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云琥,我不想失去你
花间诩按住了他的肩膀上:“冷静一点,你现在可不能失控。”
云琥凝神,羽毛上往上攀附的黑气戛然停在原地,他飞快地看了一眼花间诩就收回了视线,仿佛他的目光也用重量,看久了会弄疼对方。
红曜把羽毛从腕骨上拔出来,看着花间诩:【你敢骗我。】
花间诩可没骗他,极速状态下云琥确实还要半小时赶到,鬼知道他速度怎么这么快,不禁道:“你是瞬移过来的?”
要是他真能瞬移就好了,不然也不会让花间诩落入红曜手里,云琥:“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云琥站了起来,化作高速冲刺的白芒,只有眼中的凶光始终盯着红曜。
红曜手中的钢叉不知何时缠满了带有小钩子的锁链,上面还有无数黑色的细小铃铛。
是魂铃,花间诩心中一沉。
红曜每次挥动钢叉,魂铃就会激烈地响起来,恍若鬼音。
云琥动作骤然停了一瞬,红曜嘴角的笑还没完全掀起,就差点被突然近身的云琥戳穿心脏。
云琥眸中淡漠,用毫无温度的语气道:【你就只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么。】
【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可以抵抗魂铃的影响了。】红曜道,【但是那有怎么样,魂铃的作用只会越来越强,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轰隆!”
电光将天空劈成两半,雨幕中两道身影分开又交错在一起,鹰啼和狮吼刺破雷声,一切动静都要为此让道。
花间诩跌跌撞撞地从山洞里走出来,头晕得厉害,耳鸣就没停过,他克制住颤抖的手臂,□□口对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瞄准器弹出,不住抖动的枪口在下一瞬稳定下来,花间诩几乎没了呼吸,全身心都在镜头下的身影上。
下一瞬,扳机被扣响,一发麻醉针扎在了红曜的后背。
这是最大效用的麻醉剂,连完全兽化时失控的云琥也能在一分钟之内放倒,可两分钟都过去了,红曜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花间诩呢喃道,另一种荒谬的想法浮上心头。
红曜或许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具被毒素操纵的鬼怪,那是比失控时的云琥更像怪物的怪物。
花间诩压下心中的惊怒,拆开了□□,组装另一种攻击性更强的□□,他的大脑混沌极了,没有注意到两边悄然接近的恶魔。
待他察觉到时已经晚了,恶魔将他的枪踢到够不到的地方,怪叫着朝他扑过来,花间诩因为猛然抬头大脑传来尖锐的疼痛,让他根本没有逃跑的能力。
“花间诩!”
云琥目眦尽裂,巨大的惊慌感笼罩在心头,根本管不了什么红曜不红曜的,转身就朝花间诩冲过去。
云琥的后背完全暴露在红曜面前,红曜狞笑了一声,雷光炸响,背后举起钢叉的红曜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怪。
即将被恶魔伤害的花间诩和身后要刺伤他的红曜都在云琥眼中一瞬间变暂停了。
云琥脚步顿都没有顿一下,义无反顾地继续向前,时间重新流转,钢叉刺入肩胛骨,死死钉在骨头缝里,带有魂铃和钩子的锁链也绕住了他的翅膀。云琥依旧没有停下,血肉被硬生生撕开,在空中掀起幅度惊人的血光,裹着血腥气的神兵从天而降,四趾兽爪将两个恶魔踩进地里,带着泄愤的力道捏爆了它们的脑袋。
“没事了。”云琥声线里含着庆幸,也不知道是说给花间诩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花间诩却出现了颤抖:“你的翅膀……”
那只剩下半个翅根的残翅正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
【我突然想起来,当年云生珀死之前,也是这样被我扯断翅膀的。】红曜可憎的声音传来,【我改变注意了,要不反一反吧,人类,我送你一个礼物,给你前后两任丈夫一样的死法怎么样?哈哈哈哈哈!】
花间诩瞳孔一片血红。
云琥将枪械重新塞到花间诩手里,声音里听不出一点疼痛,好像被折断的翅膀不是他自己的一样:“不用管他,我会解决掉他,你保护好自己,说不定还会有恶魔过来。”
花间诩捏着枪身的手背泛起青筋,比起他自己,他更担心的是云琥。
可云琥并没有给他多说的机会,重新迎上了红曜。
花间诩顺利组装好了具有实际杀伤力的□□,周围果然还有恶魔出没,花间诩不让自己去过度关注云琥那边的情况,开镜射击,中了弹的恶魔接连倒下。
云琥原本迅捷的身手因为重伤出现了一定程度迟缓。
红曜边打边笑,看起来游刃有余的:【你发现了吧,这把钢叉也是用毒素凝练而成的,毒素、魂铃,你要怎么胜过这样的我?】
云琥脸上呈现出强烈的杀意,分不清这两个人哪个更可怕:【不过是个借助外物才敢跟我动手的废物,你说我怎么胜过你,当然是光明正大地教你谁才是真正的兽王了。】
嘹亮的鹰啼响彻云霄,羽毛迅速覆盖住了云琥全身,那只残翅被根部的毒素爬满,黑色的液体凭空构建出了新的翅膀,最终将受损的地方用毒素填满。
不仅是那只残翅被毒素填满,他的全身都流出了漆黑的液体,黑色的巨鹰出现了高空之上。
另一边的花间诩还是关注到了这边的动静,近乎失声:“云琥,你在干什么?!”
【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兽化……】红曜仰天看着头顶的巨鹰,声音从最开始的喃喃变成了大叫,【你简直是——自寻死路!】
红曜变成活死人之后便早已失去了兽化的能力,云琥当然也是不能的,他在人型的时候抵抗毒素都尚且吃力,一旦兽化体内的毒素没了限制,会直接被魂铃操控。
只是重伤后,单是人型的云琥没有办法战胜红曜,因此,他把自己变成了和红曜一样的鬼怪。
云琥最后往花间诩方向看了一眼,对方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好像又惹花间诩生气了,可不这样做的话,他没有办法在红曜手里保全对方。
他和红曜还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的,他没有自甘堕落,他曾努力地想要恢复正常。
红曜摇响了钢叉上的魂铃,密集刺耳的魂铃让花间诩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更别说中了毒素还处在完全兽化状态的云琥身上了。
可,没有用。
红曜心中骇然。
为什么没有用?巨鹰双目似浓雾,清醒又疯狂。红曜露出了獠牙,巨鹰也张开锋利的鹰爪,如同冷面的罗刹鬼,将世界都笼罩在翅膀之下。
他和恶魔的区别是什么,他有深爱的人,那人想要他好起来,他就能好起来。
花间诩捕捉到了狮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怯。
此时,胜负已分。
恐惧一旦形成就会成为快速传播的病毒,让全身长满恐惧的肿瘤,限制他的思维,拖累他的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受魂铃的影响!?】红曜不可置信地躲着云琥的攻击,可惜完全兽化状态下的兽王不是此时的红曜可以抗衡,身上不断出现新的伤痕,獠牙被拦腰截断,骨骼被踩得稀碎。
活死人很难死,比起身体上疼痛,精神上的震动让红曜更为痛苦,凭什么云琥不会受毒素的影响,几年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我和你可不一样,毒素只是我的武器,而你为了得到这股不属于你的力量,连灵魂都出卖了。】云琥讥讽道。
花间诩一直在企图告诉他这件事,他居然现在才真正体悟到。
如果他能醒悟得再早一点,他一定不会让花间诩受到一点伤害。不过,现在也没有太晚吧,至少他可以让花间诩活下去。
巨鹰一点点把红曜撕碎,凌迟的痛苦传遍身体每个角落,红曜清醒地知道自己身体被云琥用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一点点肢解。
地上是从他身上撕出来的血肉,一条条,一块块,堆成了一座令人作呕的肉山。
那是他吗,好恶心。
红曜感到了彻骨的恐惧,这种恐惧比死亡还要可怕。
【啊啊啊!!!】红曜惊恐地叫起来,却无法阻止自己一点点消失。
最后一点血肉从巨鹰指缝间落下,地上的肉山以极快的速度腐烂变黑,化为一滩黑水。
巨鹰落了下来,化为人型。
云琥有些站立不住,倒了下来,看着那些黑水被暴雨冲散。
原来被毒素浸染的尸体会以这样的方式消失,他也会这样吗?
一只手将他翻转了过来,云琥被人拥在怀里,视角转动,云琥看到了花间诩。
云琥眉头皱起:“你怎么过来了,你的脑袋还伤着呢,不能乱动。”
“管好你自己吧,云琥!你可真行,都说了不要兽化了,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花间诩瞪了他一眼,把背包里能用到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给云琥治疗。
他真是恨不得痛骂云琥一顿,可平常利索的嘴皮子忽然不知道怎么用了。
云琥看上去太虚弱了,好像随时就会消失一样,他能感受到怀里的生命在以飞快的速度流逝。
这是把自己变成怪物后的代价。
“我没事,你别担心。”云琥想去抓花间诩手,抬起的手上却滴落了一颗水珠,和冰冷的雨不同,是滚烫的。
云琥眼中闪过差异,去看花间诩的脸,语气有些无措:“你……你别哭。”
花间诩红着眼睛将云琥不断流出黑血的伤口堵住,那些黑色血迹冷得能冻穿骨头,根本不像是活人身上流出来的。流血的地方太多了,就算加一个他也没有办法把所有的伤口堵住。
他根本救不了他。有没有人……
花间诩四处看去,这里只有恶魔的尸体。
他绝望极了,衣袖忽然被人往下拉了拉,花间诩低下头,眼眶里的泪水再一次落到了云琥的手上。
“阿诩,别哭,我不值得你为我哭。”云琥眼中平和间带着点淡淡的伤感,脸上满是死气的疲倦,但他仍然坚持和花间诩说着话,好像这样就能安慰到对方,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有贴得很近才能听清楚。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我没有控制住毒素,是不是就要变成红曜那种丑样子了,幸好,我没有放弃我自己,幸好我还有你。”
“给我撑住,云琥,不准睡!”花间诩厉声道。
云琥:“这不是挺好的吗,没了我,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像哥哥,懂一堆东西,还能成为你的知音,我不细心,也不聪明,我太差劲了。”
视线开始模糊,心脏也跟着慢下来,云琥轻声道:“兽族还是太危险了,你走吧,带着哥哥的遗物,继续跟他去旅行,我就算了。”
他的身体早已被毒素侵占,一旦死亡,毒素会将他的一切化为黑水,连灰都不会留下。
这样也挺好的,这样他就不会留下东西供花间诩感伤,花间诩忘记他的速度可能会快一点,就不会难过太久了。
这一点,他比哥哥要懂事吧。
云琥弯起眼睛,他终于也能在某个地方胜过他的哥哥了。
“可是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云琥睁大空洞的眼睛,花间诩刚才说了什么?
“云琥,我不想失去你。”
短短一句话,云琥都要因为花间诩的伤心痛苦起来了。
云琥:“我死了,会让你这么伤心?”
花间诩声音都哽咽了:“你说呢!”
他是云琥啊,他死了他怎么会不伤心。
仿佛最后一滴水汇入大海。
云琥忽然笑了起来,身上的黑血持续往下留,他的身体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让他一下子有了力气靠自己坐起来。
花间诩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你别乱动!”
云琥眼中爆发出亮光,那是一种无法用常理描述的生命力,他拭去了花间诩接连不断的泪水,声音温柔地像是一阵清风:“别哭好不好,阿诩,我不会死,你别哭了。”
花间诩手中用力:“你最好是。”
“我好不容易听到这句话,你舍不得我,那我怎么舍得死。”云琥用着自己全部的力气抱住了花间诩,好似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血肉里。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花间诩感觉手上沾染上的冰冷黑血忽然有了温度,而且温度越来越高,他快要冻僵的手好像泡进了热水里。
花间诩诧异地睁开眼睛,从云琥体内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黑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很快,堵不住的伤口自行止住了血,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那只在战斗中用毒素构造出来的残翅也在疯狂地长出血肉,雪白的羽毛争先恐后地长出来,将原本黯淡的黑羽覆盖下去。
身体上所有的黑色印记都在快速褪去,有的变成了皮肉,有的变成了骨骼,有的变成了新鲜血液,像是一场盛大的新生。
云琥眼中的最后一点黑色消失,露出他原本如星辰般闪耀的银色瞳孔。
他道:“因为你,我从死神手里逃出来了。”
花间诩投入了他的怀抱。
第82章 好弟弟就是要亲手埋哥哥
兽人的生命力是不可思议的,恶魔毒素在一般情况下是毒药,但如果自我意识足够强烈时,毒素就会化为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
云琥就这样神奇地活了下来,身体上致命的伤口全都被净化的毒素治疗好了,那或许不再是毒素了,那是生命的奇迹。
云琥带着花间诩回到了营地,花间诩脑部受伤很严重,需要静养好久,还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云琥了解完情况,确认花间诩暂时没有其他意外后,便去处理红曜蓝砂这次后续的烂摊子,一路上马不停蹄。
待花间诩醒来再次听到云琥的消息,就是云琥陷入了昏迷。
【应该是毒素修复身体的工程太大,身体其他的机能需要首领陷入深度睡眠才能更好的恢复,按理来说他就不该活跃那么久,居然硬是撑到了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彻底尘埃落定后才睡,只能说,不愧是首领。】
听到医生这样说,也确保了云琥的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后,花间诩放心了,正打算离开,医生语重心长地喊住了花间诩。
【老师,比起首领,你才是那个最该□□心的人,都说了需要静养,就不要到处乱走了,不然真要有后遗症。】
花间诩:【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脑袋上缠绷带的这段时间比杀了花间诩还难受,哪都不能去,出门溜个弯还要被医生叫回来说教。
花间诩自认身体不算差,但这仅限于人类层面的,在这些兽人眼中,他就是一碰就碎的瓷器。
这门真是出不了一点。
好不容易被允许走动了,花间诩身上蘑菇都要长出来了。
可惜云琥还是没有醒。
花间诩在床边百无聊赖地看书,看到书上有一种药材,对兽人是大补,就在兽族地界,反正花间诩也没事做,起了把药材采回来给云琥熬汤喝的念头。
说出发就出发,花间诩下午就出了门,这药材不远就是难找,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找到了药材。
回去的路上,他总感觉被人跟踪了。
这里不算无人区,偶尔会有流浪兽人出没。
他将药材收进背包,把□□握在了手里,突然转身,拔枪对准了后面的人:【举起手来。】
那兽人动作一顿,缓缓举起双手,无辜地看着花间诩。
花间诩看清来人的脸:“云琥,怎么是你,你醒过来了?”
花间诩就将枪放了回去,看到云琥脸色还是很苍白:“醒来了怎么不好好休息,你还没有恢复好吧,乱跑什么?”
云琥有些委屈地辩解:“我醒来没有看到你,别人说你离开聚落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然后你就不顾自己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身体追过来了?”花间诩本来还有些生气的,但是看见云琥的表情,一点气也生不下去,走过去点了点云琥的额头,“你是傻子吗?”
云琥默默挨训,待花间诩收回手才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花间诩将采到的药材拿出来:“给你采补药啊,好让你醒过来后补补身体。”
云琥眼睛亮了亮,醒来后发现花间诩不见的焦躁一下子平息下来。
花间诩看他:“怎么找过来的?”
云琥:“瞎找,一点点找过来的。”
他对这种事还算有经验,之前花间诩一声不响从聚落离开他就是那么找的,这次运气还挺好,两天就找到了。
花间诩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云琥弯下来一点腰,低着头看上去听话极了,在花间诩收回手之前,去触碰对方的手。
花间诩没有挣扎。
云琥想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了花间诩的指缝里,可人类的手对于兽族来说有些小巧,云琥只好改成包裹。
花间诩笑了一声。
云琥有些羞恼,扯了扯花间诩的手:“我们回去吧。”
花间诩没动:“你没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
云琥摇摇头:“没有。”
“哎?我还以为现在的气氛很适合说呢?”花间诩歪了歪头。
云琥别过头,有些变扭:“我就是感觉,现在不适合告白,总有一种狭恩图报的感觉。”
花间诩有些意外,他倒没有考虑到这种事,有些苦恼地道:“这可难办了,我现在就想听啊,怎么办?”
云琥张了张嘴,脸上徒然蹿上红意:“那,那我……你愿——”
“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云琥脸上怔愣,看着抢先出声的花间诩。
花间诩朝他眨了眨眼睛:“没听清吗,我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结婚的那种。”
云琥心中被炽热填满:“当然。”
他为此努力很久了。
暴雨给他们原来的聚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正在修缮中,死去的兽人被妥善收殓,新的生活还在继续。
度过了这一劫难,他们更团结了,有细心一点的兽人发现,他们首领和花间诩的关系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种想法在云琥宣布将要和花间诩进行一场婚礼后得到解答。
【啊?他们还没结过婚吗?】
【他们终于要结束叔嫂的特殊play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之前首领不是把老师气走了吗,现在聚落好起来了,感情也修复了,当然要重新办一场更好更盛大的婚礼。】有人煞有其事,这个说法获得了其他兽人的一致赞同。
知道一切真相的碧玺听了这些话心情就很复杂:果然兽人还是单纯点好。
自从花间诩准备和云琥结婚后,云琥就厚着脸皮抱着自己的东西搬回花间诩的房子了,还特别理直气壮地说,他们既然是配偶了,当然得住在一起。
云琥以一种蛮横又迅速的方式把云生珀的东西全用自己的代替了,那座收藏室倒是没动,因为云琥也喜欢,里面都是花间诩的作品。
花间诩环视了一圈,不能说和之前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变化:“有区别?”
云琥:“当然,这是我买的。”
可是你们的品味都一样啊。
云琥没有培养出审美的时候即视感还没那么强,一旦他有了自己的审美,直接往云生珀的方向一去不复回了。
花间诩:“你高兴就好。”
聚落的修缮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把婚礼定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这天云琥将一个礼物盒放在了花间诩面前。
花间诩眼熟这个礼物盒,是他很久很久之前送云琥生日礼物时的包装盒。
他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躺着一条带着铃铛的项链:“这项链你还留着?”
云琥点了点头,将项链放在花间诩手心:“帮我戴上好不好?”
这项链是花间诩用别的首饰拆分而来的,虽然很好看,但细究的话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云琥本来可讨厌了,居然宝贝似的藏了这么久。
铃铛早已成了兽族的时尚单品,路上时不时就能听见各种音色的铃声。
花间诩把玩了一下,把它放回桌子上:“这是我当初为了羞辱你才做的,含义不好。”
云琥有些着急,花间诩又道:“我再给你做一个好不好,这次的含义不一样,作为送给我最亲爱的未来丈夫的新婚礼物,怎么样?”
云琥点头:“嗯。”
花间诩便着手准备起来,当天晚上就让云琥戴上了拥有全新含义的铃铛项链。
当所有有关云生珀的东西都被云琥取代,最后剩下的就是那个用骨灰做的小人雕塑了。
云琥看到摆在柜子上的小人,不经意地和花间诩道:“我们是配偶了吧。”
花间诩转过头:“你有说什么话想说?”
云琥表情正直极了:“你们人类都说死者为大,把我哥这样玩具似的摆出来展示不太好,上次鸣珂过来还以为是我的雕塑,想拿出去玩,万一不小心弄碎了,就很不好看。”
花间诩有些好笑:“嗯,所以你的想法是?”
“以前你旅行都带着哥哥,不过现在有我陪在你身边了,就让哥哥安息吧,我们找个好天气把哥哥给埋了,怎么样?”
云琥一开始还能保持正直的表象,越说越酸,到后面的语气不像是要把他哥埋了,而是要把他哥灭了。
花间诩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在云琥脸色越来越凝重后笑出来:“好啊,就按你说的办吧。”
云琥观察花间诩的神色,见对方没有不乐意的意思,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找了一个大晴天,来到聚落某处的空地,云琥挖完坑,回头就看见花间诩架了相机在摆弄:“你在干什么?”
“记录一下生活,你继续。”花间诩将眼前的一幕录了下来。
云琥以为花间诩舍不得他哥,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转头看花间诩非但没有一丝不舍,反而还在……憋笑?
云琥:?
哪里好笑了?
坑也挖完了,小房子也盖了,花间诩拿出云生珀的小人就要往里面放。
云琥忽然出声:“你不用跟他说说话?”
花间诩回过头:“说什么?”
云琥偏过头,尽管很不乐意,还是道:“你之前不是总对着哥哥的雕塑讲话么,埋下去之后就不会再挖出来了,不来一个正式的告别吗?”
云琥还挺聪明,如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花间诩,道别当然是一个非常具有仪式感的场景。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该说的话都说了,完完整整,不留任何遗憾,免得之后总想起来。
花间诩:“你说得对。”
他看着手上的小人,这曾是他的寄托,最开始的时候他会把小人当成云生珀的化身,把想说的事情分享给他听。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拿出来的时间变少了,不仅是摆脱了离别的阵痛,也因为他身边出现了新的倾听者。
最让人欣喜的是,那人不是别人,他在以新的形式陪伴着他,之后也会以旧的面貌重新和他相见。
“首领大人,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了,我过得很好,聚落也发展得很顺利,不用担心。”
花间诩仔细清理小人身上的痕迹,小人被养护得很好,光泽雪白,如白玉一般。
“如果有奇迹,你以新的形态活下来,希望你永远开心,不用顾及他人的眼光,不用否认自己,找到活着的意义。迷茫也好,挫折也罢,往你想要的方向去吧,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会追随。”
云琥站在花间诩身后,在阳光下似乎在和小人对视。在这一刻,云琥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但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错觉吗,总感觉花间诩这些话不只是说给他哥听的。
“该说再见了,我也要告别那段时光过上新的生活。晚安,首领大人。”
花间诩说完,将小人放在了精致的小房子里,两人一齐把土填上。
云琥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拉住了花间诩的手:“回去吧。”
花间诩看了他一眼:“嗯,回去吧。”
第83章 死人就别再来跟我抢了吧
走到一半,云琥停了下来,一只崭新的骨埙出现在他掌间。
花间诩“啊”了一声。
“之前的骨埙被弄坏了,我又做了一个,收下吧。”云琥将骨埙递给花间诩。
花间诩笑眯眯地拿了过来。
婚礼如约举行,聚落里所有人都来参加了,热闹得不像一个首领的婚礼,但无所谓,花间诩喜欢热闹,完美混入其中。
云琥忙前忙后,一转身发现自己配偶不见了,找了好久,才从人群里面扒拉出喝得尽兴的花间诩,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云琥凑到花间诩耳边道:“阿诩你收敛一点,待会儿还要很多流程要走,别在这个时候喝醉了。”
“什么流程,我的婚礼当然要按我自己高兴的来。”微醺的花间诩已经开始不讲理了,拿着自己的酒杯就往云琥嘴边凑,“别管那些,你也喝。”
云琥没法,只好就着花间诩的手将酒水全部喝了下去,半扶着花间诩找个位置坐下。
怕花间诩太嗨了,云琥叫来几个亲信看顾着,给花间诩披了一件外套,一步二回头地离开。
这场婚礼结合了兽族和人族的两种形式风格,兽族是热闹,人族是庄重,最后的流程是属于人类那边的婚礼宣誓。
云琥主要看上了人族那边的仪式,花间诩会给他一种叫婚戒的东西,戴在无名指上,比兽族那劳什子接纳仪式好多了,他配偶的礼物当然要给他了,给亲信像什么话。
人族用戒指代表对婚姻的忠诚,四翼鹰族用的便是羽毛。
花间诩眼睛瞬间睁大,那是一件极为漂亮的羽衣,通体雪白,当风吹过,上面一片片羽毛飘动起来,洁白的羽衣在一瞬间爆发出了惊艳的色彩,彩色流光从里面翻起,转瞬即逝,待下一次风起,流光又一次翻涌,让人升起无限窥探的欲望。
“它好美。”花间诩心脏跳得很快,迫不及待地上前了两步,柔软羽衣在他指尖流动,“这是用你的羽毛做的?”
云琥:“嗯,你喜欢我的原形吗?”
花间诩:“当然,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兽族。”
就像神话中的异兽,神秘,威仪,美丽。
他们这个族群平时有收集掉落羽毛的习惯,用于表达特殊的情感,云琥将他所有的羽毛都用来制作这件羽衣,意思是向对方献上他全部的忠诚和无穷的爱。
云琥取下羽衣,将它披在花间诩身上,这件羽衣仿佛具有生命力,变成了完美契合他伴侣的样式,好像他的伴侣也变成了他的一部分。
云琥目不转睛地看着花间诩:“它是你的了。”
花间诩小声道:“你也是我的。”
【请两位新人不要交头接耳。】夹在两人中间的司仪严肃极了,他刚说完,下面的兽人们就开始起哄。
【咦~说什么小话,给我们也听听。】
【就是,我们也要听——】
司仪又开始维持秩序:【安静,安静!】
这人类的仪式可真难办,充当司仪的兽人喉咙都快喊哑了,好不容易让兽群安静下来,清了清嗓音:【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
第一句话还没说完,花间诩就把他的台词给抢了,直接掐头去尾,留下中间一句:【好了,新郎要开始亲吻新郎了。】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花间诩勾住云琥的脖子亲了上去。
座下的兽人都疯了,站起来疯狂呐喊尖叫,一时之间都要把地给掀起来。
司仪也要疯了:【你们能不能遵守一下规则!】
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聚落像是不夜城,各个地方都是欢声笑语。
他们来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气氛之下,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亲吻,脱衣。这是他们为数不多以两个人意识都相当清醒的情况下面对面。
云琥本来想着慢慢来,不能让花间诩受伤,结果花间诩被云琥这慢条斯理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耐烦了,翻身自己骑了上面。
云琥仰起头,脖子被花间诩咬了一口,人类的力气对兽族来说不算什么,云琥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只有细细的痒意,让他有些干渴。
身体上的接触让意识逐渐沉沦:“阿诩。”
花间诩手一路往下,云琥骤然睁大眼睛,被花间诩这直奔主题的动作给惊到了,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有些惊慌:“别……”
“别?”花间诩顿了一下,朝云琥脸上看,“之前假扮云生珀的时候,还以为你很熟练呢,怎么现在开始装模作样了?”
云琥的脸很红,身体因为极力控制显得有点抖,眼中的深邃欲望让花间诩后背止不住地泛起寒毛。
这是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被他骑在下面的兽人是个极端危险的兽王。
花间诩又咬了一口云琥的肩膀,不满道:“还要我教你怎么探索我的身体?”
云琥喘了一下。
他们还在继续,花间诩不是个被动的人,而云琥担心弄伤他,基本没有什么动作。
一种另类的心思浮现在了花间诩的脑海,让他不由自主地捏住云琥的脸颊。
兽人和人类的体型是有差别的,当更弱势的那方对更强势的那方做出掐脸这种强迫式的动作,便诱发了某种微妙的化学反应。
云琥不太明白花间诩停下来的意思,本能塑造出无害的假象,兽瞳圆圆的,望着花间诩时有种与凌厉长相极其矛盾的湿漉漉感。
花间诩道:“你想哭吗?”
云琥:“?”
花间诩按了按云琥的眼角,脸上微红,带着点坏:“因为感觉你这时候哭出来的话,我可能会更加兴奋。”
云琥脸上黑了黑,带着点羞恼地将花间诩反压在了下面。
花间诩笑得直抖,被云琥强势地吻住,不然他再口无遮拦地说一些混话。
他用事实证明,后面哭得到底是谁了。
花间诩从晨光中醒来,身体的轻微疲惫感和精神的充盈让他处于矛盾的状态,他贴了贴旁边的丈夫,带着点不自知的依赖。
云琥看到对方身上的痕迹有些懊恼:“昨天晚上没有控制住。”
花间诩不甚在意地拍了拍云琥的手臂:“我想吃糯米小团子。”
云琥便下去捣鼓了。
待云琥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碗走过来,花间诩正在镜子前梳头发。
他将碗放在花间诩的面前,拿过了对方梳子:“我来吧。”花间诩吹了吹勺子上的小团子,含了一口,看着镜子里的云琥为他梳头发。
对方熟练地将长发挽成好看的样式,耳鬓垂落几缕微卷的发丝,还在耳朵上别了一个灰色的蛇形耳挂。
做完一切,云琥眼睛亮亮地看着花间诩,像是讨赏的动物。
“真好看,不亏是我亲爱的丈夫。”花间诩回过头,亲了亲云琥的脸,站起来去搭配今天的衣服。
没过一会儿,穿着黑色高腰阔裤和银色短毛衣的花间诩从里面走了出来:“怎么样,是不是很配你为我挑选的耳挂?”
云琥眼中溢满了温柔:“嗯。”
花间诩正准备去把碗筷放回去,云琥叫住了他。
花间诩回过头:“怎么了?”
云琥道:“我们是名正言顺的配偶了,我还是首领,你能不能也喊我那个称呼?”
花间诩想了想:“你是说‘首领大人’?”
云琥点了点头。
花间诩:“好啊,那以后,你就是我的首领大人了。”
云琥:“再喊一遍。”
“首领大人。”
云琥看着他:“再喊一遍。”
花间诩无奈:“首领大人,你再过去晚一点,今天的事情就要处理不完了。”
云琥这才满意地露出了一点微笑。
此后,云生珀的最后一点专属,也都归他所有了。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兽族从最开始的几股势力,变成了现在的一股,云琥成了名副其实的兽王,他的野心很大,统一兽族还不够,还想将领域之外的恶魔也一网打尽。
半年时间云琥学会了很多东西,计谋奖惩,气场也更为强大,任谁第一眼看去,都知道那是一只兽王级别的存在。
不过最近几天,云琥有些魂不守舍,在和花间诩单独相处的时候格外明显。
花间诩见云琥手底下的烤肉都快焦了,用筷子尖戳了戳对方的筷子:“发什么呆呢?”
云琥回过神来,把烤肉翻了个面,忽然问花间诩:“阿诩没有觉得,我越来越像哥哥了?”
花间诩:“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云琥:“难道不是么,不管是处事风格还是偏好倾向,我好像总不知不觉往他的方向靠近。”
花间诩看着眼前的爱人,对方已变得成熟强大,对待外敌时冷峻强硬,看向他的眉眼却总藏着温和。
他们好久没有说起云生珀的事情了,花间诩歪头:“你故意的?”
云琥摇摇头:“不是,但我怕你会介意。”
花间诩:“我怎么会介意,首领大人就是首领大人啊,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喜欢。”
云琥眼睛含笑:“那我就放心了。”
“你……”花间诩迟疑开口。
云琥静静等着他:“阿诩想说什么?”
滋滋冒油的烤肉被云琥夹出来放进花间诩的碗里,花间诩道:“总感觉你不在状态。”
云琥没有否认:“不知道怎么,最近心里慌慌的,有时候会突然空一下。”
说完,他的胸膛被一只手盖住了,花间诩跃过烤架,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云琥的胸膛上。
云琥停下动作,垂下眸:“听出什么了?”
“心跳得好快。”花间诩看了他一眼,“不舒服?”
云琥:“还行。”
花间诩:“吃完饭去找医生看一下吧。”
可惜医生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他找了很多有类似症状的病症,但都对不上。
云琥不想让花间诩太担心,便说应该没事,随便糊弄过去了。
夜晚,云琥从梦中惊醒,身体凉得可怕,如同坠入冰窖。
胸膛上的重量感让他回归了现实,他低下头,搂紧了一点怀里的配偶,可即使怀里充盈着配偶的气息,他的心依旧在止不住下落。
他知道他为什么会频繁心悸了,他有一种预感,虽然这种预感很荒谬,但他切实得能感应到,云生珀要回来了。
在此之后,云琥又恢复了正常,花间诩试探过几次,都没从云琥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云琥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搜寻了各种云生珀残余的东西,全从仓库里找出来一把火烧了,他犹嫌不够,特地挑了花间诩不在的时候来到埋着云生珀骨灰的地方。
埋入泥土的雕塑终于再一次重见天日。
小人的神态活灵活现,阳光中好似带着点阴冷的注目。
【好久不见了哥哥,我最近日常梦到你。】云琥摩挲着小人,神态平静,只是眼中仿若幽冥,【住在这里不习惯吗,想我给你换个地方?】
云琥摩挲的力道一点点加重,碎屑一点点落下,精致的小人身上出现了裂纹:【作为弟弟,我当然应该孝敬你。但是哥,你不能太贪心,我很尊敬你,可你已经死了,你都得到过他的爱了,就别再来跟我抢了吧?】
雕塑化为了粉末,云琥站了起来,手臂化为翅膀一挥,泥土将碎得到处都是的骨灰掩埋。
云琥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么做确实有一些效果,云琥没再感觉到心悸,他一如往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直到某一天,巡逻中的云琥忽然顿住了。
【首领,怎么了?】旁边的亲信问。
云琥眼中幽深,看上去有些危险:【没事,继续。】
兽人们便继续自己的任务。
只有云琥知道,他体内多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他很熟悉,熟悉到令人胆战。
【阿琥,这里是哪里?】
第84章 你是……云生珀?
那个人没得到回应,平和的声音带了点强制性:【我知道是你,阿琥,说话。】
云琥呼吸不变,在内心道:【哥?】
【是我。】
两人相互沉默了下来。
云琥:【你在哪。】
云生珀能看到以云琥为视角的世界,他们在巡逻,他太虚弱了,连说话都费劲:【你的身体里。】
云琥自然也能感受到云生珀的虚弱:【你不是死了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体里。】
云生珀没有多解释:【跟我讲讲死后的事情。】
他们一心同源,有什么反应对方都能立刻知道,因此云生珀察觉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琥变得有些烦躁。
但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这件事,云琥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跟云生珀说起近年的变化,聚落从最开始的荒芜一步步走到现在的繁荣,以及他未来的计划。
云琥说得很简短,忽略了很多细节,云生珀也没追问。
待云琥全部说完,云生珀又道:【人呢,我死之后,人去了哪里?】
云琥显然更沉默了,内心也开始蠢蠢欲动,云生珀感受到了排斥性。
云生珀严厉的声音几乎要洞穿云琥的大脑:【云琥,回答我,人呢。】
云琥哼笑了一声,无视如针扎的大脑:【按照兽族的规矩,现任首领无条件继承前代首领的一切。云生珀,少管我配偶的事。】
【他之前不喜欢你。】云生珀声音像是寒冷的冰原,【他不喜欢,兽族的规矩就对他没用,告诉我云琥,在那之后,你对他做了什么。】
云琥:【过程怎么样不重要,事实是,他已经是我心爱的配偶了,我们生活得很幸福,如果哥哥不在的话。】
云琥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对抗性,让他身体不自主地僵硬下来。
身后的兽人皆是惊疑不定地望着云琥,他们的首领忽然展现出了极强威压,好似随时都要暴走。
云琥眼中闪着寒光,瞥了一眼他的亲信:【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兽群立刻做石鸟兽散。
兽族首领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再睁开眼,眼中是一片幽邃。感受到体内灵魂陷入了虚弱,云琥扯了扯嘴角,步伐不变往前走去。
云生珀刚苏醒,力量虚弱,在和云琥争夺身体时又受到了重创,只能暂时蛰伏,伺机而动。
他看到云琥回到了原本属于他和花间诩的家,推门进去,里面一切熟悉又陌生。
云琥的物品随处可见,耀武扬威一般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云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放回原来的地方。
那里有两只形状类似的杯子,单独拿出来奇形怪状的,合起来就像是一对依偎在一起的小人。
像是在示威。
云琥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灵魂的情绪,虽然克制但依然有控制不住的戾气往外冒,之前长久的担惊受怕有了宣泄口,云琥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如果哥哥想听我和阿诩的恋爱史,我当然不介意。】云琥摩挲着光滑的杯壁,忽然往门外看去,【不过不如让阿诩自己来告诉你。】
一道身影在阳光下轻快地走过来,紧接着门被打开。
花间诩看见坐在屋内的云琥,有些惊讶:“首领大人,今天回来得好早。”
云琥眉眼微弯,往花间诩走过去,不过走到一半对方便主动靠了过来,他揽过对方,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阿诩,说你爱我。”
“我很爱你。”
云琥用鼻尖蹭了蹭花间诩的侧颈:“有多爱?”
“别闹,好痒。”花间诩笑着躲了一下,云琥平常就总喜欢让他说爱,他早就习惯了,以为是云琥路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踮起脚尖贴了贴对方的唇,“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爱的丈夫。”
云琥满意点头:“嗯。”
花间诩找了个椅子坐下,云琥便坐在他脚边,将脑袋放在花间诩腿上。
两人举止亲密而自然,那是几年前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从花间诩出现之后,体内的云生珀便安静的可怕,云琥将脑袋贴近花间诩的腹,收紧了手中的腰肢。
花间诩感觉今天的云琥有些过于黏人了,但还是纵容了对方,随手玩着云琥耳鬓的羽毛。
他们没再说话,但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会怀疑他们是最亲密的伴侣。
【云琥。】云生珀有些受不了地开口,语气中夹着寒霜,【让人离开。】
这种想法和云琥不谋而合,云生珀看也看够了,云琥直起身体:“阿诩好像好久没有旅行了,怎么都不出去玩?”
花间诩望天:“啊,这个……”
因为他在等云生珀苏醒,这两兄弟要是对上肯定少不了腥风血雨,为了发生变故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在场干涉,他就一直没有出去旅行。
“是我束缚住阿诩了吗?”云琥有些低落地垂下了头。
云琥坐在地上时比花间诩低了一截,垂下头像个湿漉漉的动物。
花间诩没忍住揉了揉云琥的发顶:“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阿诩总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都没有时间专注自己的事情了,我能感觉得到。”云琥顺势把脸放在了花间诩的掌心。
即使是最简单的交流,两人也亲密地贴在一起,云生珀心中的戾气没有发泄的出口,一股脑全部刺向了云琥。
云琥仿佛感受不到,面不改色地和花间诩交谈,只在暗中和云生珀较着劲。
云琥扯了一大堆,归根到底就是想让花间诩去外面玩玩,不要为了自己放弃爱好。
花间诩感觉云琥想得有点多了,但耐不住云琥可怜兮兮地软磨硬泡,自己也确实好久没有满世界跑了,有些心动地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去外面玩一个星期。”
就一个星期,应该不会出事。
云琥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温和了,眸光深处反而有种凌冽的感觉:“我帮你一起收拾行李。”
花间诩的行李各种道具偏多,衣服是最少,但少不意味着随便。
花间诩把要带的东西统统拿出来,云琥帮忙整理到行李箱里。
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后面动作越来越慢,云琥撑在桌子上无声地吸了口气,趁花间诩还没发现,将额头上的冷汗擦掉。
“首领大人,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好哦。”将整理好的行李锁上,花间诩转向旁边心不在焉的云琥。
“毕竟你要走了,一个星期呢。”云琥做出没事的样子。
云生珀的进攻太强烈了,就算目前还是他占上风,但表面上很难做到那么轻松。
他每和花间诩多说一句话,云生珀的攻势就会强烈几分,恐怕再多几分钟他就会露馅。
怕花间诩看出不对,云琥接着道:“要不要我送你出兽族?”
花间诩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这种心血来潮的旅行对他来说并不罕见,他很快在脑中想好了路线规划,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拉过行李箱:“那首领大人,我先走啦。”
云琥贴了贴花间诩:“玩得开心。”
待花间诩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云琥始终柔和的脸色放了下来,透出隐秘的危险。
花间诩离开他便没有了顾忌,他有一周的时间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云生珀看穿了云琥的想法:【你除不掉我,作为双生子的优势方,胜利的一定是我。】
云琥冷笑一声,眼中浮现出疯狂:【那就来试试看啊。】
——
一周的时间一晃而过,花间诩拖着行李,终于回到了兽族,在旅行期间他还趁机回了一趟人族,把小哈带回来了。
小哈故地重游,面上冷傲,尾巴轻轻扫动着。
这一周他玩得很开心,但时间一长就有些想念远在兽族的丈夫了,于是提前了一天回来,想要给云琥一个惊喜。
穿过溪流和吊桥,路过的兽人看到花间诩笑着道:【老师你回来了。】
花间诩同样回以微笑,越往聚落走心情就越飞扬,他想快点见到云琥。
云琥在聚落处理事务,有兽人给花间诩指明了方向,花间诩便跟着所指的方向而去。
没走多久,花间诩视线内便出现了云琥的背影。
对方正在一只兽人的家门前交谈着什么,花间诩放缓脚步,悄悄靠近了过去。
在花间诩移动到一定距离,云琥若有所感地转过了身,刚回过头,一个人就欢快地扑入他的怀里。
“首领大人,我回来啦!”
那人回抱住了他,温声道:“欢迎回来”
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花间诩却无端感觉到了突兀,他的裤脚被往下扯了扯。
花间诩低下头,小哈正咬着他的裤脚不断往外扯,看云琥的眼中充满了警惕,喉咙间发出凶狠的呼噜声。
小哈认识云琥,两人关系还好得出奇,就算几年不见,也不会生分到这种地步。
花间诩从那人怀里退了出来,望着眼前眉眼含笑,陌生又熟悉的人:“你是……谁?”
云生珀?还是那个已经融合的人?
那人保持着不变的笑容:“人喊我这个称呼,我以为,人是知道的。”
花间诩:“云生珀。”
云生珀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呜,汪!”黑背犬牙外露,朝这个像它兄弟又不太像的人吠叫。
云生珀轻飘飘地看了黑背一眼,黑背骤然止住叫声,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这到底是不是他兄弟啊?
花间诩回过神,有些心不在焉地顺了顺小哈的毛:“这是我的宠物,小哈。”
“原来如此。”云生珀也弯下腰,“你好,小哈。”
小哈迟疑得和云生珀握了握爪。
云生珀直起身,用另一只手牵起花间诩,感受到了对方的僵硬。
云生珀没有在意,朝花间诩微笑:“我们回去吧。”
花间诩被人牵着走在路上,望着眼前人的背影,从最开始的怔愣中脱出,转变为了忐忑。
现在差不多是最不妙的局面了,他们不仅没有融合,云琥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和云生珀是同一个人。
花间诩倒也不是没有试探过,只是云琥一直把云生珀当成竞争对手看待,还是不可战胜的那种,他怕自己说多了起反效果,只能尽自己所能给足云琥安全感,想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云琥可以理性一点看待。
前段时间云琥确实放下了很多,至少在察觉到自己往云生珀方向转变后没有太多抵触,反而怕他介怀。
他忐忑的原因主要还是拿不准两人对彼此的态度,这次由云生珀掌控身体是他们提前商量好了身体分配时间,还是相互争夺的结果?
“怎么了?”云生珀注意到花间诩的走神,将对方的手又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花间诩张了张口,想问云生珀一些话,又不清楚云琥会不会听到,不敢太明目张胆,只好道:“没事。”
真是的,怎么偏偏在他去旅行的时候。
等等。
花间诩心念一动,旅行这件事,最开始还不是他主动要去的。
花间诩咬牙,好小子,越来越会糊弄人了。
他就说云琥怎么突然提出让他去旅行,搞不好那个时候云生珀就回来了,这是想支开他自己干个大的呢。
花间诩看向云生珀的背影,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一路回到了巢穴内,花间诩被云生珀温和却不容置疑地摁在了长椅上。
花间诩抬起头看他。
云生珀勾起花间诩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嗅闻:“你养长发了。”
可不是,最开始还是为他留的呢。
“人,我很想你。”云生珀弯下腰,想要亲吻花间诩。
在即将接触到的时候,花间诩想起云琥会不会看到这一幕,忽然偏过了头,云生珀的吻落在了侧脸上。
“人在拒绝我吗?”云生珀眼中的柔和消散了几分,捏着花间诩的下巴,若有所思,“为什么,人不爱我了?”
“不……”花间诩下意识反驳了一句,目光闪烁着,“云琥呢,云琥在哪里?”
云生珀:“我把他吞掉了。”
花间诩转过头:“什么?”
云生珀笑起来,蹭了蹭花间诩的脸颊:“开玩笑的,人生气了?他还在这具身体里,我暂时占了上风而已,外面的一切,他都看得很清楚呢,想和他说话吗?”
花间诩:……
他一生行善积德,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海王翻车才会遭遇的事情。
云生珀像个包容伴侣闹变扭的体贴丈夫:“因为阿琥能看见,所以人不愿意和我亲密了?”
云生珀还在继续:“我也是人的丈夫,我只是暂时离开了,不是离婚了,对吗?”
花间诩:“别说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正常点花间诩,不要被他带进去了!
云生珀:“人都没有喊过我那个称呼了,那个——‘首领大人’,嗯?”
“人,怎么不说话?”
云生珀在花间诩耳边循循善诱,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朵里,花间诩……花间诩就有点腿软。
第85章 人是要和我私会吗
此刻的云生珀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温和,银色兽瞳深处闪着点点寒光,花间诩张了张口,却莫名发不出声来。
云生珀是故意的,他并不是想要他的回答,而是专门说给云琥听的,鬼知道云琥会把他此刻的沉默曲解成什么意思。
花间诩发不出声,只好挣扎起来,兽人的指甲锋利尖锐,挣动之中不小心刺入脸颊。
脸上传来了一点细微的疼痛,花间诩还没反应过来,就先一步被云生珀固定住了肩膀。
云生珀眼中错愕,收起了指甲只用手背碰他:“人疼不疼?”
他有些无措,近乎是手忙脚乱地拭去花间诩脸颊上的血迹:“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你弄伤他了!】心中的震怒声冲击得云生珀眼前发黑。
云琥靠着一腔怒意迅速占领了自己的躯体,更加搂紧了自己的伴侣,声音因为骤然使用力量有些抖:“阿诩,没事了阿诩,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被两个人交替安慰的花间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断手断脚了呢。
“云琥。”
“是我。”
花间诩抬起头看他,眼前的爱人眉宇间尽是焦躁和烦郁,却在用最轻的力道安抚他。
花间诩握着他的手腕:“你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琥根本不想管其他事:“先让我看看你的脸。”
花间诩只好先让云琥检查,只是个小小的意外,刚刺破脸颊云生珀就收回了指甲,这会儿伤口已经止血了。
云琥平静下来,只是眼睛深处依旧暗潮汹涌。
花间诩凝视着他:“你知道云生珀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吗?”
“不知道。”云琥不太想和花间诩聊云生珀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把对方从花间诩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赶出去,怎么可能让对方卷土重来。
云生珀自然知道云琥的心思,在心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云琥脸色难看起来。
“阿诩。”云琥用平稳的声线道,“你觉得是我更重要,还是哥哥更重要?”
花间诩敏锐道:“你们打架了?”
空气一片沉默。
花间诩见这反应就知道一定打架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云琥就算了,为什么云生珀也陪他这么胡闹,他难道不知道两个灵魂争斗只会相互蹉跎吗!?
花间诩面色冷了下来:“云琥,别跟你哥打架。”
云琥了然:“你果然还是更在乎哥哥。”
花间诩知道云琥这边讲不通了,便道:“把云生珀喊出来。”
云琥自然不乐意,可此时花间诩的脸色有些可怕,他不想惹对方不快,只好不情不愿退了下去。
云生珀平和的声音传来:“人喊我什么事?”
这两人转换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花间诩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云生珀。
花间诩:“我知道那件事。”
云生珀眼中情绪流转。
云琥还没有觉醒,很多事情不好跟他说,花间诩只能让云生珀配合,正想着怎么让云生珀听话,就听到对方的声音。
“人在说什么?”云生珀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单纯极了。
花间诩:你到底在装什么小白花。
花间诩按下脾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不是可以闹着玩的事。”
云生珀:“我不明白呢。”
云琥幽幽开口:“你们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话题吗。”
花间诩:……
花间诩深吸了一口气,他心里焦急得很,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矛盾的,有没有弄伤自己,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够了,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花间诩伸出一根手指,语气轻柔极了,却让两个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第一,不准相互伤害,我会努力找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花间诩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们离婚——”
“什么,为什么突然离……我不同意。”
花间诩瞥过去,那人阴着脸不说话了。
花间诩继续道:“第二,我们离婚,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插手,是死是活也跟我没关系。”
说完,花间诩放下了手,看着眼前的爱人:“自己选吧。”
短暂的沉寂之后,那人开口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不会再做出伤害我们两个人的事。”
说话的是云生珀。
花间诩点了点头,继续等着。
没过一会儿,云琥说话了:“别说那种话,离不离婚的,我听话就是了。”
花间诩满意了,抱了抱他的爱人:“这才对嘛,听话才是我的好宝宝。”
被他抱住的人身体僵住,明争暗斗的内心寂静下来。
“嗯。”那人低声道。
花间诩松开了手,仰头看他:“那,首领大人,能跟我说说哥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段时间你们又都做了什么吗?”
这是要开始算账了。
两人相对而坐,兽族首领正襟危坐,两手搭在桌子上,手指虚虚碰在一起,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伴侣。
而花间诩一手托腮,就盯着兽族首领看,一副给足了耐心要洗耳恭听的模样。
最先说话的是云生珀:“我刚苏醒时,还很虚弱,阿琥便把我压进了意识最深处,陷入昏迷后,不清楚有什么。”
“哥哥少血口喷人,是哥哥挑衅在前,明知道阿诩现在是我的配偶,还想一个人抢走他。”
“人是我的配偶。”
“你只是过去式。”
兽族首领转过头问花间诩:“你怎么认为?”
花间诩:“……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
云生珀没再追问,而是在心里对云琥道:【看,人没有否认。】
云琥:【激将法是没有用的,那只能说明阿诩心软,不愿意让我们伤心。】
云生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阿琥也成长了许多。】
云琥不愿再和他说话。
“所以。”花间诩的话打断了两兄弟的内心戏,“一周前云琥让我去旅行,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云生珀就回来了吧。”
两人皆是一默。
花间诩气笑了:“你们真是好极了。”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要快点搞清楚一切,花间诩道:“继续说。”
让两人讲清楚事情可真难,话题稍微没有把握住就能被拉得很远,里面的明枪暗箭更是数不胜数,花间诩都没发现他的爱人能小心眼到这个程度。
俗话说三个男人一台戏,他们两个人就能唱到天昏地暗,要不说最了解你的还得是你自己呢,这两个人拆起自己的台可厉害了。
云生珀:“人很久没回来,阿琥便将人的衣服都铺在睡巢里。”
云琥:“我只拿了半柜子,是哥哥嫌不够,把另外半柜子也拿过来了。”
花间诩起身想去看自己的衣柜。
“我们都整理好了。”
闻言,花间诩又面无表情地坐了回来。
云琥:“哥哥把你送给我的项链藏起来了。”
云生珀:“阿琥把我的遗物都烧了。”
云琥:“哥哥还破坏我们一起精心布置的巢穴。”
云生珀:“阿琥弄碎了我的骨灰。”
告完一通状,他们还要花间诩评理:“他是不是很过分?”
花间诩:你们俩谁比谁高贵吗?
花间诩都快说厌了:“这不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事。”
好不容易把事情讲完了,他们又开始争论身体主导权的问题。
“作为双生子优势方,我主导身体并没有问题,我耐心有限,阿琥还是识时务一点好。”
“我的身体我说得算,要不是怕阿诩担心,你以为我会对你留手么。”
两人吵了许久才发现花间诩好久没有说话了,他正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像在思考,也像在发呆。
两人话语一顿,皆是感到了心慌。
兽族首领绕过桌子,蹲在人类面前,关切地道:
“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对不起。”
“我们不说了。”
“你别难过。”
花间诩抬起头,望向面前脸色焦急的爱人,抿了抿唇,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首领大人。”
兽族首领回抱住了人类,手在人类轻颤的背上抚摸,用前所未有的柔声道:“嗯,是我,我们都在。”
花间诩抱紧了他的爱人,心里还在后怕。
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任何一个人对另一个的伤害,都是在伤害他们自己。
在得知他们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刀剑相向时他就怕得不行,他怕他们会不顾自己的身体,最后将两个灵魂弄得残破不堪。
幸好,他们没有真的那么做。
注意到他们的伴侣情绪稳定下来了,他们柔声道:“人(阿诩)特意提早回来,是为了给我惊喜吗?”
花间诩点了点头。
“我很开心,不过人(阿诩)也可以不用提早回来,外面很精彩,你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兽族首领眉眼间温柔地不像话,亲了亲伴侣泛红的眼角。
花间诩将脸埋在爱人肩头:“可我就是想快点见到你。”
“那,人(阿诩)想看我跳舞吗?”
花间诩点了点头。
舞蹈是兽族表达情感最好的方式,而此刻,他们用舞蹈哄着被他们不小心弄哭的伴侣。
舞蹈中的肢体情绪是最充沛的,如果是意识不同的两个人很难配合起来,更何况他们还操纵着同一具身体。
但舞蹈中他们没刻意迎合,也没有刻意妥协,流畅的舞蹈自然而然形成了,就好像跳舞的一直是一个人。
一曲舞毕,云琥有些恍然,直到身体自己走出去了好远才醒悟过来,操纵身体的不是他。
身体里居然有另外一个灵魂,他刚才还以为对方消失了,不对,不是对方消失了,是他消失了?也不是,这是很奇妙的感觉,他是他,他一直是他,但……
他的思绪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因为他的伴侣正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了手:“要和我一起去散步吗?”
云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但面对花间诩的邀请,他只会说那一个选择:“好。”
骄阳清风,路上兽人来来往往,看见他们首领和花间诩牵着手路过都友好地打招呼。
云琥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不过外表上看不出什么,花间诩一路上似乎跟他聊了许多,他全凭本能在回应,对方也没发现不对。
直到返回的途中,云琥才恍然清醒过来,他的体内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他们此前总在争夺身体,相互对抗拒不配合,但这段路他难得没有排斥,甚至都差点忘了云生珀的存在。
是云生珀安分下来了?不,他哥不是这种会轻易放过机会的人,他忽然有些细思极恐,和花间诩同走这一段路的人真的是他吗?
云琥低头望着花间诩始终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在心里喊了一句:【哥,阿诩是不是分不清我们。】
没过多久,云生珀回应了:【这件事很重要?】
云琥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难道哥哥就很想和我混为一谈么。】
云生珀没有回答,云琥不知道云生珀此时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云生珀:【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
云琥蹙起眉:【什么意思。】
云生珀:【你会明白的。】
云琥:【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从旁边传来,云琥见花间诩盯着他,下意识舒展了眉眼。
云琥问云生珀:【你到底为什么会复生在我的身体里。】
云生珀:【我们是双生子。】
又是这个回答,每次云琥问这个问题,云生珀就只会回答这一句。
云琥嘲弄道:【双生子?双生子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居然连死去的灵魂都能拯救。算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无所谓,但你别想把阿诩从我手中抢走。】
云琥的注意力不在散步上,以至于他没注意到花间诩也是心不在焉的。
花间诩在回想刚才和云生珀的对话。
那段路上云琥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其实是花间诩做的手脚。
羊角长老给了他一罐特制的迷魂药,原本是为了防止双魂过分蹉跎,让他们强制昏迷的保护手段,如果只用一点,效果就不会那么强烈,控制得当刚好可以让双魂保持在弱势方的灵魂短暂昏迷,强势方灵魂却能不受影响的情况。
花间诩也是第一次用,不知道效果如何,将一点粉末倒在水杯里,让云琥喝下。
等待了一分钟不到,眼前的人开了口:“你做了什么,阿琥没有反应了。”
看来是成功了,花间诩道:“只是暂时性昏迷,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云生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人是要和我私会吗?”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花间诩有些无语,拉回了话题,“长话短说,云琥不知道你就是他,他在眼里,你是我死而复生的前夫。”
云生珀颔首:“他把我当竞争对手。”
可不是么,本来还只是早死的第一任而已,现在估计要加一个余情未了了。
花间诩:“很多事情没办法跟他直说,误会就误会了吧,还是身体比较重要,你说呢,别跟他置气了,有些时候我们就让让他吧,嗯?”
云生珀上前了一步,抚上花间诩的脸,描摹着其中的轮廓。
花间诩仰头等着他的回答:“首领大人?”
云生珀终于开了口:“关于这一点,人不用担心,我了解他,不会有事的,人只要做好自己,自然就会解决了。”
花间诩十二万分的怀疑:“真的?”
云生珀含笑点头,里面带着点花间诩暂时看不懂的隐藏含义:“当然,他会怎么想,没人比我更清楚。”
花间诩还是想问问具体情况,嘴唇就被眼前的人按住。
“不说这些。”云生珀摩挲着花间诩的唇,眼神渐深,“人想我让他,可以,但要付出一些代价。”
英俊的兽人俯下身,鎏光般的兽瞳深深看着他,像是深情,又像是引诱。
花间诩眼睫颤了颤,将自己送了上去:“你说话可要算数。”
第86章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人类!
回到巢穴,见花间诩毫无芥蒂地亲了亲他就走开了,云琥没有感觉多少高兴。
哥哥在他的身体里,花间诩亲了他不也就是亲了哥哥吗。
云生珀安静地有些不同寻常,都不跟他争夺身体了,他倒想和对方争,可以发泄一下心里的憋闷。但随即又想到答应花间诩的事,他答应不会再伤害哥哥。
云琥愈发烦躁,当时花间诩以离婚做另一个选项,他顿时什么都不顾了,果然花间诩还是更在乎哥哥的吧。
云琥眼中一片幽深,他早就明白的不是吗,花间诩不是不爱他,只是更爱哥哥而已,现在哥哥困在他的身体里,那花间诩更爱他还是更爱哥哥有什么区别?
这样安慰完自己,云琥心情平复了许多。来到花间诩身后坐下,低着头贴在花间诩的后腰上。
花间诩正在收拾东西,往后摸了摸云琥的脑袋。
不行,还是不甘心,云琥道:“阿诩现在更爱我还是更爱哥哥?”
花间诩手上的动作一顿:这是什么送命题。
花间诩回过头:“我当然更爱你了。”
“呵。”
一道异样的声音从云琥口中传出,但不是云琥在说话。
花间诩知道他要付出的代价正在不断往上累积。
云琥看着他:“你果然还是爱着哥哥的。”
这句话还真不敢当着云生珀的面反驳啊。
花间诩闭了闭眼,算了,反正他的形象也就这样了:“但我现在更爱你。”
“呵。”
云生珀的怨气都快从云琥身体里冲出来了。
云琥能感受到云生珀的情绪是冲着他来的,他也知道云生珀对花间诩的爱不比他少几分。
可一想到花间诩把心分成了两瓣,他还是有种被背叛的悲伤。
“首领大人。”花间诩蹲下来,捧起他的脸,“我很爱你。”
云琥:“你爱的是我吗?”
花间诩点头:“是。”
骗人,花间诩爱他,但他同样还爱着哥哥。
云琥凶狠地吻住了他,他没办法生出疯狂的报复心,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亲密事上更加粗暴得对待花间诩。
两人躺倒在地上,地板冰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到花间诩身上,同时唇上传来一阵刺痛。
云琥感觉到花间诩似乎望了他一眼,好像不敢相信他会咬伤他。
不止吻而已,云琥动作里也带着愤愤,花间诩眸光闪了闪,没有推拒,主动迎合了上去。
这个举动却反而让云琥愣住了,他以前总担心会弄疼花间诩,从来都束手束脚的,随着朝夕相处,他知道花间诩的阈值在哪里,什么样的力道既可以让花间诩舒服,又不会弄伤对方。
而他刚才的力度对人类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粗暴了。
花间诩不是会故意忍疼的人,现在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他吗,以为这样就可以请求他的原谅?
云琥推开了花间诩,久违地红了眼眶,色厉内荏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人类!”
花间诩躺在地板上,解开的衣衫基本无法蔽体,像是被冰冷的地板冻到了,又没有兽人高温的身体供热,皮肤上泛起点点细粒,只有散落在肩头的发丝能给予一点点温度。
破了皮的嘴唇又肿又红,脸上却苍白着,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故意卖乖,看上去可怜极了。
云琥深深吸了口气,他没办法,就算花间诩放不下哥哥,想在他们两个之间流转,他依旧没办法狠下心真正去责难花间诩。
他怎么就这么卑微,但他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
在哥哥死后,他明知道花间诩在拒绝他却还是鬼迷心窍地跟上去,一直缠到花间诩接受他为止,和现在的情景又有什么不同?
就算花间诩只能把一半的心给他,他还是没办法硬气地转身走人,所有的原则和道德一旦作用在花间诩身上,就一点效果都发挥不了了。
云琥最后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能不爱哥哥吗?”
花间诩沉默了一下:“抱歉。”
“我知道了。”云琥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眼,脸上只有一片平静,“我愿意和他共享。”
花间诩:“啊?”
云生珀意味不明:“哦?”
“没听清吗,我说,我愿意把丈夫这个身份和哥哥共享。”云琥道。
花间诩:这……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
云生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在心里笑得云琥直冒火。
云琥冷声:【有什么可笑的。】
云生珀止住了笑:【谢谢你的大度了,二任。】
云琥面色绷紧,也就云生珀是他亲哥,要其他人敢这么觊觎花间诩,还能得到花间诩的青睐,他能把对方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真的很奇怪,只是因为云生珀是他哥吗,还是因为云生珀本来就是花间诩的第一任丈夫?
原本不可忍受的事情到了哥哥这里又好像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在云琥的恍惚之后,云生珀暂时主导了身体,朝花间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就像在说:看,我就说我很了解他。
花间诩:怎么,知道自己是个连爱人脚踏两条船都能接受的恋爱脑很骄傲吗?
一个重大的矛盾解决了,小别胜新婚,花间诩去旅行了半个月,他们自然是想念的,云琥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也按耐下来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花间诩抚了抚爱人的胸膛,怕把人给气坏了,又感觉自己这个行为真的很像水性杨花的渣男,有点怪异的好笑。
云琥斜眼看他,将人往怀里扯了扯:“你很高兴?”
“嗯,你愿意接受你哥真是太好了。”花间诩手指在云琥的身上转圈圈。
云琥短促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跟这个心分成两瓣的人说话。
花间诩道:“明天我们去摘桃子吧,白天我正好看见桃林结果了,桃果特别大,一定很好吃。”
云琥唇角抿起冷淡的直线:“明天有事。”
花间诩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云琥:“去吧首领大人,去吧去吧~”
云琥把头偏向一边,因为用力抿唇脸上看上去更加冷了。
花间诩再接再厉,就差贴着云琥的耳朵吹气了:“我想和你一起去嘛,非你不可,首领大人,求你了。”
花间诩缠得厉害,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身上,云琥脸上微红,出现了松动,正要出声……
“好。”云生珀声音低哑地道。
云琥猛然坐起来:“谁问你了。”
花间诩很开心,心满意足盖了被子:“那我们说定了。”
——
于是一大早,花间诩便拉着云琥去了桃林。
他自己想去是一回事,主要还是让云琥放松心情,顺便习惯一下以后的三人生活。
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融合,关系好一点总不是坏事。
花间诩已经不知不觉开始海王思维了。
“首领大人,这边。”花间诩先一步到达了桃林,朝后面缓步走过来的云琥招手。
灿烂的阳光洒在花间诩身上,看起来好像在发光。
云琥的心情不自主地好了起来,扬起一点笑容跟了上去。
这里的桃树又高又粗,花间诩却如履平地,速度极快得上去,坐在粗壮的枝干上,手里已多了一颗硕大的桃子。
花间诩随意擦了擦,正要往嘴边送,看到身边已不知何时上来的云琥,把桃子递到云琥面前:“首领大人尝尝?”
云琥就着花间诩的手咬了一口。
“好吃吗?”花间诩问。
云琥点了点头。
花间诩便也咬了下去。
他们在外面待了一天,收获了好几筐桃子,回来的路上分了一些给遇到的熟人,自己留了一筐。
花间诩将桃子抛向空中又接住,忽然停下来,转向身边的人:“你说真的?”
现在操纵身体的是云生珀,他点头:“我和阿琥商量好了,我们每天轮流控制身体。”
“那可真是太好了。”花间诩点头,随后又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云生珀询问:“什么?”
花间诩:“在此期间——我们的性生活?”
云生珀:“暂时取消。”
“同意。”云琥的声音紧随其后。
花间诩:“啊……”
“当然,如果人想要,我也可以。”云生珀温声道。
云琥:“想都别想,要来也是我。”
怕两人闹翻,花间诩只好遗憾揭过这个话题。
在花间诩低头走路期间,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他。
云生珀:“想要亲亲吗?”
花间诩转过来,观察着丈夫的神色,试探道:“可以?”
天知道他们的对话有多怪异,他们可是合法夫夫,现在居然连接个吻都要这样正式地争取同意了。
花间诩悲愤极了,但又怕两人出事情,转过头:“还是算了吧。”
刚转过身,他的后背就贴上了一道宽阔温暖的胸膛,那人将他的肩膀轻柔地转了过来,弯下腰,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兽族过高的体温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花间诩抬眸对上了对方的眼睛,明明是同一双瞳孔,花间诩莫名有种被两个人望着的感觉。
身体传来过电一般的酥麻感,花间诩抓紧了对方的臂弯,忍不住往后退一步,忘了对方另一只手正好覆在他的腰上,这一退反而把自己往对方的怀里推去了。
耳边传进爱人愉悦低沉的笑声,花间诩耳朵痒极了,后腰上的热量一路从脊背爬到了脸上,全身感受到高烧一样的热意。
傍晚绚丽的霞光全部倾倒在了花间诩深邃的眸中,也倒映在了始终凝视着对方的兽族首领眼中。
原本还在斤斤计较的双魂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们此刻思想高度一致,想深度地亲吻他们的伴侣。
“之前是我说得不对。”
云生珀,该说是云生珀吗?花间诩注意到了他们称谓的改变,是“我”,不是“我们”。
兽族首领蜻蜓点水般亲了亲花间诩的嘴角,接着道:“你是我的伴侣,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花间诩张了张口,他的爱人再次覆了下来,这次不再浅尝辄止,是更加深入的亲吻。
高热的舌相互纠缠,在短暂分离的间隙,微凉的冷空气钻进口腔,一热一冷双重天,将花间诩眼睛都熏出了一点晶莹。
花间诩低头喘了一口气,双手环住爱人的脖颈,兽族首领脸上有毫不掩饰的爱意与欲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花间诩一笑,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两人到底还没有融合,花间诩情迷之下逐渐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异样。
他能感受到有人吸吮他唇舌的同时,另一个人在摩挲着他的腰和脊背。
当其中一个人的注意力转到他肩头的发丝上,另一个就接手了残局,继续和他加深亲吻。灵魂契合让他们不需要相互提醒,自然就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默契。
他们太像了,花间诩只能隐约分辨出做那些事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但分不清握住他腰的具体是谁,现在亲吻他的又是谁。
也许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举动,谁是谁并不明显,但在花间诩这里,所有的转换模糊又清晰,双倍的触感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漫长的亲吻终于结束,要不是对方一直在托住他,花间诩都要站不稳了。
花间诩攀住爱人的肩膀上,大半个身体都靠对方才能立住,失神的目光没有落点地停在空气中:“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次是真心的,他太小看一体双魂的威力了,光亲吻就能到这种程度,他都不敢想象正儿八经的性生活要得什么样。
“算了算了。”花间诩道。
云生珀蹭了蹭花间诩的鬓角:“人在说什么?”
他们又恢复成界限清晰的双魂状态了。
花间诩真诚道:“我说,要不我们还是保持纯洁的柏拉图式婚姻吧?”
云生珀疑惑:“为什么,刚才的亲吻,人不满意?”
云琥在这时冷笑了一声。
因为很突兀,花间诩一下子就知道那是云琥出得声。
他莫名知道云琥不爽的原因,差不多是因为被云生珀抢夺了功劳。
他们好像并不知道他们当时短暂地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做亲密的事情有助于他们融合?
花间诩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会不会有点太费他了。
“人。”云生珀察觉到花间诩的不专心,不满地捏了捏对方的脸颊,“人要和我亲密。亲吻也要,性生活也要。”
这次云琥也安安静静的,显然站在了云生珀这一边。
花间诩:“……你们还记得是谁最开始反对这些事吗?”
云生珀偏过脸,用行动代表了坚持。
他们回巢后花间诩去洗澡了,云生珀便去挑选明天给伴侣的装饰物,他们交接身体在中午,所以早上依旧是云生珀的时间。
云琥的储物间风格和他极其相似,加上这几天的适应,云生珀早已摸透了里面的构造。
他在里面选中了一只麦穗形状的发夹。
云琥阴阳怪气地开口:【哥哥好眼光,你也觉得这只我、亲、手为阿诩做的发夹很好看?阿诩应该也会喜欢。】
云生珀原本要拿发夹的手一顿,手微微往一边偏移,随手拿起旁边一根波浪式的红色发带。
【这个是我和阿诩一起逛夜市买的,当时就感觉很适合给阿诩绑头发,可惜好看的配饰太多,一直没有把这个给出去,哥哥看上的话,就让给哥哥吧。】云琥说完,透过镜子看见了自己的脸,犹嫌不够道,【哥,你的脸色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
云生珀将发绳一放,镜子里同一双眼睛里,竟然出现了两种的不同情绪。
【闭嘴,阿琥,现在不是你的时间。】
云琥懒洋洋:【我答应和你分配活动时间,不代表我愿意在你的时间里一直不说话。哥哥不乐意的话,从我身体里出去就是了。】
兽族首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像在和什么人较着劲,最终云生珀关上柜子,转身离开储物间。
花间诩洗完澡,便看到云生珀一副要出去的样子,探出头:“首领大人要去哪儿?”
云生珀脸上不动声色的:“准备明天给人的装饰物。”
花间诩下意识问:“储物间没有看上的饰品吗?”
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不知道,可能是哥哥看不上我的东西吧。”
云生珀朝花间诩扬起笑:“人先上床吧,我很快回来。”
花间诩:“好。”总觉得现在的云生珀有些可怕。
清晨,花间诩模模糊糊醒来,感觉头皮传来若隐若现的触感,抬头看到云生珀在弄他的头发。
对方靠坐着,低着头的样子很认真,花间诩正抱着他的腰,半身都趴在兽人身上。
花间诩把身体翻了过来,对着天空眯眼醒神。
发丝因为转身的动作从云生珀指尖抽离,剩下的头发也都压到了身后,云生珀没有办法继续梳理,只能摩挲着还留在手中的几缕发丝。
“几点了?”花间诩问。
云生珀:“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花间诩便又转了回去,环住丈夫超级好抱的腰,将脸埋在暖乎乎的腹部。
云生珀笑了一声,借助抚摸伴侣脑袋的动作继续梳理伴侣的头发。
他们都不爱睡回笼觉的人,这段时光基本都是用来借着睡觉的名义黏糊的,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没有变。
花间诩的头发很顺,绸缎一般,摸起来很舒服,云生珀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很久没有给人梳理过毛发了。”
【我倒是天天在替哥哥做这件事,也没有很久。】
云生珀没听到似的,温声对花间诩道:“今天想要什么发型?”
花间诩“唔”了一声:“首领大人决定就好。”云生珀往后靠了一点,让花间诩抱得更舒服,撩起后面的长发编发。
【辫子?我还以为会更有心意呢。】云琥十分乐于破坏云生珀的温馨体验,【兽族的时尚风向每时每刻都在变,不知道哥哥适不适应现在的变化……】
说着,云琥便看见云生珀将辫子分成了两簇,然后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编出了花。
对方似乎拿不准选哪一款好,炫技似的换来换去,虽然还是辫子,但就是不一样,都是云琥没见过的。
终于,云生珀选定了其中一款,将发绳绑起来:【阿琥怎么不说话了?】
云琥:【呵。】
多活那几年很了不起吗。
花间诩打了一个哈欠,屋子里明明没有蚊子,怎么总感觉吵吵的。
在云生珀出门之后,花间诩没多久也离开了巢穴,找上羊角长老,两人还是坐在小木屋院子里,一起吃桃聊天。
花间诩:【长老,云生珀回来了。】
羊角长老身体往前倾了一点:【他们怎么样?】
花间诩便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羊角长老叹为观止:【不愧是首领,胸襟广阔,也只有夫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花间诩:【这真的能算夸奖吗?】
羊角长老:【这个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他们愿意各退一步是最好的结果。】
【话是这么说。】花间诩啃了一口桃子,将身后绑得很漂亮的辫子带到胸前,【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云琥认识到他们是一体的。】
羊角长老叹气:【没错,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能尽快融合就尽快融合,首领那边的进展怎么样?】
花间诩想了想:【总感觉,他应该有点想法了,但距离真正醒悟还差很多。这桃还挺好吃的,尝尝?】
【不了,我牙口不好。不能让他们的矛盾加深,尤其不能让他们对对方产生严重的否认和排斥。夫人,你还坚持顺其自然吗?】
【现在不就很好嘛,虽然他们总拌嘴,但不会真的动手……应该不会吧。等他们相处久了,云琥应该能体会更多。】花间诩道。
说道这里,羊角长老又疑惑了:【首领就算了,可云生珀明知道他们是一体的,为什么还那样不配合?】
花间诩提醒:【他们是恋爱脑。】
羊角长老“哦”了一声,摸了摸胡子:【这就不奇怪了。】
待他们回来吃午饭,操控身体的变成了云琥,一见面就紧紧抱着花间诩不放。
花间诩被弄得莫名:“干嘛?”
云琥不撒手:“抱我的伴侣还需要理由么,有些人现在想抱还抱不了呢。”
一听就知道两人又吵架了,花间诩拍了拍云琥的后背:“好了,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花间诩还以为这两人多少要闹一会儿,结果就像平时一样吃着饭,随意地聊着早上发生的事情。
云琥看上去太自然的,弄得花间诩反而怪怪的。
云琥接受度未免也快了,这才几天,居然真的就能接受他和云生珀了?
花间诩好几次欲言又止,云琥想不关注都难:“阿诩,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不,没事。”花间诩道,可待快吃完饭,终于按耐不住放下了碗,“首领大人。”
云琥看向对面的花间诩,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嗯。”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云生珀吗?”花间诩道。
“不是都说了要共享。”云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难道你还想更偏向哥哥不成,不行,五五分是底线,花间诩你不能太过分。”
云琥看上去纠结极了,又艰难道:“如果你真的更喜欢哥哥的话,四六分也不是不……”
“不,我只是对你感到了愧疚。”怕云琥再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花间诩立刻道。
云琥纠结的神色一松,耳鬓处的羽毛不自然地动了动:“算你还有点良心。”
“嗯。”花间诩垂下了眸,喃喃道“就是有时候稍微会有点愧疚而已。”
尽管他清楚地知道现在是最好的局面,云琥总有一天会明白真相,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
但一想到云琥此刻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爱他,便愿意允许那么荒谬的事情发生,他心里就止不住地疼。
一直担心云琥接受不了,其实是他自己接受不过来这么多过量的爱才对。
云琥因为花间诩的沉默有些无措,来到他面前:“怎么了阿诩?”
花间诩却愈发低下了头,云琥看不见花间诩的脸有些着急:“阿诩,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
“抱歉,云琥。”花间诩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真的很过分,我没法告诉你具体的,有些事情……”
“阿诩是在说那件你和哥哥都知道的事情?”云琥问。
花间诩看着他发愣。
云琥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我也没那么想知道,你还能害了我不成。”
云琥眼中像是流淌这一条四季如春的河流:“阿诩以前只喜欢哥哥,但现在也有了我的位置,想通这一点就够了。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另外——”
“双生子的牵绊好像比我想象得还要奇怪,要是别人敢对你产生一丁点占有的想法,我都不可忍受,但哥哥……好像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种很模糊的概念,云琥还分辨不清。
这一点他本来不想在云生珀面前说,但如果花间诩为此有了不好的想法,这点变扭便不值一提。
云琥笑起来,蹲在花间诩面前,手撑着侧脸,英俊的脸上自信而从容:“不用有心理负担,那是我和哥哥的事情,阿诩只要享受我们的爱意就行了,你值得被我们爱。”
“这一点,我和阿琥持相同的看法。”沉默许久的云生珀也开了口。
花间诩看着他的爱人。
云琥:“当然,如果阿诩能说一句爱我,我就更开心了。”
花间诩便也弯起眉眼:“我当然最爱你了。”
云琥短暂地顿了一下,不知道他们暗地里交流了什么,云琥红了脸,捏了捏花间诩的衣摆,“哼”了一声。
很轻的一声,却精准地传进花间诩的耳朵里,里面带着点羞恼和不爽。
花间诩用拳头抵住唇,小声道:“天呐,他好可爱!”
云生珀刚酸里酸气去呛云琥,结果反让对方甜到,现在又听到了花间诩呢喃。
云生珀:……哼。
第87章 是某种play吧
丈夫拥有两个灵魂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只要花间诩端水端得好,平常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区别,但在某些特殊时段,这种区别就会显现出来。
他们好像觉醒了什么特殊的爱好,比如现在。
他们正打得火热,身上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在花间诩最难耐的时候俯下身道:“人要不要猜猜看,现在说话的是谁?”
花间诩真的服了,忍不住自己动了动,但对方掌控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只能小范围地动,根本解不了远火。
“呜……”花间诩身体酥软,眨着氤氲的眼睛,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蒙混过关。
对方果然心软了,但没多久又停了下来,继续问:“人,现在在说话的人是谁?”
花间诩摇了摇头,破碎脆弱的声音从喉间传出来,可这招却不起了作用。
花间诩只好按耐下来,用混沌的大脑思考,“人”这个称呼最开始云生珀说得更多,但是在这种游戏里……
花间诩:“是云琥吗?”
眼前的人勾起嘴角,花间诩有种不好的预感。
“猜错了,我是云生珀。”云生珀咬了一下花间诩的唇角,因为改变动作的缘故,难耐的地方终于动了一点,但也只有一下而已。
花间诩抖了起来,白皙的皮肤大面积出现潮红,泛着水光的瞳孔夹杂着欲望与急切。
那人还在慢条斯理地亲吻:“人在玩反逻辑吗,可惜,这是反逻辑里的反逻辑。”
花间诩唇被磨得充血,忍不住嘶了一声:“唔,够了,快一点。”
“喊我的名字。”
花间诩:“……云生珀。”
“我是云琥。”
花间诩面上出现了崩溃。
这两个人待在同一躯体的时间越长就越相似,在那种情况下,花间诩哪里分得出来。
花间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很好玩吗?”
回应他的是爱人接连不断的亲吻和动作,这两个人就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是的,他们的称呼完全混乱了,并给了新的定义,要是他们喊“人”,基本就是在憋着坏,而他们示软撒娇的时候,就会统一喊“阿诩”。
这是花间诩在无数游戏中得出来的结论。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很怪,有些时候会因为一丁点小事吵起来,有时间又会高度配合,联合起来捉弄花间诩。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花间诩摆烂了。
兽族统一,所有兽人现在都归两兄弟管,他们的领地很大,最中心还是他们的原来聚落。
花间诩走在路上,听到某处传来叽叽喳喳的声响,是碧玺的商铺,面前有两只小少年体型的幼崽,他们一边打得很凶,一边面红耳赤地争吵,碧玺这边看看那边看看,面上起了杀心。
就在碧玺想着要不把两个人都揍哭吧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好热闹,什么情况?】
【老师!】碧玺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帮帮我吧老师,我要被这两个小孩逼疯了。】
【好了好了,别打啦。】花间诩让碧玺把两个小少年分开,站在他们中间,【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两个小少年很不服气,但他们认得花间诩,是他们首领的伴侣,在他们聚落的地位跟首领差不了多少。
他们憋着气,七嘴八舌把原因说了。
他们两个都有个叫小晴晴的好朋友,小晴晴快生日了,作为最好的朋友,他们想在碧玺摊铺挑生日礼物,刚好撞上了,看上的还是同一件饰品,问了才知道小晴晴原来不止他们一个好朋友。
然后就……打起来了。
【我是小晴晴最好的朋友,这个礼物要我来送!】
【才不是,我才是小晴晴最好的朋友,我出两倍的钱!】
【我出三倍!】
饰品只剩一个了,碧玺头疼起来,求助花间诩:【老师,这种场面我应付不过来啊,你有什么办法?】
花间诩一脸高深莫测:【这个我有经验。】
只见花间诩抬起手臂,一边一个将两个小少年都揽进怀里,没什么感情地道:【乖啊,你们两个都是小晴晴的好朋友,我觉得这里应该有误会,你们想……】
碧玺站在旁边,听见花间诩三两拨千斤,一左一右将两只愤怒的小少年都哄得心花怒放。
【老师你说得对,小晴晴是我们共同的好朋友!】
听到两个小少年铿锵有力的话语的碧玺:……
最后他们不仅不争了,还手拉手一起去买礼物,打算让小晴晴自己挑。
朝离开的两个小少年挥手,花间诩转头对碧玺道:【看,这不是解决了。】
碧玺心情复杂,为什么她的老师这么游刃有余,是什么让老师变成了这幅样子。
不过很快碧玺就没有功夫想了,因为她看到了首领。
花间诩在摊位上挑东西,看到爱人惊喜道:“你们回来了。”
相处这么久碧玺还是懂一点人语的,闻言往首领两边看了看。
你们?除了首领路上还有其他人吗?
兽族首领走了过来:“在买什么?”
今天操控身体的是云琥,花间诩道:“耳钉,家里的款式都用厌了,想换点新花样。”
于是两人在碧玺摊位上挑了一会儿,买了好多东西。
花间诩本来想找个时间画之前没画完的画,云琥一直在他身边晃,花间诩拿着画笔回头看他:“首领大人下午没事吗?”
“没事。”云琥又转了一圈,索性挨着花间诩坐下了,“我记得这幅画你很早之前就在画了。”
“是啊,没什么灵感。”花间诩用画笔杆敲了敲自己的下巴,“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东西,是什么呢?”
云琥看着那张初具雏形的画:“你在画……新生?”
这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被花间诩以一种更为细腻感性的画风体现了出来,是美好与希望的象征,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中柔软。
云琥看着这张画,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我觉得……”
“……这里留白多一点会比较好。”
云琥还没动作,他的手就先一步上去了,所点的正是他想说的地方。
云琥在内心道:【云生珀,现在是我操纵身体的时间。】
兽族首领转头看花间诩,眉眼弯弯:“你说呢?”
花间诩若有所思,忽然眼睛一亮:“没错,就是这个!”
花间诩一边修改一边语速飞快:“不愧是首领大人,见解很独到,一般人很难主要到这种地方。”
云生珀道:“因为感觉……”
“……新生的话,就是要另辟蹊径,这个方位不是目光最焦点,余光却很容易扫到,很适合作为突破点。”云琥道。
正要这么说的云生珀:“……”
花间诩并没有注意到跟他说话的是两个人,这个突破性的点带给了他另外的灵感,瓶颈被突破,很快沉浸在了作画之中。
花间诩不说话,场面自然也冷却了下来。
过了许久,云琥在心里道:【为什么学我说话。】
云生珀:【我没有。】
云琥:【少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不是故意抢我话头么。】
【是么。】云生珀意味深长道,【那只是我自己的想法,阿琥,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云琥停住了。
是了,他们一体双魂心意相通,他清楚知道在他想出这些话的时候,云生珀也同步想到了,连句式和语法都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云生珀刚醒过来的时候,他们相互对立,但是渐渐的他们居然开始趋同了,这种趋同演变到现在变成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不管做什么他们都不需要商量,自然完成的事情就是另一个人所要的。
这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是同一个人。
云琥:【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云生珀:【你指什么?】
云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云生珀轻笑了一声:【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云琥坐在花间诩旁边,看着彩色的画笔在上面涂抹颜色:【哥,你到底为什么会复苏在我的身体里。】
云生珀不吭声。
云琥“啧”了一声,心里有些烦躁,有一种猜测浮上心头,但又抓不住,让他格外恼火。
花间诩画完以后十分兴奋,拉着爱人说了好久话,渐渐发现了不对。
云生珀:“人看我做什么?”
花间诩:“云琥呢?”
云生珀感受了一下:“他好像在思考什么。”
花间诩明白了。
他挪开了一点,让云生珀往里面坐过来,他总感觉云生珀怪怪的。
花间诩转头:“首领大人不开心吗?”
云生珀朝他一笑:“没有啊,阿琥要是能想明白,好处一定大于坏处。”
是么,话是这么说,但既然好处大于坏处对方不该是这个反应。
云生珀自然地接管了这具身体,本来也快到交接时间了,花间诩没太注意,可直到第二天中午,回来的依旧是云生珀。
花间诩忧心忡忡地吃了口饭:“云琥还好吗?”
云生珀道:“阿琥昨天就没有反应了。”
花间诩抬眼看他:“你怎么不告诉我?”
云生珀将一碗汤放在花间诩面前:“不想阿诩太担心,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灵魂受到了某种创伤,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强制让他昏迷了。”
花间诩眼睛闪了闪,云生珀道:“想说什么可以直说,阿琥现在昏迷,听不见我们的对话。”
花间诩:“是他察觉到那件事了吗?”
“应该是了。”云生珀道。
花间诩食之无味地吃了一口饭。
云生珀唇线抿直:“阿诩不用担心,只是正常现象而已,阿琥一直把我当竞争对手,现在也是,突然察觉到那么多年介怀的人是他自己,应该不会太好受。”
这件事确实很难在短时间接受,不然云琥也不会陷入昏迷。花间诩自己也是有了这个猜测好久才敢去问羊角长老,在知道真相后又消化了很久才彻底接受的。
“那么首领大人你呢。”花间诩问云生珀,“你很早就知道云琥就是你自己,抗拒他的原因是什么?”
云生珀笑起来:“人看出来了?”
花间诩:“……不如说你根本没想隐瞒吧。”
云生珀吃了口饭,咽下去,垂眸道:“因为我曾死去过,我很介意那段没有意识的时光。”
花间诩张了张口,云生珀抬起头,朝花间诩安抚一笑:“这跟人没有关系,我只是不甘心。如果我不曾在红曜手中死去,就不会缺失那些时光了。”
花间诩:“那不是你的错。”
“等等我吧,好吗。”云生珀平和的眸光中有着微弱的祈求,“等我缓解过来,我会和阿琥融合,在此之前,等等我吧。”
花间诩摇了摇头:“你不用自己承受,我可以帮你,你需要我做什么?”
云生珀的神情平缓下来:“阿诩……看着我就好。”
“我当然会一直看着你,你也不要太介意了。”花间诩歪头看他,“毕竟云琥本质上就是你,你曾说过你不在的时候他就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不是吗,在你让云琥跟我去人族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云琥的情感了吧。”
云生珀不置可否:“不过阿琥在更早之前就喜欢上你了。”
花间诩愣了一下:“更早?”
云生珀:“双生子同源,我的情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阿琥,他身患毒素,感受的反而比我更强烈。所以在我还没真正爱上人之前,阿琥应该就已经爱上了呢,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而已。”
花间诩:“啊?你是说——”
花间诩忍不住回想他们的感情史,云生珀第一次对他展现出兴趣的时候。
等等,那个时候是云琥和他结下梁子,矛盾越来越深的时候吧!
花间诩瞳孔地震,满脸都是“你们玩得好花”。
云生珀谦逊一笑,好奇地上前:“阿诩说什么都能帮我,是真的?”
“嗯。”花间诩点了点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某天中午,兽族那段人流量最高的路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在大庭广众打了首领!
打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首领的伴侣花间诩。
在兽族里伴侣间小打小闹也很正常,而且人类力气小小的,跟情趣差不多,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在意,直到花间诩对他们首领说。
【你以后别笑了,笑起来不像他。】
有瓜!
围观的兽人们兴奋极了,他们可不是委婉懂避嫌的种族,一双双眼睛跟灯泡似的,刷一下就转向了两个主角。他们首领脸色沉静,好像被甩巴掌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想要上前牵住花间诩。
花间诩后退了一步,冷淡地偏过头:【我是不是说过你要穿长款的衣服,少露兽型,你哥生性内敛,才不是你现在这样。】
【阿诩……】
【别喊我阿诩,既然你想继续跟我在一起,那就收收你的性子,继续扮演好你的哥哥,喜好,性格,穿着,我不想再看见一丁点不符合云生珀的设定,知道吗?】
首领首领眼中闪烁着,最终暗淡下来,点了点头。
花间诩转身一个人离开了,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兽人。
【老师居然敢这么跟首领讲话,首领都不发火的吗?】
【你懂什么,首领爱老师爱到骨子里了,怎么舍得教训他。】
【哇,听上去好虐,所以老师和首领在一起是把首领当替身了吗?】
【还是明目张胆的替身,首领好惨。】
【只有我觉得刺激吗?为了你我变成别人的模样,首领他超爱。】
【确实啊!仔细想想,首领这几年真的变了很多,越来越像前任首领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还以为是他成长了,原来是在模仿他哥吗?】
他们像群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吃瓜吃得不亦乐乎,要是搁以前他们根本不敢讨论首领的事情,但现在不一样,没过多久好几个版本的虐恋情深就流传出来了。
作为里面少数的几个机灵人,坦桑迟疑地开口:【可是首领和老师平常说的不都是人语吗?】
抱胸的碧玺:【应该是某种play吧,他们平常就爱玩这种东西。】
磷灰点头:【是某种play吧。】
几乎可以预料到外面会传成什么样,花间诩生无可恋地靠在沙发上,瞟了一眼后脚进屋的云生珀:“满意了?”
云生珀点头。
花间诩捶了一下沙发。
这是报复吧,绝对是!
真的很难想象云琥醒过来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个什么精神状态。
花间诩提醒:“首领大人,你以后和云琥融合还是在这具身体里,这跟玷污你自己的名声有什么区别?”
云生珀摇头:“阿诩对我念念不忘,这不是玷污。”
花间诩不知道说什么,给云生珀竖了一个大拇指。
第88章 时间要到了
云琥昏迷了三天,第四天早上,花间诩从床上醒来,见他的爱人用略带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花间诩反应过来,关切道:“云琥,是你吗,你醒过来了?”
见人没反应,花间诩捧住了爱人的脸:“感觉怎么样,你都睡三天了。”
云琥望着花间诩,他还处在神魂震荡的时候,但他不想让花间诩担心:“我没事,你别担心。”
这三天云生珀可把他折腾坏了,面上矜持温顺背地里是个什么要求都敢提的坏心鸟,见云琥苏醒花间诩真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花间诩还是不太放心,摸了摸云琥鬓角的羽毛:“别胡思乱想,不要钻牛角尖,你就是你,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琥抓住了点:“你早就知道?”
花间诩“嗯”了一声。
云琥忽然释然地笑了:“太好了,我还在想要怎么和你说呢。原来我和哥哥……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云琥的脸色很差,还强撑着对花间诩笑,花间诩皱了皱眉,将云琥揽进怀里。
花间诩比不上云琥的身高,要挺直了身板才能将云琥的脑袋揽在怀里,云琥疲惫地贴在花间诩身上。
“阿诩,我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还以为要见不到你了。”
爱人把难得的脆弱展现在他面前,花间诩顺着他的毛发:“没事了,你醒过来了。”
云琥:“阿诩是不是一直在操心这件事,抱歉,我没有很快察觉到。”
花间诩摇头:“你没事才是最好的。”
“真是不可思议,我就是哥哥,我一直仰慕、嫉妒,又强行让自己释然的,居然是未来的我自己。”云琥呢喃。
花间诩摩挲着云琥羽毛,柔软的羽毛在指尖触感轻柔,就好像爱人此刻的内心。
云琥醒过来后,云生珀就没怎么说话了。
“我应该高兴的,阿诩没有把心分成两瓣,我一直是那个阿诩最喜欢的人。”云琥低声道,“可是我真的可以么,我真的能成为哥哥那样的人么。”
在遭遇认知上的动荡后,云琥产生了一点自我怀疑。
花间诩轻声:“你已经是了,首领大人。”
“是么,那就好。”云琥闭上了眼睛。
花间诩描摹云琥的轮廓,怀里的人忽然坐了起来。
“他睡着了。”云生珀道,“不是昏迷,应该只是太累了,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花间诩“嗯”了一声。
云生珀说得没错,待他们中午回来掌控身体的就是云琥了。
花间诩煮了茶,看到云琥牵着小哈走回来,为什么能知道是云琥呢,因为云琥一开口就是:【小哈这个白眼狗,完全分不清我和哥哥,对谁都很亲近。】
云琥自然而然地贴到花间诩身后,看花间诩倒茶:“在我昏迷期间,哥哥是不是做了什么,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花间诩心虚地喝了口水。
两个人都觉醒了,但谁都没有提融合的事情,他们便过起了以前的日子,温馨寻常,偶尔会爆发一点小摩擦。
他们心照不宣地一天天生活着,花间诩知道这是他们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需要时间来抚平,花间诩并不想去插手这件事。
直到某天,两人去集市采购东西,操控身体的云生珀忽然脚下一轻往旁边栽倒下去,花间诩连忙扶住对方,采购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花间诩没管地上的东西,探了探云生珀的额头:“怎么走路还能平地摔啊,不舒服?”
云生珀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虚弱,蹙了蹙眉。
花间诩将云生珀扶起来:“还能走路吗?”
“嗯。”云生珀站了起来,脸色雪一样苍白。
通过云生珀异样的沉默,花间诩差不多明白是为什么,两个灵魂没有办法无期限地待在同一个躯壳里,就算他们无意争抢,在日积月累之下两个灵魂也会不自主地相互蹉跎。
而现在这种现象已经体现在生理层面了。
花间诩:“时间要到了,对吗?”
云生珀点了点头。
花间诩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只借力将云生珀拉了拉:“还能走路吗?”
云生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
【算下来,距离云生珀复苏确实过了很长时间,灵魂长时间分离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他们现在才出现负面情况才叫神奇。】羊角长老一边浇花一边对旁边的花间诩。
花间诩静静地看着羊角长老浇花。
羊角长老将水壶放在地上,转向他:【他们还不肯融合?】
花间诩很淡地“嗯”了一声。
羊角长老:【看来顺其自然并不是个好办法,要不你还是出面劝说一下吧,夫人的话他们一定会听。】
【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他们同意融合也是因为我。接不接受另一个自己这种事,应该由他们自己做决定,我不想干涉他们,就算他们真的想保持现状一辈子,我也尊重他们。】
羊角长老:【就算他们会相互消磨,最终因灵魂受损而死亡?】
【就当是我没必要的坚持吧,如果这是他们的选择,我愿意用尽一切办法减缓灵魂受损的时间,让他们活得尽量久一点。】花间诩转过头,朝羊角长老感激道,【总之谢谢长老这段时间的操心,接下来的事我会想办法,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走啦。】
羊角长老看着花间诩离开的背影,他走路从容而轻快,好似已经做好了某种选择。
待花间诩的身影消失,羊角长老忽然出声:【你们都听到了吧。】
云琥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和羊角长老一样望着花间诩离开的方向。
【你们配偶可是为你们的事情操碎了心,就算如此,你们依旧固执己见吗?】
羊角长老敲了敲拐杖,声音平淡道:【我可不像你们的配偶,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我只知道你们要是死了,兽族就会损失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兽王,我不介意用你们配偶这件事来敲打你们。】
云琥:【感谢长老叫我们过来,我们知道了。】
羊角长老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灵魂相互沉默着,这种沉默在云琥觉醒之后他们单独相处时经常存在。
花间诩看到迎面走过来的爱人:“呀,首领大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到处找不到阿诩,我们只能乱走了。”云琥道。
花间诩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有你们给的骨埙,所以不用担心找不到你们,要不我也给你们做一个骨埙吧?”
他的爱人眸中波光粼粼,笑起来:“好。”
花间诩没做过骨埙,云琥在旁边指导,很快一个初具雏形的骨埙就做好了。
云琥显然很喜欢:“那我收下了。”
“哎。”花间诩没让人直接拿走,“这还只是普通的骨埙吧,你们给我的那只吹响后可是能让你们知道我的方位的,你们用了什么手段,我还要做什么?”
云琥道:“那是四翼鹰族的秘法。”
花间诩:“对,就是那个,我要出了兽族还能听到的那种,我要学。”
“这个。”云琥很为难,“这要付出一点代价。”
骨埙是他们种族定位彼此的秘宝,普通骨埙在兽族地界内都能生效,也不用付什么代价,但是全大陆都能生效的骨埙就很珍贵了,要加入精血。
云生珀给花间诩做的第二支骨埙和云琥做的那只,都是加入了精血的。
“代价?我知道啊,能做到那种程度没有代价才奇怪,快告诉我,我也要做。”花间诩拉了拉云琥的手臂。
云琥沉默了一下:“好,教给阿诩吧。”
就像魔法,他们耐心地教花间诩如何分解自己的一部分精血融入骨埙之中。
原本平平无奇的骨埙一下子鲜亮起来,晶亮光滑的外表像是镀了一层特殊材质的外壳,一看就不是寻常的物件。
失去一些精血后,花间诩面色苍白了许多,但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情况,将骨埙高兴地展示给他的爱人看:“做好了,一下子好看了好多。”
因为喜悦,花间诩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眼睛亮亮的,里面有万千星辰。
云琥盯着他的伴侣看。
花间诩将骨埙塞进云琥的手里:“好了,以后你要是找不到我就吹响骨埙,我马上就来到你的身边。”
说完,花间诩还很严谨地补充:“不过我可没有你们的翅膀,万一距离远了,我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啊,对了。”花间诩一拍掌心,“这样,你要是想我了就吹骨埙,我听到以后也吹骨埙给你定位,你知道我的位置就可以自己来找我了。”
首领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爱人,点头道:“好。”
花间诩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啊——有点累,今天要早点睡了。”
云琥也站起来:“我背你吧。”
花间诩趴在了云琥的背上。
穿过热闹的街边和寂静的小路,他们的爱人已经趴在他们的肩膀上睡着了。
终于,云生珀道:【够了,拖的时间够久了,再这样下去谁都落不得好,融合吧。】
又过了一会儿。
云琥:【嗯。】
夜晚,花间诩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大门从外面悄悄打开的声音。
花间诩糊涂地眯起眼睛,半撑起身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来人轻手轻脚地来到睡巢边,抱过了他的伴侣,用鬓角的羽毛贴了贴,低声道:“睡吧。”
花间诩感觉今晚的爱人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困顿的睡意稍微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首领大人?】
【我在呢。】兽族首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
花间诩放松地在爱人怀里闭上了眼睛。
很快,悠长清浅的呼吸声传来,兽族首领在黑暗中注视着伴侣的睡颜,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梦,花间诩舒舒服服从爱人怀里醒来,接了一个早安吻,习惯性地道:“好了,让我猜猜现在和我接吻的是谁呢,云生珀?”
眼前的人就这样看着他。
“不对?”花间诩又想了想,“云琥?”
那人眨了眨眼睛:“再猜猜看?”
花间诩换了好几次,耍赖了:“不猜了,快告诉我。”
“都是。”那人道,“既是云琥,又是云生珀。”
花间诩望着眼前的人,良久才道:“你们……融合了?”
兽族首领被眼前瞪圆了眼睛的伴侣逗笑了,点了点头。
花间诩绕着爱人转了一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捏了捏对方的脸,又拍了拍对方的胸脯。
那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花间诩坐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是没什么不同,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那人将花间诩抱下来,安放在梳妆台上,给他的伴侣梳头,他眉眼温润,但细看之下又有那股子凌厉。
是两者的结合。
他给花间诩额头贴了一个花钿,用作今天的装饰物。
花间诩以为自己会不习惯,毕竟三个人的生活和两个人还有不太一样的,但其实没有,他们的相处早在细水长流之中磨合地很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真实参与的缘故,花间诩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们融合地太顺利了,让他没有实感。
他还为此请教了羊角长老,用羊角长老的话来说就是,他们这对双生子融合本就不同寻常,所以有不安很正常。
花间诩暂时放了心。
今天的兽族相当热闹,花间诩问了才知道。
【今天是我们兽族大统一的一周年纪念日啊!】
花间诩惊喜道:【是吗,那确实要好好纪念一下!】
兽族举族欢庆,首领一回来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所有兽人头上和手腕脚腕上都带着花圈,手拉着手载歌载舞,悠扬的歌声连成一串,此起彼伏还分高低音。
幼崽在旁边追逐打闹,有兽人抱着酒桶走过来,直接被拉入了跳舞圈里,在气氛影响之下顿时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完美融入其中。
首领走上前,在里面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伴侣,花间诩看见他回来了,笑得比谁都开心。
跳舞的兽群自发涌动过来,将他们的首领围在里面,不知道什么人在背后轻轻推了花间诩一把,花间诩脱离了跳舞的群体,也来到中间。
站在中央的兽人朝他伸出手,花间诩笑得灿烂,走上前,在兽群的簇拥中和他的爱人相拥。
小哈混在里面吃着兽人投喂的肉,旁边是牵着绳子的鸣珂,它晃了晃尾巴,看见他的主人和他的兄弟脸对脸贴在了一起。
很快,它的眼睛被遮住了,耳边的鸣珂奶声奶气的声音:【小孩子不能看!】小哈:……小子,叔叔我是成年狗了。
——
兽族大一统一周年庆祝结束,也是时候把周边的恶魔都清剿干净了。
兽族首领整合了一大半的亲信,分不同方向驱赶恶魔,意图把它们集中起来一网打尽。
他们最近便一直在做这件事。
【首领,你再听吗?】
兽族首领回过神,扫向出声的亲信。
亲信被首领看得有些愣:【我刚才汇报的有哪里不对吗?】
兽族首领蹙眉思索,他竟然有点想不起来对方刚才说了什么:【没事,继续吧。】
亲信便继续了。
不过总感觉最近首领心不在焉的,遇到什么事了吗?哦,应该是想念老师了。
花间诩又去旅行了,离开了半个月,现在还没回来。
亲信想通了,心想他们首领还真是黏人。
日子还在继续,他们为这件事准备了很久,兽族现在很强大,按理来说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战斗确实也大胜而归,不过他们首领是躺着回来的。
花间诩从外面旅行回来,就听说他的爱人在床上昏迷了好几天。
因为有医生照顾,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首领是正常受伤,没太当回事。
只有小部分人和羊角长老知道,首领并不是普通昏迷,他的精神陷入了混乱,对外界和自己都出现了错误的感知。
花间诩听说后眉头就没舒展过,来到巢穴,看见羊角长老从里面出来:【夫人,你回来了。】
花间诩:【是不是清剿恶魔的时候出了事,居然有恶魔能伤到他?】
羊角长老摇摇头:【和恶魔没有关系,清剿行动他也没受任何伤,首领是回来的路途中突然昏迷的,醒来后就不对劲了。】
【怎么会这样。】花间诩喃喃。
羊角长老给花间诩使了一个眼神,两人来到没人的地方,羊角长老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还是灵魂融合出了问题。】
花间诩皱眉:【什么意思?】
羊角长老道:【可能是他们分裂太久,对彼此产生了排他性,就算他们自己想融合,灵魂的陌生感也阻止了他们,这种陌生感很难通过他们自己消除,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被两段不同的记忆干扰,分不清自己在里面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了。】
花间诩:【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这种事我也没遇到过,我试了很多办法,但都没有效果,惭愧,我恐怕无能为力了。】羊角长老紧接着道,【不过夫人回来了,我想夫人应该能做到一些事,我可以在一旁协助你。】
待羊角长老回去之后,花间诩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他的爱人躺在床上,听见动静无动于衷,直到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才忽然回过头,手里摸摸索索。
“是阿诩吗?”
“阿诩回来了?”
他半个身体都探到了外面,花间诩赶紧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走进后,花间诩才发觉对方的不对劲,银灰色的瞳孔像是蒙了一层看不清的雾,时而涣散,时而盯着一点。
“首领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兽族首领盯着花间诩,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成一点,露出熟悉的安抚笑容:“我很好。”
“人别担心。”
“阿诩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很想你。”
“可以亲亲吗?”
连成一片的话语不断从嘴里蹦出来,没有前后逻辑,有些时候还会出现重音。
花间诩捧起对方的脸:“首领大人,现在的你是谁?”
“我?”首领首领歪了头。
“我就是我啊。”
“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云……”
“咦?”
兽族首领忽然停住了。
“阿诩。”
“阿诩。”
他呼喊道,面上出现了急切:“我是谁?”
“我是谁?”
“不知道。”
“你知道吗?”
“告诉我。”
明明是一个人在说话,却呈现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好像有无数灵魂在同一个躯体里一起讲话,花间诩感觉一桶凉水浇在了心上。
兽族首领:“我是云生珀?”
“不对。”
“云琥?”
兽族首领皱起眉:“头好痛。”
“好了好了,不想了,首领大人,你是我的首领大人啊,我最亲爱的丈夫、爱人,你忘了?”
兽族首领眉眼舒展了起来:“没错,我是阿诩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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