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苍绒出现在他身后,绕过树干将果子丢到了他面前。
昭言惊喜地望向他,急切地往前两步靠近,又顿了脚步,上下打量他,似乎是在检查对方身上是不是多了些伤痕。
“你没受伤吧?”昭言发现他身上没有新伤,只有小部分旧伤,那刚才跟巴顿的冲突播报就是缺了小部分细节。
“我怎么会受伤,我一路过来也没遇见谁。”苍绒不以为然地说着,反手跟一言不发的古司碰了下拳。
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有点奇怪,昭言只好勾着嘴角,淡淡笑着接道:“古司刚刚说边缘部落的棕熊出门了,我怕你遇上它们,不过看来是没有。”
苍绒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我一个虎族,跟它们又没交集,无恩无怨,就算遇上了也没事。”
闻言,古司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昭言,狼獾之前给我们传了信,正好巡视路过。”
古司一脸语塞,目光在他们之间游走。
明明巡视的范围都没到这儿,甚至是反方向,怎么正好路过?
跟昭言待一起久了,性子也变了?
昭言看向已经陷入美梦的狼獾,巴不得一掌给它拍醒。
苍绒在接近他们之前就看请了目前的情况,昭言的伤在脊背,走起路来有些不自然,似是依旧伴有时不时冒出来的疼痛,但现在看起来没有大碍,不代表一开始的伤情不威胁生命。
苍绒抬腿往前,却发现掌下的泥土湿润松散,像是被翻动过,下意识一嗅,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这个味道很熟悉,和巴顿的有点像。
昭言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毕竟作为棕熊,他咬死的是虎族的成员,在正常的森林食物链中,多少会受到针对。
半晌,昭言都没等到他说话,只好自己开口:“这是……”
“巴夫死了吗?”苍绒打断他,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判断。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昭言轻笑一声:“他来找我麻烦,还故意激怒我,这是它应有的下场。”
他捕捉到苍绒朝地面看去的视线,又说道:“嗯,巴夫死了,就在你脚底下。”
苍绒听完,觉得这话语中似乎有一种自己没办法多理解的情绪,便问道:“解释这么多,不会是觉得我会为此跟你动手吧?”
昭言撇了下嘴角,故作不在意地转过身倚靠着树干坐下,目光落在不远处棕熊边缘部族中央还跳跃的篝火上。
古司无奈地摇着头,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是昭言被巴夫攻击了,很突然,脊骨都被撞错位了,还是我帮忙正回来的,不然他这时候可能都没办法走路,你别怪他。”、
听完,苍绒不满地皱着眉,什么时候自己的形象变成了不分青红皂白为自己部族成员开脱的新王了?
他冷笑一声,揉了一把昭言低垂的脑袋:“我什么时候怪他了,我要是怪他,不至于特地跑来,而且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昭言顿感不妙,回头看他。
“巴顿死了,不是我杀的。”苍绒轻飘飘说道,颇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早被系统告知的昭言依旧觉得不可思议,问道:“它去中心部落找你们麻烦了?”
苍绒嗤笑道:“它上来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故意挑起纷争,我本来不想动手,但它偏偏提到了当初被偷食的幼崽,你觉得部族里失去幼崽的雄虎们会放过它吗?都不用说雄虎会不会,如果原本留在部族里休息的雌虎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把它的筋骨都抽出来。”
就算是这样,怎么看都显得很不正常。
这两兄弟今天就跟发疯一样各自找到他们,说了一些绝对会让人血压飙升的混账话,似乎是在自寻死路,或者说是在为什么铺路。
如果这是边缘部落的拼死一战,那反而好说了。
昭言试着说出自己的假设:“今天这件事情,一个是逼我动手,一个是逼你动手,如果是想彻底替代虎族中心部族,接下来它们就会分作两队进发。”
“只需要有人告诉它们,或者是他们早就知道,巴夫是被棕熊杀死的,巴顿是被中心部族逼死的,它们就可以上门讨要说法,要不到就会破罐子破摔。”
他说的这些,苍绒都有考虑到,便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可按照巴夫巴顿这种顾前不顾后的性格,恐怕这之中还会有各种节外生枝的小事情。
一旁的古司笑出声来:“你们好严肃啊,说不定巴顿跟巴夫说得不够详细,一意孤行,让边缘部族的老虎误以为是要去找我族的边缘部落,我们不是坐享其成了吗?”
昭言看着他,觉得有些不争气,但是又确实是件好事,给他们省去了许多麻烦。
紧接着,不远处有一只狼獾跑来,惊醒了原本还在睡梦中流连的狼獾。
“虎族……”狼獾匆匆跑来甚至有些刹不住脚,看见苍绒时就把自己想说的话憋回去,看清这是中心部族的虎王,才继续说道,“虎族的边缘部族从南方来了,所有兄弟都在往这边赶。”
醒来的狼獾顿时没了睡意,看了眼地面:“好,我们往反方向走,让兄弟们都快点。”
昭言看着远处隐隐能够瞧见的骚动,倒是没有之前那么不安,只是觉得莫名其妙,这么晚的时间,虎族边缘部族为什么会出现在棕熊边缘部族的活动范围附近?
他回过头看向苍绒:“你快回去吧,你在这里停留越久,就越是能让它们闻见你的气味,万一它们把这两个蠢货的死都归在你身上,到时候你就说不清了。”
昭言的考虑不无道理,但是就这样的回去,来的这一趟就显得太多余。
他似乎看出苍绒踌躇不回的样子是在想些什么,开口道:“这件事不难处理,如果边缘部落真的这么蠢,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动手,我很快就能回去,不用担心。”
苍绒看他坚持,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离开之际,目光灼灼地看着昭言半晌,才真正消失在夜色里。
古司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交替的神色,只觉得怪异,却品不出味来。
狼獾蹦跶到昭言面前,引起他的注意:“熊哥,我们该走了,虎族鼻子灵,我们再呆久一些,味道就散不掉了。”
“好。”
苍绒走远后放慢了脚步,看着面前走来的长老,没有说话,黄瞳中含着怒气。
长老微微低着头,算是给新王行礼,才低沉着嗓音开口:“王上,你说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昭言那边虽然不知情,但也算配合得很好,只是确实没想到巴夫会以这样的方式送上门。”
“还好昭言聪明,不然这次如果昭言真的出事,不然所有边缘部落的老虎,连进入中心部族的资格都没有。”苍绒觑着它开口,话语间不容反驳。
长老的头又往下低了一些,这个方法自己虽然与苍绒商量过,却没有提到其中利弊,棕熊部族事发突然,苍绒在昭言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找上长老要取消这个计划,却不料巴夫是个做事不讲究的人,直接就冲向了昭言。
这才有了昭言被巴夫偷袭,从而自己丧命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自己办好,如果昭言出事,你也不用回来。”苍绒两步到了长老面前,一身的威严压迫感。
“是,王上。”
昭言集合撤离到北边一公里的位置,依旧可以看见篝火的亮光,半晌,他们原来的位置就站上了几只雄虎,正低头挖着土,似是闻见了味道,十分焦急。
“真是埋了个好地方,如果就这样扭头进了棕熊部族,只能算得上是边缘部族分割出去之后最大的笑话了。”古司笑道,没了一开始的愁苦姿态。
昭言冷哼一声:“巴夫来得这么突然,一看就是不服从安排的独虎,想把所有部族都牵扯起来,自己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远处的身影越来越多,抓挠泥土的声音不减反增,好半天,它们才彻底将巴夫的尸体挖了出来。
边缘虎族的躁动,从巴夫的尸体被挖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为什么这个蠢货会死在这儿?”
“还能为什么?棕熊边缘部族就在这儿,这里遍地除了臭味,就只有棕熊的味道!”
“长老神机妙算,让我们来这里蹲着,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出事了。”
昭言能够听清的议论声,相信棕熊边缘部族也会听见。
狼獾接收到了昭言的目光,两三下就上了树,立起身子往棕熊部落里看去。
“巡视的棕熊出来查看情况了……嗯?又来一只老虎?”狼獾刚说出自己看见的画面,就看见视线角落中闯进一只略微佝偻的身影。
闻声,昭言抬眼看去。
这个身影他很熟悉,是那只与苍绒有联系的长老。
古司在这一瞬间似乎也懂了苍绒的意思,摇摇头,觉得有些酸涩。
昭言看向树上的狼獾:“你可以带着兄弟们在这儿呆着,明天天亮,就可以进去打扫战场了,记得让你的父亲也来。”
还不等狼獾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昭言就已经走远了。
再回头,棕熊部落原本摇摇欲坠的篝火刹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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