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41跨年
◎在干什么呢◎
“央央, 你最近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蒋洁压下火气,平静语气道, “你有什么事情跟妈妈讲, 是有同学欺负你了?”
李央把叉子直叉在盘中残缺一角的蛋糕上,意识今晚的自己过于莽撞了。
就算胡瑾翔娶她的母亲真的有什么目的,但最起码现在妈妈的心情是好的。
她的亲生父亲因病过世后, 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从未来看过她, 妈妈一个人把小小的她拉扯这么大,这么多年吃的苦够多了, 终于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她不想再扰了母亲的生活。
“妈,对不起啊, 我是因为快期末考试了, 心里没底,今天晚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蒋洁抚上女儿的脸颊:“孩子, 你说的那些妈都懂,真的,妈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些事情呢,可人活这一辈子, 如果事事都去计较,桩桩件件都想的那么清楚,那日子是不是也太苦了些?偶尔的糊涂, 也是为了能让自己舒坦些, 你能理解妈妈吗?”
李央眼眶一热, 扑进蒋洁的怀里:“妈, 我懂,我能明白您的……”
“好孩子,”蒋洁抱紧女儿,“妈妈知道你不愿意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天天看着你胡叔叔的脸色,你好好学习,等你考上大学,有能力了,一切都好了。”
蒋洁的话既是说给李央听,也是讲给自己听:“对,等到时候就好了……”
屋内的一砖一瓦无比奢侈,可每一处都藏着别人的气息和影子,她们碰不到,也根本碰不得。
流苏灯晃动闪耀着光,一圈圈灯影逐渐模糊了沉静的夜。
富丽堂皇的别墅中,母女二人相依偎在沙发上,偌大的房屋似乎并没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太阳会照常升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
窗外噼里啪啦放着庆祝跨年夜的烟花,夏晚晚正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认真地做着作业。
入冬后,丁慧怕冷怕的厉害,屋里面除了暖气,何斌还额外开了暖风空调。
夏晚晚在卧室里待着都能感受到一股暖流,热的浑身出汗,感觉自己跟外面的冰天雪地处于两个极端。
要是家里的暖气能分享给学校一半就好了。
也不知道林慕白家里暖气是不是也开的这么足?
都住在一个小区,供暖应该是一样的……
脚受伤也是需要保暖的,他家里估计也是要开热风空调的吧……
夏晚晚转着碳素笔想。
她正溜号想的出神,被忽然震耳的手机语音提示音吓一激灵。
“谁呀这是……”
夏晚晚捂着受惊的小心脏点开屏幕,按下接通:“喂宁月。”
“晚晚,你在干什么呀?”
夏晚晚转着笔:“写作业呢。”
嗯……写作业时偷着开会小差。
“今晚跨年还这么用功,先别学啦,休息一晚上,”胡宁月那边声音乱哄哄的,“你没和家里人一起跨年吗?身边怎么这么安静啊?”
夏晚晚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脚尖点着地转椅子:“我在家呢,只不过家里人不太喜欢热闹,所以比较静啦。”
丁慧怀孕怕吵,影响胎教,一家人用过晚饭后各自回了屋子里做自己的事情。
夏晚晚对跨年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太上心,像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感觉挺好的。
至于何扬吗……
他估计一个人在屋里自嗨呢吧。
“这样啊,”胡宁月讲出自己打电话的来意,“咱们这快要期末考试了吗,我呢,想给你和念音拉个小群,给你们补习补习数学,你们俩不是数学成绩稍弱吗,这次考试成绩关系到下学期的文理分科,得重视起来。”
夏晚晚卷着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心底暖暖的:“好啊,别耽误你复习就行,谢谢你宁月。”
胡宁月在另一端默了默,随后语气十分别扭道:“这有什么谢的,有什么好客气的……”
夏晚晚知道胡宁月又开始傲娇起来,笑了笑,没有戳穿她。
“哦对了,”胡宁月打趣的笑意从电话里流露出来,“如果呢,有人已经接下给你补习数学这个艰巨的任务,那我就负责念音一个人好啦……”
夏晚晚没懂:“有人接下给我补数学这个艰巨的任务?什么意思呀?”
“我说的是谁你还不知道啊!当然是你那国民好同桌林慕白啊!”
夏晚晚:“……”
烟花咻咻地窜上天空,在盈盈如水的月亮旁炸开一片又一片的彩光。
夏晚晚站起来走到窗前,侧身望向浩瀚的明月:“他最近也许没什么时间。”
胡宁月“啊”了声:“也对,他脚受伤了,还得在家里自己预习上课讲的知识点,没关系,你放心晚晚,我肯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数学成绩拖你和念音的后腿。”
说完,胡宁月补了一句:“我想高中三年,一直和你们一个班咱,咱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多好啊……”
她刚开学那会儿因为母亲过世不久,任性,摆大小姐脾气,恨不得与全世界为敌。
可在她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从夏晚晚和何念音两个女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们俩性格互补,一动一静,却都有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她喜欢和晚晚还有念音相处。
也很珍惜她们三个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
夏晚晚嗓音柔柔道:“放心,会的,我们三个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好!那就先这样,元旦快乐晚晚!”
“嗯,元旦快乐!”
挂了胡宁月的电话,夏晚晚滑屏切换到与林慕白的聊天界面。
手机上方时间显示二十二点四十五分,今天晚上跨年,也不知道林慕白睡了没有。
要不要发个消息过去问候问候,顺便祝个新年快乐?
夏晚晚把手机放在下巴上,在房间来回踱步了几圈,双手捧着手机打字。
新年快乐,你的脚伤好点了吗?
嗯,就这样,大方得体。
夏晚晚的指尖刚点在绿色的发送按键上,林慕白那边先发了消息过来:
在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晚晚马上要认出林茶茶啦!一直在构思两人相认的场面,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所以这章更新的稍微少点,请宝子们见谅哦~
42 ? 42看望
◎掉马前奏◎
夏晚晚靠在窗户边, 看着手机上的那一行消息不觉地笑笑,打下一行字:
刚做完一套数学卷子。
林慕白消息回复的很快:跨年夜还在认真学习啊,不错, 夸夸你。
夏晚晚看着这条消息, 笑得直咳嗽。
什么语气啊这是?哄小孩子吗?
笑够了后,她打字询问林慕白的伤势:你脚伤怎么样了?真的不严重吗?
几秒钟后,林慕白发来一条语音, 语调懒懒的:
“没大事, 也没伤到骨头,养几天就能走路了, 你可别因为这种小事自己偷偷哭鼻子嗷。”
夏晚晚:“……”
她才没有哭鼻子呢!
真把她当小孩子了!
夏晚晚鼓嘴用力打着字:我才没有哭呢!
她打完这几个字,想了想,又发过去一行:祝你新年快乐!
林慕白:新年快乐!
外面鞭炮混着烟花的炸裂声一阵阵响起, 夏晚晚撩开蝉翼般的窗帘, 墨色夜空中那一朵朵璀璨的烟火在她的眸底映出碎影。
又是新的一年了。
今年这一年,与往年并不一样。
她用指腹划过手机屏幕, 指尖最终停留在“林慕白”这三个字的旁边。
因为我遇见了你。
一夜好眠。
夏晚晚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地醒来去卫生间,丁慧忽然在卫生间叫了一声。
正在厨房煮粥的何斌放下手中的瓷勺往厕所去,一打开门也跟着大叫起来。
“你这……怎么见红了!慢点慢点,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何斌,孩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没事没事, 你别担心,我扶你慢点把衣服穿上,咱们去医院……”
何斌拦腰抱起丁慧从卫生间里出来, 对一旁还处于懵懵状态的夏晚晚道:“晚晚, 厨房里有粥和鸡蛋, 你不用等你弟弟, 你先吃,等我陪你舅妈去完医院,再陪你去你同学家。”
夏晚晚见丁慧白色的睡裤上沾染了一抹刺目的血红,心一下就揪在了一起,眼中的睡意朦胧瞬间消失:“你不用管我舅舅,赶……赶紧带舅妈去医院吧,我同学家那边我自己去就行。”
何斌着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夏晚晚的话,三下五除二地帮丁慧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哐”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将一边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角震起来。
夏晚晚满脑子都是丁慧裤子上沾着的血迹,盛粥时走神烫到了手。
“嘶——”
她挽起袖子,把烫红一片的手腕放在凉水底下冲洗着。
“诶姐,怎么你在厨房啊?我爸妈呢?”
何扬打着哈欠出了卧室,心大地问着。
夏晚晚关上水龙头:“早上舅妈见红了,舅舅送她去医院。”
“怎么回事,怎么又这样了……”何扬困意全无,拿起沙发上的电话要要跟何斌通话。
夏晚晚知道何扬担心自己的妈妈,也没阻拦,把两碗粥盛好放在餐桌上,等他打完电话来吃饭。
早上丁慧那张苍白的脸和裤子上的血迹在夏晚晚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痛苦地捂住额头,南风镇地震那年父母过世的样子直涌心头。
他们浑身是血,毫无血色地被一张白布盖着,她扑上去叫爸爸妈妈,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她悲恸的哀嚎声和救援人员的叹息。
撕裂的回忆让夏晚晚食之无味,她和何扬各怀心事地吃完这顿早餐,各自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回房间做作业。
一上午时间过得极快,夏晚晚心里惦念着丁慧,给何斌发了条微信问丁慧的情况。
何斌那边似乎很忙,只回了一条几秒的语音:
“不用惦记,你舅妈没事,宝宝也正常。”
何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夏晚晚怕叨扰到何斌,也没再多问。
她出房间门时,何扬正在门口穿外套,看见夏晚晚后,问道:“我要去我姥姥家,你跟我一起去不?”
何扬的姥姥姥爷是两个极为慈祥的老人,每次见夏晚晚都热络招待,可那毕竟是何扬的家人,和夏晚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去之后多少都会有些不自在。
“不了,我作业多,要留在家里做作业,等下要去看望同学,就不跟你去了。”
何扬也没再过多勉强,点点头,背上书包关门走了。
屋内空荡荡的,又只剩下夏晚晚一个人。
她在沙发上坐着,发呆良久,直到手碰到脚边的几个礼品盒子,才反过神来。
今天本计划着要跟何斌一起上门看林慕白的。
她一只手拎起礼品盒子放在腿上。
既然舅舅没有时间,那她就自己去吧。
夏晚晚是这么想的,也真的这么去做了。
她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似的,拎着礼品走到一半就后悔了。
她社恐,十级社恐那种。
她怕她一个人到林慕白家去,紧张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丢脸。
夏晚晚站在林慕白家楼下仰着头往楼上看,踢了一捧雪,飞扬的雪花落在棉靴上,盖住了鞋面。
要不还是算了,要表示感谢也不差这几天,还是等过段时间舅舅有空一起来吧。
嗯,就这样。
怂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单元门口的雪,转身正要离开,却脚底一滑,和买菜回来的丛娟撞了个满怀。
丛娟捂的严实,夏晚晚一时间没认出来,只是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
“没事小姑娘,你这……”丛娟扶住夏晚晚,听着她说话的声音熟悉,俯身仔细瞧了瞧,“你是……那天给小白送卷子的女同学吧?”
夏晚晚拨开围在脸上的米白色围脖:“是我,您是……”
“我是林慕白的妈妈,你忘了,你给林慕白送作业那天,是我给你开的门啊!”
夏晚晚恍然,连忙打招呼:“啊!阿姨好阿姨好……”
丛娟很喜欢眼前这个长得萌萌哒的小姑娘,拍拍她的肩膀:“你是来看林慕白的吧,他刚起,在楼上吃早饭呢,跟我一起上来吧!快,大冷天的别在外面站着!”
夏晚晚双手握紧手中拎着的礼品,也不好再拒绝丛娟的热情,跟着她一起上了楼。
她坐电梯时,努力平复着紧张的心,向丛娟解释着:“阿姨,林慕白他是为了保护我脚才受伤的,本来我家长是要跟我一起来看望林慕白的,但家中发生了点突发状况,家里人去医院了,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带着东西来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林慕白家的楼层,丛娟笑笑道:“没事的,小白他皮实着呢,没多大事。”
丛娟笑着领夏晚晚到家门口,一进门就喊道:“小白,你同学来看你了!”
夏晚晚将手中礼品盒子的红绳绕了一圈,紧紧地勒着手心。
丛娟给夏晚晚拿了一双粉红色的拖鞋。
夏晚晚道谢,低头换着鞋,听见拐杖拄地的咚咚声。
“谁来了啊……”
林慕白穿着灰色的居家服,刚从床上起来没多长时间,头发两边炸毛,嘴边还沾着面包渣,毫无形象可言。
他一瘸一拐地拄着拐走出卧室,恰好和换好拖鞋起身的夏晚晚一眼对上。
夏晚晚望着林慕白这副懒散的模样,没忍住笑:“噗—”
林慕白无比尴尬抹了把嘴角:“你……这……”
他无奈看向丛娟:“妈您怎么不跟我说晚晚来了呢,这……”
丛娟把手里拎的菜放在厨房,隔着厨房拉门传出来的声音微小:“我怎么没跟你说,不信你问晚晚,我进门的时候是不是喊‘有同学来看你了’,晚晚,我是不是这么喊的?”
夏晚晚一脸认真地回答:“是。”
林慕白:“……”
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丛娟打开水龙头哗啦啦地洗着水果,透过雕花玻璃拉门对夏晚晚道:“晚晚啊,你跟小白先在沙发上坐着聊会天,阿姨给你们洗点水果吃啊。”
夏晚晚:“谢谢阿姨。”
林慕白理了两下头发,拄拐慢慢地往沙发那边走着。
夏晚晚把礼盒都放在右手拎住,用左手扶着林慕白,笑道:“你刚睡醒啊?头发都压出卷来了。”
林慕白眼睑垂下:“……”
“行行行,”夏晚晚抿唇笑着,“我不跟你开玩笑了,别生气好不好?”
林慕白凉凉地“哼”了一声,别过头。
夏晚晚扶着林慕白坐下,凑过脑袋去哄他:“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说着话,把手中的礼盒放到林慕白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这是我舅舅出门挑的礼品,我带来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都是补人的,吃了有助于你脚伤的恢复,别的不说,你就看在我来给你送这些礼品的份上,别生气了呗?”
林慕白扬眼看看茶几上好几盒红色的礼品袋子,故作为难道:“行吧。”
夏晚晚嘻嘻一笑,坐下来,揪着毛衣上的彩色绒毛。
林慕白受伤的那只腿搭在沙发上,侧眸悄悄瞥着夏晚晚。
两人之间忽然就这么沉默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
“那个……”
“你的脚……”
夏晚晚把揪下来的毛毛攒成团:“你先说。”
林慕白单手搭在腿上:“女士优先,你先。”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脚还疼不疼了,”夏晚晚眼睛被靠墙放置的玻璃书架上的一排照片吸引,从沙发上起来走过去看,“这些是什么呀,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吗?”
林慕白双手垫在脑后背靠沙发,见夏晚晚去看玻璃书架里的照片,猛然坐直身子,心高高地提起来。
【📢作者有话说】
林茶茶要掉马啦!
43 ? 43真相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
夏晚晚俯身去看干净的玻璃窗里摆放整齐的一排相框, 伸出指尖想要触碰,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在离玻璃窗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时缩回手指, 转过身问林慕白:“这是你初中参加演讲比赛的照片啊?”
林慕白坐直身体,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嗯,那一年我初二。”
夏晚晚盯着照片看,笑道:“你那时候看起来好稚嫩啊, 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照片中的林慕白留着寸头, 举着金色的奖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稚里稚气的小男孩,跟现在拽拽慵懒的林慕白完全判若两人。
林慕白咳了一声, 企图唤起夏晚晚的回忆:“其实,我小时候,尤其是十岁左右的时候, 跟现在也不太一样。”
“哦, 是吗?”夏晚晚视线下移,“有照片吗?好想看看你童年的样子啊。”
林慕白抿着唇, 刚打算开口示意夏晚晚往上看,丛娟端出一盘子洗好的苹果从厨房出来,打断了林慕白要说出口的话:“别在那站着晚晚过来坐着吃点苹果,这苹果可新鲜了,我早上去超市新买的, 来尝尝。”
夏晚晚瞄了眼玻璃窗里的照片,走回沙发那里,双手接过丛娟递出来的红苹果:“谢谢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 ”丛娟上下打量着夏晚晚, 越看越感觉之前好像在哪见过, 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只是对夏晚晚心生欢喜,于是挽留道,“刚才在外面,你说你家里的大人都去医院了是吧?正好,我新买的菜,中午留家里一起吃饭吧。”
夏晚晚咬了口甜脆的苹果:“不用麻烦了阿姨,家里有现成的饭,我回去热一热就好。”
林慕白手肘搭在那只好腿的膝盖上,抬眼看夏晚晚:“留下来一起吃吧,尝尝我妈做的饭,我妈最近苦练厨艺,正愁没人尝呢。”
夏晚晚嚼着苹果,还是觉得太麻烦别人。
她是来送礼品看望林慕白的,留在人家蹭饭吃算怎么回事呀。
丛娟趁热打铁:“是呀是呀,小白这腿一时半会好不了,还得麻烦你来回给他送作业,你留下来吃顿饭,就当阿姨对你的答谢了。”
林慕白抬抬下巴:“留下来吧。”
夏晚晚眼睛看看丛娟,又望了眼林慕白,甜甜一笑:“好,谢谢阿姨,麻烦您了。”
“成,晚晚你等着啊,阿姨多做几个菜,给你露一手!”
丛娟兴高采烈地去厨房,扎围裙开始洗菜做饭。
“你坐这等会吧,”林慕白拍拍柔软的沙发,“等菜熟还有一段时间呢。”
夏晚晚啃一口苹果,嚼着发出咔咔的脆声:“不坐,我想去看看照片。”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内心有一种极大的驱动力,驱使她强烈地想去看玻璃窗里的照片。
明净的玻璃像是有种吸引人去观赏的魔法,让夏晚晚想要一探究竟。
本来因为丛娟打岔而平静下来的林慕白霎时间又紧张起来,一根神经绷的紧紧的,他原本平复的心又猛烈地跳动着。
他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么焦灼的时刻,期待与矛盾尽数漾于心间。
林慕白五指紧缩握成拳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夏晚晚咬口苹果向上瞟,中间那排架子上放置的都是一些山水风景照,她觉着没什么意思,鼻子皱了皱,踮起脚继续往上瞧着,视线定格,瞳孔骤然一缩。
棕色相框内,照片的背景她再熟悉不过了。
碧水蓝天下,是南风镇的夏天疗养院。
那时她从小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相片中的小男孩头发很短,面色白的虚弱,右手比着“耶”,那张嫩脸上露着明媚的笑容。
这张脸,夏晚晚永远不会忘记。
那是曾经陪伴了她一整个童年的玩伴,地震中陪着她和死神赛跑的生死之交,是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男孩。
夏晚晚手抖的不行,吃剩一半的苹果掉落在地上,滚了一圈。
她不再顾及合不合适,直接打开了玻璃窗把相框取出来,回过身去看向林慕白,说话时牙齿都在打着颤:“林慕白,你……你认识他吗?”
林慕白的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膛,他深吸一口气,眉眼间尽是温柔:“你再仔细看看,他有没有一点长得像我呢?”
厨房排烟机和食材下锅的杂音四起,隔着紧闭的拉门,噼里啪啦的油爆声仍然听得清晰。
夏晚晚眼含泪水,水雾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抖着手凑近了相框去看,一滴滴热泪夺眶而出,滴在照片的玻璃镜上。
她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连名字都不一样啊……”
“我之前的曾用名,叫林又鸣,”林慕白轻轻叹息着,“地震死里逃生之后,我爷爷找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林又鸣这个名字命数不好,所以给我改成了现在的名。”
林慕白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拄着拐费力从沙发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向夏晚晚,给她擦着泪,近乎低喃道:“晚晚,真是好久不见了。”
夏晚晚夺过纸巾胡乱地在自己脸上擦着,把相框抱在怀里,抽抽搭搭地掉着眼泪。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滋味。
是久别重逢的欢喜?还是再遇熟人的感动?
她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想哭。
林慕白揽过抱住夏晚晚的肩膀,把她带进自己的怀抱里。
夏晚晚被这么猝不及防地抱着,脸瞬间红透,林慕白身上纯净的香皂水气息萦在鼻间。
她悄悄回过头往厨房看了看,确认丛娟一门心思在做菜上没空关注他们,才放下心来,额头抵住林慕白的胸膛。
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传进夏晚晚的耳朵里。
她不奢求什么,只想靠在林慕白身上这么一小会儿。
只要一小下就好。
夏晚晚抽着鼻子啜泣,牵住林慕白的衣角。
她觉得自己心里这么多年空缺的一个角,在这一刹那终于充盈圆满。
满满当当的幸福感。
她终于把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找回来了。
谢谢你林又鸣,谢谢你再次回到我的生命当中。
谢谢你让我知道,错过并不是永远,而是可以被找寻回来的。
林慕白的下巴轻蹭着夏晚晚绒绒的发顶,哄道:“我第一次在学校见你就认出你来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知道,那场地震对你来说创伤很大,这么多年过去,你都已经忘了那些不好的回忆了,如果我再贸然提起,怕勾的你伤心,对不起。”
夏晚晚没回话,低声抽泣,感受着林慕白的体温。
良久,她嗓音干涩,小心地问道:“林又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夏晚晚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听得林慕白的心蓦地一疼,他把夏晚晚抱的更紧,坚定又诚恳道:“不会了,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这次他再也不会把他的晚晚弄丢了。
夏晚晚鼻子发酸,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打湿了林慕白胸的衣领。
女孩滚烫的眼泪灼烧林慕白的心脏微微发疼。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夏晚晚的肩膀,任由女孩用哭泣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很久之后,夏晚晚哭累了,眼睛有些肿,她怕丛娟发现自己这副模样,没留下来吃饭,带好围巾跟在厨房做饭的丛娟说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家。
丛娟看着这一桌子菜,叉腰惋惜道:“太可惜了,我还没让晚晚尝尝我的手艺呢……”
她正唉声叹气着,林慕白却单腿架在凳子上夹了块排骨津津有味地吃着。
丛娟气不打一处来,揪着儿子的耳朵质问道:“你是不是欺负晚晚了,要不人家女孩子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留在咱们家吃饭呢?”
“疼疼疼……”林慕白嘴里叼着排骨,“你轻点啊妈,耳朵快要被你揪掉了……”
“我看晚晚临走前眼睛好像都红了,你个臭小子怎么把人家女孩惹哭的?大冷天的晚晚给你来回跑送作业,你就欺负她是不是?啊?”
林慕白无辜地眨眼:“我没欺负晚晚,真没有……”
丛娟松开儿子的耳朵,照着他脑门拍了一下:“你可不许欺负晚晚听见没有?多好的小姑娘啊,你别说,我第一次见这女孩,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林慕白一下一下地嚼着排骨上的肉:“她是我小时候在南风镇住疗养院时,那家疗养院负责人的女儿。”
丛娟想了半天,猛地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是天天带你出去玩的那个小姑娘吧,哎呀,真是,这一晃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她那时候圆滚滚,脸颊胖乎乎的,真是女大十八变,一转眼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丛娟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的惊讶和回忆,林模板默默往嘴里了口米饭。
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回去之后有没有再哭鼻子。
林慕白懊悔地抓抓头发。
早知道会是这样,就不让她看照片了!还不如自己找机会告诉她自己是林又鸣这件事情。
一想起夏晚晚哭的梨花带雨可怜的模样,林慕白心里就一揪一揪地疼。
他匆忙扒了几口饭,回到卧室用手机给夏晚晚发消息。
林慕白犹豫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好,干脆给凌程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凌程接通后,欠欠道:“哟,好大儿不好好养腿,给为父打电话干什么?”
林慕白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语气像犯了错的孩子,虚心求教道:“我好像把晚晚弄哭了,这事……该怎么办啊?”
44 ? 44怒意
◎视而不见◎
“你这是怎么着人家女同学了?”凌程看热闹不嫌事大, 说着说着拔高了声调,“你不会是直接上手了吧!太快了也,你这……”
“闭嘴吧你, 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慕白咬牙,忍无可忍地打断凌程,“你……哄女孩不是挺有经验的吗?所以我才想着来问问你。”
凌程在手机那端静了几秒钟, 然后爆发地喊道:“林慕白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哄女孩挺有经验的?我……我也纯情的好吧, 怎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难听呢,弄得我好像一个花心大萝卜似的……”
林慕白捏捏眉心:“好好好, 我的错,你可纯了,比矿泉水都纯, 纯情的凌程同学, 现在你能告诉我,我把女孩子惹哭了之后, 应该怎么办?”
他现在毕竟有求于人,该低头得低头。
凌程一口气顺了许多,没再追究林慕白的话,支招道:“首先,你不能等, 挂电话之后立马给她发消息诚恳表达歉意,然后嘛,就看对方的态度, 要是你犯的错太大, 大到她无法原谅那种, 那就使出绝招——”
话说一半, 凌程故意神秘地停顿住。
林慕白等的着急:“什么绝招?”
“死缠烂打脸皮厚,追在身后求着道歉——求求你原谅我!你不理我我可怎么办啊!”
“……”
林慕白:“我就多余问你,行了,再见吧。”
他正要按下挂断键,凌程火急火燎地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你等等等……我还有个事儿!”
“说!”
“你到底……对夏晚晚怎么着了,你行啊兄弟,真A上去了?是不是……”
林慕白咬牙切齿地挂断语音通话。
他就不该给凌程打这个电话。
真欠。
林慕白把手机扔在桌上,一个没扔准,手机沿着桌边滑了下来,砸在了他受伤的脚踝上。
“嗷——”
林慕白抱起腿疼的直叫。
水逆!今天真是水逆!
他龇牙咧嘴地抱腿,缓了好半天那阵骨头的疼痛感才过去,然后费劲巴力地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的右下角碎出了蜘蛛纹。
林慕白用手指去触碰手机上的那层裂纹,指腹上有种被碎纹划割的磨砂感。
他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好久之后,打开学习桌的抽屉,拿出一个崭新的画本。
画本被翻开新的一页,白色的纸张在透窗而入的日光下晃的扎眼。
林慕白从桌上的笔架上抽出一只蓝色的彩笔,在画本上勾勾画画。
阳光洒在他的半边肩膀,将他笼罩在圆晕的光影中,他的五官被午后的日光勾勒的俊挺分明。
少年坐姿笔直,修长的手指捏着彩色的画笔,神情凝重地在本子上涂抹。
屋内安静的只剩下桌边的黑色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而这指针声音一圈圈的转动声,和林慕白的心跳逐渐重合起来。
一声又一声,落于他的心弦之上。
——
夏晚晚一路上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一开门,看见何扬抱头坐在餐桌旁。
她在玄关处换拖鞋,顺嘴问道:“你不是去丁姥姥家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何扬瞥过眼看夏晚晚,脸上蕴着隐隐的怒气,可看见夏晚晚略微红肿的眼睛后,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转而询问着:“你不是去你同学家送礼物去了吗?眼睛怎么回事?你哭了?”
夏晚晚把围巾摘下挂在门口的衣架子上:“没有,没哭,回来的路上外面冷风吹的,外面下雪了你不知道吗?”
她挂好围巾后怕何扬发现,低下头往自己的卧室走,走过餐桌时却被何扬拽住了手腕。
“你到底怎么了?你别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外面再冷,你捂得这么严实,还能把你眼睛冻红了?”
夏晚晚只得抬起头,解释道:“没事,就是……遇见了一个很久不见的熟人,有点意外和激动,掉了几滴眼泪。”
“真是的,再激动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
何扬嘀嘀咕咕地去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块冰袋,按着夏晚晚的肩膀让她坐下:“你先冰敷,敷好了再回房间。”
夏晚晚:“……”
她仰头望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额头的弟弟,听话照做。
怎么感觉……这孩子好像长大了呢?
夏晚晚将冰袋敷在左眼上,清凉感顺着眼皮蔓延到整个脑袋,凉丝丝的很舒服。
何扬坐在夏晚晚旁边,左手搭放在餐桌上,侧着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夏晚晚看。
夏晚晚被何扬盯的浑身发毛:“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有事情问我?”
何扬深喘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后,把屏幕冲向夏晚晚:“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夏晚晚捂着敷在眼睛上的冰袋,向前伸着头去看,愣住了。
手机屏幕中是扎高马尾的何念音,她耳朵上带着毛绒绒米白色的耳包,竖起手指,似乎在跟跟另一个面对着她的女孩子聊起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得明艳动人。
“你……你哪拍的这张照片啊?”
何扬怕夏晚晚看不清楚,把何念音的单独放大出来:“我早上从我姥姥家去补习班,这个补习班,一楼是高中学生,二楼是初中学生,我今天补完课下楼出去的时候,听见有人叫这个女孩——何念音,然后我问一楼的其他人,他们说何念音,是实验中学高一五班的学生,姐,她跟你一个班,你别说你不认识她。”
何扬面色很沉,夏晚晚自从住到何斌家,从来没见见过何扬的脸沉的这么吓人,点头承认道:“是,我认识她,她是我同班同学。”
何扬追问着:“你和她,在一个班也有几个月了,有没有人说过,你们俩长得很像?”
夏晚晚表情凝住了。
何扬究竟察觉到了什么?
见夏晚晚不吭声,何扬声调高了几分:“姐,你别想再骗我了,你住校这段日子,我爸妈吵架吵的很凶,何念音这个名字,我从我妈嘴里听到过好几次,这女孩应该是……我爸前妻的女儿,对吧?”
夏晚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具体的情况她也没弄明白,只得含糊其辞道:“我也不清楚,我们平常在学校虽然经常在一起,但,我从来没过问她家里的事情……”
“好了姐!”何扬从凳子上站起来,怒道,“我爸妈把我当小孩子,你也把我当小孩子是不是!你看看她那张脸,你仔细看看,跟你多像啊!我同学甚至把她认成了你!”
夏晚晚把冰袋放下,起身直视着何扬怒火中烧的双眼:“何扬,你冷静冷静,我们俩只是长得像而已,这能说明什么?你别再怀疑一些有的没的了,况且舅妈现在和舅舅不是已经和好了吗?这就证明你的猜测不一定是对的啊!”
何扬噎了一下,一时间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夏晚晚。
他转过身去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绪,回过头来尽力平静道:“可是你不觉得你们俩简直太像了吗?你跟我爸长得像,那个叫何念音的,跟你长得又这么像,她妈还是我爸的前妻,你要说她和我爸没关系,你觉得我会信吗?”
夏晚晚没有接话,而是伸出手摸着何扬的头,试图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何扬被夏晚晚这一举动弄的脸红,方才的气焰全无,挠着后勃颈道:“姐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他都十五岁的人了,他姐怎么还像哄小孩子似的!
“何扬,你以为,你能发现的事情,舅妈会发现不了吗?”夏晚晚双手捏着何扬的耳朵,让他看着自己,“她很爱舅舅,真的很爱,她想维护这个家,让你和未出世的那个宝宝有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所以她对一些事情选择视而不见,因为这件事情就算是真的,是你认为的那个样子,那也是在舅舅认识舅妈之前发生的,舅舅他并没有背叛过这个家,舅妈也是认准了这一点,才选择装作不知道的,何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真的爱你妈妈,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她现在胎气本就不稳,你还想让她继续为这些事情糟心吗?”
何扬忍气吞声咬着牙,最终还是妥协地点点头。
夏晚晚摩挲着何扬的头:“这才是懂事的好孩子嘛,你好好学习,别总让舅妈和舅舅操心你。”
何扬低下头躲开夏晚晚的触摸,跑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前透过门缝嘟囔了一句:
“谢谢你,姐姐。”
话一落音,他偷瞄了眼夏晚晚,迅速关门,生怕夏晚晚发现他红红的脸。
夏晚晚摇头笑笑。
这小子,傲娇的小性子随谁了啊。
何斌和丁慧傍晚才回来,丁慧一回来就回屋里卧床躺着了,何扬忧心忡忡地去看丁慧,丁慧满眼感动地摸着何扬的头,跟何斌夸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夏晚晚只是开门看了看,没去打扰。
其实日子就这样平淡又温馨,对她来说已经足矣。
舅妈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吃过晚饭,夏晚晚回自己的卧室里写着作业,手机屏幕一亮,来了一条消息。
夏晚晚放下手中的碳素笔去看,是林慕白发的图片。
她指尖微抖,点开锁屏查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看林茶茶怎么哄晚晚!
45 ? 45哄她
◎拥抱太阳◎
夏晚晚点进去和林慕白的聊天界面, 最新消息是一张图片。
白色的画纸上画着蓝色的哭泣脸,眼泪旁边配着一行文字:
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T﹏T
夏晚晚捂嘴乐着, 点开那张哭脸的图片,放大看。
接着手机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林慕白又发来了一串图片。
第二张图也是在画纸上画着的彩图——是一个对手指的小表情。
表情的一旁依旧配着一行遒劲的字: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早知道用这样的方式说出真相会让你哭的这么难过, 我就换一种方式告诉你了。
接下来的一张图是一个圆圆的笑脸,笑脸旁长着一双翅膀, 头顶一个大太阳:
不管怎么说,再次遇见你我真的特别开心,晚晚。
夏晚晚看着这些图, 眼眶热热的,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把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揉掉,滑着手机翻开下一张图片。
她怔住了。
这张图是林慕白用彩铅画的手绘——金灿灿的田野里,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牵手一起奔向远方。
刹那间,童年的回忆浮现在夏晚晚的眼前,她呆呆地盯着手机里这幅手绘图,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在南风镇无忧无虑的那几年。
那是她最快乐的几年时光。
新的消息发过来,夏晚晚点开新的一张照片, 这次画纸上的主人公仍然是她和林慕白小时候在田野里玩,只不过背景变成了漆黑的夜,萤火虫在半空中飞舞, 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两个小孩子躺在田野里, 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满天繁星。
这一幕夏晚晚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那是她这一生之中, 看过最璀璨的星星了。
深夜里,齐排飞舞的萤火虫缀于画布一样墨黑的夜空之上,如流星划破长空,留下光亮的痕迹。
这是黑夜中的一束光,虽然微小,却足够照亮夏晚晚的生命。
夏晚晚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将手机横屏,一幅画完整的呈现在屏幕中,她把手机立在墙面,趴在桌子上观摩着这幅满载回忆的画。
消息栏的弹出的一条新的消息。
林慕白发来了最后一张图片。
圆脸对手指表情:所以,你别难过,也不要生气了,可以吗?
夏晚晚把半张脸埋在交叠的手臂中,笑得眼泪流了出来。
真是的,她明明没生气啊,也已经不哭了。
可是林慕白发来这些图片又勾起了她久久不愿想起的记忆,让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留出来。
不是难过,而是欣喜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夏晚晚用袖子蹭掉脸上的泪水,双手捧过手机点开键盘,输入一行字:
林又鸣,谢谢你又回来了。
发送成功,夏晚晚滑动着和林慕白从加上好友的第一天开始所有的聊天记录,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如梦初醒。
谢谢你,再次回到我的生命里。
这不仅仅是失而复得的欢喜,还是她灰暗世界里被寻回的光,这束光点亮了她昏沉贫瘠的生活,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里有光照耀,鲜花怒放,以后的生活是一片绚丽多彩。
而这份她渴望已久的光,不再是她一个人遥遥无期的追逐,而是触手可得的温暖。
她拥抱了太阳,也将阳光收于行囊。
至此,我的世界,将是光芒万丈。
——
林慕白的脚伤短时间内没法下楼走路,元旦假期结束之后请了假没来上课。
夏晚晚住校,晚上不方便出校门给林慕白送作业,所以,这个光荣的使命再一次落在了凌程身上。
放学后,夏晚晚正在自己记作业的粉色小本本上一笔一划地给林慕白抄着今晚各科留的作业要求,凌程站在一边等,十分不情愿道:“这大冷的天,我还得绕道给这个逆子送作业和练习册,真的是,他脚好了不请我吃几回关东煮,都对不起为父我这么辛苦地跑这么几趟……”
何念音被凌程絮叨烦了,怼了他一拳:“你叨叨没完了是吧,不就送个作业吗,你家住的离林慕白家现在住的小区也不远啊,那晚晚一个女孩子来回跑,放学之后黑天也不安全呀。”
凌程抱着肩膀冷哼:“你怎么跟林慕白说一样的话呢。”
何念音:“……”
夏晚晚写字的笔尖一滑,在一个字的后面拖出一条小尾巴。
耳边是何念音和凌程的打闹声,她落笔写字的节奏逐渐欢快。
胡宁月坐在林慕白的位置上等夏晚晚,忽然来了一句:“念音,你怎么知道凌程家离林慕白家不远的?”
何念音和凌程正吵的“难舍难分”,胡宁月此话一出,何念音和凌程皆是一愣。
夏晚晚抬起脑袋望过去。
何念音摸着自己及肩的马尾辫,底气不足道:“就……晚晚说的啊,林慕白搬家了,和她一个小区吗,我之前跟我妈一起送晚晚回家,所以知道具体位置呀。”
夏晚晚真诚发问:“可是我没提过凌程家在哪,你怎么知道的呀?”
何念音:“……”
凌程收起脸上玩笑的表情,看向何念音,等着她的回答。
胡宁月也侧坐着去看何念音。
何念音:“……”
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何念音是不会承认她是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偷看见的,“我猜的,凌程这个人,说话极为夸张,所以他的话根本不可信,对……我就是因此才出来的!”
夏晚晚和胡宁月对视。
“你信她的话吗?”
“我不信。”
凌程欠欠道:“哦——你还挺了解我——”
“胡说八道!”
何念音给了凌程一记爆栗,红脸出门等夏晚晚和胡宁月。
这地方她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疼!”凌程捂着脑袋,吐槽着,“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夏晚晚把记好的作业从小本上撕下来夹在林慕白的作业本里,望向凌程:“念音性格很好的。”
凌晨把林慕白的作业本和卷子装进自己的书包里:“那是对你们,对我一点都不!”
胡宁月站起来,再次语出惊人:“可是校庆那天晚上你在灯下给念音送礼物,她明明笑得很温柔。”
“……”凌程愣住,“不是……你看见了?”
胡宁月点头:“对呀,校庆不是每个班抽十几个人去现场看吗,我被抽到当观众,从音乐厅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给念音送礼物。”
凌程耙耙头发,没好意思再问。
胡宁月继续输出:“所以哦,你在音乐厅外等念音那么长时间都没冷,给林慕白送作业应该也不会太冷,加油呀!”
夏晚晚对凌程笑眯眯道:“麻烦你啦。”
凌程:“……”
那能一样吗?
凌程拿着林慕白的作业本和卷子不情不愿地嘟囔着走远,夏晚晚开始收拾着自己晚上要带回寝室的作业。
胡宁月摸着林慕白的课桌,眼巴巴道:“你说,刚开学那时候,我要是不跟班任提换座位的事情,现在跟你做同桌的,应该就是我了吧?”
夏晚晚翻找着桌堂里的地图册,闻言转头看胡宁月,眨巴眨巴眼睛:“那个时候,咱俩正互相看彼此不顺眼,哪能做成同桌呢?”
她从一摞书底下抽出地图册装进书包中,拍拍胡宁月的腿,语重心长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与其为过去失去的叹息,不如珍惜眼前拥有的东西。”
胡宁月嘿嘿一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你说的是林慕白吧。”
夏晚晚:“……”
她咳了两下,背上书包没有接话。
“我收拾好了,咱们出去吧,念音还等咱们呢。”
胡宁月跟在夏晚晚身后,拿腔拿调地叹口气:“也对哦,要不是我当时换座位,你怎么能跟自己的……心—上—人,做同桌呢?是吧夏晚晚同学,嘿嘿嘿……”
夏晚晚又羞又恼地捂住胡宁月的嘴,左右看四周:“你别说了……什么心上人啊!别胡说!才没有呢!”
“唔唔唔……”胡宁月眼中充满狡黠的笑,被夏晚晚捂着嘴,依然唔唔道,“你就是……”
“我没有!”
“嘁!你不承认也没用!你的表情出卖你了!”
“没有!”
走廊里学生们熙熙攘攘,欢笑交谈声盈在耳畔,楼梯拐角处的声控灯在一声声不规律的脚步声中灭了又亮,反反复复照亮着节节楼梯。
外面飘起了雪花。
走出门外,夏晚晚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张开手掌去接天空上飘落的雪花。
凉软的雪花落在掌心,化成一滴透明的水珠。
明早又可以堆雪人了。
林慕白脚伤恢复的很慢,直到考试之前,也没能来上课。
其实时间也不算长,就两个星期,夏晚晚周末回家时给林慕白送了两趟作业,丛娟极为热情地给夏晚晚塞了好多好吃的小零食。
虽然丛娟邀请她进家里来坐坐,夏晚晚怕打扰到林慕白复习,加上她自己也要回家复习功课,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跟林慕白打了声招呼。
林慕白每次都拄着拐出来见她,穿的很板正,夏晚晚看得出来他特意打扮过。
就还……挺注意形象的。
夏晚晚想起这事下楼都在笑。
郝辉顾及到林慕白的伤,跟年纪主任商量后把林慕白安排在了一楼的考场,所以夏晚晚跟林慕白的考场分开了。
直到考完最后一科,夏晚晚也没能跟林慕白说上话。
成绩出来那天,夏晚晚回学校取卷子和寒假作业,把林慕白的那份带了回去。
书太多夏晚晚一个人抱不动,加上放寒假她还拉着一个大行李箱,何念音主动帮夏晚晚分担“重担”,帮她拿了几本书。
今天连音有事没来接何念音,她一路把夏晚晚送到家楼下。
雪后初晴,两个小姑娘踩在雪堆里有说有笑,皑皑白雪没过了她们的鞋面。
夏晚晚接过何念音手里的书,正要跟她说再见,何斌拎着垃圾走出单元门,与何念音对上了视线。
46 ? 46再遇
◎我想听你说这句◎
何斌扫过何念音被米色围脖遮住的脸, 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而是看向了夏晚晚:“这是你同学呀?”
夏晚晚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是的舅舅,她是我班同学。”
何念音大方又自然地向何斌打招呼:“叔叔好, 我是晚晚的同学, 我叫何念音。”
出于礼貌,何念音说话时把围脖扯掉,露出跟夏晚晚有七分相似的半张脸。
夏晚晚的一根神经紧紧提着, 一时间甚至忘了呼吸, 死死盯着何斌,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
果然, 何斌在听见“何念音”这三个字之后,瞳孔倏然放大,手里拎着的垃圾掉在地上, 他慌乱捡起, 朝着何念音走近了几步,声线发颤:“你……你叫何念音?”
何念音不懂何斌怎么就变了脸色, 无措地看了看夏晚晚,然后对何斌再一次说道:“对……我叫何念音,怎么了叔叔?”
几乎就在一霎,何斌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何念音, 嘴唇肉眼可见的抖。
何念音向夏晚晚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夏晚晚怕何斌这过激的反应吓到何念音,把怀里抱着的书放在行李箱上,挎着何斌的胳膊晃了晃:“舅舅, 您不是要扔垃圾吗, 快去吧, 外面太冷了, 您没带手套,冻手。”
何斌用羽绒服的袖口擦擦被冬风吹的冰凉的眼睛,意识到自己的过于激动,应声道:“诶诶,对,外面冷,你进去吧,那个……念……小同学,你也回家吧。”
何念音松口气,说了声“叔叔再见”,赶紧跑走了。
夏晚晚拿起行李箱的书,转身拖着行李箱正要走进单元门时,何斌突然叫住了她,声音沉沉道:“晚晚,你这个同学的妈妈,是不是叫连音?”
夏晚晚背对着何斌,闭了闭眼,诚实回答道:“是。”
话说完,她听到塑料袋被捏紧的动静。
“你回家时,别跟你舅妈提起我在家门口见到何念音这件事,知道了吗?”
夏晚晚自然知道孰轻孰重,这事情要是被丁慧知道,肯定又要大闹一场,她身体吃不消的。
“我知道,舅舅,您放心吧。”
“好,你先回家去吧。”
何斌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有气无力道。
夏晚晚微侧头瞅了眼何斌拎着垃圾袋远走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她原本对何念音的身世已经打消疑虑了。
可是,刚刚何斌见到何念音之后的举动……
何斌脸上的讶异,就好像她小时候那年何斌看见那位穿碎花裙的阿姨之后的表情一模一样。
先是不可思议的震惊,接着热泪盈眶,懊悔的哭泣。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放学的高峰,电梯里人堆人的拥挤,人群繁杂的吵吵闹闹声扰的夏晚晚头疼。
反正楼层也不高,夏晚晚选择走楼梯。
她一只手抱着寒假作业的练习册,一只手拎起行李箱爬楼梯。
楼梯间只有夏晚晚一人,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响起,她麻木地上着楼,到了家门前,她放好行李箱和书本,抬手敲门时,防盗门被打开。
何扬脸色沉沉地帮夏晚晚把拉杆箱和书拿进屋里,给夏晚晚扔了双拖鞋:“姐,你换完鞋到我屋里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夏晚晚坐在玄关处脱下白色的面包靴:“好。”
她通过何扬的脸色,已经猜到何扬要问什么了。
夏晚晚换好鞋,去何扬房间前,先往丁慧的卧室瞧了瞧。
丁慧卧室的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她从缝隙里看见丁慧靠在床头听音乐,在给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
她一脸幸福地抚摸微鼓的肚子,跟耳机里的节奏轻哼着音乐。
夏晚晚鼻子莫名一酸,她努力把泪水忍回去,调整调整情绪,敲响何扬房间的门。
“进来吧。”
夏晚晚怕惊扰到丁慧,关门的动作放轻。
何扬拾掇着撇了一床的衣服:“你等会,我收拾收拾。”
夏晚晚上手帮着收拾:“舅妈要看见你衣服扔的这么乱,肯定会生气的。”
何扬把衣服挂在衣柜里,笑道:“她现在心思都在老二身上呢,没空管我。”
说着话,何扬挂衣服的动作停住,语气也没了上一句话的玩笑,而是严肃道:“姐,我爸是不是看见何念音了?”
他声音很低,只有他和夏晚晚能听得见。
夏晚晚蹲着,把衣服放进下面的柜子里,轻声道:“嗯,在楼下单元门口遇到了。”
卧室内静了几秒。
何扬低头看夏晚晚,用气音吼着:“你明知道何念音和我爸可能存在着父女关系,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往家里的小区领,你不怕我爸看见她吗?”
夏晚晚把衣服放在膝盖上一件件整齐地叠好:“对不起。”
她是知道何斌这个时候是在上班不可能在家,所以才没有拒绝何念音帮她拿书的好意。
可不曾想……何斌居然在家里,还下楼碰见她们俩了。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是因为她引起的,何扬怪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是我在楼上不小心看见了,”何斌把衣服狠狠摔在上面的柜子里,“要是我妈看见了呢?照她的性子肯定又要跟我爸吵一架,她本来就有先兆流产的症状,她真的受不住了,我爸就不能克制自己,跟他前妻和女儿彻底断了吗……”
何扬痛苦地抱住头,沿着墙面滑下,无助地呜咽着。
夏晚晚放下衣服,抱住了何扬的肩膀,喉咙哽咽。
她没办法说什么来安慰何扬,因为今天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她到底该怎么办?
一边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一边是她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亲人……
她没法去想,万一有一天真相真的公之于众,何念音和丁慧一定都会怪她隐瞒真相。
可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她下巴搭在何扬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何扬发泄地小声哭了一会儿,情绪稳定了许多,他扶起夏晚晚跟他一同站起来,用袖子擦眼泪道:“对不起姐,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脑子一时锈住了,一气极,就……”
“我明白的,”夏晚晚伸手给何扬擦拭泪水,“去洗把脸,别让舅妈看出异样来。”
“嗯。”
何扬拧着把手开门,背对夏晚晚,说道:“姐,我不管以后我爸认不认回他那个前妻的女儿,我是不会认承认她是我姐姐的,我只认你这一个姐姐,我的亲生弟弟妹妹,也只有我妈肚子里的二宝,其他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卧室的门被大力关上,夏晚晚脸颊旁的碎发被关门的那阵风吹起。
她长叹一口气,用头撞了下墙,旋即捂着额头疼得龇牙。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夏晚晚给林慕白送作业的时候,他跟着他父亲去医院复查了,没在家。
她再见到林慕白时,是除夕的前一天跟何斌去小区商店买年货。
丽景小区张灯结彩,各个角落都挂着火红色的灯笼,偶尔有几声窜天猴的鞭炮声响起,家家户户的窗户上粘着红色的窗花,一片喜庆祥和之气。
临近过年,商店买东西的人太多,夏晚晚不喜欢挤,在商店外面等何斌。
她躲在门后没人的角落里,捧起一堆无人踩过的雪玩,一道阴影落在她眼前,她粉色线帽上的毛球被人拨动着。
“你在这,蹲着干什么呢。”
听见熟悉的声音,夏晚晚丢掉手套里的雪回身站起,一回头,撞进了林慕白深邃的目光里。
林慕白双手插兜站着,神色一如既往地散漫,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中盛着笑意。
夏晚晚眼神下移,落在林慕白的脚踝处:“你脚好啦?”
林慕白挑起右眉:“好了,我身体底子好,恢复的快。”
说罢还跺了跺那只受伤的脚。
“那就好那就好……”
夏晚晚双手交叉背在身后,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直视林慕白。
林慕白捏着她线帽上的毛球:“还生气呢?”
夏晚晚用鞋子把一边的雪搓成一堆:
“没有,我一开始就没生气……”
林慕白垂眸看着夏晚晚帽子头顶毛绒绒的球球,眸光柔的像水。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一扇上满霜的玻璃门将他们与熙攘的外界隔绝开来,门上模模糊糊地映出他们的身影。
“那个,林慕白,”夏晚晚仰头,杏眼盈着波光,“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
夏晚晚拉开身侧棉绒服的拉链掏出手机,扯掉手套在手机屏幕上点着。
林慕白很是好奇,低眼去看,然后嘴角抽动几下。
“呐,”夏晚晚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我想听你亲口说,这一行字。”
林慕白看着屏幕:“……”
手机上面是他给夏晚晚发的最后一张手绘图——圆脸对手指表情,旁边那行文字是:
所以,你别难过,也不要生气了,可以吗?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当着夏晚晚的面说出这么……羞耻的话!
夏晚晚把脑袋从手机后露出:“看完了,可以说吗?”
林慕白把脸转到一边,表情一言难尽。
【📢作者有话说】
猜猜小林同学会不会说呢!
47 ? 47除夕
◎舅舅的警觉◎
林慕白绷着唇, 看着从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和夏晚晚的身影。
女孩保持着举手机的动作,目光炯炯,充满期盼。
林慕白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不忍心辜负夏晚晚的请求, 试探着开口道:
“我……”
他把头转了过来,与夏晚晚目光相对。
夏晚晚透彻的眸底闪动着笑意,林慕白只是这么凝视着, 脖颈已经开始泛红了。
“不行!我我我……我说不出口。”
夏晚晚狡猾地笑笑, 扯住林慕白的袖口晃,佯装生气道:“为什么啊?你画都画了,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呀?再说你之前又不是没说过类似的话。”
林慕白被夏晚晚扯着的袖子晃的心神荡漾,垂眼回想了几秒:“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啊?”
他怎么可能当着夏晚晚的面说这么……肉麻的哄人的话来的?
夏晚晚帮他回忆着:“就是十一假期出去玩的时候呀,我摔倒受伤了, 你笑我, 我生气,你就说的这句话。”
林慕白挠挠脸。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当时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是有感而发, 所以直接就说出口了。
现在……是夏晚晚主动让他说的……
他哪好意思啊。
“你真的不想说吗?可是我好想听诶……”夏晚晚牵住林慕白的袖子,晃着他的手臂,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说一次,不行吗?”
林慕白咬紧牙, 一颗心跳动的剧烈。
他望向夏晚晚。
怎么感觉夏晚晚知道他是林又鸣之后,对他的态度完全发生了大转变呢?
要是放在从前,夏晚晚肯定不会这样甜声求他做这种事情的……
就……虽然感觉甜丝丝的, 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林慕白变幻莫测的小表情, 夏晚晚别过头偷偷地笑了笑, 然后摘下手套, 抬手去摸林慕白毛茸茸的头发:“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不为难你了。”
夏晚晚的手在粉色白兔手套的保护下没有浸染到冬日的寒冷,覆上林慕白发顶之际,他感受到了暖洋洋温热感,耳尖泛起阵阵热意。
他视线飘忽,没敢去看夏晚晚的眼睛,假装咳嗽了一声。
夏晚晚的杏眸中绽放着愉悦的笑,她把白兔手套重新戴在手上,正想说话,从商店出来的何斌叫她:“晚晚,我东西买好了,走,回家了。”
“哦,我来了,”夏晚晚摆手,“我先走了林慕白,开学再见!”
林慕白讷讷答应道:“哦好……”
他目光随着夏晚晚跑走的身影移动。
猛地,向前走路的何斌突然看过来,眼神很是“核善”。
林慕白不懂何斌为什么这么看他,本想打声招呼,何斌却回过头和夏晚晚一起消失在拐角。
林慕白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是他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夏晚晚主动帮何斌拎年货。
何斌错开手:“没多少东西,我自己拎就行,天冷,你手套也不厚,把手插兜里暖和暖和。”
夏晚
依誮
晚也没再推让,乖乖答应着:“好。”
舅甥俩往家走着,路上遇见几个脸冻得通红的小男孩在人行道上玩摔炮,几个小脑袋聚在一起酝酿着坏事,接着故意把圆溜溜的炮“啪”的一声摔在清除了雪的小路上。
夏晚晚被吓到没站稳,一屁股蹲坐在一旁的雪堆里。
罪魁祸首的小男孩们非但没道歉,反而对着夏晚晚做鬼脸吐舌头后跑远了。
何斌走过去扶夏晚晚,想要吼住他们:“你们这些熊孩子,给我站住……”
夏晚晚站起来,拍拍后面羽绒服沾上的雪。
“没事吧晚晚,”何斌拍着夏晚晚身后的雪,“这帮孩子真是的,一点礼貌都不懂。”
“没关系舅舅,”夏晚晚开玩笑道,“幸亏雪堆的高,我摔上去软绵绵的,没受伤。”
“没事就好,再以后看见这些男孩子,绕道走,有时候不安全。”
何斌意味深长地瞄着夏晚晚。
夏晚晚似懂非懂地应着:“嗯,知道啦。”
嗯?怎么感觉舅舅话里有话呢?
到了单元门口,夏晚晚先上前一步摁下门铃,打开大门倚住,让何斌先进。
除夕前一天出门买年货的人多,电梯前堵着一堆人。
何斌和夏晚晚也没着急,找了个角落一起等着下一趟电梯。
兜里的手机隔着羽绒发出震动声,夏晚晚掏出手机按亮屏幕。
是林慕白发来的一条语音。
夏晚晚把语音调成听筒模式,时长只有七秒:
“所以,你别难过,也不要生气了,可……可以吗?”
夏晚晚把手机的听筒紧贴在耳朵上,低头轻声笑着。
通过听这条语音,夏晚晚甚至可以脑补出林慕白说这句话时红脸扭捏的样子。
这人真是的,小时候夸她的话张嘴就来,怎么现在长大之后反而别扭上了?
夏晚晚盯着屏幕笑的灿然,全然忘了何斌还站在她身边。
而这时的何斌也正盯紧自家的外甥女,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怎么感觉自己照顾这么多年的小白菜要被拱走了呢?
何斌摘掉帽子,脑子里想着林慕白的模样。
那小伙子,长得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性格品性怎么样。
何斌沉重地叹口气。
这个年纪有情感的萌动很正常,但是他怕晚晚因此陷进去影响学业,这可就不好了。
不行,等丁慧生完孩子,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得跟她商量让晚晚回家来住。
他得把自己家的小白菜看紧了。
除夕当天,何斌和丁慧像往常一样,大包小裹地回何扬姥姥家。
夏晚晚打开电视,准备看剧打发一个人的时光。
她刚到何斌这里来时过的第一个除夕,是跟着何斌一家人回去过的。
丁姥姥家房子大,除夕那天丁慧的兄弟姐妹,还有她兄弟姐妹的孩子们齐聚一堂,一大家子有血缘和亲属关系的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夏晚晚一过去,屋里瞬间冷场。
她永远忘不了何斌让她叫人时,除了丁姥姥和丁姥爷,其他亲戚眼睛里的冷漠和被迫感。
夏晚晚知道,是她扫了别人的兴致。
那年除夕傍晚回到他们自己家,丁慧还跟何斌大吵一架,埋怨他为什么要带上夏晚晚。
何扬也被母亲的脾气吓哭了。
夏晚晚觉得自己特别差劲,总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明明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两家人都被她搅的一团糟。
所以后来的除夕,夏晚晚再没回去过,一个人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写作业,写累了就看电视打发时间。
丁慧也退让一步,只在娘家待到天黑,晚上回来和夏晚晚一起包饺子守岁。
可这次临行前,丁慧提前穿戴好坐在玄关处等何斌和何扬,一反常态地问夏晚晚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夏晚晚正用遥控器搜电视的台,面对丁慧的热情很是意外,不小心切换错了频道。
“不用啦舅妈,我自己在家就行,我看电视。”
何斌从厨房出来到玄关换鞋:“晚晚,你舅妈都这么问了,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
“姐要跟我们一起去吗!”何扬兴高采烈地扑到夏晚晚身旁,抱着她的肩膀,“你今年除夕跟我们回我姥姥家啊?”
夏晚晚内心是不想去的。
可是既然丁慧主动问她了,她要是不去,显得很没有礼貌。
夏晚晚双手拽着衣角,拘谨地站起:“那我……”
“没关系,”丁慧看出夏晚晚的谨小慎微,没再勉强,扶着腰开门,“不想去没事的,午饭你舅舅都做好了,你吃的时候自己热热,我们晚上早点回来。”
夏晚晚松口气,放松地笑笑:“好,舅舅舅妈再见!”
何扬噘嘴,离开前又折回来,趴在墙边露出脑袋,用食指点点额头:“那我走了啊姐,记得想我!”
夏晚晚忍俊不禁:“知道了知道了!帮我给丁姥姥和丁姥爷带句新年好!”
“好嘞!遵旨!”
“嘭”地关门声落下,大房子内只剩夏晚晚一人。
没有人在,夏晚晚也不再拘着,脱了鞋躺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起了初中暑期档播的宫斗剧。
这剧热播那年她才上初二,算算已经过去三年。
都三年了。
夏晚晚看着看着,眼皮发沉,电视的屏幕在眼前渐渐模糊,直到漆黑一片。
她握着遥控器睡着了。
梦里,除夕夜的窗外烟花璀璨,何晚和肖英在围着木桌包饺子,个子矮矮的夏晚晚踩着小木凳捣乱,把面粉扬的满桌都是。
夏志远纵容地笑着给她擦掉小脸上沾的面粉,抱起她来到大院里,父女俩一起堆雪人,堆累了夏志远就带她放仙女棒。
滋滋的火花点燃了黑夜,在万家灯火中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火光,最终落在雪地里,融化冰冷的雪。
梦境倏然灰暗,撕裂成两半,上一秒还在南风镇大院里的夏晚晚掉进了无尽的深渊,失重感让她快要窒息,耳旁掺着风声和杂音。
她大口呼吸,终于从梦魇中醒过来。
茶几上的手机随着震动声滑动。
夏晚晚颤动着湿润的睫毛睁眼,抹掉额角处的泪,伸胳膊拿手机。
她没仔细看屏幕,直接滑屏点下接通,一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喂。”
林慕白在手机另一端静了一秒:
“喂,你怎么了?哭了?”
48 ? 48雪人
◎我永远都在◎
夏晚晚揉揉眼睛, 说话的声音有些哑:“没有哭,刚睡醒。”
正午的阳光透窗而入,晃的夏晚晚眼睛眼睛睁不开。
林慕白那边杂音很重, 话筒滋拉拉地响:“现在中午了, 你们家吃饭了没?”
“没有,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不太饿, 现在刚睡醒, 也没什么食欲。”
林慕白不可置信:“除夕你家里就一个人?”
夏晚晚打了个哈欠,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舅舅他们回舅妈的娘家了, 傍晚左右他们就回来。”
保温壶使用的年头过多,保温效果甚微,一口冰凉的水灌入夏晚晚的嘴里, 她秒清醒过来, 强忍包裹舌头的凉意咽下水。
“行,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 林慕白就挂断了语音通话。
夏晚晚:?
所以,他打电话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晚晚只当林慕白是因为除夕被七大姑八大姨围着,觉得无聊所以才想给她打电话聊聊天。
极度口渴的她没过多在意,把保温壶里的凉白开倒进玻璃杯中,重新烧了一壶开水。
透明的开关一蹦, 电水壶的壶嘴冒出白色缥缈的雾气。
夏晚晚睡得头很沉,端着水杯坐在餐桌旁,抱起水杯一口一口地滋溜着兑好的温开水。
缓了好久, 夏晚晚才从梦境中的心痛走出来, 肚子适时地咕咕叫, 她正要去厨房给自己热点饭菜吃, 手机语音通话的铃声再次响动。
夏晚晚探头看,依然是林慕白。
她眼神温和地笑着。
其实今年除夕蛮好的。
至少有林慕白愿意陪她聊会儿天。
“喂?你刚才是信号不好断线了吗?”
林慕白直奔主题:“你往楼下看。”
夏晚晚不晓得怎么回事,但还是照做。
她走到客厅的窗户前,向楼下俯视着。
林慕白仍然穿着那套灰黑色羽绒服,仰头看见夏晚晚后,张开双臂对她招手。
夏晚晚想要打开窗户跟林慕白说话,林慕白把手机放在耳边,示意她用手机说。
夏晚晚讶异道:“这大过年的,你怎么到我家楼下来啦?”
林慕白笑了一声:“我们家来了亲戚,跟他们寒暄完我在家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想来找你。”
“哦,”夏晚晚一只手撑着窗户,掌印深深印在上面,“那你要上来吗?”
林慕白语调变了:“嗯?”
夏晚晚反应过来,后悔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她在说什么?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邀请林慕白上来……
不太合适吧……
夏晚晚拍拍脑袋,语无伦次地澄清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就……你不是来找我的吗?那……哎呀不是,那那那,你等我,我换身衣服下去找你。”
林慕白挑眉,惋惜地拉长语调:“哦——你下来找我啊,我以为我能去你家里坐坐呢。”
“我才没有那个意思呢!”
夏晚晚看着楼下笑容意味颇深的林慕白,羞愤地挂断电话。
这人真是……正经不过三秒。
她把身上穿的居家服换下,穿上自己最喜欢的那套米白色的卫衣,对着屋内的镜子重新扎起马尾,左右看了看自己,拿起羽绒服满意地下楼。
夏晚晚在电梯内一直盯着不断下降的数字,从未觉得电梯下的如此慢。
终于到达一楼,电梯门朝两侧拉开,她小跑出去,推开挂满冬霜的单元门,看见林慕白站在门口等她。
午后的冬日暖阳洒落在林慕白的身上,少年眉眼含笑,笑容暖得仿佛能融化寒冷的雪。
他嗓音清润:“这么快就下来了?”
夏晚晚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喘着气笑道:“今天过年,电梯没什么人。”
林慕白观望四周:“这小区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广场和公园里面都是雪。你在这待的时间长,比我熟,你推荐个地方吧。”
“不过别走太远,”林慕白叮嘱,“除夕路上没什么人,不安全。”
“好玩的地方……”夏晚晚努力想着,但记忆搜索失败,“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她来何斌家这些年不喜欢人多,不爱热闹,除了每天必要的上学放学,她几乎不怎么出门,连对面街道的商业街她都没怎么去过。
“啧,既然咱们哪都去不了,”林慕白低头看向夏晚晚,坏笑逗她,“要不还是去你家里吧,怎么样?”
夏晚晚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不怎么样!”
林慕白一点也不如林又鸣可爱!
他脑子里到底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目的达到的林慕白得逞地笑着给夏晚晚顺毛:“好了好了,逗你呢。”
他摸着夏晚晚的头,往四周张望:“我看看有没有能溜达的地方……”
厚厚的发丝没能抵挡住林慕白掌心的温度,夏晚晚感受着头顶的暖意,目光流转:“林慕白。”
“嗯?”林慕白凝着夏晚晚,“怎么了?”
夏晚晚声音轻的快要让人听不见:“要不,你陪我在楼下堆个雪人吧。”
两人彼此对望,夏晚晚染着微光的眼眸直直撞入林慕白的心坎,将他原本平静的心激起一片波澜。
林慕白呼吸的节奏乱了几秒,在震耳的心跳声中找到自己的声音:
“好啊,没问题。”
一片放完的红色鞭炮覆于雪面之上,宛如一条条红色的丝绸系在天使洁白的翅膀,昭示着新生与希望。
夏晚晚和林慕白围着楼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一处没有沾上鞭炮红色皮子的雪。
夏晚晚蹲下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捧起一堆雪,抬头问林慕白:“这里的雪可以堆雪人,你带手套了吗?”
林慕白从兜里找啊找,拿出一双灰色的五指手套:“带了!”
他蹲在夏晚晚身旁,指尖捻起雪花:“我没堆过,你教教我呗?”
“行啊,”夏晚晚自信地拍拍胸脯,“跟我学,保证让你堆出一个又圆又白的大雪人!”
两人滚着雪球,林慕白从来没堆过,不知从何下手,听夏晚晚的指挥帮忙填雪人的边角。
夏晚晚的手很巧,没多大一会儿,两个一大一小的雪球就被摞在一起。
她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黑豆摁在雪球上,雪人有了眼睛,灵动许多。
夏晚晚轻拍雪人的脑袋,昂首挺胸地显摆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林慕白捏着下巴端详:“还行,形状出来了。”
“怎么能叫还行呢,”夏晚晚不满意林慕白的评价,“你等着,我找两根树枝插在上面当雪人的手,就更好看了。”
夏晚晚兴冲冲地跑去找树杈子,林慕白宠溺地笑笑,拿出手机给“半成品雪人”拍照。
他凑近雪人跟前,自言自语:“要不给你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思量半天,林慕白点了点雪人的黑豆眼:“要不,就叫你晚晚吧,你跟她一样,都那么可爱。”
“晚晚……”
林慕白重复了一遍,笑道:“很适合你。”
夏晚晚寻回两根树杈子,分别插在左右两端,拍拍手,向林慕白寻求夸奖:“这回是不是更好看啦?”
“嗯,”林慕白这下毫不吝啬地夸赞,“特别好看。”
夏晚晚得意洋洋:“我给它取了个名字,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林慕白:“什么?”
“小白。”
林慕白:“……为什么叫小白?”
夏晚晚有理有据:“你不觉得它长得很白吗?因为它白胖白胖的,所以叫小白。”
林慕白:“……”
真别说,还挺有道理。
下午的阳光烈了一些,略高的温度照的小白圆圆的脑袋中央塌下一个坑。
夏晚晚戳了戳圆坑,惋惜道:“可是……小白过几天就化了……”
“但我这个小白不会化啊,”林慕白走到夏晚晚身边,为她挡住阳光,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夏晚晚瞳孔地震,凝视着林慕白潋滟的桃花眼,心脏发颤。
她压下那股剧烈的悸动,避开林慕白的眼睛:“要……要不,咱们在雪人前拍张照片吧?”
林慕白偏头望着夏晚晚,答应道:“好啊。”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前置:“站好了,我要拍了。”
夏晚晚站到雪人的另一边,整理整理外套:“我好了。”
“三、二、一……”
“咔嚓”,快门声按下。
雪人旁的少年和少女展露笑颜,定格在相机中。
夏晚晚面对镜头笑得明媚灿烂,可林慕白并没有看镜头,而是侧眸看向另一旁的夏晚晚。
你的眼中可以容纳这个世界,但我的眼里只有你。
——
何斌和丁慧回来已是傍晚五点半。
夏晚晚在厨房啃鸡腿,来不及擦掉满嘴油光:“舅舅舅妈回来啦。”
何斌忍不住笑:“饿了吧这是,我和你舅妈从何扬姥姥家带回一只盐水鸭,何扬也没怎么吃午饭,我先去洗个手,然后去厨房把它切开,你们先吃这个垫垫,等晚上吃年夜饭。”
夏晚晚抽出几张纸擦嘴:“好。”
何扬一蹦一跳地跑到厨房,伸手就要拿盘子里的鸡肉吃。
夏晚晚拍开何扬的爪子:“你洗手了吗?”
丁慧疲惫地靠着沙发的软垫,喊住何扬:“扬扬你没洗手,先去洗手再吃东西。”
“好好好,我洗手去,”何扬不情愿地缩回手,贼兮兮地在夏晚晚耳边道,“姐,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夏晚晚一惊:“什么秘密?”
49 ? 49温馨
◎这样已经足矣◎
何扬一副“你别装了我都知道”的表情, 叉着腰:“姐,你就说实话吧,我和爸妈回我姥姥这几个小时, 你去哪了?”
夏晚晚把啃光的鸡骨头扔进垃圾袋里, 没底气地回答道:“没……没去哪啊,你们走之后,我睡了一觉。”
何扬哼哼, 追问着:“醒了之后呢?下没下楼?”
夏晚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趴在厨房的拉门上探出一个小脑袋,转移话题道:“舅舅怎么洗了这么半天手还没出来, 我想吃盐水鸭了……”
何扬走到夏晚晚身边,悠悠道:“请你不要打岔,夏晚晚同学。”
夏晚晚满脸心虚, 头脑风暴地思虑着应该如何说, 何斌及时从卫生间洗好手走了过来,看着同时趴门的两个孩子, 好笑道:
“你们姐弟俩都趴门上,这是在干什么呢?”
夏晚晚终于找到了救星,说了句没什么,连忙从厨房溜之大吉。
“晚晚,”何斌系上围裙, 在身后叫她,“你不吃盐水鸭了?”
“您先切着鸭,我去把我姐叫回来。”
何扬腿长走得快, 在夏晚晚想要跑进屋里时, 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嘿嘿笑着:
“你今天别想逃避, 必须说清楚,去我房间!”
夏晚晚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企图萌混过关,但失败。
她想反抗,力气也不如何扬大。
最后乖乖被何扬拽到他的卧室里。
丁慧靠在沙发上,抚摸鼓起的肚子,望向站在门口打闹的姐弟二人,眼底满是母爱,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温馨。
其实家里多晚晚这么一个孩子,也挺不错的,最起码何扬有个伴。
她回想起几年前,何斌跟她商量要把夏晚晚接过来时,她立马就火了,冲何斌发脾气,大闹一场,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家里多这么一个外人。
无论何斌怎么低三下四地求她,她都不肯松口,何斌为了他姐姐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孩子,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听丁慧的话,固执己见。
夫妻二人僵持不下,幸亏丁母通情达理,劝说了她好几次,她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得不同意。
可是家里来了一个外人,丁慧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看夏晚晚也不顺眼,总是阴阳怪气地针对她,完全不顾这个小姑娘刚刚失去父母的痛苦。
后来,夏晚晚看她的眼神开始胆怯,甚至不敢主动和她交流,说话也变得口吃。
何斌心疼外甥女,私下里找丁慧商量过,让她对夏晚晚说话不要有针对性,可她一门心思地认准夏晚晚是这个家里的外人,她没有抚养这个孩子的义务,根本听不进去劝。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何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这孩子也是懂事的,凡是丁慧反对的,她一概不再碰,比如她最爱的大提琴,从丁慧觉得学琴太贵跟何斌吵了一架后,她就主动请求不再拉大提琴了。
丁慧一想到这些,心底一片酸楚。
她那几年工作不顺,家里为了给何扬买现在住的学区房负债累累,一想到家庭情况如此不好,还要养跟她没有血缘的孩子,她就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夏晚晚身上。
可,这个孩子又何其无辜呢?
在夏晚晚最痛苦、最需要呵护的时候,她给夏晚晚带来的是二次伤害。
这无疑是在夏晚晚千疮百孔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她得多痛啊……
丁慧越想越心酸,偏头去望在厨房里切鸭子的何斌。
那几年,想必她的丈夫也很难过吧。
这次怀孕,何斌兢兢业业地伺候着她,她有一点风吹草动何斌比她还着急;晚晚也在她跟何斌无理取闹之后,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她。
以后,她将尽其最大努力对晚晚好。
希望能够弥补回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
另一边,夏晚晚乖巧坐在何扬的床上,眼神四处乱飘。
“姐,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何扬弯腰和夏晚晚平视,“你到底去哪了?你是不是和一个男孩在一起堆雪人来着?”
夏晚晚身体后倾,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何斌垂眼笑:“嘿嘿嘿,你们堆雪人的那栋楼,是我同学家,他往楼下看的时候说看着像你,给我拍了照片。”
夏晚晚:“……”
“我有证据,你从实招来,”何斌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夏晚晚看,“这男孩谁呀?你们看起来关系蛮好的样子,我未来的姐夫?”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姐夫!根本不是!瞎说!”
夏晚晚被戳中了小心事,脸羞的通红,她凑近了看手机屏幕:“什么照片啊,我怎么没看见……”
何扬把照片点出来:“看,证据。”
“我看不清,”夏晚晚夺过手机,“这是什么啊……”
照片中确实是她跟林慕白,是一张俯视图,她一只手搭在雪人的脑袋上,林慕白俯身调整雪人插着树杈子。
图虽模糊,但仍然能看清照片里的人是她。
这要是让舅舅看见……
夏晚晚瞄着何扬,果断地按下删除。
“啊啊啊!”夏晚晚手速太快,何扬根本来不及反应,气得哇哇叫,“夏晚晚,你不讲武德!你删我照片!枉我那么信任你……”
何扬眉毛飞扬地怒斥夏晚晚的“罪行”,门被敲了两下。
何斌推开卧室的门:“你们俩别闹了,盐水鸭切好了,快去吃吧。”
夏晚晚乖乖微笑:“好的舅舅。”
何扬气囊囊地盯着夏晚晚:“我现在就去吃,一块肉都不给你留!”
夏晚晚笑何扬的小脾气:“好好好,都给你吃,我不吃好吧。”
“我一块都不会给你留的!”
何扬愤愤的声音从厨房隔着卧室的门传进夏晚晚的耳朵中。
“小气。”
夏晚晚笑着嘟囔一句,出了房门。
今年的除夕夜与以往不太一样。
夏晚晚觉得餐桌上的氛围好了不少。
丁慧难得没有对夏晚晚摆脸色,还把夏晚晚爱吃的菜放到她跟前。
“晚晚多吃点,你最近学习累的,都瘦了。”
夏晚晚咬咬筷子,受宠若惊:“谢……谢谢舅妈。”
何斌望着妻子,一脸欣慰地喝口啤酒。
“妈,我也瘦了,”何斌吸着腮帮,搞怪道,“您看我,学习太累,瘦的脸都凹陷了。”
丁慧打了下何扬的肩膀,嗔笑道:“行了啊,你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大过年的我不说你,咱也不提学习的事情。”
何扬调皮一笑,吃掉一整个蘸着蒜泥的饺子。
“晚晚上高中这半年,变化挺大,”何斌给夏晚晚的空玻璃杯里倒橙汁,“性格开朗了,说话也连贯起来,舅舅真的很高兴,希望你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
丁慧给夏晚晚碗里夹个饺子:“舅妈也希望你新的一年更优秀。”
何扬撇撇嘴:“你们怎么不祝福我啊?”
“去,有你什么事。”丁慧摸着何扬的头,“你这一天,没心没肺的,不用我和你爸祝福,也肯定快乐啊。”
“嘁,”何扬骄傲地扬头,拿杯起身碰碰夏晚晚的杯子,玻璃之间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姐,我也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夏晚晚举起杯,眨眼笑笑:“你也是,新的一年步步高升。”
姐弟俩举杯共同喝着橙汁。
何斌心底很暖,握住丁慧的手。
丁慧一愣,看向何斌。
夫妻俩对望,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相视而笑。
窗外万家万户灯火通明,一束束烟花映照在玻璃上,色彩斑斓。
夏晚晚咬开丁慧给她夹的饺子,牙齿硌到硬物。
她把硬币吐在掌心,欢喜地展示道:“我吃到钱啦!”
何斌和丁慧夸道:“晚晚接下来一年的运气都不错!”
何扬话中带话地笑道:“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姻缘哦!”
夏晚晚埋头嚼着饺子,脸色微红。
何斌“啧”了一声:“你这孩子,乱说什么!”
“没乱说,我说实话吗!”
“胡说……”
电视里放着年味极浓的旋律,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为其增添一抹喜色。
日子这样淡淡的幸福,已经足矣。
——
新年在一阵阵鞭炮声和家家户户的烟火气中过去了。
过了年初八,实验中学高三迎来了新学期的开学季。
夏晚晚作为高一学生也不敢懈怠,除夕和初一歇了两天之后,开始奋笔疾书赶着寒假作业。
大家都忙于学业,这期间她没再联系过林慕白,林慕白也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有一次,夏晚晚去楼区里的文具店买荧光笔,看见她和林慕白堆的雪人还在楼下完好无损地放置着。
只不过雪人的身上沾满了鞭炮的红皮,身体不再圆白,变得有些灰,身高也因为阳光的融化矮小许多。
而且,雪人的脸上多了一根胡萝卜。
夏晚晚好奇,走近去瞧。
雪人灰扑扑的小脸多了根胡萝卜,还蛮萌的。
会是谁插上的呢……
夏晚晚心一动,给雪人拍张照片后发给林慕白:
没想到咱们堆的小白这么多天还在。
大概一分钟后,林慕白回复消息:嗯,我还抽空给它安了个鼻子,好看吧?
夏晚晚抿嘴笑笑,没直接夸他:
还行吧,插上鼻子之后显得很完整了。
发完消息,她猛然想起自己跟林慕白在雪人面前拍过合影。
夏晚晚打字:上次咱们在雪人旁拍的照片,你可以发给我吗?
消息发出,林慕白半天没有回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7 20:35:02~2023-08-28 20:2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山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 ? 50撩拨
◎男为悦己者容◎
夏晚晚纳闷地点开息屏的手机, 以为是信号不好所以才迟迟收不到消息。
年后的天气异常的冷,寒风打透秋裤嗖的小腿发凉,夏晚晚给雪人扑了层新雪, 没多在外面待, 直接奔家走。
回到家,夏晚晚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暖手,吹着从玻璃杯里冒出来的热气, 等待林慕白回消息。
手机在桌上一直亮着屏,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
夏晚晚坐在椅子上等了有大概十分钟,杯子里的白开水已经凉了, 林慕白还是没有回音。
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张照片拍的不好看,林慕白删除了?
夏晚晚点开自己和林慕白的聊天框,指腹触在屏幕上, 想了想退出了聊天界面。
既然林慕白不愿意回复可能有他自己的道理, 她也不便多问。
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夏晚晚很便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把手机开了静音扔在床上, 一头扎进寒假作业的题海里。
人一旦认真地去做一件事情,会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
一下午的时间飞速过去,夏晚晚坐的腰酸背痛。
她抚抚后脖颈,向上伸展双臂抻懒腰,双手举过头顶张开, 为自己放了两朵烟花。
“piu!啪!”
夏晚晚模仿烟火的声音,自己忍不住发笑。
她疲惫地呈大字躺在床上,顺手拿起床上的手机, 发现林慕白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给她回了消息。
夏晚晚猛地坐起来, 盘着腿给手机解锁查看消息。
林慕白把照片发给她了。
还在发完照片后发了条文字:
那天拍照的时候我没找好光线, 拍出来的照片显得我特黑, 所以我修了修照片。
文字下方是一条语音。
夏晚晚点开,把手机放在耳边听。
林慕白语调拽拽的,带着笑意:“啧,毕竟,男为悦己者容吗,照片发给你,我得把自己修的好看一点不是。”
夏晚晚双颊爆红!
他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什么叫……男为悦己者容!
他知不知道悦己者容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
夏晚晚把手机扔在一边,扯过床上的被子裹住自己。
一分钟后,她在被子里闷的上不来气,露出脑袋,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被子被夏晚晚拉开的时候携带静电,夏晚晚头顶的发丝在接触到外部时竖着炸起毛,像天线宝宝头上面的天线。
夏晚晚的心脏蹦蹦乱跳,她咽咽口水,伸胳膊重新拿回扔在一旁的手机,又点开了林慕白发的那条语音。
她开启外放听着,脸上止不住地笑。
男为悦己者容。
这种话也只有林慕白能说出来了。
他小时候也不这样啊!
夏晚晚不肯承认承认自己被林慕白撩到了,不甘示弱地回他一条语音:
“你真是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怪不得我没认出来你,你这算不算是,男大十八变了?”
林慕白这次秒回一行字:应该算吧,那你说说,我这男大十八变,是不是越变越好看了?
夏晚晚:!!!
他到底在哪学的话啊,一套一套的!
夏晚晚紧抿唇,拇指飞快点着屏幕:还行吧,就那样,反正你跟童年比,变化特别大,都快半年了,我都没认出来你。
林慕白:就那样?你说话不诚实啊晚晚同学。
夏晚晚:“……”
她趴在床上,正想着怎么回复林慕白,他又发来一条语音:
你认不出我没关系,只要我能认出你来,这就足够了。
短短几秒的语音,使得夏晚晚的心狠狠一落,接着翻涌起千层浪花。
林慕白的语气不再像方才那般散漫打趣,而是极为郑重又认真。
夏晚晚眼眶一热,手机上的字蒙上一层浮动的水雾。
只要我能认出你来,就足够了。
她用手背抹掉眼泪,盯着手机屏幕傻笑。
冬日昼长夜短,太阳西沉,最后一抹橘红色的夕阳隐没在渐黑的夜色中,屋内没开灯,幽蓝色的光照着夏晚晚清秀的眉眼,她微湿的长睫颤动,唇畔扬着甜美的笑意。
还好这次,我没有再错过你。
——
开学倒计时,夏晚晚写作业写的头秃。
她恨不得一天的时间分成八瓣,两只手根本不够用。
尤其是做数学题,夏晚晚卡一道数学大题的时间,能做完一套英语卷子。
这作业越写越多是怎么回事啊!
时间真的不够用了!
她除了洗漱吃饭,整日闷在房间里不出屋,何斌怕外甥女好不容易才开朗过来的性格再一朝回到几年前,总想着法子让夏晚晚出门走走散心。
何斌也好奇夏晚晚到底在写什么作业忙的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趁着给夏晚晚送牛奶时,打探道:“姐,你才高一啊,作业这么多吗?你天天在屋里面做题,脑壳不疼吗?”
夏晚晚揉着发酸的后颈,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脑壳不疼,写字写的我手疼。”
热牛奶上面浮着薄薄的奶皮,夏晚晚喝的时候没注意,一道弧形的奶渍沾在她的唇上方,好似贴了个八字胡。
何扬笑出鹅叫,没等夏晚晚反应过来他笑什么,他立马掏出手机,给夏晚晚这副模样拍了照照片。
快门声响起,夏晚晚才明白过来何扬在干什么,她舔掉唇上的牛奶,瞪圆眼睛抢何扬的手机:“你拍什么呢!赶紧删了!”
何扬躲开夏晚晚的手,把手机护在怀里:“我不!”
“你删了!我脸上沾东西了,不好看!我好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给我拍张照片呢!”
“诶嘿,我就不删!”何扬一个箭步冲到卧室门口开门,临走前嘚瑟地晃晃手机,“我要留着给我未来的姐夫看!略略略!”
夏晚晚作势去夺手机:“什么姐夫!哪来的姐夫!你幼稚不幼稚……”
何扬个子比夏晚晚高出一小截,他踮起脚尖举高手机,不让夏晚晚够到。
“何扬!你赶紧给我删了!”夏晚晚蹦跶着去拿手机,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我不!我就不!谁让你上次删我照片了!”
何扬嬉皮笑脸地后退,没想到却撞到了走过来的何斌。
何扬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回头看何斌:“爸?您这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何斌拍何扬的脑门:“你在你姐卧室咋呼什么呢不看路,还赖上我了,马上开学了,赶紧回去学习。”
何扬不服气地哼道:“凭什么您天天让我姐下楼走走,就赶我回屋写作业啊?我天天闷在屋里也会抑郁的好吧!”
“就你还抑郁,你跟屁股长钉子似的,半个小时都坐不住,成天想着往外跑,别皮了,去写作业!”
何扬冲何斌吐吐舌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晚晚靠在门上想伸手制止,奈何根本插不上这父子二人的对话,最后还是缩回来了。
就一张不太好看的照片,何扬那三分钟热度,没准过几天就删了。
不必在意。
林慕白应该看不到。
嗯?她在想什么?何扬说的是给未来的姐夫看,她为什么会想到林慕白?
啊啊啊!
夏晚晚使劲甩甩脑袋。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通通消失消失!
不知怎的,夏晚晚忽然想起林慕白发的那句“男为悦己者容”。
现在感觉还蛮有道理的。
何斌看着先是摇头,又是傻笑的外甥女,心底一阵害怕。
完了,这孩子学习累成这样了,可得放松放松。
“晚晚,你这都在卧室里坐一下午了,来客厅走走,不能走坐着,久坐对你的颈椎腰椎都有伤害。”
夏晚晚眼睛有点发涩,也想休息休息:“好的舅舅。”
她出卧室时,看见丁慧侧卧在床上看育儿书。
“人家都说,生过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养起来就没那么谨慎了,”何斌从餐桌上的果盘里挑出一个橘子给夏晚晚,望向屋内的丁慧,笑道,“你舅妈却相反,反而对二宝更仔细,我们当时有你弟弟时,都没说买本书看看,那时候想着能养活、不生病就行。”
夏晚晚剥开橘子,轻轻一笑。
何斌扎上围裙去厨房准备晚餐,哒哒地切菜声顺着厨房的拉门传到客厅里。
夏晚晚往电视柜旁边的垃圾桶丢橘子皮,无意间扫视到电视中播放的节目。
何斌怕打扰她和何扬学习,电视的声音很小,但夏晚晚站的距离足够让她听清电视节目的声音。
地方台的频道正放着每晚六点钟的新闻,一位女记者对着镜头道:“今天我们特地来到了临宜市的第一中学,接下来让我们来采访这位三连冠天才棋手白洛棋。”
镜头一转,对准了一位穿着一中黄色校服的少年。
夏晚晚咬住一瓣橘子,呆住了。
这个男生不是……给何念音送风铃花的人吗?
屏幕里的男孩依旧冷峻,不苟言笑,简答地说了几句自我介绍和客套话,镜头就给到了他的班主任老师。
憨胖的班主任老师跟白洛棋完全是两个极端,很有镜头感地讲了一堆话来夸赞他们班这位天才小棋手。
白洛棋默默站在一旁,在镜头的角落里端正地站着。
那种淡漠的神情仿佛老师夸的是别人,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夏晚晚为了确认白洛棋到底是不是送何念音花的人,双手扒着边框,脸快要贴在屏幕上了。
何扬出来倒水喝,一出门就看见自己的姐姐像八爪鱼一样粘在电视上。
他走过去瞧,发现夏晚晚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头边缘的一个小帅哥,调侃道:
“呦呦呦,姐,难道我要换姐夫了?”
【📢作者有话说】
何扬(疑惑脸):两个小帅哥,到底哪个是我未来姐夫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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