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个月后,沈朝暮才挑了一天周末跟着盛辞去拜访他家里人。
距离盛辞提出想带他回家还过了一个月,不是沈朝暮临时反悔,是盛辞终于被看不下去的经纪人拖走工作了。
盛辞才刚发了新歌没多久就玩消失,活动不参加,微博也不营业,让粉丝直呼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发歌机器。
盛辞这段时间都在出席各种活动,临近跨年,他还要参加跨年彩排,幸好大部分工作都在京市,不至于几天不回家。
沈朝暮也要忙着工作室推出新品,帮他妈妈找房子,他最近才知道他妈妈打算起诉那个男人,不过这个交给专业的律师去做就好。
沈朝暮的休息时间非常规律,周末双休、节假日休息,平时不一定几点下班,有灵感画到晚上都是常见的。
等他们俩把手头上的事忙完,时间就拖到一个月以后,天气越来越冷,沈朝暮也没上班,盛辞跨年前的彩排都结束,给助理和经纪人放了假。
盛辞开着车载着沈朝暮回家,沈朝暮直到坐在车上还在惴惴不安,上次只跟盛辞的妈妈视频聊天过一次,沈朝暮也不记得自己当时表现的怎么样。
盛辞爸妈应该是知道他们中间分开过的。
他坐在副驾驶座,第三次去看后视镜,盛辞余光瞥到他,趁堵车的时候转头看他:“可以,很得体。”
出门前沈朝暮就让他帮着挑见他爸妈的衣服,他衣柜里浅色系的比较多,尤其是在冬天,穿着浅色的衣服站在雪地里,远远看着就让人不敢亵渎,清冷感十足。
沈朝暮紧绷着的脸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他转头看着外面和他们一起堵在路上的车辆,转头看了看盛辞:“你见我妈妈的时候好像就不怎么紧张。”
前方的路况不知道什么时候通,盛辞侧头去看沈朝暮,扬眉道:“我不紧张?”
他盯着沈朝暮看了几秒,沈朝暮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雪白雪白的颜色,却因为脸上露出一点真实生动的情绪,一点都不显得冷,面色红润,看着气色很好。
“行。”没跟他争辩,盛辞一只手去握沈朝暮的手:“我不紧张,你也放松点。”
他慢条斯理道:“就算担心我爸妈,也该对我有点信心吧。”
“我的眼光能差吗?”
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是在夸谁,沈朝暮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一只手被盛辞牵着,抬了抬头,让他看脖颈:“能看到什么吗?”
昨天下午盛辞接沈朝暮下班,回家吃了饭,就一直到半夜。
早上起来时看到脖颈上星星点点的痕迹,沈朝暮已经能想象这要是被盛辞爸妈看到会有多不合适了。
挑衣服就挑了半天。
盛辞捏了捏他的手:“都挡住了,看不到。”
沈朝暮放下心来,一路上都抱着有点紧张的心情,路上盛辞还接到家里的电话问他们到哪儿了。
盛辞爸妈住在京市的别墅区,等开过了最堵的路段,后面的路就不怎么堵了。
车子开到盛辞家,远远就看到大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佣人打扮的人,看到他们的车,远远地就迎过来,随后从屋子里走出来两个人。
沈朝暮下车就看到之前跟他视频通话过的盛辞妈妈,精致漂亮,保养的很好,看着很干练,还有一个容貌和盛辞有几分相似但更随和的中年男人。
盛辞把后备箱里沈朝暮买的东西提出来,走过来牵着他的手,沈朝暮礼貌道:“叔叔阿姨好。”
乔榆笑道:“你好,快进来坐。听小辞说你们还没吃饭吧,饭还在弄,让阿姨做了点滋补的汤,先喝点汤垫垫肚子。”
盛云旗也笑道:“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多待两天。”
沈朝暮连忙点头,盛辞父母看起来都很和善,招呼他进来坐。
沈朝暮跟着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桌上摆了一堆东西,水果、零食还有点心,他看到好几样都是他喜欢吃的。
有佣人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沈朝暮端起来慢慢喝着。
乔榆问:“朝朝,上次说给你找了个中医,联系方式都发给小辞了,他带你去看了吗?”
沈朝暮下意识看了眼随后走进来的盛辞:“他提了,但这段时间有点忙,过一阵再去。”
乔榆说:“身体比较重要,要多注意。”
沈朝暮笑着点点头,跟乔榆聊了几句,盛辞随后走进来就被盛云旗叫着往厨房走:“朝朝的口味你比较清楚,跟我去厨房做几道菜。”
沈朝暮闻言看了过去,和盛辞对视一眼,盛辞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沈朝暮和他妈,没怎么挣扎,漫不经心道:“行。”
乔榆见状笑道:“这小子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还能有做饭给我们吃的一天。”
她看向沈朝暮,望着他的眉眼,忽然道:“朝朝,你好像没怎么长变。”
沈朝暮有些惊讶地看着乔榆,不知道她这话从何说起,乔榆挑了挑眉:“我们以前见过一次的,你忘了?”
沈朝暮当然记得他和乔榆唯一的那次见面,是大二时盛辞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房子,他妈妈来帮他办理手续。
那次见面乔榆现在还记得吗?
乔榆想忘记可太难了,见他一脸茫然,便像讲故事一样讲给他听:“小辞从小就没怎么受过打击,我们管他也管的比较宽松,你知道他当时说想搬出去住的理由吗?”
她看着沈朝暮:“他说要跟男朋友出去住。”
“……”
乔榆觉得这事很好玩一样:“他爸当时就气得揍了他一顿,才大二就谈上恋爱了,这也就算了,还这么理直气壮要同居……后来想想他倔得要死的脾气,不同意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就同意了。”
沈朝暮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原来那个时候盛辞家里就知道他在谈恋爱了吗?
那次匆匆一面,乔榆又忙,办完手续就离开了,沈朝暮自然不知道,他妈妈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是盛辞男朋友了。
那次见面,乔榆就把沈朝暮记在了心里,她有点感慨道:“他也挺低调的,没怎么在我们面前提起你,后来有一次,他小姨一家难得从国外回来,家里举办了一个聚会,一堆亲戚都在,人还没到齐,他就匆匆忙忙跑去找你,我才知道你们还在一起。”
她说的应该就是沈朝暮过生日的那次,从乔榆的视角听这件事,又有很多沈朝暮不知道的细节。
比如知道盛辞是去找他后,乔榆和盛云旗就看出盛辞多半是认真的,已经做好盛辞某天突然跟他们说,已经跟人领证的心理准备了。
却没想到等了几年才等到。
正聊着,家里的佣人就过来提醒可以开饭了。
盛辞的爸妈都很好相处,吃完饭,乔榆让盛辞带他去附近逛逛。
晚饭吃的早,距离天黑还有点时间,沈朝暮跟着盛辞在附近逛,想起之前乔榆跟他说的事:“我们搬出去住时,你就跟你家里人说我们在谈恋爱吗?”
盛辞牵着他的手,猜测是他妈告诉他的,淡定道:“不然怎么跟他们解释,学校住的好好的要搬出去一个人住?”
沈朝暮一想也是,但又觉得盛辞被揍一顿不冤,他嘴角都扬起来,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两人正在盛辞家的花园里散步,沈朝暮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通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也十分奇怪:“…买房?我没有买房……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他挂断这个打错了的电话,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抬眸看见盛辞正看着他,沈朝暮道:“是打错了,说我买的房子装修好了。”
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胡乱猜测:“可能是新型诈骗?”
盛辞看似漫不经心地:“哪里的房子?”
沈朝暮念出那个人说的地址,念完后莫名觉得这个地址有点耳熟,想了想,迟疑道:“好像是我们大学附近?”
距离天黑还有点时间,盛辞挑了下眉:“这里去学校也不远,要不去看看,要真是诈骗就报警。”
沈朝暮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这个理由报警,警察会管吗?好像也没有被骗到什么吧?”
盛辞挑眉,很理直气壮地:“骗你白跑一趟还不够?”
“……”
沈朝暮迷迷糊糊被盛辞带上车,坐在副驾驶上的时候,看着车子朝他们的大学驶去,他后知后觉地:“是你想去约会吧?”
什么诈骗根本就是借口。
不过是盛辞想去他们学校附近约会。
沈朝暮也很久没去了,偷偷摸摸去一次,还挺刺激。
盛辞沉默了几秒,看着沈朝暮,忽然笑了:“对,就是这样。”
盛辞开车载着沈朝暮去他们读书的学校,他家离得不远,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把车停在空车位上,他在车上翻出口罩和帽子,给自己和沈朝暮都戴上了。
冬季的下午,即便是周末,外面也没什么人,路边遇到的小店都没什么生意,刚吃了晚饭,两人没买什么东西,就牵着手在路上闲逛。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以前租的房子,距离学校不远,三年的时间,这里的变化还不大,看着和当初差不多,房门紧闭,不知道是不是租这间房子的人还没有回来。
两人站在房子前,沈朝暮有点感慨,这间房子承载了他们很多记忆,两人谈恋爱不到一年就同居了,后面都住在这里。
里面应该已经被新租客换了装潢,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痕迹,想到这里沈朝暮有点难过,可转瞬,想到盛辞已经把家里装修成这样了,那点难过就烟消云散。
站在别人的房门前怪怪的,像要做坏事,沈朝暮拉着盛辞:“走吧。”
盛辞站着没动,一只手被沈朝暮拉着,还有一只手插在兜里,脸上的表情随意又漫不经心:“沈朝暮。”
沈朝暮回头。
“你新买的房子不是装修好了吗?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沈朝暮下意识地:“那不是骗子吗?我没买……”
他话音顿住,猛地抬眸,意识到了什么。
盛辞仍然站着没动,看他愕然的神色,脸上露出点笑,重复道:“沈朝暮,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
沈朝暮大脑都变得空白,像反应不过来一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慢吞吞地走到这扇门前,看着上面的密码锁,转过头眼眸都有点湿润:“密码。”
盛辞:“你的生日。”
沈朝暮手指顿了一下,慢慢地在上面输入他的生日,“咔”的一下,门打开了,他站在门口看着打开的门,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敢踏进去,怕踏进去梦就消失了。
盛辞拉着他的手,推开门,带着他走出去,按亮门口的开关,霎那间,眼前映入铺天盖地的玫瑰花,他看到屋子里的摆设,熟悉的墙纸、放着画架和颜料的角落、还有相隔不远处放着的吉他。
一切的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盛辞带着沈朝暮走到屋子中间,玫瑰花瓣围绕成的心型里。
他站在沈朝暮面前,单膝下跪,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了一枚戒指,是那枚由他设计了一半,沈朝暮补全另一半的戒指。
它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heart。
由两个相爱的人共同设计的戒指。
意为,你主宰我另一半心脏。
沈朝暮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戒指,现在这个发展,他要是再看不懂,他就真的傻了,心里又酸又涨,眼眶湿润,好像有什么即将汹涌而出。
“沈朝暮,跟我结婚吧。”
就算他们已经领了证,可该有的仪式一点都不会少。
沈朝暮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地从眼眶滚落到地上,心脏鼓胀,像被浸在了温水里,身处在熟悉的环境里,好像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好像还是在几年前。
只要盛辞求婚,沈朝暮就会答应了。
他伸出手,泪眼朦胧的,郑重地给出自己的答案:“我愿意。”
盛辞一点点把那枚戒指戴到沈朝暮手指上,随后起身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那枚递给他:“该你了,这次戴上了,就再也不许摘了。”
沈朝暮明明是在笑,眼泪却充盈着眼眶,颤抖地把那枚戒指戴在了盛辞的手指上,戴好后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迫切的想要宣泄自己心里的情绪:“盛辞,我爱你。”
他眼睛湿润,像闪烁着漂亮的水钻,盛辞垂眸,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亲,语气散漫又像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重视:“你把我的话说了,我该说什么?”
他一只手慢慢扣着沈朝暮的后脑勺,低头吻住他的唇瓣,声音含糊却足够沈朝暮听清。
“那我只能——”盛辞刻意拖长语调,眼瞳里只倒映着他的身影,说出每一个字都是刻在心里。
“证明给你看了。”
沈朝暮在被他热烈亲吻前,看到他嘴角勾起的笑意,那张脸再也找不到一丝冷漠、桀骜,像是骤然鲜活,明媚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
他蓦地想起,这几年生日时都会许的愿望。
希望他被鲜花围绕、希望他前路光明。
希望他……独属于我。
——他的愿望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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