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航在心中叹了口气。
刚才见到对方的一瞬间他怎么会冒出霍斯铭会不会是特意为了自己才过来的想法,但凡他稍微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按照霍斯铭的性格,对方是怎么也不可能做这种蠢事的。
冉航将脑袋抵在车窗上,轻轻地碰了两下,他在心里默默地和自己说……
清醒点吧,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然后在抬头的间隙,他就对上了霍斯铭投来的异样目光,冉航神情一僵,估计此刻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个拿头撞车窗的傻子,他赶忙坐直脊背,低咳了两声,“那个……论坛的事麻烦您和楚秘书了,这件事没有影响到霍先生吧?”
霍斯铭的视线落在alpha微微耷拉下来的狗狗眼上,他的指.尖攥了攥,不知为何,竟然有种想摸对方脑袋的冲动。
在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奇怪之后,他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转过头去,“没影响。”
冉航抿唇笑了一下,“没影响就好。”
霍斯铭拿着平板的一顿,他别扭地绷起嘴角……
又想摸他了。
……
在霍斯铭的介入下,网上的贴子都被删得非常干净。
许多人都说互联网的忘性大,一般的舆论事件过个两三天就没什么人记得了,冉航觉得这件事对也不对。
或许对于除了当事人以外的人来说,这些事确实很容易过去。
互联网可以开启无痕模式、可以加入屏蔽词,但人的大脑不行,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即便是冉航这般乐观、忘性大的人,偶尔在闲暇之余想起那些恶意的评价,心情还是会忍不住地烦躁起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他和霍斯铭签了合约,所以冉航这几天都不用出门见人,甚至可以完全不上网……
他感觉他就像一只蜗牛,现在也拥有了可以将自己藏起来的小窝。
……
周一,冉航按照惯例去医院探望了冉安,陆向天说她在靶向药物的治疗下恢复得不错,如果情况乐观的话再过两个月左右就可以进行腺体移植手术了。
冉安听了这话高兴得不行,她现在最期待的事就是病好了之后回学校读书,她甚至有些怀念不断做卷子刷题的日子了。
陆向天说那你先别急,做完手术也是有恢复期的。
冉安表示那恢复期也可以做做卷子的吧。
陆向天笑道这么想做卷子,现在就可以让人给你带两套过来。
听对方这么一说,冉安立即将自己缩回被子里,连连摇头表示算了,她现在还是个病人,这么做不合适。
经两人这么一打岔,病房里一向沉重的氛围难得轻松了不少,就连这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的冉文茵也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冉航和冉安、冉文茵坐着聊了一会儿,待冉安睡着后,他和冉文茵道别,推门离开病房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准备去查房的陆向天。
两人正好顺路,陆向天就和冉航聊了下冉安的病情。
冉航看向他道:“这段时间谢谢你了,陆医生。”
陆向天:“应该做的。”
既然他当了冉安的主治医生,对自己的病人负责是天经地义的事。
冉航:“也要谢谢霍先生。”
如果不是霍斯铭,冉安也没机会得到这么好的治疗。
陆向天挑了下眉,“你这段时间和他相处得还算愉快?”
能和霍斯铭住在一起三个多月还成功生存下来的人,必然是有点特长在身上的。
“啊……”冉航愣了一下,他微微偏过头,“嗯……霍先生他人挺好的。”
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太好。
陆向天觉得有趣,“你是第一个这么形容他的。”
冉航“啊”了一声。
陆向天心说可不是吗。
霍斯铭从小到大的经历可以出本书,书名就叫无情资本家的成长史。
霍斯铭以前还在国内读书的时候,有o和他表白,被无情拒绝之后,在那哭得梨花带雨的,霍斯铭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就走了。
在霍斯铭的认知中,在人身上浪费无效的感情是一种很蠢的行为,他不可能和这种人共情。
后来离开的这十年,霍斯铭就像是在下一盘布局缜密的棋一样,他无情又精准地操纵着每一颗棋子,一步步将局势逆转过来。
他回国仅半年,暗流涌动的a城商圈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动。
在霍启文死后,因为他生前并未立下遗嘱,他的遗孀郭程慧就财产分割问题同霍斯铭打起了官司,根据法律规定妻子与子女同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但由于寰宇的公司章程规定,自然人股东死亡后股权继承问题需要由公司股东会投票表决,最终过经股东会的一致投票,霍启文生前所持的一半股份由霍斯铭继承,他成为了除霍茂以外寰宇最大的持股股东,剩下的一半股份被公司出资回购,郭程慧在继承人的争夺战中输得很彻底,她带着两个孩子搬出了霍宅。
贺云现任丈夫的公司破产了,她本人出轨情.人的事也被曝光,在此期间她求助过霍斯铭,也威胁过对方,而从始至终,寰宇都没伸出援手。
在霍斯铭接管了寰宇的部分业务后,他又凭借着个人手段,与以盛昌为首的大型集团公司形成了一道关系紧密的合作纽带,开始拓展寰宇的房地产产业。
那些曾经巴结过他也冷眼看过他笑话的人,如今再次被他狠狠踩在了脚底下。
陆向天觉得自己没啥商业头脑,但就看人还挺准的。
从他刚认识霍斯铭的那刻起,他就觉得对方作为一个天生的决策者,身上有股很强的掌控欲,但凡是霍斯铭想要的东西,他都会不计手段地得到。
而此刻,陆向天侧目看了一眼alpha略显青涩而懵懂的面容……
只是有时候被盯上的猎物没有自知之明罢了。
……
冉航没和陆向天聊太久,因为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他了,他每次出门都是有严格时间限制的。
中午的医院人依旧很多。
冉航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到一楼时,医护人员正好扶着好几台担架前往急症室,那上面的病人大都已经失去了清醒的意识,身上多处严重外伤,向外翻卷的模糊血肉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这些病人应该是从车祸现场拉过来的,场面之惨烈使得周遭不少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直接白着一张脸扭过了头。
外边是救护车“滴嘟、滴嘟”的响声,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味和铁锈味让冉航下意识地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他快步经过医院走道的时候,突然有人堵住了他的去路,对方低垂着脑袋,像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
季良平缓缓抬起头,他鼻梁上的眼镜都是歪的,昔日傲慢的气质如今荡然无存,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被退学了。”
他苍白着一张脸,神情恍惚地重复了一遍,“我被退学了……”
冉航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季良平,他神情一滞,“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季良平向前走了一步,他绝望地瞪着双眸看向冉航,“我不应该发那个贴子,对不起,对不起……你可以让学校给我处分,让我把贴子撤下来,我可以给你道歉……道歉……”
“你想让我怎么做都行。”他攥着自己的衣领,神情有些癫狂,“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被退学?”
“我当初就是随手放了张照片上去,我在那个贴子里也没有说什么啊,我对天发誓!你可以去看,你去看,那些难听的话都不是我说的。”
冉航往后退了一步,“贴子是你发的?”
当时贴子被撤掉之后,他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了。
“是我,是我发的,但我知道错了,我当初就是脑子抽了,我该死,我他妈的该死……”季良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可我的论文都送了盲审了啊,我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个时候让我退学和让我去死有什么区别,啊?”
冉航微蹙着眉峰,“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他努力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脑海中忽然浮现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霍斯铭让人……
“你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那张照片啊,我现在已经全删了,全删了!”季良平嘶声裂肺的哭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但对方还是不肯放过我,就连我父母的工作也受到影响了,我……我努力了一辈子,才考上a大的研究生,现在好不容易要毕业了,却突然让我退学,那我这二十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啊,这和……和让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冉航见对方情绪愈发失控,他忍不住道:“你冷静一点。”
他不喜欢季良平,但这人想要去死也不会让他获得任何快gan。
“我的后半生都完了,完了啊,你让我怎么冷静……”说到这,季良平突然“嗬、嗬”地笑了两声,他面目扭曲地撞向医院的墙壁。
他这一举动直接惊动了四周的人,他们纷纷围在冉航和季良平身边,很快,安保人员走过来架走了季良平。
季良平被两个保安拖着往前走,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拼命地扭头看向冉航,一张惨白的脸扭曲而狰狞,
“你们不是都希望我去死吗?啊?别拦着我……让我去死啊!”
“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就是那个包.养你的人!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我去死啊!死之前我要告诉所有人你们做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
……
霍斯铭今天忙完工作上的事后,被霍茂叫去了霍家老宅,和“亲戚朋友”一起吃了顿饭。
从霍家老宅出来,他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按照楚源一贯的经验来判断,霍斯铭这个状态下是一条路过的狗都会被迁怒的状态。
临近十一点半,霍斯铭才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从玄关走进客厅,昏暗的灯光下,望见alpha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身影后,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霍先生。”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冉航放下书扭头看向他。
霍斯铭解开领带,在冉航身边坐下,他将胳膊搭在冉航的肩上,整个人顺势贴了上去。
alpha应该是刚洗过澡,他身上就穿了件t恤,脖颈间散发出清爽好闻的沐浴露香味。
霍斯铭的掌心从冉航宽阔的后脊缓缓向下游移,他扳过alpha的下巴正欲亲上去之际,后者却突然侧身躲了一下。
他的吻落了空。
霍斯铭皱起眉,眸中染上了一抹不悦的神色。
“霍先生……”冉航半垂着眼瞳看着霍斯铭,“我有件事想问你。”
霍斯铭淡漠的乌瞳瞧着有些不耐烦,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他伸手撩起冉航的t恤衣摆探了进去,冷声道:“什么事?”
他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感受对方掌心冰凉的触感,冉航的长睫颤了颤,他捉住霍斯铭四处作乱的手,“霍先生是不是知道前几天在校园论坛上放出那张照片的人是谁?”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讨论他?”霍斯铭半垂着眼睫,他张了张薄唇,暧|昧的气息落在冉航颈窝处。
“我……”那气息像片羽毛一样又轻又痒,冉航身形一僵,他往后退开一点,“我想知道霍先生当初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霍斯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希望我惩罚他吗?”
虽然他已经让对方付出代价了,但如果冉航希望的话,他不介意下手更狠一点……
比如直接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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