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让洗完澡换了睡衣出来,猛地被庄映雪一个熊抱扑倒在床上。
“嘿嘿，快说,你跟谈斯歧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夏清让被她问得一惊,下意识反驳：“别乱说，什么搞到一起。”
“那我换一个问法，”庄映雪明艳的脸蛋浮现诡异的笑容,“你是怎么摘下这朵带刺玫瑰的,别耍赖，看你们饭桌聊天就不像刚认识的样子，快说！”
“乱讲。”夏清让笑着起身，继续擦头发，“就是兼职打工的关系,现在已经结束了。我先吹头发。”
“真的？”
知道庄映雪不会善罢甘休,夏清让在吹头发的时候顺手发消息,问谈斯歧她能不能跟庄映雪说他就是止歧的事。
小仙男：可以。
夏清让看着这昵称，想了想，将“小仙男”个字删掉，端端正正打上“谈斯歧”的大名。
吹完头发，她捡了些能说的事跟庄映雪说，从展会认识止歧到当模特,当然，省去了觉醒者和系统的事，不过已经足够大小姐连连惊叹。
“所以止歧就是谈斯歧？原来你们从展会那会就认识了啊！”
“卧槽,那岂不是我的两个偶像都是一个人？”
“再也不用纠结是粉谁多一点，哪一个更帅了，还有这种好事？”
庄映雪还想说什么，许佑默的语音通话打进夏清让手机,催着开黑：“侠侠，上号了！”
“上号上号！”庄映雪一听，忙把问题丢一边，抄起手机登录账号，“现在八点了都，只能玩两个小时了。”
“就寒假玩玩，你们后面可别耽误学习。”夏清让一边上号一边叮嘱。
手机弹进一条消息，来不及切后台看，先拉了人组队。
许佑默、简呈言和宋与澜人应该坐在一起，只开了许佑默一个人的听筒和说话键。
当然大部分是许佑默的闲聊和夏清让的指挥声。
“许佑默你去下路帮庄映雪守一下塔，我从河道这边过来埋伏。”
“好噢，侠侠明天来不来学校送我们啊？”
“不来，我东西都搬完了。”夏清让接着说，“班长清了中路兵线也过来。”
“好。”简呈言开了话筒回复。
“可是放假要好久见不到侠侠啊，”许佑默不气馁，“那我明天给你拍视频！”
夏清让有点跟不上许佑默的脑回路，不是很明白他们放假见不到面跟他拍视频有什么关系。
她此刻操纵着游戏英雄蹲在草丛里，等着敌方打野单刷小龙把小龙磨成血皮的功夫，算好时间，跳出去一个“惩戒”带走了敌方的劳动成果。
准备乘胜追击把敌方血条不多的打野一起拿下时，忽然语音内听到许佑默深感欣慰的声音：“阿歧来看我玩游戏吗，是不是终于觉得我推荐的这个游戏比那些球球小游戏好玩了？”
“是啊，”谈斯歧懒洋洋地搭腔，“来看看哪个小妖精迷得你们消息都不回。”
夏清让手一滑，一个技能放空没控住，被对面残血逃跑。
“唉，你有发消息给我吗？”许佑默挠头，“我没收到啊。”
“可能是记错了。”谈斯歧的嗓音漫起若有似无的揶揄笑意，“好可惜呀，就差一点血。”
许佑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很大地说：“哈哈没事，侠侠很厉害的，等会就杀回来。”
夏清让的角色站在草丛里不动了。
很快，谈斯歧的手机震动。
puppy：烦人，别捣乱！
puppy：你不是找到新模特了吗，怎么看起来这么闲！
谈斯歧：？
他什么时候找了新模特他怎么不知道？
没等他回复，许佑默屏幕中，女生的角色已经重新行动，跑到上路跟宋与澜一起伏击敌人。
这种拿人头的关键时刻还是不打扰比较好。
谈斯歧倚在沙发上，指尖手机翻转，看着侧方许佑默的游戏界面，脑中思索这个莫名的“新模特”的由来。
半晌，心情很好地起身上楼。
.
两个小时的游戏时光很快过去。
夏清让花了点时间做寒假计划，庄映雪嚷着说明天她要睡懒觉，叫夏清让不要定早起闹钟。
“好不容易放假，冬天怎么可以早起呢。”庄映雪说得振振有词，“就应该睡到自然醒，然后在家里煮牛腩煲什么的......反正放假我再也不吃草了！”
“行。”夏清让笑着将手机闹钟关闭。
谈斯歧的消息，和庄映雪迟来想起的问话，一同到来。
“对哦，饭桌上许佑默说的puppy，谈斯歧是不是已经有校外女朋友了？”庄映雪一本正经地分析，“但我看他对你像是有意思的样子，该不会真的脚踏......”
谈斯歧：[对话框截图]
谈斯歧：模特一直就一个。
“他是单身，没有脚踏两条船。”夏清让阻止着庄映雪持续发散的脑洞，看着谈斯歧给自己的备注名，暗骂了声狗，点进他的个人信息，“puppy是他给......”
还没来得及重新改备注，夏清让心底浮现的那点的小雀跃，就被庄映雪接下来的话浇了盆凉水。
“不管puppy是谁，也不管他对你有没有意思，你一定要守住本心。”庄映雪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跟你说，别看我之前说想追他们，我其实一直知道，就算追到了能谈恋爱，他们的长辈也看不上庄家，最多也只能玩个年而已，还不如现在这样做朋友更长久。”
庄映雪盯着夏清让的表情，轻颤的眼睫出卖了夏清让平静表象下不稳的心绪。
庄映雪知道自己多多少少猜测正确，继续把话说完：“我混在他们身边是有利可图，对庄家生意有好处，夏清让你跟我不一样，你不图利的话，也不能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那会血本无归的。不如就这样维持朋友关系。”
帝都的豪门世家，连赫理庄家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夏清让这个孤女的背景，庄映雪觉得有必要让好朋友及时止损。
这种话她之前不说，是没必要，夏清让一直对许佑默他们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算现在混熟，也是朋友的那种。
许佑默小学鸡也就罢了，现在新冒出来的谈斯歧明显会撩多了，不是一个段位，她怕夏清让坚守不住阵地。
无论谈斯歧是真心还是一时兴起，都对夏清让没好处。
这一刻，庄映雪已经把谈斯歧从偶像划到了敌对阵营。
“嗯，我知道。”半晌，夏清让关灯上床。
“别担心，谁说我不图利了。”她盯着黑黝黝的天花板，轻笑，“这不是家教赚了很多钱嘛，模特关系我也提高了衣品，本来说不定还有件倪克斯呢，可惜了，能卖好多零的......”
是啊，庄映雪才是最清醒的那个人，她一直自诩比庄映雪聪明，其实不然。
所有关系都应该停在当前，当朋友才长久。
夏清让将手机关了静音，没再回复任何消息，闭眼睡觉。
第二天醒来，消息栏塞满了许佑默的消息提醒。
她习惯早起，即使懒床，睁眼的时候也才八点左右，庄映雪依旧呼呼睡大觉。
夏清让起床轻声洗漱，出了卧室，去厨房煮早餐。
许佑默的视频是七点多发来的，还是拿了自拍杆那种类似户外主播的视频解说，背景估计是宿舍50层他们的公共休息室。
视频点开就是少年欢脱轻快的声线。
“侠侠，我们中午的飞机，东西都整理完了，想不到家里人给了个大惊喜哈哈，我妈还有阿澜哥哥原来昨晚都在赫理了，今天接我们一起回去。”
画面视角切换，夏清让看到宋与澜身旁站着的俊美青年，冷峻优雅，高定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皮鞋崭新锃亮，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不苟言笑的精英气场。
许佑默激情解说：“阿澜边上的就是他哥哥，宋与卿，我小时候也怕卿哥管我。”
兄弟身边还站着一名少女，穿着庄映雪在看的明牌杂志封面最新款连衣裙，披着金属扣小香外套，耳缀珍珠耳钉。
“这是纪轻雨，我们小时候的玩伴。”许佑默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管她哈哈，长大了就跟她不熟了，现在老端着要做大人。”
“她是阿澜名义上的未婚妻。”许佑默压低声音，“不过我跟你说，阿澜可不是渣男，我们都知道纪轻雨喜欢卿哥，阿澜跟她约定毕业就解除婚约。反正这事我就偷偷跟你说，侠侠你可千万不能跟小让说，阿澜说你跟小让是好朋友。”
夏清让听着许佑鬼鬼祟祟的声调，在厨房内笑出声。
她知道纪轻雨，放假后高一下的剧情就显现出来了，她还知道纪轻雨作为女配二号，会在下半年转来圣德亚。
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看安可然被谈斯歧监管起来的样子，以后的剧情应该也用不着她操心。
想到谈斯歧，许佑默拍摄的视频内也晃到了他的身影。
谈斯歧端着杯咖啡，走过来好像在跟宋与卿聊些什么，两人相谈甚欢，宋与卿不苟言笑的气场被打破，露出满意笑容，而宋与澜低头缠着手带很无聊的样子。
大概因为长辈在场，谈斯歧没有随意穿着睡衣，而是同样一身精致妥帖的重工刺绣制服，半扎的银白狼尾将他完美的侧颜衬得愈加贵气逼人。
这是夏清让从没见过的模样。
也不对，其实第一次见他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熟悉之后，他对她展露出的慵懒随和的态度，模糊了他们之间原本的距离。
夏清让看着站在几人身侧的纪轻雨，女生听着谈话，安静不插嘴，就连微笑弧度的细节，处处彰显名门大家闺秀的精致与温柔。
如果彻底抛却小说既定的轨迹，这样的女生才是他们这些人的标配吧。
夏清让想点击关闭视频，指尖停在屏幕前一毫米，又撤回，强迫自己看下去。
很快，视角又转回许佑默自己这边。
一位保养极佳，正指挥着人搬东西的贵妇人，出现在视频画面内。
许佑默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妈，快对着镜头给侠侠老师打招呼，我的期末考都靠她的补课！”
“是吗。”许母乐呵呵地看向镜头，“小侠老师好，有空来帝都玩，我们家全程招待，不用担心没地方住。”
“明年我们家默默的功课也拜托小侠老师了，要求不高，我也知道他的水平最多只能300多名，只要......”
“妈！”许佑默急忙将视频切断。
夏清让忍俊不禁，这边的画风明显跟另一边不一样，怪不得许佑默能一直这么单纯。
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新的视频，已经转到了拍摄简呈言，简呈言这边没有家长，来了很多助理。
“阿言家一直管的比较严。”许佑默口无遮拦地吐槽，“我感觉这样很没人情味，不过阿言很习惯，他也一直比我们都早当大人。”
“说坏话我可听着呢。”简呈言朝这边看了眼，看到镜头，笑着招了下手，“清让，早。”
许佑默一秒将镜头切回自拍模式，气呼呼道：“侠侠，我们不看渣男！”
接下来就是许佑默拿着自拍杆到处逛，给她介绍他们的公共休息室：“这边是健身区，阿澜的最爱；那边是咖啡角......”
夏清让端过煮好的面，坐到客厅，边吃边看许佑默的趣味视频。
直到逛完一圈，夏清让发现，不止简呈言的父母，就连谈斯歧的父母也一直没出现。
视频画面逛回最初的大厅，谈斯歧已经不见身影，简呈言站在方才他的位置，正在跟宋与卿聊天。
少爷们的行李已经被助理提下楼，整个50层休息区被打扫完毕，贵重物品及沙发都盖上了防尘罩。
“我们准备去机场啦，侠侠拜拜，迟点再给你发消息！”许佑默朝镜头挥了挥手。
原本按在自拍杆“停止录制”按钮的手，在听到许母叫他后，一个打岔似乎忘了按下去。
“默默，我们要出发了，你去楼上叫一下斯歧。”
“知道啦！”许佑默将自拍杆往回挪，暗自嘀咕，“谈叔也真是，好多年没看到他了，今年也没来接阿歧......怎么感觉从小时候阿歧绑架被救回来后，谈家的安保越来越敷衍了。”
“咦，刚刚没关掉吗，我再试试。”
随着许佑默手掌的贴近，视频很快被关闭，变成黑屏。
夏清让握着筷子的手僵在碗边，愣在当场。
漆黑的屏幕中间，静止透明的播放键，仿佛在问她要不要重看一遍。
她点开播放，拉到最后重新听了一遍。
虽然是许佑默的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完整，是谈斯歧被绑架没错。
结合她知道的信息，那不就是谈斯歧十岁的时候经历了绑架，然后觉醒么。
夏清让想起谈斯歧对她说过的关键词“愤怒”。
如果她的觉醒情绪是濒死而无能为力的悲伤，安可然是被霸凌而扭曲不甘的嫉恨，那谈斯歧又是经历了什么才能会觉醒出“愤怒”呢。
他那样的人也会愤怒吗？
也是，大概在庄映雪许佑默他们的眼里，自己也是不会悲伤的那种人。
有一瞬间，夏清让有种发消息给谈斯歧的冲动和渴望。
她的指尖点进屏幕，脑中倏然闪过昨晚跟庄映雪的对话，随即将打出的字一一删掉，收回。
隔了几年的慰问不亚于揭伤疤，而且她以什么身份问，平等交易的人，或者朋友，哪种身份都很逾越。
夏清让这才惊觉自己其实对谈斯歧所知甚少。
她机械地继续吃着面，脑子有点木。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朋友要有朋友的自觉。
夏清让甩甩脑袋，对着屏幕发了会呆。
直到看见许佑默新发的登机消息，才发觉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许佑默：侠侠，我们登机啦！
许佑默：[机舱图片]
他真的好爱分享啊，夏清让头疼又好笑地点开照片看。
头等舱的位置几乎被他们这些人全包了，都是之前视频内见到的面孔。
聊了几句，在飞机起飞时，许佑默要开飞行模式，终于消停。
面也早就坨了，夏清让起身去洗碗。
庄映雪在中午饭点时才姗姗起床，也没停留很久，中午两人一起吃了饭，下午她回庄家别墅，夏清让做了会寒假作业，照例去武馆训练。
既然放了假，武馆的训练可以从每周一练加到一周练。
月底就是春节，除了雷子和大师兄等一些住在武馆的人，其余一些教练也都放假回老家了，戴维艺怕她一个人孤单，早早邀了她除夕来武馆一起吃年夜饭。
夏清让笑着应下。
冬日昼短夜长，傍晚除了武馆，天幕已经靛蓝发黑，伶仃挂着几颗星，街道暖光的路灯将她双手捧在嘴边呵气的剪影拉得很长。
冬日的风带着潮湿的冷气吹来，夏清让裹紧围巾，去奶茶店买了杯热奶茶，走到公交车站牌等车。
车厢空荡又寂静，她捧着奶茶坐在靠窗的单人位置，窗外的夜景霓虹闪烁，城市的繁华和热闹都与她无关。
热奶茶的温度隔着杯壁，融融递进指尖和掌心，试图温暖她流动的血液和跳动的心房。
口袋的手机，在将许佑默这个话痨静音后，好像也不再会有消息进来。
其实这才是生活的常态，夏清让想，每个人都很忙，人生也总有觉得寂寥的时刻，比如一个人看到绚丽下沉的晚霞，比如一个人看见一弯形状很美的月。
最普通平常的，比如一个人坐末班公交车。
这种时刻过去之后，人又总会怡然自洽地适应孤独，就像她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安排得很好。
她拿出耳机听歌，在车上慢慢将奶茶喝完。
回到租房，打开热空调，迫不及待钻进浴室，先洗个热水澡驱寒。
洗完，换了身毛绒睡衣出来，打开手机准备一次性回完许佑默的消息。
发现简呈言和宋与澜也分别发了消息进来。
简呈言：-到家后一直整顿到现在才有空，清让在干嘛，等会要打游戏吗？
宋与澜：[室外卡丁车赛道图片]
宋与澜：小让放假了吗？
宋与澜：这个室外的卡丁车比较好玩，寒假要不要来帝都玩。
夏清让回复完消息，再切了小号，简呈言没有给“小让”发消息，倒是宋与澜发了同样的照片过来，邀请“夏清让”、庄映雪和小让一起来玩。
原本只是为了应付简呈言的小号，在后面又被她拿来以“夏老师”的补课身份加了宋与澜，一不小心就会搞混。
作为“小让”，她答应了戴维艺寒假陪她去赛场逛逛，作为“夏清让”，当然又是老套的家教借口。
夏清让再确认自己没搞混后，切回大号。
手机又是一震，不是宋与澜的回复。
谈斯歧：睡了么？
这还是隔了快一天后，两人间的第一条消息。
确切地说，是昨晚夏清让没回，今天又不知道发什么。
只不过......谁九点就睡觉啊，她是作息好又不是老年养生。
她没敢把吐槽发出去，略有些心虚地回复：没。
好像作为朋友太久没回消息也不礼貌，嗯，许佑默那种话痨除外......
她补救似地又发了一句：等会跟他们开几把黑，然后做会作业再睡。
对面很快回复：下来，给你东西。
夏清让懵了懵，他不是回帝都了么，许佑默拍的机舱照都有他。
才不让：下哪儿？
谈斯歧：游戏玩傻了？
谈斯歧：你家楼下。
谈斯歧：我上来也行，你选。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夏清让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有违平时形象的卡通毛绒睡衣，粉，粉色的啊！
买的时候庄映雪选了套粉紫色，把粉色塞给她说做闺蜜装，她当时也觉得挺可爱欣然接受，现在......
一想到这种幼稚的卡通图案要被谈斯歧看到，她的脚趾已经开始抠地板。
夏清让烫着脸回复。
才不让：我下来，你等我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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