难过。
再从兜里掏出药匣来,他又忍不住要苦笑。
何其讽刺,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连两枚救命的药丸都不肯留给他,要算计他。
老爷子突然觉得内心无比凄凉,慢慢踱着步子下了电梯,正欲回房,一只大手轻按上他的肩膀。
是顾培,他说:“我看到桥本十一上养和医院的救护车了。”
他跟桥本十一有一样的怀疑,此时看着老爷子的眼睛,就问:“您把他的药换成什么了,该不是会是……”毒药?
说起刚桥本十一吃的药来,楚春亭的精气神儿就又回来了。
下了电梯,进了房间,他笑先问顾培:“以你看呢,我会给桥本什么药药?”
顾培回想了一下老爷子这些年的光辉煌战绩,估计他没给桥本用什么好东西,而正如楚春亭想的一样,顾家的男人,从顾明到顾克,三爷五爷,哪怕顾卫国,都是楚春亭所瞧不起的正人君子。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是宁可自己吃亏,也不害人性命的。
而且桥本十一吃的时候,是以为,他吃的是灵丹堂所生产的苏合香丸。
他一旦死在这儿,他哥桥本九郎,他侄子桥本光泰等人肯定要给灵丹堂泼污水。
会说桥本十一是吃了灵丹堂牌苏合香丸才死的,会因此而问灵丹堂索赔,或者肆意抹黑,勒索。
那于灵丹堂即将开拓的海外市场来说,将是一桩不小的打击。
顾培当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但他又管不了楚春亭这个行事乖张的老爷子,斟酌片刻,说:“如果是为了快意恩仇,什么药都可以,但要为了灵丹堂和花国中医的将来,您……”
“要为花国中医的将来想,我就不该弄死他,而是该救他?”楚春亭挑眉,负手,反问。
顾培坦言:“您不是医者,就不必非要救人性命,但是,您不应该故意害他。”
在任何情况下,故意伤人性命都是不对的。
顾培跟桥本十一有杀父之仇,但他也没想过亲手杀死对方。
那是为人的道德底线,一个有良知,且守法的公民,是绝对不可以逾越的。
楚春亭要那样做了,不说举报吧,顾培以后肯定不会再跟他再有任何往来。
以暴治暴,在他看来是不可取的。
他此时看着楚春亭,想要一个真想,看老爷子是否给桥本十一喂了毒。
不过他着急,楚春亭可不着急。
他把装着几枚开窍剂的盒子轻轻搁到桌子上,默了片刻,忽而一笑,说:“先带我去找楚楚,我得看着那孩子玩儿我才高兴,等我高兴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因为药是他给阿水的,所以,桥本十一到底吃的什么药,只有楚春亭知道。
别人想知道,可以,先让他高兴了再说。
……
再说另一边,会场里。
虽然林白青才是代表花国参会团的主席,但今天的风头全在楚青图。
二十年沙漠沉寂,但他积攒了足够的知识,让他足以应对今天发生的一切。
中午吃饭时,所有早晨围着林白青的人全围着他,要跟他讨论经络。
下午依然由他来主讲,而他,也讲到了电疗针灸的重头戏,帕金森的治疗,以及癌症放疗后,针灸在康复期的辅助作用。
这是ri医们所完全没想到的。
因为他们所认识的电疗针灸还只在镇痛,放松肌肉的部分。
结果花国中医已经把电疗针灸扩展到帕金森,癌症领域了?
也不知道这时桥本十一在哪里,在干嘛,他带来的一帮ri医们,有条件的在录像,没条件的录音笔,还有人用的是笔记本,总之,化身触手怪,埋头就是个抄写,抄个不停,而桥本十一,也早被他们忘到脑后去了。
……
这一整天,饶是林白青穿的是平底鞋,也累了个够呛,可谓筋疲力竭。
虽然很多人都想邀请她晚上一起吃饭,再聊一聊,但林白青全谢绝了。
她因为太忙,一整天都没照料过楚楚,当然得先回去看女儿。
把几位贵宾送去吃饭,林白青刚上电梯,要关门,有人随后跟了进来。
是楚青集。
双手插兜,笑眯眯的竖起了大拇指:“咱青青今天表现的可真棒。”
林白青就说嘛,她今天见到阿水,就估计楚青集也来了,果然。
她听不懂ri语,所以还不知道汉唐医馆总部队火的事。
而楚青集呢,当然是来表功的,迫不及待的,就要开讲了。
“哎呀,真是可惜呀,青青,听说昨天晚上汉唐医馆的总部着了一场大火,整幢建筑全被夷为灰烬了。”楚青集先说。
林白青这听,终于明白桥本十一为啥会心梗了,她也问:“书呢,也烧了?”
楚青集似笑非似,却又不说这事儿了,转口说:“对了,阿水在M国收购了一沓医书,我想送给你,但是老爷子不让,他想拘为已有,我给严辞拒绝了,青青,等过几天吧,我把书带回国,送给你。”
林白青脑补了一下,暗猜他刻意提起书来,那书应该跟汉唐医馆脱不了关系。
而其实楚春亭如果拿到书,只要不是文物级别的,肯定会给她。
楚青集刻意说老爷子想拘为已有,这一听就是放屁。
但他不把书给老爷子,却转而要私底下给她,说白了,还是想离间她和楚春亭的关系,让她单独只记他的好。
而他之所以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当然是为了灵丹堂在拓展M国的市场时,能把市场交给他去做。
话说,林白青毕竟是顾明养大的,于顾家人也更亲一点。
按理来说,拓展M国市场,那么大的前景,她应该把市场交给顾家兄弟,比如顾敖刚,顾敖文,或者顾卫军等人去做,那样,才不算顾明养育了她一场。
但在权衡再三后,林白青还是准备把市场交给楚青集。
倒不是她有多么的爱这位二叔,或者偏向他。
而是,越是巨大的,充满商机的,能赚钱的市场,环境越险恶。
要不是楚青集这种七八个心眼子,连老爹都能算证的人,还真吃不下来。
她今天高兴嘛,也就吐口,给楚青集放准话了。
“难为二叔找到好医书还记着我,以后咱们灵丹堂M国的市场可就全靠你了,需要什么支持你尽管说,咱们一起并肩携手,把中医事业搞起来吧。”她说。
楚青集绕了半天的弯弯,要的正是林白青这句话。
电梯到十楼了,门开,他立刻弯腰躬背:“青青,请。”
又跟在林白青身后一路小跑:“你就放心把M国的市场交给我,咱们一起赚钱,一起发大财。”
林白青虽然给他生意,但亲兄弟都要明算账的,她又说:“关于合作的合同和协议,你就不用跟我谈了,跟我的律师Paul去谈,他会跟你详细商量的。”
“Paul?是不是顾培二哥?”楚青集面色瞬时一变。
林白青笑:“对,Paul先生正好是个商业律师,合同方面他比我懂,届时你跟他商量吧。”
楚青集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那当然了,Paul可是纽约有名的商业律师,你是他弟媳妇,这点小事他必须帮你办好,他要办不好,我饶不了他。”
但他心想,有Paul那种精明的律师帮忙把关,他怕是占不到太多便宜了。
不过即使占不到便宜,生意他也必须抢到手。
毕竟他哥在沙漠里辛辛苦苦二十年才换来今天的一鸣惊人,换来中医在国际上的前途光明。
他哥又不爱钱,那钱,就理该由他来赚,这是天经地义。
这样想着,他笑眯眯的目送林白青离开了。
……
林白青回房时楚楚正在吃奶,而要等看孩子看高兴了,看够了的楚春亭,此刻也在房间里。
不过他并没有盯着楚楚看,而是在看电视。
楚楚因为顾培从小有意培养,在生活习惯方面很好的。
她吃奶时很少需要人抱着哄,而是,只要给她个枕头,举起小奶瓶,咕嘟咕嘟,她就会自己吃。
不过有妈妈在有时候可就不一样了,她是小女孩儿,是需要妈妈抱抱的。
孩子今天一天都没有跟妈妈亲亲过,抱抱过,这时眼看天都黑了,孩子嘛,到了晚上见不到妈妈,就会心急,委屈,所以楚楚虽然在乖乖吃奶,可心里正酸涩的不行呢。
看到妈妈突然进来,那可真是,无法言说的欣喜,小女孩一个鲤鱼打挺就跳起来了。
宾馆的床比家里的还要软,她住了几天,学会蹦床了,一步蹦一步,转眼已经在妈妈怀里了。
再把奶瓶也给了妈妈,小家伙嘟嘴巴:“妈妈喂楚楚。”
顾培是从她很小就不喂了,有意培养,要她自己吃。
但林白青惯孩子嘛,只要她在,自己吃的规则就不成立了,楚楚也就需要喂奶了。
林白青接过奶瓶,先在女儿汗津津的额头上香了一口,虽然她也很累,但知道女儿喜欢被抱着走来走去,边悠边吃奶,遂踢掉鞋子,赤脚在地上走来走去,悠着女儿,让她乖乖吃奶。
话说,她来了,按理说,楚春亭是只要看到她就要咧嘴笑,合都合不拢的。
而且今天在开那么重要一场会议,楚青图还上台发言了。
他们父女讲的怎么样,反响怎么样,老爷子难道就不好奇,不问一问。
其实顾培也一样。
按理,要在平常,林白青进了门,一踢鞋子,他立刻就会把拖鞋拿过来给她穿着,再把她的鞋子收好,摆到鞋架上。
但此刻他也盯着电视机,正在专注的看新闻。
林白青也去看电视,见电视上播的是一则寻常的赛马新闻,刚要问顾培怎么回事,就见画面一切,电视上闪现一辆救护车,救护车旁是桥本光泰。
她明白了,今天桥本十一急性心梗,被送下楼,港城的记者拍到了。
而港城的记者们可是无孔不入的,他们应该也跟着去了医院,那么现在电视上播报的,就是桥本十一住院以后的新闻。
果然,画面再一切,是养和医院的正门。
而配音是:据前方记者发来的报道,桥本制业株式会社的桥本会长目前尚未脱离危险。
紧接着,电视里又说:据该企业的负责人爆料,让桥本会长陷入危险的,是一款名字叫灵丹堂牌的苏合香丸,它本该是治疗急性心梗的良药,但不知道为何,桥本会长在服用以后却陷入了重度昏迷中,目前还在ICU观察,桥本制业也正在考虑查清这件事情,并起诉该药品的生产商。
……
林白青看完新闻,似懂非懂,先看顾培:“桥本心梗了?”
顾培点头,说:“看新闻,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
心梗啊,整整一天了都还没有脱离危险,大概率就算侥幸活下来,人也得废掉大半。
这时林白青还不知道换药一事,下意识说:“不应该的。”又说:“不可能。”
49款的苏合香丸,经林白青之手用出去的少说也有十几枚,当初柳连枝,也是她拿它救活的,以她来看,就桥本当时心梗的程度,一枚苏合香丸足够叫他苏醒的,怎么他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而且桥本制业竟然考虑要起诉灵丹堂。
于起诉一事,林白青虽然有点紧张,但不算太紧张。
她更疑惑的是,49年的苏合香丸,那么珍贵的药品,怎么在桥本十一身上没有起作用。
她首先怀疑的,也是药品没有保存好,很可能过期了。
不过这时楚春亭突然手拍大腿,笑了起来,林白青就又发现,事情怕没那么简单了。
“起诉?”老爷子乐不可吱,笑着说:“让他们起诉去,事情闹的越大越好,我这儿可是有证据,证物的,届时,我也好告诉公众们,他桥本十一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顾培生怕这老爷子给桥本十一下毒,跟了老爷子半天了,也懒得再卖关子了,遂问:“楚老,您给他服用的到底是什么药,不会牵涉到灵丹堂吧?”
楚春亭看看孙女,目光再落到他可可爱爱,乖乖巧巧在吃奶的小重孙女的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的笑:“你们见过有谁吃自己的药吃死的吗?"
骄傲溢于言表,他又说:“桥本十一这回要真死了,怪不得别人,只怪他自己,因为他这叫,自食苦果!”
作者有话说:
PS:老爷子已经改邪归正了,真的没有害人,关于桥本吃的到底是什么药,咱们明天再说。
以及,本章楚青图所讲的,关于针灸的科学论证,作者摘抄自发表于2021年《医学界》杂志的《中医的经络系统有科学依据吗?》一文,有感兴趣的读者可以搜索来详细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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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一石二鸟
(小叔,您玉碎吧!)
以自己心中最邪恶的部分来揣摩, 林白青也猜老爷子是给桥本十一下毒了。
那倒是快意恩仇,但那也就惹上麻烦了。
要知道,ri医不止桥本,还有津村, 只不过津村专注于药品市场, 而桥本则把重点投放在版权上, 但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 就是整个花国中医届。
他们也正愁没个理由好打击花国中医呢。
桥本十一死不足惜。
桥本制业有的是能掌舵的人。
换个舵手, 正好可以借桥本十一之死做文章, 抹黑中医。
不过既然老爷子说桥本十一是自食苦果, 这事就另当别论了。
林白青给闺女喂着奶,反问老爷子:“你给他吃的怕不是桥本制业自己的药?”
想了想,又说:“但桥本制业没有苏合香丸, 只有一味牛黄清心丸是跟苏合香丸一样的大蜜丸, 为了以廉价冲击市场,它是没有金箔包装的。”
Ri系药于中医市场的冲击, 除了抢方子,还有一点就是生产廉价药品。
他们喜欢生产一些药物成份很普通, 但包装极为精美的廉价药。
它外观显眼,又价格低廉, 走店面销售渠道的时候,会更为消费者所喜欢。
而像牛黄清心丸一类的药品, 多是人们心烦气躁, 想要清心败火时吃。
药效只有一半的效力,药物给予人的心理安慰更大。
说白了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并把真实有效的中药强行阉割成安慰剂。
而因为药物太廉价, 他们也舍不得用金箔那种东西来包。
目前ri本唯一的开窍剂, 安宫牛黄丸和苏合香丸是津村所产,但他们没有在药里加真金,用的是电镀金浆,颜色鲜亮,密封性也好,但是它没有药性。
而灵丹堂的苏合香丸用的是真金,它是一味药引子,同时也是可保药物百年不腐的最佳防腐剂,桥本九郎经验那么老道,不可能给他弟服用没有裹金的药。
那么,老爷子到底给桥本十一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他做了什么,才能叫桥本自食苦果?
……
就连楚楚都推开了奶瓶,眨巴着眼睛在看老爷子。
而老爷子呢,先是推过来一只巴掌大,五边形的盒子来,这盒子呈紫红色,闻之一股浓浓的沉香冰片味儿,林白青看楚楚喜欢,递给孩子,让孩子闻闻。
小女孩深嗅了一口:“喔,香香!”
老爷子笑了笑:“喜欢吗,这盒子以后就是楚楚的了。”
楚楚哪知道那只盒子有多值价,捧过来嗅了嗅,笑了:“喜fan!”
有什么能比看着那粉玉似的小团子笑呵呵的更叫人开心的呢。
林白青一听,忙说:“不可以的,这盒子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这是只盛丸药的匣子,沉香质,但是里夹层里应该有龙脑,龙脑配沉香,它通体冰寒,散发着一股馥郁而浓烈的香气。
这在古时,都是皇宫的贵人,王公大臣们用来储随身药的。
但古人大多迷信,喜欢求长生,所以这种盒子里装的,大多都是丹药。
当然,就如今来说,它的作用,一个普通的小冰箱就能代替。
林白青虽不研究古玩,可以药来论,它都是价值连城的,当然不肯要。
可她一推辞,老爷子就生气了:“我给我家孩子的,要你来管?”
又笑问楚楚:“对不对?”
这要大人,蓦然得这么个好物件儿,应该要给老人个面子,附和两句的。
但楚楚还是个小人儿,她可不喜欢妈妈被人凶。
小儿的脸,六月的天,手里还捧着外太公的宝贝,但她嘴巴一撇,小拳头一攥,当场开启护妈模式:“不……xi……fu妈妈。”
谁都不可以欺负妈妈。
她乖,可爱,她要凶起来,奶凶奶凶的,更可爱。
老爷子给这孩子逗的心花怒放,连声说:“好好好,我不欺负你妈妈。”
楚楚这才愿意了,接过那只药匣子团在怀里,闭上眼睛,专注吃奶。
示意顾培关掉电视机,楚春亭要继续讲正事了。
他先说:“青青,这里面总共有四枚药,大概是目前世上唯一的49版开窍剂了,你得给你二叔两枚,他要还人情,剩下的两枚储着,万一……”
林白青打开盒子一看,药丸顶端有三个字,灵丹堂,后缀生产日期,底色为蓝,是因为当时生产条件简陋,蜡刻名字是只会以蓝色墨水来染色的缘故。
总共四颗药丸,蜡壳丸好,却透着股子沁香。
嗅一嗅,蜡透冷香,拈一拈,药丸沉甸甸的。
这应该是世上仅存的49款开窍剂,绝无仅有。
既说要给楚青集两枚还人情,就会只剩下两枚,林白青大概懂老爷子的意思:“剩下的两枚我会装在药箱里,如您有需要,我第一时间给您用。”
英雄不问出处,她也就不问药是从哪来的了。
但既然是楚春亭弄来的药,备在她这儿,以后给他用就行了。
不过楚春亭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先厉声说:“不可以。”
连楚楚都给他惊了一下,孩子刚叨上的奶瓶又吐了出来。
“这两丸药只有三个人可用,一,柳连枝,二,你妈,三嘛……”老爷子抽唇半晌,又说:“当然是你爸,除此之外,任谁拿千金来换,你都不准给!”
用金箔全面包裹,又用蜡丸封口,这样的药是不讲保质期的,而且越陈药性越好,这向来贪生怕死的老头难得得到几颗救命药,却连自己都排除在外。
把用药的名额留给他一生的宿敌,可从小就厌恶,打压的儿子。
林白青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顾培说:“其实就目前来说,开窍剂配合现代医学的组合式抢救,比单纯借助一丸开窍剂来救命更好,所以您就别为几枚药而费神了,把它当个历史文物保存下去吧,万一后人丢了方了,还可以拿它做研究,会更好。”
普通的开窍剂加上送医得当,心梗和脑梗都不是问题。而这两枚药,在顾培看来更应该长久的保存下去,做为文物,或者研究用会更合适。
楚春亭思考片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而老爷子心里始终是有疙瘩的,那当然还是大儿子楚青图。
当着儿子的面,碍于那身天生的傲骨,他不愿意低头,但当着孙女的面,他就忍不住要感慨:“如果我当初愿意低头,让青图学医,他的成就当比今天要更高吧,他演讲的时候,名字是可以挂出去的吧。”
要知道,虽然兵团同意了楚青图赴港参加论坛一事,但碍于他曾经的工作履历,他的姓名是不能公开的,林白青介绍他的时候,也只是说[中医科研员]。
他从科学的角度解释了气血的存在,论证了经气在人体间的运行,但于自己的科研成果,他永远无法署上自己的名字。
而这一切皆是拜楚春亭所赐。
如今看他一人独挡一面,其科研成果能让国际医药界的专家都为之动容。
这叫老爷子又怎么能不伤感,不替儿子心里叫屈?
不过难过也就那么一会会儿,这老爷子是只要在喘气,就不忘跟人斗法的。
现在,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桥本之死的真相,但是明知道林白青和顾培都很着急,可他不疾不徐,只笑着说:“也该让那帮整天四处吹嘘自己的ri医们自食苦果了,你们先休息,到明天一早吧,咱们看看桥本十一会怎么样再说。”
顾培总还是想知道他给桥本十一用了什么药,搓了搓手,遂又问:“您给桥本会长用的到底是什么药,现在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做相应的预案。”
林白青也说:“事情已经闹上电视台了,现在全港人都知道桥本十一服用的是我们灵丹堂牌的苏合香丸,我们现在要不澄清,名声可就臭了。”
老爷子回头笑看孙女,反问:“如果药不是灵丹堂的呢,如果我有证据呢?”
顿了顿,又说:“你难道没发现,桥本十一那个侄子,远不如他叔叔聪明?”
说来还真是。
一个大企业是要讲应急预案和危机公关的。
而目前,在正值论坛召开之际,桥本十一病倒了,桥本制业的药品又在被传有毒事件。
他人才进医院,还不足12个小时,尚未脱离危险,还正在抢救中。
这进桥本光泰要聪明点,应该是选择把事情压下去,并全力救活桥本十一,这才能起到危机攻关的效果。
可他急吼吼的在媒体上攻击一家大陆药堂。
这是会弄巧成拙的。
试问,药品公司的会长自己有病都吃别人的药,谁还敢吃他的药?
而这,不也正好坐实了他们的药品有问题。
相反的是,只要桥本十一服用的药物不是灵丹堂的,事件就会对林白青有利。
白得一个不要钱的,能在全亚洲打开知名度的机会嘛。
这么来说,桥本光泰的能力还真不怎么样,以后真在商场上见了,林白青也不必怕他。
这不,老爷子关子卖够了,也就不想再吊着孙女了。
他之所以有把握,当然是因为他手里有证据,证明药不是灵丹堂的。
不过老爷子正准备说话,就听外面响起门铃声来。
顾培起身开门,却见外面站着一个陌生人,是个穿着西服,瘦瘦高高的男人,见顾培开了门,先说:“咦,我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楚春亭轻声一咳:“我在。”
这人顿时堆了满脸的笑:“楚老,难得您大驾光临来港城,听说您有事找我。”
楚春亭显然跟这人有私事要谈,点了点头,起身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显然,能跟这老爷子一起吃饭是件很光荣的事。
这人点头哈腰的:“难得您肯赏光一起吃顿饭,我订福临门吧,现在就订。”
林白青和顾培交换了个眼神。
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
话说,就在三年前,有一回赴港,楚春亭说要福临门安排一顿饭。
当时董佳倩一脸的不信,以为这老爷子在吹牛,林白青其实也不太信,总觉得这老头在东海或者有地位有关系,但在港城的面子应该还没有大到,随时想去福临门都可以。
不过听这人的口气,她终于相信了。
看来楚春亭只要时间充裕,能联络到人,福临门的一顿饭随随便便。
但楚春亭毕竟年龄大了,腿脚也不方便,怕摔怕磕,他说:“就在这儿吃吧,如果你们福州商会还有人想见我的,安排两个吧,人太多我懒得应付。”
“好好好,咱们现在就去吧,先喝点茶,一会儿再吃饭。”这人说。
楚春亭点头,拄着拐杖起身,说:“那个叫什么C.C.T.V的,明天一早必须给我。”
这人连连点头:“咱们福州在港城人多,事也简单,我们正在协调呢,情况好一点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就能把东西给您。”
楚春亭起身要走了,又要回头看楚楚。
小丫头已经吃完奶了,正在把玩那只香味浓郁,又精美的小药匣子。
她还不知道这匣子本身有多贵重,也不知道里面所藏的药于她妈来说都是绝版,只知道这东西归自己了,喜欢上面的花纹,小手摸着,端详的可认真了。
但她也很乖的,妈妈才摇了摇手,立刻挥小手:“太公公见见!”
这么一个小团子,其实不用她做什么,人看她一眼都是开心的。
楚春亭摇着孩子的手,凑了过来,小声对孙女说了四个字:“津村制业!”
又说:“这回搞好一点,咱们不但能叫桥本十一自食苦果,还能一箭双雕,但也不太一定,总之,你们好好开会,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顾培见老爷子颤危危的,怕他一个人出门不方便,遂问:“要不我陪您去?”
楚春亭回头看了眼顾培,却将手伸给了来请自己的那人,摆了摆手说:“不必了。”旋即又说:“那不是你能去的地儿,也不是你该见的人,安生呆着吧。”
就这样,楚春亭被人扶走了。
而只等他一出门,楚楚立刻摸妈妈肚肚:“咕咕叫。”又说:“qi饭饭!”
这孩子跟林白青一样,喜欢关注别人的身体。
今天中午为了应酬,林白青几乎没吃饭,此刻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女儿听到她肚子咕咕叫,知道妈妈该去吃饭了,而因为顾培是个喜欢动手的,她也是,从小就可勤快了,自己都走不稳路,跌跌撞撞的,还要帮妈妈拿鞋子。
林白青刚穿上鞋,就听外面又响起敲门声来。
“青青?”是楚青图。
林白青赶忙打开了门,笑问:“今天您累坏了吧?”
楚青图先把小孙女肘了起来,放在半空中细细端详了片刻,才感慨说:“我真是没想到,在过了几十年后,国际社会于咱们中医的态度竟会变的那么大。”
又笑着对顾培说:“其实早在七十年代,关于循经传感,生物电一类的科研成果,我们就曾尝试,向国际社会公开过,但那时没有任何人关注我们的。”
就像青蒿素一样,其实关于针灸这个大项,早在七十年代国家就曾把它当成是全世界的共同财富而公开过,可惜那时全世界都忙着孤立花国,压根儿没人在意。
不过现在是九十年代,国内改革开放,国际经济也在快速发展,中医只要能搭上便车,就能顺着国际经济的发展,快速的推广向整个国际社会了。
于一个科研人员来说,钱是比不上科研成果更重要的。
当然,被外界所认可这件事,也比让他出名更让他开心。
林白青也很遗憾,因为照今天会场的反响来看,电疗针灸的专利在这近两三年内应该就能审请下来,不过因为楚青图的职业所限,他是不能作为专利持有人的,当然,他可以上台讲他的观点,但林白青不能把他的名字挂在他的专利版权上,也不能说那些东西是他发明的,只能说他是个科研员。
当然了,国际医疗届会震惊于中医的大发现,会为中医的国际版权专利放行,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一切的科研是楚青图一个人做的。
他的科研成就将远不止电疗针灸。
可他这辈子,却注定不能因为自己的科研而享有荣誉。
不过林白青心里替爸爸委屈,难过,但楚青图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于会的几天是由桥本制业管饭的,就在丽晶酒店最高层的自助餐厅,参会的人凭票就可以吃,正好丽晶酒店的自助餐目前在全港排名也在前面,林白青一行人遂上楼吃了个自助餐,就把晚餐给解决了。
而如今港城的媒体之发达,就是二十年后的大陆都难以比拟的。
现加上桥本十一又是一位株式会社的会长,本身就比较受人关注,所以等林白青夫妻去吃饭时,由王心武所带领的一帮港城教授们已经知道消息了。
当然,这时他们也以为桥本十一吃的是灵丹堂的药,见林白青来了,王心武教授走了过来,笑着说:“小林大夫,桥本会长在心梗后,第一时间会选择你们灵丹堂的开窍剂,可见你们的药是真不错。”
另有人问:“就不知道一丸多少钱,我们想买一点的话,该怎么买呢。”
林白青要忙着应付人,顾培就抱着孩子帮她打餐去了。
楚青图是个专业的研究人员,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说ri的中成药企业会长竟然会选择吃灵丹堂的药,也很新奇,遂说:“青青,听说ri本汉方这些年搞的很好的,但他们的会长生了病,怎么会吃咱们的药?”
有个教授笑着说:“这足以证明一点,咱们中医的药,就是比汉方更管用。”
另一个说:“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要是林白青不知道原委,大概也得沾沾自喜。
但她现在知道的是,楚春亭给桥本十一的药是津村制业生产的那种廉价苏合香丸,它可以缓解轻微的心脏不适,但于心梗没有任何作用。
还不知道老爷子准备怎么搞这件事,但是,桥本十一即使侥幸活过来,关于药品的事林白青也必须撇的清清楚楚。
她一回头,看到桥本制业的随行摄像人员正在拍摄,遂大大方方的,先说:“我们灵丹堂的开窍剂,一味售价十元钱。”
一帮教授惊了一下,其中一个说:“十元,人民币?”
开窍剂,吊命药,竟然只卖十元钱。
要知道,哪怕十元港币,在港城也只能买一片吐司,或者一杯果汁的。
这时一帮教授们都跃跃欲试,想要囤几颗药了。
但紧接着,林白青又说:“不过我们的开窍剂从不往对外售卖,也只有在药堂的医生评估病人必须要吃的情况下,我们才会给他开药,至于桥本会长的药,我确定不是从我们药堂开出去的,所以我不认为它属于灵丹堂。”
一帮教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王心武教授说:“那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把你们药堂的药卖出去,给了桥本先生的?”
“不可能,因为药品是有数量的,而且每出一枚,我都会签字。”林白青说完,看到顾培已经端着饭回来了,遂又笑着说:“咱们吃饭吧,不讨论这个了。”
在一帮港城教授看来,挺不可思议的。
桥本制业的会长吃了灵丹堂的药,多好的宣传呀,林白青竟然会否认。
但大家对视一眼,心中于大陆中医起了一种莫名的敬意。
虽然他们不擅于宣传,也因为政策才刚刚开放,才在跌跌撞撞的摸索市场,可从各种结合科技的研究,再到药品,做风,都是能让人信赖的。
这帮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都很惭愧。
因为他们都收过桥本制业的钱,这趟来,就是准备把中医拱手给ri医的。
想想也是后怕,一旦ri医全面侵吞,并收购了中医,那他们这种普通人,这辈子还有可能用到十块钱一枚的开窍剂吗,怕是不可能吧。
目送林白青夫妻走远,一帮港大教授们长嘘一口气,止不住的后怕。
……
顾培刚才其实也听到老爷子说的了,津村制药。
但他不知道老爷子是只用了津村的壳,还是用了津村的药。
不过在吃饭时间,免得妻子消化不良,他就不问了。
回到房间,先给女儿再喂一顿奶,又仔仔细细的,替女儿把她刚刚才长出来的,八粒小米粒儿大小的牙齿给刷了一遍,抽空再给妻子放好洗澡水,哄着女儿睡着了,这才来给妻子做按摩,商量关于桥本十一的事。
“老爷子用的是津村的药?”他先说。
林白青点了点头,说:“津村的药倒是没毒,但应该也没什么效果,因为它是用水牛角代替的犀角,添加的是人工麝香和人工冰片,都是没有药性的东西。”
顾培替妻子按着肩膀,温声说:“如果有外包装,且老爷子证据保存得当还好说,但如果没有,只凭药品的外包装就说是津村的药,津村肯定不会承认,而且说不定还要跟咱们打官司,而要那样的话,这个危机攻关就比较麻烦了。”
商场如战场。
楚春亭可不单单是坏那么简单,他是坏的特别有艺术的人。
他要换桥本十一的药,但他不会随便找颗药丸,而是选了一颗ri系药企中最大的企业,津村的药,这要桥本十一活了,他一声不吭,功劳就是灵丹堂的。
但万一桥本十一死了,或者瘫了,等他拿出证据来,还真是一石二鸟,他将同时打击两家ri系中成药巨头,还能激的他们自相残杀。
可要他实质性的证据不够,不足以证明药丸是津村的,那他就是在诽谤津村制业,那么,以津村强大的律师团,是会把灵丹堂告破产的。
这也是最可怕的。
而一旦事情朝那个方向发展,可又有麻烦了。
不过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抵得过一个诸葛亮。
林白青虽然重生了,但并没有多长智商,所以她自己的力量,也只能多救几个人,是无法带领中医走出花国,走向世界的。
但她身边有一帮比较厉害的人,这事儿就比较好办了。
顾培缓缓揉着妻子的肩膀,说:“我已经跟Paul商量过,老爷子留存的证据上应该是存有指纹的,一会儿我们就去警署针对这件事情报个案,再做个指纹鉴定,届时,万一桥本十一死了,咱们就即刻反诉,起诉他们抹黑灵丹堂。”
林白青默默点了点头,问丈夫:“现在会不会晚了点?”
顾培摇头:“不晚。”
又笑了笑,说:“桥本十一应该还没死,等他死了再去也不迟的。”
说来是叫人唏嘘。
桥本十一现在还活着呢,正在手术室被抢救。
但他的侄子却向媒体喊话,说要起诉灵丹堂,这一看就是想借他叔的病来整花国中医,抹黑花国中药的。
而要那样的话,说不定即使桥本十一醒了,桥本光泰也会人为的让他死去。
然后,桥本光泰再以他叔之死来抹黑,并攻击中医。
而到了那时,楚春亭要是应对不了,就必须得搬出Paul那个律师了。
当然,那时桥本十一肯定已经死了,也是最坏的一步棋了。
……
难得今天这场会开的很成功,而明天,则是以交流为主。
就目前参会嘉宾们表达的意愿,林白青估计她明天得做个义诊,给大家治病。
这当然是最好的,口说无凭嘛,于会的嘉宾们谁有点小毛病,林白青帮他们做做针灸,推拿,再开个药方什么的,她虽然脑瓜子不行,但治病有一手的。
等到给大家治个病,届时于会嘉宾们就会对中医心服口服。
所以,这场国际论坛开到现在,林白青已经不需要再操心什么了。
它等于是已经开成功了。
躺在浴缸里,想想即将到来的,中医的美好前景,再想想以桥本十一为代表的ri医们,林白青伸了个懒腰,笑问丈夫:“你猜桥本十一现在还活着没?”
顾大军医这趟来并没干什么正事,整天跟在妻子屁股后面搞后勤。
此时一双修长白净的大手,力道匀匀,揉着妻子的肩膀,却并不说话。
林白青是背对着丈夫的,听不到他回答,遂转过身,刚想问他怎么不说话。
但她才转身,张嘴,男人略薄,却有力的唇已经蹭上来了。
他的皮肤是冰凉的,吻却是火热的,焦渴的,抵在妻子的唇瓣上,贪婪的索取着。
这男人刚跟妻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刻意的想要表现成熟与稳重,但行动却总是慌慌张张的,如今有年龄了,也从容了,虽然内心焦渴,却不会弄疼了妻子。
反而,他压低的粗喘,舌尖的挑逗,以及双手不轻不重的游走,全是林白青所喜欢的,很快就挑的她也心痒痒了。
一边解着丈夫的扣子,她浑身湿漉漉的,就从水里爬出来了。
“你不是要去报案嘛?”林白青压抑着粗.喘,问。
顾培默了片刻,才说:“不急,还有一整夜的功夫呢。”
不论要去干什么,还有一晚上了,他总得先吃饱了再说。
……
再说养和医院。
话说,桥本十一也以为楚春亭是要下毒害自己的。
以为今天自己必死无疑。
但是就在傍晚医院下班之前他就被推出ICU,送到VIP病房里了。
他刚刚昏迷过,大脑沉沉,头痛欲裂,一时间也思考不了什么。
只看到病房里只有侄子光泰一个人,神情晦涩的站着。
医生在叮嘱光泰:“因为桥本会长的身体素质比较不错,也因为你们给他服用的开窍剂还算有点效果,经过我们的抢救,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桥本光泰点头:“嘿!”又鞠躬:“思密麻塞!”
医生笑着说:“先观察一段时间吧,按理他明天一早就可以恢复了,你们想要继续治疗就留在这儿,想要回ri本也可以。”
这有赖于两年前,林白青那场扎实的治疗。
让桥本十一的身体底子很不错,所以虽然进了ICU,但也很快就恢复了。
“思密麻塞!”桥本光泰说着,又给医生鞠躬,并目送医生离开。
桥本十一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睛,就见光泰坐在床边。
“小叔,是灵丹堂害了您,我们必须让灵丹堂付出代价,我们要把这件事情登到媒体上,让所有人都知道,花国中医没有医术,而且会害人致命!”他说。
桥本十一艰难喘息,他想起楚春亭,想起他手里的丸药,和他狼一样的目光。
但既他已经醒过来了,就证明当时楚春亭没有给他下毒。
而这么说的话,一个花国在道上大佬,十恶不赦的人,居然不会趁人之危?
楚春亭可是个十足的恶人,上回一路追杀,但这回居然放了他。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手下留情,放了他?
光泰又说:“但是小叔,我们想要起诉灵丹堂,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
桥本十一刚醒来,大脑还比较迟钝,看着侄子的眼睛,见他眼中腾着满满的杀气,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什么了,也终于明白楚春亭为什么不下毒杀他了。
他明白了,楚春亭故意放他,就是为了让光泰来杀他。
“小叔,您玉碎吧,您此刻玉碎,是为了我们桥本制业的明天,是为了汉方药的明天,您将是光荣的,您是配进神社的,您……我现在就送您上路!”
光泰的手里有枕头,而桥本十一还不及反应,只见枕头已经落到头上了。
……
桥本光泰,桥本十一最得力的一个侄子,却在关键时刻要弄死他。
桥本十一当然不想死,他在这一刻爆发了强大的求生力,嘴里不停的哀鸣着,哀叫着,伸手去推,去搡,想要推开那只枕头,想要空气,要呼吸。
但年轻的,身强力壮,心狠手辣的侄子的双臂就跟铁一样,那只柔软的羽毛枕头就跟一座沉沉的山一样,压在他的头上,叫他无法呼吸,叫他逐渐窒息。
桥本十一先是胳膊乱挥,挥了半天,那胳膊跟面条似的,垂到了床边。
要知道,光泰就是桥本十一自己带大的。
他教他如何做生意,教他如何杀人,以及杀人杀的不留痕迹。
结果光泰杀着杀着,向他举起了屠刀?
桥本十一在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楚春亭不给他下毒,不杀他了。
人家不必脏手的,他愚蠢的,莽撞的,恶毒的侄子就是把杀他的好刀!
他也万万没想到,他一生都在为了家族而奋斗,却要死在侄子手中。
而在意识陷入昏迷之前,桥本十一想起了一个成语:自食其果。
他,死不瞑目!
……
说回林白青这边。
这天晚上顾培没有回来,她也再没见楚春亭。
而第二天一早,林白青早晨起来,带着女儿下了楼,去找楚青图和沈庆仪,准备去吃早餐,在电梯间碰上王心武。
就听王心武说:“小林大夫你听说了吗,桥本会长好像已经去世了。”
林白青心里其实早有所料,但也被惊了一下:“他昨天的心梗瞧起来并不严重,怎么就死了?”
“不知道呀,对了林大夫,你说他当时吃的到底是谁家的开窍剂,那个厂商怕是贪上麻烦了吧?”王心武教授又说。
昨天晚上,虽然桥本光泰在电视上指出,说他叔吃的开窍剂是灵丹堂的,但在一帮港大教授问起的时候,林白青予以了否认。
所以一帮港大教授是知道的,桥本十一吃的不是灵丹堂的开窍剂。
昨晚王心武还挺遗憾的,觉得林白青太不会宣传自己了。
但今天早起就风闻桥本十一死了,又为了灵丹堂而庆幸不已,遂笑着说:“幸好他吃的不是灵丹堂的药,否则咱们大陆中医,怕是就要惹上麻烦了。”
林白青笑着说:“我也很好奇,想知道桥本会长吃的是谁家的开窍剂呢。”
正好楚青图夫妻推着Mila从房间出来,大家要一起去吃早餐。
一行人遂下楼,去吃早餐了。
而在林白青想来,这件事情有结果,上电视,总得过几天。
但是一行人下到餐厅,刚进自助餐厅的门,就听到电视上在播报新闻。
[本台记者消息:广受大家关注的,桥本制业会长突发心梗一事有了最新消息,据悉,桥本会长虽然在心梗后服用了津村牌苏合香丸,但因为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而宣告不治,以于昨夜凌晨于养和医院去世。]
来吃早餐的,大多是于会的嘉宾,而所有人,也都是桥本十一请来的。
结果他竟然死了?
还有,昨天他侄子不是说他吃的是灵丹堂牌苏合香丸吗,怎么今天变成顺天堂的了?
这就得说楚春亭的老辣,以及判断事情的精,准和狠了。
现在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一段电梯监控,而在监控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桥本九郎捏开药丸,扔掉蜡壳,给弟弟桥本十一喂药的场影。
而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那当然是楚春亭,在不久后又返回了电梯,捡起两瓣蜡丸来,他拿在手上,突然抬头,长时间的盯着镜头,而在盯了许久之后,才蹒跚着步子出去了。
电视监控,加上报警,警方是可以验指纹的,更何况津村的药丸上刻的,自然是津村制业的字样,所以这份监控是一份完整的视频证据,足以证明桥本十一服用的,确实是津村牌的苏合香丸。
而昨天请楚春亭吃饭的那个人,应该是帮他从酒店调视频,并负责把视频送到电视台的人吧。
桥本十一死了,桥本光泰肯定在想办法联络各路媒体,想要借机给中医致命的一击。
但他肯定想不到吧,楚春亭不但捡到了蜡丸外壳,还有视频做证。
而视频,此刻就在电视上循环播放着。
突然,楚楚也被电视机给吸引了,虽然监控视频的画质比较模糊,但孩子还是分辩出了电视上的人,挥舞着小手喊了起来:“公公,太公公,太太公公!”
林白青吻了吻闺女的小脸蛋儿,对着女儿,由衷感慨:“你太公公可厉害的!”
桥本光泰只想抹黑中医,打击中医。
但楚春亭的目光远比他的更加长远,一石二鸟,他同时打击了两家ri系成中成药巨头,还将让他们同时臭名昭著,从此背上洗不去的污点。
而且老爷子一贯的风格,做事滴水不漏,丝毫不留痕迹。
“公公,太公公!”看到电视上的外太公没了,换成别的新闻,楚楚不高兴了,孩子还分辩不了电视和现实,于是转着脑袋,四处看来看去,想找到外太公。
而来吃早餐的人们,一大清早的,也被这么个重磅消息给惊呆了。
桥本制业的会长有病不吃自己的药就够新奇的了,结果吃津村的把自己吃死了,更加新奇。
而同时,两家企业在大家的心目中,就不那么可信了。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边吃边聊,聊这件事情。
而林白青,自重生以来,就一直遗憾一件事情,遗憾自己没有重生的早一点,没能留住师父顾明,也总觉得楚春亭那种恶人活着,顾明却早早死了,是老天不公。
每每想起顾明,她就总要瞪楚春亭几眼,嫌弃他句。
还要故意些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之类的话来挖苦楚春亭。
但今天,她突然对这件事有了新的看法。
她觉得很可能,从她的重生,再到她去救楚春亭,都是师父的在天之灵在一路指引。
他引着她找到那个瘫痪在床,奄奄一息的,自己一生的宿敌,并指引林白青救活了他。
而救他的意义就在于,只有楚春亭那种恶鬼式的人物,才能帮中医突出困局,杀出重围!
作者有话说:
昨晚的光泰:叔叔您玉碎吧!
今早的光泰:糟了,叔叔玉碎的好像有点早了。
第167章 医术+武术
(桥本十一唯一的遗产继承人!)
越想林白青就觉得越是。
就好比她的重生, 也是顾明在天有灵,不忍看流传了几千年的中医医脉毁在她这代人的手里才促成的吧。
然后在冥冥中指引着,让她选择顾培,找到楚春亭, 柳连枝, 再找到父母, 让她的身后有了一群足以改变中医现状的人。
没有柳连枝, 凭她是建不起一座现代化的私营医院的。
没有楚青图, 从一开始, 针灸专利就会全面被han国人掌握, 到了将来,泱泱华夏,十几亿人, 每使用一次电疗针灸, 都要给han国人交一份专利费。
而要没有恶鬼一样的楚春亭去跟ri医斗,在之后的二十年中, 中成药价格会翻百倍甚至千倍,林白青这种小中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却无能为力。
这样一想,她也就释怀了。
……
这场中医药国际论坛所邀请的每一个嘉宾都认识桥本十一, 而像PCT(专利合作条约)的副主席Roderick,与桥本十一私交颇好, 突然听闻噩耗, 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早饭都没吃就赶到医院去了。
负责主办论坛的, 桥本制业的人也纷纷赶往医院, 前去吊唁去了。
在餐厅吃饭的人也议论纷纷, 虽然他是当着大家的面心梗的,但人们总觉得他死的有点太迅速,也太蹊跷了点。
不过因为桥本制业的负责人都不在,无处打听,大家也就只能议论议认罢了。
论坛当然还要继续开,而且说句丧良心的话,桥本十一之死对中医届是个非常利好的消息,首先,桥本制业的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心不在焉了。
而喜欢作妖的楚青集一看机会来了,找酒店协商了一下,就把一直驻守在外面的记者们全都请上了楼。
他们本来是来报道桥本制业的黑料的,上楼来做一次采访,正好可以为花国中医写一篇正向报道。
而身为[花国中医主席]的林白青,也就可以趁此又出把风头了。
话说,这论坛在林白青看来已经很圆满了,但在楚青集看来还远远不够。
他又完美继承了楚春亭性格里的不安分,眼看记者那么多,就想搞点事。
正好下午的会议是由几个港大教授在做报告,大家也因为桥本十一的去世而心不在焉的,整个会场死气沉沉,楚青集就在台下勾手,示意林白青下台来。
林白青以为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遂下了主席台。
楚青集自幼练拳,耍得一手八卦掌。
他站在边上亮了个相,这才问:“青青,你知道西方人于咱们东方最感兴趣的是什么吗?”
他已经提醒了,林白青就顺口说:“功夫!”
楚青集连连点头,又说:“这个论坛要是就这样静悄悄落了幕,总还缺了点啥,这样吧,一会儿由我来提议,你搞个闭幕式,给大家耍套咏春吧。”
又说:“你要当场亮套咏春,明天你就能上电视,那帮西方医疗界的人,对你的印象也会更深的,来吧,亮一场,你要陪练的话,二叔上去陪你练。”
话说,如今学功夫的人越来越少了,尤其年轻女性,于攻击性比较强的咏春,会一点的,也只会耍点花招,真正能格斗的练家子寥寥无几。
而近几年因为李小龙风靡全球,人们确实对功夫很感兴趣。
林白青要搞个闭幕式,耍套拳,估计又能是一个爆点。
但她不是明星,也不想出名,更希望人们关注中医,以及她的医术。
至于功夫,防身手段而已,没什么稀罕的。
所以她说:“二叔,这个论坛是为了中医开的,而且已经成功了,我也不喜欢当众卖弄,算了吧,我否定你这个提议了。”
楚青集直滋气儿:“青青,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要别人,没有功夫都要虚张声势耍两手的,你功夫那么扎实,为什么不亮出来给大家看看。”
林白青懒得跟他再说了,摇头说了句没必要,转身就要走。
楚青集也不管台上有人正在讲话,突然伸手掰上她的肩膀,一把掰过来,手掌直劈她的天灵盖,但到了天灵盖处又生生止手,笑着说:“亮一手嘛,你爸因为政策问题不能出名也就算了,这场会最辛苦的人就是你了,你不出个风头,不出个名,就这样白辛苦一场,那怎么行?”
见侄女在瞪自己,他又手回了手,说:“你看看,那些港大教授们名头多大,一个个身兼几个名头,还全是博士,硕士,而你呢,虽然是成员团主席,但是你的学历只写了个大专,那帮港城教授服你吗,还有那帮ri医们,服不服你?”
说白了,虽然包括港大教授,ri医,以及西方医疗界的人都被中医给折服了,但因为楚青图不能出名,他们认为从逆转肝硬化再到电疗针灸抗癌,都是全中医届的共同财产,而非灵丹堂,或者林白青个人的。
就好比ri医们,他们虽然承认了大陆中医的能力,但他们并不知道林白青有多厉害,现场治病当然好,但是现场没有病人你咋治?
楚青集急切的想让侄女出个名嘛,就想让她耍一场功夫来闭幕。
林白青瞧不上他这种小儿科,而且她于名看的并不重,懒得跟楚青集争,见他掰着自己的肩膀不放,也烦了,伸腿就套人。
楚青集呢,急于让侄女展示一下她的功夫,一看她动手了,非但不怕吧,还见招拆招,就跟林白青俩打上了。
边打边说:“快去嘛,上台跟来宾们说说,一会儿二叔陪你上台再练。”
林白青是真烦这家伙,比楚春亭烦多了。
要不是看在他既拿回了桥本十一的开窍剂,还拿回了很多医书的份儿上,她就得下狠手教训一下这二叔了。
耐着性子,她连拆了几招,解释说:“二叔,功夫并不重要,而且我自荐上台耍武术,太自降身价了,算了吧。”
楚青集一想也是,遂收了掌,说:“这样吧,由我上台请你,你就不掉身价了,到时候咱俩在台上切磋一场,让记者们拍下来,明天咱们就能红遍全港。”
说时迟那时快,他正兴致勃勃的筹划着,只见林白青面色一变,一把将他拔开,转身就跑。
楚青集没防备,林白青的力气又大,一跤栽出去碰在音响上,只听音响轰的一声响,扯到了电线,而随着电线被带落,墙上的荧咣啷一声也落了下来。
旋即,舞台上的大幕哗啦啦的,也在倾刻间闭合了。
楚青集茫然的站了起来,只听台上哐哐作响,心说好好一个论坛,在临闭幕时被搞砸了?
楚青图一直坐在第一排的,这可是他女儿举办的论坛,他当然重视。
而他并没有看到弟弟和女儿的争执,等他发现问题时,正好弟弟楚青集趴在音响上,他虽然性格好,但也是有脾气的,以为是弟弟闯的祸,腾的站了起来。
而随着他往这边看,所有于会的嘉宾们也都在看这边。
楚青集心说明明是林白青推的他,现在大家看他,倒成闯祸的人了。
他简直了,比窦娥还冤呐。
不过旋即,会场上所有人,就全被林白青给吸引了。
因为她先是跑向了沈庆仪,从她怀里抓过药箱,从中取出听诊器,然后再回头看了看远处,索性跳上了桌子,从桌子上跑了起来。
这是会场,人多,变数也很大。
她正跑着,突然中间有个人站了起来,林白青眼看躲不及,伸手肘上这人的肩膀,紧接着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倒立,等那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另一张桌子上了,而紧接着,她一边往耳朵里塞听诊器,一边已经把钟面搭到一个人的心脏上了。
而那个突然出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首都三套房的曾家祥。
其实在早些时候,林白青就发现曾家祥面色不对。
当然了,痛失首都三套房,本来以为可以跟着桥本十一好好干一番事业,结果没想到桥本十一竟然猝不及防的暴毙了。
而眼看着大陆中医日渐蓬勃,他再一想汉唐医馆早晚得凉,心里就不舒服,这两天开会也一直是强撑着,就在刚才,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都不及喊叫,整个人就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了。
也是幸亏林白青敏锐,早早注意到了。
她刚才之所以推楚青集,疯了一样的狂奔,是因为曾家祥也出现急心性梗的症状了,而现在,她必须一个上演一场中医式的急救。
现场来宾们一看有人倒下了,当然也全围了过来。
沈庆仪也背着药箱过来了,问女儿:“青青,要紧吗,要不要送医院?”
林白青已经听过心跳了,大声说:“妈,给我一颗苏合香丸。”
也算巧了,桥本十一才因为心梗而死,死之前就吃过苏合香丸。
现在林白青竟然又要给一个心梗患者吃苏合香丸?
沈庆仪当然听女儿的,而林白青的药箱里是有常备的苏合香丸的,她翻出药盒,又从药盒里取出蜡丸来,递给了女儿。
林白青掐破苏合香丸,撬开曾家祥的牙关塞了进去,又说:“妈,给针!”
沈庆仪并不懂中医,忙问:“你要什么针?”
急性心梗要的当然是金针,林白青忙喊:“金针!”
但再一摸曾家祥脉搏,她又说:“稍微等一下!”
心梗是个大类,其中分好几个小类,而曾家祥的心梗属于管脉血管痉挛,这种情况下放血用处不大,反而是通过点穴和推拿来治疗,效果会更好。
先是楚青集差点砸了舞台,再是突然出现个心梗患者。
这下场子倒是热起来了,热闹的不得了。
记者举着相机摄像机,长枪短炮的,把林白青围了个水泄不通。
本来心情沉重的嘉宾们在此刻也被林白青吊起了好奇心,全围观了过来。
这虽然不是楚青集想要的场景,但是完美的达到了他所想的预期。
因为此刻,他那可爱的小侄女突然后退两步,提吸运气,要耍功夫了!
他是跟林白青交过手的,知道她的内力有多深,基本功有多厚。
看侄女还在往后退,连忙跑去维护治安,示意后面的人都离远一点。
其实要在原来,林白青基本功扎实,是不需要刻意运气的,但生孩子会折损体力,所以她想点穴的时候,总得退两步才能运上力道。
功夫,不论拳脚还是点穴,都有个特别显著的特别就是,动作优美!
而此刻,正如楚青集所想,记者们快门摁的啪啪啪响,毫不吝啬胶卷的,正在疯狂的拍着照片。
林白青也不负大家所望,提气上前,先是拉起曾家祥的胳膊,将他整个人拉成个大字,分别在他的两条胳膊上用力,啪啪两剁,旋即收手,也松开了人。
曾家祥没了拉附,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去,而就在大家以为他要摔倒在地时,林白青起脚挡人的同时又伸手,直奔他的膻中穴,这时曾家祥人悬半空,林白青是个白鹤亮翅的姿态,这要搁电影里,都是导演舍不得只放一次,必须要来个慢动作的。
记者们啪啪摁着快门,手都麻了。
一帮外籍嘉宾不是开眼,是开了天眼,这是他们头一回在现实中见到,比电影剪辑更加酷炫的功夫。
剁完之后林白青收脚,曾家祥整个人又飞了出去,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林白青顺手又是一推,让他整个儿趴到长条桌上,手指紧跟而止,在他背上又是啪啪两剁,不等观众喘息,也不等记者换胶卷,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林白青将其人整个儿翻过来。
所有人都看麻了,一帮记者的胶卷用完了,也舍不得眼睛错过这场难得的治病。
而在众人的围观中,林白青右手是双指,左手是掌,紧跟而至,摁于曾家祥的心俞穴上。
先揉再点,再揉再点,这是看似不现实,不科学,但每一步又都有根有据,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医术,它跟西医的手术刀一样,是经得起科学的检验和论证的。
她这一套动作步履生风,身姿翩翩,只凭两只手就把个人倒换于掌间。
在她,这是因为病人得了急病,她在做急救。
但在来宾们看来,她这就是功夫,不,它是功夫+医术,两种东方魔法的复合式展现。
而更妙的是,于会的嘉宾们,今天可都是头一回看到武术和医术的结合。
Hopkins先生先就惊的大叫了起来:“上帝啊,花国功夫竟然可以用来治病?”
Louis先生也感慨说:“天啦,Lin竟然会功夫,她像李小龙一样!”
他们一起看沈庆仪,惊呼:“Yean,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Lin是会功夫的。”
另有个ri本医生用英文说:“如果林医生代表的是大陆中医的水平的话,我想,我们ri医跟他们的差距还有很大很大,大到,也许我这辈子都无法跨越。”
不比楚青集眼看侄女出了风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得意洋洋。
作为父母,楚青图和沈庆仪看到女儿有那么一手扎实的基本功,而且医术结合武术,能那么娴熟时,他们的心里其实很难过。
因为一分功夫就是一份汗水和一份勤苦。
林白青可是赔上整个童年,才能有那么一手信手拈来,既能治病,还能防身的功夫的。
沈庆仪笑的格外苦涩,想想女儿吃过的苦,忍不住眼眶就红了,她低声说:“学功夫很难很难,也很苦很苦的。”
如果能回到曾经,沈庆仪是什么都不会让女儿那么辛苦去习武的。
可惜没有如果,她的女儿受了很多很多的苦,而那些苦,是沈庆仪永远都无法弥补,补偿的。
突然,有人说:“醒了!”
另有人说:“真的,他醒了,醒来了!”
沈庆仪也凑过去看,就见刚刚才心肌梗塞的曾家祥已经睁开了眼睛。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伸手来拉林白青的手,慢慢的,他坐了起来,手抚胸脯,再看林白青:“你给我吃的,是你们灵丹堂的苏合香丸?”
林白青伸手捉脉,发现他的心梗已经缓解了,遂示意他坐好,得把刚才点住的穴位全解开,边解穴,她边说:“是的,一丸十元钱,治疗费我可以不收,但药钱必须收。”
曾家祥缓缓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林白青,再缓缓的,扫视着周围众人。
突然之间,他眉头一皱,嘴角一撇,再肩膀一耸,似乎又不舒服了。
林白青心说不该呀,按理他只要管脉血管的痉挛解除,心梗也就好了,那他怎么会表现的那么痛苦?
她忙停了手,拍着他的膻中问:“曾大夫,您没事吧?”
而曾家祥抽噎半晌,说了一句在明天,会被港城所有的报纸作为标题的话。
“如果桥本会长吃的是灵丹堂的苏合香丸,他就不会死的呀!”他抽噎着说。
而他这一说,一帮ri医们也开始长吁短叹了:“为什么桥本会长会选择津村,而不是灵丹堂呢?”
既有楚青集在,那这事当然就必须大做文章。
他大声说:“如果桥本会长吃的是灵丹牌苏合香丸,他现在肯定还活着,他给了津村信任,但津村却害的他丢了性命,这是一件令人悲痛又惋惜的事,更是津村之错,是他们的错误,让我们失去了桥本会长那么棒,那么优秀的一个朋友,我在此要强烈谴责津村,希望他们能把药品质量重视起来!”
一帮ri医,包括曾家祥,皆在点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跟桥本十一有或多或少的关系,都认识,心里都挺惋惜他的,但同时也暗暗在想,ri医汉方果然不如中医,要不然,桥本会长怎么就死,而曾家祥怎么就活了呢?
这就得说,桥本十一之死的妙,以及桥本光泰的蠢了。
要不是桥本之死,中医顶多只能宣扬自己的成就,是无法彻底打败ri医的。
但是,就因为他的死,也因为曾家祥的活,就连一帮ri医们,在这一刻也从心底里认同了一点:汉方就是不如中医,津村和桥本两家ri系中成药商,其药品,就是不如大陆生产的好!
但就这,楚青集还嫌不够,眼看媒体要退场,从兜里摸出利是红包来,一人派一只,送一只,就要说一句:“大家一定要为我们大陆中医多美言几句,也要给予津村制业舆论方面的谴责,否则,桥本会长死不瞑目!”
关于桥本十一的死,没有记者会太在意的。
港城那么多名流大鳄,天天排队上天台,天天有人死,大家见惯了,见怪不怪。
不过既收了红包,记者们心情好,当然也乐意对大陆中医好一点。
这天晚上TVB的晚间新闻栏目就播出了林白青点穴治疗心梗的片段。
而在第二天,《申报》,《大公报》,《星岛日报》无一例外的刊登了这届中医药论坛的消息,而且都是登在头一版,三家也是竞相比拼,挑的都是记者所拍到的,林白青最好看的照片。
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彩色照片。
……
且不说港媒了,在国际方面,林白青也收获颇大。
因为Hopkins先生在考虑再三后,并跟杂志社商量过后,打算在今年的十二月份,给林白青做一期个人采访。
而且并非就中医这个大类而采访她,而是就她这个人,以及她的武术+医术,来一个人人化的采访。
这就不说林白青了,就连沈庆仪都被乐晕了。
要知道,《NEJM》杂志可是全球性的医疗权威杂志,它每期都会刊登一个人物,但能登上杂志的人物可都是医学届的权威大牛们。
林白青之所以能上,是因为目前中医才在国际上刚刚崭露头角,西方人于中医的认识也很浅薄,了解也不够深的缘故。
要不然,华夏大地上有多少既有功夫,又有医术的老中医,林白青要跟他们比还差得远着呢,她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
林白青既然是主席,东道主,当然得把所有客人全送走之后才能走。
在电梯口,把人全送走之后,留下楚青图和沈庆仪几个收拾资料,她想女儿嘛,就先下楼,准备回房间了。
但她刚准备上电梯,就见楚春亭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拐杖笃笃笃的,老爷子朝着孙女走了过来。
老头儿两条眉毛笑的弯弯的,拄拐看着孙女,端详了半天才说:“便宜那个姓曾的狗汉奸了,一枚苏合香丸呢,是92版的吧,全是好料,救了条狗命!”
虽然比不上49版,但林白青所制的92版也是绝版药了。
一丸一条命,而在楚春亭看来,曾家祥那种汉奸,叛徒是不值得浪费药的。
林白青见老爷子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闻着身上也臭臭的,而这一天了,她既没见楚楚,也没见顾培和Paul,想女儿嘛,就问老爷子:“爷爷,我家楚楚和她爸呢,上哪去了?”
楚春亭本来要进电梯的,脚下虚浮,险些跌了一跤。
倒不是他身体出了问题。
而是,老爷子早在第一面见到林白青时,就阴谋阳谋,诡计多端,一直在试图逼迫她喊爷爷,可是盼了好几年了,这跟他一样倔的孙女却死活不肯松口,非不肯喊一声爷爷。
渐渐的老爷子就死心了,也接受了孙女此生不认自己这个事实。
可谁知就在今天,在这个平常而又普通的日子里,她亲口喊爷爷了,声音是那么的甜,乖巧,顺滑,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听话的乖孙女儿一样。
老爷子心里开心呀,开心的腿都软了,要不是拐杖撑着,就该摔个大马趴了。
但再一想悉心替自己抚养大孩子的顾明,心里又格外难过。
他一生跟顾明斗,从来没有输过,就这一回,他也赢了,他最终还是拼过顾明,赢得了孙女的心,按理来说他该骄傲,得意,开心,自豪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多胜利后的喜悦。
反而,想起曾经那个被自己欺负到头都抬不起来的顾明时,他心里格外的酸涩。
他也止不住的替顾明难过,那么一个品行无暇,为人善良,一生埋头医业,治病救人无数的大医大德,却不能像他一样,膝下子女成群,儿孙嬉闹,颐养天年。
这可真是苍天无眼。
为了顾明而难过,所以孙女喊他叫爷爷了,但楚春亭却结舌半天,愣是没有答应。
转而,他问林白青:“灵丹医院是不是快装修好了?”
林白青算了算,说:“硬装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下软装和进医疗器械了,等到1997年年初吧,咱们就可以正式开业了,而我们现在就开始申请专利名目的话,到时候也正好赶上做临床实验。”
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开始申报中医的国际专利了。
而等到专利被审批下来,医院正好建成,就可以做大规模的临床试验了。
如无意外的话,等到两千年左右,电疗针灸将可以全面在M国上线,进入部队医疗系统。
而M国的大兵们每使用一次电疗针灸,就得向花国交纳一份专利版权费。
这就是林白青不辞辛劳,做这件事的意义。
楚春亭望着电梯的数字变化,感慨说:“眼看1997,港城也该回归了。”
像他这一辈的老爷子们,不论是做恶的,还是行善的,都有一种强烈的爱国主义情结。
拐杖捣上地面,楚春亭感慨说:“不错,属于咱的港城就要回归了,属于咱的中医,咱也把它亲手从ri本人手中夺回来了,我这把老骨头也算不枉此生,死而无憾了。”
据说人老了以后,要想长寿,身体的健康程度远比不上信念更重要。
说白了就是,人不能有死志。
如果一个老人觉得自己大事已定,没有挂碍,萌生了死意。
那么,即使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也可能会死,而这时,年轻人就得给老人点生的信念。
这老爷子虽然脾气坏,行事乖张,但如今的灵丹堂缺了他还真不行。
而且他今年才79,还不到八十呢,就念叨死,也未免早了点。
“怎么,爷爷,您这就活腻歪了,不想活了?”林白青笑问。
这又是一声爷爷,叫的老爷子心花怒放。
但长吁了口气,他说:“人生难免一死,我如今死,不叫死,叫往生,我真想往生去你奶奶的世界,告诉她……”
他太想念爱人了,想告诉她自己的儿子多有出息,还想告诉他她有多棒的个孙女儿,继承了她的志愿,把中医事业搞的有多好,还想说说他的夜明珠,小楚楚是有多么的可爱。
而人于生死是这样的。
当深爱的人在另一个世界,阴阳相隔时,人不但不怕死,反而会期待死亡的降临。
现在的楚春亭,就特别希望死亡能把自己带走,带到九泉,跟妻子团聚。
“想往生就快点往生吧,我又不会拦着你,话说,我家楚楚最近学会了个新玩艺儿,既然你要往生,我就不跟你说了吧。”林白青说。
楚春亭想往生,是因为愧对顾明,又太想见爱人了的缘故。
而要说他的人生大事,最重要的一件可就是楚楚了。
甭看她从小就是个好中医苗子,但老爷子毕竟有胎梦打底,总觉得他的小夜明珠将来应该会爱上古玩一行,接任他的衣钵,只是碍于孙女的淫威,不敢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而已。
这一听楚楚又学会了个新玩艺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新玩艺儿,但立刻就不想往生了,捣着拐杖一路走的飞快,忙不迭的问:“楚楚又学会干啥了?”
又说:“快说,她是不是喜欢上玉呀石头的,想要啥,我给她,都给她。”
那可是他的夜明珠,就是要老爷子的心,他都能挖出来给的。
而于楚楚的一举一动,他比林白青和顾培这对做父母的还要好奇。
此刻孙女不说,他就急的抓心挠肝的。
林白青已经到房间门口了,伸手要敲门,一看房间门是开着的,遂推门走了进去。
而她甫一进门,就见楚楚跟个小炮弹似的扑过来了。
女孩手里还拿着一只叮咛当啷响的九连环,扑到妈妈身上,说:“奶奶!”
又一本正经的对妈妈说:\"xiu香啦!”意思是奶奶受伤了。
……
林白青已经看到人了。
港城的宾馆房间向来比内地的小,饶是丽晶这种酒店,客房面积都很小的。
这间窄窄的客房里,阳台上是个临窗的大浴缸,有两张并排的双人床,中间只容一人通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活动区域,有一张皮质双人沙发,然后就是洗手间了。
屋子里有一群人。
顾培四兄弟,Pete,Polk和Paul几个都忙完了,此刻都在屋子里。
Pete站在阳台边,Polk和Paul俩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沿上。
而顾培在沙发旁,两手插兜,面无表情,正在看沙发上坐的女人。
沙发上的女人一头枯黄的头发跟鸡窝似的,裤脚是破的,高跟鞋的鞋跟崴掉了,丝绸质的上衣大概很久没有熨烫过了,皱皱巴巴的。
她弯着腰,正用镊子夹着棉签,在处理自己脚踝上的伤口,边处理边抽噎着。
她当然就是顾培的老妈,卓言君了。
这要叫外人看见,应该会很惊讶的,也会觉得顾培兄弟不教,她有四个儿子的,可是当她受伤了,四个儿子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去帮她一把,处理伤口。
她是个特别脆弱的,菟丝花式的女人。
脚踝也不知道怎么就磨烂了,蹭破了好大一块皮。
她年龄也大了,都快六十的人了,人瘦,皮薄,身上连脂防组织都没有,蹭的又是脚踝,筋膜都烂成了一团,可见得痛,此时拿着棉签,轻轻点一下,就要滋一口气。
再点一下,又滋一口气,眼泪啪哒啪哒的往下掉着。
林白青放下楚楚,蹲下来,先将她小腿上的几个穴位给点住,封闭了,让她的痛感不是那么敏锐了,这才用碘伏给她消毒,继而裹上棉纱,将她的伤口裹了起来。
转手又将她的穴位解开,经气流动,她的腿就能正常活动了。
起身进了洗手间,见顾培也跟了进来,她这才问:“怎么回事?”
顾培说:“今天一早,桥本光泰想让人送她回ri本,当时她还不知道桥本十一已经死了的事,就答应了,走到半路听到收音机里的新闻才知道桥本十一已经死了,怕桥本光泰要害自己吧,她半途跳车,又逃回来了。”
怪不得呢。
昨天,在顾培跟桥本十一撕破脸后,就把她给软禁了。
在卓言君想来,桥本十一虽然厌烦她,但他不愿意脏手,是不会杀她的。
而以桥本光泰的毒辣,以及桥本家族对她的歧视,等桥本十一一死,只怕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一个一生追逐爱情的女人,没有死在丈夫的手里,算是她的幸运了。
但现在,她期望了半生的,桥本制业会长夫人的位子没了,她丈夫的族人们还虎视耽耽,随时都有可能置她于死地,这时她无处可去了,回过头来,还是要投奔儿子。
而何其可笑的是,Pete几兄弟还就罢了,顾培从小被她虐待,她又有何脸面来投奔?
这不,俩口子正说着话,就听卓言君在外面轻唤:“Pio!”
顾培皱了皱眉头,还没答应呢,卓言君已经一瘸一拐的,到洗手间门口了。
“Pio,我向你承诺,一定会把你父亲所有的手稿全从桥本制业拿回来,交给你的,帮帮妈咪,可以吗?”卓言君先说。
又拍着胸脯说:“桥本十一死了,他所有的孩子都是私生子,没有继承权,只有我,我是他的遗孀,也是他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他占桥本制业24%的股份,那该是我的,我需要跟桥本制业对簿公堂,讨回属于我的一切,我也会把你爸的手稿全带回来,你就帮帮我,帮帮我,行吗?”
是了,桥本十一死了,而卓言君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唯一名正言顺的遗产继承人。
而卓言君的恋爱脑在桥本十一死后,似乎一下子就痊愈了。
也或者说,她本来爱的就不是桥本十一的人,而是他身后的权力和金钱我。
当男人已死,她的眼里就只剩下金钱了。
现在,她要奋起为自己而争了。
林白青挺疑惑的,因为顾氏四兄弟,Paul是名律师,也是直接能帮卓言君打官司的人。
按理她该求Paul的,为啥绕个圈子,要求顾培?
她是准备求顾培办啥事,别是违反部队纪律的事吧。
而显然,楚春亭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
就在刚才,老爷子志得意满,认为自己可以含笑九泉了。
但此刻他又发现了新的目标,笑眯眯的,他问卓言君:“这位女士,你想要顾培帮你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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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精神失常
(都给楚楚!)
卓言君当然认识楚春亭, 他的照片被桥本十一摆在书房里,他每天都要看。
而在看到他之后,她脑子一转,又想到了些什么:“Pio, 如果你们的海军部队没有能力帮我, 哪他呢, 这位……”她本来想说老头, 但余光瞥了眼老爷子, 被他那怪异的长相吓到了, 改口说:“让这位老先生帮帮我, 可以吗?”
顾培从厕所出来,打开门说:“您先回房吧,您的事情我们会商量讨论的。”
卓言君抿唇, 就在林白青以为她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时, 她又说:“我的香水,衣服和化妆品全丢了, 我需要一套Shiseido的化妆品,还需要一瓶YSL的香水, 要茉莉香调的,还有, 去给我买睡衣,牌子不用太好, 但必须是丝绸, 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
林白青可算明白顾培四兄弟为啥眼睁睁看着,都不愿意给她上药了。
资生堂, 圣罗兰, 她也不想想, 顾培一月才多少钱工资,要养娃,还养她呢。
卓言君要的这一身行头,顾培一年的工资都置办不下来的。
果然,顾培也受不了了,虽然他帮这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开了房,但他只是个普通人,是满足不了卓言君在桥本家养成的优渥生活的。
当然,她的优渥生活,也不是桥本十一爱她才给她的,是因为顾克的那些古籍医书,金针,科研成果,她的荣华富贵是拿前夫一生的知识财富换来的。
转身打开另一间房的门,顾培掰上母亲瘦弱的肩膀,说:“去休息吧。”
卓言君被儿子搡出了门,却又折回头,哀求说:“我想跟楚楚再多呆会儿。”
“不,你不想的。”顾培声温,但语不容置酌:“你更想休息!”
啪一把将瘦弱的母亲推进门又关上,听着里面砰砰乱响,他只默默站着,终于,门不响了,卓言君大概认命了,不闹了,顾培这才松了手,回过头来,抱起了全程参于,眼巴巴的女儿。
楚楚又不理解大人的恩怨,以自己的认为说:“奶奶,觉觉!”
顾培温声说:“是的,她需要休息,让她去休息吧。”
“妈妈,抱抱,nainainai^”楚楚说着,扑到了妈妈怀里。
只要妈妈回家早,被妈妈抱着喂奶,就是这小女孩最大的幸福了。
顾培帮孩子冲奶,坐了一屋子的人,此刻才要谈卓言君的事。
也是为什么拥有Paul那么一个大律师,他却独独要找顾培帮忙的原因。
……
是这样的,卓言君在要被桥本光泰送回ri本的路上听说丈夫已死,她脑子倒是挺够用,也是幸亏司机没有反锁车门,趁着堵车时她跳下车,逃了回来。
而随着桥本十一之死,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浮上了水面,那就是他的遗产。
按理,于桥本制业,桥本老会长及其背后的家族持股最大。
但其实不然。
它是一家上市公司,其家族控股是19%,已经算是大股东了,但它并非最大的,最大的持股者是在M国声名赫赫,连锁遍及五十个州的,汉唐医馆。
这也是楚春亭一见桥本十一就想他死,想要杀之而后快的原因。
他是楚春亭见过最精明,最有头脑的商人。
首先,身为家族一员,他不在本土跟兄弟们扯头花争权,拿一笔原始资金到M国创业,借‘中医嫡传’的招牌在M国大赚花国人的钱,并在赚钱之后,趁家族企业上市之际再转手收购,摇身一变,就成桥本制业的实际控股人了。
可以说他上演的,是一场二代继承者的完美蜕变。
由家族企业出原始资金,再借于海外影响力最大的,灵丹堂的名,吸着花国中医的血,他先出走再返回,分三步而走,完成了对于家族企业的实质掌控。
而如果不是林白青和顾培结婚,如果不是Paul兄弟还算有底线,不愿意为他站台,在取得大批版权专利后,他将在中医版权领域垄断全球,独占鳌头。
再说远一点,过五十年,一百年,桥本十一将成中医届的祖师爷。
那也是他想要达到的宏伟目标,他也将死后荣光历史,配享神社。
他的聪明和狡猾,雄材和谋略大概只有楚春亭看到了,所以他不择手段,也要让桥本十一死!
而有个致命的问题是,算漏无遗的桥本十一因为太聪明,太自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又为了借灵丹堂成为中医正统,他的妻子一直是卓言君。
一大堆儿子却全是私生子。
曾经的卓言君跟杞子一样,也不过一枚棋子。
但现在,在他因为侄子的愚蠢和鲁莽而暴毙后,这枚棋子成了他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当然,如果桥本光泰聪明点,目前长远点,赶紧给他叔的私生子们做医学鉴定,走法律途径争遗产,那么,卓言君少拿点,桥本家族能分走的是大头。
可桥本光泰完美继承了桥本十一的阴险毒辣,却没他叔的聪明和远见,他选择了一种最蠢的办法,想要撇开所有人,独吞他叔汉唐医馆的股份。
他想占那24%的股份,早早成为桥本制业最大的控股人。
听到这儿,楚春亭突然鼻哼一声嗤:“桥本十一的尸体要在港城火化!”
顾培点头:“应该已经在火化了。”
楚春亭眉毛翘了老高,笑了:“桥本的侄子可真是个蠢东西!”
按理,桥本十一那样的人,即使死了,也该把尸体运回本国,那么,他的私生子们就可以做医学鉴定,确定生父,并将有效证明提交法庭,争遗产。
但桥本光泰太贪心了,他不想给小叔的私生子们分钱,所以选择了立即火化。
话说,据说桥本光泰的爷爷,就是目前桥本制业的会长。
所以它代表的也是整个桥本家族的意愿,他们要砍掉枝蔓,收回股权。
综上所述,就是这桩遗产案中所有的曲折了。
当然,这时林白青依然没搞懂,有Paul,有Pete,但为什么卓言君却独独要找顾培帮忙。
老爷子也想知道,笑问:“你母亲那边呢,怎么回事?”
顾培看楚楚已经吃完奶,就连奶瓶带孩子一起接过去了。
Paul才刚刚开始做针灸治疗,每天一次,林白青还得给他做治疗。
把女儿接了过去,顾培才说:“卓言君虽然逃出来了,但是她的护照,注册印章和称谓印章都在桥本光泰手里,而在ri本文化中,两枚印章就足以代表她,所以……她希望我能通过海军部队协调港城警署,帮她把印章拿回来。”
和孙女对视一眼,楚春亭恍然大悟。
林白青也终于明白是啥原因了。
要知道,Ri本人是以印章来签署命令和法律文件的。
遗嘱,尤其是涉及到上市公司,尤其还是M国的上市公怀,其控股人的遗嘱当然是不可能伪造的,一旦伪造事件被证券会查到,桥本光泰得要坐牢。
但活着的人,尤其是身份户籍在ri本的,可就好办了。
卓言君虽然还活着,还从桥本光泰的魔爪中逃出来了,可她把自己活成黑户了。
护照可以补办,但她的公私印章都在桥本光泰手中,而一旦桥本光泰回了ri本,以她的名义签署一份股权转让书,再在ri本公证成功,拿到M国。
那么,很有可能连Paul都打不赢官司。
因为她卓言君是ri籍,她的书面文件在ri本是只需要印章就可以公证的。
……
放眼四顾,Pete是个优秀的政客,在M国当然有人脉有关系。
Paul还是一名知名的商业律师。
但卓言君现在将要面对的是一桩国际官司,可她把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全丢了,明明她甚至都不用打官司就能拿到桥本制业的绝对控股权。
但她丢了最关键的东西,丢给了桥本光泰,她眼看着金山,却无法持有它。
讲到这儿,见妻子笑盈盈的望着自己,顾培难堪的别过了脸。
Pete几兄弟也很难堪,难堪到恨不能钻地心。
卓言君是他们的母亲,生了他们的人,她生Pete的时候才十六七岁,嫁给一个年长且多金的M国籍医生,父母帮忙带孩子,她每天只需要享乐购物,打扮自己,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再后来丈夫老了,她的胃口也大了,不满足于顾克能给予的物质了,于是换了一个更有钱的男人,继续享乐。
她就那么过了一辈子,亲手害死了前夫,女儿,全糊糊涂涂,懵然未觉。
这趟港城之行是她命运的关键时刻,而且她知道了很多真相。
她无疑是贪财的,想要钱,要遗产,所以跑来找儿子求助,第一时间就是要求帮她打官司,但她又能蠢到,连自己的私人印章都看不好的程度。
所以顾家兄弟都被老妈的愚蠢给惊呆了,已经到了说不出话的程度了。
话说,林白青正准备给Paul上针,就听楚楚唔的一声。
她应声回头,只见楚春亭不但眉毛,头上那几根稀疏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小丫头此刻就在床上,看到外太公的头发全竖了起来,像豪猪一样,小女孩开心机了,伸手抚过来,又抚过去,觉得好玩,笑咧了嘴巴。
楚春亭可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而他此生最恨的就是蠢人。
听到卓言君竟然能蠢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老爷子气的头发根根上竖。
但终于,他还是按捺住了怒火,问顾培:“你怎么想的,这忙是帮还是不帮?”
事关桥本制业24%的股份呢,如果能拿回来呢?
楚春亭在这一刻野心勃发,想要干点啥。
但一想卓言君其人之蠢,他也犹豫了。
人和人想要合作共赢,就必须都是聪明人。
但就卓言君的智商和脑子,就注定她不是一个能控投一家大上市公司的人。
而且费心费力帮她把股份挣回来,她会怎么样,把它送给另一个男人?
因为她求助的是顾培,楚春亭也要问顾培的意见,由他来决定怎么办。
这时林白青针灸快做完了,顾培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Pete才从楼下上楼,得回房间先洗个澡,拍拍弟弟的肩膀说:“可以不帮的。”
Polk跟楚春亭住一间房,也得先回房换件衣服,他是个知识分子,思维也要忠厚一点,却说:“如果能的话,还是帮一帮Mum吧,那是她该得的。”
Paul正在做针灸,他比较了解老妈一点,则说:“如果她拥有桥本制业24%的股份,我想,我们以后大概会多很多的……爸爸。”
他这样开老妈的玩笑当然不对。
但作为母亲,卓言君自己行为不端,也就叫孩子们不尊重他了。
桥本光泰目前还在港城,道上来说,楚春亭有人,有事可以帮忙办,而从官方来说,就好比董必超董警官,跟顾培也私交不错,帮个忙没问题。
但顾培被桥本十一陷害了二十多年,而身为亲生母亲的卓言君,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丈夫,却把一个人能有的恶,全施加在儿子身上,折磨他,虐待他。
直到老来,落难了,才来求儿子帮忙,凭什么?
当然,大家也都好奇,想知道顾培的态度。
而于此,顾培还是那句话:“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
今晚本来是桥本制业的答谢晚宴,但因为桥本十一之死,晚宴取消了。
所以今晚他们吃饭就得自己掏钱了。
顾家兄弟中Paul最阔气,林白青又不要诊金嘛,他就负责房费和食宿了。
而因为这儿的宾馆价格太高,也不想浪费无谓的钱,本来大家计划的是等吃完饭就集体过关,回深海,Pete兄弟也会直接启程回M国。
但既还有卓言君的事,让沈庆仪和楚青图夫妻带人先回,顾培夫妻还得留下。
都是成年人,都有工作要忙的,重要的事情已经结束了,Pete得要回去准备下一年的竞选,今晚就得去赶飞机,所以吃完饭,他就要跟弟弟告别了。
Polk也一样,得回家,也定的明天一早的飞机。
只有Paul为了治病,还得多呆几天。
但总之,明天一早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当然也想知道顾培的最终打算。
Pete还是那句话:“要不要帮她你自己决定,我不会逼你的。”但又忍不住说:“Pio,如果能拿到汉唐医馆的控股权,灵丹堂在M国的路将会好走不少。”
Polk则说:“她只要活着就需要很多钱,帮帮她吧,不要让她太可怜。”
显然,他们俩兄弟虽然说不上话,但还是希望顾培能帮帮卓言君的。
一个奢侈,奢靡了一生的老妈,让她穷,比让她死了还惨。
而至此,顾培还是没跟俩哥哥放准话,只说:“我会考虑的。”
楚春亭凡有这种事,总喜欢搀和一下。
他今天晚上要跟Polk聊关于文物回流的事,本来是不想跟大家一起吃饭的,但就为桥本制业24%的股份,跟着顾培跑了一路了。
可现在吃罢饭了,大家都要休息了,他也就不得不回去了。
而要顾培是他儿子,他早用吼的,骂的,教他该怎么去做事了。
但没办法,顾培跟他没关系,是顾明的侄子,他也就只好忍耐着。
而他在走之前,跟顾培是这样说的:“小培,咱们花国人讲君子之道,但君子的前提是对方也得是君子,而对小人讲君子之道,那叫迂腐,我言尽于此,你需要我帮什么忙,我也会尽管帮你,但事情由你自己来决定。”
本来他话说的挺温和的,但见顾培板着一张脸,一脸麻木,心里就有点冒火。
是,卓言君是个蠢人,很难与其为谋,但要是楚春亭,有的是雷霆手段叫她心服口服,然后把汉唐医馆的股权争过来。
就如Pete所说,要真能争过来,它就只需要换个名字,灵丹堂就将轻松上线整个M国市场,轻而易举,走向国际。
但那是需要心机和计谋的,是需要顾培耍点手段的。
那是钱,也是一座金山,但你看顾培兄弟,一个个的,好似无动于衷。
当然了,因为顾克的教育,他们都更愿意拼事业,不爱钱,也是一帮蠢材。
难为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为了孙女,不得不跟这帮蠢材们打交道。
瞪了顾培半天,拄着拐杖,扶上他的得意之徒Polk,老爷子慢腾腾的回头,走到林白青身边,他低低来了句:“青青啊,顾培跟你比,可差远了!”
林白青怕丈夫听见,连忙大声咳嗽,以掩饰。
……
终于回到房间了。
把楚楚才放到床上,兴奋过头的小丫头还不肯睡觉,就又去闹妈妈了。
顾培给林白青,给自己都是带了两套睡衣的,而化妆品,他向来买的比较齐全,当然不是资生堂,YSL那种牌子,但也是在他看来最好用的。
他翻出一套林白青的睡衣来,又从带来的化妆品里收拾了几样,牙刷,毛巾什么的酒店都有,他就不备了,而这些东西,当然是给卓言君带的。
收拾好东西之后,他拍拍手,正在闹妈妈的楚楚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回到了爸爸的怀抱里,眼睛一闭,就等着爸爸给她刷牙洗脸,哄她睡觉了。
这男人是个矛盾结合体,他总是在么底下莽撞,粗鲁,控制不住自己,但又对生活有着无限的耐心,就好比哄孩子睡觉。
楚楚虽然乖,但是个精力特别旺盛的孩子,而且特别敏感,睡觉的时候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虽然不闹人,但也会打扰的父母没法睡觉。
林白青经常都被女儿惹生气,但她从来没见顾培烦过。
他也有着超强的领导力。
一场论坛,来了那么多人,包括楚春亭在内,其实都是听他统筹的。
但他默默无闻,除了统筹,分配所有人,就是照顾孩子,替林白青把大方后守的滴水不漏的,所以顾培远不像楚春亭说的,不如她。
反而,要没有顾培,就没有今天中医的一切。
他收拾了东西肯定是给卓言君的,林白青就主动说:“我给卓女士送过去吧?”
顾培刚给女儿洗完脸,说:“等一下吧,咱们一起过去。”
楚楚本来已经困了,趴眯在爸爸肩上,但一听要出去,立刻说:“楚楚也去。”
顾培拍着女儿,温声说:“我们哪儿都不去,咱们早点睡觉,好不好?”
楚楚还小,不懂得大人的弯弯绕,孩子也是困了,又趴回了爸爸肩上。
今天这孩子也乖,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沉沉的睡着了。
款款将女儿放到床上,顾培拿起准备的东西,蹑手蹑脚:“走吧。”
林白青回头看女儿,就见小丫头眼睛眨了一下,瞧着像是还醒着的样子,林白青凑了过去,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小耳朵,要是她醒着,肯定会立刻靠过来。
但并没有,小丫头瞧着还是睡的沉沉的。
等女儿睡着之后,顾培先出去了一趟,大概过了五分钟,又上楼来了。
显然,他这才准备好,要去见卓言君了。
就在隔壁嘛,窗户是关好的,顾培把这边的门锁好,敲另一边的门。
……
卓言君没衣服穿,身上是酒店的睡袍,也想换衣服了,但看到顾培拿的竟然是一套普普通通的棉质睡衣,衣服一甩,就准备发脾气了。
不过顾培没有给她发脾气的时间,而且林白青以为他来,是来跟卓言君好好商量事情,商量个解决办法的,但并不是。
卓言君纤细的手腕才扬起来,衣服还没甩出去,就被顾培抓住了。
而他此刻的眼神就不说亲生母亲卓言君,就连朝夕相处的林白青看了,都觉得格外陌生。
他的目光并不冷,反而带着些怜悯,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厌憎,而就在卓言君想要挣扎时,他又忽而松手,卓言君顺势跌出去,受了伤的脚踝撞到椅子上,顿时疼的缩成一团,哭了起来。
顾培缓缓走过去,低头看了卓言君半晌,点头说:“我刚才和Paul商量过了,我们愿意帮你这个忙,帮你打官司,争遗产。”
卓言君愣住了,又跌跌撞撞站了起来:“真的?”
顾培拉了把椅子示意母亲坐下,却又突然沉默了,竖着耳朵仿佛在听什么。
林白青到如今才算跟丈夫有了点默契,蹑手蹑脚出门,打开门到隔壁看了一圈,见楚楚还在床上,睡的正香,又折了回来。
顾培眼里毫无感情,满是鄙夷,再问:“拿到遗产之后呢,您打算怎么处理?”
卓言君坐到了椅子上,茫然的望着儿子:“什么怎么处理?”
顾培说:“桥本制业是一家上市企业 ,它的股份每年可以分红,也可以转让,那是一大笔的钱,你打算拿它怎么办?”
卓言君下意识的笑了一下,笑里藏着掩不住的欣喜,但旋即又陷入了茫然:“它属于我了,不就是我的吗?”
她是个虚荣,但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双手一拍,畅想起了将来的美好生活:“我看上了台北一套大房子,原来你桥本叔叔讨厌台北,不让我买,我可以把它买下来了,十二间卧室,十五个卫生间,以后你,Pete,Paul,你们都可以来住,随时想来就来,尤其是楚楚,我希望你能带她回来,多多陪陪我。”
这一打开美好畅想,她就刹不住车了:“对了,你喜欢瑞士吗,我爱死瑞士了,我在瑞士也有喜欢的房子,我想把它买下来。”
顾培目光定定,望着他的母亲。
林白青也觉得不可思议。
别人是越接触,你越会发现对方的心机深沉。
卓言君不是,她是你越接触,就越会发现她的浅薄和无知,虚荣。
因为其的复方养心丹是目前汉方药中唯一拥有国际专利的,再加上其的针灸项目在跟M国军方合作,它的利润是一笔叫人咂舌的巨额财富。
卓言君想要,但她要到以后,就只想买房子。
这就好比小孩儿冒着挨打的风险偷了一张百元大钞,却只偷偷买了只小发卡一样,她想要钱,但她似乎远远没有意识到那笔财富的价值。
林白青有点好奇,为什么Paul没有来。
她觉得这种问题,Paul跟卓言君沟通应该会更顺畅一点。
顾培又是怔了好半天,才说:“好,买大房子,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那么,股权人的职责由谁来行使,而在你去世之后,股权应该归谁所有?”
卓言君可算明白儿子的意思了,但一撇嘴,她又抽泣了起来:“Pio,Mum对不你。”再拍胸脯:“妈妈原来错了,只要你原谅妈妈,妈妈就补偿你。”
但她特别神经质,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立刻来推顾培:“快去呀,不然桥本光泰要是带着我的印章回了ri本可就麻烦了,他会抢走我所有的钱,那我以后怎么办,我靠什么生活,我穿不了纯棉睡衣的,我也不要住爬满虱子的公寓,我不要!”
顾培翻开他带来的化妆品,从中翻出两瓶药来,把一瓶推给了卓言君。
她一看,顿时又笑了:“Pio,你跟你Dad可真像,真体贴,还知道Mum睡不着需要安眠药。”
她说着,一边倒水,一边打开药瓶就要吃。
且不说林白青给惊的目瞪口呆,连顾培都无奈了,一把夺过药,他说:“这就是你原来吃的安眠药,它早被人换成一代抗癫痫药物卡马西平了!”
卓言君愣了一下,才说:“可它效果很好呀。”
顾培简直恨其不争:“卡马西平也有镇静作用,但它是抗癫痫的,长期服用会损伤人的大脑,导致你精神错乱,自从三年前,直到现在,你一直在服用它。”
卓言君愣了好半天,才说:“所以我已经吃了三年了?”
桥本十一当然不爱卓言君,但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就她自己,直到昨天才知道,她直到昨天也才知道丈夫不但不爱她,甚至还杀了她的孩子。
她的肩膀缓缓的塌了,一脸哀伤,顾培再把另一瓶药推给她:“但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多了碳酸锂,它和卡马西平配在一起,会加重对你大脑的损伤。”
卓言君看了看,突然耸肩一笑,说:“但搭配这个吃,睡眠会更好呢。”
林白青其实早在三年前就觉得卓言君很神经质,这回见她,只觉得神经质更甚了,也暗猜过桥本十一是不是在给她下药,但事不关已嘛,就没有深究。
显然,顾培早在三年前就知道桥本十一给卓言君下药的事了。
说来并不奇怪,他早就腻了卓言君了,害她是正常,不害她才不正常。
顾培声温,语气里毫无感情,再说:“所以即使桥本十一不死,你这次从港城回去,就只能去一个地方,京都精神病院。”
是的,一旦这次论坛开成功,卓言君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桥本十一当然不会杀她,但会让她疯,并把她关进精神病院里,一辈子。
顾培再问:“还想回台北买房子,去瑞士安家吗?”
卓言君环抱双臂抽泣了起来:“我那么爱他,我为了跟他在一起,抛弃了丈夫和孩子,抛弃了原本幸福的家庭,他为什么要那么害我?”
她太难过了,止不住的抽噎了起来,声音太大,顾培烦了:“不要吵醒孩子!”
卓言君总算猛的止息,停止了抽噎。
“桥本光泰也一样,等你回到ri本,就会把你送到精神病院。”顾培顿了顿,再说:“当然,你长期服药,大脑损伤的厉害,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你已经不是一个具备民事能力的正常人了,你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卓言君愣了一下,突然被吓到了,忙拍胸脯:“Pio,妈妈没有问题的,妈妈很正常,妈妈很清醒的,真的……”
但她的目光触及到儿子的目光,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在瞬间明白了什么:“你……你也想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她腾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跑,林白青忍无可忍,补了一句:“去吧,出去吧,桥本光泰正愁没地儿逮你呢,你一出去,他立刻把你带走。”
没有护照,没有钱,她就这么跑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卓言君又扑到了电话前,她又不止顾培一个儿子,她想给Pete,Polk和Paul打电话,但才拿起电话来,又簌簌的落下了手。
倒不是说儿子们不爱钱,而是,其实顾培是由顾克亲手教养长大的,他也是四兄弟中最正直的一个,那么一大笔钱,偏偏她精神又不太好,她落到他们兄弟哪一个手里,不一样,都要被精神病?
而且这是港城,另外几个儿子的关系完全用不到,她能求的只有顾培。
“pio,对不起,算妈妈求你了。”卓言君这时才开始怕了。
她怕的瑟瑟发抖。
但顾培跟她的谈话还没有结束,静等母亲平复下心情,他才又说:“如果我真想那么做,我就会你持续吃药,顶多再过一周左右,你就会精神失常,而当一个人精神失常,她的父母,配偶,子女将是法定监护人,那么,在港城的你将由我监护,而我,可以帮你补办护照,同时使用护照在本地挂失印章,继而,就可以在ri本,M国一周挂失你的印章,宣布它做废。”
……
这一大段太绕了,卓言君的脑容量是理解不了的。
她看了儿子半天,小声问:“所以你不会送我去精神病院,对吗?”
专门哄睡了女儿才来谈事情的,顾培当然是其目的的。
他盯着老妈,无奈的说:“如果我想送,我就不会告诉你药品的成份。”
反正她就那么傻一个人,不告诉她药品成份,她就会傻乎乎的吃,吃上一段时间,精神失常了,顾培兄弟正好作为她的代理人出面跟桥本制业打官司。
而当她精神失常,送进精神病院,他们兄弟也就不必担心她都六十岁的人了,再恋爱脑一回,搞个夕阳恋,被男人骗的团团转,给他们徒添麻烦了。
卓言君还是没搞明白了:“那你想要什么?”又说:“给你,妈都给你。”
顾培站了起来,说:“自己写一份遗嘱,钱财由你自己分配,但是股份……”
他话还没说完,卓言君好似才恍悟过来,坐正了说:“都给楚楚!”
顾培愣了一下,旋即大踏步到门口,一把拉开门,正好迎上他哥Paul。
“嘿,我才要敲门,你就开门了?”Paul说。
林白青可算明白刚才顾培为啥一直坐立不安了。
这是一家五星级的国际酒店,安全当然不成问题,桥本光泰只要不想死在港城,就不敢在这儿行凶。
但顾培还是很担心女儿。
他要威逼利诱母亲,又不想让女儿看到,就只好先哄她睡觉,但又担心女儿会有意外,所以才会时时警醒,听着门。
走廊铺的是地毯,人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但Paul从走廊走过来,他还是立刻就听到了。
见是哥哥,顾培就示意他进来。
而卓言君呢,终于明白儿子的意思了,也从既将拿到遗产的狂喜,和害怕被儿子送进精神病院的狂悲中清醒过来了。
她说:“Pio,别的你们兄弟慢慢商量吧,随你们,但是桥本制业的股权我要留给楚楚。”
她跌回了椅子上,泪流成河,泣不成声的说:“我一生的不幸是从你妹妹的死开始的,Pio,你要好好养大楚楚!”
作者有话说:
多年后,楚楚背起小行囊:也许该去巡视一下爸爸为我打下的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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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股权结构
(自相残杀!)
几个儿子都习惯了卓言君的神经质, 也没拿她当正常人。
而顾培向来知道,母亲最厌恶的孩子就是自己,他童年时没有奢望过能得到她的爱,现在也没奢望过她会给予自己什么。
但汉唐医馆的股份他又非要不可。
所以他会恐吓, 恫吓卓言君。
想以这种方式让她把股权转让给林白青。
当然, 他没想侵害几个哥哥的利益, 刚才下楼就是跟Pual谈这件事, 让他跟Pete, Polk商量, 股权他们夫妻会以购买的方式从他们手中买, 但它必须由林白青来掌握,这是为了让灵丹堂能尽早走向国际,也是为了确保它不会像桥本制业一样, 股权被一再稀释, 最后还不明不白的,落到外人手中。
他下楼, 让几个哥哥商量意见之后才回来,来跟卓言君摊牌的。
他也并不认为卓言君对楚楚会有感情。
她那么恨他这个儿子, 又怎么会对他的女儿有感情呢?
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把自己身后的股权全部都留给楚楚?
这太不可思议了。
顾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者卓言君已经彻底神智不清了。
Paul也不明白发生什么了,在眼神询问顾培。
但就在这时, 卓言君抱起双臂来, 抽着鼻子坐到了椅子上,又说:“我今天下午想了很久, 钱是我的, 我不会给任何人, 但是,我会把我持有的所有股权转让给楚楚,只给楚楚,Paul,你不会有意见的,对吗,那可是我欠Pio的。”
说完,她抬头看Paul:“你们兄弟会同意的,对吗?”
……
林白青噎了一下,下意识去看顾培,就见他在不停的攥手,松手。
显然,他也很紧张,想知道二哥会怎么表态。
现在是这样,虽然遗产还没有争到手,或者说大家甚至还没有开始争。
但涉及钱财,就该丑话说在前头,亲兄弟明算账。
顾培从下午到晚上,如今已经是深夜了,一直咬紧口风不松。
不是他不想争,而是他看了太多兄弟反目,觉得既然要争,就要把账算到明处,现在他终于表态愿意帮卓言君了,但他需要明确股权的归属。
他也只有一个态度:他可以出手,但股权必须归林白青。
此时的卓言君倒是清醒的,因为顾培无情的打击和恐吓,她很害怕,因为害怕,她就清醒了,而她决定把股权给楚楚,很可能也是出于恐惧心理。
如果Paul不想争股权也就算了,但如果他想争,那就不会同意这个请求。
那么,他的态度会是什么?
……
Paul是名商业律师,天天替企业打官司的,要说汉唐医馆的股权有多么的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懂。要说他不爱钱吗,怎么会?
哪有人放着唾手可得的财富而推手不要的。
但一则,顾培一出生父母就离婚了,从小在各种学校流浪式的寄宿,过得很苦,再则,因为杞子之死,卓言君于他的虐待可不少,他们兄弟皆看在眼里。
而且虽然楚春亭一直瞧不起顾克教育的儿子们,瞧不起他们秉持的所谓君子之风,但恰恰是父亲从小教育的兄友弟恭,你谦我让,让他们在哪怕面对金钱时,也不会变的像桥本光泰一样疯狂,为了钱而亲人反目,自相残杀。
而基于这种良好的君子之风,他们兄弟就能守住底线。
他摊了摊手,说:“Mum,汉唐医馆的股权是属于您的,您有权做任何形式的分配,我们兄弟都没有任何意见。”
见老妈的浴袍开衩太高,大腿都露出来了,他上前替她掖了掖。又说:“Mum,我不知道将来您会怎么样,咱们会怎么样,但此刻您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将来你就会知道的,把股权赠予楚楚,会是最好的结果。”
这是出于Paul对于楚楚的私心和疼爱才说的。
一个一岁多的小豆丁儿,她能通过人体,口腔所散发的气息上的轻微差异就能判断出人身体的某个部位有问题,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天赋流的中医。
那么一份属于ri系中成药的巨额股份,能被她持有,是最好的归宿。
卓言君望着儿子替她遮上大腿的那只手,点了点头,喃喃说:“对,这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整天了,顾培心里揣着这件事,应该一直很紧张。
但在此刻他终于深深吐了一口气出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毕竟相比于打官司,为卓言君争股权,在顾培看来,兄弟阋墙才是最可怕的,而幸运的事,那种事在他们兄弟之间,并没有发生。
此时顾培才勇气去看妻子,朝她投以一个肯定的目光。
桥本制业24%的股份,归了楚楚不就等于归了林白青。
那是他替她争来的。
……
话说,在这一刻,林白青很想把楚老爷子从被窝里拉出来,让他来看一看的。
让他知道,君子之德也并非全是坏处。
要不是顾培兄弟都有君子之德,要不是他们虽然爱钱,但都有底线。
他们在此刻可能就会打起来,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股份而争破头。
那么,他们就会像桥本光泰一样,明明握有一手好牌,却要打的稀巴烂了。
当然,那24%的股份,不论她或者楚楚,就都拿不到了。
她们有希望拿得到,全有赖于顾培兄弟的品型,和他们的君子之风。
而既事情已经谈妥了,大半夜的,顾培也就准备让卓言君休息了。
他又从兜里掏了两只药瓶出来,一瓶瓶递给卓言君,说:“这两瓶是我帮你配的安眠药,它除了能帮你正常入睡,还可以修复你的大脑,但见效比较慢,如果你想尽早好起来的话……”
再看林白青,他又说:“中药方面,白青有个方子,是安宫牛黄丸+苏合香丸,再加砂仁猪心汤,那个方子应该对你会更有用。”
一个正常人长期服用抗癫痫药物,药物的副作用导致大脑损伤,反而会让人精神失常。
而林白青有个方子,需要用分别以两种开窍剂配上别的药物。
治疗轻微性的大脑损伤很管用。
因为没有刻意推广宣传过,那个那个治疗方法知道的人并不多,林白青也是在很久以前跟顾培讲过一回,没想到他记性倒挺好,直到现在还记得。
卓言君毕竟是顾培的亲妈,别人病了林白青都会爽快治疗。
她当然也是。
总共需要三丸开窍剂再加三副药汤,三天时间,林白青就能让她被药物损伤的大脑恢复至少七成,以后只要再不摄入治癫痫类的镇静剂,她就会恢复如初的。
但卓言君的糊涂在于,她向来是分不清谁对她好,谁对她坏的。
乍一听说灵丹堂的中药,她立刻警惕了,缩紧了身体:“我不要吃,我都把股权给楚楚了,小林巴不得我死的,她肯定会害我的。”
说着,她又往Pual身边缩了缩,说:“你们想要钱,可以,想要我的命可不行。”
就在刚才,顾培早就死如灰烬的心里,终于对母亲萌生了那么一丝怜惜。
虽然他无法原谅她小时候给予自己的虐待,但总算愿意放下曾经了。
可在这一刻他陡然一噎,妻子平白被怀疑,他当然生气:“青青是个医生,以治病救人为已任,她连桥本十一的命都救过,为什么要害你?”
卓言君一撇嘴,说:“她当时是为了金针。”
意思是如果不是为了金针,她就会害死桥本十一?
顾培愠声说:“要她真像你想的那样,在做帕金森治疗时她每天只需要把银针的功率再开大一点,持续刺激桥本十一的心房,那么,表面上桥本十一的病会好,但是他的心房会受损,而一旦心防受损,他不出几个月就会暴毙!”
卓言君大脑不够用,反应不过来。
Paul倒是吓了一跳,看林白青:“真的?”又问:“中医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
西医是可以杀人于无形Paul是知道的,难道中医也是?
林白青抿唇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西医想要杀人,总还得药物,但中医不一样,真要存着坏心,不说电针了,就普通的银针,医生可以拿它治病,而真要想害人命,也不过深一寸的事。
林白青当初要真想杀桥本十一,早就杀了,又岂会让他多活三年,直到现在?
说来还是卓言君既笨吧,还目光狭隘,又自私。
而于这样的人,林白青是懒得解释的。
所以虽然她多劝几句,卓言君或许就答应治疗了,但她并没有劝。
话说,卓言君虽然迫于儿子的淫威而想要答应让林白青帮忙治病,但她总还是不愿意相信儿媳妇,生怕对方要害自己,就在想该怎么才能把这事拒绝掉。
她是坐在椅子上的,正好对着门,她眼看着门缓缓被人无声的推开,但外面又没有人,是空洞洞的,倾刻间,她以为是桥本光泰派了杀手来杀自己的,而她不再论糟糕也是个母亲,在这一刻下意识的反应是关门,护孩子。
所以顾培俩兄弟还看着她,想劝她,但她陡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朝着门口扑了过去。
不过她才张嘴,还没喊出声来,又愣住了。
竟然是楚楚,穿着无袖圆领,粉线色的小背心儿,灯笼裤,就站在门口。
而在看到一屋子人,奶奶还朝自己扑过来时,她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卓言君被吓了一跳,又怕吓到孩子,跪到地上,将孩子搂到了怀里。
这还是她头一回抱楚楚,多少年了,她没有像此刻一样拥抱过一个女孩儿了。
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
卓言君明知自己对顾培有愧,但她并不因此就喜欢他,只是想补偿他而已。
而林白青呢,她的儿媳妇,儿子护的跟命一样的女人,她当然也不喜欢。
可楚楚不一样,她的眼睛又圆又大,皮肤又白又滑,跟小眼睛,圆脸盘的杞子并不像,但是她的性格跟杞子一模一样,是那么的随和,快乐,没心没肺。
卓言君团上这软嘟嘟的小团子,嗅一嗅她身上的奶香味,就仿佛又重新拥有了女儿,回到了那段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她愿意把所有的股权留给楚楚,并不是因为顾培的强迫,而是自愿的,她是出于对已逝女儿的愧疚,以及想要补偿的心理,才要把一切都给楚楚的。
话说,顾培夫妻看到楚楚那么点小人儿能自己开门,自己悄悄溜出来,已经给唬的魂飞魄散了,卓言君的精神状态又不稳定,眼看她把女儿搂到怀里,俩人皆吓了一跳,林白青甚至暗暗运气,都想好要出招了。
不过还好,卓言君的精神状况看起来还好,俩人也就不好动手,只是看着。
卓言君试了两番,想把孩子抱起来,她力气太弱,楚楚又是个实心子,她抱不起来,就只好作罢了。
搂着孩子回头,她说:“Pio,我愿意把我身后的一切都赠予楚楚,是因为我这一生的不幸和可怜的杞子,这跟小林,跟你都没有关系,我会自己管好我的钱,直到我闭眼的那一天,而楚楚,也必须要到18岁,才能继承那份财产。”
又绝决的说:“我只要吃你开的药就好,不需要小林的药!”
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似乎总能在命运的分岔路口,头也不回的去撞南墙,俩儿子也知道她的执拗是劝不了的,就先不劝了。
大晚上的,大家都该睡觉了,但她环抱着楚楚,嗅一下,又摸一下,捏一下,楚楚呢,刚才从屋子里折腾了半天才溜出来,孩子已经困了,她倒也乖,没有哭,也没有闹,但是眯眯蒙蒙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妈妈,就那么趴着。
终于,在林白青第三次伸手时,卓言君把孩子还给她了。
但又来了句:“小林,我一生的不幸源自我女儿的死,你一定要照顾好楚楚。”
这个可怜的女人,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她的悲剧源自她贪慕虚荣,以及凡事总喜欢去依靠别人,尤其是男人的性格,还耿耿于怀女儿的死,也是够叫人无语的。
但夏虫不可语冰,这种人是说不通的,林白青也就不跟她多说了。
话说,虽然卓言君于财产的分派说的言之凿凿,看起来也很诚恳,但林白青总还是怕太神经质,会出尔反尔。
正想问顾培需不需要让她写份东西,Pual拿出纸和笔来,递给卓言君,嘱咐说:“Mum,您需要列一份遗嘱的,由您自己来列条款吧,明天一早我来,拿去修改,然后,我们需要在这儿做个公证的。”
但他这样一说,卓言君又生气了,气鼓鼓的问儿子:“我难道是贼吗,你们要这样防着我?”
又跌坐到床沿上,说:“反正你们也不想我活着,干脆我死了算了!”
Pete和Polk没上楼,就表明他们的态度了,不想掺和卓言君的事,而pual呢,他很精明,同时,作为一个律师,也是兄弟中最理智冷静的一个,他已经表明态度支持林白青了,卓言君再生气,她也孤立无援,属于白闹脾气了。
显然她并不愿意这么早的写遗嘱,并做公证,但Paul旋即拍拍她的肩膀,温声说:“好好想想,好好写,因为您的护照,得遗嘱来换!”
卓言君可算明白了:“我如果不列遗嘱,你们就不给我护照,让我生生被困在港城?”
林白青见Pual也有好几天了,但是一直把他的外貌,气质跟精英律师联系不到一起,不过此刻,Pual终于在她,在顾培和楚楚面前将自己精明,算计的一面展露无疑,他笑兮兮的,继续拍母亲的肩膀:“Mum,港城有一大批因为各种证件丢失,因为领事馆不肯配合而流落港城的黑户,咱们就不要闹的很难看了,好吗?”
了解老妈的脾气,他们兄弟也是要跟她谈条件的。
卓言君气鼓鼓的抓起纸来,冷笑着瞪了顾培一眼,再瞪了Pual一眼,目光越过林白青时直接将她无视,但目光落在楚楚脸上,她的语气立刻就变得温柔了。
“天不早了,快去睡吧!”她说着,揉揉孩子的面颊:“楚楚晚安!”
“奶奶晚安。”楚楚说。
看着卓言君望着楚楚时的目光,林白青虽然不敢相信,但总觉得她愿意把股权都留给楚楚并非虚以委蛇,而是真心实意的。
也许,那也是卓言君唯一一点良知和理智了。
林白青挺想帮她治病的。
但中医讲七不医,其中就有一条是,不信中医者不医,而卓言君恰恰就是。
希望她从此别再受什么刺激,能用西药慢慢调理,把身体调好吧!
……
话说,要给卓言君补办护照并不难,难的是,桥本光泰最多今明天就会返回ri本,而挂失,并补办护照最少需要三天,那么,很可能等卓言君的护照补办下来时桥本光泰已经返回ri本,并采取行动了,顾培这边要慢一点,就会赶不及的,那怎么办?
回到房间,林白青攀上丈夫的肩膀,就问:“你是不是准备找董警官,让他帮忙走个后门,快速帮卓言君把护照办下来?”
她是这么想的嘛,就又贴心的说:“这种忙不好帮的,咱怕是得备点钱,你手头钱不多了吧,我给你一些?”
顾培难得办成了一件于林白青来说意义莫大的事,心情按理应该不错的,但他却眉头皱的深深的,望着妻子,若有所思:“送钱的话,大概要送多少才算合适?”
林白青以港城的物价估了估:“总得五六千港币吧。”
顾培停了拍女儿的手,依然一脸忧心忡忡,而眯眯糊糊,刚欲入睡的楚楚一听爸爸说话,也立刻挺直了身子,竖起耳朵来。
这小家伙,她爸爸不希望她小小年纪经历太多,凡事都想避着她,但她却啥事都想参于一下,啥话都想听一听。
“我有别的办法能办下护照来,不需要专门跑关系,但是……”顾培再皱眉头,一脸怪异,终于,在妻子询问的目光下,艰难的说:“我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卓言君需要衣服鞋子,还需要化妆品,我想借你点儿,五六千就差不多了。”
林白青心说怪不得呢。
刚才面对母亲时咄咄逼人的顾大军医怎么突然间就气短了,却原来是因为钱。
他虽然工资高,但要养家的,而且他生活比较奢侈,来了港城几天,肉眼可见的变穷了,而他老妈又是个奢侈的,一身行头要值不少钱。
这男人没钱了,要问妻子借钱,人穷志短,才会老半天的,眉头紧锁。
林白青给他逗的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
今天的楚楚属于被打乱了生物钟,虽然孩子很困,也很累,可被打乱了生物钟,才会焕发出一种异常的兴奋来,她爸是哄不乖了,这得林白青陪着睡。
是以,她让顾培先去洗澡,自己就陪着楚楚睡下了。
也是事情办完,心里没记挂了,第二天林白青破天荒睡了个懒觉,十点才起。
刚睁开眼睛就听到顾培在跟人打电话约时间。
林白青还得给卓言君置办衣服什么的,遂也赶忙起床收拾了一番,再把楚楚也摇醒,给她洗了把脸,一家人就要出门了。
顾培第一站找的果然就是董必超董警官。
卓言君属于把护照,旅行签证,以及M国的社保卡,所有的东西全丢了,要想在港城顺利补办成功,目前来说至少要三个月,而即使拿到临时身份证明,最快也得三四天,不论在任何地方,这种事当然要找关系。
不过顾培并不需要给董警官给钱。
人情社会嘛,董佳倩在东海做医疗器械生意,军医院也是客户之一,虽然生意是上面领导批准的,但董警官肯定要给顾培这个面子。
而且他俩今天要商量的事情不止这一桩。
顾培请客,中午还在上回林白青一手放翻过三个混混的那家茶餐厅里。
甫一坐下,董警官就翻出一只档案袋来,从中抽出一沓文件,递给了顾培:“这是我从养和医院心外科调出来的,桥本会长入院治疗的记录,大概跟Dr您所怀疑的一样,我也分析他也是非正常死亡。”
顾培接过档案,翻开了治疗记录,见林白青也要看,遂往她这边让了让,俩人一起看。
据治疗记录显示,早在下午18:00桥本十一就脱离危险,被送出ICU了。
这就证明当时他的心梗问题已经得到控制了,但在夜里23点左右,他又突然暴毙了,其间他自己没有因为心脏不适而摁过呼救铃呼,陪员家属也没有找过医生,也就是说,他没有表现出来过明显的心脏不适。
怎么可能就突然暴毙了?
而且在桥本十一去世后,桥本光泰既没有指责医,也没有再声讨灵丹堂,反而在第二天上午八点,医院甫一上班就开具了死亡证明,并把人运到火葬场。
这就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而如此多的破绽,哪怕董警官不了解桥本制业的家族复杂性,也一眼就看出来了,桥本十一是非正常死亡。
但一个外籍人士,是因心梗住的院,而在医院死亡时没有明显的外伤,家属也不追究,医院就会开具死亡证明,而有死亡证明,他就可以火化了。
即使外人有怀疑,有惴测议论,只要家属不报案,警方不会过多关注的。
见顾培在沉吟,林白青暗猜他应该想要报警,在这件事情上做点文章,当然,她并不知道他要怎么做。
董警官显然也想知道,此时在问顾培:“Dr您有什么想法的话尽管说,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事,我顺手帮你办掉即可。”
顾培打开背包,从中抽出一张纸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说:“这是一份署名为桥本九郎的报警求救信息,桥本九郎是桥本十一的哥哥,他报案,想要申请查案是完全成立的,麻烦你查一下这个案子吧。”
林白青在这方面是最没有脑子的,真以为桥本九郎给顾培写过求救信息,心说既然有这东西,他何不早点拿出来,现在桥本十一估计都火化了,他才拿出这东西来,岂不黄花菜都凉了?
董警官也是这样想的,接过纸来看了看,再看表:“桥本十一的尸体应该都已经火化了,我现在想去申请尸检也来不及了。”
顾培却淡淡说:“只要走个过场就好,大概三到五天吧,查不出问题就结案,没有关系的。”又盯着董警官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就当帮我个忙。”
董警官不明究里,但也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就去。”
“倒不用太着急,吃完饭再去吧。”顾培话风一转,又问董警官:“前段时间见佳倩小姐,听说她谈恋爱了,好事将近了吧,到时候记得通知。”
说起女儿董佳倩,董警官直摇头:“港城大把富二代追她,但她挑来选去,竟然挑了一个大陆……”本来想说臭当兵的,想起顾培也是军籍,他改了口,说:“军官,倒是一表人材,但家中空空如也,一贫如洗。”
林白青于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董小姐居然谈了个我们大陆人?”
董警官苦笑:“是的。”
“虽说凡事不该一言一蔽,但咱们大陆军人大多数都品型好,做事有底限,年轻时穷点没关系,以后他们一起奋斗,会变好的。”林白青说。
正所谓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董警官总觉得自己娇滴滴的女儿挑到二十七八岁,挑了个大陆的穷小子,心里不舒服,但架不住女儿喜欢,也只能安慰自己:“会变好的。”
港城人生活节奏快,匆匆吃罢了饭,董警官就走了。
林白青还是没搞懂顾培手里怎么会有一张桥本九郎的求救信息,而且按理来说,如果他想报案,查清事实,以打击,或者把桥本光泰抓起来,东西就该早点拿出来的,那为啥他现在才往外拿?
俩人带着孩子,这会儿得去商场给卓言君买衣服。
走在路上,顾培习惯性的要伸着手臂护着妻女,见妻子只看自己不看路,提醒她看路上横冲直撞的车,边走,边说了四个字:“自相残杀!”
林白青还是不明白:“那张求救信息真是桥本九郎给你的?”
顾培见是绿灯,抱着闺女还要拉妻子过马路,大街上的菲佣都不及他尽职。
“当然不是,但是桥本光泰会认为是,然后他们就会自相残杀。”顾培说。
林白青咂摸片刻,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顾培的用意。
目前桥本制业是,所有人团结起来,要掩盖桥本十一之死,而那张所谓的求救信息,是以桥本九郎的名义,那么,桥本光泰跟桥本九郎就会决裂。
桥本十一之死查不查得出问题其实无所谓。
他是个失败者,弃子,死了就死了。
但随着顾培以桥本九郎之名报警,港城警方就要介入,做调查。
那么,桥本光泰一行人就要生生被拖住,至少要三五天时间才能走完调查程序。
趁着这个阶段,卓言君就能拿到临时签证,并挂失自己的印章,那么,桥本光泰将失去所有的有利条件。
而且桥本九郎是ri本汉唐医馆的东家,他在家族企业中很有话语权的,当他和桥本光泰产生分歧,并决裂,家族内部就会产生闲隙和猜忌。
而他们彼此陷入猜忌中,就顾不上M国的汉唐医馆了。
在那种情况下,也许都不用起诉,上法庭,卓言君就可以顺利拿到遗产。
这样一想,再看自己的丈夫,林白青突然于他有种陌生感。
这种高阶的离间计,在她印象中只有楚春亭那种老谋深算的人才会玩,就向来诡计多端的楚青集,都难免因为贪财而目光不够长远,会因小失大。
但从昨天就委托董警官去医院调就诊记录,再到今天早早就以桥本九郎之名写好求救信息,向来做事正派,一板一眼的顾培既没有触犯法律,但又做了一件可以从长远打击桥本制业的事情,做的既高明又巧妙,还不留任何把柄。
就足见他的心机深沉。
而顾培今天让林白青开的眼界,还远不止此。
俩人进了商场,因为不知道卓言君喜欢什么,林白青和楚楚就只负责观摩,买衣服是要选真丝还是纯棉,是要挑什么牌子的,就都让顾培负责了。
到了香水柜台,这个林白青和楚楚都喜欢,俩人挑了半天,给卓言君买了一瓶她需要的YSL,而林白青,则让楚楚来帮自己挑一瓶。
楚楚天生于香味敏感,也喜欢香味,挑来挑去,给林白青挑了一瓶价格高达998的香水,但这香水味道确实好闻,它的前调中有苹果的清香,薰衣草的馥香,还有带着一股淡淡的佛手柑香气,中调是橙花与白茶,尾调是一股绵长的麝香味,也是林白青于所有的香气中,最喜欢的味道,而且能闻得出来,这瓶香水用的是成熟的原麝麝香,也是所有麝香当中,品质最好的一种。
一边可惜钱,一边又可惜那么好的麝香无法入药,却要用在香水中浪费掉,但林白青还是愉快的买回了香水,迫不及待的打开,擦在手上来试闻。
打车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了,Pete和Polk兄弟全走了,就连楚春亭老爷子,今早也被楚青集接走了,此时只有Paul在一楼大厅等着他们。
见林白青来了,Paul先伸手要楚楚,然后笑问林白青:“想好了吗,你的私立医院要叫什么名字,股权结构书可以由我来拟,但我需要先知道它的名字?”
林白青看顾培,就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
她的心怦怦直跳,想了想,说:“就用汉唐医院吧,我会注册成这个名字的。”
Paul笑着说:“看来你和顾培想到一起去了,咱们在国内叫汉唐医院,在M国叫汉唐医馆,两国之间的联动化差异,会更能带动品牌效益的。”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要确定不会从目前的灵丹堂拿取资金供汉唐医院使用,不然,顾敖刚和顾敖武兄弟是会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力的,当然,只要你的账面是干净的,我随时可以为你提供法律援助。”
林白青点了点头,笑望着一脸严肃,远不及他哥哥Paul更加温和,亲切,可亲,甚至还显得有些木讷的丈夫,低低答了声:“好。”
关于这件事,是这样的。
私立医院马上就要登记注册了。
它脱胎于灵丹堂,以林白青对师父顾明的感恩,为了照顾他的家人,就该注册成灵丹堂医院。
所产生的利润,也应该整体分二成给顾家。
上辈子就是,医院名字叫灵丹堂,每赚一分钱,林白青都会抽出二成来,分给顾家三房和五房。
就那个整天挑林白青毛病的顾怀尚到了老来,都会因为灵丹堂的发达而蓦然暴富,整天乐的合不拢嘴。
但如果抛开顾明的恩情,只以资本来论,大楼是由柳连枝出资建造的,写的是林白青的名字,除了师哥他们之外,按理就该由林白青全盘持股。
不像上辈子,全心全意为恩情所缚,一心想着要报恩,林白青分钱分的心甘情愿,但这辈子相比于顾家人,显然,柳连枝那个外婆才是林白青真正需要感恩的,是她凭一已之力,把私立医院的占地面积扩大了几十倍,也是因为她,林白青才能有先天的条件设立医院,实验室,并早早开始专利审批。
所以她也一直在考虑金蝉脱壳,把私立医院整体注册到自己名下。
而要那样的话,顾家人肯定不服,是要起诉她的。
林白青也早有心理准备,要跟顾家人打一场官司,但律师方面,她总觉得Paul也姓顾,只要他想要,就可以从二成利润中分一笔的,不论是从情感,还是金钱利益方面来说,他都不会接这个官司。
所以她计划要找的律师是沈庆仪,以及她在M国的儿子Bob,准备好在私立医院成立后,好好跟顾家对簿一会公堂。
她也一直以为,涉及股权结构,股权变更,以及私立医院的营销规划顾培是不懂的,所以从来没有问过他。
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替她考虑的那么周全,而且早跟Pual商量好后续的官司事宜了。
不过,等顾怀尚和顾卫国等一干坐等她开医院赚大钱,伸手拿钱的顾家人知道她竟然把医院整体注册在自己名下,怕是要哭死在家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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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挡箭牌
(大结局-上)
还真是这样。
转眼就是1997年了, 从买地皮到设计规划,再到建造大楼,装修,审批, 历时整整四年, 一座矗立在东海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拔地布起。
当拆掉外立面的装修钢架幕墙, 任是谁路过, 都要被吸引目光。
它的外墙跟灵丹堂是一个配色, 隔着一条马路遥相呼应, 但建筑风格却是现代化的, 利落而又简洁,整体看上去并没有灵丹堂那样强烈的中式风格。
即使不懂建筑装饰的人,也能从它的外观感受到, 它是个专业化的大型医院。
而因为这一年多林白青先是上了东海的几家报纸, 又被几家国内医疗方面的专业媒体采访过,前段时间又上了《广省青年报》。
在报纸上, 她也着重宣传了即将开业的私营中医院,所以可以说是满城皆知, 那栋崭新的地标建筑是灵丹堂的,当然也认为, 它肯定会叫灵丹堂医院。
顾家那帮子,三爷年前去世了, 五爷年龄大了, 腿不好,不怎么出门, 且不说他们。而像顾怀礼, 顾怀宗和顾怀尚等人, 再加上年轻一辈的顾卫国,顾敖文等,都私以为它是属于灵丹堂的。
要知道,随着灵丹牌中成药的全面上市,去年就有五十万的中成药利润。
那份利润林白青分了二成给顾家,各房分下来,家家都分了两万块。
这份钱不是一年有,是年年都会有的,而目前国家统计的人均收水平才五千。
顾家人啥都没干,就从药堂白拿两万块,试问,谁不开心。
当眼看着一栋高楼拔地而起,再想想一旦医院开业,又能赚多少,又有谁不暗中庆幸当年没赶走林白青,又有谁不庆幸当初没卖掉它的。
而就在这时,林白青的私立医院随着各种新闻报道,屡见报端。
首先,它是广省第一家民营医院,再,还是一家中医院,林白青又因为各种媒体报道而扬名全国了,政府当然要扶持她。
上级部门隔三岔五登门拜访,视察的同时也会帮林白青解决各种难题。
教育厅从全省的医学,卫生学校帮她抽调人材。
卫生厅协调各个医院的中医部门,帮她调剂中医大夫,再统筹全省的老大夫,小诊所大夫们,邀请他们参加医院的考核,竞聘上岗,为专家门诊出一份力。
这些媒体可都报道了的。
敖武和卫军他们在国外,倒还时常打电话问问需不需要帮忙,但像顾怀尚,顾敖文,顾卫国等人想的则是,医院不比诊所,一年有可能要赚几百上千万,而他们能分到的,也将不仅仅是几万块,很可能会是十万,几十万。
那可是一栋楼的医院,在顾卫国梦里,像那样的医院一年营业额要几个亿的。
那么,顾家各房能分到的,很可能就是几百万了。
而顾卫国在炒股失败,落魄之后,最近终于又从另一条赛道上重新起步了。
他谈了一个港城女朋友,是个来做生意的小富婆,名字叫董佳倩。
董佳倩一年凭政府给的单子就能赚十几二十万,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毕竟比不上林白青的医院来的风光,又正好她也有想法,于是,俩人跟别的顾家人商量了一下,就准备来跟林白青和顾培谈一谈,也不必白拿二万的利润了,他们想要一层楼,用来让董佳倩经销医疗器械,同时,顾卫国想参于管理,帮林白青分担点辛苦,上亿的生意呢,她一个人也吞不下的,是不是?
话说,顾卫国眼里只有金钱账。
董佳倩倒也算账,但她好像总是致力于,要把顾卫国打扮的很精致,买的衣服什么的就不必说了,天天给他敷面膜,动不动还用蜡除个毛,把顾卫国整的跟只细皮嫩肉的白斩鸡似的,再帮他买几件时髦衣服,一打分,还甭说,乍一看还跟顾培挺像的。
那不,眼瞅着医院字都装上了,大红布包着,一开年就要揭牌开业,顾卫国觉得时机已到,也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嘛,就携女友董佳倩来找林白青了。
……
而林白青这边,虽说到了年前,会有一个完全没有病人登门的空窗期,医院装修已毕,眼看开业,也不太操心,但这几天她有点私事要好好办一办。
那就是,穆成扬和小青俩终于要结婚了,她当然要送份大礼的。
此刻,她正陪着小青在看自己送给她的嫁妆,一套九十平米,装修好的楼房,离灵丹堂也不远,就在医院的后面,五百米的距离。
因为事情一直瞒着小青,她并不知道,此刻林白青将她带上楼,推开房门将钥匙交给她,小青才反应过来:“姐,一套楼房呢,这得十几万吧,你送我啦?”
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还没有床啊柜子之类的软装,但地板铺了,墙刷了,厨房和厕所也全收拾好了,等买点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小青既惊喜又感动,再想想小姨到如今还住在老宅子里,想了想,又把钥匙塞回来了:“不行,还是你跟姐夫,楚楚住吧,这可是楼房,我住太浪费了。”
楚楚如今已经两岁了,会跑会跳能说话了,因为装修房子一直是爷爷在照料,带她跑的多,所以她比被刻意瞒着的青青小姨更了解情况。
她手里有只方块魔方,本来在玩魔方,此时抬起头来,说:“我们也有喔。”
林白青也正想说呢:“走,看看隔壁,我们家去。”
小青又是一惊:“你也要住在这儿?”
林白青说:“当然,最近几年,我也得搬到这儿来住。”
小青问:“那老宅呢,咋办,咱们把它租出去?”
林白青笑着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楚楚已经出门,在敲隔壁的门了。
隔壁就比较大了,这是个一梯三户的高层电梯房,隔壁占了两户,足有一百八十平米的大,开门的是头发花白的楚青图,这边的房子也已经装修好很久,他都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了。
一进门,宽敞的客厅里有个大大的游戏区,里面堆着七巧板,围棋,还有楚青图亲手给楚楚做的,可以让小车车,小玩偶自动上上下下的小玩具跑道。
楚楚跟着外公,可是鸡养过,鸭子养过,就连蚕宝宝都养过的。
这一年多来妈妈忙,小青姨也忙,她都没给大家展示过。
此时熟门熟路跑到玩具区,拿起一只小鸭子,拧紧后面的弹簧,再将它放到个架子上,只见小鸭子两脚一滑,呼啦啦的,在过山车一样的跑道上上下乱窜。
“小姨小姨快看呀,好玩吗?”楚楚问。
小青感慨:“可真好玩,我和你妈小时候见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楚楚天真的问:“你们小时候玩什么呀?”
小青叹气:“我们呀,打不完的猪草,喂不完的鱼苗。”
楚楚哪知道打猪草和喂鱼有多辛苦,立刻说:“我也要喂鱼。”
小青摸摸她的脑袋,继续打量这栋房子,见楚青图的茶几上有个沙盘,上面有新医院的楼,还有对面的灵丹堂,从灵丹堂往后就跟现实中不一样了,是一排古建筑,一直延伸到老宅,小青又不懂了,问楚青图:“爸,这个是啥呀,咱看着跟我们灵丹堂那么像呢?”
楚青图笑着解释说:“青青外婆承接了政府于南支巷的整体改造和修建工程,接下地皮准备重新翻新,我下了班也闲着,正好帮她做个效果图。”
楚青图其人是,你越了解,就越发现他一身的才华。
他不但有一肚子的化学知识,还精通人体,药理,这就够厉害了吧,但他动手能力也超级强,养蚕只是小儿科,只要有工具,他就能自己做玩具,家具,建筑模型他也能做,所以楚楚的大部分玩具都是他亲手做的,世上只此一件。
小青一看,不对,她说:“外婆都快八十了,她接工程,她能干下来吗?”
这时沈庆仪端着水果和茶从厨房出来,笑着说:“正好政府要改造,要拆迁,她主要是不想因为修建而破坏灵丹堂地库的环境,就接下来了,工作方面,你们小姨庆霞正好换届了,也不干了,会由她来主抓的。”
小青明白了:“庆霞姨算是下岗了重新创业吧,以后就做工程了。”
沈庆仪给了小青一只苹果,笑着说:“可不。”
小青问林白青:“姐,建筑公司怕是很辛苦,还不赚钱吧,庆霞姨也一把年纪,该要退休了,搞个建筑公司,别搞赔了可就麻烦了。”
沈庆仪和楚青图不搞经济,也不知道国内的经济会怎么发展,而且做建筑公司确实很操心,也很费心,但这事儿偏偏是柳连枝跟沈庆霞在搞,他们也不好劝,这时沈庆仪就对林白青说:“要不你劝劝你外婆,咱们把灵丹堂附近的房子买回来就行了,没必要接那么大的工程,太费劲了。”
林白青笑了笑,却说:“我小姨才四十几岁,还年轻着呢,想干就让她干吧,我支持她,而且我觉得搞工程,以后肯定会赚大钱的。”
楚楚抱着五子棋过来,闹着要外公陪下棋,也说:“赚好多钱钱。”
楚青图和沈庆仪对视一眼,关于事业,老太太自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他们也就不说了。
而要说起柳连枝,就得说人一生的际遇和财运了。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不喜欢钱的,人人都想有钱,也都想赚钱。
但柳连枝就是个不爱钱的人,她在战时经营棉纱厂和药厂,是为了救更多于战争中伤亡的人,后来选择留在大陆,也是为了开药厂,生产平价药救人。
八十年代初她勇闯港城,是为了找寻女儿,赚钱只是顺带。
再后来回来,是为了孙女,她卖掉的股票并不多,也只卖了港城一套小小的房子,但就凭借那点资金,她盖起了一栋高楼,身价日益飚涨。
而她承接南支巷的改造工程,也是为了保护灵丹堂的地库不受环境污,为了能继续存储那些老药品。
但从现在开始,建筑工程将成为这个国家最赚钱的行业。
可以她人生的每一步都不是为了钱,也全是苦难。
但她所经历的每一次苦难,却在冥冥中,都是致富的先机。
所以如今的她凭借东海制药5%的股份一年进账大笔分红不说,她还有一栋价值几千万的楼,建筑公司还每年源源不断,会让她的账户余额更加丰厚。
那是一份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巨额财富,还在不停的累积。
不过直到现在,手握财富的那个女人,她依然不是在为了钱而干这一切。
在这儿坐了片刻,林白青还得带小青去趟东海制药,柳连枝家。
感恩小青的父母养大了外孙女,外婆给小青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此时正和沈庆霞等着小青,待她去了,沈庆霞拿出几本画册来,分别是家具,床,冰箱一类的宣传图册,让她自己选,想要啥样儿的,柳连枝一并就送她了。
小青一看画册,忐忑的说:“怕很贵吧。”
柳连枝笑着说:“咱们有合作方,会给出厂价的,选吧。”
如果林有良夫妻泉下有灵,肯定会格外庆幸,因为他们只抚养了林白青七年,但林白青回报给小青的,两辈子,都是让妹妹一生衣食无忧。
小青听说有出厂价,于是就翻着画册去选图了。
柳连枝一伸手,楚楚就朝她扑过去了。
楚楚从月子里就是她照料着长大的,也最亲她了。
沈庆霞是个喜欢显摆孩子的,见楚楚手里有个小魔方,遂说:“听说你连这个都会玩了?比你佳佳哥哥还厉害呢,他都不会玩,玩一个给姨婆看,好不好?”
楚楚嘟嘴,眼眸低垂:“不好,我现在不想玩。”
“玩一个嘛,让咱家保姆看看你有多聪明。”沈庆霞笑着说。
楚楚并不喜欢让人看她多聪明,但又怕柳连枝会不高兴,皱着眉头刚想展示,保姆也凑过来要看,柳连枝却从她手中拿走了小魔方,说:“不想玩咱就不玩,保姆也可以不看,凡事要楚楚喜欢才好,不喜欢的就要拒绝。”
又对沈庆霞说:“我从小也是这样教育你的,但你好像……”
也许是天性,柳连枝于俩女儿,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教育方式,她们的工作能力,思维也都差不多,但相较之下,沈庆仪会洒脱一些,而沈庆霞则比沈庆仪多了很多世俗和世侩,虽然暇不掩瑜,但柳连枝也难免遗憾。
庆幸的是,林白青有顾明教育,性格很不错,唯独太善良,太心软了一些,找她的病人又多,她就几乎没有任何休闲,娱乐的时间,除了陪伴女儿,几乎所有的心思全扑在病人上,她是意识不到自我的存在的,叫柳连枝心里发疼。
而楚楚的性格,就如今看来,比妈妈要锋芒外露一些,柳连枝也会教育她,让孩子更关注自己,自我一点,但愿她将来会比妈妈更懂得爱护自己,保护自己吧。
柳连枝因为心脏比较差,除非有必须她出面才能搞定的事情,非一般是不出门的,虽然成立了建筑公司,但整体是交给沈庆霞在打理。
而人到老来,最关注的总会是知已,故友。
她因为不屑于跟楚春亭那种坏人打交道,是以很少跟他通电话,但于他的身体状况,近况都很关注,而且最近楚春亭正在办一件大事,既孙女来,她自然就要问一问:“他不是说要去M国拿《景岳全书》嘛,拿回来了吗?”
“不是拿《景岳全书》,他是帮我拍摄了《景岳全书》,昨天就回来了,等小青的婚礼吧,一起出席,我安排你们俩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林白青说。
柳连枝听完有些不高兴:“前段时间打电话,他说通过交涉,会让M国归还《景岳全书》,拿回来让你慢慢看的,怎么变成拍照片了,那他岂不是在吹牛?”
《景岳全书》,古代中医史上最全的中医立论和治法,也是后世名医们最推崇的一本书,而其中的阴阳,摄生等术如今已濒临失传,它也是哈佛读书馆中文书籍中的镇馆之宝,楚春亭倒是没吹牛,他确实想通过外交交涉将它讨要回来,但那当然不容易,八十高龄的老爷子跑了一场,没有办成,但他提前了很多年,耗了几个月的功夫,帮林白青拍到了《阴阳》和《摄生》篇,让她能早早看到这两篇的整本,于林白青已经是非常大的贡献了。
而他之所以被外婆误解,是因为他偶尔打个电话吧,总喜欢吹嘘,标榜一下自己对孙女的贡献,就搞的柳连枝以为他果真无所不能似的。
虽然林白青跟柳连枝解释了半天,但老爷子吹的牛还是让她耿耿于怀。
“人生在世,说一分就要做一分,说一寸就要做一寸,你爷爷这叫言而无信,倒是白哄的我期待了那么久。”柳连枝说着,又说:“他也真是的,土埋脖子的人了,随意夸口,言而无信,一点老人家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这就是老爷子吹牛惹出来的祸了。
虽然林白青帮他解释了半天,但柳连枝还是耿耿于怀,并宣布等到小青婚礼时,自己坚决不跟他坐一桌,免得看见他那张脸,要倒兴,败胃口。
这可不大妙。
要知道,穆家的骨科广省有名,穆老爷子又是一生的老中医,穆成扬他二姑还是保济堂的掌柜,灵丹堂如今也算广省第一了,而正所谓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林白青别的都好,就是身份差了那么一点。
当她只是个诊所大夫时,当然要低调行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要成广省第一家中医院的院长了。
广省的老中医大夫们会服嘛,别的诊所看见了会眼红吗,而放眼全国,得特批能第一批开医院的药堂总共八家,别的可都是赫赫有名的老字号。
这时林白青的身后就必须有人站台撑腰,做背书。
楚春亭当然不行,他终归底子不干净,于林白青来说,不当众认他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但她必须借来宾们,公开自己是柳连枝孙女的身份,她得是东海制药创始人的孙女,才能震得住眼看她日益红火,心里不舒服的那帮人。
楚春亭不能像柳连枝一样,在场嘉宾云集的婚礼上风风光光的认回孙女,心里就够委屈的了,要不把他安排到贵客一桌,他心里岂不落寞。
得,林白青只好耐下性子,跟外婆讲了半天楚春亭的辛苦,哄了外婆半天,才叫她原谅了楚春亭没能把《景岳全书》带回来的罪大恶极。
而等小青选好家具,她先回家,林白青还去个地方。
那就是金街,楚春亭家。
……
楚青集当然在M国,家里只有老爷子和小雅,和两个保姆。
林白青带着楚楚才进院子,迎门就见楚春亭坐在椅子上,眉毛乱飞,正在骂人:“我都说了,出拳要有力气,力气呢,你的胳膊是面条做的?”
虽然他不会功夫,但他俩儿子都身手不凡,他当然看得出门道,又拍大腿:“下盘呢,那是两根什么,面条吗,你的力气呢?”
林白青回头一看,就见小雅在原本楚青图练太极的位置,正在打沙袋。
她哭哭唧唧的,胳膊还真跟面条儿似的,从手到脚,没有一处像样的。
她遂上前帮忙调整身姿,又手把手掰正了马步的姿势,看着小雅认认真真出了两拳,回头来对楚春亭说:“她还是个孩子呀,女孩子,你怎么能那么吼她?”
楚春亭怒吼:“她活该!没用的东西,废物,大草包!昨天我派人去学校打听,听说一帮小男生天天追她后面吹口哨,好个废物东西,我的孙女谁能欺负,我派了两个人,抓了一帮小混蛋来,反绑了手让她打,她都不敢出拳!”
话说,小雅终于愿意练拳,是因为她在国内上学了以后,也受了遭受霸凌。
女孩子从小长的太漂亮,有时候其实并非幸事。
她在国外受歧视,回国了也一样,女同学会排挤,男同学还喜欢故意欺负。
为此,她终于愿意练拳保护自己了,但她始终还是不敢跟人动手。
楚春亭的雷霆手段,当然不会看着孙女受欺负,他派人把欺负小雅的学生带到家里,反绑在院子里让她打,但小雅却愣是看着,只会哭,不敢动手。
楚春亭当然气的七窍生烟,还认为这个孙女是家门之耻,这就亲自训上了。
可小雅还是孩子,老爷子骂的也太难听了。
林白青就又说:“实在不行咱给她请个老拳手,手把手的教,您可不能再说什么废物草包了,凡事有个过程的。”
楚春亭手敲脑壳:“你不懂,她没这个的,她就是个真正的废物,纯种废物!”
林白青真生气了,拍老爷子的椅背:“她才多大,您这样说话多打击孩子……”
“老子把混蛋小流氓绑来给她打她都不敢,她不是废物是什么?”楚春亭不甘示弱,也拍椅背。
林白青又拍了回去:“别人家的孩子你怎么能说绑就绑,你这是犯法的。”
楚春亭冷哼,挑眉:“谁是法,我就是法,惹老子就是犯法。”
见孙女气给气结舌了,在瞪自己,又说:“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的。”
他和小雅是两个极端。
一人被人欺负了不敢还手,一个蔑视王法,土匪行径。
虽然楚春亭说他做事有分寸,但他凡事不讲理吧,对着小雅又非吼即骂的,林白青当然生气,正准备再劝劝这老爷子,就听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手拍着大腿说:“青青你自己看看,看楚楚,再看她,你凭良心说,小雅有脑子吗,有悟性吗,她不是个草包,她又是什么?”
林白青回头,就见楚楚站在小姨的旁边,脚扎马步,也正在打拳。
她才两岁,身高太矮了,还够不到沙袋,她就朝着空气出拳。
小小的人儿,还是五短身材,又穿了一件圆滚滚的小棉衣,瞧着胖乎乎的,那小拳头送出去,也是圆滚滚的。
一大一小俩女孩儿,按理来说,楚楚肯定比不上小雅。
但并不是,别看人她才两多,下盘扎的那叫一个稳,背那叫一个挺,小拳头挥出去,用保姆石大妈的话说:“哎哟喂,咱楚楚的拳都不带抖的。”
楚春亭翘二郎腿,得意洋洋,目光挑衅的望着林白青:“我是事非不分的人吗,不是,孩子聪不聪明,有没有老子,我一眼就瞧得出来,瞧咱楚楚的下盘,瞧她的拳风,那跟小雅就是两码事。”
真正下盘扎的好,善用力的人,打起拳来,在外行人来看,就是稳。
拳既快又稳,也不是打,而是剁,哪怕剁在虚空,它也稳中磐石。
当然,倒不是说楚楚真就逆于寻常儿童,是个天才。
主要是林白青隔一天就要扎一次马步,楚楚大一点了,喜欢陪着妈妈一起扎,而只要马步扎得稳,就得定得下心来打坐,这两样能做好,功夫的底子就有了。
所以楚楚之所以拳打得好,全有赖于她跟着妈妈,一直有样学样。
但楚春亭可不这么想,他向来也是不掩饰自己对于楚楚的偏爱的,手拍大腿,再训小雅:“你看看你,连个两岁的婴儿都不如,还不是个废物?”
过分的美丽如果没有相应的爱和教育,那就是种灾难。
小雅因为曹芝芳故意歪着养,本来就很懦弱,一被楚春亭骂,反而更慌了,越慌那拳就越是打不好,哭哭啼啼,只会流眼泪,一拳出去吧,还落空了!
而她一流眼泪,楚春亭更气:“没出息的东西,你要有拳,在东海打死个把人老子都有办法叫你不必坐牢,可你看看你,你连个沙袋你都打不着!”
但他这样骂,楚楚就不干了,她很生气,收拳跺脚:“太公公坏,我都帮小姨打啦,不准骂小姨。”
说着,连连往前几步,豆丁大的小人儿,一套连环拳打的有模有样:“大不了我再打嘛,我再打,打,不准太公公再骂小姨!”
试问,有谁能在看到这么个小团子跟你讲理时,还能生得起气来?
楚春亭被她逗的哈哈大笑,遂也放过了小雅,温声说:“行了,别在那儿装模作样跳大神了,回房写作业去!”
小雅也早就练的不耐烦了,如蒙大赦,把楚楚举过头顶,抛出去又接回来,一路又抛又接的,带着楚楚回房写作业去了。
楚春亭这才说:“你是怕我把小雅骂的太凶了,来接她的吧?”
又强硬的说:“不行,她再这样下去早晚得废,必须得我盯着训,要不然,就她那张相,还不像你是有脑子的,以后有她的苦吃。”
林白青趁势说:“横竖她功夫也练不出来,你倒不如带她多学点历史,以后继承了你的工作,做做珠宝古玩的鉴定,岂不很不错?”
说起这事儿,楚春亭蓦然就失落了,肩膀也塌下去了。
忽而,他转身回房,从床边抽屉里大大小小的盒子中挑出两枚玉佩来,递给林白青,示意她:“闻一闻,从味道上辩别一下,它们有什么不同?”
林白青接了过来,先闻了一块通体糯黄种的,说:“这块有股小玉的清香。”
再闻了闻另一块,说:“这块有股淡淡的茶香。”
玉器,如果嗅觉灵敏的人就能闻得出来,它自带一股香气。
全国各地,五岳山川,出的玉石,其味道都不同。
楚春亭举着那块糯黄色的说:“这个是渭河玉。”再摇摇另一块:“这是缅玉。”
老爷子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又说:“青青你还不明白吗,真要说从事珠玉一行,你和楚楚有的天赋,是小雅那傻孩子所完全没有的,可惜呀……”
可惜,林白青是个良医,从小耳濡目染,楚楚将来肯定也会是。
林白青自来不爱青金玉石一类的东西,也不关注它们,当然,即使她在那一行有天赋,她也会改行,或者让楚楚去学,毕竟珠玉不过附身之物,而一个良医,是可以救人性命的,楚楚跟她一样,天生注定,就该是个良医。
当然,楚楚要选择什么行业,在她长大之后,由她来决定。
林白青会给建议,但不会去干涉孩子的自由。
她耐心的哄这老头,又说:“我妹大年初一就要结婚了,家里忙,让小雅过去给我帮帮忙吧,我会盯着她练功的。”
“你不盯她,不训她,害的是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楚春亭瞪眼说。
说帮忙其实是借口,林白青来带走小雅,当然是想让老爷子少欺负她。
小雅也没写作业,跟楚楚俩趴在窗玻璃上,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一双黑白分明,葡萄一样的圆眼睛,在听说小雅终于可以去她家之后,全笑成了月牙儿。
小雅还不忘给妹妹嘴里一次性塞两枚糖。
楚楚憋了满嘴的糖,孩子太小又嚼不及,等妈妈来找时,小嘴巴憋的像个小仓鼠似的,又不敢让妈妈发现,埋头自顾自的走着,一路闷吃。
她虽然气太公公训小姨,但礼节很到位,走的时候还要亲亲太公公,在他脸上留个满是糖渍的印子,把老爷子哄成个心花怒放。
……
虽然柳连枝曾经专门找了个驾校,就开在旁边,让林白青专门去学车,光是给她看车都看了好几辆,但林白青直到现在还没学会开车,所以还得顾培来接。
顾培开的还是那辆老吉普,但同样的车,别的都开报废了,他的从里到外,新的跟刚出厂那天似的。
楚楚远远看到爸爸就在告状了,仓鼠似的小嘴巴往外漏着奶白色的糖沫子,絮絮叨叨:“爸爸,太公公欺负小雅小姨。”
顾培把女儿举了起来:“又在吃糖。”
楚楚一咧嘴,满嘴白白糖汁儿:“喔喔奶糖,小姨给的喔.”
顾培耐心对小雅说:“她还小,才生牙,消化系统也不好,不能给她太多糖。”
小雅虽然生的漂亮,但嘴巴笨,正值青春期,又变得很敏感,内向,几乎不跟人过多的交流,顾培这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她一下就又因为敏感而难过了。
而楚楚恰恰就是小姨的好社交工具。
她凑着小脸蛋儿让爸爸替自己擦嘴角的糖汁儿,嘴巴那叫一个甜:“小雅小姨知道啦,她下次不会啦。”
还要拉妈妈给自己背书:“妈妈你说对不对呀?”
怕妈妈也要训自己,训小姨,又连忙说:“小姨才被太公公训过,我们不可以再让她伤心啦,快说对!”
林白青无奈,只好点头:“对,小雅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
也不有知道怎么回事,林白青和顾培都是性格内向,文默内敛的人,但生的楚楚却口齿伶俐八面玲珑,是个社交小达人,就连楚青集都经常感慨,说楚楚这种孩子,按理应该是他生的才对,像小雅那样锯了嘴的呼噜,笨蛋,才该是林白青生的。
可基因就是那么奇妙,顾培夫妻两个笨葫芦,偏偏就生了楚楚个伶牙俐齿的。
开车到巷口,楚楚是小雅抱着的,忽而惊呼:“那个人好像爸爸!”
顾培乍一看,也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衬衣,皮肤白皙,下巴上的胡子刮的比他还光滑的男人,侧脸像他。男人身边还有个女同志,看着也很面熟。
而那人在看到他之后,也并没有离开,反而远远在招手。
顾培先下车,给妻子打开车门,看她下车,关了门,再打开后座门。
这时来人已经到眼前了:“小叔?”
女人也笑着说:“Dr顾,好久不见。”
且不说顾培以为撞见鬼了,林白青都吓了一跳,因为男人是顾卫国,而女人,居然是一直在东海经商,干的还不错的董佳倩。
这俩人怎么就凑到一起了?
而且顾卫国原来是个黑脸,胡茬还粗,但奇迹般的,他脸上的胡茬循行于无踪,一根都找不见,而且他竟在三十高龄,成功的从老腊肉摇身一变,成小白脸了。
“我爱人,证领了,还没来得及办婚礼,你们应该认识。”顾卫国说。
顾培和林白青都很惊讶,因为去年董必超念叨过,说女儿找了个大陆军人,当时他显得闷闷不乐的,林白青还开解过他几句,但她当时可没想到,董佳倩谈的会是顾卫国。
这时她不由的想,董佳倩找丈夫,是不是按着顾培的标准去找的。
同是一家人,顾卫国跟顾培五官是有几分相似的。
而且他是顾家小辈里唯一当过兵的,气质方面自然没得说。
但顾卫国一则不能生育,再则,他品型有问题。
林白青在瞬间想劝劝董佳倩,生育倒是无所谓,但顾卫国管不住下半身,而一旦有钱,一旦有女人缠上他,她早晚也要蹈她上辈子的覆辙。
但林白青还没想到该怎么开口,就听董佳倩笑着说:“我跟卫国谈恋爱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是顾军医的侄子,林小姐您可不要多想,我们也不会跟您住的太近的,毕竟我出身层次比较高,住不惯低层次的住宅的。”
意思是她不会住顾卫国的老宅子呗?
她笑了笑,说:“只要你们喜欢,住哪儿都可以的。”
董佳倩又说:“我原来也没有想到,林小姐您居然是顾家的一分子,而属于顾家的灵丹堂,会有如此的成就,连带着林小姐您,老板也是越做越大了。”
她每年做政府生意稳定能进账一二十万,只需要打几个电话,联络一下生意就行,算是小富婆了。
而前几年的灵丹堂,一年到头,赢余能有个千把块,就算一年没白干了。
小小一间诊所,从中成药生产线上线,再到开起私立医院,它是以爆.炸的形式在发展的。
董佳倩这夸法没错,但她搞错了主次。
一,灵丹堂属于林白青,而非顾家,再,是因为有林白青,才有灵丹堂的今天。
而不是说林白青凭靠灵丹堂当了大老板。
林白青突然发现自己要劝了董佳倩,那叫多管闲事。
董佳倩也值得她爸操心,因为她看待事物的眼光是有问题的。
看破不说破,林白青随便应付了两句,也知道顾卫国无事不登三宝殿,正想问问他是有什么事。
就听顾卫国笑着说:“小婶,咱们这医院建造的倒是不错,当然,你是东家,由你一手拍板了我们也没意见,但我们既然也是股东,为了医院着想,该要为医院的好意见还是应该要提一点的,咱的门牌可能写错了。”
医院修建时的围墙已经整体撤掉了,门头的焊钢字也已经钢焊上去了,但是因为还没有揭幕,是用红布包着的。
林白青反问:“字都没揭幕,你怎么知道错了?”
顾卫国手指:“你看,灵丹堂中医院,应该是六个字,但是,这门头怎么只有五个字?”
五个字被红包包裹的严严实实,顾卫国再没文化,会数数,怎么数那字都不对。
林白青心中了然,说“它怎么能叫灵丹堂呢,它叫汉唐中医院,就是五个字呀。”
顾卫国愣了一下,旋即说:“灵丹堂可是咱们顾家的祖传基业,你给它改名却不告诉我们,太过分了吧?”
林白青指着诊所,平静的说:“你错了,灵丹堂诊所会一直存在,但医院是由我自己出资建造的,没有花过灵丹堂一分钱的公款,它就叫汉唐医院,属于我林白青独资所有,跟灵丹堂没有任何关系。”
她林白青独资所有?
这就好比一道惊雷劈在顾卫国的头上。
一栋高楼,地标建筑,一座大型现代化的中医院,顾卫国算了一下,至少有几百张床位,而就凭林白青如今在国内,国外的名气,说不定一开业它就会被从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癌症病人,痛风病人,肝硬化患者给挤爆。
但她竟然甩开了顾家?
那顾家岂不是拿不到那白得的二成利润了?
可她林白青是顾明养大的,她的命是顾明救的,医术是顾明教的。
她应该要报恩一生才对,但她竟然敢背叛顾家?
这下顾卫国都失去理智了,伸手就指鼻子:“林白青,我们顾家可是你的救命恩……”
但他人家还没说出口,一只大手折上他的手指,再一个反掰,已经把他摁墙上了。
当然是顾培,随着董佳倩一声尖叫,他把顾卫国反搡到了墙上。
顾卫国来的时候想的是合作共赢,只想问林白青要一层楼,一个副院长的职位。
在他想来,他所求并不多的,而他没想到的是,老老实实的林白青竟然玩了个大的,直接甩开了灵丹堂。
那可是钱啊,人可以不为几万块动心,但几十万,上百万,任谁不动心。
顾卫国气的小叔都不叫了:“顾培你他妈还是男人吗,娶了媳妇忘了祖宗,你就由着林白青坑自家人,不对,是你俩合起伙来骗人的吧?”
顾培没有回答,只是把顾卫国搡的更紧了点。
顾卫国可是上过战场的,有的是作战经验,突然伸脚一套,顾培没有准备,猝不及防,险些被他绊倒,林白青一看不敢了,当然要来帮丈夫,而顾卫国最顾忌的其实是她,他突然一搡,把顾培搡向林白青的同时,一拳已经朝着林白青的鬓角过去了。
变故就发生在刹那间。
而钱,人可以不为了几万块而动心,但几十万,上百万,任谁不动心?
所以此刻的顾卫国为了钱,已经失去理智了。
很奇怪的,小雅任楚春亭吼了又吼都不敢动手,此时却扑过去抱顾卫国了,楚楚跟在她后面,小短腿乱窜着,董佳倩在惊声尖叫,而顾培,眼看顾卫国拳头捣过来,拼力挣开林白青,生生拿脑袋挡了顾卫国的拳头。
那一拳打在他下巴上,只听咔嚓一声,下颌都给他打掉了。
林白青一听声音,也眼红了,挣开顾培扑向顾卫国,已经没有招式可言了,乱拳打死老师傅,她常练练的基本功也比顾卫国扎实的多,连着两拳打在鼻子上,打的他鼻血乱喷,再一拳捣在下巴上,只听他牙关咯咯作响,喷出来的血落在地上,叮叮当当的,那当然是他的牙齿。
而在林白青高高跃起,眼看一肘要击在天灵盖,将他击废时,顾卫国眼疾手快,一把抓过了董佳倩,堵在了自己前面。
林白青生生收回了手,喘息着问:“顾卫国,你是想死吗?”
顾卫国躲在董佳倩身后,虽然怕,但愤还没泄,磕磕巴巴说:“你这叫转移资产,我要代表我们顾家请律师,起诉你,夺回属于我们的股权!”
但他话没还没说完,只觉得脖子一紧,回头一看,是顾培。
他口腔也被打破了,嘴角在流血,但下巴已经正回去了,不由分说,提拳捣在顾卫国的脸上,不等他躲闪,再一拳捣在他的肚子上。
而顾卫国呢,双手掰着董佳倩,将她生生调了个个儿,又拉来挡顾培了。
可怜董佳倩大概也没想到,她穷尽整个东海市,挑了三四年才挑到的,自认为的好男人,她还出资本他打造形象,直接打造成了一个顾培顾军医的粘贴复制版。
可在危机时刻,他竟然会把她当成是自己的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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