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才注意到,陆行宽的裤子居然划破了!
宋知栀小心翼翼地撕开他的裤腿,心里一凉。
只见陆行宽的小腿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血肉向外翻着,还在流血。流下的每一滴血,仿佛都落在了她的心头,让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你受伤了。”
“栀栀,没事。”陆行宽看她表情凝重,轻声宽慰她,“大概是刚刚上岸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或者什么东西刮了一下。”
“没事?”宋知栀重复了一遍,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心疼,小声问:“你不疼吗?”
陆行宽嘴唇没什么血色,眼里却有笑意,说:“不算太疼,小伤而已。”
不算太疼,那就是疼啊!这是小伤,那什么是大伤?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伤的宋知栀想问一句,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怕陆行宽是在她面前强撑着嘴硬,拖一下就痛一分,她示意陆行宽跟着走,“这里没有药。走,我扶你去救护车上,清理包扎一下。”
她手头没有工具,没办法给陆行宽治疗,只能搀着陆行宽慢慢站起来,往救护车的方向走,好在离得不太远。
“等一下。”陆行宽轻轻靠在她的身上,忽然说了一句,“栀栀,我的大衣呢?能不能带我去找一下。”
“大衣?”之前陆行宽交到她手上的衣服,宋知栀回想了一下,发现他之前,她一直抱在手里,应该是在路上不见的,她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去救人的时候,不小心跑掉了。”
“弄丢了?”陆行宽心里一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是不是冷啊?”他浑身湿漉漉的,宋知栀以为他冷,扶他靠在树边,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陆行宽的身上。
陆行宽身子一抖,大衣上还存着宋知栀的温度,烫得他浑身发热。
“现在好点了吗?还冷不冷?”宋知栀关切地看着他。
陆行宽看着宋知栀单薄的身影,就要解下大衣还给她,嘴里说着:“江边太冷了,你穿这么点肯定不行。”
宋知栀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说:“别动,我没事的,身体素质还可以。”她板着小脸,语气严肃地命令道:“你身上湿了,更冷。你穿着。”
陆行宽动作一顿,不敢继续,默默收回了脱大衣的手,被动地跟着宋知栀往前走。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又说了一句,“我还是想……”
“想什么?”宋知栀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他,语气里的怒气显而易见。
陆行宽了下去,“我想把我的大衣找回来,那里面……”
宋知栀一直情急,怒气上头,大声吼了一句:“陆行宽,你现在受伤了,大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得瘸着腿去找啊?!”
陆行宽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他并没有觉得伤口很严重,当过兵的人,流点血算什么。他不知道怎么跟宋知栀解释,只能默默地看着她,轻声安抚道:“栀栀,你别急……”
一句话,将宋知栀的怒火点得更旺了。
我急了吗?
她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说:“你就不能乖乖地先去治疗吗?”
陆行宽一声不吭地看着她,态度却很坚决。
他的沉默不语,看在宋知栀的眼里,就等同于抗议。也是,我哪有什么资格管他!她冷嗤一声,怒道:“随便你吧,我不管了。”
真是一头倔驴,气死我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栀栀!”陆行宽一怔,连忙追了两下,却因为腿疼,无奈地靠在了树上,低下头,眼眸中一丝亮光也没有。
栀栀生气了。
她不管我了。
陆行宽抬眼,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呆呆地看了半晌,没有人影。
片刻后,他强撑着直起身,慢慢地往岸边的方向走。栀栀说外套掉在了路上,也不远,他想去找找看。
陆行宽的速度不快,本来不觉得太疼的腿,此刻却突然像天崩地裂一般地疼起来。
他一瘸一拐地走着,没多久,就看到了自己的大衣,被人挂在了路边的树枝上,非常显眼,大概是路过的好心人为了方便失主回来取的。
陆行宽走过去,取下大衣,伸手进口袋里摸了一下,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东西还在。
他将宋知栀的大衣从肩膀上拿下来,换上自己的外套,然后抱着宋知栀的衣服,慢腾腾地往她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阵江风拂过,陆行宽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他心里有些着急,默默加快了步伐,栀栀穿得那么少,不知道会不会冷。
走了不远,就回到了宋知栀刚刚离开的地方,陆行宽脚步顿住,瞬间抓紧了怀里的衣服。
宋知栀的羊绒大衣,摸起来软软的,在陆行宽的怀里,却仿佛绒毛在轻轻晃动,拨动着他的心,愉悦中带着酸软。
只见路口,宋知栀站在树影下,踮着脚四处张望着,脸上尽是慌张,似乎在找寻他的身影。
栀栀回来找我了!
陆行宽的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跑了起来,奔向宋知栀,耳边的风声喧嚣,如心潮。
“站住,别动!”宋知栀发现了他的身影,看他受着伤还敢跑这么快,立马呵斥了一声。
陆行宽瞬间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宋知栀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走近了,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纱布和药品。
原来栀栀是去给我拿药了。
陆行宽的心底升起难以言喻的后悔,刚刚为什么不跟栀栀说清楚呢,害她穿这么少,还跑那么远。
他眼睛里仿佛都要滴出水了,看着宋知栀,喃喃道:“栀栀……”
宋知栀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看着他的衣服翻了个白眼,说:“你还真跑去找衣服了,衣服到底为什么这么要紧,让你连腿伤都不顾了,还……”
她念念叨叨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
陆行宽突然伸出手,将宋知栀揉进自己的怀里,喉头滚动,摸着她的长发,在她耳边说:“栀栀,谢谢你。”谢谢你去给我找药,谢谢你还愿意回来……
宋知栀闷在他怀里,闻言愣了半晌,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别矫情,快把裤子脱掉,治伤了!”
“脱掉?”陆行宽震惊,却还没忘记抖了抖宋知栀的大衣,给她披在肩头穿上,一边跟她打商量,他心里着实有些害羞,扭扭捏捏地问:“非要脱掉吗?不能撕开吗?”
“可以呀,但是我忘了借剪刀,你这个伤口的位置,必须要脱掉才能处理的。”宋知栀眨巴眨巴眼,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要害羞。”
陆行宽:……
栀栀好像在整我?
不确定,再看一眼,他盯着宋知栀的眼睛,果然眼底有一丝有恃无恐的狡黠。
他轻轻咬了咬唇角,心里憋笑,栀栀之前在游乐园说的“记仇”,看来是真的,有仇当场就报。
“快点快点,别磨叽了。”宋知栀扶着他往一旁的楼梯走,示意他脱下裤子坐好。
陆行宽一把坐在了台阶上,“哗啦”一声,伤口处的布料被他撕了下来,干脆利落,平平整整。
宋知栀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默默蹲下来,开始处理他腿上的伤口。
陆行宽悄悄拉紧了大衣,看着宋知栀出神,总感觉,栀栀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他回想了一下,蓦地灵光一闪,反应过来,栀栀莫不是……还在生气。
她噘着嘴的样子,看起来气嘟嘟的,像个小炸弹,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陆行宽哪里知道,宋知栀看到他的伤口,一瞬间就泄了气,心疼得有些抽抽。
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他是为了救人受的伤,刚刚还受了我的气,真是太不应该了!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
越想越觉得难受,手上的动作也就越发轻柔起来。
春风拂过,江面上的光越来越少了,一切热闹褪去,只剩下他们俩的呼吸。
“对不起!”
两人沉默着,突然异口同声地出声。
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又同步低下头笑了出来。
宋知栀嘴快,夺得了抢先发言权,直接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太着急了,凶你了。”
陆行宽摇了摇头,他知道宋知栀是关心则乱,“是我的错,我应该跟你好好说的。”
两人回忆了一下吵嘴的情形,抬头默契地相视一笑,却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完全不在意料中。
宋知栀:陆行宽嘴好笨啊,根本抢不过我的速度!
陆行宽:栀栀太喜欢我了,看我受伤都快急死了!
“好了!”宋知栀手快,帮他处理好了伤口,“是石头划的,幸好不是特别深,你这几天注意一下,别碰水就好了。”
“对了,宽哥,你喜欢……”她的尾音微微拖长,给了陆行宽无尽的遐想。
他轻声道:“喜欢什么……嘶!”
宋知栀放下手,笑着说:“宽哥,可以呀,这么痛还忍得住没大叫出来。”
她刚刚检查的时候,还觉得奇怪,陆行宽这个伤口,虽然流血很多,但其实看着吓人而已,实际上不太严重,他应该不会觉得很疼啊。
但是他走路确实一瘸一拐地,原来是脚扭了。所以宋知栀不动神色地吸引到陆行宽的注意力,瞬间给他复位了。
陆行宽此时才恍然大悟,他之前心里就在怀疑,伤也不重,怎么就这么疼呢。他想起来,上岸时确实脚滑了一下,当时急着救人,太紧张,根本没有察觉到痛。他站起来,尝试走了几步,确实不疼了。
宋知栀站在他的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问:“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大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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