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现代言情 > 虫族之云卿 > 91、云雪无责番外
    “你大概有许多疑惑。”云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云卿有九成相似的面容却有一种云卿没有的空灵与神性,如果不是和记忆中年幼的云曦联系起来,雪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的雄子,他看起来……不像是由虫生出来的,更像是天地精华凝结而成,丝毫没有凡尘的气息。


    他站在这里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又远远的脱离于世界。


    像是存在,又像是不存在。


    “你……还活着吗?”雪看着他怔愣许久才问出第一个疑问。


    “当然。”


    云曦身后的长发像是失去了重力,长发飘散开来,虚虚的浮在空中,银色的发丝从他的皮肤生长出,在空中蔓延,消失在虚空中,像是探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你现在还是虫族吗?”雪看着雄子身上这诡异的一幕不由轻声问道。


    “是也不是,况且悍本身也不是虫族不是吗?”云曦像是叹息般说道。


    “这么久,你……过得还好吗?”似乎想到了什么,雪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能伤害到我了,雌父。”云曦笑了笑。


    “霁呢?他还在吗?”


    “他很早就离开了,走得很安宁,他说他一直很想念您和雄父。”


    “只有你还在?”


    “只有我还在。”


    “抱歉…我……”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口,满涨又酸涩,他向来不会表达情绪,看着面前的雄子,他真的没有好好的陪伴过他,也没有尽过哪怕一天的雌父责任,他出生时他就沉浸在仇恨和不断的征战中,那时哪怕是他的士兵都比他更了解他的雄子。


    他生来是悍,强大而聪慧,可雪知道他从来没有玩伴,从出生起就被严密的保护和教导,就算是仅存的相处时间他也只会像教官一样严厉的要求他,因为他是用云卿命换来的孩子,因为他被寄予自由军团的全部希望,他生来该强大、聪慧,不能犯哪怕一丝错误。


    他也确实做到了,可雪也发现他的雄子已经不再需要他了,他对他尊敬爱戴,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雌父,他应该对生育自己的雌父保持应有的敬重。他早已不是孩子,而是一位领袖。


    “已经过去了,雌父,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为了您更好的保护自己我会告诉您您想知道的一切。”云曦缓缓的说道


    “是你的敌人吗?”


    “嗯,他很强大,但他也很虚弱,雌父你还记得那只用雄父基因克隆出来的雄虫吗?我的敌人也是一只克隆虫,他们几乎成功的创造出一只怪物……”


    那是他们发现的第一只克隆雄虫,那时那只雄虫表现得很虚弱,他长得和云卿如出一辙,那样完美的容貌,脆弱如同琉璃般的被关押在冰冷的实验室内等待解剖,几乎是在发现他的一瞬,所有清缴叛军的虫都不可抑制的心疼这只年幼的克隆雄虫。


    没有虫会忍心伤害这样一只幼虫,就连云曦也做不到,这只幼雌也第一时间抓住了改变自己命运的虫,他像是懵懂的幼兽般抓住了云曦的衣角,那双相似的烟灰色眼眸是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云曦虽然强大,但他从来不冷血,他留下了这只幼虫,也救下了剩下的克隆虫,其中就有被雪碰到的那只。


    但活到最后的却只有那只幼虫。


    这只幼雌没有名字,实验室给予他的编号是【零】,或许是从没什么同伴的缘故,对于这只命运坎坷的克隆雄虫云曦出奇的耐心和好奇,幼虫非常的聪明也非常的依赖他,被另一只虫这样毫无保留的依恋着对于云曦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大约是来自相似基因的缘故这只克隆幼虫让云曦觉得非常亲近,也因为几乎完美的融合了悍的基因,幼虫的生命也非常漫长当身边的虫因为各种原因渐渐离去,只有这只幼虫依旧陪伴在他的身边,【零】几乎成了他情感的全部寄托。


    只可惜随着他的长大云曦却渐渐发现有些事情变得不对起来。


    只是还是太晚了,又或者说这只幼虫实在过于可怕,他利用年幼的躯体,利用云曦的怜惜,利用那张虫族无法抗拒的脸,他差点将整个主星都毁灭掉。


    这只编号为【零】的怪物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怨恨,这颗年幼畸形的种子在崎岖恶劣的环境里长大,终于开出了艳丽的带着剧毒的恶之花。


    他怨恨那些将他创造出来的虫,怨恨在他身上做着各种实验,不断改造他身体的虫,他怨恨这些贪婪的生命,他怨恨一切虫族,哪怕是将他从污泥里捞出的云曦,他也怨恨着。


    “为什么要为种愚蠢的、下贱的低等生命消耗自己呢?你明明这样强大?”


    “追求力量不是虫族的天性吗?我已经足够强大,何必在乎这些可怜卑微虫子的生命?尤其是他们那贪婪的眼神,太恶心了!”


    “如果不是我们如此强大你猜我们会被这些渣滓如何?”


    他的恨意化为实质,又或者说他已经不再恨,而将伤害他的一切化为理所当然,他顺从于恐惧,顺从于当初所受的伤害,他将伤害他的东西奉为真理,那些畸形的理念早已沁入了他的骨子里,刻入他的灵魂深处。


    只有将别虫踩在脚下他才有安全感,只有将隐患消灭他才能放心,他如此脆弱又如此狰狞,云曦曾试图改变他,可是他失败了,失败的后果是他的朋友下属惨死在他的眼前,他甚至差点赔上整个虫族。


    也是从那天起云曦放弃了领袖的身份,他隐藏于暗处,将他从前亲手教养大的怪物也一起拖入黑暗里。


    或许云曦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敌虫,又或许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们达成了一种默契,无论如何斗争他们都再未牵扯到虫族帝国的发展。


    但【零】是一只极其擅长伪装和蛊惑虫心的克隆悍,他拥有一部分悍的能力,且因为基因改造他还有一部分就连云曦都不知道的其他宇宙种族的未知能力。


    一只强大且貌美的悍非常容易让虫钦慕臣服,如果再加上寻常虫难以企及的心机,那他将无往不利,【零】很快拥有了一群坚实的拥护者,且这些拥护者很坚决,在他们心中【零】无异于他们的神明,甚至于比起高高在上的神明【零】更加亲切真实。


    “这些虫族就算是我也很难分辨他们的身份,他们身上没有【零】精神力操控的痕迹,看上去和普通的虫族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神明也无法看穿所有虫的心。”云曦缓缓的说道。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雪听了这么久却不明白那只名为【零】的克隆雄虫到底想做什么。


    “从前他想做真正的悍,将整个虫族收归麾下,而现在……他快死了,就算对于悍来说,七千年的时间也已经很久了,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云曦顿了顿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他的目标是我,他想活下去,而我掌握着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近期变得很疯狂,因此我需要将他的目光转移开,不然虫星恐怕又要经历腥风血雨。”


    “他很敏锐,或许已经察觉我们的关系,而且……他和雄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如果您见到他恐怕会为了寻找雄父的踪迹而接近他,这非常危险。”云曦看了一眼雪:“毕竟他非常擅长于伪装。”


    “……”雪垂下眼眸,如果那只虫用着云卿的脸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会如何?


    “他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雪却没有再顺着云曦的话题继续下去。


    云曦望着他,却像是在看向遥远的某处:“灵魂的秘密,永生的秘密。”


    “永生?”饶是能迅速接受自己的雄子活了几千年的雪也忍不住动了容。


    “雌父,您觉得我现在是一种什么东西?”云曦缓缓抬手从云雾般的发丝中拨出几缕,它们像是飘荡在水中一般,只是雪依旧没有看到它的微端,发丝的末梢消失在空气中,像是投影虚化了一般。


    “雌父,您觉得灵魂是什么?”


    云曦缓缓的说着,雪忽然发现云曦无论是在说自己的过去还是说永生似乎永远是这样波澜不惊,那张与云卿相似的脸上透露悲悯与不染凡尘仿若实质,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曾是自己的雄子,雪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尊神邸,又或者说他已经是了,只是在他这位曾经的雌父面前才稍微展现些凡俗的一面。


    “灵魂?”雪重复着,似乎有遥远而朦胧的记忆在脑海种一闪而逝,让他灵魂都有些酥麻。


    “我们是有灵魂的,这一点雌父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云曦像是回忆着什么:“关于灵魂的探索还是另一只您熟识的虫与霁一起发现,也是这一发现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且这件事还关乎于雄父,雌父您应该知道雄父来自另一时空的事。”


    “我知道。”


    “灵魂与精神力相关,精神力的强弱也关系着灵魂的强大与否,而寻常的生命的灵魂上限往往停留在脱离□□便会消散的程度,□□既是禁锢也是依托,如果□□死亡灵魂也将消散。”


    “失去□□的灵魂会很快消散重新组合,然后根据新生□□的吸引再次凝聚,组成一个全新的灵魂,当然这过程中也有例外,比如您。”


    “……”雪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这个能轰动世界的秘密。


    “我们发现一只虫或者一个生命如果有很强烈的念,或者爱、恨、未了的心愿……他的灵魂消散程度会因为他的念而有所降低,如果执念到达一个阈值那它甚至完全不会消散,若在这个灵魂消散前恰巧出现一具新生的或者没有灵魂的躯体,灵魂很快会被新的躯体吸引,于是这个灵魂便带着记忆开始了新生。”


    这个事实雪比任何生物都要了解,因为这正是他所经历。


    “在力量面前我们或许比很多生命都先行一步,但对于灵魂人类和【森蔓】比我们先行许多步,雄父流传下来的精神力修行发可以使灵魂更加强大,人类将灵魂分为三魂六魄,魂是核心,就像是一颗种子,而魄则是水,是阳光,是泥土……精神力就是魄的一种,它可以无限的增长,无限的扩张,人类对于魄的增长研究出一套完整的体系,他们称之为道。”


    “而【森蔓】则将魂做到了极致,它们没有□□,没有精神力,它们极致的专注于自己,因此它们永生不灭,就像是一颗在海底盘桓的石头,无论环境如何变化它们都怡然不动。”


    “【森蔓】那是一种什么东西?”


    “是一种透明的,无形的,难以察觉的东西,在我们研究灵魂时偶然用精神力捕捉到的东西……我难以用语言表述它,更准确的说它更像是一个纯净到极致的灵魂,纯粹得没有任何欲念,没有魄的魂,我“看”到它时,它的身体像是丝线一样绕过我的精神丝远离,就像是海里的森蔓一样,于是我就称呼它们为【森蔓】”


    “不过这些对您来说或许并不重要,您最想知道也应该不是我的永生,我也很难解释自己的变化,您或许可以认为我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实体的【森蔓】。”


    “至于您最想知道的事……”云曦抬眸看着雪,雪的眼睛很平静透着苍凉的冷,他曾经的雌父似乎已经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变,云曦非常清楚一个灵魂要有多么强大的执念才能获得新生,几千年间他仅仅见证过三例,而面前虫的执念几乎不需要过多揣测他就能得知。


    “我想您已经有答案了。”云曦望着沉静依旧的雪轻声说道。


    雪却没有开口,有答案了吗?雪的脑海中有了一个清晰的身影,他望着面前的雄虫像是呓语般:“他和从前……很不一样。”


    “他曾经和我说,一个完整生命的组成是因为他所接触的虫,所接触的事,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哪怕是触摸一滴水,咀嚼一点食物,这些繁琐的、平常的点点滴滴才组成一个生命,如果没有了这些那他还会是他吗?他既然经历了死亡,遗忘了痛苦,那样艰难的得到新生,那他还应该被过去所牵绊吗?”


    “若我告诉你,你曾经是我的伴侣,我们经历九死一生千难万险,我们相爱乃至至死不渝,现在我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来找你……你会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吗?”雪半垂着眼眸,细碎的光从睫翼的间隙中透出。


    “我现在接近他,甚至带着对云卿的感情追求他,和他在一起,他会如何感觉?”


    “他只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替代品,他只会觉得自己永远活在云卿的影子里,而我……”雪顿了顿声音很轻的说道:“我又怎么能忘了云卿呢?”


    他爱的本来就是那个尊重他,爱护他,救他于水火,愿意舍命救他的云卿,他做不到不带着看云卿的目光看着他,做不到不带着对云卿的感情对待他,只是那样,对他……多不公平啊。


    他认错了虫,他自责自愧,却也从中汲取了教训,没有虫会愿意接受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哪怕那是曾经的自己也不行,他丝毫不想伤害对方,丝毫不想让对方再增加哪怕丝毫的痛苦。


    云曦看着他许久才说道:“有时候,手中的沙砾握得太紧反而会流失得更快。”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verulia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云曦的身后,房间里现在只有云曦一只虫和verulia这个军部智脑。雪在云曦说完那段历史,知道了曾经身边的虫有什么结局后就离开了。


    离开前他最后对云曦说道:“不要再叫我雌父了,我从来不是一个好雌父,现在更没有资格……对不起。”


    “他只是太在乎他了。”他的雌父过于执着,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他伴侣,可他若没有这点执着又如何经历死亡,经历漫长的岁月还那样执着的记着,执着的寻找?那样的【念】早已刻进了他的灵魂里,若是没有,他早如同寻常生命体一般,在死亡后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获得新生。


    他曾经也盼望过的,盼望过他的雌父给予的一个拥抱,盼望着雌父给予一点肯定,可是虫族似乎从来都是一个硬邦邦的种族,他们太不擅长表达爱意,而云曦也早已不再是盼望着雌父的孩子了。


    他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偶尔交织,但最终总会往属于自己的命运不断向前,他不在他的终点,他亦不是。


    在他的雌父的世界里或许只有他的伴侣在他的终点,而他也早已从满眼只有雌父的幼虫成长为放眼宇宙星辰的另一种生命。


    “现在也只有我们了,活这么久你不会孤独吗?云曦。”verulia有些怅然的说道。


    “你呢?用着他的容貌,经历这样漫长的岁月,困在这样冰冷的机械里,你不会累吗?”


    “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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