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叶缠着沈清灼还要听曲子。
沈清灼又弹了一曲，途中大龙不停地蠕动，逐渐将自己整个缠在沈清灼腰上，只将尾巴留在外面，脑袋竖起来从后面挨在沈清灼脖颈。
沈清灼并不讨厌这样，祁叶会这样对他说明信任他，对他不设防备。
看来他是有进步的。
曲毕，黑龙朝他贴过来。
认真问：“这次是什么曲子？”
真好听。
沈清灼真厉害！
“《望仙人》。”沈清灼道。
祁叶又陷入回味，身体紧紧贴着沈清灼，眼睛都弯了起来。
祁叶由衷道：“你也像是仙人。”
“嗯？”沈清灼脖颈往后仰，微微转过头。
这个动作下，让祁叶猝不及防与他贴得更近，本就离得极近的大龙险些将脸也挨在沈清灼脸颊上。
祁叶连吸了好几口气，面带痴笑，“你特别好看，人也特别好，就像神仙一样。”
“是我遇到过，最好看、最好的人。”
沈清灼被他取悦到，也心情不错地跟着笑起，“你才见过多少人，就敢说这样的话，以后会有更好的。”
祁叶摇头，轻轻用头蹭他。
“不，你就是最好的，我只想要你。”
沈清灼没再接他的话，问道：“还要听别的曲子吗？我再给你弹。”
祁叶这次又摇头。
沈清灼心中奇怪，笑问：“又不喜欢了？”
明明刚才还见他听得挺开心。
祁叶却道：“不听了，你会累。”
说完，最后留在外面的尾巴也翘起来，裹住了沈清灼放琴上的手。
祁叶兴致冲冲，“很喜欢，今天不听了，明天还弹给我听好不好？”
他原本的样子有些强势，尤其配上现在的姿态，意识到这样与沈清灼说话不合适，将头颅放低下来，扑烁着眼睛朝沈清灼凑近。
沈清灼笑着，抽走被乱动的尾巴缠住的手，看着那可爱圆润却刚受伤包扎过的尾巴，手指落在白色纱布以外的地方捏了捏。
“好。”
沈清灼收起琴，祁叶还不愿意放开他，尾巴在他手旁动来动去。
他本来不想欺负祁叶。见此，手指按住那条乱动的尾巴，戏问，“想给我摸？”
有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尾巴呢？
尤其上面绑着个蝴蝶结，他亲自绑上去的。
只是这却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大龙受伤的地方。
沈清灼抱起龙形态的祁叶如获珍宝般一通乱揉，每次注意避开伤处，心想，以后祁叶伤好了，如果他还愿意，自己也可以绑个蝴蝶结给他。
那时候的蝴蝶结肯定不能这么随意，一定要挑最好看的，绛色没准适合祁叶，黑曜色也不错。一个不够，他可以多绑几个，还能加几颗珍珠上去。
一定很漂亮，沈清灼心想。
沈清灼记忆还停留在摸尾巴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时，感觉周围热乎乎的，很舒服。
他睁开眼，就见天已经亮了，黑龙体型变得比昨晚又大了很多，他正背靠在大龙身上，像睡了很久。
等等……天亮了？
沈清灼反应过来懊恼，他是带祁叶来看日出的，怎么自己睡着了。
就算不看日出，昨夜云城内危机四伏，他也该提起注意，保护好祁叶才是。
沈清灼动了动，大龙以一种极高难度的姿势小心翼翼环绕住他，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全被黑龙用身躯挡下，他一点没被冰雪沾到。
而这种舒适甚至过于热的温度，也是从祁叶身上散出。
沈清灼突然不太明白，刚醒来的眼神中带着迷茫。
大陆上很少有关于龙的记载，传闻龙本冷血生物，他从前碰祁叶身上也都是冷的，除了刚看他变化那次。
怎么现在又……这么热。
黑龙身躯蜒长，全部蜷曲在一起挨着他，沈清灼伸出手不知摸在了哪个地方，吓得赶紧缩回来。
太烫了，比那天晚上还要烫。
这么高的温度，怕是发热能直接把人烧傻。
不会真发热了吧？小叶身体太弱、又怕冷，还给他挡了一夜的雪，冻病了？
那他真是罪过。
沈清灼在心里自责，伸手想要解掉穿出来的毛氅给祁叶盖上。
突然，用身体给他挡雪、头伏在地上的黑龙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格外虚弱，红色似乎比以往明亮些，从暗红变成赤红。
“主人……”大龙咬紧牙齿，身上鳞片都在跟着颤抖，似乎已经撑不住，却仍倔强地半立着，不让他被雪淋到一点。
沈清灼诧异一下，以为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祁叶确实已经意识混沌了，睁开眼就看到沈清灼，好开心。
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从一只黑色的小小的龙开始，特别丑，是沈清灼捡到了他，把他带回家，每天给他吃的。
那时候大陆还不是现在这样，更像荒土，四处硝烟战伐。那时修炼者还很少，修炼者看不起比自己弱的凡人，对灵兽肆意杀戮予取予夺，在修炼者面前，人与妖兽都是最下等的奴隶。
不过，沈清灼却与他们都不同。
那个梦里也像神仙一样的人，笑起来温柔文雅，会在这样的乱世中，救助逃跑中受伤的小兽、给身世不幸的凡人挨个分发银钱让他们过日子。
对于残害人的凶兽以及心术不正的恶人，神仙主人则会施加手段作惩罚。
小龙是沈清灼从凶兽爪牙下救出来的。
听说修炼者都很可怕，他们会用一种法术强行使妖兽认主，还经常鞭打苛待手里的灵兽，若主人不幸死亡，契约过的灵兽也无法独活。小龙以为沈清灼也会这样。
不过他觉得，这个修炼者这么好看，又救过他的命、给他吃的，即便沈清灼以后打骂他、不需要了就杀死他，他也不会恨沈清灼。
然而沈清灼并没有对他用这种法术。等他伤全好了，抓花了其它对沈清灼别有用心的修炼者的脸、咬死了曾经差点吃掉它的虎群，沈清灼还是没有强迫他结契。
小龙开始变得欲求不满，对这位救了自己的漂亮恩人越来越霸道，请求他与自己结下主仆契约。
他心想，这下沈清灼总该对他动手了。
然而，沈清灼拒绝了，还要放他走。
‘你如今伤已好，我不能一直干扰你的生活，走吧。’白衣神仙道。
小龙大受打击，说什么都不肯走。不仅不走，还变本加厉，到哪都要跟着沈清灼，睡觉也缠着沈清灼，还要叫他主人。
他想要看到沈清灼不一样的神情来，什么样都可以，想要别人都看不到的。他不怕沈清灼打他。
‘以后我就赖着你了，谁让你这么好看！’
‘不准再赶我走，赶我走我就咬你！我的牙特别毒，你会中毒的，会特别难受！’
‘我……我超凶的！’
小龙两颗獠牙露出在外面气势狰狞，冲他张牙舞爪，沈清灼却觉得他可爱极了，伸出手指去碰那双锋利的爪子。
小龙吓得连忙缩回来，凶巴巴瞪着他，‘你……干什么？’
这里也有毒，不能碰！
白衣仙人：‘那怎么解毒呢？’
小龙往后退，从此收起爪子再没让它们露出来过，语气慌张几许，‘你只要……只要不抛弃我，我不会咬你的。’
‘如果我哪天咬你了，你就打死我！’
沈清灼在他面前蹲下，那天白衣仙人鲜少的主动抱了他。
沈清灼于是被迫成了他的主人。
主人身上很香，小龙忍不住钻到他怀里，又趁主人不注意钻进衣服里，兴奋得尾巴翘起来乱摇，被主人抓起尾巴揪出来。
小龙身体缠住主人的手，紧紧抱着，不肯走。
突然，他看到一颗漂亮的菩提珠，时间的打磨珠子外观光滑无瑕，由一根红绳子系起，绑在主人白皙晶莹的小臂上。
‘我不赶你走就是了，既然你要跟着我，总得让我知道你叫什么，你有名字吗？’
名字……他当然是没有的，有也不会希望沈清灼知道。
大家都把他当灾端、异类，一切罪恶的来源，妖族欺他折辱他，人类要将他赶尽杀绝。小龙盘在沈清灼手臂上，一口咬住那颗红绳下的菩提珠，‘这个东西我要了，你把它送给我！’
白衣仙人微愣。
小龙见此，生怕沈清灼拒绝，故意做出最凶的样子恐吓他，一脸凶神恶煞，‘你快说，把它送给我！’
沈清灼轻柔地摸了摸小龙的头，接着将红绳子从手上解开。
‘送给你。’他道，一点没有因为眼前小龙的倨傲无礼动怒，看着小龙从头到尾光滑的身体，温和问道：‘可是你要戴在哪里呢？’
小龙兴奋地伸头过来，‘戴我脖子上！’
沈清灼笑笑，照做把陪了自己多年的菩提子细绳系上小龙脖子。
这东西看起来并不珍贵，却对小龙有着重要意义。小龙把脸埋在脖子的珠子上深吸一口，抬头看沈清灼时开心地笑了。
这上面，满满都是他主人的味道！
真好！
以后主人就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了！他有主人了！
小龙怕沈清灼下一刻反悔，把珠子往后藏，‘它以后就是我的了，你不能再拿走！以后我就叫菩提，这是我的新名字！’
他也是主人的。
白衣主人温柔对他笑，‘嗯。’
‘菩提。’
梦里小黑龙与主人快乐地生活一年又一年，而那个白衣主人，分明就是沈清灼的模样。
祁叶嫉妒了，嫉妒梦里的自己。
他艰难地睁开眼，抬起沉重的眼皮，见到沈清灼，先是伸头在沈清灼手上蹭了蹭，改口道：“……哥哥。”
沈清灼保持着冷静，担心地摸了摸大龙的脑袋，如今连脑袋都是烫的，他要起来，但大龙将身躯拱起像桥梁一样一圈一圈护着他，他能活动的空间并不多。
沈清灼心想，难道是昨晚的伤他没有帮祁叶处理好。
都怪他，要带祁叶看什么日出，如果那时候他直接带祁叶找个去处，如果他没有睡着……
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了。
早知这样，他不会把祁叶带离沈家。
沈清灼心急如焚，“你先把我放开，我们离开这里，我去给你找大夫。”
黑龙抬了抬眼皮，不肯动。
“不是生病。”祁叶艰难抬起一点头，“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就一下……”大龙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紧紧望着沈清灼。
沈清灼只短暂犹豫一下，俯下身抱住他。
过于滚烫的温度让他不舒服，可一想到祁叶这么难受，他来不及多想，希望能为大龙做点什么。
大雪沾满了大龙头顶，落在滚烫的肌肤上一点点融化，化为水珠顺着那对犄角往下淌。沈清灼紧紧抱住他，觉得这么烫也不是难以忍受，听着来自大龙的砰砰心跳声。
“是……龙性本淫……”
明明是他要求的，沈清灼这么坦荡抱着他，祁叶反倒想要退缩，他难受极了，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是……”
祁叶目光闪躲着，暗红的眼眸底下因为痛苦染上潮意，惧怕地想要从沈清灼怀里出来。
‘我好冷，你床上暖和，我要跟你一起睡。’
‘你把他们都赶走，不准你再救别的妖怪回来了，以后你只能摸我！’
‘我……我好像要化成人形了，怎么办，好丑，主人，你快来帮帮我，主人你不能不要我……’
祁叶不喜欢梦里的自己，他觉得这不是他，他怎么可能这样蛮横地对沈清灼。
他才不敢，也不会愿意这样。
可是他又好羡慕梦里那条龙。
无论那个龙做什么，主人都耐心陪他玩，从不会对他怒恼，不管有多过格。
恍惚间，祁叶又听到沈清灼在叫他，分不清梦里的还是现实。
头上的雪已经全部被沈清灼扫掉，身上也擦了七七八八。
沈清灼推不动他，又不敢妄然用法术，只能希望祁叶回应他，“你说，我听着呢，我一直都在这里。”
过这么久，沈清灼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祁叶可能不是因为受伤，但真的很难受。
他不知道他睡着的这一晚祁叶又发生过什么，只能先安抚住大龙，消除掉祁叶戒备心，把一切都告诉他。
“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我会帮你的。”祁叶挣扎着欲逃躲，沈清灼抱紧他滚烫颤抖不停的身体，说道。
黑龙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盯起眼前人盈盈可握的腰，然后是喉结、再到颜色有些淡的唇，欲念不断作祟。有一刻，特别想像梦里那只蛮横粗野的龙一样，吻上去。
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这样做。
梦里的龙索吻不会得到主人的回应，但主人也不会置气他，像从来没在意过，却处处是纵容。
如果他这么做了，沈清灼以后可能都会离他远远的，不会再见他了。
最后，黑龙抬起头抵在沈清灼腰上，难耐地咬住他一点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霸道的小龙√
攻不丑，人形和龙形态都不丑，是他心里受太好了自卑觉得自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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