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个人在餐桌上说说笑笑,盛梦田和迟清挨在一起,汪洋和汪星河挨在一起,爸爸妈妈热情地招待客人,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家热闹许多。
陆茗希询问汪洋的近况,汪洋说近期会回国工作,已经在s市买了房,打算未来在那边发展。
他给两人介绍身边的汪星河,“这位是dylan,我的硕士校友。”
“叔叔阿姨好,我是dylan,你们也可以喊我星河,或者叫我小河。”汪星河几乎没有口音,流畅的发言让几人很是稀奇。
汪洋解释汪星河以前来过中国几次,简单学过,后来他也教他中文,效果也很不错。
感叹过后,陆茗希问,“对了,宋明丰呢?他爸爸妈妈前两年好像移居国外,我们也没咋和他们联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三个字一出,盛梦田和汪洋齐齐沉默。
隔着一桌盛宴,两人默声对视。
汪洋轻松一笑,“他啊,出国后和他没怎么联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汪成海有些讶异,“你们以前不是玩得挺好的吗?学校也都在一个国家,还能少得了联系?”
陆茗希也觉得奇怪,“迟清和田田可是整整四年没见面,也没见少联系。”
“物是人非嘛。”汪洋似若无意地夹起菜咬了一口,“你们和他父母不也是?”
“那倒是。”汪成海觉得汪洋说得没错。
当初为了利益才和宋家走得近,后来没了利益关系,又不怎么喜欢这一家人,自然就走远了。
“迟清最近工作忙不忙啊?”陆茗希给迟清夹了块肉问。
迟清说了句谢谢,回答:“还行,忙得过来。”
“我能不知道你的工作量吗?我当时要让你去市里面xxx里工作,你成绩那么好,我又认识里面的人,进去很简单的,工作轻松工资还高,你偏不去,非要从基层干,又累又磨时间。”说到迟清的工作,陆茗希心里满满的可惜。
假如迟清听自己的话,以后就不会吃工作的苦了。
“基层也需要人,哪里都需要干活儿,没事的。”迟清扒了一口饭,说。
盛梦田用手肘碰了一下迟清,迟清扭过脸,等待她开口。
“我要吃那个里脊。”盛梦田扬了扬下巴。
里脊离她不远,伸手就可以够到。迟清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还是拿起筷子把里脊夹到她碗里。
“还想吃什么?”迟清低声问。
盛梦田咬了一口里脊,小猫一样的眼睛在桌子上瞄了一圈,最后锁定一盘白灼虾。
迟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抬手把白灼虾夹了过来。
“是这个吗?”迟清问。
盛梦田点点头,“嗯,是这个。”
陆茗希看盛梦田这架势,责怪道:“吃个菜也要迟清给你夹,懒成什么样了我的盛小姐。”
她又看向迟清,“迟清,你别总是惯着她,小时候啊,我总是嘱咐她不要欺负你,她这个臭脾气,你怎么受得了。”
“没有没有,她脾气还挺好的,真的,也没有欺负过我。”迟清忙跟陆茗希解释,“从我俩认识开始,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
“哈哈哈哈,小希啊,其实梦田很会照顾人呢。”汪成海脸上堆着笑意,“以前她不就总想着迟清,出去玩也会想着她,是个合格的好朋友呢。”
听汪成海夸赞盛梦田,陆茗希只是稍微宽慰了一下,又多加嘱咐迟清不要总是惯着盛梦田。
饭后汪洋主动要求洗碗,盛梦田见状也要去洗。迟清连忙跟上,汪洋和盛梦田对视一眼,盛梦田便把迟清推在沙发上。
“客人洗什么碗,和我爸我妈聊天吧。”盛梦田拍拍她的肩,“你和dylan一起,不然丢他一个人容易冷场。”
盛梦田歪头看向正往嘴里炫火龙果的dylan,他嘴角染上了火龙果色,看起来像偷吃水果的金毛。
怎么有点傻。盛梦田皱眉。
dylan察觉到有人看过来,忙和盛梦田对视,然后笑着挥挥手:“嗨,妹妹。”
“呃,嗨。”盛梦田冲他点头致意。
盛梦田把苹果塞到迟清手里,“在我妈面前多说点我的好话。”
迟清盯着她的脸轻笑,“知道了,不过,你本来就很好。”
“哼,本来就是,我妈对我有偏见。”盛梦田眨眨眼,“对了,你今晚要睡在这里。”
“嗯?”
“怎么,不行吗?”
迟清摇摇头,“行的,听你的。”
~~~~~~
厨房里放着一个昂贵的洗碗机,汪洋和盛梦田把碗放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盛梦田靠在门边,神色平静,毫无波澜。
她等着汪洋开口。
汪洋坐在一旁的小餐桌处,闷声道:“很多时候我都不开心,他对我打骂,对我羞辱,我不曾还手。我并没有反抗的权力,当然,那可能是我给自己设下的笼子。”
宋明丰说汪洋有罪,汪洋觉得他说得没错。
认为懒惰好赌的母亲不配自己的妈妈,他便打骂她;
认为眼里只有生意的汪成海没有负起一个父亲该承担的责任,他就刻意疏离汪成海;
认为家庭不幸福,应该好好寻找爱,他就把宋明丰奉为自己的神;
认为要满足宋明丰的需求,他就将妹妹推了出去;
认为做了这一切的自己是罪人,他就任由宋明丰打骂他、羞辱他。
他的一切在宋明丰面前显露无疑,向往爱时的坦诚,成了一把扎向自己的刀。
出国前,宋明丰从肆意拍摄汪洋,到后来一言不合对汪洋打骂,甚至差点闹出人命,汪洋都忍了。
[你要满足我所有的需求]
汪洋觉得是这一句话困住了他。
但出国后,汪洋遇见了dylan,这个很耀眼的金发男人让汪洋明白,阳光才是治愈自己的良药,深渊不是。
他决定离开宋明丰,而令他庆幸的是,宋明丰似乎不再执着伤害盛梦田,他有了别的爱好,也有了更多选择。
而宋明丰对汪洋早已厌倦,最初对于汪洋的离开他有点不适应,只是他并不是什么重感情的人,随着时间的冲淡,汪洋的离去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
“但dylan给我开了锁,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出了深渊。”汪洋轻松地笑了,“我很感谢他,他拯救了我。”
呵,说得那么浪漫,还开锁开门治愈什么的,把自己完全当受害者,然后博取同情?
盛梦田对他的经历完全没有兴趣,也没有想发言的意思。
盛梦田的反应在汪洋的意料之中,他深吸一口气,有些抱歉道:“梦田,我知道我以前做的蠢事不值得原谅,我也知道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但我想好好弥补你,用尽我的一切。”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面上,缓缓向前推去,“这张卡我会不间断地往里面打钱,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我没有更多的办法。”
汪洋看盛梦田不吭声,继续说:“梦田,我会找个时间向爸妈公开我和dylan,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但我会尽力让他们接受。”
“梦田,以后我会把他们接到s市住,也会承担赡养他们的责任。而你……”他起身凝望着盛梦田,“去追求你想追求的吧,自由,还有爱。”
“爸爸妈妈不会接受你俩的,也不会允许。”盛梦田提醒他。
“没关系,我会等。”汪洋说。
“随你,反正我不打算原谅你,你爱怎样怎样。”盛梦田瞥了一眼那张卡,走过去装进自己的口袋,“至于补偿,你肯定是要补偿我,这点钱可不算什么。”
盛梦田哼笑一声,伸手拉开了门,“让洗碗机自己洗吧,你得出来和汪星河聊聊天,或者去公园转转。”
******
迟清洗完澡后,盛梦田已经把床铺好了。见迟清从浴室出来,她拍拍身侧的位置,要她赶紧睡下。
“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快睡觉。”盛梦田掀开被子说,“你单位也不近啊,过去一趟要好久呢,明天估计要起个大早。”
“还好,我平常都是住在那附近。”
“之前我妈妈脚受伤,你是每天这样往返医院照顾她的吗?”盛梦田问。
迟清慢悠悠钻进被窝点点头,“没错,不过交通很方便……”
“谢谢你,迟清。我不在国内的四年,真是麻烦你照顾他们了。”
迟清微微侧过脸,嘴角含了一抹淡淡的笑,“不麻烦,他们以前对我也很照顾,我很开心能有回报他们的机会。”
直到上了大学,迟清才知道自己能进十四中和三中靠的是陆茗希的关系,而不是胡家人。一直以来,盛梦田一家对迟清的帮助,她都记在心里。能够帮助到他们,迟清求之不得。
“我也,我也很照顾你。”盛梦田躺在被窝里,往被子里缩了缩,她抬头看迟清,眼睛亮亮的,“迟清,你怎么回报我?”
迟清抓着被子,没去看她,视线落在床对面的桌子上。
桌子上有个贝壳装饰的摆件,她记得盛梦田也送过和它一模一样的摆件。
她没吱声,抬手把灯熄灭,然后和盛梦田一样缩进被子里。
“你可以提个要求。”黑漆漆的房间里,迟清哑着声音说。
两具身子靠得很近,盛梦田摸摸索索用脚勾住迟清的小腿。
“我没想好,先留着。”
盛梦田微微抬起脚,翘起脚趾头在迟清的小腿上摩挲着,迟清不自然地想要移开腿,还是被盛梦田勾了回去。她双脚并用,把迟清的腿牢牢夹着,防止迟清再逃出去。
“迟清?”盛梦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迟清的声音低低的,几乎要听不见了。
“你会一辈子也不原谅我吗?”盛梦田想起妈妈说的那句话。
“我没有怪过你。”迟清开口。
“你撒谎。”
沉默片刻,迟清翻过身,“不早了,睡吧。”
背后的人忽然抱过来,双手搂得紧紧的,“所以我想留下来,不想走那么远,不想一声不吭就走了。”
“你该走得远远的,去追寻你想要的。”
“自由很重要,但你也很重要。”
“我不该是。”迟清闭上眼睛,“任何人都不该是。”
“你怎么不是,你,你是,你在我心里……”
“很晚了,我真的要睡了。”
平淡疏离的一句话,迫得盛梦田松开了手。
“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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