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既然太宰治都这样肯定的做出决定了, 五条悟虽然心里还是有一些犹疑——这毕竟是个大事,当然需要谨慎抉择,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坐在自己旁边的两个脑子很好使的人似乎是有着什么自己的目的。
简单点来说……他们好像要搞事。
这个认知让五条悟心里的忧虑一下子就少了不少, 反倒是更多出了几分对天元的同情。
他清了清嗓子,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那行吧, 就这样做, 但您要跟着夏油杰走的话, 薨星宫还有总监部那边该怎么办”
天元整理了衣袍, 她站起身来,神情与声音都是十分的平淡“我会传信给总监部,就说我同意军警的想法, 已经加入军警了,再之后我的事情, 就跟总监部没什么关系了。”
五条悟听完忍不住露出了有一些微妙的神情, 他转过头,对上夏油杰几乎同时转过头的动作, 就立刻明白了自家老同学跟自己也是一样的想法。
但六眼神子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复杂, 而咒灵操使的眼神则更多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更加纯粹的幸灾乐祸。
五条悟或许是可以不在乎总监部的, 但五条家绝对会在乎,而且五条悟与总监部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比起早就已经脱离这个恶心环境的夏油杰,他的感情总会更加的深刻而且复杂。
但有一说一,哪怕是不刨除这些古怪的情绪,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想法也是一致的,他们对于总监会可能会吃瘪, 上面那些人会暴跳如雷这件事情,是喜闻乐见的。
“可以, 先离开这里再发消息吧,不然总监部万一追上来了,事情可就糟糕了。”
五条悟假模假样的提出了关心的意见,为什么说是假模假样呢?因为如果不是怕麻烦,他恨不得让天元现场气的那群家伙跳脚,最好当着总监部众人的面扬长而去,那才是真的不给面子。
如果能让总监部那群老橘子被扇的脸疼,五条悟今晚都能高兴的多吃两碗饭。
夏油杰明显察觉到了挚友的坏心思,他悄悄的掐了五条悟一把,并且无视了五条悟不可置信而且控诉的眼神,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抬眼看向了天元。
“我先带着您去军警那边吧,我们可以坐飞行咒灵,速度要更快一些。”
他悄悄的在袖子的遮掩下,将一只小小的咒灵塞到了五条悟的怀里,这只咒灵五条悟还真的认识,是高专的时候夏油杰就已经拥有的咒灵,它没什么战斗力,但监听以及现场直播很有一手。
于是白毛蓝眼睛的大型缅因猫一下子就领会到了铲屎官的意思,他满意的勾起了唇角,把咒灵轻轻的捏在了掌心。
太宰治和条野采菊则是懒得搭理这两个人的眉眼官司,两位脑力派凑到了一起,用加密语言嘀嘀咕咕的讨论起了“共噬”的事情。
其实无论是对于军警还是对于太宰治,两位家主的性命都是不重要的,最多因为与五条悟合作关系良好的缘故,他们会稍微在意一点五条家主的状况。
但“共噬”事件更严重的后果,其实是会因此掀起咒术界的内乱,咒术界本就因为之前刺杀议员的愚蠢行被国会万分忌惮,再这样乱下去,他们很可能会在老鼠的计划下,在今年会议中被强加更没有人权的条例。
咒术师并不是全部都是恶人,军警还是该为了无辜者的性命与权益,尽量挽回一点局面的。
“是她吗?”
“是她,不过那些人还真的是着急。”
“没办法,普希金对那个人而言应该还是有用的,不能直接抛弃不管。”
条野采菊摸了摸耳垂“那就比较好办了,按计划来”
“按计划来。”
等他们商议的差不多了,一抬头,就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排坐着,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们两。
“终于回头了啊。”
这是夏油杰说的。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带我们”
这是五条悟。
条野采菊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大把平日里用来堵末广铁肠嘴的糖,他把那堆五颜六色的糖果塞到了五条悟的手里,用那种哄孩子的语气“乖,一边玩去。”
五条悟竟然还真的听话了,他高高兴兴的拿过糖,还从中挑了一颗牛奶味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太宰治无语的看着这一幕,他扭过头,看向了同样眼神死的夏油杰。
“你也要糖吗?先说好,我身上没有这种东西”他翻了翻自己的衣兜,从里面捞出来一块今早入水不小心装进来的青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算了,其实你就算介意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只带了这个。”
夏油杰默然一顺,紧接着无奈摇头“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果然,事情就像太宰治与条野采菊预料的那样,先按捺不住的是敌人。
都不用等上太长时间,就在带天元回军警据点的那个晚上,羂索就告诉他们,自己收到了里梅的来信。
里梅联络他,说是要商谈复活两面宿傩的计划,因为最优秀的载体虎杖悠仁落到了军警的手里,因此得尽快想办法把虎杖悠仁带出军警。
不得不说,他这个理由很好,挑不出一点毛病,如果不是两位剧本组早就明白了死屋之鼠的计划,这群人可能会一点防备都没有,设计反倒被算计。
毕竟真要说起来,里梅是谁是两面宿傩最忠心耿耿的下属,他以这样的理由会见羂索,连羂索都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更何况是不熟悉里梅的其它人。
夏油杰毕竟是羂索的控制者,他是肯定要跟着过去的,还有末广铁肠这个武力支援,五条悟本来也要来的,但不出所料,临时有了任务,他被支开了,太宰治则是留在了军警据点看着天元。
夜色深沉,民居古旧,百岁的树木巍峨屹立。
夜风簌簌,白发的恶鬼一脸冷漠,他一身雪白衣袍,风雪随行身侧,他看似安静、沉默的等待在夜色之下,但那双静谧的眼瞳,却住进了岩浆,正在隐约而缓慢的向外流淌。
羂索用着条野采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诅咒师的身体——估计是条野采菊在做诅咒师的时候干掉的人,这个诅咒师的身体上到处都是刀伤,刀刀不致命,刀刀命中神经脉络,随便动一下就觉得痛彻心扉。
“其实我也不一定需要咒术师的身体,为什么不能给我找一具正常一点的呢”羂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说真的,他其实也不一定要活着的,虽然活着更好,但如果费奥多尔能实现他的理想的话,就算是一定要他坦然自若的奔赴死亡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可惜了,费奥多尔的愿望与他的相反,因此羂索也并不排斥配合军警的计划给这些人造成一点小麻烦。
夏油杰的眼前还在不断重复着这个东西爬进尸体的大脑的位置的画面,一想到原先会经历这些的是自己,他就没忍住觉得恶心,反胃的根本没有力气跟羂索说话。
所以他随口敷衍“有尸体就不错了,咒术师的战斗力更强,等下打起来更有利于自保。”
羂索翻了个白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而旁边的末广铁肠……末广铁肠在吃东西,自从见过这个人辣椒粉散草莓蛋糕,夏油杰就不再能直视末广铁肠吃东西了,更何况这个人脖子上现在密密麻麻的全是吻痕,看起来简直不要更让人难以直视。
想想前几天条野采菊也是像这样大喇喇的裸露着满是痕迹的锁骨脖颈,他就忍不住想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里梅没有说话,明明这个距离已经能看清了,但他还是沉默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直到果戈里带着另几位通身气质阴森怪异的诅咒师出现在了三个人的身后。
里梅才冷冰冰的开了口“动手吧!”
战斗拉开了序幕。
几名陌生的诅咒师对上了末广铁肠,里梅拖住了夏油杰,果戈里则是直奔羂索而去。
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幽幽叹气“虽然我更喜欢躲在背后偷袭操纵,但是毕竟已经活了成百上千年,请不要小看我的实力啊……”
他的眸光微闪,笑着伸出手几下比划出手势。
“领域展开——胎藏遍野。”
与此同时,军警临时据点。
天元急匆匆的走出房间的门,她刚刚按住大门的把手,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好听的青年声音。
“天元大人……这么晚了,您想要去哪里呀。”
天元的身体一僵,但片刻之后她还是收拾好了心情,镇定的扭过头。
只看见那位黑发鸢色眼睛的侦探叉开腿姿势泰然的坐在了沙发上,侦探的那双眼睛深邃,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一双侦探、警察之类正义人士该有的眼睛,反倒像是在幕后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莫里亚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天元就是觉得,这个人应该已经知道她的目的了。
“你要阻止我吗?”四眼的咒灵睁开眼睛看着太宰治“你应该没有太多战斗力吧,我可是咒灵,人类是比不过咒灵的,你拦不住我。”
太宰治笑了,他不顾危险的勾着把手柄把玩着一把枪,他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促狭“您猜错啦,妖怪奶奶,我可不是过来跟您打架的哦”他侧了侧身体,伸手指向黑暗之处。
数量庞大的白色长发编成了辫子,漂亮的五官上,画着艳丽的浓妆,正是五条悟的学姐,自由咒术师——冥冥。
“这才是您的对手哦!虽然这样可能会让您失望,但没有办法,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赶着去做呢。”
自由咒术师扛着沉重危险的斧头,笑得风情万种“天元大人和袭击御三家家主的异能力者是一伙儿的,五条悟和军警是一伙儿的,这真是……能卖出大价钱的消息。”
太宰治站起身来,从沙发旁边绕过去,他伸出手,顶着冥冥逐渐兴奋的目光,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以让五条悟给你封口费。”
冥冥看了看他那双让人不敢直视的深不见底的眼睛,忍不住失笑“好说,我只认钱。”
风衣侦探勾了勾唇角,又转身沉下脸色,他迈出脚步,坚定的踏进了夜色。
今夜,必定暗潮汹涌。
第92章
而在太宰治懒得关注的另一边, 战斗也激烈的出乎了预料。
羂索诡谲的领域、里梅寒凉的冰雪、夏油杰声势浩大的极之番“漩涡”、末广铁肠石破天惊的非人力量,这些单看都是足够惊人的战斗力汇聚在一起,将本来还能算是静谧美好的山间风景毁坏的一干二净。
几位被费奥多尔坑过来的诅咒师并不算强, 哪怕是里世界都只是最常见的那种人, 做炮灰也就是还勉强算是有点用, 起到了拖延末广铁肠时间的作用, 而在这样需要速战速决的一场战斗里, 军警最强的战斗力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看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裂缝, 那些连根拔起甚至七零八落的树木,可基本都是末广铁肠的手笔。
“该死”还站着的最后一位诅咒师低声咒骂“被那个情报贩子骗了!不是说这是一个普通人吗?他哪里像是普通人这力量……说是天与咒缚才正常吧?”
末广铁肠根本懒得听那个诅咒师在说什么,对于一向不爱动脑, 而且任务过程专注的他来说,只要确认这个人是敌人, 是要解决的目标, 这就已经足够。
他提着长剑,那把剑的刀尖已经沾了许多的鲜血, 不知道是诅咒师哪位“伙伴”的, 正在顺着剑锋的弧度向下流, 看的诅咒师心惊胆战。
“等等,我就是接了个委托,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我现在就……”
他的话没能说完,末广铁肠就已经冲到了眼前。
人体实验增幅下的军警强的非人,更何况就算是没有了那可怖的恢复能力 、巨大的力量,末广铁肠本身在战斗天赋以及训练自律上,也足够努力而且优秀。
末广铁肠是没有咒力的, 一旦失去了工具帮助,他也看不见咒灵, 但眼睛看不见,他还能用身体感知,哪怕是第一次面对,只要给他一点点对于正常人来说有跟没有没两样的时间,他就绝对能杀死咒灵。
最后一个诅咒师壮汉被末广铁肠一拳砸到肚子上,被打的倒飞出去,在连续砸断数十根树木之后,被对面的山崖壁阻挡,砸出了一道人形的深坑,壮汉从嘴里呛咳出一口鲜血,彻底没有了声音。
而在末广铁肠的身后,里梅和夏油杰还在僵持,就连羂索和果戈里,都还没有分出胜负。
尤其是果戈里,空间系的异能力还是有点太烦人,打又打不到,还可能被自己发出的攻击袭击,羂索的战斗力其实还算是不错了,只是才拿到诅咒师的身体,之前又做了那么多年不需要战斗的大长老,总归是会有一点不适应。
但他的适应程度其实是在战斗中不断上升着的,虽然还是抓不住滑不溜秋的魔术师,但已经很少会受伤了,按这样的趋势下去,死屋之鼠输掉这场战斗,只是时间问题,甚至在末广铁肠抽出手之后,他们还很可能不能全身而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树林突然成片的倒塌,树木尽数折断,土地发出哀鸣,一个石头巨人在众人不约而同做出防备姿势的时候直立而起,投注下骇人的阴影。
长发忠仆的身上甚至还带着审讯留下的伤痕,但他笑得格外欢欣。
“我的神明,我的宿命。”
他轻轻的捂住了耳朵旁边的耳麦,勾起了唇角。
不出所料,总监部是没有能力关住魔人的手下的。
但这一步的成功却没能让费奥多尔的心情变好,他咬着指关节,眼前的屏幕随着他的手指动作不断变换着,屏幕上是黑市的情报、是东京的所有监控,于此同时,魔人耳边的声音也是混乱的密集的,是不知道分布在东京哪里的无数监听器。
“冥冥阻挡天元的人是冥冥”那双紫色的眼睛幽暗,仿佛藏着地狱深渊“看来传说中只认钱的自由咒术师,其实也不是那样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其实是更愿意站在五条悟的那一边。”
这一点确实是算漏了,毕竟死屋之鼠来到东京的时间还是太短,非要赶在议会做出决议之前做出什么的话,有一点微不足道的纰漏也并不稀奇。
只幸好……本来也不是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达成目的,等到……等到一年后那个计划开始,也还是来得及的。
但费奥多尔的心情还是郁郁,他根本不想看见这些讨人厌的咒术师那么好过,一想到这些人还要再活一年,他就实在忍不住心生恶意。
他面无表情的抽了一张纸,慢慢的擦掉了手指上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里流出的鲜血,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擦拭手指,一边极速的思考着“阻拦天元的人不是条野采菊,那么……”
这些时间,足够条野采菊赶到那个地方,他只要能拖的住这一时半会儿,等到太宰治赶到,那“共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这里面很难再出现意外,哪怕是费奥多尔也做不到再平添什么变数。
不行,这一步确实是走岔了,但普希金还有用,他一定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那么要怎么才能保住普希金呢?时间来不及,那就只能把计划安排在太宰治触碰普希金之后。
“东京码头,咒术师,军警……异能特务科。”
费奥多尔一个一个轻轻的念着,地下室的寒意开始顺着每一寸空气入侵他的身体,让他手指发僵,全身开始克制不住发颤,再加上失血造成的晕眩……魔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旁边放着的取暖器按钮。
于是温度又渐渐的回来了,紫色眼睛的情报商人慢慢的一个又一个的扫过自己的能找到的所有名单,最后,他打定了主意。
“摩西摩西,这里是死屋之鼠,我是费奥多尔。”
与此同时,遥远的码头,海风呼啸,连浪花都不再泛着粼粼的波光,而是黑压压的,随着风的步伐,猛烈的撞击着海岸。
码头人来人往,无数背着行囊的人,弯腰驼背、动作笨拙的来来去去,普希金混在其中,他有些太胖了,再加上码头人多,因此不得已行动缓慢,他那满脸的肉将眼睛的位置挤的快要没有,看上去显得格外的丑陋。
他顺着计划,成功的躲过了码头巡逻检查的军警,等到终于来到船上,气流又开始通畅,能闻见的气味不再是带着热度的人身上会有的味道,而是海水的冰冷、潮湿与咸腥,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位先生,您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声音是从普希金的身后传来的,把金发的胖子吓了一大跳,但他还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普希金不认识这个声音,但既然已经到了计划的最终,他也就没有那么警惕了。
毕竟费奥多尔的计划很少出现什么意外,就算是有意外,多半也是费奥多尔安排好的。
于是普希金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当然,毕竟码头太挤了,这上面的空气好多了。”
他的身后站着一名俊秀的青年,普希金不认识这个人,但白发红色渐变,还有那红色的耳坠,这样的搭配太过于特别,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样的颜色搭配,放到霓虹的神社里会让人感到寻常,反倒是搭配上一身的现代装,就显得有一些独特了,感觉像是什么宗教人士。
青年勾起唇角,笑着开口“我还以为您是为了能回到家而开心呢,这艘轮船是开往俄罗斯的长途,而您应该是一位俄罗斯人。”
普希金摇了摇头,他难得的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故乡,只觉得久违,但真要说是有几分怀念,那就算不上来了。
毕竟他在俄罗斯也是通缉犯,这几年一直跟着费奥多尔在外面游荡,偶尔回想起来,也只能想到俄罗斯灰蒙蒙的天,厚重的雪,还有冻裂的被褥和靴子,酒馆油腻的桌面与冬天都带不走的苍蝇。
“我已经好多年没回去了,那里的气候可没有日本的好。”
白发青年又笑了,他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随着动作的改变,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普希金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悚了起来,他悄悄的往后退,却在下一秒就遭到了青年的警告。
“不许动。”
“您不是更喜欢霓虹的天气吗?那就留在这里吧。”
青年皮笑肉不笑的抬着枪,他的姿势很标准,不是警察的那种标准,而是即将里世界战斗的时候的那种标准,他一抬手,普希金就回忆起了俄罗斯的那些□□,于是毫不犹豫的认了怂。
他颤颤巍巍的跪下。
“大哥,有话好好说,死屋之鼠能给您更多的钱,我也能,请您高抬贵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条野采菊轻轻的笑了一声,白发诅咒师的语调慢悠悠的“普希金先生,您觉得,我是什么人”
普希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悄摸摸的瞥了条野采菊一眼,又赶忙低下头,故作乖巧模样“您应该是死屋之鼠的哪个仇家请来的霓虹杀手吧,这拿枪姿势,一看您就是身经百战。”
于是条野采菊又笑了,这次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人有意思,真的,他真的好久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了。
——哪里有死屋之鼠的敌人能在这个时候摸到普希金的动向,只要好好看过情报,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对面的绝对是军警,再不济也是武装侦探社。
条野采菊把枪口顶在了普希金的头上,他的嘴里发出了“嘭”的拟声词,把普希金吓得够呛,他举着枪支,冰冷的枪口从额头划到脖颈,再到胸口,让普希金出了一声冷汗。
“抱歉,您猜错了哦,瘟疫先生,我是军警猎犬的警察,您被逮捕了。”
第93章
条野采菊是不是军警对于普希金而言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 重要的是他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毕竟白发军警这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统警察, 说不定就会心狠手辣的把自己一枪KO了。
所以普希金想了想, 还是很有眼色的表现出了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 他硬着头皮勉强无视了条野采菊的气质, 强行夸赞“原来是军警啊, 看您这一身正气, 天生就是该做军警的料,这不得把日本的罪犯吓得根本不敢作案啊……”
条野采菊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也是真的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没有骨气的人。
——军警平日里面对的都是极恶之徒,这些人被抓了就很难再活着离开, 自己都要死了, 低声下气又有什么用,当然是最后拼一把, 至少没那么丢人。
哪里像普希金, 而且前一秒还说是mafia大佬呢, 转口就夸一身正气,也不见得这个人表现出半分心虚。
他耐下心,津津有味的听了好长时间,直到普希金实在是没词了,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他,条野采菊这才放下抱在胸口的手,他哼笑一声。
“没词了”
“这……这……”普希金绞尽脑汁, 虽然他心里慌得一批,但还是尽量冷静了下来揣摩对面人的意思, 他满腹的委屈,但只敢留在心底小声的骂。
等我跑出去……我一定!
“你一定什么?”
普希金身躯一震悚然而惊,他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条野采菊,只看见白发军警笑眯眯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只觉得那笑容看起来格外的让人毛骨悚然,于是这下子连抬头的胆子都没有了,只敢在心头不断洗脑重复着夸人的话。
这个人一定很老大一样,是个看着别人外表就能猜出心里话的bt,要表现的更好一些才行,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虽然军警应该是不能随便杀人的吧,但这种人心思深沉,杀了人说不定都不会留下证据。
普希金越想越害怕,也就越发不敢说话,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颓丧的低垂着头。
条野采菊算了算时间,预计着太宰治应该要到了,于是拿着枪指着普希金,逼得他下了船。
港口已经被军警清场了,太宰治施施然的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到近前,他微微弯下了腰,居高临下的看了看普希金,紧接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你就是那个袭击了五条与加茂家主的人”
普希金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条野采菊,只看到了军警一脸的意味深长,他又犹疑着转回脸,对上了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眼眸。
——仿若深渊沉浮其中,一瞬间仿佛置身于硝烟战场,到处都是鲜血、焰火、坍塌的高墙,而眼前的人是一只死去的黑猫,他死不瞑目,圆睁的眼眸深邃的骇人。
普希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是的,是我干的。”
太宰治忍不住失笑,他直起腰,眼神意味不明的扫过普希金的脸颊、脖颈,普希金生的太胖了,油光满面的,脸色还不好看,看起来就臭臭的。
于是他忍不住心生嫌弃,太宰治不情不愿的伸出了一根指头,触碰普希金看起来最干净的那一块脸颊,皮肤的触碰一触即分,恍若是幻觉一样。
“人间失格。”
异能力的光幕骤然间铺展开来,绚丽的光芒昭告着危机的解除,于是条野采菊也放松了很多,他突然回过头,面向远处的喧哗的方向。
“唔,看来瘟疫对于费奥多尔而言,确实是还有用的。”
白发军警神情幽暗的望向来人的方向,他讥诮的勾起了唇角“异能特务科还是执法部门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也是,毕竟富贵险中求嘛。”
太宰治大步走到条野采菊的身边,棕色风衣的侦探眯了眯眼睛“应该是异能特务科,横滨的执法部门可插手不了东京,大概是异能特务科又有人被那只老鼠给策反了吧。”
“又看来您很有经验。”
“港口黑手党也跟异能特务科做过交易,更何况那个部门的人恶心难道不是共识吗?”
条野采菊扭过头面向太宰治,他方才隐约间听见了一个名字,而且太宰治那一瞬间的心情很难评价,大体是是恶意的,但这份恶毒又是晦涩而复杂的,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部分的正面情绪。
于是他有些好奇,正打算更仔细一点听,却被太宰治察觉,心操师扭过头,心声一瞬间改变。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哦,军警先生。】
条野采菊察觉到了这个人的不乐意,他第一次真实的摸到太宰治的真实,于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接着他又想了想,太宰治并没有犯什么事,而且既然合作还要继续,那疯狂的得罪盟友可不是什么好的主意。
于是他耸了耸肩,轻轻的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也对。”
过了一会儿,喧闹声转到了近前。
异能特务科来的人战战兢兢,从军警手里抢人,也不知道是高层哪一位蠢货的意思,现在倒好了,做出决定的人又不亲自过来,只会把手下放在火上烤,他弯腰驼背,先鞠了个躬。
“条野先生,我奉命来带走瘟疫的异能力者。”
“奉命你奉的谁的命令”白发军警把玩着小刀,皮笑肉不笑。
异能特务科的特工腰弯的更低了,他的脑海里一瞬间划过了许多的念头,最终还是觉得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就算是有什么上司下属之间的情谊,也早就被派自己来送死这件事消磨的差不多了,他思来想去,没有犹豫太久,就卖掉了下达命令的人。
“是石黑尹太先生,是异能特务科武装部的副部长。”
条野采菊眼睫微颤,他冰冷的勾了勾唇角,伸手拍了拍特工的肩膀,轻声夸赞。
“好孩子。”
异能特务科的特工很快就带着普希金离开了码头,等到条野采菊和太宰治回安全屋,其它的人也都已经结束了战斗。
最先结束战斗的是夏油杰那边的战场,里梅自知不敌,眼看着情况逐渐糟糕,于是就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跑了,伊万与果戈里配合,缠住了末广铁肠与羂索,在里梅逃跑之后,空间异能力者也很快就带着同伴离开了。
倒是冥冥与天元的战斗结束的最慢,单看战斗力与攻击性,天元是打不过冥冥的,但天元的结界术造诣又是当之无愧的咒术界第一,密密麻麻的结界,复杂的构筑,冥冥也拿她没办法。
最后还是等到了第一波战斗结束的人回来,才勉强拿下了天元。
夏油杰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有些无奈与忐忑,他下意识的摸过了刚刚被巨大咒灵球撑起过的喉咙“结界术确实是太麻烦,我们怕她耍花招,所以我就先把天元调伏了,应该……不影响计划吧?”
太宰治挥挥手,不引为意“要是要紧的事情我们肯定会提前说的,之所以没说,就是你怎么做都行。”
被调伏的天元神色意味不明,她坐的离羂索很远,几乎坐到了这个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这使得本来想跟她说什么的羂索有点郁闷。
“哇,天元你表现的可真是明显”他假惺惺的叹了一口气“真让我难过呢,我还以为我们是挚友呢,原来你这么嫌弃我的吗?”
天元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闻言她只是皱了皱眉头,依然语气平淡“你当初觊觎夏油杰的身体,不就是为了调伏我吗?正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我了解你的秉性,因此对你才会毫无信任。”
她睁开最上面的两只眼睛,撇了羂索一眼“本来我和那些人合作,也就是为了杀了你的,我可不想等到夏油杰百年之后,还要费尽心力躲避你的那些阴谋诡计。”
羂索还用着诅咒师的身体,明明这具身体只是一个长的毫无特色的人,但在身体里住进了脑花之后,就是莫名看起来妖冶明媚了不少,他刻意做出了一副西子捧心的动作。
“啊……真让人伤心。”
“恶心死了”天元毫不留情的吐槽。
条野采菊懒洋洋的靠在沙发背上,他正在思考。
获得身体的羂索更拥有自保能力,但也更加难控制,万一他做些什么,条野采菊对夏油杰到底能不能发现这件事情始终心怀疑虑。
但羂索还有用,这个人混迹总监部御三家多年,关键时候是能让他去处理总监部发生的意外的,而且这个人脑子里还有很多有用的东西,像是御三家咒术、结界术、咒具制作方法之类的,现在都还没能完全问清楚,万一被费奥多尔偷袭杀了就太可惜了。
所以条野采菊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做下了决定,他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又扭头面向羂索“这副身体就暂时交给您了,您平时就跟着太宰先生行动。”
“不要试图搞鬼,这些时间的相处,您应该也明白太宰的能力了。”
太宰治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大声抗议“不要!绝对不要!我才不要身边跟着一只脑花!”
条野采菊没有搭理他,而是神情严肃冰冷的关注着羂索。
羂索想了想,太宰治这个人确实是邪性,自己也确实是没有把握在太宰治的看守下做什么,但太宰治总不会一直在这里,等到之后……总还是能找到时机。
所以他也不算特别排斥这件事情,主要是不情愿也没有办法,身在屋檐下,身不由己。
他摊了摊手“是是是……”
第94章
京都, 加茂家。
自从加茂大长老意外身亡,加茂家主就越发活的春风得意,他将家主院许多的旧陈设都更换了, 原先羂索在时, 他不敢显露出半分风头, 除了传统的那些个形制, 都不敢为自己多添一些装饰, 深怕被大长老借题发挥。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华丽的手工艺品、古朴精巧的瓷器陶器、点金坠玉的帘幕屏障,将家主室点缀的十足花哨。
毕竟以前被牢牢攥在大长老派系手里的一些生意,如今都已经尽数落到了家主的手里, 有了更加充足的金钱,家主的生活自然也会变得更好过。
但对于现在来说, 这些都是过去时了, 自从家主被刺客偷袭,患上了严重的疫病, 家主院就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昏暗, 来往的长老管事以及仆从平日里做事行走都是轻手轻脚的, 深怕自己惹怒了身体越发虚弱,性格也越发喜怒无常的家主。
但私底下有没有人祈祷过这样难伺候的家主快点去死,这就是后话了。
毕竟加茂家主被大长老压制了那么多年,不到大长老死的那一天,他都没有能力出头,家里有多少人会心里犯嘀咕,怀疑家主的能力这一点自是不用说。
而且家主可不是什么值得人心疼的好人呀, 先不说犯下大错的前二长老是谁的心腹,家主有没有参与进人体实验的事情里这件事情里, 仔细想想真是内幕重重,只是苦于没有明确的证据罢了,就说前二长老是怎么死的,他和家主可是兄弟啊。
不过连亲兄弟都能急着杀死,也就侧面反应了家主的不清白。
至于其中手段……嘿,不可说,不可说。
但今夜似乎有什么不同,屋檐下点起的灯笼,室内明亮的灯光,来来往往的仆从,让家主院似乎不再是那样冷清,而是更多几分生气。
加茂家主难得醒了。
他一觉醒来只觉得身体爽利,似乎是出了一身大汗,舒爽之余还觉得身体有一些粘糊,一瞬之间,加茂家主身上的瘟疫,似乎莫名其妙的就好了,一切病痛虚弱,都成了云烟消散。
加茂家主直起了身子,他不可置信的用力捏紧手掌,又一下子放松,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力气,于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虽然不清楚是谁救了他,还是五条家那个老不死的家主终于撑不住死了,但是没关系,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不用再在死亡面前徘徊。
而且他也终于可以报仇了。
“来人,叫二长老他们过来议事。”
报仇,该怎么报仇呢?跟加茂大长老对着干就行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加茂大长老折磨太久,整件事情里,最让加茂家主愤怒的人,居然是参与度最低仅仅是拥有嫌疑的大长老。
加茂大长老在的时候提倡什么?他反对军警,他让加茂家成为了总监部顽固势力的中坚力量,所以加茂家主一琢磨,决定推翻大长老的决定,他要转而去支持军警!
先不说加茂族人的想法,家主临时推翻前代掌权人的计划,与盟约者决裂,转而加入肯定没有什么油水的军警阵营,是不是脑子抽了筋。
就说军警吧,这对于军警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土屋今理才会那样着急,她受尽了折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这下子可能又要因为这些上层的妥协与交易功亏一篑,一辈子都不能出现在人前,又让她怎么能甘心。
她每个午夜梦回惊醒,都是那样的痛苦,身躯仿若当年一样颤抖,痉挛、发抖、恍惚之后,就是无尽的怨愤,恨不得将所有加茂家人一并焚烧干净。
条野采菊能理解她的感受,毕竟自己也不是很愿意看到这些腐朽的东西,一尘不染平平稳稳的踏进改革的浪潮。
“您不用害怕,土屋小姐”他难得放轻了声音,安抚着电话对面女人接近崩溃的情绪“新总监部的规定就是依法办事,只要您有证据……啊,这么说好像是在推卸责任,但其实不是的,我这里有明确的证据。”
“我可以再上层博弈出结果之前,将所有的证据都交给您,如果加茂要加入新总监会,他们就得遵守规定,有了明确的证据,无论如何加茂家主都是会受到惩罚的,哪怕是没有死,也得脱一层皮。”
土屋今理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委屈后被人体贴以至于反而克制不住的泪水与哽咽——这太失礼了,条野采菊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如今的合作对象,不小心哭出来的话,也太过不得体了。
“多谢条野先生”她又仔细想了想,想到母亲的支持,父亲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想起家里的已经收拾干净的阻碍与多余的声音,终归还是下定了决心。
“让雅纪成年之后加入军警吧,我会劝说他的,无论局势再如何发展,今后,有雅纪在,土屋永远站队军警。”
这是在回报,也是在为家族寻找一个合适的靠山。
条野采菊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回忆了一下土屋家的事情,虽然还是有一些封建残留,但已经算是小世家中比较开明的了,留下土屋,也为军警放出接纳小世家的信号,这是有利的。
于是他很快就点头应允。
等到挂断电话,条野采菊一抬头就看见太宰治正在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写写画画,这件事情是两个人的工作,总不能都让太宰治来做计划,于是条野采菊放下了手机,凑近到他的身边。
“怎么还是差一点”
“如果目标是要抓住老鼠的话,差的就不是一点了”太宰治以自己修长的手指为圆弧线,操纵碳素笔转了好几个圈“是狱门疆还差一点。”
“狱门疆”条野采菊很快就对上了太宰治的思路,毕竟刚刚是他们一起在思考并且否决掉好几个军警不能接受的答案的,所以哪怕是稍微离开了一会儿,跟上思路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的。
“是因为小丑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条野采菊其实已经是肯定了的,他蹙了蹙眉,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差一个……空间系异能力者,或者是截断空间、封锁空间的异能力者,就像是当年的超越者兰波的彩画集一样。”
“但是您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在苦恼,为什么武装侦探社没有类似的消息,异能特务科也没有,那就是您认识的人,让我想想……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无语叹气,他放松身体让自己瘫在了沙发上“所以说……我真的很讨厌跟聪明人打交道。”
条野采菊了然,自己这是猜对了,但太宰治又有一些不乐意是为什么呢,他又低头想了想“不是因为请不来人,因为这是军警的博弈,您不应该苦恼,而对待讨厌您的人,您反而会自在一些,这样的不自在不情愿……那个人喜欢甚至崇拜您”
“是只表面崇拜实则总是自作主张的祸犬,性格不是很好,还总是惹麻烦”太宰治面无表情的,但条野采菊本来就看不见,他听的是心声,太宰治心里确实是在苦恼着的。
白发军警摸了摸下巴,有一些好奇,主要是好奇居然有人能让太宰治苦恼至此“祸犬……港口黑手党的异能力者,罗生门芥川龙之介”
“……军警的情报网真的很不错。”
“多谢夸奖。”
太宰治坐直身体,抬起眼眸目光幽深的看向了条野采菊“军警要怎么跟港口黑手党谈判你好像有主意了能让我听听吗?”
条野采菊的表情有点微妙,因为他听见了,太宰治居然是真心想听甚至想改进计划的,心操师是真的不介意让自己的老东家倒大霉,那既然这样的话,其实条野采菊也不是很介意把事情告诉他,但从哪里开始讲。
条野采菊想了想,用了一个很微妙的几乎能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公报私仇的切入点“您还记不记得……横滨广为流传的,您与重力使中原中也的十八禁本子”
果然,太宰治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他黑着脸,目光幽幽的盯着条野采菊,好像在说这不就是你干的好事吗。
“当然记得”他咬牙切齿。
条野采菊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顺,他艰难的压下了唇角的弧度,一本正经的继续阐述“自那之后,您的老东家就突然想起来关注您的行踪了,他们插手进了东京咒术界的里世界。”
“我没有驱逐,也没有阻止,因为按理来说新总监会成立之后,肯定是会有一场大清洗的,暂时留着也无所谓,至于长远的发展嘛……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太宰治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的老师森鸥外点了根蜡烛,但卖人的时候,他却卖的比谁都要干脆利落“好主意,我们来合计合计。”
当然,不仅仅是太宰治与条野采菊在核对计划,狱门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自不用多说,费奥多尔也在阴暗的地下室反复确认着死屋之鼠的行动计划。
他慢悠悠的提笔划定了所有人该做的事情,只是那眼神始终有一些阴郁,他用幽暗的目光,死死的盯住屏幕上滚动的资料。
【咒术界里世界,东京地下黑市,似乎有横滨的黑手党插手,有人曾在东京黑市见到过金色夜叉的风姿。】
“东京黑市……尾崎红叶……”他不自觉的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得提前安排退路了,港口黑手党……哼。”
“灯下黑啊灯下黑……说不定还有机会多除掉一个咒术师,这勉强还能算是一件好事,不过真是太烦人了,太宰治。”
第95章
两天后, 东京军警临时据点。
“噼里啪啦”“轰隆”,离工藤宅不远的房子内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本就十分关注这栋房子的前东大研究生的注意力。
赤井秀一迷惑而警觉的从屋子里面探出一个头, 紧接着, 他就眼睁睁的看见隔壁的小栋别墅, 像是被打碎的鸡蛋一样, 墙面一下子就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
紧接着缝隙越裂越大, 贯穿了一二三楼。
赤井秀一:“……”
FBI探员侧了侧头, 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满心想的都是是不是琴酒终于忍受不了,叛逃军警了, 要不怎么能打出这么大动静。
等他收拾好自己——指的是换掉睡衣、梳好头发、检查一下脸部状态、还挑了支不知道谁送的但味道还蛮好闻的香水往身上喷。
跟孔雀开屏一样。
在临出门时,他犹豫再三还是多带了几盒子弹。
万一到时候琴酒看见他直接扑过来揍他, 那还是要有一点自保能力的, 毕竟他亲爱的宿敌先生打人是真的狠,真的丝毫不留情面, 一不小心也是真的会死。
结果等他千辛万苦来到了别墅的大门口, 一打开门, 看见的却是一片狼藉的客厅,瓷砖的地面上满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劈出来的沟沟壑壑,破损程度比起墙面而言还要严重上许多。
而他最熟悉的top killer先生则是站在狼藉的大厅中央,琴酒的嘴里还咬着一根刚点燃的烟,银狼先生的神情阴郁,心情不愉,他的手里还抓着一只垂耳兔(bushi), 好吧,其实是一只留着垂耳兔发型的人, 看起来年龄不大,不像是已经成年了的样子,而且那个人看起来是已经被打晕过去了。
于是赤井秀一当即就是一个猛然后仰“你果然还是背叛军警了吗?不过你手上提着的是什么?一个小孩子要不你还是放下他吧,毕竟小孩子是无辜的啊。”
琴酒闻言差一点就被烟呛到了,他无语的扭过头看着赤井秀一“你在犯什么傻这些可都不是我打出来的,是他打出来的。”
他拎着垂耳兔的后衣领,把人拿起来颠了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实际上这样的战斗力……算了,这也不是我该解决的事情。”
银发杀手拎着人就要出门,从赤井秀一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好似闻见了什么。
是一股悠远的雪松香气,其中还隐隐约约能闻见一股与香味融合的很好的酒香,让人在闻见的一瞬间就能想起西伯利亚的大雪,冷冷清清的,混杂在琴酒通身的苦涩辛辣的烟味里,若隐若现却又无孔不入。
“你喷香水了”琴酒下意识的侧过头看了赤井秀一一眼,两双具有同样的野性与锋芒的绿色眼眸撞在一起,琴酒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他放下紧锁的眉峰,嗤笑了一声“花里胡哨的,多此一举。”
赤井秀一也笑了,他大胆又具有侵略性,眼眸里深刻的野心与野性混杂在一起,这让他在看着琴酒的时候,眼神就像是回南天无孔不入的潮湿气息,冰凉又缱绻,附骨之蛆一般的难缠,他勾起了唇角“不喜欢吗?我觉得这个味道很像你。”
是俄罗斯的严冬,是经年不化的霜雪,是血水与硝烟,是我此生的……宿敌。
琴酒哼笑了一声,他单手把手上的垂耳兔提起,扛在了肩上“现在没空理你,走了。”
他也不赶赤井秀一走,但也不要求FBI先生随行,他只是走到了自己的车子边——还是那一辆保时捷365A。
在组织破灭的之前琴酒就有所察觉,因此也早有准备,他的行动可以说是不慌不忙的,自然也就带上了自己的爱车,后来在军警站下脚跟,他也倒没有忘了找机会把自己的车送过来。
车门“嘭”的一声关闭,但在走之前,琴酒却揺下了车窗,像是挑衅又像是调戏,他勾起唇角,向着赤井秀一的方向,吐出了一口呛人的云雾。
车缓慢的驶离了,而FBI探员却还是站在原地,他捻了捻指尖的那一点冰凉,不知道是在感叹那种烟还是那个人。
“唔,好辣。”
按理来说,芥川龙之介的事情应该交由太宰治来处理,而不是见都没见过□□祸犬的条野采菊,但是……太宰治那个混球提前跑路了!
所以到最后,昏迷的垂耳兔终归是被送到了条野采菊的手里。
在琴酒抓着昏迷的垂耳兔找上门之前,条野采菊正在与福地樱痴沟通国会的事情。
福地樱痴对于加茂倒戈这件事情十分的满意,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加茂家是御三家之一,本就与许多议员关系匪浅,更何况他们还是总监部顽固派的中坚力量,自从加茂倒戈,很大一部分反对派议员都站在了我们的这一边。”
“我打算撑着这个时候趁热打铁,所以提案安排在了三天之后,你们最后稳住这三天,任务就可以圆满结束了。”
条野采菊对此还算是早有预料,但他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拖长了语调假意抱怨“您说的倒是简单,任务的后续,新总监部的威慑与安排,这可不是什么很少的工作量,还是要再拖延好长一段时间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等你回来,我给你和末广批一个长假,给你们度蜜月吧,就当是补偿了。”
“福地队长!”
“不要脸皮那么薄嘛,百年好合啊百年好合。”
条野采菊无语的挂断了电话,结果他刚刚松下来一口气,转头就看见了琴酒破门而入。
条野采菊:“……”
琴酒提起了瘦弱的少年,他不喜欢更多废话,所以解释起来还算是简单明了“这个人今早闯进临时据点,嘴巴里还念着太宰先生,什么你们抢走了太宰先生之类的话。”
“应该是太宰治那个混蛋昨天提到过的,他的学生,叫什么芥川龙之介。”
条野采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心里暗暗骂了一顿撒丫子跑路的太宰治,但是没有办法,他也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情无奈极了“港口黑手党的祸犬啊,我也没办法……啊,算了,你去把他的衣服扒了,拿根绳子捆严实吧,就放在……”
白发军警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房屋布局,最后指了指夏油杰搬出去之前住的那一间“放那里面吧。”
琴酒面无表情的全部照做。
至于再之后,芥川龙之介醒过来以后的大吵大闹,还有发现自己□□之后的羞愤欲绝,那就是后话了,因为那不再是条野采菊的工作。
他在琴酒离开之后,很快就打电话叫来了末广铁肠,接着就毫不犹豫的出了门。
——他要去抓跑路的太宰治。
太宰治抓起来的难度可不比费奥多尔要小,只不过抓费奥多尔是有风险的,抓太宰治就不一样了。
俗话说黑化强一倍,洗白弱三分啊。毕竟都已经从良了,自然也就不能多用□□那边的手段,反倒是军警或者说条野采菊的违法手段要更多一些,抓人要更有优势。
不过意外的是,条野采菊居然是在商场见到这个人的,追上去的时候,他正在捧着禅院真依的手,邀请对方跟自己殉情。
“啊,这还有一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愿意跟我一起殉情吗?”
禅院真依都惊呆了,她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难免有一些手足无措,她不同于姐姐的任性放纵,性格内里要稍微怯弱了一些,第一次遇上怪人还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应该揍人。
“哎等等什么殉情”
旁边的东堂葵叉着腰,他看了看太宰治,眼神里划过一丝忌惮,但直觉告诉他现在没有危险,于是很快就藏起了自己眼神里的异色,又转头去看禅院真依。
“这应该是在告白吧,要同意吗?真依”
这真的是……火上浇油,故意添乱。
条野采菊叹了一口气,太宰治敏锐的发现了不对,他躲开了条野采菊的腿,却因为速度不够快,没能躲开下一刻敲到脑门上的剑鞘。
棕衣侦探呈西子捧心状,刻意做出了一副娇弱的样子,倒下去的时候还故意抱住了禅院真依的腿“啊……我被白发的暴力狂杀死了,要死了……”
条野采菊笑着踹了他一脚,但是没有选择过多搭理他,而是抬起头看向神色变幻的禅院真依“禅院同学,下次遇到这种状况,不要心软,应该直接当成骚扰处理哦。”
禅院真依犹豫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复杂,也因此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于是只能胡乱随意的应了两句“嗯……嗯。”
太宰治软趴趴的趴在地上“看吧,小姑娘都看不下去了,多么狠心的诅咒师啊,多么讨厌的人啊。”
条野采菊头都不转的又踹了他一脚,皮笑肉不笑“怪大叔就应该这么处理啊,顺带一提,不负责任的男人也是不提倡做男朋友的哦,尤其是你,既然你养的垂耳兔,就给我负起责任来啊!”
“不……什么垂耳兔,那明明是超级加倍暴躁,还听不懂命令的狂犬、野犬、恶犬!而且如果有选择我不想让他过来的……我都已经不管他好多年了。”
“那您也不能把人丢给gin先生啊,他多无辜啊,突然之间就被人偷袭。”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事实证明,在条野采菊的面前耍赖,再怎么疯狂撒泼打滚是没有用的,白发军警最后还是冷酷无情的拽着太宰治的腿,就这么把人拖着离开了商场。
只是在走之前,他意味不明的看了看一直难得沉默的东堂葵一眼,刚好一级咒术师也看了过来,东堂葵的目光隐隐约约含着什么,是忌惮、是若有所思、是忧心与疑虑。
条野采菊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给了地上装死的太宰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摆烂的瘫成一团。
第96章
条野采菊并没有逼问太宰治什么, 而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将这件事情轻轻的放下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合作,那对待盟友的时候就应该多几分信任, 毕竟太宰治是没有背叛理由的, 武装侦探社也没有, 总监部能给出的那一些东西, 无论是利益还是权利, 都不是武装侦探社所需求的。
他只是在最后离开之前, 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地上的太宰治一眼,多提醒了一句“不要玩脱了哦。”
太宰治摆摆手“还需要你说,我什么时候出过错。”
于是条野采菊就真的不打算再管了。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打算多计较什么, 因为他自己也不喜欢时时刻刻都要向别人解释,信任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多问, 不信任的话也有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愿意多费口舌的时候就不要为难自己。
他只是把太宰治拖了回去,并在太宰治幽怨的目光下带走了末广铁肠, 并把任旧昏迷不醒的芥川龙之介交给了太宰治。
接下来还有三天, 是最后的三天, 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三天,军警可不是完全不透风的墙,有心人总有办法得到情报,况且福地樱痴也没有要刻意隐瞒的意思,与其让这些人憋着坏心思后面再来捣乱,不如趁着提案落实之前,一次性收拾干净。
这是最好的时机, 想做一些什么事情的人,也就只能在这段时间动手了。
果然, 随着军警计划的时间逐渐迫近,心怀不轨的人身上的压力逐渐提升,所有知情者也慢慢的提高了警惕。
直到临近提案发表只有最后一天,悬着的心终于才可以放下,因为本就预料好的意外终归还是发生了。
涩谷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两只几乎能说是天灾级别的咒灵,敌人还束起了屏障挡住了普通人逃离的路,死屋之鼠甚至还利用网络隔空喊话五条悟。
在这种情况下,在外出差的五条悟临时被紧急召回东京,加入了救援行动。
就在五条悟进入涩谷一个小时之后,其中一只特级咒灵的气息消失了,而另一只,则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往西北方向逃逸。
于是收到消息的咒术师们又临时分成了两波,一部分追着咒灵的气息斩草除根,另一部分则是进入涩谷,处理改造人以及解救普通人。
不过一个上午,涩谷车站内部已经是一片混乱,站台在战斗下破损,改造人的尸骸到处乱飞,鲜血、肉泥,混杂着灰尘,脏污一片。
五条悟轰碎了改造人罪魁祸首的真人的核心,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最恶咒灵在尖啸中灰飞烟灭,无论它原先看起来有多么的像人类,在死亡面前挣扎的时候,都显尽了非人那一面的丑陋。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五条悟回过头,那双天蓝色的眼眸流光轮转“真被他们说准了啊,那群异能力者果然复生了你,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没有了最好用的受□□虎杖悠仁,两面宿傩只能占用了一个与虎杖悠仁稍微沾一点血缘的普通人的身体,这个身体十分的不完美,甚至能说是太过碍事了,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他们并不清楚军警将虎杖悠仁送去了哪里,于是只能将就用一下。
两面宿傩对此十分不满,但既然已经吞下了十五根手指,他的实力也算是恢复了大半,虽然没有到复生的程度,但他的实力已然不容小觑。
五条悟之下,同为特级的其它人也不会是两面宿傩的对手,也只有六眼,只可能是六眼,才能在这个状态的两面宿傩面前,任旧表现出嚣张的态度。
而合作人说,只有处理了五条悟,他们才能抽得出手去寻找虎杖悠仁,所以两面宿傩才会来到这里。
不过是一分钟而已,他还是能拖的到的。
狰狞的四只眼睛睁开,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两面宿傩动了动手指,摆出了手势“这种时候应该就不需要废话了吧,六眼。”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五条悟脸色一凝,他看了看旁边摆着的狱门疆,又看了看车站内没能跑出去的普通人,没有过多犹豫,也立刻摆出了手势。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领域对撞之间,巨大的冲击力扬起了尘沙,剧烈的震动余力掀开了地板。
风里面混着尘土石块,迎面扑来的时候能让脸颊都生疼。
而在混乱的最中心的旁边,刚刚赶到的条野采菊从高处跳下,他动作敏捷的就像是一只猫,没发出什么声响就轻飘飘的落了地,而在他的身后,晚一步到达的东堂葵与九十九由基对视了一眼。
东堂葵率先打了招呼,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眼神里写满了了然,他率先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无明老师。”
九十九由基以前没见过条野采菊,所以她兴致勃勃的多看了几眼,但随着观察的仔细,目光停留的时间变长,她的眼神又慢慢的变得有些微妙,没过多久,金发的美人转过了头,目光带着疑虑的看向东堂葵“京都校的新老师”
东堂葵点了点头,于是九十九由基的眼神变得更加微妙了,她不信邪的再次仔细的观察了一遍条野采菊,确认了自己的判断绝对没有失误“天与咒缚不不不……感觉不像。”
“京都校眼睛瞎了吗?你们认为这是什么?天与咒缚吗?这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啊,京都校什么时候招普通人任职了”
刚刚到达了现场的禅院直毘人听到九十九由基的话,惊的差点没能站稳,他晃了晃神,踉跄了一下,连跟在他不远处刚刚落地的禅院真希和熊猫神情都变得一些古怪。
东堂葵摸了摸下巴,有一些感慨,但却并不是猝不及防“果然是这样吗?”
任这些人会有多惊讶,会有什么反应,条野采菊都没有搭理他们,他只是安静的全神贯注的集中感官关注着领域冲突的方向,没过多久,在某一个瞬间,他就感受到了攀升到极点的力量开始波动。
“来了,动手。”
白发军警的话语尾音都没有落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就从旁边的建筑残骸中冲了出来。
——是个黑色洋装的少年,长着一张清俊倔强的脸,面色苍白,身体瘦弱,但他的衣服却幻化成了巨大的黑色野兽,择人欲噬。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原来还在说着什么的咒术师们全都警觉了起来,禅院真希握住了武器的手柄,熊猫也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东京校的人是更加信任五条悟的判断的,因此他们一开始警觉的方向就是领域冲突的地方,但其它人就不一样了,除了早就被太宰治提醒过的东堂葵,九十九由基与禅院直毘人下意识防备的都是条野采菊。
庞大的领域一瞬间破碎,五条悟与两面宿傩的中间,狱门疆已经展开了,血红色的像是肉片一样的东西一瞬间散开,眼看着就要包裹住距离最近的两面宿傩与五条悟。
条野采菊的时间算得刚刚好,芥川龙之介已经靠近了狱门疆,带着空间截断能力的罗生门一瞬间就劈碎了五条悟身边的桎梏,他一把将六眼神子拽出力量的范围,并将自己手里的黑绳塞给了五条悟。
——之前百鬼夜行的时候,代替五条悟拦住米格尔的是人条野采菊,所以米格尔和黑绳最后都落在了军警的手里,从天元那里问出解决办法之后,从军警那里支取东西总比黑市现找方便,少了更麻烦更浪费时间的其它工作。
眼看着只有两面宿傩要陷入包围,但活了这么多年的诅咒之王十分了解这些咒具的特性,他可不是毫无防备,所以方才在于五条悟战斗的时候他就有所留手,等的就是这一刻。
突破了概念的斩击一瞬间挥出,锋利的、难以抵挡的白色锋芒炸裂,眼看着就要撕开狱门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丑突破了逐渐封闭的空间的束缚,两只手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两面宿傩与五条悟的身后。
果戈里的每一只手都是拿着咒具的。
他轻而易举的就刺中了因为没见过这个人因此没有防备的两面宿傩一剑,紧接着一把将诅咒之王推进了狱门疆的包裹范围内。
两面宿傩猝不及防,但他在一瞬间愤怒过后却并没有展现出更激烈的情绪,只是被彻底封印起来之前,最后回眸的时候,那眼神怎么看都十分骇人。
五条悟运气好一点,他倒是没有中招。
因为就在芥川龙之介功成身退,落到旁边防备意外的时候,条野采菊趁着没有人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已经借机拉近了身位,他用了异能力,借助分子更加轻巧速度更快的特性,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五条悟的身后。
其实五条悟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所以他明明察觉到了熟悉的生命气息的靠近,却一言不发,只配合着条野采菊的动作,等待着袭击者出现。
不知道死屋之鼠哪里寻来的咒具,那白黑的刀刃,竟然隐隐约约给了五条悟一种天逆鳞的感觉,只是靠近,刀锋就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开了无下限。
只可惜果戈里的行动,终究还是意料之中的被条野采菊阻止,差一点连自己的手掌都要留下。
白发诅咒师牢牢的护住了五条悟的后背,他抿着唇,毫不留情重重落下的雪亮的刀锋几乎是擦着果戈里的指尖过去的,如果不是费奥多尔提前提醒过,果戈里也差点就没能反应过来。
魔术师的身体晃了晃,转身缩进了空间通道里,下一刻人影就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白衣的魔术师一边抚摸着胸口,一边做出夸张的表情“哦,好险,好险。”
他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笑嘻嘻的抱怨“你们军警可真是难缠,我上次也是差一点就跑不掉了呢,可惜,可惜。”
五条悟也笑嘻嘻的,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格外的让人毛骨悚然,他调整了姿势,看起来像是把条野采菊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是吗?我也觉得挺可惜的,要不你还是留下吧,第二次见了,跟我回去喝杯茶。”
第97章
喝茶喝什么茶总监部审讯室的茶吗?
果戈里想都不想, 立刻就要转身逃跑。
在偷袭完两面宿傩之后,他选的空间转移的位置很不错,离五条悟与条野采菊很远, 与禅院直毘人、九十九由基以及东堂葵之间的距离也不近。
仔细算来最有可能抓住这个滑不溜秋的魔术师的, 竟然是在旁边防备意外的芥川龙之介。
这次都不需要条野采菊多说, 罗生门的巨口已经大张开来, 黑兽咆哮着冲向了果戈里, 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步, 终归还是让狡猾的小丑逃掉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五条悟旁边突然“嗡”的一声,刀剑出鞘的嗡鸣响彻。
几乎是与芥川龙之介罗生门嗜咬的动作同时, 条野采菊的长刀出鞘,削去了冰雪咒灵的一只手, 白发军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狱门疆边, 及时的阻止了里梅带走狱门疆。
条野采菊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贴着符文的木匣子,他笑眯眯的无视了里梅的怒火, 将狱门疆装进了匣子里。
“不可以哦, 这可是重要的战利品, 决不能被小偷偷走。”
里梅的眼神幽深昏暗,目光冰凉刺骨,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条野采菊,好像在记住这个人的脸,紧接着,他转头毫不犹豫的拔腿逃跑。
——里梅是两面宿傩在千年前被封印的时候,留下的最有用的后手, 他绝对不能死,哪怕是十年百年都对救出两面宿傩束手无策, 但只要他还活着,就总能找到空隙,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没有那一天了”条野采菊勾起了唇角,补充完整了里梅心里没能说完的剩下的话。
下一秒,五条悟的虚式“茈”就已经到了近前,里梅想躲,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半边身体,他毕竟已经不再是人了,失去什么都不要紧,时光总会给予足够多的时间,让他慢慢的恢复自己的所有伤口。
但他没能成功,因为就在他有了这样的想法的下一刻,条野采菊就慢悠悠的说出了他即将逃跑的方向。
白发军警的声音仔细听起来是真的很好听,清越、优雅、温柔,像是拂面而来的风,但此时此刻,对于里梅而言,却更像是地狱的钟声。
他说“悟,他要往东边躲,再补一击吧。”
五条悟的反应十分的迅速,他毫不犹豫的相信了条野采菊的判断,于是几乎是没有时间间隔的,下一道的攻击立刻就落在了里梅刚刚落地的地方。
“嘭!”
洁白刺骨的冰雪在强光里灰飞烟灭,处心积虑上千年的咒灵终于被人袚除,在万千亡魂的怨愤之中,永远的回归了地府。
在烟尘没能波及到的地方,五条悟不顾条野采菊的拒绝,亲亲密密的揽住了他的肩膀,白毛缅因猫哼哼唧唧的抱怨着“那只滑不溜秋的鸽子,又被他跑掉了,真是太讨厌了!”
条野采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实在是懒得搭理五条悟,但又知道猫这种生物是不能这么敷衍的,主要是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五条悟说不定真的会一直缠他,于是在思索过后条野采菊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是庞大的东京地图,还有一个小红点,在不断的向前跳跃。
“这是……”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于是他一下子就把眼睛睁大了,让整双眼睛看起来圆溜溜的,显得格外的有少年气“追踪器!你什么时候放的”
条野采菊挑了挑眉,声音有些漫不经心的。
“嗯当然是在刚刚他袭击您的时候啊。”
主要是果戈里的行踪虽然很有用,但绝对不是给条野采菊用的,先不说他看不见追踪结果,而且末广铁肠不在身边,他也不习惯跟其它的人搭档。
就说以他和五条悟的速度,追上去可真是太困难了,而且追上了又有什么用,西伯利亚的杀手可不是傻白甜,果戈里并不好对付,或许攻击力上不如大猩猩一样的咒术师,但跑路能力以及阴谋诡计绝对是一流的。
而且魔人一定早就想好该怎么跑路了,费奥多尔不可能放弃果戈里,死屋之鼠也不可能放弃小丑,魔人加上小丑,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而是翻了N倍的难对付。
死屋之鼠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极有可能是炸药一类的东西,如果条野采菊真的抓住了果戈里,那就用炸药威胁,幸好条野采菊早有预料,他让军警与警视厅合作,现在已经派人去闹市区检查了,估计很快就能解决问题。
更重要的是,要是到时候忙活了大半天,临门一脚又杀不掉魔术师,那就基本就等于白忙活了,又何必要多费这个劲呢?
至于太宰治要果戈里的行踪干什么用……借果戈里的逃跑方向,来判断费奥多尔的计划,争取多给来霓虹捣乱的西伯利亚大仓鼠添一点麻烦。
这场追逐战一直持续到了夜晚,直到天幕光华隐匿、星辰噤声。
东京地下废弃隧道内阴暗潮湿,此处往日里都是没人来的,墙皮上的油漆早早的就已经脱落,还有一股难闻的腐蚀的气味。
披着黑色厚披风的人往前走了两步,他用余光看见了意料之中的人影,于是又顿住了脚步。
加茂家主带着人挡在了费奥多尔的必经之路前,加茂家主其实长了一张挺漂亮的脸,是那种标准的加茂长相,黑色长直头发黑色眼睛,但现在的他看上去面目狰狞,生生毁掉了这张好皮囊带来的气质。
“你就是大长老生前私联的人”加茂家主咬牙切齿的,他满心恨意,但无法对着“早已经死去”的羂索发泄,因而这好不容易找着了一个时机,就迫不及待的想“报仇”了。
“就是你派来的刺客就是你这个……”他的怒意达到了顶点,一瞬间居然都忘了该怎么骂人了,好不容易才压着怒火从嘴里面找出了平日里骂人的词。
“残次品!杂种!该死的没用的没咒力的普通人生下来的贱种!”
费奥多尔没有脱下披风,而是接着披风的遮掩,用那双紫色的血腥的眼眸安安静静的看着,看着加茂家主疯疯癫癫的样子,半晌,他居然笑出了声。
俄罗斯的罪犯摇了摇头,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压下了嗓子里的痒意。
加茂家主反而越发怒极,面前的这个人始终淡定,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什么跳梁小丑或者是小孩子玩闹,这样的轻蔑与不屑让他回想起了从未正视过自己的羂索。
——羂索确实不在意这一任的加茂家主,或许他有几分本事有几分谋略,但要说天纵奇才,那倒也是称不上的,加茂家那么多年这样的家主也并不少,并不算稀奇,实在是懒得多看几眼。
于是加茂家主上前了几步,他仗着自己是个一级咒术师,而且面前的异能力者看起来身体虚弱极了,应该是没什么力气的,于是扬手就要打上去。
加茂家主落下的手腕被费奥多尔一把抓住了,魔人皱了皱眉,咒术师的身体素质确实是不错,不过是随手拦了一下,他就已经有些没力气了,但索性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也并不需要有什么力气。
紫眼睛的俄罗斯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扬起那双冰冷的眼瞳,判下了对冒失者的惩罚。
“异能力——罪与罚。”
加茂家主闻言愣了愣神,紧接着他的眼前突然就是一黑,他的口鼻眼耳突然之间就涌出了大股大股的鲜血,一下子就浸湿了衣襟。
背后的加茂族人在惊呼,他们对着费奥多尔怒目而视“家主大人!你对家主做了什么!”
声音在逐渐远去,意志在逐渐朦胧,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加茂家主最后听见的,是那个异能力者的声音。
慈悲却又冷酷,狠辣却又悲悯,虔诚却又癫狂。
“我的神灵啊,愿这世间再无异类。”
老鼠没能拦住,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意外之喜是加茂家主的死,据说是知道了之前“共噬”事件的罪魁祸首的逃跑路线,在对抗袭击者的过程中不幸身亡。
听到这个理由条野采菊就释然了,他轻飘飘的挪开了视线,而太宰治则是忍不住露出了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棕色风衣的侦探啧啧感叹,语气里满是敬佩,但正是因为用着这样的语气,他的话语听起来才更加的具有嘲讽意味。
“御三家其他两家都束手无策,只有加茂家找到了敌人的踪迹,他们是真的自信自己的能力,也是真的不怕这是个陷阱啊,不说其它人都没有找到线索了,就是都找到了,对面是那个魔人,也得怀疑一下是不是阴谋诡计吧。”
五条悟嚼吧嚼吧草莓大福“没办法,都是加茂家了,老橘子含量极高,老橘子可是一种格外的自信而且没有脑子的物种。”
五条悟也在军警据点,他是实在懒得回去跟禅院直毘人还有总监会的人扯皮,所以已经赖在这里一个早上了,甚至还蹭了顿午饭,赶都赶不走。
条野采菊是直接跑路抽身走人了,但他还没有,禅院家居然还把条野采菊是个军警这个事情硬生生作为黑锅扣到了五条悟的身上。
说什么你们两个看起来那么熟悉,关系那么好,肯定是提前串通好的!说不定就是五条家的阴谋,还特意把人安排进禅院家做间谍!
五条悟昨天下午与晚上都被这些人烦的不行,实在是被折磨的没有耐心了,又想起条野采菊说过的明天议案就参与投票了,于是干脆心一横,开始摆烂。
“啊对对对,所以我已经加入军警了,你们有什么意见吗?有啊,有也给我憋着。”
“有本事就抓老子,没本事就给老子闭嘴,老橘子丑死了,声音也难听,才懒得听你们讲话。”
六眼神子把总监会的守旧派气了个仰倒,接着就毫不犹豫的投奔了军警。
第98章
无独有偶, 五条家面对总监部的诘问,也表现出来了与五条悟类似的态度。
军警的决定,议案的日期, 这些重要的事情条野采菊自然不可能只跟五条悟讲, 五条家那边, 肯定是早就沟通过了。
五条家在总监会面前原来就是表现出两派的, 眼看着军警占据了上风, 在面对总监部的时候, 五条家的态度也就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敷衍。
况且总监部这次来告状的理由是什么?是五条悟与军警勾勾搭搭,还对总监部的人出言不逊。
“所以呢那又怎么样悟一向如此,老身还以为诸位早就是习惯了的”五条大长老慢悠悠的喝着茶, 不引为意“至于与军警勾勾搭搭,按现在的状况来说, 这可不是什么坏事。”
总监部派来的人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他忍不住开口,语气咄咄逼人“五条大长老, 五条家是想要要背叛总监部了吗?你们难道就不怕军警也只是利用你们吗?”
五条大长老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 忍不住失笑, 他摇了摇头,神情里满是不在意,甚至还有余心注意到久坐不动之后手心的凉意,于是拿起杯子,用杯延给自己捂了捂手。
“军警是国家的部门,他们的利益与国家安全息息相关,而五条家也是日本的五条家, 最多不过是改一些老制度,五条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至于背离总监部……老身可不是你们平时恐吓的那些人, 总监部是什么御三家是天皇的御三家,总监部本来也应该是政府的总监部,明明是你们要背离国家,又怎么会是五条家的背叛呢?”
总监部的人最后也没能吵过五条大长老,只能黑着脸离开了。
五条家油盐不进,五条悟又噎的人没办法说话,况且五条悟早就已经带着行李施施然跑路了,他连东京咒术高专的课都没有去上,哪怕是总监部有心服软,也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没有一个特级咒术师愿意站在旧总监部的身边,最强大的御三家三个脱离了两个,最后一个还在中立的阵营,小世家更是成片成片的叛变,六成都跟着土屋一族站在了军警的那一边。
——五条悟与夏油杰自不用多说,就连九十九由基,她在涩谷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当着禅院直毘人的面凑到了条野采菊的身边。
金发大姐姐笑靥如花,她一把拉开了五条悟,贴近了条野采菊的脸颊“你是军警的人我听说了,你们要建新的总监部,要用新的制度,能跟我讲讲新的制度吗?”
条野采菊有一点不适应咒术师扑面而来的热情,但他只是稍微的皱了皱眉,并没有选择躲开九十九由基的动作。
“当然可以,您要看看具体的文件吗?”
九十九由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条野采菊会答应的那么快,但想了想,她就勾起了唇角,那张白皙明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来“很好,我就喜欢像你这么干脆的人,姑且问一句……”
她还没有说完话,条野采菊就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于是忍不住眉头一挑。
看来九十九由基和东堂葵的关系是真的不错嘛,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带坏的谁。
果然,下一秒,九十九由基的标志性问题脱口而出“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东堂葵在旁边哈哈一笑,五条悟则是挑了挑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抱着手在一旁看戏。
条野采菊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想到了上次模糊化回答的后果,又神思不属的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坠,今天的耳坠与从前没什么差别,但其实是换了一个的,只是因为长的都一样,所以看不出来罢了,至于为什么换……
因为昨天晚上被某个人连带着耳垂的舔了一口,原先的那个脏了,于所以就送去洗了。
“我喜欢我的军警搭档。”
九十九由基十分的好奇,于是继续追问“那你的搭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条野采菊想了想,用词犀利精准“直觉系笨蛋美人吧。”
旁边的五条悟突然就反应了过来,但是他开口的太快了,一不小心就被自己呛到了,于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抬头的时候配合上刚刚咳出来的隐隐泪光,六眼神子的神情莫名的看起来充满了破碎感,满脸都写满了迷茫无助。
“等等,你和他……你们难道不是挚友吗?”
条野采菊抱着手呵呵笑“所以上次铁肠先生给我包纱布的时候,您才让夏油杰也给您包对吗您长这么大了,都快三十岁了,哪怕是没谈过恋爱也该看过类似的电视剧或者书籍吧,没看过的话多看看吧。”
五条咪不服气,他想了想,犹疑的晃了晃尾巴,还是准备抗议“我看过的!”
“嗯,只看过杂志上的大姐姐。”
“我真的看过的!喂!!!你怎么不理我了!”
最后在拐带九十九由基回军警临时驻地的时候,东堂葵也跟上了,魁梧的壮汉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丝毫不顾及禅院直毘人就在旁边听着,说话直白的不得了。
“前两天你的那位同伴就跟我说过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带着我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你们制定的新的程序与计划。”
隔着一段距离已经被无视了很久的禅院直毘人欲言又止,他其实也想去的,但禅院家并不想也不能那么快做出选择,而且总监会那边……
他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开口。
于是条野采菊很快就带着一大群人乌泱泱的走了,连禅院真希与熊猫都跟上来了,只留下禅院家的老人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涩谷。
被留下的禅院直毘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轻人……”
至此,旧总监部越发的显露出了自己的颓势,等到第二天太阳落山,会议暂时结束,国会的决意更是成为了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新总监会成立的批准终于下来了。
听到好消息的五条悟那叫一个嚣张,他自己走也就算了,还带上了一整个东京咒术高专,而五条家更是紧随自家神子的步伐,光明正大的就投了敌,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五条悟临走之前带上了九十九由基,甚至还拉上了暂时没有工作的夏油杰,三个特级拿着大喇叭站在总监会的门口火力全开。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就是旧时代的垃圾!没有用的东西!”
“八六年的橘子,烂的都不能再烂了!”
“XXX家的XXX!我当年就想说你了,你让我去给天元大人献祭,美名其曰为咒术界做贡献,你怎么不去你家里人怎么不去(此处脏话屏蔽)PUA谁呢你以为老娘会信沙币就是沙币!”
总监会的人在里面听着,被这几个人气的脸红耳赤,但抬头往窗外瞧一眼,哎呦,三个特级,于是又一个个的安静如鸡,缩着头根本就不敢踏出大门半步。
这三个人骂了整整一个小时,骂的口干舌燥了,于是在最后拿着油漆在总监会的大门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紧接着就手拉手去了银座喝奶茶,当然,五条悟与夏油杰并没有忘记自己加班了很多年的同期,他们逛街的时候把家入硝子也带上了。
至于特级聚会为什么没有乙骨忧太的姓名……因为这种事情总不好的带坏小孩子吧,忧太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不能说脏话!
顺带一提,他们骂人的场面被条野采菊让人录了下来,他还让电视台紧跟在在福地樱痴为咒术师澄清的新闻发布会后面播放。
福地樱痴的澄清步骤当然是提前商量好的,借用远东英雄的说服力,配合上军警实验室的数据,最后再抬出咒术师的牺牲率与四位特级的任务完成率。
当然,并没有忘记代替总监会那些尸位素餐的玩意儿“承认”他们的错误,还有给出一个大概的政府挽救以及赔偿政策,还有新的国会决定。
出乎预料的是,三位特级的脸在这场澄清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仅次于福地樱痴的公信力……简而言之,他们火了。
尤其是五条悟,他那张脸真的能算是杀器,自从骂人的视频被人传播,他出门就开始戴口罩了,不然到哪里都会被堵。
“太过分了……你这是在出卖我的美貌!”
他跑到条野采菊面前刻意装出一副很夸张的表情哭哭啼啼,还拿着夏油杰的袖子擦眼泪,夏油杰虽然满脸写着我是无辜的,我不是故意和五条悟同流合污的,但是能出现在条野采菊的面前,也正说明了他的态度。
条野采菊摸了摸躺在他腿上的,末广铁肠的头发,随口敷衍“糖在桌子上,您二位的新总监会任命书也在桌子上。”
五条悟义正言辞“我们才不是那种人!”
但如果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伸手摸糖,那可信度可能会更高一点。
末广铁肠抓住了条野采菊的手,他想了想,在自家搭档的手腕处亲了一口。
条野采菊勾了勾唇角,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手指慢慢的暧昧的抚摸过了末广铁肠眼角下的绮丽花纹。
夏油杰实在是绷不住了,他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你们这样……不太好吧……至少关关门”
条野采菊皮笑肉不笑着指了指门,又指了指窗口,窗户口上明晃晃的四个交叠的黑色的大脚印藏都藏不住“我难道没关吗?二位原来是从门进来的吗?”
五条悟轻轻的咳了一声,他和夏油杰一起,一个心虚的看地,一个若无其事的看天,反正没有一个人敢直视条野采菊,哪怕白发军警他看不见。
条野采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多说了一句“行了,最多半年,舆论就会慢慢的安静下来了,我会让网络对策那边注意的,不会给两位多做宣传的。”
“而且,您不是要继任五条家主了吗?接下来这半年都会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来的时间想东想西的,忙完舆论那边估计也平息了,行了,回去准备您的事情去,不要在这闹。”
是的,五条悟在国会议案通过之后,荣获五条家主之位,五条家人喜出望外的通知他即日登位,深怕他跑了。
第99章
五条悟哼哼唧唧, 条野采菊不说这个还好,一说他就想起来了最近的事,不由得有些郁闷。
如果可以的话, 他不想回去当家主, 再强调一遍, 一点都不想!
本来对五条家主这个职业就不太感冒, 只觉得麻烦死了要面对那么多的老橘子, 后来五条家正式决定让他登位做新家主, 五条大长老把五条悟逮回家上了一节课,于是五条悟就更觉得抗拒了。
——当家主不仅要跟思想封建的长老们交流,还要了解七大姑八大姨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还要大体的了解家里的财务,家里的资源人脉等等等等。
五条悟当时就要转身逃跑, 被五条大长老一声喊住, 五条大长老放下书本,幽幽的叹了口气“家主啊, 这些东西迟早都是要学的, 现在走也没有用啊。”
五条悟疯狂摇头“我听不懂, 先让我去找个外置大脑再来试试。”
五条大长老冷笑,他一拍桌子,那语气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气势,反正五条悟以前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过这个老人原来有这样的威慑力。
“那是你的脑子吗你就用!军警又不可能永远待在东京,你给我回来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学!”
于是五条悟又挎着个小猫批脸委委屈屈的转头回去了。
虽然五条悟经常嘴上说什么等他做了家主,他就把工作全丢给长老, 自己出去逍遥。
但仔细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五条悟的愿望是什么是改革, 是变革,他但凡要是脑子没有问题,就不会不把五条家这么大的助力拿到手里,而且五条族人并不是像禅院加茂那样的无可救药的,还是没有必要就这么放弃家族的。
所以五条悟这几天都京都五条本家老老实实的上课,今天特地出来,兴师问罪当然只是表面的理由,实际上嘛……
五条悟“啪”的将一张邀请函拍到了条野采菊的面前“来我的继任仪式镇镇场子吗?加茂、禅院家都会派人来哦!”
——让军警间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五条家的继任仪式上,气死那群老橘子!
五条悟最近学习学的及其郁闷,但又不能不学,而且这次不是家里人的问题,他还不能对着五条家人发火,毕竟五条家真的是为了五条悟好的。
不能对着自家人说重话,难道还不能对着仪式上来找事的加茂禅院的老东西发泄吗?反正自己又不会表现出来什么不得体,只会气的那群老东西维持不住那副虚伪的表面样子。
条野采菊虽然看不见,但他不需要看都能感受到五条悟心里的蠢蠢欲动跃跃欲试,这只鸡掰猫一看就是想搞事情。
但仔细想想,五条悟对着御三家的其它两家以及旧总监会搞事情,又关自己什么事情呢?
于是白发军警竟然也真的应允了,他算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发现能抽出时间,于是就欣然拿过请帖,勾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好啊。”
“好哦!”
于是在五条悟继任仪式的当天,条野采菊早早的就到了五条家,五条大长老也明白自家养的猫的心思,看在五条悟乖了这么久的份上,他竟然也就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打算管了。
禅院直毘人到的时间不早不晚。
今天的五条家很热闹,毕竟六眼神子可是每个五条族人从小听到大的传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结果五条悟天天要往外跑,眼看着继任仪式过后就要经常留在家里了,做准备工作的人没有一个想敷衍的。
所有绚丽的颜色能衬自家神子的花卉绿植,哪怕是不应季的樱花都用咒力催的盛开了,什么能撑门面的装饰,比方说碎贝壳装饰的闪亮的桌椅、祖传的六眼传说挂画,金银宝石玉石的装饰,那是一个不少的。
“看来五条家是真的铁了心的要让五条悟当家主啊”禅院直毘人被这些绚烂的花团锦簇晃了晃眼,回过神来只剩下满心的感叹。
他旁边带着的是禅院家的六长老,还有自己的儿子禅院直哉。
禅院家的大少爷还是没有把那一头的非主流颜色染回去,但今天是好好梳理过一遍的,每一根金色的发丝都精致的发亮。
他抱着手,边走边走神,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于是接话的时候自然也是随口回应“那当然了,悟君那么强大,就应该让他来做五条家主!”
——可惜了自己还不是家主……真是的,就算是传平先生是军警又怎么样,他那么强大,是什么都无所谓,况且禅院家给出的报酬肯定会比军警要高,本来是能留下的。
这样想着,禅院直哉就忍不住有一些心生怨怼。
禅院直毘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儿子那孝掉大牙的想法,他只是有些奇怪,怎么门口站着的加茂家五长老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奇怪呢,而且来都来了,怎么还站在门口?
于是他试探性的打了个招呼“加茂长老,怎么不进去?五条新家主给您难看了”
加茂五长老恍惚的回过头,看到禅院直毘人过后,他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隐约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不过这些表情都太细了,而且只是一闪而过,禅院直毘人也说不准自己有没有看错。
加茂五长老抱着手,他僵硬的勾起了唇角“您进去看一眼就明白了,悟君的心意,我还是不提前透露的好。”
禅院直毘人迷惑的挑了挑眉,但还是没有多说,他干脆利落的交了请帖,踏进五条家的大门。
穿过精细布景的庭院,进入厅堂,一抬眼,禅院直毘人就差一点绷不住表情。
无他,今日的主角五条悟的旁边,站着一位很眼熟的白发军警。
条野采菊穿着一身正式制式的和服,选的是深蓝带一点红色花纹的款式,耳边挂着比平日里更精致一些的红色挂式,还是红绳子,下面串着蓝色、白色的玉石珠子,末尾垂下来了金色的链子,这样精美的饰品越发衬的那张脸白皙精致。
禅院直哉惊喜的上前一步,眼看着是想直接走到对方身边的“传平先生!”
禅院直毘人险险的伸手拦住了他,禅院家主木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五条悟“五条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条野采菊勾唇露出了一个十足蛊惑的笑,他转头看向了禅院直哉“哎呀,直哉小少爷,不用叫我那个名字,我真正的名字叫做条野采菊。”
禅院直哉无视了父亲提示的眼神,急急忙忙的就开了口“没关系的,其实你是哪里来的人都是不要紧的,我不在意的,你要回禅院家吗?我们家的工资应该比军警要高一些吧!”
禅院直毘人一时不察,没能拦住禅院直哉,于是一瞬间,落座的人里面,有很多人都投来了眼神,有辛灾乐祸,有意外,有不忍直视……
条野采菊打开扇子遮了遮自己的唇角,神情越发玩味“不了,多谢直哉少爷的好意,军警对我还不错,暂时不打算换一个地方工作。”
禅院家主有些无语的微微阖了阖眼,在睁开眼睛之后,他发现禅院直哉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于是立刻开口打断。
“直哉,闭嘴!”
紧接着,他又扭头看向了似乎是在看戏的五条悟。
五条悟艰难的压下了嘴角的弧度,他放下了托着腮的手,一本正经的拍了拍条野采菊的肩膀“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外置大脑。”
什么外置大脑什么大脑什么外置这是你的脑子吗你就用!
一瞬间,在场许多人的想法与前两天的五条大长老同步了。
条野采菊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有些无语,但还是坚强的挂住了脸上的表情。
禅院直毘人眼皮直跳,他艰难的压下了到嘴边的脏话,皮笑肉不笑“请不要开玩笑,悟君,这位难道不是前段时间禅院家叛逃的间谍吗?五条家这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装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他侧了侧头,用那双漂亮到非人的六眼看着禅院直毘人“我没有开玩笑哦。”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光明正大的勾起了唇角,六眼神子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份任命书,他展开文件对着禅院直毘人晃了晃“好吧,实话说的话,看,新总监部的任命书,条野给我发的,他都把这个给我了,我请他来吃顿饭不过分吧。”
“至于禅院家的叛逃者……您说什么呢,这可是军警最高部队的队员,直接听命于远东英雄福地樱痴的军警,禅院家估计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会有官方的间谍吧。”
禅院直毘人脸色难看,他冷笑着“是吗?有证据吗?禅院家什么时候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明明是军警……”
五条悟懒得听他讲话,于是直接任性的出口打断“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军警。”
条野采菊看够了戏,他温柔的笑着,按了按五条悟的肩膀,示意五条悟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就好。
白发军警从袖子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录像带、文件什么的,他忍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了今天,所以才笑得格外的狡黠,就像是一只晃尾巴的大狐狸。
“我还真的有证据。”
“啪”一打录像带。
“这是禅院家虐待妇女儿童的证据。”
“啪”一打复印文件。
“这是禅院家违反国家婚姻法、刑法的证据。”
“啪”这次是手机。
“这上面还有禅院家违反劳动法的证据。”
“总之,等到新总监部彻底落实,还得请禅院家过来清算一下呢。”
条野采菊无视禅院直毘人越发难看的脸色,他言笑晏晏,心情愉快的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东西,是玩笑也是威胁。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禅院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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