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51
徐朦朦醒过来已是一小时后的事了, 她酒量不行是出了名的,睁开眼盯着头顶上方木质建造的房屋半天没缓过劲儿来,记忆渐渐回归大脑, 她想起自己不在南州, 不在蒙铖, 而是在古侗村。
“醒了?”
身旁低沉的男声突兀响起, 徐朦朦刚撑起的手臂不受控制打滑似地又跌回了床上,她慢放镜头般缓缓转过脸来看他,梁呈靠着窗沿,双臂环抱于胸口前, 歪着头看她狼狈的样子。
徐朦朦张唇想说话, 喉咙里溢出的单音节连自己都愣了,嘶哑难听,是醉酒醒来后常见之事,只是她不希望在他面前弄得如此狼狈。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有一杯水。
“喝吧, 应该是温水了。”他走过来端起那杯水递给她,“没想到你会睡这么久, 先喝点。”
她平视着他手里那杯温水,视线微微上移半分就能瞧见他此刻的样子,可她却莫名其妙怂得很, 接过水如山鸟饮水一小口一小口喝进去。
他今天像是没事做, 一直待在这儿没有走的意思。徐朦朦喝了几口水, 嗓子舒服了许多, 喝醉前的记忆随着温水下肚慢慢找回了些许, 环视屋内一圈没见到庄在溪, “我朋友呢?”
梁呈自然抽走她仍拿在手里的水杯放回床头柜上, 看了眼窗外, 似乎人不在那儿了,“她有事需要处理。”
徐朦朦不疑有他:“哦,工作上的事吗?”
梁呈微微侧脸盯着她却不说话,少顷,道:“不是,等她回来会告诉你。”
大概是酒后刚醒,徐朦朦脑子反应能力弱了几分,换作清醒时一定会追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奈何此刻没有过多的想法和猜测,表情呆呆地点了下头。
“不过我总觉得好像还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了……”她皱着眉喝断片的记忆太难恢复了。
梁呈弯下腰靠近她,温凉的指尖覆在她太阳穴处轻轻按压,为她缓解,“好点了吗?”
徐朦朦僵硬着身体,眼神中透露出无言的慌乱,黑白分明的眼眸上下左右四处乱看,唯独不去看近在眼前的人。
“以后别喝酒了。”他突然开口,“过量饮酒对身体不好。”
她没有回答,全程盯着眼前谆谆教导的薄唇,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唇很好看,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徐朦朦?”
“听见了吗?”
她从幻想中惊醒,推开他,慌乱无措的神情,掀开被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到了床的另一边,与他隔着一段距离。
梁呈眉头紧锁,起身看她一脸防备,“你怎么了?”
“我没事!”徐朦朦咬着下唇扯了个还算信得过的借口,“我热得很,去洗手间洗把脸。”
她落荒而逃冲进了洗手间里。
梁呈隐隐觉得奇怪,直到听到门落锁的声音,心中的疑惑无限放大,女生酒醒之后都会是这个反应吗?
徐朦朦抄起一捧水不停地扑在脸上,等到热意降下,关了水抬头看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有点陌生。
她刚才想做什么……
脑海中一掠而过的画面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不行,她不能这样,要和梁呈保持距离,继续下去她会发疯的。
在洗手间做了许久心理建设,出去时梁呈已经离开了,徐朦朦反倒松了口气,用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渍,屋里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了手机。庄在溪也没给她发消息,就是忙工作上的事也不至于连消息都没发一句解释一下就走了吧,这不是她的习惯。
刚才梁呈在的时候没喝几口水,徐朦朦这会儿口干舌燥,毛巾随意搭在脖子上,人往一楼走。她搭着扶手慢吞吞下楼,快到一楼时,瞥见茶几上的酒罐都没了,收拾的一尘不染,连剩下的酒也不见了踪影。
该不会是梁呈收拾的吧?
她正想着是不是梁呈的杰作,庄在溪脸色极难看地走进来,“你不是有事去了吗?”
庄在溪乍一听到徐朦朦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到嘴边的“你”字随着身后人擦肩而过的碰撞,彻底爆发:“你有完没完!”
徐朦朦微怔,食指指向自己,满脸写着疑惑:“我?”
庄在溪忍下怒火尽量平和道:“不是你。”
“她是说我。”宋博承推开另一扇门走进来,看徐朦朦站在二楼,咧开嘴从未笑得如此好看,“朦朦啊,我来的时候看你喝醉了,怎么样,头疼不疼?是不是很难受?需要我去给你买醒酒药吗?”
殷勤到徐朦朦怀疑他是不是进错了门,站在楼梯上反应慢半拍地回应他:“还……还行,不过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宋博承故意似地挤开庄在溪,“毕竟我们俩是媒妁之言,每天见面增加增加感情,提高提高进度。”
“你能滚一边去吗?”庄在溪见到他就烦,“朦朦,有件事我要和你坦白,你别听他在这儿废话,等我说完你可能都不想见到他了!”
“什……”
徐朦朦话未说完,宋博承直接冲过来,热情地扶着她下楼。她连拒绝的机会和时间都没,算是被架着下了楼。
“你做什么?”她小声询问。
“关心你啊,我妈说了要好好对你,她对你非常满意。”
正式接触也就一天时间不到,宋博承突然态度大转变,像吃了刺激的药,言行举止处处透露出可疑迹象。徐朦朦隐约看出他对庄在溪的态度古怪不说,更谈不上客气,当然庄在溪亦是如此,打量他的眼神恨不能下一秒过来掐死他。
“挺热闹。”梁呈拿着醒酒药走进来,看楼梯处搀扶的两人,微眯了眯眼眸,“看来来得不巧。”
庄在溪正好离梁呈近,她就见不得宋博承这不要脸的样子,帮腔道:“来得太巧了,这是醒酒药吗?”
梁呈没说是。
庄在溪顺手拿过来,自顾自感慨:“梁老板你可真贴心啊,知道我们家朦朦难受特意送来了醒酒药,不像有些人打着相亲男的名号什么事都不做,嘴上说的比唱的好听!”
“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宋博承瞪她一眼,转头和徐朦朦解释,“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见不得我们俩秀恩爱,不用搭理她。”
徐朦朦诧异看他,小声道:“你在说什么?”
她只是醉酒,不是老年痴呆了。和宋博承的关系进展没那么快吧,他怎么一副已经在一起七八年就差领证的亲昵感?
梁呈看他们两人咬耳朵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是谁和他说目前没有喜欢先相处着,所以是和他没说实话?
“倒是没看出来你们进展挺快。”梁呈从庄在溪手里把药抽走,力道微重放到门前的矮柜上,“这药看来也不太需要。”
徐朦朦眨了眨眼,梁呈这话什么意思?讽刺她和宋博承见面没超过三次关系很亲密?还是觉得她遇见个相亲对象就当成宝似的?
徐朦朦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儿不对,不去深究,不去思考,头脑一热挽住宋博承的臂弯,巧笑嫣然看向对面的人,“进展这种事总不能拿着大喇叭到处喊吧!”
庄在溪错愕盯着两人挽在一起的亲昵举动,她不担心徐朦朦,毕竟酒后吐真言的话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自然是清楚朦朦喜欢谁,只是宋博承小人得志的嘴脸才是最让她受不了的,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估计以为徐朦朦真看上他了,心里美得不行了吧?
大哥,人家这是故意做给你好兄弟看的,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宋博承没错过庄在溪脸上微末的变化,心里舒坦了不少。刚才在外面对他大呼小叫,就没一句久别重逢的客气话,论理来说也是她当初甩了他,她可倒好,指责他的不是,把自己置于受害人的位置,可真有她的。
四个人,四个剧本。
梁呈舌尖轻触唇角,硬生生忍下不悦的情绪,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你说的对。”
他说完话没再停留,临走前和庄在溪相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却都不发一言。
徐朦朦愣愣看着他离开,心口骤然发疼,他真的不在乎,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了。
“宋博承,”庄在溪注意到徐朦朦神色不佳,“你先出去。”
他不爽道:“你凭什么叫我出去?”
她冷着脸怼他:“凭我住在这里,现在要换衣服,你打算在这儿看现场直播?”
宋博承愕然,不情不愿先行离开,临到门前还绅士了一把给门关上。
庄在溪等他出了院子走到徐朦朦身边,“还好吗?”
她垂着脑袋不发一言,过了半晌轻轻摇头,“我就说他对我没别的意思吧!”
梁呈的话不是难听,只是落在徐朦朦的耳中或许就多了一层含义。庄在溪也不是想为梁呈开脱,实话实说道:“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在你喝醉的时候其实发生了一件事。”
徐朦朦就地坐在楼梯台阶上不愿动了。
庄在溪便陪着她坐在一起,缓缓道:“宋氏男就是宋博承,我的前男友。”
“什么?!”徐朦朦微张唇,似乎没料到事情的走向成了这样,“宋博承是你前男友!”
“说起这件事,我还想问你,那时候你电话里怎么和我说的?”庄在溪没好气道,“我问你相亲对象叫什么名字,你说叫宋承博,但凡你名字说对,我怎么都会多嘴说一句该不会是熟人吧,兴许还会让你发张照片过来,也不至于现在搞得这么复杂!”
徐朦朦干咳了两声,心虚摸摸脖子。那天庄在溪的确问她相亲对象叫什么名字,奈何当时她也只是记个大概,名字说错了也没发觉,更何况也没料到世界这么小,闺蜜前男友是她的相亲对象,这概率除了狗血还有什么?
“我回头和宋博承说清楚。”徐朦朦托腮无奈,“不过金女士那边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放过我。”
金女士是什么性格,庄在溪也是清楚的,她为人仗义更何况这事不怪徐朦朦,“回头你妈问起来就说他是我前男友,不用顾忌那么多,不然她肯定要把这事全怪你头上。”
宋博承就是宋氏男……徐朦朦还是不太敢相信,虽然庄在溪已经亲口承认。不过两人当初分手不算愉快,今天故人重逢红了眼争论也是情理之中。
“别说这个渣男了。”庄在溪手肘轻轻撞了撞徐朦朦,“我觉得梁帅哥对你真不一样,你当时喝醉了靠在沙发上,宋博承想过来把你叫醒,你猜梁帅哥怎么做的?”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刚想问结果,眼前浮现梁呈离开时冷淡的神情,压抑内心追问的冲动,不咸不淡撇清干系:“管他怎么做,反正和我无关。”
“啧啧!”庄在溪边叹气边摇头,恨铁不成钢道,“把你抱起来给我和宋博承下逐客令,还不够爷们吗?你是没瞧见他护犊子的模样,宋博承那手还没碰到你就被他推过去了,你说这要还不是对你有意思,那还要怎么做才算对你有意思?”
第52章 Chapter 52
徐朦朦不敢多想了, 这种虚虚实实的感觉让人心烦意乱。庄在溪每说一句似乎都在验证梁呈对她的感情并不纯粹,是男女之间而非朋友之间的情感。她轴劲儿上来了,略有一丝情绪地说:“你别添油加醋夸张了, 他可能是怕我醒了知道你和宋博承的关系, 总归是要帮他朋友隐瞒吧!”
“你这就没意思了。”庄在溪伸手搭着她的肩, “只要我和你关系没断, 你知道这件事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他没必要帮宋博承隐瞒,更何况我猜他现在心里正高兴,不费吹灰之力□□, 说来他得请我吃饭好好感谢我, 要不是我的出现,他想追你还得费点功夫,一边是兄弟情,一边是爱情, 够他忙了。”
徐朦朦拍掉她的手,起身往沙发走, 经过门前的矮柜,驻足停留许久,把药拿在手里示意庄在溪看, “没瞧见他刚才无所谓的样子?再说下去估计就是祝福早生贵子了。”
“我说你格局小了啊!”庄在溪双手撑在台阶上, 做着拉伸腿部的动作, 看她一眼, “你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不如当面问清楚, 对你有意思咱就谈, 没意思咱就换, 谈恋爱搞那么复杂做什么, 结婚还有离婚的,姐姐我支持你现在过去找他说清楚,要是真被拒了,卷铺盖明天就回南州,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尴尬是不存在的!”
话糙理不糙,实.操有点难。
她现在但凡有庄在溪三分之一的胆量刚才就拽着梁呈领口质问他那句话什么意思了,就是没胆子才各种找胆子,试图能在庄在溪这里获取一点勇气能量。
“对了,我今天来的时候听阿成说这边民宿要开了,听说就这两天能在网上预订了。”庄在溪按照阿成的说法搜到了公众号,“价格也不错,你还别说这个民宿照片拍得不错,我听阿成说民宿是梁呈和另外一个老板合伙开的?”
民宿的事,徐朦朦了解的也不多,知道的消息或许还没庄在溪今天说得多,只知道是梁呈同别人合伙开的,其他一概不知。目前她关心的不是民宿开张问题,是初来古侗村时,梁呈当着阿兰婶的面说民宿还有一段时间才可以住人,现在放在那儿散散甲醛,这才过去几天就能用了?
“在溪,我出去一趟。”徐朦朦交代一句匆匆离开。
庄在溪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笑容暧昧。果然在她指导下徐朦朦这个老铁树也知道行动起来了。
从自住院再到隔壁院,是徐朦朦走过最长的路,站在梁呈家门前,几次举手几次放下,她现在过去问什么?问他为什么上次骗她说民宿还有一段时间才可以投入使用?还是问他你不是说有甲醛,难道是不想让她住?
这都是什么鬼问题,没有一个问得出口。以她对梁呈的了解,他一句话就能让她闭嘴。例如:关你什么事?又或是我比你更清楚民宿什么时候可以用,诸如此类的回答。她就是过去找怼的。
“宋博承不在。”
梁呈的声音蓦地出现在她身后。
徐朦朦慢吞吞转身看他站在石阶下,双手插兜,平静无波的神情。反观她一脸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和不自在。
许久等不到她说话,梁呈迈步走上石阶,到她面前时定定望着她。他想听到她说一句不是找宋博承,却等不到她的反驳,唇角微微勾起像是自嘲,“借过。”
他从身边擦肩而过。
庄在溪的话在脑海中触电般激了她一下,未加思索,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垂眸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我不是找他。”
一瞬间梁呈呼吸骤停,他第一次相信有神明存在,他向上帝祈祷,她是来找他而不是宋博承,所以……神明听到了他内心的祈求,回应他了吗?
“那你找谁?”他好似要不到糖果的小孩,一定要听到她亲口承认,亲口回答,不然不肯罢休。
徐朦朦抬头望向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她心慌,但这次她没有避开,而是勇敢地与他对视,“我找你。”
他低眉注意她下唇有一道明显的牙印,想伸手又觉得不合适,“自己弄的?”
她明显一愣,看到他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唇,方知他在问什么,“可能是自己咬的吧,我也记不清了。”
“可能是自己咬的?”梁呈莫名觉得这个牙印点眼,“你搞创作的模棱两可的说法也行?”
徐朦朦怀疑他吃错药了:“我是网文创作,你说的好像我是历史书撰写人一样,字字句句都要非常肯定。”
他自觉没理,岔开话题道:“你找我什么事?”
她没好气道:“听说民宿要开了?我记得之前你说还要放置一段时间散散甲醛,这才几天就可以使用了?”
“我有说过吗?”他拧眉,“你记错了。”
这副你记性不好的表情简直了。徐朦朦咬着牙帮他回忆:“我到古侗村的当天,阿兰婶家门前,你亲口说的。”
他心知肚明,只是不会同她说实话罢了,眉心拢起一段小山丘,对她的话做出了最后解释:“你记错了。”
他回答的太过笃定,有一瞬间徐朦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记错了,不然梁呈骗她的意义何在?半信半疑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来回打量。
“你不是担心晚上我叫你来不安好心,正好现在带你过去。”他聪明地岔开话题。
“去哪儿?”她忘了追问民宿的事,自然地被他的话吸引,“是不是好玩的地方?”
“算。”梁呈瞧了眼她穿的衣服,“不过你穿这套不太合适,最好回去换条裙子。”
徐朦朦闻言,右手护在身前,警惕性很高的样子,“你带我去哪儿?还需要换衣服?”
他哭笑不得,盯着她良久无言,越看她,那只防备他的手越牢牢抓紧外套不肯松手。
“梁哥,安装监控的小刘来了,在民宿那边等着你过去。”阿成站在远处喊人,看到徐朦朦时挥了挥手,“姐,你也在啊!”
徐朦朦点头和他打了声招呼。
“沿着这条路走三分钟后会遇见一个岔口,走右边就是去民宿的路。”梁呈仔细叮嘱,“你回去换件衣服,一会儿过来就行。”
徐朦朦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让自己换衣服,张唇想问个究竟,他已然转身找阿成去了。
等他走后,徐朦朦回了院子,庄在溪坐在院门的两级台阶上,看她回来颇为诧异,“这么快就谈好了?”
“不是,一会儿还要出去。”徐朦朦注意到她身旁有一瓶啤酒,“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阿成说民宿开业,进了不少货,酒肯定也是必需品,你睡着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找他要的。”庄在溪举起酒瓶晃了晃,“要来一口吗?”
她酒醉刚醒,本能拒绝,“对了,我买的酒都喝完了?”
“我回来的时候没找到。”庄在溪很确信道,“貌似还剩一瓶。”
徐朦朦当时喝得酩酊大醉,唯一的可能是梁呈把酒收走了,小声嘀咕:“肯定是他!”
“谁啊?”庄在溪耳朵像装了雷达,“梁呈?”
这事也没打算瞒她,徐朦朦轻轻点头,“你没拿,我喝醉了,总不可能是宋博承拿走的吧?”
“啧!梁帅哥这是怕你喝多了,深情人设永不倒,我为梁帅哥举大旗,这小伙子不错。”庄在溪随即想到宋博承,晦气难当似地呸了一声,“比宋狗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提的分手踹了人家,你还生气?”徐朦朦经过她身边侧身往里进,“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去哪儿?”庄在溪拉住她的裤腿,“你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我可是为了你才来这儿的,还碰见宋狗了,好心情都被折腾没了。”
徐朦朦掰开她的手,好声好气劝说:“你看到他就当没看见,陌生人对待就好了,我还得上楼换件衣服,一会儿去民宿那边。”
“等会儿!”庄在溪放下酒瓶,赶在徐朦朦之前进了屋内,双臂展开拦住去路,“你把话说清楚,去民宿你换衣服做什么?见谁去?”
“梁呈让我换件衣服,他在民宿那边等我……”徐朦朦对上庄在溪挤眉弄眼的小表情,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想到了?”庄在溪长叹一声,“你看看现在的天,一来一回天都黑了,况且一位血气方刚的男人让你回来换件衣服再去,这是什么意思?”
“梁呈……不至于吧?”
“那你老实回答我,他有没有着重提醒让你换什么衣服去?”
徐朦朦回忆刚才和梁呈的对话,猛然惊醒。他貌似让她回来换裙子去!
庄在溪看她这副惊恐的样子,过来人的口吻同她分析:“是不是让你换个少点的,什么裙子之类的?”
徐朦朦点点头。
她双手击掌一拍,“瞧见没?约你去民宿,民宿什么多?”
“房间?”
“对了!”
“让你穿裙子去,为什么要着重提醒穿裙子去?”
“方便?”
庄在溪孺子可教也地轻拍她的肩,“恭喜你从徐懵懵进步成徐聪聪。”
“他……他不是这种人!”徐朦朦还是觉得庄在溪危言耸听,和梁呈认识有几天了,他人品还算信得过的,不可能会做乘人之危的事。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庄在溪懂王上线,“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吓到你,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这套衣服就可以,换什么换,惯着他臭毛病,总不能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吧?女人还是要自己占据主动位置,这才有话语权。”
庄在溪的话听进去了几分徐朦朦不知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她有罪,罪责深重。居然能在庄在溪三言两语煽动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挡都挡不住。
“我去拿手机,你少喝点。”她越过庄在溪径直往二楼跑。
“徐朦朦,以你现在这副恋爱脑的状态,我替梁帅哥担心啊,你生吞活剥他的概率比他对你要大得多啊!”庄在溪目送她上楼,自顾自说着,末了摇头唉声叹气。
作者有话说:
21号夹子,更新会比平时迟一点,大概晚上十一点后
第53章 Chapter 53
徐朦朦站在镜子前深思许久, 从衣柜里拿了一条裙子放在身前试了试,咬咬牙跑进卫生间。
十分钟后,她满头大汗出现在了一楼。庄在溪听到动静还以为地震了, 看她像跑了十里地的惨样, 举酒瓶的手缓缓放下, “你不是去换衣服了?”
“我不想洗衣服, 所以不换了。”徐朦朦在二楼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不换,短时间里为自己找了一个合适且说出去可信度还算高的理由,当代年轻人不爱洗衣服已经不是稀奇事,和只想干饭不想洗碗差不多的意思。
庄在溪看破不说破, 抿唇把笑意隐藏, 老神在在点头表示认可:“你说得也对,我也不爱洗衣服,那你赶紧去吧,别让梁帅哥等着了。”
“我怎么听你说这话好像我们不去干正经事一样?”徐朦朦走到鞋柜旁换了一双轻便的鞋, 余光里是庄在溪走过来挡住去路的身影,“干吗?”
她拿着酒瓶轻轻敲响门框, 示意徐朦朦看过来,笑容很有故事,“正经人谁叫你换条裙子去, 还去民宿。”
没上二楼前徐朦朦内心是动摇的, 庄在溪说的话也觉得有点道理, 换了双鞋她觉得自己脑子清醒了, 庄在溪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瞎分析, 俗称带节奏。
她挥开门框上碍事的酒瓶, “先别管我了, 宋博承和你的事还不够你忙的?”
突然提及宋博承,庄在溪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敛下,一副听到晦气事的表情,拧眉皱鼻子,一气呵成,嫌弃地摆手:“少跟我提他,这个渣男!”
“你们两个当初到底为什么分手?他渣的你,所以你提了分手?”徐朦朦今天是见过宋博承的,在这儿的时候还一脸殷勤过来套近乎,一晚上的时间他不可能对她情感产生巨大变化,除非是有意为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很明显,做给庄在溪看的。
这段往事庄在溪是不愿提的,更准确来说是不想提,中间发生的事情可以说充斥着狗血但也侧面反映这就是现实。她和宋博承分手这么久了,再提起勾起伤心事,不提也罢。
“以后再说,你再不走准备天黑去?”
“好吧,你想说就说,更何况我也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件事情,走了!”
徐朦朦脚步轻快出了院子。庄在溪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起当初她去见喜欢的人也是这样轻快的步伐,那种状态是无法具体形容的,但外人都可以看得出心情很好,周身充斥着幸福。作为好友,她真心希望徐朦朦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去往民宿的路程并不近,徐朦朦却意外觉得这条路比她来到古侗村走过的每一条路都好走,大概是因为方便以后入住的客人行走吧,周边的小道收拾的很干净,没有杂草和碎石,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
民宿徐朦朦没有来过,之前都是远远看过几眼,只知道为了保持古侗村建筑特色也是木建。只是越靠近越觉得和村子里遇见的房子不太相同。
天还未完全黑,只有一盏路面灯亮着,照明是足够的。徐朦朦穿过长廊,才发现这间民宿比她看到的要大得多,起码现在她不知道要往哪处走,长廊尽头出现了四个岔口,建筑结构相似,一时难以分辨各处的用处。
她在考虑要不要给梁呈打电话或是再等他一会儿,看他会不会出来。当绚丽的小彩灯乍然亮起,长廊被昏黄温暖的光晕笼罩,她置身于其中,竟忘了是来找人的。
“徐朦朦。”
她闻声回头。
却见他仿若踏着光从南向走来。
“你怎么从那儿过来了?”说完,她恨不能咬自己舌头,这话问得他从哪儿出来都不奇怪吧!
梁呈注意她依旧穿着那套衣服没换,本想询问一二,看她对民宿挺有兴趣的样子,主动邀请:“要看看吗?”
“可以参观吗?”她问得小心翼翼,和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不同。
梁呈低头轻笑:“你问得这么小心做什么?”
“毕竟咱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住客,参观一下还是要问问的。”徐朦朦打量周围,除了悬挂的彩灯,连围在长廊外的立灯也开了,难怪会这么亮堂。
“老板亲自带你参观,还请徐小姐看完给些建议。”他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拉回她东张西望的视线,“走吧。”
徐朦朦跟在他身后,不免好奇张望,脚步慢了许多,察觉梁呈在前面同她介绍,自己就像上课不专心听讲的学生,趁着老师不注意开小差,蹑手蹑脚追上去。
咚——
结结实实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廊下响起。
徐朦朦捂住撞疼的鼻子眨着眼看他,换作之前她肯定是要说教一番,怪他突然停下做什么,心虚让她敢怒不敢言,直勾勾盯着他,决定静观其变。
梁呈虽没有回头看她,但身后规律不一的脚步声时不时在身后出现,不难猜出是她走走停停的缘故,原本想等她,不料好心办坏事。转身看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直愣愣望着自己,到嘴边的责怪化作了关心,“我看看。”
徐朦朦慢慢挪开手,鼻尖微疼,肯定是撞红了。梁呈叹了一声,气声虽小,到底还是让徐朦朦听见了。
“不疼,就是你走慢点呗,我都来不及看就走过去了。”她声音娇了几分与往日不同。
有求于他时,她就会聪明地放低姿态,说话做事收敛,看眼色的本事也是见长。梁呈很意外在这段时间里,他对徐朦朦已经了解甚多,原可以控制的感情似乎也在最近愈发不可控制。
他情不自禁伸手轻碰她撞红的鼻尖,低语:“好。”
太过温柔,温柔到徐朦朦愣在原地忘了回应他,却又听话地和他并肩而行往前走。
“刚才你走过的长廊是正门位置,东南西北都是互通的。”梁呈指向前方二层楼,“那个地方是办公室,民宿有关事宜都在那边处理,正好你今天过来了带你去看看,后面一段时间我基本上在这里比较多,你如果有事可以来这里找我。”
“来的时候我就挺好奇的,还以为你们会采用木质建造,刚才仔细瞧了一眼,好像是木质涂料?”
“对,综合考虑下还是选择这样建造了,隔音效果,以及耐用度会更好点,方便一些现代化的器材投入使用,都是有利有弊。”
他们说着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办公楼下,大概是怕前来入住的客人弄错,这栋小楼挂了一个仿古的挂牌,写着办公楼三个字,旁边还有一串号码,方便无人在时可以电话联系。
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前台位置的灯亮着。
徐朦朦从包里把挂饰拿出来,“这个给你。”
梁呈盯着小鱼挂饰沉默半晌,说:“这不是那天你套圈……”
“对啊!”她笑了一下,“你别以为我是抠门不舍得送好的,之前我套圈圈的东西送给朋友,她们接二连三都很幸运。在溪把我送她的小铃铛挂在车上,当天去面试500强的大公司,竞争特别激烈,结果第二天收到面试通过的邮件,真的很灵!”
“你确定她们是因为你送的东西有了好运?”
“是啊,本身这个能套中就代表一种运气,现在送给你就相当于把这个运气转移到你身上了。”
梁呈对封建迷信一直是不信的,她说得有鼻子有眼,举例外加讲说清楚,唯恐他不信其中的神道。
他接过小鱼挂饰,“好,信你说的。”
徐朦朦把包背好,笑着说:“你把它挂在一楼位置,以后民宿生意肯定火爆!”
“是吗?”他沉默数秒,双目灼灼望向她,“如果带在身边呢?”
她愣住:“这个是挂饰,有谁会带在身边啊?”
梁呈没作解释,把小鱼挂饰握在掌心,说:“去二楼看看吗?我办公室在二楼。”
她点头应下,由他走在前面领路。
二楼如他所言办公之地,都做了隔间,每间屋子都有标牌注明用处,例如打印室,会议室等,应了那句俗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梁呈的办公室和他在恒泰事务所不同,这次他在二楼的第一间办公室,没走几步就到了。
楼上的装修风格简洁得多,不过办公区域的确没必要花里胡哨。
他推开门侧身让她进去。
徐朦朦说了声谢谢,进去后才发现他办公室的位置很好,视野开阔,窗外甚至可以看到民宿整体。她忍不住调侃道:“这就是老板办公室的待遇吧,主打的就是看手下员工有没有偷懒。”
梁呈刚关上门,听她的话极淡地勾唇,“你不说我还没在意,只是看这个位置还不错。”
她站在窗前看民宿灯火通明,转头向身后望去,梁呈站在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了一份文件出来。她噙笑的嘴角慢慢隐下,枣叔的话言犹在耳。梁呈抽屉里有一张照片,是在这个抽屉里吗?
这句话她只能在心里问问自己,无人会给她答案。越是这样,掩埋在心底的好奇才会如睹物思人般被勾起,急于想找到答案又无法言明。徐朦朦不能问,问出口是两个人遭殃,枣叔会被梁呈误会随意翻动办公室的东西,而她也许会被误解成探听别人隐私的八婆。
“怎么不说话?”他从阅览的文件中抬头睨她一眼,“还没醒酒?”
“我不能说是千杯不醉,小酌几杯也是不在话下。”徐朦朦离开窗户转道来到他办公桌前。
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梁呈合上文件,抬头认真打量她,道出看到的事实:“小酌两罐啤酒?”
她双手撑住桌沿,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脸颊变得圆鼓鼓的,愤愤不平为自己抱屈:“两罐啤酒少吗?我已经是海量了,怎么可能是小酌?”
头一次听到喝啤酒喝醉的,梁呈看她很骄傲地说出来不去反驳,只道:“那是我不懂了。”
刚好手机响了,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
“你去接吧。”她说。
“我一会儿就回来。”他交代完便接了电话走出办公室。
徐朦朦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四周太过安静,静到她眼神忍不住落在办公桌上。那张照片还在抽屉里吗?梁呈不在,正好可以去看一眼,他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可是如果刚好被撞见,她该怎么说?
第54章 Chapter 54
心里的声音仿佛开启了拉锯战。徐朦朦烦躁地回到窗前, 推开窗,任由山风吹在脸上,妄图把脑子里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带走。可惜今天的山风似乎在和她较劲, 纹风不动, 她反倒热起来了, 踮着脚上身往窗外多探了点。
山风没等来, 等来了腰间的束缚。她甚至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口,人已经被抱回了屋内,迎接她的是梁呈紧锁眉头,神色微冷的一张脸。
“我……”
“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多危险?”
“我就是嫌热想吹会儿风, 我手是扶着的, 不会出事的。”
他轻笑,只是笑容不似以往,“安全问题是可以用概率负责的?”
认识以来,他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哪怕偶尔斗嘴他都是让着她的,这就像一直以来对你温声细语的人突然用恶劣的态度对你, 你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他非要认定就是你的错。一来是态度的转变,二来是不信你说的话。双重想法涌入脑中, 徐朦朦就很委屈, 今天他就一直没给好脸。
“你放心在民宿开业前, 我肯定不会添乱, 更不会平白给你添晦气, 你用不着这么凶!”徐朦朦一口气说完也不看他, 偏过头忍住鼻腔涌上的酸涩感。
梁呈微怔, 脸上掠过一抹无所适从的慌乱, “这边窗户没有安装防护,你刚才的行为的确有点危险,我只是担心你会出事,如果话说重了,我向你道歉,别生气好吗?”
徐朦朦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转脸看向他,还怄着气不大情愿地说:“我态度也不好。”
都是成年人,话说到这份上,各自也都给了对方台阶下,再别扭只会让事态更糟糕。梁呈很清楚,他情愿自己怄死也不能真让她生气了,厚着脸皮哄也好,主动认错也罢,总不能让她带着情绪回去,这件事会在她心里留下小疙瘩,解决了于他而言不是坏事。
“这里的电风扇和空调设备要过几天才能到货,这也是让你晚上过来换件衣服的原因。”
梁呈开口解释,还记得当时和阿成说完事又折回院子准备去拿东西,偶然听见她和庄在溪在院子里的对话。该怎么形容听到那段对话带给他的感觉呢?好似他约徐朦朦过去除了不怀好意还会对她上下其手。前职业是律师,后职业成色.狼了。
徐朦朦脸上出现不明薄红,偷偷打量梁呈一眼,他神色如常只是单纯告知缘由,可她不同,她是真的心虚。毕竟来之前听庄在溪一通乱分析,外加自己当时过度脑补,现在面前的人心胸坦荡,为人正直,两相对比下她和庄在溪太无耻了。
她尬笑两声:“我当然知道你让我换衣服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用解释,我还是信得过你为人的!”
梁呈紧紧盯着她,眼神一刻也不离。
徐朦朦被盯得心里发虚,东躲西藏避开他投来的目光,看天看地唯独不看眼前人。
“徐朦朦,你慌什么?”他倾身,高挺的身姿微曲同她平视,“还是说我让你换衣服,你没往正处想?”
“没有啊!”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推他的肩,拉开距离,“我知道你为人正派,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全世界只剩我们两个,我也相信你一定不会乘人之危,梁律师的人品在我这儿绝对过关。”
她怕他不信,说完这话立时举起左手发誓保证。
梁呈微眯了眯眼眸,看她竖起的五根手指也不点破她那点小心思,不过也不打算轻易放过,摁下她发誓的手,逗趣道:“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我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要是真有人存心勾引,我也不见得就是柳下惠能坐怀不乱。”
徐朦朦注意到他的眼神在她身上若有似无飘过,话题开始到结束充满着戏剧性,充满着异性相吸的暧昧,还有她明明努力压抑住的黄.色废料,悄无声息占领了大脑的主导地位。
她吞咽了一下,怕他发现端倪,抬手摸摸脖子,“今天挺热的,你这办公室空调快点装上吧,不然你每天来工作也不方便。”
“古侗村昼夜温差大。”
“我觉得这里就是风水宝地,旅游度假的不二胜地,以后不能叫你梁律师了,得改名叫你梁老板,下次我来记得打折啊!”
梁呈不语。她转移话题的能力远没有睁眼说瞎话时更加自然。
久等不到他的回应,徐朦朦干脆越过他,走到办公桌前,背对着他小声换气,眼神又不受控制地瞟了眼抽屉。
“你这个办公桌还挺特别的,和市面上的不太一样。”徐朦朦摸了下桌面,手感很不错。
“这是镇上一位老木匠打的办公桌,不管是质量还是使用年限都很好。”梁呈提起这位老人,唇角微微上扬,“很难得还有人在坚持做一名手艺人。”
徐朦朦也很佩服这年头还有手艺人,毕竟这行出了名叫大师,没出名温饱都成问题,只是她现在心思不在感慨上,急于窥探抽屉里的秘密,“能看看吗?”
梁呈疑惑挑眉。
“就是打开抽屉看看里面构造之类的。”徐朦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探索隐私的样子,转身歪着头看他,把最后的决定权还是交在他手中。
“我如果拒绝你会生气吗?”
大概猜到了所有他可能会回答的说法,唯独没料到会用一句反问将问题踢皮球似地重新踢给了她。
所以说他是金牌律师,擅长将一切对自己可能不利的行为或言论化解,三两拨千斤,让人无法辩驳也挑不出错处来。
徐朦朦没有别的办法,准确来说没有更好的说辞促使他同意,反倒是他还有很多退路。无论是说抽屉里有很多合同不方便打开,或是说句玩笑话敷衍过去,总归他的选择有很多,而她的说辞是被动的。
“不会。”徐朦朦明显失落,不过尊重他的选择,本就是目的不单纯怎么好意思怪人家不同意。
梁呈向她缓步走来,当着她的面拉开第一层抽屉,“看吧。”
姿态随意,言辞无所谓。
徐朦朦反倒扭捏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合上第一层抽屉,抿唇道:“你不是想看看手艺如何?”
“我……”她结巴了,“对……对啊!”
“那为什么我打开了你又不看了?”梁呈奇怪地看她,“徐朦朦,藏什么小心思呢?”
“哎!”她仿佛炸毛的鸡声量提高力证清白,“我就是单纯想看看老人家打的桌子怎么样,哪儿有什么小心思,梁律师你生意还没开张就开始诬赖人了,等开张做生意了,你也这样怀疑客人?那不是生意还没做两天就黄了?”
“我怎么记得半小时前有人还送我挂饰,祝我生意兴隆,让我给她打折?”梁呈近前一步,没错过她眼底一掠而过的慌乱,“你认识她吗?”
徐朦朦自知理亏,哪儿有生意还没开始就说人家干不了几天会黄,这不是妥妥咒人家吗,怂里怂气道:“我是一时口误,谁让你说我的。”后半句说得极小声。
“那还看不看了?”他眼睑微垂,示意得很明显。
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朦朦撂挑子不装了,坦然接受他的提醒:“看,怎么不看,梁律师盛情难却!”
当她拉开第一层抽屉时,梁呈唇角微微翘起,很快敛下。
第一层抽屉里除了文件,再就是一个白色的配套订书机,装在透明盒中正好压在这些文件上。
第二层抽屉里有收据和办公专用本,还有枣叔说的红戳戳,盖章专用。
徐朦朦现在怀疑枣叔是不是看错了,该不会那个照片是梁夏吧?还有一层就都看完了,结果还没见到那张照片,难不成是压在刚才第一层的文件下面?她余光瞄了眼站在身旁的梁呈,怕被发现,故意道:“你还别说这个抽屉做的真不错,我电脑桌是买的成品感觉比你这个差多了,光是抽屉的感觉就不一样,你看这样子抽拉的顺滑度就没有你的好。”
她借故重新拉开第一层抽屉示范给梁呈看,另一只空闲的手已经慢慢碰到了那一摞文件,轻轻拨弄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你文件怎么不放桌上?或者弄个文件柜?放在抽屉里多不方便,要不我帮你搬出来?”
梁呈伸手阻止她“好心”帮忙的提议,“不用了,这些文件比较重要,平时我不在办公室基本上都是锁着。”
A计划失败。
徐朦朦乖乖收手,魔爪对准了还未打开的第三层抽屉,奇怪的是只有这一层抽屉没有锁孔,里面应该放的都是不太重要的东西,她也没了翻看的兴趣。
“不看了?”梁呈淡淡说,“不是要看看抽屉怎么样?”
“我这不是看完两个了,差不多也知道哪儿不同了。”徐朦朦直起身,对办公椅来了兴趣,坐上去不肯动了,“这椅子不错。”
她拍拍扶手,又侧身拍拍靠背,“你这办公室配备的东西都挺不错。”
他靠着桌沿,双臂环抱,侧眸打趣道:“你是来采购的?”
“我就是想要你也不见得给我啊!”徐朦朦撇嘴,趴在桌上看前方重力球摆件,拨弄了两下发出“叮”的一声响。
“你在南州一个人住吗?”他突然问起。
“对啊,一人居,我不习惯和人同居。”她斜睨他一眼,“等以后赚大钱了,我一定给自己折腾出来一个独立的写作室,里面摆满我所有爱看的小说,窗户上摆满栽种的盆栽,想想都觉得有动力了!”
第55章 Chapter 55
梁呈没有同她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 “先坐下吧,我们聊聊别的。”
“别的?”徐朦朦被他言笑不苟的样子逗笑了,“你突然表情这么严肃做什么?该不会是前段时间买了彩票发现中了一千万?”
办公桌前还布置了一个三人座的沙发, 梁呈让徐朦朦坐下, 自己转道回了桌子前取了一些文件过来, 平整地铺在茶几上。在她好奇准备翻开时, 他先一步伸手压在文件上,盯着她默声不语。
“你拿过来又不让我看,难不成要说与我听?”徐朦朦呛他,“我不听了。”
他不为所动, 神色正经, 深邃的瞳眸似在纠结,最终还是败给了她,说:“一旦你打开了这份文件,意味着不再是中立或事件之外的人, 从今日起和我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
要不说梁呈前职业是律师呢,瞧这四两拨千斤, 三言两语把选择权放在了她手里,偏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勾得人心痒难耐, 哪儿还管这份文件到底会不会“夺命”, 只想赶快知道里面内容。
徐朦朦天生的好奇心在此刻被成功勾起, 豪言壮语拍腿, “既然你这么信任我, 我怎么能辜负你的信任?”
梁呈眉眼微垂, 压在文件上的手收回, 看她轻松淡定, 尽管装的挺像那么回事,但暗戳戳摩挲裤子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猴急样。
徐朦朦利落把文件拿在手里,生怕他反悔,微微侧身以便他临时变卦好站起来躲开他抢夺的手,翻开了第一页。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深,扭头望向他,“你收集的?”
梁呈没否认:“好在是事实,也不算白费时间收集证据了。”
她合上文件,隐隐为他担心:“收集的这些文件你不打算交给检举中心吗?”
“暂时没法给。”他往后走两步靠着办公桌沿,同她分析目前的情况,“两年前我们村子有一位闻叔,他为人仗义,眼里容不得沙子,早年间跟在村长身后做事,大概就是应了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闻叔去镇上检举村长贪污纳贿,奇怪的是那封检举信并没有收到回应,村长依旧是村长,而闻叔因为这件事遭到村里大部分人厌弃,他在村里没法待了,连夜离开了古侗村。”
“这份文件上面有记录购置房产的时间,的确是两年前,难不成这些资料是闻叔提供给你的?”
他沉默片刻,轻轻点头:“闻叔知道乡政府一定有力保村长的人,检举信才没有被受理,甚至可能已经凭空消失了,好在他当时也怕会出现此类事情,证据并没有全交出去,乡镇既然不受理,他就去了市政,结果还没到市政被人拦住,硬生生挨了打,并警告再敢来就要他的命。闻叔就是普通老百姓,父辈有些家底读过几年书,识得一些字,但他也很清楚仅凭自己一人是无法将村长扳倒,后来也没再去市检局了。”
徐朦朦不禁惋惜却也很清楚当下黑暗的一面,不是你有一颗赤诚之心就以为邪不压正,其中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的勾当更是层层迷雾,你越想拨开发现前方还有一层迷雾,将你缠得筋疲力尽,直至看不见曙光自行放弃。有多少人因为别无它法,不得不放弃,又有多少人因为拦阻,警告或受到身体的伤害,不得不销声匿迹。
是他们不想坏人受到惩治吗?
不,是他们在追求公平,追求真相的道路上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摧毁一个人斗志的不是经历的苦痛,而是渐行渐远仍旧希望渺茫。
慢慢蹉跎着你摇摇欲坠的信仰。
她没有多言,眼神中充满了唏嘘和为闻叔难过,梁呈一直都知道她内心柔软,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说这件事的原因。她会为闻叔检举不成功而感慨,会知道他明明手握证据却没有交给相关部门惩治村长而气愤。更何况他无法保证,她知道这件事情后,会不会遭遇危险。
他可以把自己完全豁出去,哪怕鱼死网破。她就是那根软肋,他能豁得出去自己却没办法不顾忌她。
从孚山回来,梁呈想了很久,她突然闹别扭,和他保持距离,不可能是凭空而起的念头,一定有原因。他很清楚,如果直白地询问,她一定会说没事或是别的理由搪塞他的追问。既然如此,他就自己回想,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所幸,他记性尚且不错。
她大抵是气他有所隐瞒,有所保留,有所拉开两人距离的意思。梁呈心里是高兴的,这说明她未将他视作普通朋友或仅仅是前来旅游散心,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她是关心他的,也会在意他对她的态度。这是不是侧面说明,其实她对他有点不一样的感情?
当这个想法涌入大脑的瞬间,梁呈吓了一跳,为自己没有依据的自恋懊恼,也为她对他或许只是想要知道真相的好奇心烦躁。他陷入自我纠结中,在无法探听她真实想法,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的模糊中,焦躁不安。
手里的文件更是让徐朦朦不安。在这之前她还气恼梁呈不愿说实话,不愿告知,有意拉开彼此距离。现在他开诚布公同她聊起这件秘密,把最直白的证据放在她面前。她不知道是什么缘由造成梁呈愿意坦诚,隐隐有了期待。
“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
“因为我……”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了梁呈要说的话。两人相视一眼,各有想法。
他无法只得转身去开门。
“梁哥,真的是你啊!”阿成手上拎着一袋东西,原以为梁呈在处理工作上的事,目光往办公室里随意一瞥,仿若看到不得了的大事,张着嘴巴半天没下文。
梁呈自然没错过他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解释道:“我找她有点事,你怎么过来了?”
阿成反应过来,手里的袋子不自觉拎起来给梁呈看,“宋哥让我帮忙去买点东西,跑腿费都给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你宋哥愿意给你就收着,不用想太多。”梁呈瞥了眼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洗漱用品类,不禁皱眉,“他住这儿?”
“是嘞,宋哥说什么工作上有需要,要在咱们这儿住几天,这才让我去买用的东西。”阿成笑了笑,“咱们民宿客人用的东西明天才送到,我让宋哥明天来拿现成的用,他说怕麻烦梁哥,让我去买了就行。”
阿成单纯没往深处想,梁呈闻言嗤之以鼻。岂止是怕麻烦他,根本是不敢让他知道,看来是打算先斩后奏,等天黑了他也不好赶人走。
“你宋哥让你送哪儿去?”
“梁哥你家啊!”阿成觉得奇怪,“我听宋哥说周姨让他住你们家几天。”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徐朦朦也能听清两人谈话。对于宋博承借住在梁呈家,她没意见,毕竟两人关系很好,借住梁呈家情理之中。不外乎是这个时间段突然住下,她总觉得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别是宋博承对在溪的感情又死灰复燃了,打算重新追吧?
徐朦朦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没心思听外面两人说话了,从包里找到手机给宋博承发了消息。有些事她想当面问清楚,更何况她和宋博承还有“相亲对象”这一层关系,联系他说清楚无可厚非。
梁呈和阿成交代了几句便关上了门,转身瞧见她低着头一个劲儿捣鼓手机,俨然很忙的样子,没好意思出声打扰。办公室里有饮水机,他顺道过去接了一杯水回来,放在茶几上轻轻放在她面前。
徐朦朦发完消息,刚抬头瞧见梁呈弯腰给她递水,顺手接过,下意识瞥了眼门,“阿成回去了?”
“嗯,宋博承让他买点东西送去。”他转回到办公桌前把她送的小鱼挂饰拿在手上,径直往窗户走,随口问道,“我看你刚才在发信息,网站找你有事?”
徐朦朦没来得及喝水,托着杯底,指腹轻轻拨弄着透明杯,说:“约宋博承晚上见一面。”
梁呈悬挂小鱼挂饰的手微停,侧眸看她,而后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只是系绳的手快了几分,打结打了好几次。
徐朦朦看他一直没弄好,把杯子放下走过去察看。她轻轻拨开挂饰底部的拖尾抬头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很明显,系挂饰。”
她好笑道:“我知道你是系挂饰,可是这里有一个环扣,你没注意吗?”
梁呈顺着她手所指注意到挂饰有一根隐藏在后面的同色挂环,换作平时他肯定会注意,大概是天色渐晚,一时没留意。
“时间长了环扣容易掉,系着结实些。”他有理有据驳斥。
“那你系吧。”她站在他对面等着他系好。
梁呈慢吞吞继续手里的事,似无意间提起:“你找宋博承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感情方面的问题呗!”她指了指垂下的挂环让他注意点。
梁呈终于系好,他们之间多了挂饰的阻隔,她抬头打量悬挂在窗下的小鱼,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他抿唇,过了半晌,问:“徐朦朦,你会和宋博承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七夕节快乐,虽然我单身,但也要过!!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朋友一起吃饭的机会。
第56章 Chapter 56
挂饰随风飘扬, 山间的风仿若带着探索秘密的勇气来到他们之间。
徐朦朦想告诉他实话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在没有和宋博承说清楚之前,她无法给出答案, 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说辞来解释和宋博承的事。告诉梁呈的结果会是怎样?无非是他知道了这件事或听完就过去了, 说与不说意义不大。
她笑了笑想蒙混过关, 说:“你刚才给我倒的水还没喝呢, 一会儿放凉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她还是选择了躲开。
梁呈垂在身侧的手微握成拳,想拦住她的手生生忍下。他现在除了要忙村子的事,还要和村长等人斗法, 太多的事牵绊住他。而她呢, 迟早会回到原来的生活,原来的城市。表白了又如何,他们都不会为了彼此放弃或妥协自己的生活及事业。
他喜欢徐朦朦,喜欢到恨不能现在冲过去告诉她, 你还能再呆点吗,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吗?但爱除了表白还有隐晦的藏匿。徐朦朦是自由的, 她不需要为了爱情放弃或委屈自己,梁呈不愿见到这样的她。爱可以是坦荡表达亦可以是放手成全。既然无法平衡,藏在心里不去说未尝不是幸事, 起码她可以视古侗村为一场旅行, 时间到了, 她可以回去了, 不需要任何的牵挂和情绪的波动, 不用在感情和现实中摇摆。
他们离开民宿时, 恰巧碰见宋博承过来。
“这么巧, 你也在这儿?”宋博承先和徐朦朦打了声招呼, 转头对梁呈笑嘻嘻说,“我都说了要回去,周姨硬拉着我不让走,刚才让阿成帮我买了点东西,今晚住你那儿!”
“你确定只是今晚?”梁呈懒得戳穿他假意的说辞,“只住今晚那就打地铺睡吧,就别收拾房间了。”
宋博承对着徐朦朦尬笑,挪到梁呈身边小声嘀咕:“你什么意思,当面拆台是吧?”
“不是你说只住今晚?”
“我那是什么意思你不懂?”
“不懂。”
“你!”
徐朦朦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找宋博承还有事,主动打断了他们的话,“宋博承,你现在要是没事,我们可以现在谈。”
“行啊!”宋博承临走前瞟了眼身旁的梁呈,“谈恋爱这种事赶早不赶晚,我们这就谈谈。”
梁呈神色微冷,及时拉住宋博承,没什么表情开口:“我们家有门禁,过了晚上七点不用回来了。”
“靠!”宋博承压低声,“谁家门禁七点?而且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存心的是吧?”
“和你比,我还是有人性的。”梁呈松手放开他,眉梢挑起浅显的弧度,“徐朦朦已经走了,你确定不追上去?”
宋博承食指没闲着,鄙视地在半空中点了又点,“你小子别栽我手上!”
看宋博承火急火燎追上去的样子,梁呈反倒心情舒畅了。他们两人相处的状态用两个字形容——不熟。
徐朦朦自顾自往前走,脚步不快,像是在等宋博承赶过来。余光瞥见他靠近的身影,她侧眸浅笑,“我听阿成说你来古侗村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啊?”宋博承不太自然点头。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你应该也知道我会问你什么事。”她放慢脚步,轻松聊天的姿态,“你和在溪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没想到世界这么小,我们居然又是相亲对象。”
“我和她之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
“那么以后呢?”徐朦朦站定侧身看他,“以后你会不会对在溪也能像你说的这样无所谓呢?”
宋博承有点慌,手足无措看她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说着违心的话,“我和她既然是过去的事了,就说明不合适,以后我们也不会有任何联系,你放心我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我知道做人道理。”
徐朦朦相信他说的,宋博承只是看着不靠谱,但是说话做事还是有一定章法的,他既然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没有对她隐瞒,说明对过去的那段感情不能说全然放下,但在往愿意忘记,努力开始新感情的路上走。
他的前女友如果是别人,可能今天徐朦朦或许会一笑置之,毕竟都是成年人谁没有一段情感往事?但恰巧他的前女友是她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从小到大的好友。她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纯粹不喜欢这样。
“我相信你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去做,但我也要向你承认一件事,我们之间没有后续了。”徐朦朦轻抿唇,“不用我细说你也一定知道,我不想彼此为难,至于家里长辈那边,我希望统一一下说法,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宋博承收到她消息后猜到了会说什么,不过没想到她会这么快,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和庄在溪看起来果断实则有拖延症的性子不同,徐朦朦是看起来柔弱而已,她很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不受任何人影响。
“来之前我还在想要怎么和你解释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渣男,或者说些什么可以挽留一下。”宋博承轻笑,“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什么都不说就已经胜了绝大部分人。”徐朦朦不吝啬对他这次处理两人关系的欣赏,“比起一味同我解释两人之前的关系或是通过贬低前女友来换取自己好形象的low行为,你起码是有良心的。”
宋博承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舒朗道:“这可能就是你和她的不同吧,你会换位思考,会结合所有去看问题,可她不会,她只在意当下的感受,即便你去解释也于事无补。”
庄在溪和宋博承的这段往事,徐朦朦不清楚,只知道两人当初分手时闹得不愉快,个中情由只有他们本人最清楚。她不会听宋博承说,是因为她和庄在溪是好友,既然是好友她就没必要听宋博承的说辞,在溪会和她解释清楚。
“宋博承,这次留下来是因为在溪对吗?”她问得很直接。
话已经挑明,宋博承没有欺骗的必要,“我不知道对她到底是旧情未了,还是憋着那口气。”
“因为她主动提的分手?你觉得自己没面子?”
“如果是这样倒好了。”宋博承忆起那段往事,嘲弄道,“她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我,断定我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其实并不是,那时候我拼了命的同她解释,她每次见我除了说分手没有其他话,我从来没有哄人到这程度,气性上来了,同意了她说分手。”
徐朦朦许久未言。她相信庄在溪不会无缘无故生气,但宋博承的话也不见得全是假的,起码庄在溪一直提分手这件事,的确是她性格能做的事。
“你不要只说其一不说其二,分手的确是在溪提的,可她也不会无缘无故没有理由一直说分手,你可以觉得她这人难哄,性格不好,但我始终相信她的为人。”
宋博承脸上掠过一抹难堪,大抵是勾起了那段往事,长叹一声:“我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当时和朋友们喝了酒,男男女女都有,玩游戏的时候好面子听别人吆喝两句就玩大了,我没想到会在那里碰见她。”
徐朦朦不置可否:“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想过,玩游戏并没有错,错的是你本身,明知自己有女朋友还和异性不保持距离,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仅仅是你的错。你说放下身段哄在溪,又说因为气性高,同意了在溪提分手,从始至终你都不觉得自己言行有错,你只知道她生气去哄,却没想过她生气的源头就是你。一段感情不知情由的妥协那叫敷衍,明知有错却装作无伤大雅那叫不负责,很明显,你是二者兼具。”
她的话可以说是字字戳心,没有一句咒骂脏词,却字字句句狠辣,让宋博承招架不住,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借口。因为所言不虚。
他们感情上的事徐朦朦是外人,若不是涉及在溪,她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当初分手在溪的确看上去和从前不一样,依旧爱玩爱闹腾,可是细细想来,那段时间她并非如此。以前泡吧一个星期必去一次,那段时间没怎么听她提起过去酒吧的事,好像变成了一个月才去一次。只是那段时间徐朦朦忙于写作,如今想起心里愧疚难当,她忙着事业忽略了在溪。
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
或许在这段并不算愉快的聊天里,他们共同回忆起那段逝去的往事,各怀心思,回忆起来不过也是懊恼和叹息。
宋博承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临走前看了徐朦朦一眼,说:“他们如果问,你就说是我的错,不过本来也就是我的缘故。”
这样说自然是省了不少事,起码金女士那边不会有任何唠叨的可能,但解救自己的前提是让别人担责又说不过去,她拒绝了宋博承的提议,“就说性格不合适吧,他们问起,我们都说性格不合适。”
宋博承驻足片刻,到嘴边的话终究没说出口,点头同意了她找的借口。其实他想告诉她,梁呈曾亲口承认喜欢她,可是感情上的事他的好兄弟只会比他处理得更好,多此一举只怕会闹出别的事,故没再多言。
和宋博承分开后,徐朦朦在村子里晃悠,傍晚的古侗村充满了年代感,古旧的房屋被夕阳笼罩,房顶像橘黄的金片在闪烁。
“要我说那小子就是……”正说话的男人推了推身旁准备点烟的沈从,“沈哥,那不是梁呈那小子的女人吗?”
沈从掏打火机的手停下,循着他眼神提醒看了过去,抬手阻止想要过去的兄弟,“你小子猴急什么?暂时别动她,还不到和梁呈撕破脸的时候。”
“沈哥,我就不懂了,梁呈整天和平叔对着干,你先前不是也说让咱们逮着机会就去捣乱?今天好不容易看到那女人一个人,我们去说两句又怎么了?”
沈从点着烟,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似的,“那天沈俊从学校跟变了个人一样,这小子对我说话从来就没那么客气过,回来破天荒给我倒水,作业本都找不着的毛小子,你猜那天说什么了?”
“俊子说什么了?”
“臭小子居然要我去给他买作业本回来写作业,你几时瞧见他这么积极了?”沈从瞧了眼前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后来问了其他人才知道是她在班里给沈俊一通教育,出奇的是成天跟在沈俊后面那群小子,居然也开始学习了!”
“这是好事啊!依我看俊子保持这样的学习态度,以后说不准考个状元回来了!”
沈从夹着烟不语,良久,道:“但这事让我看出来不对劲儿,你说这女人还挺厉害,梁呈这小子只怕听了她不少话,你没瞧见这次回来大刀阔斧干一场,饭馆,民宿,后山修建的地方,这不就是冲着赚钱去的,他就是个破律师职业还能懂这些?”
“沈哥你的意思是说梁呈也是听别人的话做事?而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女人?是她指使他这么做的?”
“你还不算太笨。”沈从又吸了口烟,“我舅这次算计错了人,梁呈不是重要人物,刚才那个女人才是。”
“沈哥要不说你是平叔身边最得力的人,我们几个就没想那么多,还是你眼光毒辣看得长远!”
拍马屁讲究的是无时无刻都能见缝插针来一句,沈从深表欣慰地拍拍身旁的小弟,“我也发现了,彪子你比他们聪明些。”
彪子得了领导夸奖,喜不自胜,出主意道:“沈哥,要不我们和平叔说说?要他别老是把矛头对准梁呈,也该管管他身边这个女的了。”
“看看情况再说,更何况最近我刚得的消息,听说上面有新领导过来,到时候新领导过来可就未必待见前面的人了。”
彪子似懂非懂:“沈哥的意思是新领导过来,要换他的亲信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那还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说法,真要过来了,只怕是要先做做样子,搞出点成绩也好让老百姓看到是为民分忧的人。”沈从灭了烟盯着前方隐没的背影,眯了眯眼。
第57章 Chapter 57
徐朦朦回到停遇小楼正好瞧见庄在溪和阿成聊天, 他们能聊到一起去,她是真没想到。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庄在溪原本准备喝酒的手蓦地放下,“没再聊会?”
阿成迅速起身, 像看见了救命恩人, “姐, 你回来就好, 我先回去了。”
徐朦朦和他说了声谢谢,等人走了,不禁皱眉数落:“你打算醉死在古侗村?”
庄在溪扭头瞧了眼身旁东倒西歪的酒瓶,恶作剧似地推倒唯一一瓶摆放正常的酒瓶, 清脆倒地声听得她心情反倒好起来了, 抬头看徐朦朦,“我这不是难得放几天假,放松自己而已。”
徐朦朦不想拆穿她,与宋博承重逢后,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不过通过刚才和宋博承聊天中,她还是更倾向于宋博承还在正常范围, 至于庄在溪拿酒当水喝的行为,比以往夸张的多。
庄在溪再次举起酒瓶准备喝一口,徐朦朦没忍住走过去把酒瓶直接抢了过来, 地上有塑料袋, 她蹲下把乱糟糟摆放的酒瓶一一装进袋子里, 放在院子的空桌上, 转身回来扶起坐在台阶上不肯动弹的庄在溪。
她借着酒意比以往更难缠, 徐朦朦铆足了劲要拉她起来, 她抱着门框不肯撒手, 嘟囔着听不清晰的话。几番缠斗下来, 徐朦朦未能将她拉起来,反倒累着自己了。
总不能让庄在溪在这儿坐一晚,徐朦朦瞥了眼院子,计上心头,故意道:“宋博承你怎么过来了?”
眨眼间的工夫,庄在溪仿若活过来了,不是站起来是蹿起来了,随手拨弄头发,整理衣服,愣是看不出一丝喝醉酒的样子,或许说压根没醉更为贴切点。
左等右等没见宋博承的身影出现,庄在溪大概猜到了,恶狠狠瞪着徐朦朦,“掐死你!”
徐朦朦利落躲开她扑过来的攻击,站在屋内双手摊开表示无奈,“谁让你不起来的,我这叫没办法,不过看来效果不错。”
庄在溪酒量是可以的,以前泡吧时经常喝酒,酒量一点点练上来的,这点酒度数也不高,对她而言真能说句大话,就和果酒差不多。她就是在徐朦朦面前耍赖不想动而已,怎料屋内这位摊开手一脸无辜的女人技高一筹,太恶毒了,居然拿宋博承这个渣男骗她,更过分的是她自己居然还起来了。
庄在溪拿着手机往沙发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不动了,刷着微.博嘴上说个不停:“你说现在这热搜什么人都能上了?什么小瓶盖,桃符,衔青,这都什么鬼名字……”
徐朦朦手中杯子骤然滑落,一地碎片却无心收拾,“你说什么?”
庄在溪听到动静从沙发上起来,看徐朦朦冲过来,有些被吓到,“你怎么了?”
“你说热搜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就这个名字。”庄在溪把手机递给她,“我还以为是什么星座算命之类的,不过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徐朦朦没说话,点开热搜,越往下翻手越发抖。一直以来所受到的攻击,谩骂,差点崩溃的状态都是出自朋友之手。
微.博实时的红点亮起,只要刷新就会有层出不穷的新评论,每一句为她发声的话带给她的不是感动,是恶心。在事情发展初期,无数的谩骂涌入她的微.博,现在他们又以安慰者的身份为她发声证明清白。网络带给她的已经不是双刃剑,而是一把刺向心脏的利刃。
“朦朦,你怎么了?”庄在溪问得很小心,她从未见过徐朦朦像此刻这样,百感交集的神色。
徐朦朦点开衔青的微.博,她先是发布了文章,第二条微.博是有关力证自己所言不虚的聊天截屏。转评赞比起她以往不过百的数量,今天可谓是人生高光时刻。
【衔青:今天想和大家说一件事,有关前段时间阅华网站签约作者朝颜被指控抄袭一事,这件事当时在网上闹得很大,我也有所关注,颁奖现场指控抄袭的人据我所知和阅华某位作者认识,且那位宣称精神有疾病的素人早年间也对另外一位作者涵白进行过相同的操作,涵白一事我不清楚是否和阅华这位作者有关,但我很确定朝颜一事是这位作者和素人共同商议下造成的结果。该作者亲口告诉我和素人相识的过程是因为涵白事件,她顺藤摸瓜找到素人微.博,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偶尔有联系。朝颜因《大学毕业后的我们》声名大噪,该作者觉得朝颜并没有这个能力,是阅华力捧的缘故,内心极度不平衡,并在我面前多次提起过对朝颜现在成绩的不爽。后来该作者联系了素人,那位素人在她的怂恿下对朝颜进行了现场指控。事情发生当天我和该作者提起这件事,她很自豪且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好事的样子向我说起这些事,介于当时我们关系的确不错,她和我说了这件事以后,我也做了保密的承诺,至于今天为什么要在网上公开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再是朋友,她因为结交了其他成绩优秀的作者想把我一脚踹开,混进头部作者圈,不想和我过多纠缠,从始至终让我都觉得没有尊重我们之间的友谊更没有尊重我,你完全可以大方说明而不是背后小动作不断,并且在头部作者.群.里对我进行嘲讽和诬蔑,把我塑造成一个非你不可且靠你名气写作的作者。我承认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不会把当初她针对朝颜的事公布于众,我不是圣人也有自己私心,今天这条微.博就是我的私心,我希望让更多支持她的读者,可以看清她的嘴脸。@桃符】
如果说这条微.博的杀伤力还不够,那么在文章最后@的当事人的行为,足以让网文圈动荡。
吃瓜群众,真实读者,一起顺着这条微.博最后所指冲向桃符的微.博。前段时间被无数人攻击的对象换成了另一人,大片难听的评论在桃符微.博下出现,甚至比徐朦朦当日所遇到的还要难听百倍。
徐朦朦不会感激衔青,诚如她所言,如果不是桃符的言行激怒了她,她不会把事情真相公开,而徐朦朦呢,即便素人发布文章承认自己是因为有精神疾病才说出那些话,但网喷们依旧会将其视作突破口,借此机会对徐朦朦发动言论攻击,依旧会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认为她抄袭。
衔青的这条微.博算正式洗清了徐朦朦被指控抄袭的冤屈,却也将她重新推上舆论旋涡的高.潮。她原以为这件事或许在桃符承认下得到解决,万万没想到像进了盘丝洞,数不清的盘根错节,背后的阴沟之事全部呈现在网络上。
桃符在衔青这条微.博发布没多久,一小时内火速发布了动态解释这件事情。强弩之末的言论无非是想让自己一直以来塑造的形象看起来没那么糟,又或是明知这些事是自己所做,仍不想痛痛快快承认。
【桃符:朋友告诉我上热搜了,我正在医院照顾家人,还愣了一下,直到打开微.博看见衔青发布的文章才知道事情原委。我承认在过去一段时间我陷入了焦躁的状态,不管是对人还是创作,我都没法静心。看到朝颜和我明明是同一时间段开文,而她的成绩扶摇直上,我只能在低数据下存活,我承认当时非常嫉妒她,甚至觉得自己写的不比她差。如衔青所言我和素人认识,只是我没有怂恿她去现场对朝颜进行抄袭指控的事,她是一位有精神疾病的患者,言行举止本就异于常人,不是我可以操控,对于衔青说我怂恿素人去做这件事我不承认。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要为自己的言行买单,更要对一直支持我的书粉们说句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最后,既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我觉得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最好不要躲藏在后面或拿别人当枪使,自己落得一身干净,这句话是对你说的@小瓶盖。】
徐朦朦不想点开曾经的朋友,如今堪比“敌人”的微.博。小瓶盖是薛灿的笔名,桃符的解释和最后的指名道姓,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也将那段鉴抄的事公开在所有人面前。点开桃符评论区,点赞量前五的评论一针见血却也难听至极。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你们三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恶心,红眼病的行为原来在网文圈也盛行。】
在这世界的角落:【要我说你们三个该给朝颜磕个头,人家好好的颁奖典礼现场被三只狗折腾够呛,名声毁了,奖项也变水了,人现在也消失了,动态都多久没更新了!】
槐序春来:【我记得小瓶盖和朝颜是基友,两个人关系可好了,之前经常看她们微.博互动,每次小瓶盖开文朝颜都会帮忙宣传,这么好的一个人,小瓶盖你没有心!】
山岛便利店:【这件事告诉我一个道理,不交朋友才能保命,万一遇到歹毒心肠的,可不就是乌拉那拉氏宜修了?】
日暮里的光:【我是朝颜书粉,你现在的解释除了一股子茶味没看到一点做错事的愧疚,这一个小时只怕脑袋都想破了才挤出来这么点说明吧,你压根没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还想鱼死网破,反正自己废了就把另一个人也拉进来,衔青不是好人,你和小瓶盖更不是东西!你们三个就应该被网文圈封杀!】
诸如此类的评论还有很多,徐朦朦却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情。前后因果明明已经搞清楚了,却感觉油然而生的累。
第58章 Chapter 58
庄在溪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她不是不想去问为什么,只是时机不合适。看着徐朦朦蹲在沙发旁,拿着手机发呆, 俨然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
约莫过了几分钟, 徐朦朦扶着沙发缓缓站起来, “晚上想吃什么?”
“你确定没事吗?”
“我来的时候带了几袋泡面, 晚上吃泡面。”
庄在溪怕她真受了什么刺激,从她手里把手机拿走,看了眼内容,不禁皱眉:“这是什么?”
“烂人而已。”徐朦朦难得言辞狠厉评价一个人, “我去拿泡面, 你去隔壁院借个小锅来,咱们晚上煮泡面吃,可以的话顺带问问有没有什么蔬菜,一起放进去。”
“好, 我去隔壁院问问。”庄在溪把手机放回兜里,仍旧不放心道, “你确定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被恶心到了,现在只想吃东西消化这些烂事。”徐朦朦没再多言, 转身往二楼走。
庄在溪盯着她直至背影看不见了才走出小院。这是看到什么了?难不成热搜上的事和朦朦有关?
两个院子就一墙之隔, 庄在溪出门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翻看手机, 试图找到徐朦朦心情转变的答案, 偏巧和回来的宋博承打了个照面, 险些撞到对方。她本能地抬头准备说句抱歉, 在看清是他后, 翻了个白眼径直往隔壁院里走。
宋博承跟在后面阴阳怪气:“我说你差点撞到我, 都没什么说法?”
“你也说了是差点撞到,既然没有发生,你小题大做什么?”庄在溪自顾自往里走,看都没看紧跟在身旁的男人一眼。
她越是这样满不在乎,宋博承心里越窝着火。本来和徐朦朦聊过后,他的确反思了当初那件事,也知道自己当时不应该。可那时庄在溪不肯听他任何一句话的解释,认定他渣男,难道她就没想过和她在一起后,他收敛了多少?就不能静下心来聊聊吗?每次见面跟吃了枪药一样。
两人互相较着劲儿冲进了院子里,周霜刚好在择菜,动静声吸引了她的注意,看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输地进来,疑惑道:“你们这是……”
庄在溪还没来得及和周霜认识,她性格好,一向直来直去,听到周霜打招呼,立马过去套近乎:“阿姨你好,我是庄在溪,是住隔壁院徐朦朦的好朋友。”
周霜听到徐朦朦三个字,当下了然,热情欢迎道:“原来是朦朦的朋友,快进来!”
宋博承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一旁呛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恭顺。”
庄在溪刚准备回嘴,周霜瞪他一眼,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人家在溪过来咱们古侗村玩玩,得欢迎!”
宋博承可没胆子和周姨呛两句,要是被梁呈知道了,今晚估计就能体会露宿街头是什么感觉了。
庄在溪得了靠山,人也嘚瑟起来,背着周霜偷偷给宋博承扬眉,小模样十分欠打。
“在溪,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朦朦呢?”
“哦,朦朦说要煮面,让我过来找周姨借点锅碗瓢盆。”
“这好说,家里有新的厨具都没用过,也怪梁呈做事不仔细,他想着让朦朦过来吃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庄在溪的错觉,听着周姨的话,总觉得说起徐朦朦像是在说自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时不时夸几句,夸得庄在溪都觉得徐朦朦是天下第一好了。
周姨为人客气,给庄在溪找了一个纸箱,把做饭可能用上的东西都给备上了,连调料都有。在她临走前又给了不少蔬菜,鸡蛋,末了嘱咐了一句话:要是朦朦想吃别的就来告诉她。
庄在溪抱着一箱厨具,心里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刚才不是她的错觉,是周姨对徐朦朦真不一样,该不会真把徐朦朦当儿媳妇看待了吧?
宋博承见她搬的箱子沉就算了,几乎挡住了她的视线,村里的房子台阶居多,抱着这么大箱子往前走也不方便,稍不留神兴许就被台阶绊着了,便主动道:“我帮你搬过去。”
他手刚伸过去,庄在溪不给面子侧身躲开了,“怎么好意思劳烦宋少爷,可别把您名牌衣服弄脏了。”
宋博承还没来得及反驳,人已经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平白无故又被呛了一句。回头看周姨,正巧看向他们这儿,找回面子似的,说:“跟我开玩笑呢!”
周姨不懂他们年轻人,只当说的是真话,让他正好过来把折叠床搬上去。
庄在溪回到小院,一箱子的东西放在了院子的空桌上,才发现徐朦朦把那些酒瓶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徐朦朦趴在窗户那儿看她抱了一整箱的东西回来,颇为诧异:“你怎么要了这么多东西?”
“哪儿是我要的。”庄在溪活动肩膀放松,“周姨亲自拿的,还有菜呢,喏!”
徐朦朦从窗子接过新鲜蔬菜,说:“周姨人很好,我来到古侗村吃住都在她家,正好你来了,回头帮我参考一下送周姨什么礼物比较好。”
“送长辈礼物实用性是首选,你也别着急慢慢挑。”庄在溪调侃道,“话说回来,我刚才去隔壁院,周姨一听说我是你朋友,热情不说,听她说话感觉像把你当成儿媳妇了。”
“别胡说!”徐朦朦食指抵在唇上,“被人听见了不好。”
“行吧,不说就不说,你做面吧,我还真饿了。”庄在溪把桌上的箱子重新搬起往屋内走,“一会儿我把锅碗瓢盆洗了,徐大厨你只管放心掌厨。”
其实就是方便面,徐朦朦顶多往里面加点蔬菜之类的配菜进去,做法简单但充饥。等庄在溪进来后在箱子里找到一个二十寸左右的小锅,“就用它煮了。”
庄在溪把锅先洗了给徐朦朦递去,挨个把东西放进水池里,聊起天来:“对了,你在手机看到什么了?刚才就想问你,看你不太对劲儿没敢问。”
徐朦朦知道庄在溪不混网文圈,追追剧还差不多,看小说她没这个耐心,所以热搜上出现那几个作者名字时,她第一反应是奇怪什么人都能上热搜了。徐朦朦想了想,斟酌一番决定告知她事情的真相。
之前她说过等有了成绩再告诉庄在溪笔名,现在也算事出有因,把前段时间发生的鉴抄事件,今天事情大反转,其中涉及的人,通通告诉了庄在溪。
听完了前因后果,庄在溪暴脾气上来了,直接碎了一个碗,“这些不要脸的玩意儿!看你赚钱嫉妒,自己没本事还觉得是别人挡了她们的道?依我看这里面最恶心的是那个小瓶盖,平时和你关系不错,估计也是巴结你,又看你成绩越来越好想趴你身上吸血,骗书粉,我呸!”
徐朦朦怕她割到手,赶紧过去帮忙把碎碗片收拾了扔进垃圾桶,确定庄在溪手没有破,才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生气,不过这件事发生以后其实也算解决了,只是没想到时隔一段时间还会出现反转,诚如衔青所说,如果不是桃符在背后对她造谣,她也不会出来发声,这件事也依旧是最开始解决的办法。”
话虽如此,庄在溪就是气不过,“那现在怎么办?她们都是阅华签约作者?”
徐朦朦轻轻点头。
“既然都是一个网站的作者,现在出了这种丑事,你们网站不打算管管?”庄在溪越说越气,“要是被我知道那个小瓶盖住哪儿,我非得揍死她!对着她脸就呼一巴掌!”
“这件事也是刚发酵,网站会怎么处理我也不清楚。”徐朦朦把方便面放进锅里,用筷子轻轻拨动。
“依我看你现在就应该发个微.博,卖波惨,让所有人都来心疼你,这样她们三个才能体会到网暴带来的伤害!”庄在溪把碗里的水沥干摆在台面上,又建议道,“要不你现在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你们主编,探探她的口风,都到这个点了她肯定知道了。”
“她现在估计焦头烂额,旗下签约作者一个接一个出事,搞了半天是窝里斗,这个打击和丑闻够她去处理了,我何必在这种时候去添乱,她会给我打电话的,最快今晚,最迟明天。”徐朦朦极自信地笑了一下,“她更希望保全所有人。”
“不是,这件事很明显你才是从头到尾的受害者,她该不会到时候还想让你出面把这件事解决吧?就是做个中间人出来说句官方话,借着你这位受害人身份搞一出原谅同网站作者的行为?”
徐朦朦把火关了,没回答庄在溪的问题,往沙发茶几的方向跑,去拿手机。
庄在溪出于好奇跟了过去,凑到徐朦朦身边看她点开微.博一通操作,眼花缭乱愣只看见了确定两个字。
“好了,这样应该没人烦了。”
“你做什么了?”
“注销微.博。”
“我可是看见的,你都快到一百万粉了,你就这样把账号注销了?”
徐朦朦轻抬她下颚,帮忙把她受到惊吓的嘴巴合上,解释缘由:“目前我还是阅华作者,就像你说的如果总编要我配合,我也不能太过强势拒绝,与其之后会给我安排恶心的事,不如我自己以绝后患,注销了清净。”
庄在溪不禁皱眉:“可是我记得微.博注销十四天内是可以恢复的,你们网站不会强制性要求你恢复吧?”
“的确有可能。”徐朦朦狡黠一笑,“正是因为这样,我在风口浪尖之时把号注销,关注这件事的网友们肯定已经发现了,他们大概也猜到我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了,阅华就是想让我出面也架不住舆论压力,到时候会被解读成网站强制性逼迫签约作者出来表态。”
“徐朦朦,你还挺聪明的嘛!”
“我不是聪明,是别人怎么对我的,我也会还给别人。”徐朦朦还记得当时雪莉同她说的那些话,为了阅华的口碑,利用她这件事炒作,让她明面上原谅那个素人,受到的所有伤害让她别放在心上。既然网站当初不作为,现在作者自爆这些事,同是签约作者,她这次真挺好奇阅华又想怎么处理。
庄在溪惊讶道:“我去,真的像你说的,你微.博注销都没十分钟,我在热搜榜就看见你了,看这情形一会儿能往前冲,这些网友还挺热心肠,在骂你签约的网站。”
徐朦朦就着庄在溪递过来的手机看了眼实时更新的内容。
祈愿少女:【这姐们微.博注销了,说明不想参与这件事,阅华你做个人吧,别拉我姐出来给你挡枪了!】
关掉月亮:【什么情况?微.博注销了?估计是被恶心坏了,我支持。】
四十个黄昏:【好像这几个人都是阅华签约作者,现在狗咬狗闹起来了,我说这几年阅华的文怎么越来越差,敢情这些作者心思都没用在正处上,坐等阅华后续。】
有几颗荔枝:【红眼病行为真够low的,网文圈赶紧封杀这种作者,阅华你别装死,当时推朝颜出来帮你收拾残局,现在该不会又要人家帮你保全口碑吧,你要真想要脸,直接把这三个作者解约,我还下载App支持你!】
“你还别说,这些网友们说的话挺有道理,现在都在集体讨伐你们网站。”
“我一个人都不会感谢。因为我知道回踩在网文圈屡见不鲜,他们今天可以支持你,说着好听的话,等你一出事,不管证据是否足够都会认定你就是做了某件事,骂的你体无完肤。现在这样,无非是证据摆在面前,有知情人士出来透露,他们才选择了相信,本质就是吃瓜群众,哪儿热闹去哪儿,真情实感的人没有。”
第59章 Chapter 59
徐朦朦的性格庄在溪很清楚, 不逼急了不会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可见上次发生的事让她大受打击。这件事换作她情愿和网站撕的难看,加上近一百万的粉丝, 怎么都能叫嚣了。不过这也恰巧说明, 她和徐朦朦不论是处理方式还是善后能力都有着千差地别。按照她的想法势必会在网上掀起更大的风浪, 罪魁祸首那几人会躲在暗处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我以为你会既往不咎。”庄在溪轻叹, 为过去那段时间让徐朦朦独自面对这件事愧疚。
“既往不咎?”徐朦朦不以为然笑了一声,“我从来都觉得既往不咎这个词太过虚伪,何必要让自己做别人口中大度的人,委屈自己受, 我情愿相信风水轮流转, 今天就是往死里转的结果。”
庄在溪勾住徐朦朦肩膀,撞了她一下,“这才是徐朦朦嘛!”
“完了!”徐朦朦惊呼。
“怎么了?!”庄在溪陪着她惊恐,“是不是又出幺蛾子了?”
徐朦朦迅速跑回厨房, 看锅里发坨的面,唉声叹气:“我的面!”
还在客厅为她捏把汗的庄在溪无语摇头, 趿拉拖鞋慢吞吞走过来。锅里的面的确有点坨了,不过她喜欢口感软烂,徐朦朦爱吃偏硬的, “要不这包给我, 你重新弄一碗?”
总不能倒了也太浪费了。徐朦朦轻轻点头, 把面装碗里, “你要不还是尝一口吧, 要是不好吃我再给你重下一碗。”
庄在溪接了她手里的筷子浅尝一口, 味道不错, 是她平时爱吃的软烂程度, 当即给徐朦朦用手势比心,“我端过去了,你再重新下一碗。”
晚餐就是泡面了。简单又容易做,加点配菜和火腿肠算是另类的山珍海味。
她们盘腿坐在茶几旁,庄在溪刷着手机视频,是别人上传签售会的现场视频,人山人海的架势,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网文圈不输娱乐圈,瞧这排成长龙的队,要是不配字幕说明,她还以为是哪位明星线下活动。
出于好奇,庄在溪把手机转给徐朦朦看,“这是你那天签售会吗?”
徐朦朦从面碗前抬头,瞟了眼用筷子拨弄方便面,噘嘴吹了两下,说:“当天还有另外两位阅华作者,所以显得人多。”
“乖乖,就这架势真像明星线下活动了。”庄在溪转回手机刚巧看见镜头切换到了徐朦朦,吧唧嘴道,“你那天穿的衣服不错啊,虽然款式简单但看着很有书香气,一看就是搞文学创作的,难怪大学时候你们宿舍人送你外号大美朦。”
“哎,不对啊!”庄在溪把手机又转回去给她看,“你不是写现实向言情吗,还有男粉?”
签售会那天还有男粉,徐朦朦也很诧异,不过网文小说男女都爱看,这种事也没必要稀奇,个人喜好不同。
“发视频的博主还挺好玩,给这位男粉不少镜头,估计拍摄者和我一样,感觉稀奇。”庄在溪美滋滋看着视频。
“你再不吃面凉了。”徐朦朦喝一口温水,“不过签售会地点一般都是网站定,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可以自己定就好了。”
庄在溪“呲溜”一声,面条吸进嘴里,眉头缓缓皱起,这面凉得挺快,果然口感都变了。
“自己定的话你想定哪儿?”
“就这儿啊!”
“欸,你这是想帮梁呈宣传吧,我就说你是恋爱脑,你还不承认。”
徐朦朦停了筷子,对她的表述未置可否,“我现在手上这本小说就是以古侗村为创作背景写的,签售会如果选择在这里,不是更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吗?”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庄在溪是真饿了,端起碗把面汤喝了,重重放下碗时打了个很不文雅的饱嗝,接过徐朦朦递来的纸巾轻轻擦嘴巴,“回头你和网站提提呗,双赢的事,只要你这本成绩不错,不是提过分的要求,你们网站肯定会同意。”
提到小说的事,徐朦朦不禁愁烦。正在创作的这本小说,和她之前擅长的现实向描写不同,这本是关于爱情的甜文,关注她的读者可能并不买单。成绩要是不行,别说是签售会,实体版权可能都不见得有。
“朦朦,我觉得你就放开了写,人嘛,总要学会突破,墨守成规时间久了书粉一样会觉得看腻了,还不如这次就拿这本试试水,没成功但是你写了,写的过程轻松,成功皆大欢喜,数钱数到手抽筋,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来帮你数。”
庄在溪有一种魔力,这个魔力就是无论你遇到任何事,在她三言两语中,再难的事都不是事,再复杂的人都不复杂。她是从内到外真实的乐天派。徐朦朦是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内里有顾忌,有迷茫,还有一点左右摇摆的自信。初写文时,她觉得自己文笔不错,很多人都夸她文笔好,后来开始出现了不同声音,说她遣词造句扭捏,说她文笔不稳定等等,否定的话曾让她一段时间陷入文笔的困顿中,每写完一章会反复修文,甚至连主角的对话也要几近完美。
而那本文得到的不是夸奖,是更多的质疑,甚至有人怀疑朝颜笔名的背后不是一个作者,而是有团队,所以小说的质量才会如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
她失去了以往写文的灵性,开始钻牛角尖,试图让一本小说完美,反倒好心办坏事,注意了缺失的又丢掉了已有的,俗称拆了东墙补西墙,两头都想顾上反而手忙脚乱。
所谓旁观者清,庄在溪的话就像是定海神针扎在她心口上。也敲响了警钟,过去犯下的错误不可再犯。
晚餐结束,徐朦朦主动收拾碗筷,庄在溪平日里最讨厌洗碗,今天从周姨家拿来的新碗筷,她愿意洗,已经是出乎徐朦朦意料了。
“朦朦,有没有咖啡?”
“你刚吃完面都没半小时,你要喝咖啡?晚上还睡不睡了?”
“我刚才在周姨家看见有冰块,来杯冰咖多舒服,还能去油。”
她总是能给自己找出一大堆必须要,必须吃,必须喝的理由。徐朦朦从小到大深有体会,不会多言,只道:“二楼有,我过来的时候带了点。”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庄在溪手臂撑在楼梯护栏上,侧着身看厨房忙碌的背影,“你要不要来杯冰咖?”
“我老大不小了,你年轻你喝冰咖吧,给我来杯热的就行。”
“冲你这么会说话,姐今天高低给你整一杯速溶咖啡升级版。”
徐朦朦把洗干净的碗筷沥干水,听身后上楼闹出的动静,无奈摇头。有时候真挺好奇她和庄在溪明明是两种性格的人,怎么就玩到一起去了?
不过针对这个问题,庄在溪给过她回复,大概意思是:性格相符的人其实玩不到一起去,因为彼此太相似,就像是看镜子中的自己,清楚对方内心的想法。性格不同的人,充满着吸引力,就像是互补状态,而人最缺的就是透过一个人看到自己的不足,加以改正学习。
徐朦朦站在窗前看夜幕降临,昏黄的光线投在院里的石子路上,好似从前国家发展初期,家家户户都还是自建的平层住宅,门前都是石子小路,孩童们闲来无聊聚在门前嬉戏,天色渐晚才肯回家。
她还记得那时候每到周五,背着书包几个孩子约上一起去玩,美其名曰探险小分队,男男女女前去一处无人居住的老旧房屋探险,到了目的地,男生打前阵,里面不过是搬家时不用的东西扔在了旧屋里,不过没有灯光照明,黑灯瞎火进去,平添了恐怖色彩,都是属于又菜又爱玩。
都说一个人通过某一处景色忆起往昔,说明这人思想成熟了,年龄也随之上来了。徐朦朦觉得这话其实有一定道理,譬如她此刻。
厨房收拾干净,徐朦朦拿着手机上了二楼。洗手间传来水流声,估计是庄在溪洗澡去了。她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去写写小说。
小台灯亮起,她坐在桌前,指腹敲击的声音从二楼窗户溢出。
庄在溪什么时候洗好澡出去了,徐朦朦一概不知,她的注意力完全投入到创作上。直到耳边传来杯盏搁置的沉闷声,她才知道庄在溪已经把咖啡弄好了。
“好香。”徐朦朦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油脂好浓。”
“我带了摩卡壶,正好你咖啡也不错,双阀出油率更好。”庄在溪举杯和她碰了一下,“我洗完澡出来看你忙得很,没好意思打扰你。”
“我写小说的时候,需要环境安静,只要安静我能很快投入进去,有时候太投入了可能都没注意身边。”徐朦朦伸手在她身上比划一下,“比如你洗完澡我就不知道。”
“咖啡怎么样?”庄在溪眨了眨眼,“是不是升级版?”
“你爱研究这些,我平时喝茶多,实在困得不行了才喝杯咖啡对付一下。”徐朦朦喝了一口,给她竖大拇指,“真好喝。”
“等你回南州了,我给你寄个摩卡壶,写小说写累了就去折腾一杯咖啡,还能转移注意力。”
徐朦朦手里这杯咖啡不多,喝完后便说要去洗澡,一会儿出来再聊。
庄在溪来的时候没带电脑,想登录下邮箱看有没有工作指示,找徐朦朦借了电脑。
两人也算是分工明确,各忙各的。
第60章 Chapter 60
半小时后, 徐朦朦洗完澡出来了,头上包着干毛巾,先是瞧了眼庄在溪是不是在忙, 看她悠闲躺在床上, 说:“这边是太阳能, 你当家里燃气用呢?幸亏我头发洗干净了。”
“哎哟, 我真忘了!”庄在溪朝她勾勾手,“我现在是实时帮你盯着那三个人,不过好奇怪,小瓶盖一直没说话, 这事闹这么大, 她怎么一直不出来说话?狡辩总要有吧?”
徐朦朦擦头发的手微顿,“她不会说话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哪怕这个笔名不要了, 她都不会出来道歉。”
“切,自己做的恶心事, 气性这么高给谁看?”庄在溪撇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现在这件事可以说是所有矛头都对准她了, 另外两个该道歉的也道歉了, 事情经过也差不多说明白了, 小瓶盖说与不说名声都臭了, 以后再想用这个笔名捞钱只怕也不方便。”
和薛灿的关系弄成这样, 是徐朦朦没有想到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原先在一起相处好好的两个人, 突然就变了,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薛灿, 以至于让她如此痛恨,不惜在背后搞出这么一出戏来。
洗澡的时候她在想要不要打电话问问薛灿为什么这么做,这个念头很快又打消了。不管为什么,都不是做这件事的借口,更何况她没有必要去找薛灿,就算要打电话解释说明也应该是过错方来。
“要我说……”庄在溪疑惑看向徐朦朦身后,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徐朦朦先别问,拖鞋也没穿蹑手蹑脚往窗户那边走。等靠近了,左耳贴在窗户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徐朦朦被她疑神疑鬼的样子吓到了,小声问:“怎么了?”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
“这也正常吧,可能是村子里有人刚好经过。”
“你傍晚去找梁呈的时候,我在咱们住的小院附近转了一圈,右边是梁呈家住的院子,左边是一个木棚,里面放了一些农具和别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放杂物的,压根没有走路的地方。”
徐朦朦听她说的神乎其神,自打住进来还没听到什么怪动静,“你别是听错了?”
“嘘!”庄在溪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她快听。
窗外似乎有人在拖动东西,时不时传来喘气声。夜色渐晚,这声音听起来就不太正常,又恰巧在她们楼下。
饶是庄在溪胆子大也不敢轻易开窗,拉着徐朦朦走远了些才说话,“一楼窗户你都关严实了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徐朦朦也愣住了,“我……我不记得了。”
“坏了坏了,我怎么记得好像没关?”庄在溪没印象了,但直觉好像没扣上,“咱们先拿点东西防身。”
她俩在二楼翻箱倒柜了半天,又怕闹出太大动静,庄在溪头撞疼了也没敢吱声,手捂着撞疼的地方,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徐朦朦比她好点,上次磕到梁呈额头的台灯,威力是见识过的,把电源线拔了扔给庄在溪,“这个打人也疼。”
庄在溪拽了拽电源线,是挺结实,要是那人敢动手,她立马甩鞭子似地抽过去。
她们整装待发,一前一后准备下楼去检查一楼窗户有没有关好。
徐朦朦走到半路,回头看庄在溪一眼,“我觉得不太对。”
“怎么了?”
“我们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梁呈?”
死寂一般。
两人默契得什么话都没说,转头回去了二楼。
徐朦朦给梁呈发了消息,大概形容了一下事情经过。
他消息回复得很快。
梁呈:【等我过来。】
“他让我们先别出去,一会儿他们过来。”
“他们?梁呈还叫人了?”
徐朦朦微顿,抿唇道:“他可能带的人是宋博承。”
庄在溪不说话了。
徐朦朦原本还想说上两句,听见院子传来动静,大概是梁呈他们过来了。
庄在溪跟着过去看,宋博承刚好翻.墙跳下来,往前踉跄了两步,有点狼狈。
宋博承:“我说你先下来了也不知道帮着点?”
梁呈:“这院墙不高,你该锻炼了。”
宋博承说不过他,心电感应似地往二楼一瞥,刚巧和庄在溪四目相对,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窘迫的样子应该没看见吧?等了几秒,没听见庄在溪调侃的话,那大概就是没看见,真是好险。
他们两人进屋里,徐朦朦她们正好走到楼梯口。
梁呈上下打量她:“没事吧?”
徐朦朦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他就在外面。”
鬼鬼祟祟的样子看起来外面的人不像是小偷,他们几个才是。
梁呈无奈拂开她的手,“我和宋博承去看看,你们等我们出去锁好门就行。”
“不行。”徐朦朦拒绝了这个提议,“人多力量大,万一他们不止一人呢?”
进屋的时候梁呈其实没听见窗外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说话还是人已经走了。他和宋博承两个人去,手上也带着防身的家伙,不说占优势起码不会白白受伤。
徐朦朦的意思他懂,只是不想,斟酌一番,说:“万一对方人多,我们还要照顾你们,倒不是说你们会拖累,是怕到时候自顾不暇。”
宋博承从旁附和:“梁呈的顾虑是对的。”
“你们这话说得就算是为我们考虑,也要问过我们意见吧?”庄在溪唱反调道,“带上我们到时候看情况不对,马上叫人去村子喊人过来。”
话说到这份上,梁呈瞥了眼徐朦朦,她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赞同庄在溪的说法。
“那好,一会儿你们跟在我们后面,见情况不对,立马往村里跑。”梁呈叮嘱一句,临行前看着徐朦朦忍不住又啰唆了一句,“尤其是你。”
着重被点名徐朦朦是不服的,想回两句又自觉目前不合适,毕竟办正事要紧,“知道了。”
四人出了门,梁呈和宋博承手里拿的是打磨过的木棍,徐朦朦和庄在溪因院子里实在难找到趁手武器,庄在溪干脆把扔了的空酒瓶拿在手上,给徐朦朦递了一瓶。
越往左边放杂物的木棚走,窸窸窣窣的声响愈发清晰,听着动静可不像是老鼠或是别的小动物发出的声响。
梁呈下意识把徐朦朦拦在身后,左臂虚拦在她身侧。
宋博承嘴上不肯服输,眼看着庄在溪堂而皇之走在前面,皱着眉把人拉到身后,低声提醒:“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抓坏人啊!”
“用得着你抓?别帮倒忙。”宋博承不顾她吃人的眼神,挥动手里的木棍,“我劝你听话点,不然哥这棍可不是吃素的!”
庄在溪眼皮耷拉,手里的酒瓶应景地举起,“你再说一遍。”
堪称烧火棍的战斗力,宋博承不吭声了,只是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迟迟没有松开。
绕过一个破旧的衣柜,借着微弱的光线,梁呈走在最前面,握紧手里的木棍,闪身到柜子后,并没有见到任何异物。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
宋博承拉着庄在溪绕过来,用木棍拨弄两下遮盖严实的杂物堆,确定没老鼠或别的动物活动,松了口气。
徐朦朦回头想和庄在溪说别是她们刚才在二楼听错了,无意间看到一个诡异的身影向他们这儿走来,吓得她不敢尖叫,拼命摇晃梁呈手臂,示意他看。
他们的目光都被眼前废弃的杂物堆吸引,梁呈回眸望去,只见一个怪异的身影向他们慢慢靠近,
恐龙头,又类似毛毛虫的身体。光线不足,他们无法辨认清楚。
庄在溪平日里嚷嚷自己看过不少恐怖片,遇到真事,小腿已经发软了。素来嫌弃的宋博承此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徐朦朦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但好在梁呈这时候没嫌弃她,还任由她环抱着腰,把脸埋进他怀里不敢看。
四个人中就梁呈大脑运转还在线,握紧手里木棍对准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怪异身影,问:“是古侗村人吗?”
他话音刚落,怪异身影停止了靠近的步伐,停顿两秒,转身往反方向跑,速度很快。
梁呈推了宋博承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追!”
宋博承反应过来,拔腿迅速跟上。
庄在溪看前方飞速奔跑的背影,状况之外地看着徐朦朦,“追……追鬼?”
徐朦朦轻拍她的肩膀唤醒,“不是鬼,是恐龙。”
“恐龙”跑得很快,手脚利落的样子看起来是年轻人。梁呈给宋博承使了个眼神,让他继续在身后追,自己则抄近道往右侧跑。
“恐龙”借助光线幽暗,跑进树林中,浑身是汗不敢停下,回头瞧了眼一直跟在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貌似被甩开了。
“恐龙”找了一处不容易被发现的山石靠着,心脏快要跳动到两百,越着急身上的装备越取不下来。浑身没劲了,靠着喘气。
头顶上传来一阵痛意,“恐龙”抬头望去,撒腿准备跑,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棍,扑在地上,半天没动。
徐朦朦她们赶到的时候,看见“恐龙”被木棍挟持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宋博承见她们过来了,直言:“就是这小子装神弄鬼吓唬人!”
徐朦朦走近后方知“恐龙”是怎么回事,无语道:“你跑什么?”
男人把头抬起,越看越觉得眼前站着的女人莫名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直勾勾打量的眼神,试图找到认识的记忆。
梁呈拿木棍在地上轻敲两下,问:“乱看什么?我问你,大晚上跑古侗村去做什么?”
男人也是硬骨头,看他一眼,只字未说。
宋博承脾气上来了,索性把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打开,审问犯人似的对准男人,厉声道:“给我老实点,问你话就说,不然哥手上的棍子可是没长眼的!”
男人被骤然亮起的光线刺激得眼睛无法睁开,挤着眼躲避,右手挡在眼前,试图阻挡刺眼的光线,不情不愿说:“刚好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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