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每本民间故事书都在无楼盛行, 每个说书人嘴里都有救苦救难的北疆小县长,婵婵火的明明白白。
茵茵:“无楼这么喜欢故事书?”
项良是认定了茵茵给他养老的,对茵茵不懂的事情, 他不藏着掖着倾囊相授, 告诉茵茵无楼优越的地理位置带来的丰富物质和历史因素造成的贫瘠文化, 这些故事书就如干渴土地里的水, 无论这些水想让这片地长出什么样的庄稼,她们都拒绝不了。
项良:“我们东岩都悄无声息地并入北疆了, 无楼也别想让我们北疆动刀子。”
茵茵拿着账本给他算了一笔打仗的花销, 一旦打仗, 好不容易打通的无楼商队就被耽搁了, 这一耽搁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金银打水漂。他没良心, 不心疼人命, 他心疼钱。湘湘可以在小县衙蹭吃蹭住, 他得花钱。他在小县衙每天都要支付房租, 想要吃一顿婵婵哥哥做的饭,更是要花高价才能在小饭桌上有一个位置。花钱如流水, 本该开源节流,可他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嘴巴,不能节流,只能开源。无楼的钱,他要全扒拉到北疆。
无楼也有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可这些大人物太遥远, 远到生不出崇拜的感情, 可故事里的小县长就在民间, 小县长救的人也都是灾民,这让他们亲切。
项良干事就要闹闹腾腾轰轰烈烈, 他让徐行堂兄堂妹继续写民间故事,持续向无楼输出“婵婵”。
金灿灿的一个大元宝就摆放在书桌上,堂兄不走镖了,堂妹不坑货了,两人专心致志地写故事书,争取在十天内写完这本故事书,拿下这个金元宝。这个金元宝能让他们支付小兔车的首付,有了小兔车,无论回山屯接家人过来还是换工作都能派上大用场。
他们前段日子没有停笔,不断收集婵婵的故事。北疆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和婵婵有情感关系。被困在北疆的人讲他们曾经的绝望和婵婵带来的希望,逃荒到北疆的人讲婵婵对他们的救命之恩。他们知晓了北疆人对“婵婵”这两个字有多深的感情,也理解了他们为何让自己的孩子名字里带“婵”。
“婵婵”的故事很多,他们不缺素材,写的酣畅淋漓。
堂兄:“咱们也没胡编乱造,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咱们只是描述。”
堂妹:“对!”
堂兄:“咱们写故事是给老百姓看的,就得简单直白一眼懂,没必要字字珠玑。”
堂妹:“很对!”
堂兄:“咱们的故事书销量破五国历史纪录,远超老祖和祖父的著书,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客户对象不同。”
堂妹:“非常对!”
堂兄:“咱们这么说,老祖和祖父能不能打的轻一点?”
堂妹:“不能。”
项良只给了两人十五天时间,两人早晨写完,项良下午就风风火火地去无楼了。以前交通不便,他还有霸业在胸,不愿意出远门行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有了小兔车,他来去如风,为了攒到在小县衙吃喝一辈子的钱,他的无楼商队无孔不入,是最勤快的,是最红火的。
无楼商队和民间故事书相互成就,“婵婵”爆火,商队自然也跟着爆火,项良还从妹妹对大丑兔的痴迷的来灵感,带来许多的“婵婵”周边,婵婵同款小兔鞋,婵婵同款小瓷碗,婵婵同款小玉坠等等。他这张脸就是行走的名片,他们商队就是行走的信誉,他们出手的才是正版,才是婵婵认可的。
名人效应惊人,这一趟不需要三个月,只三日就卖脱了所有商品,项良满载而归,还用空出来的小兔车干起了北疆十日游包团活动,载着数十人来到了北疆。
这些人来北疆的动力是看偶像婵婵,来到北疆发现北疆百废待兴,可羊毛衣和小兔车是真的好,北疆的房子是真的舒适,也是真的贵。北疆的工厂多,他们都能找到能胜任的工作,暂时不回去了,攒到钱买了羊毛衣和小兔车再回去光宗耀祖。
徐行放假一天,带着奶疙瘩来找堂兄堂妹,看着两人连吃饭时间都舍不得腾出来一手拿着包子吃一手拿着笔飞,摇摇头,“回不去了。”
他堂兄堂妹回不去了,无楼的这群年轻人也回不去了,北疆有魔力,进了北疆就是北疆人。
茵茵哥哥听了李豪的建议,闷着头钻研了一年半,能给北疆房集体供暖了。
徐行对堂兄堂妹道:“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冬天不用烧柴取暖。”
堂兄:“着还用你说。”
徐行:“所有人都在说买房的事情,你们买不买,反正我要买的。”
堂兄:“嗯。”
徐行假惺惺地阻拦:“你们要想清楚了,想要在北疆买房就要入北疆的户籍,你们就彻彻底底成北疆人了,你们要是帮着其他人对付北疆,那就是千夫所指的叛国贼,写进北疆史里遗臭万年。”
堂兄堂妹不搭理他,他们写了这么些民间故事,在其他人这里特别是无楼,他们早成了北疆人。他们把“婵婵”捧红,谁还信他们和婵婵无关?除了北疆,也没人敢用他们了。
徐行还暗暗得意炫耀道:“我攒的工资能付一半首付了,努努力,年底就能攒够首付提前入住了。”
堂妹抬头瞥他一眼,云淡风轻道:“我全款买了一套。”
徐行:“偏远二手房吧。”
堂妹:“百兽宗和小县衙中间。”
徐行声音失控:“中心黄金地段?”
堂妹:“嗯。”
徐行感觉那个可怜两人一脸憔悴两个黑眼圈的自己是个小丑,化悲愤为动力,不休假了!
徐行堂兄堂妹这般理智通透的人都扎根北疆了,无楼的年轻人也逃不了北疆的魔咒,只是十天而已,羊毛衣不着急买了,小兔车也被延后了,他们要买房!买不起中心黄金地段的房,他们买得起外围的。
做小兔车来回北疆和无楼花销大,一个来回都够他们半个月的工资了,他们让项良捎信给家人。
——爹,娘,儿子不回家了,不跟大哥二哥争家产了,儿子在北疆找到了工作,包吃包住,还能攒钱买房,您老勿念,要是大哥二哥对您老不好就来北疆找儿子,要实在愧对儿子就跟儿子相个儿媳妇送到北疆吧,北疆啥都好就是娶媳妇难,您老就对我未来儿媳妇说,在北疆生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能读书识字,只要勤快肯干就能温饱不愁攒下家业。
——姐,我见到婵婵和茵茵了,婵婵还是个小娃娃,每次路上遇见的时候婵婵都在睡觉,茵茵和故事里一样厉害,她还是个小女孩,北疆人就都听她的话,我也听。这里的女人女孩都能出来工作,很多比我们男人挣的钱还多。只要干活干的好,有能力,不管是进哪一个工厂也不管年龄性别,都可以竞争官职!姐,你快来,不要听他们的话做小妾,他们不管你幸福不幸福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你那么聪明,来到北疆一定能像北疆女人这样活得自在。
小县衙里,茵茵给婵婵看北疆的户籍,“咱们老北疆人都家访一遍了,明天家访落户北疆的新北疆人。”
婵婵点头,吃一口小蛋糕。
在李豪心里,茵茵是他的靠山,这个靠山稳如泰山,他可以肆意地苏。他无愧龙傲天男主这个设定,他苏出来火炮□□这类守护北疆的武器,还苏出来蛋糕面包豆腐花这类小吃食,在原剧情里,他只苏出了前者,没有后者。茵茵曾问他,他有这般的大杀器,想没想过做一国之君。
李豪想了很久,轻声道:“以前心里全是不安和愤怒,想着成为有权有势的人也许就能平和安定了。”
茵茵:“不会,成为有权有势的人后会更不安。”
李豪点头:“我看到湘湘成为女皇后的模样,怕了,也想明白了。”
茵茵:“湘湘成为女皇后不开心,项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开心。等你当了一国之君,也许能享受到现在享受不到的奢靡生活,但你大概也会像湘湘和项良一样不开心。”
李豪想了想当皇帝的好处,“一言九鼎,三千佳丽,也就那样,当皇帝没啥好的。”他享受他和小伙伴们争辩谁的主意更好,他往往能赢,这个时候的快乐什么都换不来。
茵茵和李豪喝着果汁吃着坚果饼干聊到天黑,茵茵回到小县衙一字不差地复述李豪的话。
婉娉:“这般,人能留着。”
婵婵:“姨姨,我们北疆不滥杀无辜的。”
婉娉笑着点头:“知道了。”
项良看到茵茵直奔婵婵房间还关上门,知道她们又在说他不能知道的私密话,不服气地哼一声,揣着手蹲在门口。等茵茵打开了门,他才气咻咻地进来,再一次抱怨:“我把东岩都让给了你们,你们还不把我当自己人。”
茵茵:“我们在说李豪的事情。”
项良瞬间不感兴趣了,他长着两双眼睛呢,即使李豪瞒着,他也能发现违和,更何况李豪没有瞒着。不是秘密的事儿,调动不来他的兴趣。
项良丧着脸,慢吞吞道:“我们没大事,我这里倒是有件大事。”
所有人看过来,婵婵也揉揉困倦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过来。能被项良说大事,那就是动摇到国本的事儿。
项良:“我找到了无楼先王的遗腹子。”
所有人不惊讶,这是他的正常操作,他要是走堂堂大道那才奇怪。
项良:“遗腹子在武国长大。”
所有人不打断他的大喘气,静静地等着。
项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还是让我给碰到了。”
一双双的眼睛看着他,兴致勃勃。
项良:“他跟着灾民逃到了北疆。”
婉娉已经猜到了结局,嫣然一笑。
项良咬牙切齿:“他死都不去无楼当皇帝!”
项良想起自个不想当女皇的妹妹,表情更是狰狞:“皇位就这么招人嫌?还说什么生是婵婵的人死是婵婵的鬼!”
婵婵:“呀?”
第82章
十三个孩子盘腿坐在草垛上, 他们看着王守月,等命令。
王守月:“我们的口号!”
十三人:“生是婵婵的人,死是婵婵的鬼!”
齐圆月掀开衣服, 给兄弟们看他肚子。
李豪:“又白又圆, 养出肉了。”
齐圆月吸肚子, 变成了四块肌肉, 也让其他人看到了他肚子上快要失真的梅花烙印。
齐圆月:“我不想去无楼。”
李豪:“要不你去当一天皇帝试试,说不定喜欢呢。”
齐圆月:“湘湘那么强, 都不想当女皇, 那说明皇帝不好当。”
王守月:“你忍一忍, 坐稳了皇位, 学湘湘, 把无楼并入北疆, 你还是咱们北疆人。”
李豪:“这是一份高报酬的工作, 受两年罪, 啥都有了。你看湘湘,不仅有车, 还有了房。”
北疆没有一个人不羡慕湘湘的,湘湘有一辆外形独特的专属自己的车,比市面上的车更快更酷,这是她用皇位换来的,他们没有皇位可以继承只能干看着。
齐圆月:“我想再百兽宗周围有一套房, 还想有一辆能载咱们十三个人的大车。”
对车房的渴望再加上婵婵保证会接他回北疆, 齐圆月跟着项良去无楼了。
徐行和堂兄堂弟也在送行队伍里, 他们目送齐圆月眼巴巴地看着婵婵, 还趁机摸婵婵的小揪揪,眼泪横流地离开北疆, 那动静宛若生死离别。
徐行问堂兄:“能成吗?”
堂兄:“已经成了一个东岩,还少一个无楼?”
徐行:“国情不一样。”
格依也问了湘湘同样的问题。
湘湘:“我哥去哪里,哪里就会变成东岩。”
婵婵点头认可。湘湘哥哥能一手搅乱五国,搅乱无楼再扶持齐圆月登基,轻车熟路。
无楼皇室的腥风血雨,和无楼百姓关系不大。皇城内的百姓感受到风雨欲来的紧张,关店关门宅在家里看故事书。皇城外的百姓不受影响,平时干啥现在依然干啥,专门腾出时间带着孩子去听说书人讲故事,也有被说书人引诱着冲动购物,好在都是实用物件和北疆书,只一时心疼钱,也没想退回去。
项良放了一大半心神控制战场,战场内无所谓,不能溢出来扰乱民心影响他的生意。
齐圆月坐上皇位的过程都像一系列的巧合。无楼王偏宠贵妃子,皇后毒杀贵妃母子,无楼王斩杀皇后,太子为母报仇,无楼王大义灭亲,其他皇子被父皇的无情惊吓,合力暗杀父亲,只效忠无楼王的王师听从无楼王遗言处决皇子。
齐圆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坐上了皇位。”
李豪和王守月悄悄进入皇宫,陪他做皇帝。
王守月给他带来了土疙瘩饼:“有没有人害你?”
齐圆月:“有,我都躲开了。”
高薪工作果然不好干,他来到无楼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他每天都换地方休息,有时候躲在树上眯一会,有时候躲在自己挖的土坑里躺一会,反正只要能保住命,什么方法都不丢人。
齐圆月:“我放在屋子里的软皮假人死了好几回。”
“太危险了!”李豪庆幸自己没有想不开当龙傲天。
齐圆月掀衣服,给王守月看他的肚子,委屈:“不圆了。”
王守月敲一下,声音都不对劲了,把所有的吃食推到齐圆月面前,“没事,咱们还可以再圆回来。”
李豪:“等回了北疆,有巧克力蛋糕,还有大酥肉,很快就圆回来了。”
“巧克力蛋糕?”齐圆月没有吃过,来之前北疆没有。
李豪:“出海的商队找到了我画的黑豆,我和茵茵一块做出了巧克力,黑豆在咱们北疆活不来,价格贵,只能偶尔尝一尝。”
齐圆月更想回北疆,但他好赖当了三天皇帝,被忧国忧民的大臣填鸭式灌了一脑子的东西,完全消化不了,可也受到了点氛围熏陶,意识到他在无楼有一大片地,“能在无楼种吗?”
李豪点头。
齐圆月一瞬间兴奋了,告诉王守月和李豪他在无楼有多大一片地。
王守月:“所以说,你得好好工作,把这个皇位坐稳种黑豆。”
齐圆月不念着回去了,努力跟着大臣学做皇帝,三个月的努力,他放弃了,项良也放弃了。
齐圆月:“湘湘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
项良:“从来都是。”
齐圆月:“你换个人吧。”
项良:“换不了。”
齐圆月:“我想回北疆。”
项良:“我也想。”
无楼和东岩不一样,东岩没了皇帝不行,无楼没了皇帝也可以正常运转。
项良翘着二郎腿吃无楼的特产水果,这些水果产量少只供应无楼皇室,在外面吃不到,即使这样,齐圆月稀罕了一会会还是想回北疆吃地地道道的土疙瘩姜汤。
项良:“他们的私心还没有起,时间长就说不定了,永远不能把鸡养在狼窝里。”
齐圆月听出来了不能大权旁落,也只是听出来了这些,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以及其他的更深层的君臣之心,他都没想,他大多时间想的是怎么才能长力气,怎么跟小伙伴配合狩猎。
齐圆月:“他们现在是好人就让他们先干着,等他们变成坏人了再换掉他们。”
项良看一眼齐圆月,愁眉苦脸地放下了水果,妹妹太凶猛他愁死个人,这只小胖子太单纯他还是愁死个人。
项良善良一回:“圆月,回到北疆后就不要再出来了,你只适合北疆,在其他地方都会被欺负的渣都不剩。”
齐圆月:“那我现在可以给婵婵写信来接我吗?”
项良:“朝上的那群老大臣会撞柱。”
齐圆月:“东岩的大臣也撞柱了吗?”
项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不撞。”
两人同款愁眉苦脸。
茵茵开着小兔车过来了,还带来了湘湘和格依。
项良和齐圆月眼神忙碌地找婵婵。
茵茵:“婵婵没有来。”
项良和齐圆月垂头丧气,婵婵没有来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还不能回去。
茵茵:“你们都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齐圆月看向项良。
项良抱头,看什么看!无楼一点都不好玩,他不想干了!
观察了几天,茵茵知道项良为什么无精打采了,果然如湘湘所说,无楼的坏人太少,不够项良耍。
项良萎靡不振地趴在竹席上,恹恹道:“经济市场拿下来了,随时可打贸易战。想让无楼像我们东岩那样并入北疆,还不是时候。”
齐圆月小声补充:“朝中大臣不爱惜生命,总想撞柱。”
不怕硬的,就怕这种守着气节不要命的。即便是项良,遇见这种一心为民为国的热忱之人,他也不忍心陷害,更不能直接取命了,妹妹盯着他呢。
茵茵:“你们对他们做思想工作了吗?”
项良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思想老师吗?”
茵茵摇头,更不用指望齐圆月了。
无人能够胜任,茵茵当仁不让。茵茵有充足的家访经验,这一次谈话和家访差不多,只不过在北疆她开小兔车去他们家里,在这里是把他们一个个招到皇宫里谈。第一次全当热场,若是劝不动他们,她再带着齐圆月一个个家访。
在谈话前,茵茵要提前准备谈话内容,还从项良要到所有官员的个人信息,全面了解他们的脾气和他们做过的决策。一个不少,全部熟稔于心。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茵茵让小满满带信给婵婵。穆月收到茵茵的信,思忖片刻,连夜带着刚退烧的婵婵过来了。
茵茵低头,额头贴着婵婵的额头,呼了一口气。
婵婵睁眼,打个哈欠,慢吞吞地吃一口小饼干再喝一口水,又闭上眼睛攒力气了。
齐满月招第一个大臣来皇宫时,婵婵也攒够了力气,盘腿坐在茵茵身后给茵茵撑腰。
婵婵是茵茵离不开的安抚,有婵婵在,不管婵婵在做什么,茵茵都能超常发挥。
卓舵看到婵婵,腿软了,也对这次谈话内容心里有数了。若他的眼神还没老花,这个大一点的小女孩应该是前几日过来的茵茵,这个小一点的忍不住大哈欠的小女娃是民间故事里的婵婵。
人怯怯地站定了,这两只眼睛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偷看婵婵。
荣幸成为第一个被劝说对象的卓舵:这可是故事里的婵婵啊,不多看两眼怎么跟家人炫耀。
齐满月按照穆月教他的,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地给婵婵擦擦脸蛋和手,再把他提前泡在热水里的水果拿出来,趁着热乎给婵婵吃。
婵婵两手捧着水果,一点一点吃。
齐满月:“你们吃吗?”
茵茵和大臣同时出声。
茵茵:“不吃。”
卓舵:“吃。”
此时此刻,谁说吃谁尴尬。
卓舵缩着肩膀,怯怯诺诺:“那就不吃了?”
眼前这个人实在不符合茵茵的预想,她可是挑了最难啃的硬骨头放在第一位的。
卓舵两眼都写着“稀罕婵婵”,茵茵挪一挪,把婵婵挡在身后,不让他偷看。
茵茵说了一大堆话,从历史上讲天下大势分分合合,从情感上讲一百年都是一家人。卓舵认真听,还点头认可。茵茵欣慰,感觉自己啃下这个硬骨头,最后总结式问一句:“既然你都认同了,还撞柱吗?”
“撞。”
寂静。
茵茵:……
婵婵吃不完,剩下的给茵茵,茵茵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狠狠地咬一大口。
卓舵看着自家皇帝给婵婵擦手擦脸,还给生气的茵茵顺气,缩着胳膊,耸着肩膀,嘴角下撇,扭扭捏捏,委屈巴巴。
婵婵咯咯笑。
婵婵:“你好可爱。”
卓舵:……
第83章
茵茵和齐圆月坐在大殿的门口, 看着天上不圆不亮的月亮,影子双双,叹气都是同声。
守在大殿门口的侍卫咧嘴笑, 公公警告地看一眼刚入职不稳重的侍卫, 接过丫鬟们拿来的暖袍和坐垫, 仔细地伺候着。
齐圆月摆摆手, 他不需要这些矫情玩意,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在北疆的这个天气里都和小伙伴脱干净去河里摸石头打水漂。唉, 又想回北疆了。
茵茵接过来, 自己穿暖袍, 自己放坐垫, 对公公和丫鬟道:“我们北疆不流行这个, 都是自力更生。”
公公不信, 他可是亲眼看见他们是怎么伺候他们北疆的小主子的。
茵茵:“我们婵婵还小, 需要我们照顾。”
齐圆月:“对!”
公公笑着应和。
侍卫的眼珠子在两方转动。
侍卫在心里翻译公公的话:你们这么说,难道我就要这么信?
茵茵和齐圆月抬头, 继续看月亮,又是一口齐刷刷的叹气。
茵茵:“他不信。”
齐圆月:“他没来过咱们北疆。”
侍卫:听听,听听,咱们北疆,谁能相信这是无楼皇帝说的话。他也不知道朝上的那群大臣闹什么, 无楼的百姓都知道自家皇帝是北疆人, 无楼将会和东岩一样并入北疆。早晚的事儿, 就别拖了, 抓紧时间。并入后他立刻去北疆买小兔车,听说在北疆买小兔车能打七折。
卓舵申请单独和婵婵说话的机会, 茵茵和齐圆月掐着时间等卓舵说完悄悄话。
茵茵:“他会对婵婵说什么?”
齐圆月摇头。
大殿里,卓舵唠唠叨叨,唯恐小娃娃听不懂他的话,一句话要说两遍。婵婵不阻止,他这才是对小娃娃的正常表现,嗯!她是普普通通的小娃娃,一遍听不懂呢~必须两遍!
卓舵:“你懂我的烦恼了吗?”
婵婵点头:“懂了!”
卓舵扁嘴:“这就是我们接受不了无楼并入北疆的原因。我们无楼和武国有历史恩怨,我们无楼绝不屈服武国。”
婵婵:“北疆是北疆,武国是武国,无楼并入的是北疆,又不是武国,不丢脸。”
卓舵:……
卓舵:!!!
“你要这么说,我就有劲儿了。”卓舵发现了新视角,兴奋不已。
婵婵:“撞吗?”
卓舵:“撞。”
婵婵平平静静地点下头,揉揉眼睛想睡觉了。
卓舵:“你别睡呀,我没说完。”
婵婵的小脑瓜一点又一点,还是睡过去。
卓舵:“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睡得着。”
神出鬼没的金奴抱起婵婵回寝宫。
卓舵吓了一跳,拍拍心口,在大殿里找一个不碍事的好地方,躺下来,精神奕奕,睡不着。
齐圆月和茵茵一左一右地蹲在他旁边。
齐圆月:“你不回家了?”
卓舵:“不回去了,等婵婵睡醒。”
茵茵:“那你有的等了。”
齐圆月:“婵婵睡觉时间很长。”
卓舵:“没事,我等得起。”
齐圆月问茵茵:“还招人进宫吗?”
不等茵茵回答,卓舵强调自己的重要性:“你们把我解决了,其他人也就解决了。”
婵婵刚生完病,小身板需要休养。每次生病,金奴和穆月都会带点迷信地抱着她去森林里找棵千年大树,把她放在大树根上睡觉。这一次她醒过来,也是趴在大树上。
婵婵醒过来,看见大树根,熟练地自己摸自己的额头,“哥哥,不烫。”
穆月好笑地抱起她,“婵婵没有生病。”
婵婵点点头,心里了然,她没有生病那就是哥哥和金奴怕她生病。
茵茵和齐圆月再一次被赶出了大殿,托腮坐在台阶上看晚霞。
茵茵:“我有一种直觉,他要改主意了。”
齐圆月分她一半水果,含糊不清道:“为啥?”
茵茵:“不知道。”
婵婵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已经拿着兔耳朵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吃完了一大碗鸡蛋羹,他还在欲言又止。
喜欢思考的人都有这样的小毛病,婵婵不着急,自然不催促,又抱住一壶牛奶,慢慢地喝。
吃饱了,喝好了,刚刚病好的小身板需要时间去恢复,婵婵抱着牛奶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卓舵又申请在大殿留一夜。
茵茵:“你有话就说。”
齐圆月立刻想接上“有屁就放”,忍住了。不得不说,他在无楼成长了,他学会了不会说话就闭嘴。
卓舵占用了茵茵和婵婵说悄悄话的时间,还都被他这么浪费了,茵茵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凶气。
茵茵瞪他,训斥道:“你知道婵婵的时间有多珍贵吗!”
卓舵自知理亏,乖觉回答:“现在知道了。”
婵婵睡醒,还没有睁眼,抓着小被子上的兔耳朵懒床。
茵茵对卓舵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卓舵:“她还没有醒。”
茵茵:“婵婵醒了,能听到你说的话,等你说完婵婵就睁眼了。”
卓舵:“那您先出去?”
茵茵抱胳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一次,坐在大殿门口的只有齐圆月了。
齐圆月招呼侍卫一块坐下来吃水果。
侍卫左右看一看,坐到齐圆月低一个台阶的地方,“茵茵留在了里面?”
齐圆月点头。
侍卫特想问一句:为什么您这位货真价实的皇帝被撵出来了?
侍卫善良,没有问出这一句容易引发矛盾的话,陪孤独的小主子吃水果。
齐圆月:“其实婵婵和茵茵不在意无楼是不是并入北疆。”
侍卫:一个还没有他大腿长的小女孩,一个还病恹恹的小娃娃,哪有那么大的野心。
齐圆月:“想让无楼并入北疆是我。”
侍卫:大可不必这么看得起自己。我虽是侍卫,好歹也出生书香之家,读了不少书,有那么点见识。百年前一个大国说乱就乱成了五国,现在五国再凝聚成一国共同抵御风险是大势,这双无形的大手是由很多双数手顺应天意促成的,非一人所为。
一手促成了无楼如今局势的项良把自己的大尾巴藏的严实,看不起商贾的无楼官宦贵族没有发现他。
项良: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我只是看不顺眼无楼罢了。
汴都,武皇接住小满满投放的大背包,背包里全是甜滋滋的水果。
武皇以水果不禁放为借口,敞开了肚子吃。军师和李先生现在已经把什么伴君如伴虎丢出脑子了,不惯他,抢走一大半的水果。
武皇打开信封,惊讶:“婵婵的信。”
这是第一封真正意义的信,以前都是长公主和穆月代笔,偶尔茵茵和湘湘代笔。写字太累了,婵婵累过头了就会生病,他们绝不让婵婵累着,拘着婵婵每天的字数。
军师和李先生除了惊讶还有些惊吓,这得多大的事儿才让婵婵亲自写信过来。
这封信烫手,武皇心里忐忑,塞给军师:“你先看。”
军师急慌慌地放到桌子上,“我不!”
三个人盯着桌子上的信,脑补了一串可怕的事情。
武皇:“我妹妹和儿子遇害了?”
军师:“北疆被围攻了?”
李先生:“哪个城又成了死城?”
三个人自己吓自己,越想越害怕。这样下去不行,他们商量着一人看一行。
整张信纸,只有一句话,一眼明了。
“都睁开眼睛吧,婵婵说无楼并入北疆的条件是北□□立成国,武国也要和无楼一样并入北疆。”
“无楼脑子有病,这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
“区别还不小,以后史书上会好看,武国也不能拿这个说事,五国平等。”
三人分吃无楼的水果,不紧不慢地分析北□□立的利弊。
武皇:“虽然吧啦吧啦,还是得答应。”
军师:“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赶紧写信回去。”
李先生:“不讨价还价一下?”
武皇和军师同时看向李先生。
武皇:“你心真脏。”
军师:“脏!”
“呵。”李先生冷笑,“你们忘记北楼这么堵我们去北疆的路了?”
军师一身正气:“我们不能忽略主要矛盾把责任推到次要矛盾上。”
武皇一脸的公正严明:“北疆被困是朝廷的腐败无能。”
两人的叛变速度让李先生哑口无言,昨日他们三个还吃着羊肉串一块骂无楼。
第84章
仅仅十天, 无楼并入北疆,无楼大臣们集体收拾包裹去北疆进修。
茵茵严肃:“婵婵,我们是不是上当?东岩并入北疆都用了十几个月, 无楼只用了十天, 这不合理。我怀疑无楼蓄谋已久。”
齐圆月用力点头:“你看他们收拾行李多快, 比我还迫不及待。他们就是蓄谋已久。”
婵婵回想这宛若按了快捷键的玄幻十天, 还有卓舵脸上遮不住的傻笑,缓缓点头。
三双眼睛凝重地盯着卓舵, 水果冰沙也不那么好吃了。
卓舵:“好吧, 我说实话。”
茵茵:“你说, 我们会控制好情绪。”
卓舵:“在东岩并入北疆时我们就派人去北疆探查消息。”
只开了这么个头, 茵茵伸手, 打住他的话, 不让他慢吞吞又啰哩啰嗦的话再次占用她家婵婵的时间, 快速道:“你们发现了我们北疆的武器, 自知没有对抗的实力,心里已明白无楼逃不过相同的命运。为了无楼百姓, 做好了开城门投降的准备,也提前整理好了需要交接的工作。为了身后名,你们要撞柱。”
卓舵弱弱地纠正:“不是撞柱,是殉国。”
茵茵:“都一样。”
卓舵坚持:“还是不一样的,殉国是与无楼共生死, 是伟大的事情。撞柱有那么点任性耍无赖的意思。”
三双眼睛带着些一言难尽。
卓舵:“你们也看见了, 我们无楼好面子, 在家别管多邋遢出门必须光鲜亮丽, 可以饿死病死,不能丢脸死。”
茵茵:“那你们无楼和我们北疆可太不一样了。”
婵婵想想北疆的护食, 再想想无楼的假大方,咯咯笑。
茵茵听到婵婵的笑声,扭头,摸摸婵婵的手,眉开眼笑,心情超好,好心地提醒卓舵:“你们这样的人到了北疆会吃亏。”
卓舵立刻重视起来,谨慎地问道:“会吃什么亏?”
茵茵:“你没听过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卓舵不在意:“为了体面受点罪不算什么。”
三双眼睛又出现了卓舵看不懂的复杂眼神。
茵茵:“我们北疆呀,饿怕了,为了吃食基本上啥事都干得出来。”
齐圆月拿自己来举例:“谁要抢我地窖里的吃食,杀他全家!”
茵茵盯着卓舵道:“看见了吧,在我们北疆,吃食最重要。”
卓舵没有被两人的话吓到,反而心里对北疆生了同情。
卓舵:“若是这般看中吃食的话,岂不是些吃食就能让你们为我们无楼做事?”
齐圆月:“那不一定,这要看你们拿了多少吃食。在北疆,没有一份力气是无用的,小孩子还可以晒疙瘩叶换糖。你们要是给的少,我们不乐意给你们干活。你们要是给的多,干啥都行。”
卓舵:“干啥都行?”
齐圆月:“像是清洗马桶、通下水道这些脏活都干。像杀人放火这事儿,我们以前也干,现在不行了,会被关起来。”
卓舵:“这些事都有下人来做。”
茵茵:“北疆没有下人,只有打工人,等你到北疆就知道了。”
卓舵被茵茵的话勾出了好奇心,更想去北疆了。
一心想要回北疆的齐圆月还要留在无楼安民心,迫不及待的大臣们一个个地租用小兔车去北疆了。我
徐行一身朴素土气的工装,坐在二楼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的热闹,手里里的活儿也不停。
他对面坐着堂兄堂妹,“出山前,我以为我会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堂兄:“谁还不是这么想了?”
堂妹:“祖父和老祖还铁板钉钉地说我们将成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无楼并入北疆,无楼商队需要的故事书更多了,两人没有假期。
堂兄:“人物卡用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添加些新的人物了,把咱祖父和老祖写进去这么样?”
堂妹:“好人还坏人。”
堂兄:“坏人,更刺激。”
堂妹:“那你会疼的更刺激。”
从无楼来的车队着实庞大,不仅租用了项良商队的所有小兔车,还租用了茵茵和婵婵过来时的小兔车。
徐行看着他们来到北疆后直奔车厂,唏嘘不已,当年他也想用所有积蓄购买一辆小兔车,幸好贫穷阻止了他,时间让他理智,在买房落户前绝对不能买车!每次看见有人开车从他身边路过,他都要重复强调三次。克制欲望是作为一个人的基本要求,他会克制好自己的欲望。
堂兄问堂妹:“你买丑兔车还是小兔车。”
堂妹:“小兔车更快。”
堂兄:“丑兔车更大,能载人还能载货,更实用。”
堂妹:“那就两个都买,问题不大。”
徐行慢慢地放下了羊毛衣,满眼的伤心:“你们都买得起两辆车了?”
堂兄堂妹安慰他:“还没呢,写完这两本才买得起。”
有这句安慰还不如没有,徐行的心被伤的千疮百孔,他不等了,一秒都不想等了!他不擅长写故事,他亲爹擅长,小时侯他都是听着他爹的故事识字的,让他爹来!立马来!父子上阵,谁敢争锋!
堂兄:“他怎么了?看着不正常。”
堂妹:“疯了。”
堂兄:“穷疯了?”
堂妹:“北疆比他穷的人多着呢,他被咱气疯了。”
徐行:“我要让我爹过来!”
堂兄和堂妹的手抖了下,他爹要是来了,祖父和老祖还远吗?
堂兄:“最近有所感,准备闭关写作。”
堂妹:“我闭关两年,你呢?”
堂兄:“我没你皮厚,我三年吧。”
徐行:“你们不能闭关,得给老祖和祖父做思想工作。”
堂兄:“不用,让老祖和祖父在北疆住上几天就能认清现实了。”
堂妹:“老祖和祖父年轻时什么苦没有吃过,这点苦还能吃。”
无楼大臣在北疆受到的委屈变成一份份的信摆放在婵婵和齐圆月前面。
茵茵:“他们后悔呀,难受呀,不理解呀。”
齐圆月:“他们太娇气了,我们北疆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弯弯绕绕,他们说一句话还要用两个典故,谁能听得懂。”
项良:“三个月适应。”
格依:“一个月。”
婵婵背着小手,慢悠悠地走到两人中间,坐庄。
婵婵:看我多自觉。
茵茵催促两人:“下注。”
格依豪气砸下携带过来的所有小金库。
项良看看急火火的茵茵,再看看慢吞吞的婵婵,捂紧钱包。
该说不说,他怀疑这里有坑。
茵茵:“你怕了?”
“谁怕了!”项良砸下整个钱包。
第85章
一个老谋深算的大人, 怎么可能被一个孩子拿捏。
除非。
一群孩子合谋。
项良输了,把他从无楼商队上挣的钱全输光了。
婵婵打开他的荷包,鼓囊囊的全是大额银票。
项良看着她们三个分钱, 初期怀疑变成了确定。
“谁赢钱是平分的?”项良阴测测。
“你等等。”格依打乱他发脾气的前奏曲, 机智地喊来湘湘, 对项良道, “你可以继续来。”
在妹妹的凝视下,还怎么继续?
可这口气, 他咽不下!
项良:“呜呜——妹妹——她们合伙欺负我——”
湘湘:“我知道。”
湘湘把单独留出来的第四份银票给湘湘。
项良震惊, 结舌。
湘湘理直气壮:“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男人有钱就变坏, 湘湘是防备哥哥有钱变更坏。哥哥没钱的时候只是脑子想一想坏主意然后唆使其他人使坏, 有了钱就亲自动手了, 少一个步骤就要让她多操一份心。
项良搓脸, “行, 愿赌服输, 但我得知道我输在哪里,你们怎么知道这群大臣能在一个月内爱上北疆?”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 他们可是带过去了不少的贴身小厮,融入北疆的一个大前提就是放小厮自由。被伺候的舒舒服服不好吗?他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吗?无楼的官服可是一层叠一层,一个人穿不了。
茵茵:“你一手拉扯大的北疆你不知道有多好?”
不可否认,这一句话让项良心花怒放,怨气全散。
对!北疆的的确确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他用的心思一点不比争夺东岩皇位少。
格依:“我们北疆的好不是地方好, 也不是人好, 是婵婵带过来的风气好。不然我们格依族人也不会放弃肥沃的大草原来北疆定居。”
当然, 少不了大草原放牧生活的危险,武国在变冷, 大草原也在慢慢变冷,她感受到了大草原的危机,更在北疆看到了生机。
格依部落有她操心,真幸福。她这个圣女当的有模有样。
婵婵诚实:“我们北疆有导游。”
北疆导游刘亭轩带着大臣们快速熟悉北疆,还着重强调北疆人忙着赚钱,对美食的探索有限,吃饭都是吃饱就好,这是一大片市场空白,无楼来的正巧,可以填充这一大片空白。
自从婵婵从汴都带来他的母亲和妹妹后,他的心踏踏实实地落在北疆这片大地上。
他母亲和妹妹刚入北疆不适应北疆的寒冷在家里闷了一个月,出了一次门后再也没有郁郁寡欢了。不到两个月,母亲和妹妹这般内向的人也有了一群好友,还在进入了羊毛厂找到了活儿。母亲和妹妹每天都盼着去做活,她们说在家里不如在厂房里,厂房里说说笑笑比在家里有意思。看到母亲和妹妹脸上比记忆里更明朗的笑,他心里对婵婵的感恩超过了任何的人。以前还觉得卫守月这群小子年纪小,说话无忌,说什么生是婵婵的人死是婵婵的鬼,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没得被人笑话。现在,他要说生是婵婵的人死是婵婵的鬼!婵婵是北疆,北疆是婵婵,进了他的北疆学习团,就别想出去了。但凡有一个人不喜欢北疆,那就对不起他七岁时的神童名声。
“喔——你以前还是神童啊?”李豪惊讶一下。
李豪和卫守月带着一大堆水果干随着这群大臣一块回来,回到北疆后他们就领了大将军的命令,跟着这群大臣,说保护也可以,说监视也可以。
卫守月也有点惊讶,他觉的茵茵是北疆除婵婵外最厉害的人,茵茵说自己不是神童只是喜欢学习。茵茵这么厉害都不说自己是神童,说自己是神童的人该有多厉害啊。
刘亭轩收敛眉目间的谦逊,整理衣冠。
证明自己七岁是神童这件事情有点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但母亲和妹妹都在他身后支持着他。在北疆,他没有性命之忧,他可以尽情地展示自己的才华,不用退让,不用隐藏。
北疆最繁荣的小县衙对街大树下,刘亭轩摆桌说书,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柴米油盐,一身学问皆在张口就来的故事里。他面前坐满了无楼大臣,停下来的行人也越来越多。每个人的知识非尽善尽美,总有听不懂的地方,这个时候他们会清醒片刻,或者急匆匆地赶路,或者喝口水休息。李豪完全痴迷在了故事里,饭都不想吃了。
谁懂他呀,只有和他一样穿过来的茵茵能懂。来到古代,他会挣钱没让自己在物质上受屈,可他还是思想他没有穿越前的日子,穿越前的娱乐活动多丰富啊,只要他有时间,他就有看不完的小说,想看什么类型就找什么类型的。来到这里,他看不进去书店里那些生涩陈旧的小说,即便在无楼大卖的小说,也勾不出他的兴奋。他看的小说太多了,这些脑洞不够的小说在他这里都是有淡的。
可刘亭轩讲的悬疑破案剧用了他熟悉的大白话,还有语气和表情的表演,就如话剧,一下子让他沉入其中。
徐行父亲站在不远处,一直等刘亭轩被家人喊走吃饭,他在捶一捶站僵的腿,感叹:“北疆卧虎藏龙。”
这般通今博古的厉害角色没有常伴君侧,而是坐在这里说书,家里孩子在工厂做活儿也是正常。
徐行还没劝,徐行父亲自己想明白了,“不怪你们得不到重要了,北疆有太多的大才。”
徐行一句都不说了,父亲这样想非常好。
等徐行父亲看完北疆人手一本的《好好活》,他和徐行当初那样茶饭不思,甚至更沉默,直到徐行堂兄堂妹顶着挨打的危机过来看他。
“叔,劝人的话我们就不说了,我们能想到的您都能想到。您在这里住了几天,也看到了这里人过啥样的日子,他们在两年前还是啥都没有跟着婵婵过来的灾民。 ”
“叔,咱别把自己看的太高,就在这里做个寻常人,不添乱,不找事,遇见了能做的事儿就去做。”
两人还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等两人吃完饭回去继续写书时,徐行父亲已经走了出来。他没有魔怔,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
徐行当初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并不为父亲的状体担忧。若是强大的心理素质,祖父和老祖也不允许他们出山入世。只不过祖父和老祖担心他们遇见的和他们现在受的冲击略有不同而已,良好的心理素质还是能让他们迈过去的。
徐行:“爹,我喊你过来是一块赚钱养家,我现在只能拿出首付钱,想要全款拿房得你和我一块来。 ”
徐行父亲:“先买车。”
徐行:“不行!这你得听我的,我在北疆待的时间更长。”
徐行父亲执意买车,车就相当于一批好马,一个行走江湖的男人怎么可以没有一匹骏马。
两人为买房还是买车争论,用出了舌战群儒的脑力去劝说对方,谁也没有说服谁,而路过的无楼大臣站在两人不远处,瞠目结舌。
无楼大臣:北疆!卧虎藏龙!我算个屁!
还在无楼等大臣们回来的卓舵等了又等,没有等到他们的人,等到他们的信。
卓舵:“他们不回来了。”
茵茵:“什么留住了他们?”
她预想到他们会喜欢北疆,没想到他们喜欢到连官位都不要了。
对于心里的疑惑,茵茵直接问了出来,卓舵身为无楼当地人,当局者迷,看不透,说不出来。项良对每个国家都虎视眈眈,想着辅佐妹妹登上东岩皇位后再辅佐妹妹统一天下。虽然中间出现了点状况,问题不大,他现在还是在统一天下,每个国家的情况,他依然了如指掌。
项良:“无楼良田肥土人稀少,精神追求高,高官厚禄不稀罕,人生至高是求知。”
这番话,他说的夸张了点,但大差不差。
卓舵辩解:“这分人,我就挺喜欢做官的。”
气派的车队带着北疆的羊毛衣和黑科技农具过来,又带着无楼的瓜果蔬菜和大臣家属过去。
卓舵目送车队离开,他上一次想去北疆没去成,这一次依然被落在无楼。
卓舵仰天咏唱了一首诗,周围没一个人听懂。
他直抒胸臆:“我想去北疆。”
这一次有人回应了,齐圆月:“我更想。”
在汴都的皇宫,有一个人有一样的情感,“我想去北疆!”
李先生:“谁不想。”
军师:“想着吧。”
来自无楼的车队在交叉口分两路,带着大臣家属的小土车开向北疆,带着瓜果蔬菜的开向汴都。
武皇收到物资,老泪纵横,“我就知道婵婵爱我!”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吃到蔬菜了?军队里一日多过一日的病容在诉说着他们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
“我爱婵婵!”表达完强烈的情感,李先生说正事,“瓜果怎么分?”
“我最爱婵婵!”抒发完婵婵在他心里的至上地位,军师回答,“先分类,不能久放的给军队后勤,能久放的发给士兵。”
小太子收到了父皇的信,他和姑姑不是父皇最爱的人了。
“姑姑,父皇说他最爱婵婵。”
长公主:“哦,我也最爱婵婵。”
小太子想了想,他好像也最爱婵婵。
大家都一样,公平。
第86章
大白白毛多, 不喜欢无楼皇宫的湿热,忍了三个月到极限了,叼着穆月的袖摆, 让穆月抱着小娃娃回北疆。小娃娃在哪里, 哪里就是它的家, 但它更喜欢小娃娃在北疆的家。
从大白白在冰天雪地里引路并赶走饿狼起, 大白白在围绕婵婵的整支队伍里的排序就仅次于湘湘了,以及在项良之上。
大白白想回去, 穆月当天就收拾行李, 抱着婵婵坐车回北疆。
茵茵和湘湘自然跟着婵婵回去, 项良没说自己回去, 又一次被湘湘压回去了。不喜欢用脑子的齐圆月都看出了规律, 不是自己人, 放项良一个人过去折腾的, 成了自家人, 再把项良捉回来。
项良心里门清,被妹妹拽着衣领还好脾气地和妹妹商量放他去南沙, 他这般的俊俏,南沙太后没道理看不上他。
格依小声问茵茵:“你们看着湘湘哥哥比白岁好看吗?在我们格依部落,白岁这样的更受小姑娘欢迎。”
茵茵:“不,他在北疆也没白岁受小姑娘欢迎。”
婵婵小声:“相由心生。”
茵茵和格依同时点头,湘湘也跟着点头, “我哥长了一张坏人脸。”
项良:“你们过分了, 说我坏话还不背着我。”
婵婵:“背着人说人坏话不好。”
项良:“所以当面说?”
婵婵点头, 萌哒哒:“昂!”
项良被萌的声音都软了, 还□□地让湘湘在下一个路口放他去南沙。
项良:“妹,咱们汴都的大军队不是缺药草和蔬菜吗, 从无楼运到汴都还是太远了,婵婵的蔬菜烂了一大半。咱们东岩近是近,但咱们东岩也没多少蔬菜和药草不是。井象在北海,北海早晚也会并入北疆。这不是只剩下南沙了吗?你现在不放我出去咬他们一块肉,多亏。”
项良转向茵茵:“是不是茵茵?”
茵茵受不住药草的诱惑,悄悄地点了下头。
在下一个路口,项良如愿下车了,还得到了茵茵资助的一大笔银票,虽然这些银票在一个月前还是他的。
湘湘看过来,不用警告,项良自觉:“不能祸害百姓,南沙早晚是咱们自家人,发现人才就保护好,留着给茵茵用……”
方方面面都说到了,没有需要补充的,湘湘放他去咬人。
项良乐颠颠地独自离开,他在无楼组建的班底留在无楼给茵茵和婵婵使唤,他到了南沙再组建。他也不怕被打劫,也不是没遇见过,后来他们攒了好多年的库房成了他在无楼的启动金。这等难得的机遇,他希望在南沙也能遇见。李豪和白岁的脑子不行,若他被太后看上了,他怎么也能混个烽火戏诸侯。
齐圆月忍了这么长时间,婵婵回北疆,他提着大包裹就冲过来了,这次谁劝都不管用了,他要跟着婵婵回北疆。
卓舵站在城墙上,目送车队缓缓离开。远在北疆的无楼大臣睡着了吗?他睡不着。留他一个人处理公务,良心呢?
“我们没有良心。”
收到卓舵来信的无楼大臣表情麻木地处理着北疆的事务。他们只潇洒了两个月,茵茵回来又得知他们在北疆买了房住进去后,一切都变了。他们这才觉悟到,无楼高端人才很多,只会识字的人更多,少的是他们这些个承上启下的人。无楼有公务,百废待兴的北疆就没有了?为什么他们会天真地以为赖在北疆可以白领俸禄?
他们没有良心,只有期盼下班的心。回什么无楼,不回去!家人都接过来了,还回什么回!即使在北疆忙成了陀螺也不回去,北疆有刘亭轩,一天一个新剧情,每天下午四点准时说书,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公务时间都被茵茵允许提前一个小时。无楼有什么?无楼只有他们看了几十次的故事书。
更何况,回不回无楼是他们能决定的吗?他们家人比他们还善变,才来了几天就深深地爱上了北疆的便捷。
卓舵千等万唤,等来了他们的回信,他催他们回来的理由只有一个,他忙不过来,他们不回来的理由一二三四五六七,最后一个是他们带到北疆的下人都落户北疆成了北疆人,他们忙着适应没有下人的生活,回不来。
呵,离了大谱。
办事不能找小兵马,直找决策人才能解决问题。在官场里混迹了多年的老清新非常明白这个道理,卓舵给茵茵写信控诉,如果再没有人来帮他,他就罢工了!
无楼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国家了,这个官谁爱做谁做!把他熬死了,难过的只有爱他的家人!
茵茵给婵婵读信,“人果然不能当机器用,会有情绪。”
婵婵打个小哈欠,缓缓睁开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茵茵。
把茵茵放在后世就是员工最讨厌的老板,自己往死里加班,让员工往猝死里加班,不给加班费,还想让员工倒贴伙食费。
婵婵:“茵茵,我们善良一点。”
茵茵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要拿他的俸禄做他的事情,但一身抱负却无出路。
婵婵闭嘴,她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可她受困于这个病歪歪的小身板,总是精力不济,清醒的时间都用来吃吃喝喝办更重要的事情,偶尔有了精力,也用来陪小满满和大白白玩了。对这个世道的了解,茵茵永远比她多。
茵茵:“他不想干也没多大事儿,咱们北疆前段时间来了一大批有用的人,婉娉姨姨考察结束了,筛选出了很多可用的人。刘居凌、沈从正、封病邪,都满分毕业,能够掌管一个地方。”
婵婵的眼睛慢慢地变大了。
这三个名字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她知道李豪落在茵茵的手里,这本书已经面无全非,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三个人改了本性?
这怎么让人相信?湘湘哥哥的本性都一如既往的稳固,坏的理直气壮坦坦荡荡,没有一丝改变。
婵婵:“湘湘哥哥有湘湘,他们有怕的人吗?”
茵茵眉开眼笑,低头亲婵婵,亲一脸。
她家婵婵好聪明好可爱,她好喜欢呀。
婵婵被亲的一脸无奈。
又来了。
又来了。
茵茵汹涌澎湃的爱。
第87章
这是茵茵和婵婵悄悄话时间, 茵茵关上门,躺到婵婵的小枕头上,搂住婵婵, 额头贴着额头, 眉眼弯弯地讲婉娉姨姨和她爷爷寻找他们软肋的过程。
“刚开始刘居凌的私心太重, 姨姨和爷爷看不见治理一个地方需要的公心, 舍弃了他。他没有一点消沉的模样,扭头就去了小兔车厂做销售员, 还用嘴皮子和老实长相成了销冠, 买了房娶了媳妇。短短半年完成了人生大事, 他媳妇怀后, 他离开小兔车厂去堆肥车厂做技术员, 不足三个月就成了了高级技术工, 早晨悠哉哉带着媳妇来工厂吃早饭, 下班后带着妻子吃工厂的大锅饭, 吃完饭再带着媳妇去大树下听书,一眼忘到了头的日子, 他过的太快乐了。”
茵茵咯咯笑了一会,继续道:“他快乐幸福了,姨姨和爷爷又重新瞧上了他。”
婵婵不会同情他,他和湘湘哥哥是一样的人,湘湘叮嘱过很多次, 不要同情他, 不值得, 会倒霉, 很惨。
茵茵:“姨姨说刘居凌不是一个常规正派的人,这种人会拿自己的人生演戏, 让人看不清他是真的享受此刻的生活还是演给其他人看的。”
婵婵用力点头,原剧情里他们可会演戏了,有他们的地方就是一个男主遭遇挫折的小高潮。
茵茵:“但他真的有能力,咱们又真的缺人,婵婵,我们能不能用?”
婵婵仔细想了想原剧情,不想时原剧情就会突然蹦出来,仔细想时又脑袋空空。
婵婵:“我看看。”
婵婵的看看是哥哥抱着她去刘居凌的家里家访。这不会让人多想,每个北疆人都有这个机会。
婵婵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刘居凌夫妻平时懒得做饭,都是在工厂里蹭饭,家里做饭的厨房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油腻。婵婵家访不留下来吃饭,刘居凌却一大早起来买菜又钻进厨房里折腾。他妻子也不问,打着哈欠来帮忙,肚子有些大,他大开大合的颠勺都变成的小心翼翼。
家访都是一样的流程,茵茵问茵茵写,婵婵窝在哥哥怀里,懒洋洋地听着。
刘居凌夫妻也和其他人一样,想盯着婵婵看又有点胆怯,用眼睛余光偷偷地看。
婵婵观察了片刻,可惜今天早晨起的有些早了,昨晚又被小满满叼着玩了好久,窝在哥哥暖暖的怀里,不知不觉眼睛闭上,还没有睡着时,大拇指被哥哥轻轻捏了捏。这是她和哥哥的秘密,哥哥帮她看人,若是能用便捏捏她的手指头。
婵婵想要快快睡觉,睁开眼睛后直接问刘居凌想不想去无楼做官。
刘居凌怔愣了片刻,不做伪地点头:“想!”
婵婵再次看向他的妻子,他妻子整了下碎发,郑重道:“剩下孩子后,孩子留在这里婴幼院,我跟着他去,我会盯紧他不让他犯错。”
刘居凌欲言又止,他还没去呢,她们就这样揣测他,这好吗?
刘居凌以前所未有的诚挚态度回应她们的不放心,“我不贪污不受贿,兢兢业业工作,本本分分做人。”
三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茵茵放下一本项良不离身的小书册,里面全是湘湘编写的刑罚,看一次心悸一会。有项良在前,其他人坏的种类就单一了,这一块由湘湘负责。
自从县衙大门口贴出湘湘负责刑罚的消息后,北疆军里违法乱纪的事情和工厂里寻衅滋事的事情都从三位数减少到了个位数。北疆浓墨重彩的能打就绝不叨叨的地域特色都在短短一个月里转换成了能叨叨绝不动手的地域特色。论看眼色,东岩人和无楼人都惊叹他们竟然比不过直来直去的北疆人。
茵茵:“咱们北疆只是懒得动脑子,又不傻,你看工厂里干活好的赚钱多的,哪一个不是北疆人。”
刘居凌默默补充一句:“主要是工厂建在北疆,北疆人占数量优势。”
茵茵:“等你到地方当官后仔细观察,发现经济亮点,根据地方特色,创建地方特色大厂,提供就业岗位,为地方繁荣做贡献。”
刘居凌庆幸自己进入北疆后为迅速融入争取机会把北疆特有的《好好活》全背下来了,每次《好好活》添加新章节时他也会跟着媳妇与时俱进地背诵,不然他恐怕听不懂茵茵的话。
让刘居凌知晓了不好好做官的严重后果和一个好官的目标,茵茵开车带婵婵离开。
茵茵开的不是小兔车,是和湘湘大丑兔车一块出来的粉嫩嫩小兔车,速度超级慢,只能坐下她和婵婵两个小孩子。穆月走在小粉兔车旁边还要放慢步速。
茵茵把议事厅众人布置的地方官员考核标准给刘居凌准备一份,刘居凌看完以后一度不想去了。当一个官太忙了,又要这样,又要那样。
刘居凌妻子:“你看看人家茵茵,你再看看人家项良,人家嫌忙了吗?事情多忙不过来就要想办法提升效率,而不是闹情绪,你去给茵茵做几天助手,学习怎么高效率工作。”
孕妇最大,他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妻子让他去学,他就去学了。
他跟在茵茵身后,看着茵茵一整天一整天的脚不沾地,他就不懂一个孩子的精力为什么可以用不完,他都累的站不住了,她还能蹦蹦跳跳地去工厂考察。
跟了茵茵一个月,他思想升华了。他不再认为议事厅对地方官的要求严格了。
刘居凌:“那是严格吗?那是考虑到地方远水土不服后的宽容!”
刘居凌妻子忍笑。
即使已经确定了去无楼,在无楼留守的卓舵天天盼天天等,等到了刘居凌的媳妇生了,刘居凌的孩子十二天了,刘居凌不想来无楼了。
卓舵:……
茵茵再一次受到了卓舵的信,这一次卓舵没有哭诉也没有威胁了,他淡淡地通知茵茵,他把事务交给他女儿去办了,没道理茵茵和湘湘能办成一件件的大事,他自小聪慧学什么都快的女儿干不了。他儿子脑子愚笨,他只让儿子守着家产不愁吃喝就成,他女儿从小展现出的与众不同让他碍于世俗小心地压制着。世事难料,无楼都并入北疆了,茵茵这般的小女孩都能管北疆的财务,他女儿怎么不行?放出去!让他女儿替他解忧!靠别人靠不住,他还靠不住女儿了!
卓颖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和其他大家闺秀一样平平稳稳地长大,平平淡淡地嫁人生子,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名字,除了家人朋友,再没有人知道她曾来这个世界走一遭。
“活的像一棵树,无声无息的。”卓颖回答父亲的问题,“没什么不好的,就是有些无聊,没有意思。”
听到女儿的回答,卓舵最后一丝犹豫消失,自言自语道:“咱们无楼的女孩子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都是那群多读了两年书就叽叽歪歪的臭酸人搞出来的。”
卓颖疑惑地看着突然骂人的父亲,她父亲的脾气在这一年逐渐怪异,去年父亲还焦虑哥哥蠢笨不开窍,逼着哥哥读书,哥哥读书读得人都瘦了一大圈也没满足父亲的要求,父亲唉声叹气,家里的气氛也跟着沉闷。家里人也不怪父亲这这般逼迫,哥哥自己也不怪父亲。卓家根基浅薄,父亲刚刚爬上来,若哥哥无法在官场站稳跟脚,卓家会迅速衰败。在哥哥大病一场后,父亲想开了,让哥哥守着家产做个寻常富翁。哥哥不懂,父亲不愿意懂,她懂不愿意说,没有权势的人是守不住家产的。
卓舵:“你明日跟着我,多看,多用心,等你明白少许后,我送你去北疆进修,进修回来接我的班。”
卓颖怔怔地看着父亲。卓舵心酸,揉揉女儿的头,“我知道你不甘女儿身,这世道对男人和女人的定位太分明了,北疆的定位是混沌的,女人可以做男人的事情,男人可以做女人的事情,没有人多嘴。无楼并入北疆,在社会分工上是无楼影响北疆还是北疆影响无楼,现在还不知晓。你既然有此心,我就祝你一臂之力,让北疆来影响无楼,斩断锁链。”
卓颖骤然流泪,嘴角却是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她用力点头。她想,今天将是改变她一辈子的一天。”
北疆小县衙,刘居凌抱着他的亲亲闺女坐在茵茵对面。
茵茵面色很凶,“你再说一句。”
刘居凌:“我不去无楼了,我要在北疆养闺女,其他地方的生长环境不适合我闺女生长。”
茵茵:“可以把小月芽留在婴幼院。”
刘居凌:“你没当父亲你不懂,我离不开我闺女,只要一天不见我闺女,我就心慌难受。”
刘居凌完成心头大事,开开心心地抱着女儿去逛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结婚前恨不得天下都在他股掌间的搞大事模样。
项良刚从南沙回来过年就瞧见这一幕,啧啧摇头:“咱们北疆的风水有问题,来的人都会丧志。”
茵茵:“没有!不要乱说话,我们北疆人全在风风火火地生活。”
项良耸耸肩没反驳,他反驳也说不过茵茵,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就是他这样的。
格依慢吞吞地从火堆里拨出无楼特产的水果,等放凉后慢悠悠地撕掉皮给婵婵,等婵婵啃了两口吃不动了她再吃剩下的。婵婵的饭量,她太清楚了,就两口。为了让婵婵少食多餐,谁吃东西都先让婵婵吃两口,这才勉强让婵婵长个头的时候不会变成骷髅娃娃模样。
格依在婵婵啃水果时,好奇地问项良拿下南沙太后了没有。
“你问这话就是瞧不起我了。”项良抻着脖子让格依看自己的脸,“你看我这白皙光滑肤如凝脂的脸蛋,你看我这笔挺高耸的鼻梁,你看我这双含情脉脉的眼,你再看看我这茂密浓黑的眉毛,谁能不沦陷在我的美貌里。”
所有人静静地看着他,有了婵婵不小心冒出来的噗嗤声,笑声顿时此起彼伏停不下来了。
这笑声也不是嘲笑,就是项良夸张的表情和语气逗趣,带人进入了快乐的氛围里。
项良还把自己的脸往第一个忍不住笑的婵婵拱,“你瞧瞧,你看看,多俊的一张脸,哪里好笑了?”
婵婵笑的更欢了,两手盖在他的脸上,不让他做怪的脸靠近。
这一场戏剧表演让项良的晚饭多了两个大鸡腿,一个是妹妹给的,一个是茵茵给的。
可是……
他只有两个鸡腿,她们两个有一盆!
茵茵吃的豪放,一口一个鸡腿,吃饭速度一点不比湘湘慢。
项良在外面一天一碗饭,饿不死就行,不想多吃一口饭,再好吃的饭也没什胃口。回到了北疆,大家一块坐在硕大的桌子前,全部专心致志地吃饭,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一个人一口气干了三碗饭。
都吃完了,项良自觉去刷碗。在这里,他的时间最不值钱。
茵茵和婵婵手牵着手慢慢散步。
茵茵:“我猜南沙太后没有看上他,要是看上了他才不会这么静悄悄地回来,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对。”婵婵点头。
茵茵皱眉头有点愁:“南沙太后为什么不喜欢项良呢?他都那么努力了,把自己闷白了,还为了不长痘不吃辣不吃腥。”
婵婵:“气质不出众?”
茵茵在脑海里暗暗比较了一下南沙太后看上的白岁李豪和南沙太后看不上的像项良。
茵茵委婉:“难道南沙太后喜欢那种单纯没心眼的男人。”
婵婵更委婉:“对,南沙太后非常有可能喜欢眼神清澈的男孩子。”
茵茵和婵婵同时扭头看向项良,眼神挑剔。
婵婵:“眼神太黑,不够清澈。”
茵茵:“气质太油,不够青春。”
婵婵:“暮气沉沉,没有活力。”
茵茵:“老奸巨猾,不像好人。”
项良:……
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受南沙项目组委托,茵茵把手上工作交给小太子,她和婵婵对项良进行个人形象改造,项良不太配合。
茵茵:“你还想不想南沙太后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咣咣撞大墙了?”
项良倔强:“她现在就对我迷恋的不得了。”
茵茵静静地看着他。
项良仰着脖子看太阳,今天的太阳真明媚呀,猛的一看,把眼睛给刺着了。
茵茵本来酝酿词汇全面攻击,看到他眼角的泪,震惊,忘记了所有的词语,转动僵硬的脖子,用惊恐的眼神向婵婵求救。
婵婵:“只有美貌的迷恋不长久。”
项良揉揉眼睛,红通通地看向婵婵。茵茵眼睛余光看到这一幕,心里愧疚,反复回想她怎么把他惹哭的,想来想去,她想要劝他坦然面对失败的话都还没来及说。
茵茵:难道他受了情伤?!卧底爱上了太后,太后不爱卧底,卧底求而不得,夜夜垂泪。
不仅茵茵在用眼睛余光偷看项良,感觉到茵茵没有长篇大论不对劲的项良也在用眼睛余光偷看茵茵,这一看,呦吼~
眼珠子一转?
不,项良使坏,不动声色,临场发挥。
他的眼睛红着红着,落下一滴一滴的泪。
婵婵安安静静的,慢悠悠地窝进哥哥的怀里,笑眯眯地看戏。
眼看着眼泪越来越多,茵茵心里有点慌,急慌慌地上前,踩着板凳给他擦泪,“乖,不哭,时间能治愈一切的情伤。她瞧不上咱是她的损失,咱优秀着呢。世界那么大,女人那么多,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咱不能逼着爱吃肉的老虎去吃萝卜。”
婵婵:呦吼~
这场戏,项良险些演不下去。
茵茵都没给项良开口搭戏的机会,词汇量大爆发,男女那点情情爱爱的事情被她说的明明白白。
项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谈恋爱伤钱伤心伤身体,突然想谈恋爱了呢。
茵茵:“爱情是男人事业上的绊脚石,你看看北疆的男人,自从有了媳妇,不爱加班了。你再看看活生生的例子,刘居凌!”
婵婵:跑题了~
项良及时扯回来了,一脸明媚的忧伤,“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她是如此的美好,拥有了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茵茵定定地看着他,她受到的刺激太大,脑子空白。
寂静后,茵茵兴奋尖叫:“啊——原来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茵茵围着项良又蹦又跳,“你会用替身文学还是小黑屋文学?”
婵婵仿若听不懂般眨一眨清澈无辜的眼睛。
项良敏而好学:“什么是替身文学,什么是小黑屋文学?”
茵茵诲人不倦,仔仔细细地讲长公主赖在婵婵身边缠着婵婵讲的言情故事,她偷偷听来的,可刺激了。
穆月低头看妹妹。
婵婵眨巴眨巴大眼睛,一下不够就两下。
茵茵说了好多,项良兴致勃勃地听完,最后总结:“替身文学是得不到白月光就去找夜明珠、萤火虫、白玉,总有一样相似的。”
茵茵重重点头。
项良:“小黑屋文学是得不到她就囚禁她,让她全世界只有你。”
茵茵深沉点头。
项良:“哇哦——”
茵茵:“咱们北疆出产的民间故事书还是太单调了。”
项良语气里全是遗憾:“不能写,无法通过婉娉的审核。”
茵茵:“我们可以侧重写积极向上的一面。”
项良虚心求教:“哪一方面算积极向上?”
茵茵:“女主靠自己的勇气和智慧逃出男主的魔爪。”
项良:“那就不是爱情故事了。”
茵茵:“如此有魅力的女主,男主更爱了。”
“让他们虐恋情深?”项良身为无楼故事书发起人,看过的故事书不比其他人少。
两人彻底跑题了,嘀嘀咕咕地讲新型故事。
偷听的人走了,金奴无声地站到婵婵身后,对穆月点点头。
南沙,太后听完死士的话,惊讶了许久,他竟如此爱她。
太后对着镜子看自己,恍惚地摸索着自己的脸,在深宫中争权夺势,她快忘记她曾是南沙最美的女人。他喜欢她是应该的,她不应该惊讶。
项良和茵茵联手写的故事递交到婉娉工作桌上,婉娉翻看,“谁写的?”
项良指向茵茵,茵茵指向项良。
婉娉:“茵茵,提高警惕,不要跟项良学坏。”
“诶诶,什么意思?怎么就跟我学坏了?”项良愤愤不平,“明明是茵茵教坏了我。”三天前,他多单纯的人,他只知道男人女人这样那样,在茵茵的叭叭叭嗒嗒嗒下,他才惊悟到男人女人还可以这样那样。
茵茵和项良出门,晒太阳的婵婵看过来,茵茵垂头丧气,项良唉声叹气,婵婵咯咯笑。
项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我太冤了!”
茵茵坐到婵婵旁边,还没有从婉娉的训斥里走出来,情绪低落。
婵婵笑着摸摸她的头。
茵茵:“长公主写故事书给婉娉姨姨,婉娉姨姨没有训斥还修改润笔。”
婵婵:“我们是小孩子,婉娉姨姨担心我们在小小年纪知道太多我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茵茵:“我不认为知识需要分年龄。”
婵婵默默补刀:“这不是知识。”
穆月忍笑抱走妹妹,留下羞恼的茵茵跺脚打滚。
茵茵化羞愤为凶气,盯着项良。既然她出版不了也看不了刺激的言情故事,她就要看现实版的刺激言情故事。
茵茵恨铁不成钢:“你争气点!”
项良穿着戏服掐着兰花指,“你确定女人喜欢这个?”
茵茵非常肯定地点头:“我确定!我做了调研。”
项良将信将疑地学唱戏。
婵婵窝在娘怀里,和娘一块听戏。
兮娘:“唱的不错。”
茵茵急忙追问:“南沙太后会喜欢吗?”
“这种问题得问我,我才是行家。”柳娘磕着瓜子走过来,顺势纠正了下项良的动作,“胳膊抬一抬,下巴收一收。”
项良急训两月,全副武装地去南沙。柳娘给他准备的戏服雌雄莫辨,没有一个女人不说美,他没看出来哪里美,这不重要,她们说他穿上美他就穿。
南沙,皇宫。
项良在台上唱戏,这是个源自李豪的饭后娱乐活动,在刘亭轩给李豪写了个适合唱戏的剧本后,此项娱乐活动在北疆迅速走红,不出意外地渗透到了南沙。
项良是个干大事的人,耍心计无人能敌,学戏也快,在柳娘的指导下,他在这块可以排行前三了。
他唱的全情投入,周围的观众都被唱哭了。太后哭不出来,她无法投入剧情,只要看见他,她就会想起死士的话。若不是她派死士进入北疆,她永远不会知道还有人为了得到她的爱默默付出着多。
她心狠手辣,贪婪权势,只爱自己,即便是家人,也会成为她的棋子。她不会爱他,而他注定会成为她布置在北疆的棋子。
南沙小皇帝看着项良和太后眉目传情,心情无比复杂。
回到没有耳目的安全地方,小皇帝实在忍不住了,问太傅:“他们在干嘛?”
太傅笑着打趣道:“也许在谈情说爱。”
小皇帝打了个颤,谁都有可能,就这两个人绝不可能!
茵茵为项良量身打造的谈恋爱计划第一步成功了,他进入了太后的寝宫,悠哉哉地欣赏瓷瓶。这个房间里还留着李豪和白岁的生活痕迹,他们两个的起始点,却是他努力了很久才达到的目标。
项良:就不能想,越想越生气。
北疆,格依在问茵茵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南沙太后要是那样怎么办?”格依指着不远处正为生崽崽努力的羊。
此话一出,寂静……
茵茵惊恐脸,她忘记这件事了。
湘湘:“这不挺好的。”
空气更加安静了。
第88章
一个精雕细琢的大桶摆在热气腾腾的白雾中。
项良被四个侍卫押到了这里, 他为了保护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细皮嫩肉,都没有挣扎一下。太后没在他不用执行茵茵的第二步计划——欲迎还拒。
他看着眼前的景色,脑中翻滚各种不可说画面。按照故事书的情节, 此刻太后应该在白雾中, 等着他去伺候。
可是——
茵茵就教了他怎么吊女人胃口, 还没有教他这些不可说呀。
他还是个纯洁大男孩呢。
把第一次给南沙太后?
有点吃亏, 她都不是第一次。
好像也不吃亏,她是个有脑子的美人, 而美人很多, 有脑子的女人也不少, 可是有脑子的美人稀少。
还是不愿意。
只要他一直留着第一次, 他就一直是可可爱爱大男孩。
他的心理年龄还没有长大呢~
北疆。
一个热气腾腾大木桶里泡着四个娃, 婵婵坐在正中间, 茵茵给她搓背, 湘湘给她捏脚, 格依给她揉肚肚。这并不是享受,她想要娘。
兮娘忙完手头活, 过来捞起婵婵,擦一擦,抱到已烘热的大炕上。其他三个敷衍地洗一洗,飞速钻入大炕里,她们都懒得再穿衣服, 光溜溜。
茵茵还在担心项良, “会不会被欺负哭呀?”
格依:“会,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湘湘:“虽然我想, 但我已经没收了哥哥的作案工具。”
在茵茵追问什么作案工具时,婵婵眨巴一下眼睛, 清亮亮,嗯!她听不懂呢~
南沙。
水气,白纱,温泉,夜明珠。
这般暧昧的场景里,项良低头看着自己疲软的作案工具,脸红,耳赤,悲愤。
南沙太后脱掉外衣,缓缓走过来,欲挪动这一颗棋子,看到此景,计谋戛然而止。
他们都没想过,整个阴谋会在这个地方卡住。
太后:如此小,如此软,这还算个男人?
太后诧异和不屑的眼神让项良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灼热,他心里慌了,当年看见妹妹火烧后宫时都没有这般心慌。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
项良回想自己上一次竖着是什么时候,似乎有点模糊有点遥远,他这两年忙着搞事,入睡前想怎么和天斗,醒来想着怎么跟人斗,他没注意自己的身体变化!
太后:“你……”
长久的沉默。
项良一脸悲愤,他回想过去两年的坎坷,把自己睡觉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都想到了,也一一排除了,把脑子都想疼了,他突然想起了妹妹在他出发来南沙前一晚给他喝的那一晚汤。
难怪妹妹亲手给他端汤,这可是只有婵婵才有的待遇呀,他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他是多智多谋的人啊,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多想一想呢!
对爱自己的男人,南沙太后此刻硬如铁的心柔软了一秒,把浴池让给了沉浸在痛苦中的项良,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项良找到了根源,悲伤的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妹妹和他没有默契。如果妹妹提前说一声,他还可以在套一个剧情,一个被绑入青楼为了心上人保护自己的清白,甘愿喝下断子绝孙药的大情种。
悲伤的项良没有浪费这一池热腾腾的还飘着花瓣的水,跳入水中,好好地搓了个澡。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来到北疆后,天冷洗澡不易,三个月不洗澡的人也很多,他还算爱干净的,一个月洗两回,不狠狠搓一下身上的皮怎么能洗干净。
项良把自己搓的干干净净,脖子上甚至搓出了血痂。
他和白岁的待遇不同,比如白岁是被绑进来的,自由活动领域只有门卫把守的房间,他是靠技术和美貌进来的,自由活动领域很大,包括浴池和寝宫之间的距离。
他在半路遇见了小皇帝,小皇帝的视线落在他的某个部位,同情的眼神。
项良:“我的清白还在。”
同情的眼神依旧,项良懂了,小皇帝对皇宫的把控比他以为的还要多,他不行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小皇帝的耳朵里。
南沙到底容不下他了。
项良捂脸哭泣,“心太痛,我要回北疆疗伤。”
小皇帝是男孩,他还不太理解那个部件对男人心理健康的重要性,但他从太傅和死士一反往常的表情里知晓了这个部件对人心理的摧残。
项良:“你知道你们南沙最好的地方是什么吗?”
小皇帝:“物产丰富?”
项良:“富不过无楼。”
小皇帝:“人杰地灵?”
项良:“我们北疆人人识字。”
小皇帝:“匠人多?”他依稀记得茵茵说北疆缺匠人。
说到这个,项良想起了婉娉委托他办的事儿,“我们北疆想要聘用南沙匠人建设北疆,你们愿意吗?”
面对项良的直接询问,小皇帝也直接给出了答案:“可以。”
在南沙,最难以存活的是没有土地的匠人,没有了活路的孩子会拜一个匠人师傅,给师傅免费做工换一口吃的,被师傅打死的孩子也是个让人触目惊心的数字。
小皇帝和太后在最新政策上抗争失败,匠人开铺按照人头收税,匠人多收一个孩子就多交一份税。这样的后果便是许多半生不熟的小匠人和刚拜师的小徒弟被赶出铺子成了流浪儿。虽然这是一时的,这些流浪的人终将找到出路,底层的人总是更加的有韧劲。而北疆,是他和太后夺权失败后用残余的力气给他们找的一条出路,他不明示也不强迫,由他们去选择去北疆还是留在南沙。太后一派的人以己度人,固执地认为这群人不会选择背井离乡。
对待小孩子,项良被妹妹训练出了一点善良,提醒道:“你想好了?”
项良一脸的一言难尽,用茵茵的话来形容北疆,“你不知道咱们北疆对灾民的影响力有多大。”
“想好了。”小皇帝肯定着,其他人只看到了他和太傅再次失败了,不知道他和太傅心里的挫败和焦急。这是一次试探,他和太傅看见了太后对南沙的把控日渐增加。他和太傅也是最近才知晓太后在少女时期就已经训练了自己的死士,在入宫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太傅猜测入宫也在太后的计划里。
小皇帝在清晨看到他和太傅费尽心思安插在太后身侧的侍女人头时,他知晓了他这个傀儡皇帝的时间快到了,他也是太后计谋的一环,是为了权力的过度,太后不会等他长大,她已经积蓄到足够的力量,他快要死了。
因为知道了这一点,他胆子变大,反正他无论躲在哪里都会死,那就可以到处走一走,这里就是他从没有来过的地方。
小皇帝想开了,扔掉了皇帝头衔的重担,脸上漏出了一直压制的好奇,重复问道:“南沙好在哪里?”
面对小皇帝无遮瑕的稚嫩,项良诧异了片刻,又想到小皇帝的处境,心里了然,却还存了疑惑,“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小皇帝点头,“可以。”
项良:“南沙没有太监。”当他差点失去男人功能是他才意识到这一点有多重要。
小皇帝平平淡淡哦了一声。
项良看到高空远处飞出了个心形的雪雕群,眉开眼笑,他就知道妹妹心里有他。
项良心情美了,就有心情心善积德了,“你是快死了,还是快长大了?”
小皇帝直白:“快死了。”
项良:“那我刚刚误会了,还以为你的耳目都渗透到这里了。”
小皇帝:“我以前可以,现在知道的是她允许我知道的。”
项良:“你退步的速度有点快。”
小皇帝:“敌人太强大了。”
这里有没有暗处盯梢的人已经不重要,在绝对实力下,阴谋诡计都不太管用。
项良:“你喜欢什么?等你死后我给你烧点,我们北疆有扎纸人,技术很不错。”
小皇帝一个个地数,不少。
项良:“太多了,你先给钱。”
小皇帝给他一个金元宝。
项良:“你都快死了,留钱给你的敌人还不如全给了我,我替你照顾南沙人。”
小皇帝带他回寝宫,把他攒了很久的小金库全部给了他。现在他管不了项良是不是骗子了,这个小金库是他攒了多年的全部,在太后这里却是瞧不上眼的。若项良守诺,这些钱可以帮很多南沙人在北疆快些站稳。若项良没有守诺,也只是自己带不走的身外之物。
照顾小皇帝的老嬷嬷也不知怎么想的,看到小皇帝把小金库给了项良,她非但没有阻止还把自己攒了几十年的贴己全给了项良,什么话没有说,只是恳求地看着项良,短短的几秒,很快收回了视线。
项良回到住处,捡起飘落在地上的小白毛,捡起一根,细细观察,认出了这属于小饭饭的。看来,北海小王子井象回北疆。
南沙的局势发展有些快,他的计划赶不上这个变化,再留下就要被困住了,现在带着个人回北疆还能给南沙添点乱。
“水浑好摸鱼啊。”
第89章
北疆小县衙, 郁郁葱葱。
苏醒的小虫子就爱追着婵婵叮,一个细细密密的丝布小帐篷着跟着婵婵挪动,眼神好的湘湘和金奴时不时地钻入小帐篷里给婵婵捉虫。
就这般紧张地防守着, 项良带着小皇帝从南沙偷跑回来时, 看到的是一个红疙瘩遍身的婵婵。
项良震惊:“婵婵, 谁干的!”
他想到了食物相克, 想到下毒,想到了生病, 唯独没想到北疆的小虫子如此地“深爱”婵婵。
项良想笑, 看一圈周围人的担忧和焦躁, 忍住了。
婵婵小身板的脆弱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事儿放在其他人身上都不算个事儿, 放到婵婵身上就是大事了。果然, 一碗黑乎乎的药端了过来。
项良小声问妹妹:“婵婵发烧了?”
湘湘拧着眉头点头, “一直低烧。”
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婵婵都习惯了自己滚烫烫的感觉,除了需要多多睡觉, 不会影响她吃饭。她为了增强免疫力,吃完一碗鸡蛋羹后又多吃了半碗黑糊糊。
婵婵娘把整个小县衙的植物换上了驱虫的植物,婵婵爹把整个小县衙铺上了李豪琢磨出的水泥,婵婵哥哥用丝布罩住了婵婵常活动的房间和院落,一层不管用, 就用三层。暗桩以前还能用极佳的视力从远处看到众人围在中间的婵婵, 现在只有一片白布, 啥也看不见, 只能狠狠地趴在树上捏虫子。
咬婵婵的虫子少了,可还有。
“它们对婵婵的喜爱可真是深沉呀。”项良眼神好, 捏住了一只从丝布和地面缝隙里钻出来的虫子,“婵婵,你有湘湘是撞了大运了。湘湘呀,你有哥哥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呀。你们想绝了招也没彻底根治,这事儿还得看我。”
谁也不知道项良是怎么训练的,等他消失一段时间再出现在小县衙时他手里多了一只听话的大蜘蛛。
一只大蜘蛛胜过十个百兽宗高手,婵婵身上的红疙瘩消下去后再没有出现新的疙瘩。训练出大蜘蛛的项良一跃成为小县衙的贵宾,茵茵不要他的住宿费了。
项良:“饭费呢?”
他最想免费的是饭费。住宿费是固定的,他现在就可以预付二十年。饭费才是大头,他赖在这里吃了不到两个月,花掉了他一半的金库。常常下厨的是婵婵哥哥,人工费非常贵,贵的他即使吃饱了也要把剩下的两口饭全吃掉。还是以前的理由,贵是贵,是真好吃。吃其他饭是活着,吃婵婵哥哥做的饭是享受。他努力挣钱不就是为了享受,心安理得。
“不要得寸进尺。”湘湘瞟哥哥一眼,给茵茵支付他的饭费。
项良的金库被湘湘保管着,他只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项良:“我觉得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长公主幽幽地看向他,项良闭嘴。
项良:这钱我该付!驸马做的饭,几个人能吃到?心甘情愿!
南沙小皇帝来到北疆,水土不服了很长一段时间,被兮娘一碗又一碗的药灌下去,活蹦乱跳了,还加入了卫守月和李豪的十三人北疆小队,这里面还有前无楼皇帝,他没有心理上的排斥,飞速融入进去,哪里都能看到他。
大蜘蛛守着婵婵,婵婵也不生病了,茵茵有了心情去处理南沙小皇帝的事情,她找到他谈心。从奢入俭难,南沙小皇帝突然从皇宫坠到土地上,容易出心理问题。心理出问题了,危险性就高了,就比如湘湘和湘湘哥哥。爷爷说,若不是有婵婵在,湘湘和湘湘哥哥回带来比天灾还严重的人祸。
李豪开着小兔车送过来南沙小皇帝郑疏,李豪:“你找他?”
茵茵放下算盘点头,“找他谈谈话。”
李豪挤眉弄眼:“我懂。”
茵茵:你懂个啥。
郑疏乖乖坐到茵茵对面,捧着茵茵递过来的奶茶,心里紧张,不敢喝。
“别紧张,茵茵是我亲姐,不会害你,有啥就说啥。我先走了,过一会来接你。”李豪开着小兔车潇洒离开。
茵茵喝一口奶茶:“你尝尝,咱们北疆刚弄出来的,味道很不错,下一步想去南沙兜售,你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郑疏的紧张立刻换成了严肃,自信品尝,不急着开口,全部喝完后感受一会,深思熟虑道:“能卖出去。”
茵茵接着拿出了更多的饮品,“这些呢?”
郑疏愣了愣,在茵茵的催促下,抛开杂念,专注品尝。
舍弃一些南沙不习惯的口味,选出一些南沙铁定喜欢的。茵茵一一记下来,交给婵婵哥哥后,开始正式谈话。
以为已经完事可以离开的郑疏:……
行吧。
只是干了个小活。
活没有白干,起码现在不紧张了。
茵茵预想到奶茶卖到南沙,国库又丰厚一层,心情好,和颜悦色:“来到北疆后还住的习惯吗?”
“习惯了。”
“和南沙比呢?”
“这得看哪一方面。”
“我不看其他的,只问你的心情,在北疆开心还是南沙。”
“自然是北疆。”
“这不就够了。人开心了,吃糠也比吃山珍海味好吃。”
郑疏还想问一问北疆会不会对南沙出手。他虽然在北疆过的开心,但南沙曾是他的国土,他放不下,不想南沙生灵涂炭。
茵茵:“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武器只是为了威慑。这些武器的杀伤性太高,不会走出北疆。”
郑疏稍稍心安。
茵茵:“说起来,很多人不相信,我们北疆还在发展中,暂时没有打算扩大地盘,东岩和无楼是自己非要赖过来的。”
郑疏静静地看着她,她说这话不气虚吗?
茵茵:“你现在也算我们半个北疆人了,若南沙能兵不血刃地并入北疆,你就是完完整整的北疆人了。”
郑疏若还是南沙的皇帝,他会很不乐意听到这些话,可他现在是南沙太后已经昭告天下的死人,若北疆不是他的家,他无家可归。
茵茵:“你想让南沙百姓担惊受怕,年年征战吗?”
郑疏摇头。
茵茵:“你也是有过皇帝工作经验的人,知道分久必合这件事儿吧?”
郑疏知道茵茵想把他往哪里引,以前有太多不得已只能违背心意地说话做事,现在他就喜欢叛逆,“现在分的还不够久,还没一百年。”
茵茵定定地看着他,他硬着脖子仰着下巴。
茵茵:“你太傅没给你说,天下统一是大势所趋吗?你们南沙并入北疆,不比北海打入你们老巢好?你要知道,在谁家打架谁吃亏。”
郑疏没有再任性反驳。
茵茵让郑疏意识到北疆做老大的重要性后,把难题丢了过去,“南沙是你老家,你得想办法让南沙和和平平地并入北疆。人家东岩和无楼都做到了,你看我们过的多带劲。”
郑疏离开小县衙时心情沉重,茵茵给的压力太大了,他如果是太后的对手就不会逃到北疆了。
婵婵抱着即将销往南沙的奶茶,目送郑疏离开。奶茶好喝,他的脚步好闷沉。
剧情里也有南沙的描写,是李豪成为武国皇帝后还会吃亏的地方,作者塑造南沙太后时借鉴了武后、吕后等传奇女人,在治国上,是书里所有出场人物里最强专业人才。
南沙太后有野心有手段,即便北海并入了北疆,南沙也不见得选择并入北疆。
婵婵抱着大奶茶摇晃着小短腿,慢悠悠地想番外里五国混战的剧情。剧情里的北海皇帝井象和草原王全丞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盯着婵婵,想要签下长久的供货合同。
李豪盯上了北海,把草原开发的明明白白,还写了个十年草原致富计划。茵茵把计划书给两人看后,两人疯狂心动。北海比武国物资丰富,那也是相对而言,在深冬和初春也会有很多人非自然死亡。任何一个有良心的北海人看见这份计划书,没有办法不心动。
婵婵:“找茵茵呀。”
井象:“茵茵说我不是北疆人,不给我签。”
婵婵眨巴眨巴眼:“那就变成北疆人呀。”
井象:“母皇不同意。”
婵婵耸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哦。”
格依把整个格依部落搬到北疆后,全丞就起了点心思,他没有贸贸然地开口树大话,仔细观察格依部落在北疆的生活,逐渐下定决心给母亲写信,描述格依部落在北疆的生活,母亲前些日子让他回部落了一趟,带着全摩多部落的诚意过来了。
全丞:“我们全摩多部落的男人都是个顶个吃苦耐劳的。”
全摩多部落想要承包北疆的物流,他们一身武力头脑简单,认定一个目标就会执行到底。这是李豪在草原十年计划书里罗列出的最适合他们的长久职业。
茵茵背着小手过来,抱起婵婵坐到正座上,她坐到旁边,从小背包里拿出纸笔。等两人第二次重复刚刚的话时,李豪和婉娉过来了,两人重复第三次时,长公主和大将军过来了,他们重复第四次。
和往日处理政事一样的流程,所有人不说话,等茵茵说完再补充。随着茵茵处理政事逐渐熟练全面,他们的话越来越一字千金了。
茵茵没有考虑井象的合作意向,虽然和北海中心城合作是双赢,可是北疆有无楼和东岩了呀,那么大的一片草木茂盛没有人开荒的地,养啥都能吃。跟北海合作让北海强大了,吃亏的还是北疆。她可是想要成为天下统一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婵婵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正座硌屁股,她挪到哥哥的怀里,乖乖地窝着,静悄悄地抱着大奶砖吃了一个角,又打着哈欠听他们讨论了两个小时,忍不住犯困贴着哥哥睡觉时,所有人的眼睛看向了她。
茵茵:“婵婵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如果没有听到,她可以再总结一下。
婵婵点头,她一直犯困,但她小脑瓜一直转着,该听的都听到了。
她超支持茵茵的决定,茵茵现在的政治觉悟比她高多了,她只是描述她曾经生活过时代,茵茵就能从她的描述里领悟到其社会现象出现的目的和意义,她每次听完茵茵对她日记里内容的理解,小心脏都会颤动。
茵茵把北疆的要求一条条说出来,全丞仔细看。全摩多部落想要拿下北疆的物流不容易,北疆的要求高,全摩多部落需要付出很多。全丞不为难自己,全摩多部落的男人笨,大事都是由家里的女人决定,他家里是事情都由娘和姐姐决定,男人不用操心,专注地练好自己的本事就行了。只有全摩多部落女人都出意外了,全摩多部落男人才出来扛事。
全丞把全摩多部落部落的习俗说出来后,婵婵的困意顷刻消散,她突然意识到原剧情里全丞出来扛事成为草原王代表着什么,也明白了原剧情里全丞统一草原对莫面部落赶尽杀绝的恨意从何而来。
婵婵慢吞吞地咬下一大口的奶砖压压惊,问全丞:“你们全摩多部落的男人都出来了,怎么保护你们的牛羊马?”
全丞自豪:“我们全摩多部落的女人不比男人差。”
婵婵:“要是对方是你们十倍的人数呢?”
全丞无所畏惧:“草原上的部落都知道我们全摩多部落的男人都是最勇猛的,他们若是伤害我们全摩多部落的女人,他们会失去一切。”
婵婵:“不是每一个部落都是为子孙谋福、有长远眼光的部落,比如莫面部落。”
婵婵说完这句话,脑子昏昏的,困意瞬间席卷了脑子。她还想长命百岁陪哥哥,不能出事,就顺着这个温柔的警告,闭上眼睛,迅速入睡。
“你真笨,婵婵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茵茵恨不得敲全丞的头,还严肃地问井象,“全摩多部落的男人都跟他一样笨吗?”
井象:“全摩多部落把所有的聪明都给女人了。”
茵茵:“说具体点。”
井象:“全摩多部落的男人从小只学武,全摩多部落的女人从小什么都学。”
茵茵懂了。
已以小见大的茵茵果断放弃全丞的传话,她隔开全丞这个中间人,从婵婵这里借来小红果给小满满,让它来做她和全摩多部落女人的传信人。
婵婵顺应自然地睡了一个大觉,中间迷迷糊糊地被哥哥喂了几次饭,醒来时全摩多部落的事情全妥了。
茵茵脱掉鞋,挤到床上,钻入婵婵的小被窝里,搂住暖呼呼的婵婵,嘴巴叭叭叭,把憋了几天的话全说给婵婵。
婵婵心里稀罕茵茵,摸摸茵茵的脸,胳肢窝夹住茵茵凉飕飕的手暖着。
婵婵的一番稀罕让敏锐的茵茵察觉到了,来劲了,小嘴吧啦的更快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婵婵亮晶晶的眼神逐渐模糊迷蒙,三个小时还没有结束时,婵婵又重新睡着了。
穆月好笑地给茵茵一杯水,茵茵喝完继续说了,婵婵睡的更沉,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第90章
全摩多部落的男人接了北疆的物流工作。
不是每一个全摩多部落男人都能像全丞一样好运进入北海中心城的皇宫。物流是一个长久稳定高薪的工作, 没法拒绝。虽在路上有一定的危险,这也没啥,就凭他们全摩多部落男人的体格, 山匪和马贼看见他们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反杀。
茵茵让项良去查莫面部落的动向, 项良带回消息后, 茵茵把她和项良的分析写到信上, 再让小满满带到全摩多部落。
全摩多部落的潜在危险被她一一道明。全摩多部落占有的草原肥沃,他们的牛羊马也是所有部落里最庞大的。莫面部落早在几十年前就盯上了全摩多部落, 他们畏惧全摩多部落的男人, 没有擅自行动, 潜伏了几十年。在这几十年里, 莫面部落分出去的分支已经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包围了全摩多部落。而莫面部落擅毒擅虫, 难以防范。
茵茵:“他们已经掌控了三处水源, 等他们把最后一处水源占据后, 全摩多部落就是他们的肥肉了。”
全摩多部落女人看到茵茵的信后, 立刻去探查,确定茵茵的消息属实, 没有多犹豫,当天夜里就决定搬离此处。草原无定所,全摩多部落有四处落脚点,哪里草茂盛就赶着牛羊马去哪里。这四处都有莫面部落的痕迹,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草地上下药害她们的牛羊马。事不宜迟, 她们趁着莫面部落正为大祭祀忙碌, 迅速收拾帐篷, 赶着牛羊马离开他们的包围圈, 带着整族的资产浩浩荡荡地走向北疆。
井象看着这支资产丰厚的迁徙大队,心痛。
茵茵:“你心痛什么?北海中心城是你的, 草原又不是你的,人家全摩多部落一直都是自由的。”
井象坚定:“草原和中心城是一家!”
全摩多部落七天完成了所有的迁徙,井象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不舍和惭愧,完全没有,一派洒脱。
北海失去格依部落又失去全摩多部落,井象情绪低落,茵茵来了一顿锤打式安慰。
茵茵:“北海中心城对草原部落的管理不到位是事实。”
井象幽幽地看着她。
茵茵:“你还记得飞岭部落吗?住在山巅上的部落。”
井象记得,是一个排外的小部落,以采集飞虫草为生。
茵茵:“你还不知道吧,莫面部落为了得到飞虫草,火烧飞岭部落。我们的商队赶到时,飞岭部落最后一个孩子被莫面部落害死了。”
井象震惊,迟迟缓不过来。
茵茵:“飞虫草和飞岭部落是相依为命的,直到最后一个孩子死亡,飞虫草的培育和采集方法都没有被莫面部落逼供出来。”
井象呆呆地看着茵茵。
茵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井象僵硬地点了下头,这意味着以飞虫草为主的药方将会随着飞虫草的消失而失效。
茵茵:“据我所知,飞虫草的功效大,你们的很多治疗伤寒的药方以此药为主,你们要赶紧想办法,不然等莫面部落以稀为贵抬高飞虫草的价钱时,你们会陷入被动。”
井象慌张写信。
茵茵:“你不用慌,我已经提前告诉你母亲了,这是北海中心城允许全摩多部落搬离北海的交换条件。”
井象停笔,思索母亲将怎样对待莫面部落。
全摩多部落进入北疆地界时,婵婵也在,她坐在小县衙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茵茵向他们介绍小县衙和百兽宗。全摩多部落的男人全围住了金奴,全摩多部落的女人全围住了她。
这么多人的眼睛像熬过冬天的饿狼突然看见肥润润的兔子一样热切,婵婵不会慌的,她都习惯了,心里不起一点波澜,安逸地吃一口黑糊糊。自从她长高了一咪咪,小乳牙整整齐齐后,娘和哥哥就用硬一点的食物代替了黑糊糊奶糊糊米糊糊糖糊糊等一切糊糊。但一周前,小雪雪送给她一个甜滋滋的野果,她吃的太带劲,没有收住力气,牙齿磕在果核上,磕掉了一颗小乳牙。她的食物又变成了糊糊。
经过哥哥手的食物,没有难吃的,她吃的也很开心。
全摩多部落的每一个文字都是一副简笔画,一个字可以代表一大段的内容。字不多,总共不足六百字,可难写。茵茵为了以后方便管理,只用了两天就全学会了。脑子能记住是脑子的事儿,手能不能画出来字就是手的事儿了。茵茵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试图写出一个字,失败了,放弃了。
茵茵问全丞:“你会写几个字?”
全丞:“都会。”
茵茵:“学了多久?”
全丞:“记不得。”
茵茵独断专行一回,让全摩多部落去学北疆的字,而全摩多部落的文字作为一种稀有文化刻在石头上再埋地下。
井象不懂:“埋它们干什么?”
茵茵:“留给后人做研究。”
井象:“后人会这么闲?研究它们有什么用?”
茵茵瞟他一眼,语重心长:“做事情不能只看有没有用,很多看似没有用的事情是有重要意义的。”
井象:“它们的意义是?”
茵茵:“那多着呢。”
井象:“比如?”
茵茵脸色一沉:“你算数作业写完了吗!”
茵茵没想过这个行为的意义,她对婵婵的来历有所猜测后,就和其他了解真相的人一样,喜欢给很久很久以后的人留点什么。她没深想,也不想深想。偶尔,她会学懒洋洋的格依,不去想,这么做会开心,她就是这么做了。
李豪也在茵茵埋石头的地方埋下来自己找人刻下来的石头,按照他的审美和财力,他想埋玉石的,顾虑到玉石容易被偷,他痛心地换成了石头。井象不懂的事情,他懂,毕竟茵茵和他都来自一个地方。
井象那句“你恼羞成怒”说了一半,李豪感情丰沛道:“这是一种情怀,这是一种感情,这是一种追忆,这是一种感伤,你不懂。”
井象闭嘴,他从来到北疆后就时常有这种你们有共同的秘密只把我排挤在外的感觉,在东岩和无楼以他不理解的速度和原因并入北疆后,他确定了自己的这种感觉了,他们就是排挤他,不想把秘密告诉他。
凭什么!
他太伤心了!
哦。
他是北海皇子。
准准准继承人。
确实是外人。
李豪是地矿,挖一挖就有意外的惊喜。茵茵有事没事就让李豪多说说话,李豪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时,茵茵总有办法引出他的谈性。
项良问小太子:“你发现没有,茵茵在婵婵面前话最多,婵婵睡着了,她还能一直说。在李豪面前,她的话最少。我们挤在中间,不是茵茵最重要的人。”
小太子:“你在羡慕吗?”
项良:“是啊,我还指望她给我养老呢,我若不能成为她最重要的人,不放心。”
小太子:“任重而道远。”茵茵有哥哥有爷爷,还有婵婵和她的小雪雕。项良想多了。
婉娉找到曾经保护井象的暗卫长询问消息,项良撇下小太子跑去偷听。婉娉和暗卫长说完话,看向项良藏身的地方。
被发现,项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正气凛然地走出来,还带着一脸正直的谴责:“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先问问我呢,我对北海多熟悉,北海是我第二故乡。”
两人都没搭理他,各忙各的去。
小太子这个时候也慢悠悠地走过来了,不紧不慢地问道:“在你心里,五国都是咱家的,都是故乡吧。”
项良夸张道:“哎呀,你怎么知道的?你可太聪明了。”
小太子知道湘湘和婉娉这么嫌弃他了,太烦人了,他也不想搭理他了。
小太子冷脸,快速走开。
项良看看婉娉的方向,再看看小太子的方向,纠结选哪一个,去北海玩呢,还是去汴都皇宫玩?
想到妹妹对长公主和婵婵哥哥的偏心眼,他还是去北海玩吧。他若把汴都玩出个好歹来,妹妹也会把他打出个好歹来,他得知好歹。
项良悄悄向婵婵辞行。
婵婵:“湘湘让你乖一点。”
项良:“一定一定。”
婵婵担心地看着他:“你还是别出去了,湘湘会打哭你的。”
项良:“你帮我多说说好话,我给你带好东西。”
婵婵伸出小指头:“拉钩,小满满是见证人。”
项良郑重其事地伸出小指头拉勾,婵婵了解他,在小满满面前拉勾比让他按手印画押管用。他敢无视手指印,不敢无视小满满,小满满能在他睡觉时啄肿他的屁股。
婵婵友善提醒:“我不好哄的,若不是真正的好东西,我不会喜欢的。”
婵婵打开她的小金库给他看里面的东西。她是有见识的崽,一般的东西都不是很管用。
项良看着小金库里的东西,有点后悔了。
婵婵:“你后悔了吗?那还是别去了,外面危险。”
项良一瞬间坚定,“我得去!我要为北疆的未来发展做贡献!”
婵婵超大声地配合:“你将名垂青史!”
一大一小两手相握,热泪盈眶,演的正是投入,感情都到位了。
湘湘来了。
婵婵不心虚,重新坐到小板凳上,继续乖乖吃杂菜糊糊。
婵婵:我只是个容易心软的小宝宝而已。
湘湘玩着花鞭,轻描淡写地瞥一眼项良。
项良:膝盖突然有点痒,想跪一跪。
湘湘:“在北疆闷坏了想出去撒欢?”
项良的气质都纯白了,乖巧且诚实地“嗯”了一声。
湘湘:“北海的形势微妙,你别去添乱。”
项良悄悄地看向婵婵,微微动一动小指头,让拉过勾的婵婵帮他说话。
婵婵慢吞吞地吃完最后一口菜糊糊,慢悠悠地开口道:“哥哥最近很乖,没有惹事。”
项良用力点头,对!就是这样!他最近超乖!都快长毛了。
湘湘:“想出去的话也不能去北海。”
项良也可以不去北海:“那去北海的北方?”
湘湘想了想点头,“可以。”
毒蛇出山,就没有担心毒蛇遇见危险的道理,谁不是为路人担心,鉴于北海的北方自古以来都没有在历史上成一家,湘湘都没有叮嘱项良,随便项良是去探索还是去祸害。
原书剧情里局限在五国,北海北部接壤的国家没有出现在原剧情里,婵婵不了解,大将军和夫人世代守护北疆,对这些国家的了解还是百年前。
井象:“北方地界多山丘瘴气,又贼寇入山,全死于山中,侥幸逃出的一人三日后死于幻觉。”
婵婵:“吃了红伞伞?”
茵茵:“有可能。”
井象:“反正很危险,我不建议去。”
开拓一条新路总是充满难以预测的危险,项良反而一身的亢奋。
茵茵拍拍他的背:“冷静,你想死吗?”
项良:“我为北疆牺牲了那么多,还想着让你给我养老呢,我才不想死。”
茵茵:“不想死你这一脸充血的样子吓唬谁呢?”
项良:“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冒险!”
茵茵叹气,以前她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项良这种欠打的语气,后来成了李豪的茵姐,她学到一个词“中二”,很是简洁精辟地总结了项良此时的状态。
茵茵问湘湘:“用管吗?”
湘湘:“不用。”
茵茵和婵婵异口同声:“危险的只有别人。”
两人说完,空气静了静,笑声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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