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顾倚风一愣, 满脑袋的神经细胞都被这个问题砸得分不清一二三四。
一时间,所?有的字句都堵在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像极了绿灯闪烁前的十字路口。
鬼使神差的, 她眼前猛地跳出来生日那晚的情?形。
他因为时泽的事不高兴,而她不希望被误会,为?了更简单有效地哄人,她抱了他。
是?她主?动的, 而且当时心跳迅猛地像要碎掉。
那时候, 他们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她的衣襟上还多了一丝淡淡的雪松香, 混着柑橘甜。是?他车里的气味, 跟他身上的一样。
可那晚的特?殊似乎并没?有遗存太久,她没?有刻意提起, 时绰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甚至好像, 连他车里的车载香薰都被整个换掉了。
他似乎, 不喜欢她抱他。
见她没?有回答, 尤鞠也不再多问, 只了然地笑了下:“看来豪门的婚姻, 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差不多嘛, 身不由己。”
她说的情?真意切,给顾倚风也听乐了:“姐姐,你?可是?国内女?星的top, 是?顶流诶, 你?还普通啊?”
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小抿一口, 尤鞠故作深沉的摇摇头:“顶流还不是?捧出来的,像我这?样的人, 命都被攥在资本手里。”
这?个资本具体指得是?谁,两个人心知肚明。
实话说虽然顾倚风就见过徐疏寒两次,可平心而论?,徐疏寒从里到外给人的气质,的确一看就是?混迹生意场的老手。
他跟时绰有很大的不同,时绰的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心狠手段也狠,平时冷得不行?,气质过于?优越,跟白玉雕出来似的。
反观徐疏寒,他笑得更多。
看起来也更虚伪。
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她只道?:“徐疏寒的确是?资本,时绰也是?资本,可不代表我们就不能?是?资本。”
在尤鞠意外的眼神中,她平静地继续说:“我不否认他们的价值,可我也不会不相信我的价值。”
临末,她又笑出来,嘴角微扯,瞳仁亮晶晶的,像是?价值连城的琥珀珠:“大明星,徐疏寒或许是?你?人生中很重要的星星,但相信我,这?样的星星说不定在未来还会有很多个。”
“而且他们的存在,都不过是?为?了衬托你?的光芒。”
她说得很认真,一点都没?有安慰人的意思,仿若就是?在陈述事实。
不知不觉,尤鞠也笑了。
藏着心底暖洋洋的一片天?,她感慨道?:“我可算知道?,为?什?么你?能?写出沈黄粱这?么温暖的人物?了。”
酒店房间内,加湿器正卖力地工作着。
顾倚风今天?很早就躺下了。
可躺了半个小时,半点困意都没?有。
烙饼似的在床上左翻右翻,她一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白天?尤鞠抛出来的问题。
“那,你?喜欢他吗?”
她问她,是?不是?喜欢时绰。
说实在的,她承认自己的确对时绰动过心,但那种怦怦跳的感觉只有几个瞬间,转瞬即逝。
距离说喜欢还很远很远。
呆呆地平躺着,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心脏安分下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看。
她怕冷,睡觉的时候尤其是?。
此刻白乎乎的被子裹在身上,很像个蚕蛹。
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她放弃了入眠,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窗户边上看月亮。
也是?小时候就有的习惯,外公教给她的。说每次遇到为?难的事情?时,只要抬头看会儿月亮,就不会再烦躁了。
秋天?的空气很清凉,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如鱼贯入的风直接把她吹了个通透。
“……”
一边捋着凌乱的头发,她一边默默对窗户把手使力。
果然,人类发明窗户不是?没?有道?理的。
十分钟后,她给某人发了张照片。
拍的是?今晚的月亮。
明亮,孤独,清冷。
不拘一格。
还配了一句话。
【不用回复我,就是?想给你?看看我这?边的月亮,千万别回复!】
可纵然给了备注,某人还是?固执地回复了。
同样是?一句文字和?一张照片。
他发的照片中没?有月亮,只有透过落地窗拍摄的繁华街景。
喧嚣,熙攘,热烈。
纵横鳞栉。
【彼得石:礼尚往来。】
很简短的四个字。
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顾倚风用手机遮住小半张脸,又拖着拖鞋躺回了床上。
她闭上眼,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
富有规律,此起彼伏。
时绰看到顾倚风消息时,刚从浴室出来。
今天?情?况有些特?殊,他没?有回香洲湾,而是?住进了酒店。房间是?标准的五星级,位于?十九层的总统套房。
除了一应俱全的配套设施,还有被称作特?色的超大落地窗。
照片刚发过去没?多久,他又接了通电话。
徐疏寒打来的,想约他。
“我不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喝,来打球。”
听出来了他表面平静语气里的郁闷和?几分醉醺醺,时绰叹了口气,退让一步:“地址发我。”
收到地址后,时绰换上衣服很快动身。
黑色的迈巴赫已经补好漆送回来,流畅的线条设计满是?野性美,与他本人的气质不太符,更像二十岁左右正年少的大学生会喜欢的。
抵达“青夜酒吧”时,摇滚乐队的表演刚结束,不少人还躁气未平。
青夜虽然是?家清吧,但每周末都会请一些知名的地下乐队来表演,说是?为?了活跃气氛,也是?为?了帮助平时来小酌的上班族有一个释放的契机。
时绰不喜欢这?样的地方,酒精的气息太浓。
上了三楼,果然看见把一整层都包下来的徐疏寒。
他站在几张台球桌之间,手里的台球杆懒洋洋地握着,一双眼睛本来正盯着桌面上的五颜六色看,听见声音顺势扭头。
“来了。”说着,他递过去一杆新的台球杆。
接过球杆,时绰走近:“这?么晚找我,就为?了跟我打球?”
徐疏寒笑笑:“我这?不是?心情?不好吗,想找点乐子。”
朝他看了一眼,时绰面无表情?:“被我虐的乐子?”
“……我还是?更喜欢你?话少的样子。”
两人默契地不再说话,将球局重设。
起初两个人还能?打得有来有回,但是?慢慢的,时绰来了兴致,几乎是?把徐疏寒的赢面杀得片甲不留。一点都没?有给面子、客套客套的意思。
连输三局,徐疏寒丢开球杆,给自己倒了杯酒:“不打了,问你?点儿别的事。”
时绰站着没?动,大手扶在球杆侧身,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婚后生活,有什?么感觉?”
“想知道?自己结一个去。”他不客气地说着,试图打断他的八卦之心。
徐疏寒抬眼:“我最近听到一个很好玩的消息。”
时绰没?应,示意他说下去。
徐疏寒:“最近有人传,你?老婆跟你?堂弟有过一段,真的假的?”
时绰依旧没?说话,但眸光顿时冷冽下来。
周身的气质也逐渐变得寒气逼人。
这?种消息,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谁传的。
他眯了眯眸,明显不悦。
居然敢把心思打到她身上,他对他们果然还是?太仁慈了。
敛了敛神,他没?有刻意隐瞒:“是?谈过,但都是?以前了,怎么,你?对这?种陈年烂谷子的事也感兴趣?”
难得看见他这?么坦率,徐疏寒笑得更直白了。
时绰忍无可忍:“你?再笑我可就走了。”
“别别别。”
终于?停住情?绪,徐疏寒重新端正神色:“时绰,你?很在意这?桩婚姻吧?可有些事情?,如果男方不主?动,是?很难有结果的。”
顿了顿,他还顺带打量了一下男人的表情?,见没?有异样后才继续说:“你?习惯在生意场上做那个顺水推舟看蚌争的渔翁,可感情?上这?招行?不通。”
时绰挑眉,放下球杆也坐了下来:“继续说,我听听徐总给我的经验之谈。”
酒吧的复古式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楼的表演从金属摇滚变成了小城民谣。
唱歌的是?很年轻的一对情?侣,他们连对视都散发着爱情?的气息。
还时不时在伴奏的间歇扯扯对方的衣服。
他们唱的这?首歌时绰听过。
是?在领证那天?。
是?她之前的来电铃声。
没?再多想,转身从青夜离开,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让他意外的是?,才刚脱下外套,手机就传来一声提示音。
而且是?她发的。
【顾倚风:在不在不在不?睡了吗睡了吗睡了吗?】
后面还跟了个探头探脑的柴犬表情?包。
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他打字:【还没?,怎么了?】
【顾倚风:我记得你?母亲之前提过,你?有收集稀有翡翠的习惯?】
如同她喜欢收藏各类顶级钻石一样,时绰也有一些独特?的癖好。
比如,喜欢各种翡翠。
甚至还单独开辟出来一个收藏室。
时绰:【对。】
顾倚风:【那你?有现成的祖母绿首饰吗?可以借来拍摄吗?】
顾倚风:【就用一小会,我保证给你?照顾好,一点损伤都不会有!】
怕他不放心,她还接二连三地又发了几条消息,都是?在作保。
隔着屏幕,他仿若都能?看到她正经又惆怅的表情?。不自觉的,嘴边弧度蔓延。
窗外月色澄澈,房间里没?有开灯。
在寂静的漆黑一片中,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借此萌芽,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随即又抬头挺胸地阔步走。
不再逗她,时绰回道?:【我记得有一套,你?明天?到时氏总部来找我拿吧。】
顾倚风:【好嘞!】
两个字一个标点符号,明明这?么简单粗暴,时绰却总觉得她高兴得很热烈。需要这?么高兴吗,一套珠宝而已,她不是?缺首饰的人啊。
一秒后,一个蹦蹦跳跳的小柯基表情?包就出现在屏幕上。
盯着小可爱脑袋一侧的粉色爱心看了会儿,他默默点了添加。
【请收藏魔镜小说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