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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标记 ◇


    池依水愣住, 一旁的系统已经呜哇哇地哭出来，和洛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池依水都有些听不清洛虞的声音。


    “她这是以为自己要死了, 要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给你。”


    池依水当然能理解洛虞的意思，只是她听到洛虞的声音渐渐微弱, 莫名也跟着紧张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 反应过来后, 她就对着电话里的洛虞道：“洛虞, 听得见我说话吗？”


    洛虞支支吾吾的，嘴里好像含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听得见。”


    池依水嗯了一声，她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随手拿了件外套就要往外走, 系统提醒她鞋子还没换。


    池依水一愣, 看眼自己脚上的拖鞋, 这才想起折返回来换上鞋，拉开公寓的门往外走。


    洛虞的声音越来越弱, 池依水不停喊她：“洛虞你再等等我，不然我就打120。”


    池依水都不知道这办法还有没有用，没想到洛虞那边忽然又精神了点, 执拗地重复：“不去医院。”


    池依水莫名松口气, 她说：“好，那就不去。”


    直到坐在出租车上，池依水才终于想起来有关小说里洛虞的设定, 洛虞根本就不会因为发病出什么事, 对方不仅好好的, 还会活到最后黑化，被两个主角给联手送进疗养院，再被挖掉腺体的事。


    想到挖掉腺体，池依水眉心就皱得更紧，因为她想起洛虞上次发病时，满是密密麻麻伤痕的后颈腺体。


    冷风顺着车窗缝隙吹进来，直到电话被洛虞给挂断，池依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就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她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只觉得司机开的也太慢了，不由得催促司机能不能再快一点。


    司机师傅看她神情带着焦急，电话挂断后脸色就更加难看，大概就猜到这名乘客可能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道：“我已经开到最快了，现在还好是晚上，路上没什么车，不然我这车速想快也快不起来。”


    池依水神色紧绷，说了句谢谢后就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景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虞并不知道电话已经被挂断，她只是在意识模糊中喃喃说出一句话，微弱到像能被风吹散：“我不喜欢阮沁。”


    这句话说的毫不费力，好像那股控制着她的力量终于消失似的，但这会儿她已经察觉不到，也不知道她想要告诉的人其实没能听到这句话。


    在听不到池依水的声音后，洛虞又开始去抠挖自己的腺体。


    好像只要后颈这里没有腺体以后，她的母亲和妈妈就不会再骂她是废物，她也不再是需要依靠信息素存活和吸引别的人来和她交合的下等生物。


    这样，她就配去喜欢一个人。


    至少她的母亲就是这样说的，只有不受信息素支配的人才有自己的意识，才配有爱人的能力。


    洛虞已经浑身湿透，她头发缠绕在脖颈，鲜血浸染她的头发，随手一碰都是血糊糊的，好像后颈的伤口又加重，要是腺体能这样坏掉就好了，洛虞心想。


    过了会儿，躺在地上久久没动的洛虞忽然想起后天她和池依水的约会，她不能就这样躺在地上，更不能让池依水失望。


    洛虞挣扎着去够椅子，可是地板太冷，冷得她身体也跟着变得僵硬，十根手指像是十根冰棍，冷硬得根本动不了。


    她躺在地上，脑子僵硬地想着，池依水说的也不对，池依水说她可以说痛，实际上她只能咬牙硬撑。


    因为即便她说了痛，也没有人会帮她，池依水也没有来。


    池依水骗了她，可洛虞一点都不讨厌池依水，她只是……只是觉得，她遇到池依水的时间太晚了，要是能早一点就好，早一点点就好。


    要是能在遇到阮沁之前就认识池依水该多好。


    洛虞的眼睛不由闭上，身体失去知觉变得麻木，闭着眼睛就如濒死的瘦骨伶仃的猫，很快就有泪痕从她眼角渗出，打湿她的头发。


    洛虞试图伸手去擦干自己的眼泪，因为她的Omega妈妈就经常说，Omega是一群只会掉眼泪的废物，一直强调要求她以后绝对不能成为这样的废物。


    小小的洛虞就是这样答应她的Omega妈妈的，她的Alpha母亲看到她哭也会发火。


    所以洛虞不能哭，哭也是没用的。


    洛虞神经质地伸手去抓自己的后颈，直到指甲刺进皮肉里，只有这样做洛虞才能缓解下身体上的痛，然后她就听到公寓门口传来的动静。


    洛虞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幻觉了，不然也不会看到池依水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


    池依水几乎是紧赶慢赶，才终于赶到洛虞的小区，下了车以后她就想着这样不行，以后得在洛虞附近租一套房子才行，不然老是这样半夜赶来，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到小区门口后，池依水又想像之前那样趁着保安不注意溜进去，结果她才刚下车就被保安给发现，居然还是前两次遇到的那个保安。


    这次保安也是一眼就认出池依水来，没等池依水悄悄避开，那名保安就笑眯眯地说：“是来找洛小姐的吧？洛小姐专门和我说过了，你要是来直接进去就行。”


    池依水一愣，有些疑惑想要和保安确认洛虞真的是这样说的吗，但时间紧迫，池依水没有问，只是做了个登记就进到小区里面。


    在坐电梯时，池依水焦急的心也跟着慢慢镇定下来，她知道洛虞不会出事，但又忍不住疑惑，洛虞怎么会突然发病，至少这段时间，洛虞应该和阮沁接触很少。


    到先前黑化值上涨的时候，洛虞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所以……是她刺激到洛虞了吗？


    池依水忍不住就回忆自己和洛虞之前交谈的情况，但是发现至少她和洛虞打游戏的时候，洛虞都是相当正常的，只是好像提到阮沁直播的事，洛虞就有些不正常了。


    池依水自言自语道：“会是这个原因吗？”


    系统不知道池依水问的是什么，但也同样很好奇，只是没等它问出来，池依水就已经从电梯里出来，直奔洛虞公寓的大门，熟练地输入密码进入到公寓里。


    经过上次洛虞的发病，池依水这会儿倒是轻车熟路，甚至打开灯看到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时都没有多少意外，或者说其实她并没有太关心洛虞公寓里的情况，进去的第一时间她找的是洛虞本人。


    客厅里没有找到人，最后是在洛虞的书房里找到的。


    不得不说洛虞倒是准备了挺多药的，上次在客厅撒了一大把药，现在在书房里也洒落同样多的药，感觉上像是想要拿药结果没拿稳掉的，池依水眉心皱得死死的，这说明洛虞情况很糟糕，连药都拿不稳。


    池依水快步走进去，从地上抱起洛虞，几乎是刚一碰到就察觉到洛虞的体温不正常，以及她后颈的伤口。


    池依水几乎是脱口就要问出，洛虞是和自己有仇吗？


    当然，这会儿的洛虞已经完全意识不清，就算池依水问出来估计也没人能回答她的话，所以池依水先把人给抱到客厅去，打算先处理下伤口，不然抱到卧室就该把卧室弄得到处都是血迹。


    又找空调被给洛虞盖上，从之前的位置找来药箱给洛虞处理伤口，这次她倒是熟能生巧，这辈子都没有给别人包扎过伤口，反而是在洛虞身上练出来了。


    只是大概和上次间隔的时间不长，所以伤口看着比上次还严重，才刚刚结痂的地方被抓得再次崩开。


    简单清理过后就上药，在上药期间池依水又闻到从洛虞身上传来的信息素香味，非常香，想着自己反正也不会发情，池依水甚至还闻了好一会儿，打算回自己世界后，买个同样香型的香薰。


    给洛虞把伤口包扎好以后，池依水碰了碰洛虞的额头，发现洛虞的确是有发烧的倾向。


    大部分的药都是常备用的，很容易就在药箱里找到，按照盒子上的医嘱，池依水就给洛虞喂了两颗。


    本来还想帮忙换衣服的，因为洛虞身上都是冷汗浸湿，想来穿着也不舒服。


    池依水完全可以不管，直接把人往被子里一塞了事。


    就连系统都以为池依水不会多管闲事时，就见个子高挑的Alpha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头发扎起来，起身去卫生间接了一盆热水回来，给洛虞擦身体，再从衣柜里找到一套干净舒适的睡衣给人换上。


    池依水自言自语：“大不了让她看回来。”


    系统：……宿主不会被魂穿了吧？还是先检测一遍灵魂。


    池依水去客厅沙发上休息，时不时进到卧室看看洛虞的情况，大概快天亮那会儿，她再进去看洛虞时，发现洛虞脸颊绯红一片，显然不像是退烧的样子，就凑过去伸手摸了摸洛虞的额头。


    一摸就吓了一跳，不由得问系统道：“她额头怎么这么烫？”


    系统也跟着看了眼，起初它也以为是发烧，但随后它笃定道：“她发情了。”


    原来是发情，这道题池依水会，她问系统：“抑制剂在哪儿？我给她注射。”


    系统扫描整个公寓后，没能找到抑制剂。


    池依水觉得这也不难，拿出手机：“我找个闪送，让人放在门口我去拿就行。”


    系统没有吱声，在池依水下完单以后，它才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宿主你完全可以标记反派。”


    池依水：……


    池依水：“先不说趁不趁人之危，反正我是咬不下去。”


    闻言，系统扭扭捏捏的：“宿主，你发现了吗？”


    池依水瞥它一眼，眼神询问：发现什么？


    系统嘿嘿一声，然后才正色道：“上次发情你可是坚定拒绝的，但这次是因为洛虞后颈有伤，你才拒绝的。”


    池依水一噎，随后轻哼笑道：“你信不信我要真标记了，洛虞醒来黑化值直接升到一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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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散步 ◇


    在手机上下过订单后, 池依水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虽然她自己不受信息素影响，但是半睡着的洛虞可能会对她的信息素受到影响。


    池依水穿越过来后, 对ABO的设定还停留在看小说那会儿——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这种，大为惊奇。


    要不是朋友给她推荐这本小说, 还说里面有个和她同名的配角，美其名曰更有代入感, 恐怕池依水还真就不会看小说。


    对于里面的ABO池依水看的是一知半解, 得亏小说里面没有什么男性角色, 池依水粗暴简单地将里面的女生分为三个性别——直女，弯的上下区分。


    穿过来后这里男性也不少，而且因为身体因素，池依水无法凭借所谓的信息素区分ABO六个性别, 平时她自己作为Alpha, 且身体“性无能”, 不用担心自己发情和受其他人信息素的影响, 感觉和自己是地球人没什么多大区别。


    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发情的困扰，并且始终抱着“三个月一到我就能回去”的念头, 池依水这段时间都是在围着洛虞和阮沁打转——主要还是洛虞。


    就更加没怎么了解过ABO的基础常识，这种东西不会满大街宣传，且除了生理特征的一些东西外, 这些人和池依水平时真的没有多大区别。


    池依水坐在沙发上, 坐立难安，她又起身在客厅里打转，没敢进到卧室里去。


    因为系统说Omega和Alpha对信息素特别敏感, 如果闻到正在发情的同性别的人的信息素, 也是会引起发情的。


    池依水想了想, 她问系统：“我现在就这么干站着？”


    系统身体上下动了动，友好提议：“也可以坐着。”


    池依水没搭腔，她只是盯着紧闭的房门，又问：“那个空气循环系统打开了对吧？信息素不会满屋子都是？”


    系统十分肯定地点头：“开了，客厅的也开了。”


    见池依水还要开口问，系统抢答道：“十分钟很快的，你打电话和保安说，保安会让人进来的。”


    池依水半张的嘴又闭上，她瞥着系统：“你进去看看洛虞情况怎么样了。”


    系统十分拟人化地叹了口气，仿佛在说“真拿你没办法”，往卧室飘进去时还在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清：“早说让你标记就没那么麻烦，非要绕那么大一个圈。”


    池依水扯了下唇，没回应。


    不说她自己以后会离开这里，单说洛虞自己哪怕是陷入发情，应该也不希望这样被人稀里糊涂地标记才对。


    系统也有自己的规则，池依水并不强迫对方一定要接受她的认知。


    ——不对，她应该不管任何情况都坚定拒绝这种提议的才对，没想到竟然也会顺着对方的思路拐进沟里。


    抑制剂很快就被人送过来，放在公寓门口，池依水打开门快速拿过，想了想又找了只口罩戴上，这才在系统的陪伴下进到主卧。


    这套公寓不大不小，只有两间卧室，其中一间是留给打扫的保姆的，另一间就是洛虞自己住的，采光好、带有阳台加上足够宽敞，另外还有两间，一个是衣帽间，一个是书房。


    其他房间池依水没去过，最熟的大概就是洛虞的主卧，刚一推开门就闻到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和不断涌入的凉凉的空气。


    系统好奇地看池依水：“对不对？我说过戴口罩Alpha也能闻到Omega身上的信息素，这种东西Alpha根本就不是单纯依靠鼻子来捕捉的。”


    池依水停顿一瞬，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还能闻到，总不能后颈腺体还多长了个鼻子吧？”


    说话间，池依水已经走到床边，洛虞躺在床上，身上的薄被已经被她扫到一边，还有一部分拖到地上，瀑布似的长发披散着，衬得她的皮肤雪白，脸颊酡红，唇瓣如同干燥的玫瑰花瓣那样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个人审美的原因，池依水觉得洛虞分明要比阮沁还要好看，或者说，目前为止她觉得洛虞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所看到过的最好看的一个。


    奈何其他人都跟眼瞎了一样。


    系统嘴巴动了动，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说。


    池依水没有注意到系统的异样，她只是拿着盒子走到床边，一边拆一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虽然和上次她用的抑制剂不一样，但都是注射剂，大差不差，将包装拆掉，池依水就伸手要去抓洛虞的胳膊。


    还没有碰到洛虞的胳膊，池依水目光就先落到洛虞的后颈上，心道虽然她已经包扎过，但这样压着伤口会不会不太好？


    池依水一边想着，一边握住洛虞的手，对方手很细，就连胳膊都没什么肉，捏着却软绵绵的，线条却很漂亮。


    可现在白皙的胳膊上面留着青青紫紫的痕迹，估摸着都是先前发病时留下的痕迹。


    等到池依水把抑制剂注射后，池依水将用过的抑制剂和包装都扔到旁边垃圾桶里，她坐在凳子上没有动，没有去碰洛虞，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对方处于发情和半梦半醒间，看上去整个人都很痛苦的模样，就连眼尾都泛着一点点好看的绯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睡觉也在涂着眼影。


    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实际上却在承受着……没有人能帮她分担的痛苦，即便是池依水，这会儿也只能是看着。


    池依水伸手将头发撩到身后，脸上少见的出现烦闷，最后伸手将被子给洛虞盖好，见对方伸出手将被子掀开，池依水扯了下唇，伸手就将被子重新盖好。


    过了两三秒后，洛虞再次掀被。


    池依水又给她盖好。


    五次以后，洛虞浓密漆黑的眼睫毛濡湿，即便是在昏睡中，她也显得委屈极了，鼻尖染上一点红，眼泪从她眼角流出，一路往下，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


    带着浓浓的鼻音呓语：“讨厌。”


    大概是在说不断将被子给盖好的池依水，池依水听到她这句控诉一下就笑了，伸手将被子给她揶到脖颈，心道我还能更讨厌一点。


    她盯着洛虞逐渐趋于平静的洛虞，只觉得手痒的很，想去捏洛虞的鼻尖，看人还敢不敢说她讨厌。


    只是手指才动了下，池依水又没动，她起身将卧室的窗户给关好，将卧室的房门给半掩着，起身走到客厅外的沙发上躺下，一边翻着手机想要看看附近有没有租房子的。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要是隔几天就要来跑一次，池依水估计就能二次猝死，都不用做任务。


    翻了会儿，这边的基本上都是公寓出售，鲜少有公寓出租的，就算有价格也是过分昂贵，池依水不在意，她现在很有钱，租一个房子也算是花在自己身上。


    和对方定好时间，池依水打算到时候过去看一眼，合适就搬过去。


    等到快天亮时，池依水去卧室看过洛虞的情况，发现没有什么其他症状出现后，好歹是松了口气，转头又去厨房打算做些吃的。


    打开冰箱原本打算煮点粥，自己再点个外卖的，没想到一打开冰箱就发现里面的食材满满当当的，并且还十分新鲜，哪怕是池依水这个肉食动物也能挑出食材做个早饭。


    连带着她给洛虞煮的粥都是豪华升级版，还配了点其他的菜。


    池依水忍不住道：“我这一身好手艺，可惜洛虞只能喝粥。”


    等到九点，池依水把自己的早餐都准备好时，洛虞还没有起来，她解开围裙往卧室门口走，刚想要进去忽然停住，伸手敲敲门：“洛虞，洛总？起来了吗？”


    没听到回应，池依水还要再敲门，洛虞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冷冷淡淡的，一如既往：“有什么事？”


    像是一点都不意外池依水会在她家里出现一样，所以洛虞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失去意识？池依水这样想着，她站在门口说：“我煮了粥，出来吃饭。”


    洛虞正照着镜子，葱白的手指摸向被包扎好的后颈，神色莫名，她想，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对方过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给她处理后颈的伤口。


    对方，肯定看到了她那肮脏、丑陋的伤口，洛虞心中出现一瞬的空白，忍不住去想，池依水会怎么看她，会觉得她是一个很不堪的Omega吗？


    她没有其他Omega那样光洁白皙的腺体，她甚至自己都厌恶自己的腺体。


    可是，池依水没有走。


    作为一个Alpha，甚至还给她煮了粥。


    昨天对方才和她说过，她没有给任何人做过饭，除了她。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76。】


    池依水站在洛虞卧室门口，虽然洛虞没有回应她，但是脑海里叮叮当当的倒是响起洛虞的黑化值变化，一会儿升一会儿降的。


    好像上一次对方也是这样的，联想到对方的经历，池依水莫名就多了很多耐心，直到黑化值不再响起，最终停止在74不动，池依水才又敲了一遍门。


    洛虞回过神，才想起池依水还在卧室门外：“我来了。”


    洛虞换了一条纯白的裙子，她皮肤本就白皙，漂亮精致的锁骨微微露出来，感觉上面能装下水珠。裙子刚刚到小腿位置，线条流畅光滑的瘦弱小腿也露出来，她浓密微微卷曲的头发被拨弄到一侧披在身前，多了一丝慵懒。


    刚刚生完病的缘故，皮肤很白，还带着一点古欧追求的病态白，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诱人的味道，她眼睛像漂亮的黑珍珠，有些不安地落在池依水身上。


    唇瓣还是那样好看，如盛放到糜烂的玫瑰，有些红。


    当她注意到池依水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身上时，洛虞几乎控制不住的脸颊发烫，她不安地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几乎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餐厅，然后在池依水对面坐下的。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73。】


    洛虞觉得池依水的目光太灼热，几乎要将她的皮肤烫伤，白皙手指刚刚捏住汤匙，甚至都来不及看餐桌上有什么，她只是略略低着眉眼，细若蚊声：“池依水，你在看什么？”


    池依水目光停留在洛虞身上，突然被这么一问，她下意识就回答：“在看你……很漂亮。”


    她语气如常，就像是人们在欣赏漂亮稀有的柔弱玫瑰，带着赞赏。


    她心道，她看小说的时候没有过多去想过里面的角色该长相如何，可等看到洛虞后，她又觉得小说里的洛虞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漂亮又明艳，也应该有个很好的结局才对。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70。】


    洛虞捏着汤匙的手指都泛着红，她努力压抑着心中那奇怪的，雀跃得要飞出来的心跳，低头姿态优雅地盛着粥，只觉得入口非常好吃，比她自己做的还要好。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68。】


    池依水听着降低的黑化值，心道原来反派也非常喜欢听别人夸赞的话，唇角就翘起来。


    比起洛虞的吃相的优雅，池依水的动作就要快上很多，吃相却并不难看，甚至带着少见的、没有在别的Alpha身上出现过的那种随性。


    大部分的Alpha比Omega还要矜持，他们傲慢自大，远不如面前的Alpha要更讨人喜欢，洛虞禁不住想，再一瞥池依水一大早上给自己煎的鸡胸肉，心道还好她让人每天都给她的冰箱里换上新鲜食材。


    不然Alpha可能又要点外卖了，外卖经常吃，不太好。


    吃过饭后，池依水把碗筷收拾放到洗碗柜里，将厨房都恢复原装后，斟酌着她差不多就该离开，但是她这会儿满腹疑问，所以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走。


    见她不走，洛虞也不催促，她只是看着池依水渐渐焦虑的神情，慢慢也跟着紧张起来。


    池依水为什么还不走，她是要跟她说什么吗？


    池依水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就听到脑海里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她什么都没做，什么话也还没问，怎么黑化值就自己不停在降低？


    她站了会儿，直到黑化值停留在53，确定不会再下降后，池依水才看向洛虞。


    才一个眼神，洛虞就跟着紧张起来，面上却冷静淡定，她转头看向客厅的沙发，迟疑着提议：“要不我们去沙发上聊一会儿？”


    池依水只是想简单问几个问题，问完就可以离开，但这会儿洛虞都这样说了，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要拒绝的理由。


    坐在沙发上后，洛虞又问她要喝什么，池依水愣了下：“白水就好。”


    洛虞又去冰箱里拿了矿泉水过来，自己面前却什么都没有，她几乎从来没有给人做过这种事，一向都是别人给她准备茶水，可给池依水做这些事，她却没有丝毫的不适。


    两人坐定，池依水这会儿思路也渐渐捋清楚了，昨天是从她提到阮沁直播的事，洛虞才突然发病的——大概应该是有她提到阮沁的这一个原因之一。


    剩下的就要问洛虞本人了，而且，为什么对方发病的时候都会抠挖自己的后颈腺体，这也是让池依水相当在意的一个地方。


    之前或许还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一联想到洛虞在小说里的结局就是被人挖掉腺体，关进疗养院，最后忍受不了那样的孤寂，和来自腺体被挖掉后带来的后遗症选择自杀。


    池依水就觉得这件事是不能就这样忽略过去，小说里的很多没有写出来的东西，在这个世界都是会被自动补全的，比如作者从来没有详细描述过的世界背景，在池依水穿越过来以后，就发现这些东西世界意识自己就会补全。


    所以洛虞发病抓腺体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就像她喜欢阮沁那样，世界意识会补全逻辑链这些东西。


    当然，池依水也有自己的顾虑，所以她没有贸贸然问出有关阮沁的事，在斟酌过后，她只是笑着说：“明天约会的事，不会忘了吧？”


    洛虞愣住，她没想到池依水踌躇这么久，就是要和她说这件事，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僵硬地点点头：“我都记得。”


    一个声音在洛虞的脑海里不断强调：不，不应该啊，她喜欢阮沁，想到明天要和阮沁约会，她应该高兴的。


    只是洛虞实在高兴不起来，她的脸色就显得有些僵硬和奇怪，但大多时候她都是冷着一张脸，所以池依水没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洛虞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对。


    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大概是霸总人设的缘故，在她面前需要端着高冷的样子，所以才这样，池依水自己在心中如此这般解释。


    观察过后，池依水没有发现洛虞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就又问起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所以我就过来了。”


    洛虞手一紧，之前池依水从来没有问过她生病的事，她就以为池依水这次也不会问，现在突然被问起，洛虞就变得有些难堪起来，她担心池依水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然后因此……因此怎么样，洛虞自己也不知道。


    见洛虞脸色越发苍白，池依水声音突然顿住，她忽然笑了下，外面倾泻的阳光照进来，她的头发丝都仿佛在发着光，说话那种轻松的氛围感染着洛虞：“你不想说，就不说，没什么的。”


    池依水笑容不变，一边斟酌着一边继续道：“就是简单的，朋友之间的闲聊。”


    话音落下，池依水忽然问她：“我们现在这样，也算是朋友了吧？”


    洛虞嗓子发干，她点点头，有些说不出话来。


    原来，对方是把她当朋友吗？


    等到池依水离开，走进电梯里和站在门口的洛虞挥挥手，电梯门合上后，系统终于忍不住蹦出来，它问池依水：“你没觉得反派情况有些奇怪吗？”


    池依水认真想了想：“是有些奇怪，她对阮沁的反应没有之前大，为什么？”


    她还以为当她提到明天要和阮沁约会时，对方应该是很开心的，结果反应却非常僵硬，她心中琢磨着，难道是因为洛虞生病的缘故，所以才使得脸色看起来那么难看吗？


    出小区门口，池依水在门口碰到洛虞的助理秋宜，秋宜看到她倒是面不改色，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池依水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还非常友好地和秋宜打了个招呼，语调轻松：“又去洛总那里拿文件？”


    秋宜本来不想给这个洋洋得意的Alpha好脸色看的，但想到最近洛总最近经常在办公室里询问她，为什么池依水不开播之类的问题，秋宜就知道，这个Alpha可太有手段了。


    搞不好就成洛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因此也不敢太得罪池依水，见状有些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昨天的文件，今天公司有部门要用到，所以我就过来了。”


    池依水觉得洛虞的助理秋宜面对她的态度有些奇奇怪怪的，既不像普通人之间那样的打招呼，但又说不出来其他，池依水只能点点头，说：“好的好的。”


    秋宜迟疑着和她说：“那我就先进去了？”她还以为池依水这个Alpha会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一番，结果对方好像比她还想走。


    池依水一愣，她说：“啊，你去，你去。洛总就在家里。”


    秋宜点点头，转身这才松了口气。


    池依水面色凝重，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洛虞要是不对劲可能是因为刚生完病，可秋宜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她还在做梦吧？


    她走到小区门口，又是一晚上没有休息好，感觉整个人都僵硬得很，今天回去得好好补一补，不然搞不好她真就在这个世界二次猝死，并且她还得再确认下阮沁那边的情况。


    *


    回到家里的池依水把公寓简单收拾好，寻思着明天还有事，就今天和房东约好见面时间，就在洛虞所在的小区租到一间公寓，是装修好的公寓，看着很新，还没有人住过。


    想着反正这些钱她这三个月也不一定能用得完，索性就把公寓给租下来，押一付三，还好直播收到的打赏多，不然可能房租都付不起，看到骤然减少的荷包，池依水莫名就紧张起来，觉得直播这个工作还是要捡起来做的。


    原主的东西不多，那些昂贵的包包池依水直接挂在水产平台上低价卖出，剩下的东西再打包一下，一个行李箱就给装下，主要是很多衣服她都用不着，直接叫了个车就去到新家。


    当她拖着行李箱正式入住洛虞所在小区的公寓时，刚好碰到从小区里出来的秋宜，当秋宜看到她手里拖着的行李箱后，整个人的神情都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池依水和秋宜打了招呼后，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秋宜是这个表情，感情对方以为她是要和洛虞住在一起？


    她不动声色地笑着说：“刚租的新房子，也是在这个小区。”


    秋宜脸色微妙：“哦，原来是这样。”


    池依水点点头：“是啊，我感觉这小区安保问题挺好的，刚好有公寓出租就来了。”


    秋宜依旧是有些不相信的，但是涉及到隐私问题，也就没再问池依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那我就先走了？”


    池依水本来还想问洛虞现在状况怎么样，但见秋宜明显一副误会的模样，也就没再问，反正等她去到新公寓后，自己就能问，甚至还能约人出来走走。


    新公寓卫生是房东早就打扫过的，拎包入住，几乎没有池依水什么需要操心的地方，台式电脑她都给搬过来了，不过今天事情太多，池依水一时半会儿没有要直播的心情，正想着早点休息，想到什么她又从沙发上坐起来，给洛虞发了条信息。


    昨晚上洛虞意识不清给她转了有好几百万，她的银行卡转账有限制，就询问洛虞怎么转给她。


    洛虞没有回复，池依水倒也不急，先去洗了个澡，再出来以后就收到洛虞的回复。


    【洛虞：不用给我，你拿着用吧。】


    如果是先前的两三万，池依水厚着脸皮用也就用了，可这些钱她自己花不完，况且哪儿好意思收那么多，刚要说她去银行把钱转回去，就看到洛虞又发来消息。


    【洛虞：你都帮过我好几次了，这些钱不算什么，你拿着用吧。】


    【洛虞：要是不够，我再给你转。】


    池依水神色微妙起来，按照她的理解，应该没有谁会随便给别人转那么多钱吧？就算洛虞再有钱，她帮过洛虞几次，应该也不至于对方给她转这么多钱才对。


    尤其是对方后面的话，看上去就更加奇怪了。


    池依水盯着聊天框里的消息，陷入长久的沉默，她怕自己是想多了，喊出系统来，询问道：“你看这些对话，有什么想法？”


    系统凑过来看了看，它又看向池依水：“你傍上反派了？”


    系统说：“挺不错的，反派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在被主角攻受掀翻之前。”


    池依水顿了顿，抿着唇，倒是没说其他的，好笑道：“我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而且，她不想收洛虞的钱，她根本就用不到这么多。


    一时半会儿，池依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打算等明天见面的时候再和洛虞说这件事。


    明明昨天晚上到今天她都没怎么休息，理应很累才是，可当池依水躺在床上时，整个人又精神得不行，半天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又从床上坐起来。


    她还是想不通，她又把系统给吵醒：“你说，洛虞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和她在小说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小说里的洛虞有对女主阮沁以外的人这么好吗？就算她帮过洛虞，但是洛虞对她的态度也太过奇怪了。


    池依水都有点怀疑，洛虞该不会是……


    系统这会儿被她吵醒，整个系统都脑袋不清楚，它慢慢悠悠地听清池依水的话，想也不想地就说：“就是钱多没地方花，有钱人想法本来就很奇怪，更何况洛虞还是反派，她给你转这么多钱你收下就好，不用这么纠结的。”


    要是有人给它转几百万的积分，它大概也会兴奋得睡不着，所以倒是挺能理解宿主为什么睡不着，它继续安慰宿主道：“反正洛虞已经很有钱了，她把钱给你，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几百块。”


    宿主竟然比它还没见识，几百万而已，对这些大佬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池依水没再问它，它觉得系统应该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系统以为她这会儿就该躺下好好休息，结果池依水忽然从床上起来，翻出衣服换上出门去，系统迷迷糊糊地跟上去，问她：“宿主，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池依水这会儿心烦意乱的，她以为自己是工具人，目前看起来也还是工具人，但是洛虞的行为把她搞得有点不自信，不由思索自己清除洛虞黑化值的计划到底是不是正确、是不是对的，正好睡不着出门走走。


    池依水下到楼下，小区公寓的绿化做的不错，夜深人静，挺适合散步，但池依水想喝点东西，打算出去买点奶茶，一转弯就和下来扔垃圾的洛虞碰到。


    这会儿的洛虞还穿着上午换的小白裙，上身多填了一件外套，看着就像是在风中摇曳发着光的柔弱梨花，她眉眼清冷，莫名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呵护的脆弱感，和平时的凌厉相差太大，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糅和在一起。


    尤其是对方手上还拿着垃圾袋，一下就多出很多烟火气息，她起初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提着垃圾袋就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池依水，整个人都愣住。


    晚上风大，洛虞的头发被风吹乱，连带着她精致的容颜都带着一层看不清的朦胧，她神色清冷，语气也很平静，几乎听不出她在想什么，她问池依水：“池依水，你怎么在这里？”


    池依水看着她，这会儿的洛虞看着极其柔弱，但池依水又觉得洛虞也应该是这样的，就好像不论洛虞在她面前表露出什么样，池依水都觉得很很好看。


    她将头发挽到耳后，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就像让人无法捕捉的风，她说：“我搬到这边来了。”


    洛虞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回答，垃圾袋从她手中抛出抛物线，扔到垃圾桶里，洛虞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的反应也很呆：“哦。”


    池依水莫名就扯起唇角，觉得洛虞这反应很可爱，本来是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现在月色正好，几乎是鬼使神差地问洛虞：“一起走走？”


    洛虞神色紧张起来，她声音干涩，生怕被池依水听出什么异样来，于是只简短地回应：“好。”


    池依水就带着洛虞往外面走，明明她比池依水更熟悉周围的环境，此刻她却被池依水带着走，一路走出小区，就像被人蛊惑的小玫瑰。


    按理来说，Omega不应该这么相信Alpha的，更不应该在大晚上和Alpha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可洛虞十分笃定池依水不会伤害她，如果要对她做什么，恐怕前两次对方就已经做过了。


    Alpha好像有着自己的心思，自顾自地走在前面，步伐时而快时而慢，走到一半会突然想起来身后还有个洛虞，于是又会急急忙忙停下来，转过身看她，等着洛虞慢慢的跟上来。


    池依水好像终于想起来，她是和洛虞一起出来散步的，于是特意放慢脚步，让两个人并肩走着，对方比她矮上一点，池依水转头一垂眸就能看到洛虞的发顶，再往下就是漂亮清丽的模样。


    时不时就有人与她们擦肩而过，大概是晚上的原因，这会儿路上的情侣好像格外多，尤其是学生模样的情侣更多，池依水起先还没注意到这些，等渐渐察觉到不对时，已经迎面走来一对夫妇，女人还大着肚子。


    池依水神色微妙，再一转头看洛虞，洛虞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只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孕妇两眼，对方脸上满是期待肚里宝宝的幸福表情。


    池依水不动声色道：“没想到晚上情侣还挺多的。”


    洛虞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只是嗯一声，没再多说话。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60。】


    听到提示音，池依水回头去看那对夫妇的背影，没能从中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还好后面没再遇到什么情侣，等到达池依水熟悉的奶茶店后，她竟然还莫名松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就快走两步，想起后面还有个洛虞，就转头去看洛虞。


    两个人到奶茶店门口，池依水非常熟练地跟店员说自己要两杯奶茶，店员应一声，问她：“热的冰的？”


    池依水很顺口地答道：“一杯冰的，一杯热的。”


    话音落下，池依水总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看自己，目光还很灼热。


    她转过头就对上洛虞的视线，洛虞直勾勾地看着她，池依水被她看的有点发毛，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洛虞幽幽地说：“你忘了。”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61。】


    有话好说，别涨黑化值啊，她到底忘什么了？


    电光火石间池依水忽然想起来，好像洛虞上次说她要喝冰的。


    但是洛虞不是有胃病吗？这怎么能喝冰的呢？


    踌躇间，又是一道提示音。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63。】


    池依水：……


    池依水：“我怕冷，热的那杯是我的。”


    洛虞神色怔忪。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55。】


    作者有话说：


    不行啊，得想个办法早点更新，不然老是发了再修文不得劲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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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约会 ◇


    池依水和洛虞在奶茶店里找位置坐下, 她个高腿长，坐在奶茶店的椅子上时看着很憋屈，洛虞目光落在她身上,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池依水想了想，她又起身走到吧台那边, 对奶茶店店员招招手，挥着自己的小票单子：“冰的那杯改成去冰。”


    她声音不大不小, 那名店员看一眼单号应了一声。


    池依水又坐回去, 洛虞还在看她, 但是黑化值没有上涨。


    拿到奶茶后两个人又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池依水这会儿还不想回去，想着等洛虞上楼以后，她自己在走走。


    然后就听到洛虞开口：“过街那边有一条湖, 去湖边走走吗？”


    池依水垂眸看她, 洛虞好像有点冷, 她只是下楼扔个垃圾, 所以只带了一件外套，夜色撩人, 连带着那一截小腿都格外诱人。


    池依水目光停留在某一点上，她握着发烫的奶茶吸了一口，点点头说：“好啊。”


    洛虞没什么反应, 她转身主动带着池依水往那条湖边走过去。


    池依水的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黑化值下降到54，比之前降了一点。


    湖边散步和跑步的人不少，池依水和洛虞这样也不显得突兀, 只是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话, 池依水是在想事, 而洛虞是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洛虞才发觉，原来她自己是这么的无趣和木讷，没有人喜欢她是再正确不过的事，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


    一直握着去冰的奶茶，手也是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纱布时，一阵轻微的刺痛就传过来，洛虞却表现得相当麻木。她在想，明明池依水帮她包扎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么痛。


    池依水回过神就看到洛虞在发呆，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她犹豫一瞬后，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洛虞。


    洛虞怔怔地看着递过来的外套，她脸色苍白，眼睛却很明亮：“不用，我不冷。”


    池依水没说话，只是瞥一眼她现在抱着双臂的动作，洛虞耳朵尖一红，还要再拒绝，池依水已经把外套塞进她怀里。


    她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穿上吧，要是感冒明天的约会就去不了了。”


    洛虞脸色一僵，她伸手一用力拿过外套，又把冰奶茶塞到池依水手里，抖了抖外套穿在身上，又从池依水手里夺过自己的奶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从池依水的角度来看，像极了愤怒的小鸟，走路带风，地面都像是在颤抖。


    池依水一脸懵地站在原地，湖边冷风吹过来，往她衣服里钻，只觉得浑身发冷，赶忙喝了两口奶茶缓缓。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55。】


    眼见洛虞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池依水只能一头雾水地追上去，她跟在洛虞身后，琢磨着自己刚刚到底哪里说错话了。


    走在前面的洛虞忽然回头看她一眼，池依水下意识就跟着停下来，乖乖地站在她身后。


    洛虞冷冷地看她一眼，又往前走。


    相比较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下降的黑化值倒是比她本人要更加坦诚一些，池依水听着叮叮提示下降的黑化值，一路跟在洛虞身后。


    她刚刚总共就说过一句话，提醒洛虞不要感冒、忘记明天的约会，是明天约会的事吗？池依水摇摇头，只觉得Omega霸总的心思还挺难懂的。


    两个人各怀心事在湖边走了一圈，回去时洛虞忽然主动问了池依水几个问题。


    洛虞问她：“怎么突然搬过来了？”


    池依水不想让洛虞觉得她别有用心，刻意接近她，于是回道：“之前住的单间太小不方便，一直想要换个房子，刚好这里环境不错就搬过来了。”


    她觊着洛虞的脸色，见她脸色不大好看，迟疑着慢吞吞地补充：“这房子是早就看好的，真不是故意搬到这里来的。”


    话音落下，洛虞脸色更难看，冷着一张脸，活像夜里皮肤惨白的艳鬼。


    池依水闭嘴了，她怕自己再多说两句，洛虞直接当场黑化。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走到小区门口，洛虞神色冷淡地走在前面，和保安点点头，池依水跟在后面，笑着和保安打了个招呼。


    池依水莫名就觉得这画面很有意思，她饶有兴致地跟在洛虞身后，心道她和洛虞就像一对小情侣，而洛虞就是在闹脾气的女朋友，还是那种又凶又难哄，心思还难猜。


    当然，这些想法她是不敢和洛虞说的，一说，黑化值就上去了。


    到楼下，洛虞停下脚步，没等池依水反应过来，洛虞就自顾自地把外套脱下，扔到池依水怀里，她说谢谢的时候，模样就像拽拽的小奶猫。


    虽然她表情不是这样，只是池依水自己看着觉得像。


    洛虞看她一眼，转身往楼里走，池依水看着她背影，眼见她要走到楼里去，没忍住喊了一声：“洛总。”


    洛虞停下脚，转身看她，漂亮的容颜掩藏在阴影中，显得轮廓分明，她问池依水，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怎么了？”


    池依水想说让她别忘了明天的约会，又担心自己真这样说了，洛虞的黑化值就又升高，但什么都不说，又很奇怪。


    于是她挥挥手，说：“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早点休息。”


    大楼那边的声控灯熄灭，洛虞的神情就被掩藏在黑暗中，叫池依水只能看到她模模糊糊的身影，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洛虞声音好像有些闷。


    洛虞说：“知道了。”


    见池依水没有话要再说，洛虞就重又进了大楼，很快灯光亮起，就看到洛虞瘦弱的身影，转眼消失在拐角。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50。】


    池依水转身回去，感觉先前憋闷的心情好了太多，她现在倒是想通很多，不管洛虞给她转多少钱，她先收着就行，等要离开时再把这些钱还给洛虞。


    就像系统说的那样，这些钱对于洛虞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她自动忽略了洛虞为什么要把钱转给她的事。


    池依水约的地点就在市区的一家环境幽静的私房菜馆，附近过两条街就是人气爆棚的海洋公园，她计划的挺好的，吃完饭就带着人去约会，这种地方简直就是情侣的最佳约会圣地。


    池依水起床就给洛虞发去消息，本来想提醒洛虞穿漂亮一点，又觉得有阮沁在，洛虞的衣品根本就不用她太过操心。


    给洛虞发去消息后，池依水收拾收拾就差不多出门，她倒是想坐洛虞的车，又担心万一被阮沁看到，误会她俩的关系，犹豫后就决定坐地铁过去。


    池依水戴着帽子出门，走到小区门口就热得不行，她和保安大叔打过招呼，刚走到小区门口打算招手叫个出租车直接过去，一转头就看到熟悉的白色豪车停在旁边。


    池依水穿过来认识的人没几个，见过的车也就只有洛虞的。


    她正疑惑，就看到那边车窗降下来，洛虞那张高冷的脸就出现在池依水视线里，洛虞对着她矜持地抬了下下巴：“上车。”


    池依水还想拒绝，洛虞一个眼神看过来，池依水心想就是搭个顺风车，自己怎么比洛虞还纠结，于是也就干脆利落地坐上去。


    坐上车感受到冷气，池依水惬意地舒口气，她随意地和洛虞闲聊起来：“洛总开车也出来的这么早？”


    洛虞好像并不怎么热衷聊天，和微信上求学好文的模样真是大相径庭，她淡淡地应一声：“嗯。”


    池依水没听清，她扭头朝洛虞看过去，就见洛虞小巧的耳朵尖有一点红。


    目光很快又下落到洛虞的脖颈，那里缠着一圈纱布，还歪歪扭扭地系着一个十分粗糙的蝴蝶结，看得池依水都想帮洛虞重新系一下，她手指微动，嘴上笑着说：“洛总约会还是挺积极的啊。”


    洛虞抿着唇没有说话，池依水看一眼她的脸色，感觉不是很好，就没再说话。


    要是洛虞只是和她这样也就算了，对上阮沁也是这个样子，那真的很难博得阮沁的好感，她琢磨着，语速缓慢，带着笑意：“洛总，到了地方你和阮沁说话的话，就……能不能多笑笑？”


    洛虞似乎很是疑惑，在红灯停下车子后，她转头看向池依水：“为什么要笑？”


    笑一下就会有人喜欢她吗？谁的喜欢会来的这么容易，这么廉价？


    池依水看了洛虞一会儿，她放弃了，伸手抓抓头发，将鸭舌帽往下压低一点：“不想笑就算了。”反正洛虞光是那张脸就已经赢了。


    私房菜馆是需要预约的，并且不支持点单，基本上是当天统一出菜单，洛虞显然脑袋里只有工作，对这类地方更是从没来过，在池依水的指示下才找到停车的地方。


    两个人到的时候阮沁还没来，洛虞显得有些无所谓一样，一点着急的神色都没有，池依水不由得看她好几眼，洛虞对上她的目光，问她：“你老看我干嘛？”


    池依水笑笑，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然后洛虞就好像又生气了，坐在那里不说话。


    池依水给阮沁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是路上堵车，估计还要晚一点才到。


    趁着人还没到，池依水想了想，还是叮嘱两句洛虞：“等人到了，你就和阮沁坐一起，你应该知道阮沁的口味，就给人夹点菜。”


    说点好听的话倒是不指望洛虞，体贴入微这点其实也不太用得上池依水，因为小说里洛虞已经相当关心阮沁，当然这种太过细节的地方可能没写，也可能是池依水看的时候快速掠过。


    她支着下巴看着洛虞，问她：“洛总，你听到了吗？”


    洛虞眉心紧蹙，像是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眉毛皱得死死的：“知道了。”


    池依水点点头：“还有你这个，对着我就算了，对阮沁的时候还是要温柔点。”


    洛虞似乎愣了下，她看着池依水，犹豫地问：“我对你很凶？”


    池依水想也不想地就要说那当然，但看到洛虞这么认真的神色她顿了下，觉得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她道：“也没有很凶。”


    洛虞皱着眉思索片刻，看上去心情很不好：“那就是凶。”


    池依水想了想，她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没有。我不觉得凶。”


    洛虞抬眸看向她，神色怔愣下，她呆呆地哦一声，然后就没了反应。


    半个小时后阮沁终于到私房菜馆，她一进包厢就连忙道歉：“刚刚停车找不到地方，还好遇到熟人帮忙。”


    听到“熟人”池依水立马就提高警觉，她不动声色地笑问：“哪个熟人，我认识吗？”


    阮沁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红晕来，目光半垂着，像是陷入回忆：“你知道，是颜朦。她说她来这里谈生意，还问我等会儿吃完饭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说到这里，阮沁的神色中流露出可惜：“我跟她说，我和你们约好吃完饭还要去海洋公园，所以就不能和她去看电影了。”


    池依水庆幸还好她当时约阮沁的时候，提前把今天的活动都安排好，不然今天就该是阮沁和颜朦一起走，发展感情了。


    她不动声色地给洛虞使了个眼色，洛虞这会儿就跟无信号一样，没有接收到池依水的信号，没办法，池依水只能自己带头说了几句话。


    阮沁本来就是主播能说会道，加上池依水本来也能说，带上洛虞后，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没有冷场，只是她不怎么参与话题，让池依水显得有点着急。


    尤其是当她听到莫名不断上涨的黑化值，心里的焦急都快冒火了。


    心道洛虞这光涨黑化值，不张嘴，月老来了都没用。


    她看着桌上的菜，微笑道：“这里的大厨厨艺很不错，我听洛虞说，你——最——喜——欢——”


    池依水拉长语调，不动声色地看向洛虞，暗示洛虞接话。


    洛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竟是频频掉链子，直到池依水脸上微笑都要僵硬掉时，洛虞才冷冷开口：“松鼠桂鱼。”


    如果不是顾忌面前有人，池依水都要大口松气，心道还好洛虞终于回神。


    池依水连忙开口想要缓解自己刚刚的尴尬，她重新扬起笑容：“对，松鼠桂鱼。”


    话音落下，她看向洛虞，眼神暗示：给阮沁夹菜。


    洛虞冷悠悠地对上她的目光，皱着眉，红唇轻启：“喜欢自己夹。”


    池依水呆了一瞬，坐在洛虞旁边的阮沁也跟着呆了下，她看上去有些局促，连忙用公筷夹一筷子，笑着说：“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这一刻，就连池依水都觉得，阮沁心态不错。


    你说就洛虞这样，阮沁能喜欢吗？池依水正心中感慨，忽然又觉得不对，小说里洛虞有这样对待过女主吗？


    她兀自思索，就见侍者又端上来几道海鲜，虾和蟹都是已经处理好的，一鲜多吃，池依水是很喜欢的。


    她觉得洛虞的反应有些不对，打算等回去后再好好问问洛虞，一边伸筷子去夹了虾仁吃。旁边的小螃蟹池依水懒得动，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螃蟹。


    本来她目光是落在螃蟹上的，忽然一只白净的手拿起一只螃蟹，拿起桌上的工具开始拆蟹肉，池依水顺着看过去，就看到洛虞姿态优雅地在处理螃蟹。


    优雅到什么地步，就是感觉她不像是在处理蟹壳，而是在批阅文件。


    阮沁也同样在看洛虞，她咬了咬嘴唇，语带崇拜道：“洛总好厉害。”


    池依水心道拆个螃蟹有啥厉害的，大概女主阮沁就很吃这一套，但有一说一，洛虞做这种事看上去也确实是极其赏心悦目。


    洛虞已经拆完一只，阮沁下意识就想要去端装着蟹肉的碗，一句“谢谢”卡在喉咙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洛虞将那只装着蟹肉的碗，隔着长长的桌子伸到池依水面前。


    洛虞霸总式地说：“给。”


    阮沁讪讪地收回手，看到池依水慢吞吞地将碗接过去，看上去也是相当吃惊的模样。


    想了想，阮沁笑着开口，一副不经意的语气说：“以前洛总也经常给我剥虾和处理螃蟹的，没想到……”


    她说话语调自然，看看池依水，又看看洛虞：“不过没关系啦，我知道虞姐姐对我最好，再说，我也不舍得虞姐姐帮我做这些，虞姐姐的手那么漂亮，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些。”


    阮沁笑眯着眼，亲昵地靠近洛虞：“虞姐姐，对不对？”


    她说这话时，目光灼灼地看着洛虞，池依水也同样如此，两个人都十分期待地看着洛虞。


    洛虞眉心微蹙，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下，终于缓缓开口：“不是。”


    阮沁的脸色僵硬一瞬，池依水竟然有点能理解到阮沁的感觉，因为她刚刚想让洛虞接她话时，也是这样的。


    阮沁沉默下来，她似乎不知道洛虞为什么会突然变了样子，和之前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她时不时地去看一眼洛虞，却又无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发现什么，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样。


    这顿饭吃得三人都是食之无味，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池依水和阮沁是这样的。


    三人驱车去到海洋公园，池依水自告奋勇去窗口那里换取电子票，算是给洛虞和阮沁留下一点独处的时间。


    洛虞就好像是一个工具人似的，她站在原地就像在罚站，不说话也不东张西望，只直勾勾地盯着池依水排队的身影看。


    阮沁在她旁边频频朝她看过去，见洛虞始终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最终一咬牙大着胆子主动开口道：“虞姐姐，你今天怎么了啊？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想理我？”


    阮沁说话楚楚可怜，尤其是她仰视洛虞时，很难有人对她心肠冷硬。


    洛虞却只是看过一眼，吐出极其敷衍的两个字：“没有。”


    阮沁咬着唇，她这几天也有一些非常麻烦的事，本来今天的约会都是不想来的，但又联想到洛虞好几天没有给她发消息，就连来她直播间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她偶然发现原来“洛”就是洛虞，这才答应了池依水的约会。


    本以为来了以后，洛虞还是会和以前那样对她殷勤备至，结果却事事出乎她的意料，要不是洛虞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她都要以为洛虞被人魂穿了。


    洛虞不是喜欢她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她这段时间没怎么和洛虞聊天吗？可以前她也是这样对待洛虞的，哪怕她一个月不和洛虞说话，洛虞都还是会照顾到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就连萌虎TV对她的直播也是相当照顾，这显然是有人打过招呼。


    可现在呢？洛虞真的变了吗？真的不喜欢她了吗？


    阮沁忽然就有些慌张，任由谁享受过顶级资源对待三年，也很难以舍弃那些东西，哪怕是她一点也不喜欢洛虞，甚至觉得洛虞是Omega，Omega本来就要依附Alpha的，Omega怎么可能会跟Beta在一起呢？


    至少她肯定不会和Omega在一起。


    不过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些，因为她知道，她在洛虞心中是不一样的，她以为两个人的关系会这样一直维持到很久，以至于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洛虞的情况。


    到现在发现洛虞突然改变态度后，她才会变得有些慌乱，害怕洛虞不再喜欢她。


    排队的人太多，池依水还没有过来，阮沁咬着唇，她瞥一眼洛虞，洛虞根本就没有在看她，目光依旧停留在售票窗口。


    阮沁问道：“虞姐姐，你是喜欢池依水吗？”


    她不知道洛虞是不是喜欢池依水，因为这段时间池依水没有开播，她也没有看到洛虞给池依水的直播间送礼物，也没有听萌虎TV的高层有什么传言，所以她一直没有把洛虞和池依水联系在一起。


    可现在洛虞态度大变，阮沁不得不把两个人联想在一起，尤其是中午的时候，洛虞还给池依水处理螃蟹，后面还给池依水夹菜，这些在以前都是她的专利，谁能得到洛氏集团的总裁这样体贴的对待？


    阮沁双眼很快噙着一点泪花，她看着洛虞的目光就像是在指责始乱终弃的负心人，强忍着心酸，挤出脆弱的笑容来：“没关系的，虞姐姐，你是喜欢池依水吗？”


    洛虞在想，池依水为什么排的这么久，她看向阮沁，看着阮沁眼里的泪花，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


    明明在以往，她是最舍不得阮沁掉眼泪的，只要对方把她当做知心大姐姐那样，对着她掉两三滴眼泪，和她倾诉自己的烦恼，自己就会立刻帮她解决那些问题，她就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浑浑噩噩的玩偶。


    她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直到现在看到阮沁再次在她面前落泪。


    如果是换成以前，洛虞会怎么做？她应该会小心翼翼地拿出手绢递给阮沁，因为阮沁不喜欢她的触碰，所以她向来都是和对方保持着距离。


    会因为对方接过她的手绢而感到满足。


    可现在，洛虞却没有这种想法，她现在的仅剩的念头就是：“阮沁，你不要哭了。”


    阮沁眼睛一亮，先前的失落与慌张瞬间又有了信心，她就知道不管洛虞怎么变，对她的眼泪总是没有抵抗力的，只要这次她再谨慎一点，再好好维护下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她就能让洛虞回到跟以前一样，只会对她一个人好。


    她也不会太贪心，等她事业站稳以后，她就不会再这样享受洛虞给她的资源，如果洛虞还想要和她做朋友，她也是会考虑考虑的。


    她轻轻的弯曲手指擦拭着眼角的眼泪，将眼尾擦得绯红，露出强装坚强的微笑，正要说“好，我不哭”，就听到洛虞冷冷的声线和她说话。


    洛虞：“你再这样哭下去，池依水就该以为是我在欺负你了。”


    洛虞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她看人的眼神也是冷冷的，和以前看阮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可这一次阮沁却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感觉洛虞的眼睛好像更有一点烟火气息。


    以前的洛虞如果说是机器人，那么现在的洛虞就是一座冰山，但这座冰山是可以融化的。


    阮沁错愕地站在原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身后响起池依水的声音，她才慌忙收拾起脸上的神情，她同样也不想让池依水看到她的狼狈。


    池依水一回来就看到两个人不正常的神情，尤其是阮沁，哭过的样子就更明显了。


    池依水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她本来只是想给两个人一点独处空间的，甚至还特意回来晚了点，没想到，总不能在她离开的时候，两个人的感情就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吧？


    她看看阮沁，探究的眼神十分明显，奈何阮沁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她对着池依水笑了笑没说话。


    池依水又看向洛虞，洛虞看看阮沁，又看看池依水，率先开口道：“票拿好我们就进去。”


    池依水哦一声，她走在最前面，只是走了两步又没忍住回头看向两人，实在没忍住好奇心问道：“你俩怎么了？”


    洛虞不擅长撒谎，她冷着脸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池依水，仿佛池依水的脸上写着该怎么回答的话术。


    池依水拿她没办法，又看向最后面的阮沁，阮沁勉强笑了笑，她看向洛虞，发现洛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能闷闷道：“没什么，刚刚沙子进了眼睛。”


    池依水哦一声，她转身带着两个人进了海洋公园。


    在心里问系统：“她们两个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觉得我很好骗？”


    系统也看出两个人没说实话，但是这和任务又没什么关系，系统安慰她道：“算啦，只要黑化值没有上升就行，再说了，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


    池依水觉得系统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她不想听。


    一路上，三个人都比较沉默，池依水本来是生气两个人合起伙来隐瞒她，结果发现这两人比她还要沉默，想着自己的任务和洛虞的黑化值，池依水终究是没能坐得住，她带着两人将海洋公园情侣能去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还十分主动地说帮两个人拍照，她看出来了，阮沁是愿意的，但是洛虞总是拉着个脸，每次被推过去拍照时，她就表现得像个路人，显得那么不起眼，而阮沁就是单人照里的主人公。


    没办法，池依水又不可能把洛虞按在原地，只能随着洛虞去，反正两个人同框也勉强算是“情侣照”。


    走到鲸鱼馆，池依水照例又是给两个人拍过照片。


    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来海洋公园，不是跟朋友和家人，而是跟着小说里的反派和女主角，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望着游过来的鲸鱼，池依水忽然开口：“我们三个拍张照片吧？”


    其实她更想自己拍一张单人的，又觉得三个人一起来的，只拍单人的会有点奇怪，所以才这么提议。


    阮沁本身就是喜欢合群的，闻言也没有拒绝。


    而洛虞扫一眼池依水，也默不作声地走到池依水旁边站定，池依水举着相机对着自己三人拍了张照片。


    克莱因蓝的鲸鱼馆里，她们三个人的样子看不太真切，池依水却觉得很好看，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如果不出意外，洛虞可能就是要和阮沁在一起的，池依水想着。


    中途池依水借口去上厕所，上厕所又逛到附近打算买几瓶水回去，磨蹭磨蹭，想让两个人自己逛一会儿。


    那边洛虞见池依水一直没回来，眉心就皱起，旁边的阮沁则是玩得很开心，她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这一次来倒是觉得海洋公园蛮好玩的。


    直到她发现洛虞一点心思都没有，才渐渐停下来，她看向洛虞，本来是打算住到朋友家里去，可她发现洛虞越发表现得不在意她后，最终改变了想法。


    她看着洛虞，迟疑而又缓慢地把自己家里遇到事给说出来，那些事对于阮沁来说有些难以启齿，甚至如果面前的人不是洛虞，她甚至都不想提。


    但这会儿为了洛虞能像以前那样对她毫无保留的好，为了以后的资源，为了她的事业，她最终还是将自己内心不堪的东西剖出来，说给洛虞听，想要博取洛虞的怜惜。


    可洛虞全程都面无表情地听着，面上更是一点动容的神情都没有，阮沁越发不安。


    说到最后，她才有些难为情地说：“虞姐姐，我可不可以在你家里住一段时间？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洛虞看她一眼，阮沁还是那副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


    洛虞声音十分冷淡，听不出嘲讽还是关心，她只是格外认真地说了一句：“你可以住酒店，或者租房。”


    她知道阮沁有钱，她直播每天的打赏已经足够她在本市住上最好的酒店，她甚至不明白阮沁为什么会说自己没有地方去。


    阮沁神色一僵，她的笑容有几分虚弱：“虞姐姐，你知道的，我住不惯酒店。虞姐姐，你能不能就当帮我？我一个人住会觉得害怕。”


    洛虞看着她不为所动，甚至往旁边侧开一步，她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依旧清晰可闻：“不行。”


    她微微侧头看向阮沁，说出一句很久以前阮沁就和她说过的话：“我是Omega，要和人避嫌，哪怕你是Beta。”


    是的，之前阮沁避开她时就用过这样的理由，以一副关心的姿态说的，那时候的洛虞却好像怎么也发现不了阮沁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觉得阮沁于她是玻璃罩里不能随意触碰的娇弱玫瑰，就该小心呵护。


    阮沁扯了下唇，没再说话，她低着头，看上去更加可怜。


    等池依水回来，就感觉事情怎么好像越来越糟糕，洛虞和阮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甚至比她离开时还要分得更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是两个陌生路人。


    海洋公园逛到差不多闭馆，一路上池依水都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撮合两人，嘴都说干了以后，两个人关系才稍微和缓下来。主要还是阮沁不想和洛虞闹太僵，而洛虞依旧是之前的态度。


    回去时，池依水借口说自己还有点事，笑着开口道：“洛总先送阮沁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晚点才回家。”


    洛虞直勾勾地看着她，见池依水没有要改口的意思后，她才转向阮沁，声音平静地叙述事实：“阮沁是开车过来的。”


    阮沁神色有些尴尬，她解释道：“我车停在私房菜馆那边的。”


    洛虞哦一声，她朝着停车场的位置走，走了两步又转过头看向两人，她看看阮沁，最终目光落在池依水身上：“走吧。”


    池依水对上她的目光，神色莫名，遂又恍然大悟地看向阮沁：“阮沁你去吧。”


    洛虞看着池依水，语调放慢地强调：“你们一起，先送阮沁去私房菜馆。”


    停顿一会儿，洛虞又说：“池依水，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池依水：……


    池依水觉得洛虞是不是力气使错地方了，她要送的应该是阮沁才对，池依水一脸恍惚地坐上洛虞的车。


    直到她看到洛虞真的把阮沁给送到私房菜馆，无视对方哀怨的目光，和人正常而又淡定地打过招呼后，又转头看向池依水，问她：“你要去哪儿？”


    池依水：……


    池依水没什么要去的地方，她只是想要给阮沁和洛虞创造一点二人世界，现在却变成了她和洛虞的二人世界，而且她和洛虞独处的时间比阮沁还要多。


    洛虞见池依水不说话，也不急着催促，直到池依水长叹一声，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回去吧。”


    洛虞看着她，疑惑道：“你不是有事？”


    池依水能有什么事？她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没事，回吧。”


    洛虞又确定一番后，这才掉头开车带池依水回去，一路上池依水都在思索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最后确认了，问题全出在洛虞身上。


    洛虞的行为太过反常，反常到池依水怀疑洛虞到底喜欢不喜欢阮沁。


    但是，洛虞喜欢阮沁这件事，不是小说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吗？


    设定还能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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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接近 ◇


    海洋公园闭馆的时间早, 池依水这会儿坐在副驾驶座上翻看照片，相机里有很多阮沁和洛虞的照片，有关池依水的就只有那张三个人的合影。


    她倒是没什么可惜的, 她本身就不爱拍照。


    手指按着按键在好几张照片来回翻转，她又发现一个问题, 洛虞和女主两个人颜值都不低，放在大马路上绝对是会被人当成明星的地步。


    可放在同一个画面里, 却是怎么看怎么不搭对, 要不是池依水认识, 甚至可能都以为这就是纯纯的两个人巧合误入。


    尤其是洛虞，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要拍照一样，有张照片还站在昏暗角落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侧颜——这谁能把她和站在正中央、位置绝佳的阮沁联系在一起？


    不过……洛虞确实蛮好看的，她的头发又长又浓密, 披在身前一侧, 显得她的脸又小又妩媚, 尤其是侧身看巨大鲸鱼游过时的清冷孤寂, 随便截一张放出去就能吸引一大波迷妹。


    池依水翻看照片一边问洛虞：“你什么时候站到旁边去的？”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洛虞凑过来看, 连带着她自己身上的香味也一并带过来，池依水下意识就往后撤一点，把手里的相机往洛虞那边伸。


    洛虞好像余光看她一眼, 随意地扫过相机后, 她声音冷淡地说：“不记得了。”


    “也是，”池依水点点头，“拍了那么多张照片, 不记得也正常。”


    最后池依水精心挑选出几张照片后——看上去还算有点“亲近”, 虽然有距离感, 但也拍出电影般两个女主互相错过的遗憾和质感，再P上一点滤镜，加几句文艺有关爱情的话，妥妥的引人浮想联翩。


    一路上池依水都在忙活这件事，等她从沉浸式P图中清醒过来时，车子已经直接开到小区门口。


    随之而来的还有结束今天一天约会的黑化值。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52。】


    池依水转头看向洛虞，洛虞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又很快放松，她面无表情问池依水：“看我干嘛？”


    当然是看洛虞为什么突然上涨黑化值啊，池依水当然不会这么直接问，她只是盯着洛虞看了好一会儿，确信刚刚洛虞并没有收回消息，基本上就是全程在开车。


    所以洛虞的黑化值上升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刚刚脑补复盘过今天的约会后，不开心了？可拍照的时候她感觉洛虞好像不是那么开心，当然也可能是害羞——洛虞害羞，那确实了不得。


    池依水把照片发给洛虞，琢磨着黑化值这件事先放一下，她抬抬下巴，还没说话就看到洛虞车子已经开过小区，神色诧异：“去哪儿？你要忙工作？”


    洛虞蹙眉，神色看着不大开心：“在你心里，我就只会工作？”


    池依水：……难道不是吗？


    大概是池依水的沉默太过明显，就像是在默认洛虞的问话，洛虞更加不高兴，她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往前，也不说去哪儿。


    池依水想着，行吧，就当是参观下总裁平时上班是什么样的。


    就见车子停在熟悉的奶茶店附近，池依水想也没想地就说：“先买杯奶茶再去上班吧，我请你。”


    洛虞脸一下就黑了。


    等到池依水试探着下车，她拉着车门站在旁边，也没有关车门，一副怕洛虞跑路的样子，直到洛虞也跟着下车，她才心放回肚子里地把车门关上。


    洛虞走到她旁边，走得慢，池依水就刻意放缓步子等她，正琢磨着该怎么说服洛虞喝热的，就听到身侧传来洛虞冷冷的声音，还有点闷。


    洛虞说：“是我请你喝奶茶。”


    池依水脚步微不可查地停顿一下，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洛虞这是特意开车带她过来喝奶茶的？其实她对奶茶没有那么喜欢，最开始尝试也不过是因为她记得小说里的反派喜欢喝奶茶——尽管全文里，洛虞只喝过一次。


    池依水听到后没有马上说话，她在思考洛虞这句话的意思，点点头认可道：“是应该的，本来这次约会也是专门为你约的阮沁，只是没想到效果挺一般。”甚至适得其反。


    估摸着这会儿阮沁心情不错，池依水又拉长音调试探地问：“今天在水族馆那儿，你们俩发生了什……”


    她是弄清楚洛虞和阮沁到底怎么了，结果话还没说完，洛虞忽然丢下池依水，提速走到奶茶店门口。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53。】


    在点单台前停下后，洛虞在那里罚站五秒后，又转过头来看池依水，抿唇，开口：“池依水，过来。”


    霸总不会买奶茶，又拉不下脸来示弱。


    池依水点两杯奶茶，在店员询问要冰的热的，她下意识就去看洛虞，洛虞也在看她，认真强调：“我要冰的。”


    池依水和她对视，不畏强权：“常温。”


    洛虞盯着她，也不说话，光涨黑化值。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54。】


    池依水：“……两杯都常温。”


    洛虞收回目光，跟着有模有样地重复：“两杯常温。”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50。】


    哄起来也是真的好哄，但是这黑化值反复得也太过分了点。


    等奶茶制作过程中，池依水在脑海里呼唤系统，询问道：“要是清除到0，那以后她黑化值忽然又上涨，难道你们又把我叫过来？总得给点保障吧？”


    系统悄咪咪地出现：“宿主放心，只要黑化值降到0，就不会再重复将宿主拉过来。”


    话音停顿片刻，系统小小声地说：“黑化值反复，只能说明这并不是反派黑化的根结。”


    池依水努力消化系统说的话，勉强算是弄懂，就是这种黑化值并不是当前最需要清除的——虽然会上涨，但却也是最好降低的。


    拿到奶茶后，洛虞又开车带着池依水回小区。


    洛虞喝一口奶茶，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给我喝冰的？”


    刚穿过来那会儿池依水肯定不能说实话，但洛虞两次发病她都在，从药瓶名称就能看出有胃病，所以她实话实说道：“你有胃病，不能喝冰的这种太刺激的。”


    洛虞一怔。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47。】


    洛虞咬着吸管，匆匆瞥一眼池依水，只觉得旁边的Alpha过于漂亮，哪怕是穿着再普通不过低调的衣服，也难以掩藏她身上耀眼的光芒，随意又好接近，是天然的发光体。


    就是这样明明看上去散漫粗枝大叶的Alpha，却总在这样的小事上过分细心。


    吸管被咬得变形，洛虞也不知道是她是怎么想的，大概是想汲取更多的温柔，她说：“但我不想一个人喝热的，哪怕是常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换一个人她大概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这个人换成池依水，她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不开心，下意识就想要和池依水撒……


    想到这里，洛虞又不再说话，她觉得池依水已经对她很好了。


    不，是非常好。


    好到她很长一段时间，想起来都会觉得温暖的程度。


    池依水等着她的后半句，没有等到，就顺着洛虞的话回答：“那我就陪你一起喝常温的就行。”


    想了想，池依水觉得大夏天喝太烫有点反人类，于是补充说：“太热的不行。”


    最后她又改口：“温热吧，温热我可以。”


    旁边的Alpha总是那么不管不顾地捶开洛虞的硬壳。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43。】


    果然，黑化值又下降了，池依水神色有些复杂，每一次她都觉得洛虞很好哄时，对方就会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非常好哄。


    奶茶店离小区不远，五分钟就到，洛虞直接载着池依水进入小区，到达小区停车场后，池依水坐在副驾驶座上没动。


    哄洛虞是一回事，但帮忙撮合洛虞和阮沁也是任务，她拿着手机，侧身正面对着洛虞。


    洛虞刚刚解开安全带，她不知道池依水为什么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手里的安全带都被抓得变形，说话声线都不自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怎、怎么了？”


    池依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洛虞现在对阮沁的态度非常微妙，有时候话语表述不当，洛虞的黑化值也会上涨——虽然都是无伤大雅的浅涨一下。


    在长时间凝视洛虞，池依水发现：“洛总，你耳朵好红。”


    洛虞：“……”


    系统提示音响到一半，池依水连忙开口：“我有事和你说。”


    黑化值的提示音就因为她这句话卡在不上不下，就跟出现故障似的，最终没有响起来。


    池依水拿着手机示意洛虞的手机，语速缓慢而清晰：“我今天不是给你们拍了很多照片吗？你们出来玩了一天，是不是该……发条朋友圈？”


    分析小说中为什么洛虞对女主阮沁付出所有，还是没能得到阮沁的青睐与喜欢？池依水之前看小说的时候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洛虞是默默付出型。


    默默付出，还不愿意告诉女主的那种。


    当然，有些人性格天生如此也实在没有办法，但身边的朋友偶尔也会神助攻——只要周围的人明白你的心思，那他们或多或少就会帮忙助攻。


    阮沁的爱慕者太多，所以在阮沁的朋友圈里表露洛虞对阮沁的心思，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洛虞的朋友圈不一样，她的朋友圈属于是合作伙伴和员工居多。


    合作伙伴当然也有喜欢阮沁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文中连个姓氏都没有的，池依水不相信就连这种路人也逃不掉阮沁的万人迷光环。


    其次就是洛虞的员工，比如秋宜这一类，属于偏助攻型——她们对阮沁就属于比较有好感，仅限于陌生人之间，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想要和阮沁在一起的喜欢。


    只不过平时的洛虞表现得太过委婉，加上她怕阮沁不自在，所以从来不允许自己的员工带头磕CP——当然员工私下磕的话她也管不到。


    现在，池依水不能说是公布洛虞的暗恋，只是先给大家——洛虞和阮沁的关系很不错。


    池依水说完，就略微有些忐忑不安地等着洛虞的反应，因为洛虞现在对阮沁的态度让人捉摸不定，所以她也不知道洛虞到底会不会同意。


    洛虞红红的耳朵又慢慢恢复成正常的颜色，她漂亮的眼睛看着池依水，似乎想说什么又停住，最后道：“发什么内容？”


    池依水眼睛一亮，洛虞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她直接让洛虞看她发过去的照片，然后复制好几条的文案提供洛虞选择，那些话都是相当适合暧昧期的朋友之间可以写的内容。


    她还自己绞尽脑汁地编了一条，大意就是用洛虞的视角描述“今天和你有很多第一次、我很开心”之类的话。


    洛虞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她将那些发过来的照片——总共就九张，按照池依水的意思就是凑个九宫格，那些照片里全是她和阮沁的照片。


    还有一张看上去是阮沁的单人照片，一张是不知道池依水怎么做到的，裁剪出洛虞的单人照片。


    池依水看到这两张照片，还特意叮嘱过，要放在第三和第五的顺序——这样看上去就会很有感觉。


    洛虞沉默不语地听着，最后又挑选起文案，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越发的不高兴，她将那几条文案翻来覆去地看过后，抬头去看池依水：“就没有别的吗？”


    池依水看她：“不喜欢？”


    洛虞沉默片刻，点头：“不喜欢。”


    池依水看着她没说话，如果洛虞别扭一点，犟一点，池依水可能还会尝试劝说一下，可对方直接承认不喜欢，池依水就做不到勉强洛虞。


    洛虞也不说话，指尖一直翻着照片和文案，池依水就觉得自己心软了。


    她这都是为了洛虞和阮沁，为什么洛虞就总是不争气，她十分无奈，又寻思可能洛虞这样也比较合适，如果表现得太过于刻意接近，说不定还会惹得阮沁反感。


    于是她让步道：“那不发文案，照片总是要发的吧？”


    洛虞不说话，只抬眼看着她，她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在狭窄的环境里就显得更漂亮。


    池依水对上她的眼睛，有些困难地说：“文案都不用写了，难道你照片都不想发吗？”


    洛虞又低下头，身上一点霸总气息都没有，她手指飞快地翻着照片，从第一张翻到第九张，又从第九张翻到第一张。


    随后抬起头看向池依水：“我们一起去的。”


    池依水愣了一下，点头道：“是一起去的。”这她当然知道啊。


    洛虞抿唇：“没有你的照片。”


    池依水停顿片刻，照片是她精挑细选的，就是为了给人营造出一种是洛虞和阮沁两个人去的表象，因为两个人一起去海洋公园这种地方，在别人眼里就会显得暧昧很多。


    如果加上她的照片，那这种暧昧就变味道了。


    池依水语调缓慢，手无意识地摸着手机：“但我没什么照片，而且也不合适。”


    洛虞看她，不肯妥协的模样：“没有你。”


    池依水没忍住回她：“我去过就行了，照片里没有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洛虞就不吱声，就低着头看手机，又因为手机里只有她和阮沁，过一会儿甚至连手机都不翻了，直接放在一旁，盯着自己的双膝出神。


    池依水：……


    总觉得好像自己在欺负洛虞，但池依水思来想去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哪个环节没做到，想完以后，她去看洛虞，就要和洛虞讲讲道理。


    可一看洛虞低着脑袋的模样，池依水又禁不住怀疑起自己，难道她自己真的做的很过分？


    这次洛虞的黑化值没有上涨，池依水完全可以再多劝两句，只是看洛虞那个样子，她又劝不出来，都那么可怜的流浪猫了，她难道还要对这只猫猫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池依水深呼吸，伸手拿起手机解锁，把那张唯一的三个人的合照发给洛虞，一气呵成。


    池依水说：“我们三个人的合照我发给你了。”


    洛虞就慢慢地抬起头，看看她，又一副可怜巴巴地去看自己的手机——可能也不是那么可怜巴巴，只是池依水自己看来觉得有点可怜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真是幻觉了。


    就见洛虞在看到照片后，好像唇角翘了下，再转过头看池依水时再正常不过：“我收到了，我会发的。”


    池依水总算满意了点，离开前倒是又说过一句：“把那张合影放在最后吧，不是一共十张照片吗？我们的就放最后。”


    也不知道洛虞听没听进去，池依水看到她点头就默认她听到了。


    等回到家池依水就先洗了个澡，洗掉一身的燥意，摸到后颈腺体总觉得好像在发热，于是问了下系统：“我这剩下的两个多月不会突然发情吧？”


    她了解最多的也就是Omega发情，虽然看上去好像很麻烦，实际上注射过抑制剂后也就没什么了，比女孩子来大姨妈还要方便得多。


    系统磨磨蹭蹭地出来，它看一眼池依水，害羞地哎呦一句：“宿主你好漂亮啊。”


    池依水：“……我知道，谢谢。”


    系统害羞够以后才正色道：“放心，是不会发情的，而且在这个世界，女孩子不管是什么性别都不会来大姨妈。”


    池依水：“爽。”


    池依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去开电脑，打算玩会儿游戏，在等待开机过程中，她拿出手机，忽然想起什么又点进微信，就看到秋宜给她发来的消息。


    自从上次搞错性别的乌龙事件后，秋宜就把她删除好友了，池依水其实都没注意到这些，是秋宜又申请添加好友，她才知道自己被删过。


    这会儿秋宜找过来，语气就跟做贼一样：【池依水，你今天和洛总，还有阮沁一起去海洋公园了？】


    池依水本来不想理的，又顾虑到秋宜是洛虞的助理，很多事情如果找不到洛虞，那么找秋宜也是差不多的，所以池依水回了个“嗯”。


    秋宜不愧是小说里最八卦的角色，打听的消息都句句切中要害，可惜池依水没有要把自己或者洛虞的隐私当做别人饭后消遣的话题，所以很多话基本上是能敷衍过去就敷衍。


    实在跳不过的，就直接转移话题或者不回。


    等她看到洛虞发的朋友圈后，才明白为什么秋宜会知道她们今天去过海洋公园的事。


    都是因为洛虞发的朋友圈。


    池依水没有看过洛虞的朋友圈，因为她自己就是很少发朋友圈的人，甚至她自己都没有翻过原主的朋友圈。


    池依水点进自己的朋友圈，发现原主并没有发过什么消息后就松了口气，转头去看洛虞发的，的确表面上看去是九宫格，实际上也的的确确是完完整整的十张照片，但问题出在哪里？


    出在第二排，也就是第三四五张照片上，第三张和第五张照片洛虞都按照池依水说的那样放，但是第四张，洛虞放了她们三个人的合照——但没有完全放。


    因为中间那张照片是精心剪裁过的，刚好把阮沁给剪辑掉，甚至还修得非常精致，从那张残缺的照片中，甚至完全看不出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池依水印象中，那张合照为了让三个人都入镜，大家靠得其实蛮近的，要真想把阮沁给裁减掉，那是得多用心。


    再然后，池依水就从秋宜那里知道，这是洛虞不会修剪照片，找秋宜做的。


    池依水：……


    洛虞但凡把心思用在她和阮沁身上一点点，现在她和阮沁的感情进度也不会一直停留在0，这就是洛虞硬生生把她和阮沁的结局往BE的方向在带。


    池依水叹了口气，觉得洛虞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她不BE谁BE？


    生气之余又觉得实在好笑，没忍住给洛虞点了个赞，留下条评论。


    ——干得漂亮。


    洛虞还秒回她的评论，池依水有点诧异，因为洛虞万年不发朋友圈，第一次发朋友圈当然就引得无数员工下属和合作伙伴给她点赞评论。


    不管是吹彩虹屁夸照片好看，还是扯到工作上询问生意的事，总之洛虞一条评论都没有回复，就连秋宜的评论也同样如此。


    池依水心中深感自己在洛虞心中是不是过于特殊了点，点进系统提示消息进去，就看到洛虞给她回复了一个红彤彤的爱心。


    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再一刷新，就看到阮沁也给洛虞点赞评论了。


    【阮沁：哇，虞姐姐照片修的好好看啊，明明大家都一样美，为什么我看起来那么不起眼？[哭哭.jpg]】


    池依水将那条评论看了三遍，没看懂女主的意思，说她夸赞吧，又感觉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说不是夸赞吧，她又说了三个人都一样美。


    得，现在阮沁心思和洛虞一样难猜，池依水越发觉得自己不可能完成得了任务。


    退出去后，池依水又刷新好几遍，没看到洛虞回复阮沁的评论，再一刷新，阮沁的评论甚至还不见了。


    池依水沉思：“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洛虞删的吧？”


    没想明白，电脑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操作差点进入休眠，池依水点开游戏，她这会儿也没那么想玩，只是看着游戏屏幕陷入沉思，有点背景音乐能把她混乱的大脑清醒清醒。


    池依水说：“我感觉我下一步计划有点艰难。”


    系统怕她受挫放弃，连忙出来安慰鼓励她：“没事的宿主，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池依水也就是一瞬间受挫而已，现在冷静下来觉得不管怎么样肯定还是要多尝试一下，至少洛虞和阮沁HE的路还没有彻底封死，现在看来，阮沁明显对洛虞上心了一些。


    正想着，阮沁就给池依水发来消息，约她过两天去露营，最后还询问她洛虞会不会来。


    柳暗花明又一村，池依水觉得皇天不负苦心人，说明她白天的安排虽然气氛诡异，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至少这会儿阮沁已经主动在通过她，委婉地约洛虞了。


    池依水直接答应下来，并说洛虞那边她会说的。


    【阮沁：真的吗？我感觉虞姐姐这几天对我好像有点冷淡，我还以为她讨厌我了。】


    池依水心神一紧，打字飞快道：【怎么会呢？我要是单独约洛总她一定会拒绝我，但要是有你在，她肯定会来。】


    【阮沁：真的吗？[害羞.jpg]】


    不管怎么样，阮沁那边肯定是正向反馈的，池依水就又去找洛虞。


    洛虞那边大概在忙，好一会儿才回复池依水说不去。


    池依水照例是搬出上次的话，如果洛虞不去，就只有她和阮沁一起去。


    然后池依水就看到洛虞的头像变成正在输入好几次，最终洛虞发来一个“好”字，随之而来的是久违的黑化值提示音。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45。】


    撮合她和阮沁，怎么还生气了呢？好在池依水不计较这些。


    她知道洛虞明天要上班，也就不打扰，刚要说晚安，洛虞忽然问她：【你不直播吗？】


    池依水一愣，一时半会没弄明白，洛虞这是主动掉马，还是有其他什么意思。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复，洛虞就又发来消息。


    【洛虞：算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发完，洛虞就好像真的下线，后续都没有再发消息，池依水看着桌上还没有喝完的奶茶，伸手弹了下，嘀咕道：“小心思还挺深的。】


    接下来两天，洛虞和池依水交流的频率就变少了，池依水不知道洛虞在想什么，但想着黑化值没下降也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这黑化值也很有意思，白天的时候它就涨涨涨，到晚上池依水和洛虞聊天，又慢慢降下去了。


    第三天的时候，池依水还是象征性意义地直播了下，她忽然大概明白那天洛虞问她怎么不直播的话的潜台词了。


    因为池依水觉得自己在这里最多呆三个月，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赚那么多钱，但洛虞不知道，洛虞这是怕她之后没钱吗？


    避免洛虞以为她吃不起饭，所以池依水还是打开了直播。


    白天开直播，又是工作日，涌进来的粉丝并不算多，但在萌虎TV还是相当可观的，没一会儿就冲到平台首页。


    ——说实在的，主播快半个月不直播我竟然还挺想她的，可能真的是黑出感情了。


    ——可能是太久没看到，我竟然觉得主播好像又变漂亮了


    ——这么久没直播，不会是去谈恋爱了吧QAQ真的好想魂穿她女朋友！！


    ——我还以为退出直播了，没想到竟然还在啊？


    ——这是缺钱又回来捞钱了？


    ……


    这会儿的弹幕频率还算能接受的程度，池依水也就没有限制弹幕频率，直接打开游戏，她其实已经很长时间不打游戏了。


    说来也好笑，其实她在原来的世界是当过一段时间的职业选手，后面因为腱鞘炎退役，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圈里都是粉丝在想她之类的话。


    大概是到达过巅峰，所以池依水对游戏也就没那么热爱了，老老实实成了个社畜，过得也挺麻木的，如果没有这个系统，没有穿越，她可能真的就是孤寡猝死，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刺激的穿越体验。


    虽然世界不同，但弹幕基本上大同小异，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池依水才可能忘记两个世界的差异，并没有什么所谓的ABO六个性别，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没有那么复杂的发情期的设定。


    池依水一时半会儿陷入回忆中，以至于给人看到的就是她坐在电脑面前发呆，眼睛也没有看弹幕，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和世界格格不入。


    当然黑子们也就在这时浑水摸鱼，说主播这段时间可能被网暴到已经疯了。


    这些人基本上上一秒刚发完弹幕，下一秒就被封禁，过分的还会被直接踢出直播间，一时又有无数人开着小号回来，问池依水讨要说法。


    ——怎么了？开个玩笑都不行？


    ——这不没疯还挺会装的啊！


    ——再回来直播不就缺钱了吗？


    ……


    只是这群人小号带不起节奏，很快就连小号也跟着被封，这次封禁的更过分了，连带IP地址也给封禁，是哪怕开小号都进不去的节奏。


    池依水回过神，就看到直播间竟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乌烟瘴气，偶然瞟到几个小号都是在说封号的事，她一愣，再一看自己的排行榜，就看到再熟悉不过的榜一“洛”。


    她不由开麦，询问道：“洛洛什么时候来的？”


    洛虞的马甲只有一个“洛”字，池依水嫌弃单字不好喊，所以一般都是喊的洛洛，这会儿也是一样自然无比地喊洛洛。


    她刚说完，洛虞就是给她刷了一堆礼物，然后打字道：【刚进来没多久。】


    池依水哦一声，又没说话，她今天难得的多愁善感，因为洛虞对阮沁态度的异常，让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完成不了任务的。除了撮合洛虞和阮沁，池依水丝毫没有怎么消除黑化值的丁点头绪，但也没必要和洛虞说这些——也没办法说这些。


    这个世界除了系统，还有谁会相信她的话？


    于是池依水没有再想地球的事，只是重新握住鼠标，说话有些心不在焉：“那我开游戏了。”


    点开游戏，她又忽然想起什么，对着直播间问洛虞：“上游戏一起吗？”


    洛虞这会儿在上班期间，她是不可能在办公期间打游戏的，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池依水没等到回答，她以为洛虞可能没听见，就又重复一遍：“洛洛？一起玩游戏吗？”


    过了会儿，直播间内——


    【洛：我上号了。】


    池依水哦一声，等着洛虞上号后就把人拉进游戏里，不过好像游戏最近更新了，于是她又去看更新公告，等看完以后就看到满屏幕都在提醒她，阮沁来她直播间了。


    也由不得池依水看不见，因为阮沁这会儿是一边刷礼物一边在发弹幕，还和她直播间的粉黑互动。礼物是萌虎TV最高规格的礼物，一般大小主播看到都是要好好感谢一下的，池依水当然也不可能忽略。


    阮沁见池依水终于注意到她以后，就在直播间打字询问：【小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池依水下意识就看一眼队伍列表的洛虞，洛虞没有任何反应，至少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反应。——看来阮沁的确是因为那天约会对洛虞变得主动多了。


    池依水说：“好啊，我加你好友。”


    很快阮沁就在微信把自己的游戏ID私信给池依水，池依水把人加上以后就拉人进入队伍中，三个人很快就进入队列。


    选英雄时，洛虞一如既往地选择英雄雨，她只会这个英雄。


    紧跟着阮沁飞快地秒选雨的官方情侣英雄，打野英雄风。


    池依水看一眼阵容，她们家阵容比较脆，所以补位拿了个边路肉坦英雄，反正她五路都会。


    然而直播间看的仿佛和池依水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进入加载页面池依水还在看双方阵容的优劣势时，直播间却都在直呼修罗场真刺激。


    ——求问洛总是怎么做到左拥右抱的？！


    ——开班吧，我跪着听！


    ——首先，你得有钱。


    ……


    作者有话说：


    估摸最快就三章了吧，小区通知明天停电一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惆怅）


    感谢在2022-05-03 23:55:41~2022-05-04 23:5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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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突发 ◇


    池依水来这个世界玩游戏的时间并不长, 更多是因为洛虞看过两三部狗血剧的几分钟解说，因为没办法代入ABO六种性别，所以没怎么看进去。


    这会儿她脑子里全是“这把我要C我一定要C”。


    实际上对她来说, 跟炸鱼没什么区别。


    这个段位不能说绝大部分玩家都比较菜，但大致都会懂去抓比较脆的ADC, 尤其是己方ADC是前期非常弱势的英雄。


    进入游戏后，池依水下意识就要叫洛虞跟她, 一个“洛”字出口, 她才想起阮沁也和她们在一起, 于是又默默闭上嘴。


    ——有没有家人懂我？！！我刚刚看到主播好像张嘴了！


    ——！！！！她是不是要喊“洛”来着？！kswl！kswl！


    ——超级Alpha和榜一富婆的绝美爱情！嗑拉了！


    ——阿沁：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我不懂我大为震撼，主播为了钱三批都可以？yue了！


    ……


    对面打野来找过边路，被池依水轻松消耗掉一波血量, 顺势收割掉因为打野过来导致走位激进的对面边路。


    如果是看池依水打过比赛的粉丝就会知道, 和她对线是绝对不能让她占到任何小优势, 否则她将会像滚雪球那样, 将优势发挥到极致。


    哪怕是这种低端排位的局里，池依水的肌肉记忆和打法习惯就足以让她轻松拿下这场排位。


    打得太过轻松, 没什么挑战性，池依水没忍住，在和对面边路对线时还在不停拉队友视角, 一会儿切下路, 一会儿切中路和打野。


    没过一会儿她直播间的人就受不了了。


    ——有一说一，一秒五切我自己能做到，但是这尼玛主播一秒七切我真的看得头晕想吐, 有人能懂？


    ——我妈问我为什么电脑屏幕在闪, 她以为我电脑坏了QAQ


    ——一秒七切手速脑速反应得过来吗？笑死, 装逼过头不怕翻车？


    ——就没人说吗？！！没人发现吗？！


    ——前面我懂！她明明就是在拉富婆视角啊啊啊！


    ——虽然你没有和我在一起，但我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你！


    ——绝美爱情，同人文在写了在写了！


    ……


    二十分钟后，池依水直接推到对面高地，转回来吃光对面野区，帮着队友压中塔，看着漫不经心地像是在队伍里划水，可一旦爆发团战，池依水作为肉坦就率先冲进人堆。


    队友才刚放完控制，池依水就已经把人收割掉，还回头顺势接了下落在人群里只剩下一层血皮的洛虞。


    阮沁已经站在原地回城，作为刺客打野她的坦度一般，主要依靠敌方英雄回血，她一边回城一边心有余悸，没忍住抱怨道：“洛，你刚刚怎么不用技能？我差点就没了，你技能是不是放慢了？”


    阮沁越说越觉得刚刚没发挥好是因为洛虞的缘故，她开着队伍麦开始复盘刚刚开团之后的一系列操作，最后下了定论：“我就说嘛，你压根就不适合打游戏，有我和小水带着你还行，但还是在拖后腿。”


    直播间里的弹幕有一瞬间的卡顿，早在之前，池依水没再提过仙茶后，仙茶的粉丝就来得少了，主要是不想给池依水热度。


    现在池依水的直播间就是她的单纯的粉丝和黑子，这会儿因为阮沁没有开播，所以她的粉丝就跟着来到池依水的直播间。


    大概是没有预想到平时温柔甜美的阮沁，竟也会指责队友。


    当然，他们也会尝试去理解，刚刚情况太乱，阮沁会着急也是正常的，就是各自心里有些怪怪的。


    阮沁已经回到泉水，血条正在慢慢回复，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商店购买装备：“……上分果然还是得靠自己，我终于理解那些带妹的人为什么打起来这么累了。”


    池依水忍不了了，她本意是希望洛虞和阮沁拉近关系，不是来听阮沁这样一直指责洛虞的，就算以后洛虞和阮沁谈恋爱，也要一直这样无理由的去指责洛虞吗？


    系统看到她脸色铁青，小声开口：“如果她俩在一起，以后可能就是这样相处的。但能清除黑化值也……还是不错的。”


    池依水深呼吸，系统说的没错，她初心就是清除黑化值，不是来打抱不平的。


    但如果只是看小说里面这样写，影视剧里有这样的大怨种，哪怕是现实生活中也有这样的情况，池依水当然管不了。


    可现在就发生在她眼前，她看着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的英雄雨，在对面五个人包过来时，雨本来是要回城补状态的，见状立刻停下回城，跑到她身边飞到她头上。


    团战不方便打字，池依水却能听到洛虞发的信号，让她撤退。


    紧接着洛虞自己又跳下来往另一个方向跑，明显是想用自己拖延对面的时间，让池依水先走。


    池依水经济全场第一，加上她老练的意识和纯熟手法，直接追在对面五个人后面，大招过去将人控制住，洛虞就又飞到她头上。


    人头全被洛虞拿到，拿了个五杀。


    池依水站在原地回城，直接打断阮沁喋喋不休的指责，她说：“你不想带就我来带好了。”


    恰巧洛虞的消息也发出来。


    【洛：对不起。】


    瞥一眼消息，池依水知道洛虞是在说自己抢了她五杀的事，她漫不经心地打开商店买装备，看着屏幕上蓦地在野区停下的阮沁，笑了下。


    池依水道：“不会有人连个五杀都给不了辅助吧？”


    到底是没说太狠，不过后续直播池依水脸色就没好看过也是真的，直播间因为她刚刚那番发言反而圏粉无数。


    盖因游戏里这样无脑指责辅助的经历，几乎绝大部分的辅助玩家都遇到过，哪怕指责的人是萌虎TV很火的主播阮沁。


    虽然有粉丝在帮忙解释，但真的亲耳听到阮沁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幻灭。


    第二把开始，洛虞没再跟着其他人，直接开局和池依水连体。


    池依水瞥一眼跟在她后面的洛虞，想了想，没说什么。


    阮沁倒是想说，但是想到之前直播间说她滤镜碎掉的弹幕，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两分钟，池依水带着洛虞把对面打成0-3，对面再也忍不住了：【对抗路还带辅助，你肾虚】？


    池依水没理。


    在二十分钟后直接杀穿对面，25分钟后对面终于忍不住投降了。


    第三把的时候阮沁说要休息不打了，池依水看一眼她战绩，三杠十一，多少还是能理解，就回自己再玩会儿。


    阮沁下线后左思右想，还是给池依水发了条消息：【明天还要去露营，别忘了哦。】


    这事池依水当然记得：【记得。】


    阮沁本意是想让池依水下线别和洛虞再玩了，奈何池依水仿佛看不懂，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不再说什么。


    带着洛虞上了好几颗星后，池依水对着直播间道：“下播。”


    说完，直播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池依水就关掉了直播间，光速下播。


    下播后，池依水简单洗漱，回到床上就收到洛虞给她发来消息，两张照片，问她那一套衣服更好看。


    池依水心道洛虞的衣品挺不错的，就是略微有些单调，看着就给人一种冷感。


    池依水调整好姿势，慢悠悠地打字：【有别的风格吗？】


    那边就好半天没有反应，池依水估计着人是去翻自己的衣柜，等到快睡着，她才收到洛虞发来的消息。


    洛虞：【你喜欢什么风格，我让助理去买？】


    池依水心道，这是翻自己衣柜无果，然后来问她喜欢什么风格？


    可她喜欢有什么用，得阮沁喜欢啊。


    她手指慢条斯理地按着键盘：【喜欢显得你特别漂亮的那种。】


    洛虞：【好，我知道了。】


    发来这句，洛虞就没后续，池依水想了下，把前面那两张照片中的其中一张引用，回复道：【这张吧。】


    她觉得洛虞穿裙子很好看，会让她想起那天在湖边，洛虞穿着她的外套，看上去很美好，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洛虞回了个“好”。


    犹豫再三，池依水还是没忍住，她问到洛虞今天被阮沁说的时候，为什么不反驳。


    就好像那次在包厢里，洛虞像是一个局外人，任由那群人嘲讽奚落。


    池依水打字又删掉，看着对面也在不断变幻的正在输入，先一步堵住洛虞的话：【我知道洛就是你。】


    池依水：【上次你……那什么的时候，你打电话提过直播间的事，可能你自己不记得了。】


    池依水：【其实也挺明显的。】


    洛虞的名字不断变化，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池依水没等到洛虞的回复，她睡着了。


    再醒过来去翻手机，就看到洛虞发来的消息。


    她像是知道池依水这么问的意义，所以在纠结很久以后，在半夜三点多给她发来消息。


    洛虞：【我会去学着适应，去反驳那些人的话。】


    洛虞：【但我可能，做的不是很好。】


    池依水看着消息好半天没反应，她眉眼间显得几分难得的怔忪，握着手机起身，又想起什么把手机放在一边，洗漱完换好衣服才想起这事，给洛虞发去消息。


    池依水：【好。】


    池依水：【起床了吗？】


    洛虞很快也回复：【起了，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经过上次洛虞开车带她，池依水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快速收拾好就下车，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洛虞的车，见到她出来，洛虞降下车窗示意她上车。


    池依水觉得这幕还挺眼熟的，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总不能每次洛虞和阮沁约会都由她来帮忙吧？


    坐在车上，池依水关心地问洛虞：“最近和阮沁聊得怎么样？”


    洛虞扯了下唇角，实在笑不出来后又抿成一条直线：“不怎么样。”


    池依水将过长的刘海撩到耳后，心道回去后还得自己剪一下，嘴上道：“这可是有关于你的终生大事，你积极一点。”


    洛虞开车往郊区开，她也不说话，就默默涨黑化值。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45。】


    池依水终于从她的头发上转移注意力，她去看洛虞，除了精致的侧脸实在看不出什么，手搭在车窗上，池依水想了想，问她：“怎么不说话？”


    洛虞还是不理她。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46。】


    池依水都想抓着人肩膀说话，她抓抓头发，往后躺了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喜欢阮沁吗？”


    洛虞嘴唇动了动，感觉喉间阻塞，好一会儿她才终于说出来：“不喜欢。”


    池依水惊得差点站起来，她坐直身体去看洛虞，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不喜欢？”


    洛虞点头，费力地说：“不喜欢。”


    池依水盯着她的眼睛没有挪开视线，像是要从洛虞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她又问：“不喜欢谁？”


    “不喜欢——”洛虞蹙眉，她收回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脖颈，试图将后面的话给顺出来，只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池依水盯着她，看她神色艰难，收回目光重新坐好，语气听着轻松，神色却莫名凝重：“好了好了，这种气话就还是不要说了。”


    “今天还有约会，关系会好的。”池依水不知道是的说给洛虞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这几天阮沁不都是在主动接近你吗？”


    “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以后阮沁再无理取闹之类的，你就要……怼回去，知道吗？”池依水道。


    只要不提阮沁，洛虞的神色就又重新恢复成正常，她神色有点怔忪，闻言点点头，模样十分乖巧：“知道了。”


    郊区露营的地方最近在网上很火，以晚上有萤火虫吸引了一大部分人周末的时候来玩，阮沁选择的地方还是挺不错的，并且因为刚开业的缘故，这里来的人并不多，也不会显得拥挤。


    池依水和洛虞先到达目的地，洛虞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停车停了好半天，池依水看着她的动作也不着急。


    洛虞时不时探出车窗去看后面的状况，发现车子像是陷在泥地里，她皱眉又尝试过几遍后，就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找拖车。


    池依水看着她的动作，本来还在闲适地靠着椅背享受霸总的服务，见状愣了下，问她：“怎么了，车坏了？”


    洛虞眉心紧蹙：“没有，车开不动了。”


    池依水下车去看了下，又走到驾驶座旁，让洛虞下来，她去试试。


    洛虞一脸疑惑：“你可以？”


    池依水倒也没说行不行，只说：“试试。”


    然后池依水轻松把车给开出来停好，又去找了些东西把那个坑给填好，拍拍手，池依水就带着洛虞要进到营地里去。


    洛虞穿着裙子走的比较慢，她问池依水：“你会开车？”


    池依水在自己世界当然会开车，但是这个世界的原主好像……是考了驾照，就是一直没有开过，池依水道：“会。”


    在办理好其他手续后，池依水又带着洛虞去扎帐篷，洛虞提着相对轻一点的东西跟在后面，最后池依水选了个还算可以的位置。


    她把东西放下，看一眼洛虞到小腿的裙子，忽然问道：“你带花露水了吗？这边晚上虫子会比较多。”


    洛虞愣了下：“没有。”


    池依水就带着她又去到前台那边买了花露水，再回来看到洛虞弯腰要帮忙一起固定帐篷，池依水一挥手：“别动，我来就行。”


    她把洛虞推到旁边的椅子旁：“你先休息会儿。”


    池依水也不觉得洛虞会这些，干脆让人在这里休息就行，洛虞抿着唇，见她又要去搭帐篷，没忍住问道：“那我做什么？”


    池依水将头发撩起来，她眼时间：“你去打电话问问阮沁怎么还没来。”


    洛虞看着她也不说话，在池依水疑惑地看过来时，洛虞摸出手机给阮沁打电话。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47。】


    池依水又看过去，就见洛虞似乎电话打通了，她语调有些冷，问对面的阮沁：“怎么还没来？”


    阮沁那边大概是说了什么，洛虞哦一声，然后挂断电话。


    池依水拿着架子看她：“怎么样了？”


    而且刚刚洛虞的语气是不是太冷了点，阮沁能受得了吗？


    洛虞：“她说路上堵车，让我们先玩会儿。”


    玩？前面两个小时都忙着搭帐篷搭烧烤架处理食材，哪儿有时间玩？池依水心道算了，反正她又不是不会搭，三两下将两个帐篷搭好，又去把烧烤架给提过来。


    处理食材的时候池依水还想着休息下，结果一看到洛虞在那里笨笨的处理肉类，好几次看得她都以为洛虞要把自己手指切下来时，池依水终于忍不住了。


    她拿了跟小马扎过来，坐在洛虞旁边，拿过洛虞手里的刀和肉，语重心长地叮嘱：“以后你和阮沁在一起，就不要出来露营了。”


    她怕洛虞真的把自己手指切了，估计阮沁也不会，所以最好还是不要露营。


    池依水处理东西很快，不一会儿就穿了好几串，让洛虞把东西放到烧烤架上，时不时翻转下就可以，这个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调味料也是现成的，池依水一边处理食材，一边指导洛虞怎么翻转、什么时候撒调味料，不一会儿东西就熟了。


    池依水说：“你试试，味道应该很好。”


    洛虞没动，她把肉串递到池依水嘴边，也不说话，那动作那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手上拿了把刀。


    池依水下意识就问了句：“干嘛？”


    洛虞觉得她有点笨：“吃。”


    池依水：……


    她看着肉串想说她自己来就好，不知道洛虞怎么想的，拿着肉串又往她嘴边伸了下，池依水担心她烫到自己，只能就着洛虞的手咬了一口。


    味道的确是挺不错的，池依水心里有些得意，开口道：“你把这个放旁边我等会儿吃，你也尝尝。”


    洛虞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肉串，最后一手拿着一串，一串喂池依水，一串喂自己。


    食材也不是特别多，就是够三个人吃的，就弄食材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池依水就在洛虞的投喂下吃了五串，她一边吃一边心生感慨：“真是便宜阮沁了。”


    温柔多金还体贴的霸总上哪儿能找？


    洛虞听到她这句话，停了一瞬，漆黑漂亮的眼眸看着池依水，可惜池依水没有注意到。


    等到晚上快九点，阮沁才姗姗来迟。


    池依水和洛虞都吃得差不多，还特意给阮沁留了很多。


    池依水不大喜欢明明是阮沁约的，结果自己却迟到那么久，要是洛虞真的和阮沁在一起，那不是每次约会洛虞都要等阮沁吗？


    这可不行，池依水看着阮沁烤吃的，开口道：“阮沁，你这个迟到的事，能不能改一改？”


    阮沁面色一红，她张口解释道：“今天是出了点意外，我差点都来不了了，还好遇到个朋友帮忙，不然我这会儿就该在派出所了。”


    这话实在耳熟。


    果然，在池依水的询问下才知道，这个朋友就是颜朦。


    池依水：……


    她记得颜朦是后期才有一些戏份的，怎么现在三天两头就和阮沁遇到？


    吃东西时，池依水又问了阮沁，才知道两个人现在经常联系，偶尔也会出门见个面，对方还送了她不少东西。


    说这些话时，阮沁脸上自然而然浮现出笑意来，在说到颜朦给她送了很多珍贵的礼物时，她又不自觉地去看洛虞，脸上尽是期待。


    池依水：……这是什么意思？


    阮沁这两天对洛虞那么主动，池依水还以为阮沁对洛虞终于有了些好感，怎么现在看上去，阮沁像是在……养鱼呢？


    还是明目张胆地在洛鱼面前秀另一条鱼给她送的礼物。


    如果是正常追求，那好像也说不了阮沁什么，毕竟在原文里洛虞就是舔狗。


    只是真的亲眼目睹洛虞要这样当舔狗，池依水情感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前面颜朦没出现，池依水还能再尝试一番，可颜朦都出现了，再让她去撮合阮沁和洛虞，这不就是在将洛虞往舔狗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地推吗？


    如果是前期阮沁只是和颜朦见过两三面，那么池依水还能带着洛虞趁虚而入，可阮沁和颜朦的感情也像剧情那样不可抗力，那么她现在做的这些其实没什么用，又不可能改变阮沁和颜朦的感情。


    这顿烧烤吃得池依水心不在焉的，她不动声色地询问阮沁和颜朦现在的感情进展，虽然没有明确在一起，但阮沁提到颜朦时，脸上自然而然浮现出少女的害羞，明显是提到心仪的人时的反应。


    阮沁之所以那么坦坦荡荡地表现出对别人的感情，不就是笃定洛虞对她的感情不会改变吗？


    池依水若有所思地转过去去看洛虞，就见洛虞神色怔怔地看着阮沁，手里拿着的还是池依水塞给她的素菜串，素菜只吃到一半，她拿起又放下，好像有点吃不下的样子。


    池依水心道糟了，洛虞大概是要伤心的。


    池依水绞尽脑汁，试着从阮沁的角度劝说，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现在优秀的人还是太多，可以再看看嘛。”


    阮沁摇摇头，她忍不住道：“她是真的很好，有空我带她和你们见见。”


    说完，她看向洛虞，目光中带着试探：“洛总愿意的吧？毕竟颜朦是我目前为止，遇到的唯一一个不介意和Beta在一起的人，她还是Alpha，等级也很高。”


    池依水不动声色地去看洛虞，心中却忍不住想，不只是颜朦，还有洛虞，甚至还有阮沁身边一圈的追求者，都是喜欢身为Beta的阮沁。


    虽然大部分都是没办法冲破世俗和Beta在一起——也是为了衬托女主颜朦对阮沁的爱，实际上洛虞也能做到，只是阮沁并不爱洛虞。


    唉，今晚注定是有一个Omega的心要破碎了，池依水想，不过小说里洛虞经常看到阮沁和别人亲近，所以……应该其实也还好。


    池依水能想象到洛虞该是何等的难过，没敢再看下去洛虞的表情。


    她刚收回目光，就听到洛虞的声音不大不小在三人耳畔响起：“祝你们幸福。”


    池依水呆了下，去看阮沁，阮沁也同样呆住，再去看洛虞，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后面当然是再聊不下去。


    到晚上，阮沁早早就回到帐篷里——阮沁和洛虞一个帐篷，池依水自己一个帐篷。


    池依水没有睡，这边蚊虫太多，吵得不行，就出来看萤火虫。


    她自己原世界所在的城市可没有萤火虫，想要看萤火虫得去其他城市的山上去，从小也就只在课本里看到过。


    她正看着，就看到洛虞居然也在外面，就坐在草地上望着萤火虫，像是想要伸手碰一下。


    池依水走过去和她打了声招呼，才发现洛总还带有垫子垫着的，她直接坐在洛虞旁边，和人一起看萤火虫，伸手碰了下，感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跟打到苍蝇没什么区别。


    池依水斟酌着开口安慰：“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对不对？”


    洛虞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就那么转过去。


    池依水等了等，没等到洛虞的反应，慢慢放松着躺下，觉得这边景色还挺不错的：“阮沁是挺漂亮的，但是……”


    但是什么？池依水卡壳，她又不可能把剧情说出来，于是脑袋就一下僵住。


    偏偏这时，洛虞接话问她：“但是什么？”


    池依水绞尽脑汁，开始硬编：“但是缘分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再说你身边也有很多人喜欢你，你老是把目光放在阮沁身上，就看不到别人对你的爱了。”


    池依水在胡说八道，但她觉得洛虞应该不会在意。


    洛虞沉默不语地看她一眼，转回头，声音轻轻的：“没有人喜欢我。”


    池依水哦一声，杠精附体似的：“你怎么知道没人喜欢你？暗恋这种事被你发现，就不叫暗恋了。”


    洛虞还是不说话，池依水又胡说八道了很多，比如，她第一次在洛虞面前说，阮沁并不是良配，先从性格，再到性别，分析一通后，她听到系统提示黑化值降低了。


    池依水一愣，脱口而出：“你想通了？”


    一直没回应的洛虞忽然出声：“想通什么？”


    池依水停顿片刻，斟酌着道：“想通……换一个人喜欢。”


    池依水是躺着的，她本来在盯着漫天繁星出神，在这句话说完以后，她好像看到洛虞动了动，像是往她这边靠近，俯身看过来。


    虽然带了灯过来，但放在旁边照射范围有限，所以池依水其实看不太清洛虞的动作和表情，只知道对方俯身在看她。


    看了很久，久到世界万籁俱寂，池依水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见洛虞直起身，声音传过来：“没有人喜欢我，我也不喜欢……阮沁。”


    在这个没什么人的夜里，洛虞终于又说出了那句话，她不喜欢阮沁，并没有太多的阻隔，就那么轻松而又简简单单地说出来。


    好像一直桎梏着她的枷锁终于有所松动。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36。】


    池依水呆呆的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听到系统提示音以后她才骤然回神，猛地起身坐直身体，十分诧异地看向洛虞：“我刚刚好像没有听清，你说了什么？”


    她是听到了，只是觉得很震惊，觉得不可能。


    洛虞这会儿转头看向她，温柔的月光落在她脸上，显得朦朦胧胧：“我说，我不喜欢阮沁。”


    她又说了一遍，并且说得十分顺畅，她感觉到，这一次她的灵魂是由她自己的意志掌握着。


    当前一度以为自己精神分裂的迹象终于又消失，她的大脑就好像前所未有的清醒，以至于在回答完一遍后，洛虞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阮沁。”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33。】


    又降低了，池依水惊诧地看着洛虞，她想，难道是她一直想的方向不对吗？实际上真正清除黑化值，就是改变洛虞会走向悲惨结局的所有可能吗？


    不然，为什么在洛虞说不喜欢阮沁后，黑化值就一直下降这么多？


    池依水眼睛睁大，就见洛虞起身往回走。


    刚刚夜色太黑，池依水其实并不确定刚刚洛虞脸上的表情，也并不清楚洛虞说的是不是气话，又或者只是她出现幻觉，实际上第二天起来以后，洛虞还是喜欢阮沁。


    时间还多，这会儿也不用太纠结，但还是要做好万一洛虞真的不喜欢阮沁以后的打算，池依水想着，也跟着起身回到帐篷里。


    只是她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脑子里还是洛虞说的那些话，不禁在想，如果洛虞真的不喜欢阮沁，那又是从什么时候不喜欢的，怎么先前她一直没有察觉到？


    想到一半，池依水猛地坐起来，她想起来了，是从黑化值异常那会儿开始。


    具体一点应该就是上次三个人约会的时候，从吃饭开始池依水就觉得洛虞表现得不正常，当时她还说回去的时候再问问洛虞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回去以后被洛虞一打岔，她就给忘记问这件事了，后面就是让洛虞发朋友圈。


    现在想想，其实洛虞发的朋友圈也不对，池依水想着，就摸出手机翻洛虞的朋友圈，现在再看，就好像从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比如，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从这个时候开始，洛虞就不再喜欢阮沁了？


    如果不喜欢阮沁，那为什么洛虞会一次又一次答应她提出的约会呢？并且还是阮沁也会来的情况下？


    池依水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觉得这种问题还是明天直接问洛虞就行，至少她自己是猜不出来，她重新躺下，将被子拉高，试图掩盖掉蚊虫的鸣叫声。


    正当她闭眼尝试睡觉休息时，忽然就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几乎是都没怎么反应，池依水就知道这味道是洛虞的——


    洛虞发情了。


    池依水几乎是立马坐起来，她刚从帐篷里钻出去，就看到阮沁也跟着走出来，脸上满是焦急，看到池依水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连忙道：“怎么办，虞姐姐她发情了？她包里的抑制剂被我不小心弄坏了。”


    池依水一愣，看一眼阮沁身后被骤然打开的帐篷，那些属于洛虞的信息素正疯狂地向外散发，她想也没想就走过去将帐篷给拉起来，又想到今天来郊区的人很多，不一会儿她就听到其他不远处几个帐篷传来的动静。


    池依水眉心紧蹙，她叫住阮沁：“你先照看下洛虞——”


    停顿一瞬，池依水最后还是改口：“我留在这里守着洛虞，你去问别人有没有抑制剂。”


    阮沁明显是吓得六神无主，她看一眼池依水，她知道池依水是Alpha，这个时候不应该让池依水留下来的。但是，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听从池依水的，连忙去其他帐篷询问有没有人带了抑制剂。


    阮沁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池依水深呼吸，属于洛虞的信息素就盈满她鼻腔，她蹲在帐篷外喊洛虞：“洛虞，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洛虞浑身被烧得红通通，头发也被浸湿，双眼半眯着，她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她听到池依水在叫她，清醒的那一刻，指尖也濡湿。


    洛虞沙哑着声音回应外面的Alpha，眼泪也跟着滚落下来：“我在。”


    她能忍受这些，如果池依水没有叫她的话。


    作者有话说：


    洛总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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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别哭 ◇


    这勉强算是池依水第三次遇到洛虞发情, 前两次都是有抑制剂，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或者很严重。


    听到洛虞的声音，池依水蹲在帐篷外又站起身, 她能闻到那股明显属于洛虞的信息素，穿透帐篷向外。


    有两个歪歪斜斜的人影从远处过来, 从急促的动作和身高体型判断，池依水皱眉, 无法以信息素分辨性别的她, 勉强将这两个人认作是Alpha。


    随着距离变近, 她闻到两三个别的气味，不算难闻，但也不喜欢就是。


    离得近了，池依水抄起放在帐篷外没有收起来的小马扎, 在第一个人到的时候, 池依水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毕竟她还没在这个世界跟人打过架, 听说闻到发情Omega的信息素后Alpha也会失控, 失控的疯子她也没什么把握。


    一凳子将Alpha给放倒，池依水掂了掂手里的小马扎问系统：“打晕犯法吗？”她这还是正当防卫。


    要是阮沁再不回来, 池依水也不能让洛虞就这样。


    系统声音有几分惊恐：“不会吧？就算真的犯法，洛虞也会护住你的。”


    Alpha倒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将正忍耐着痛苦的洛虞给惊醒, 她眨着眼, 身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有汗水滚进她的眼睛里，刺痛得眼睛又流出生理眼泪来。


    她翻身侧躺, 手指在抓着后颈, 很快又没力气。


    她可能马上就要被发情的高热给烧死。


    先前将她理智唤醒的沉闷声响被她忽略, 但帐篷外又再度传来一阵动静，她能感知到外面有人，来自Alpha信息素的侵略，又在融进来前忽然如同被风吹走，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池依水看着脚下躺着的两个人，活动了下手腕，从包里翻出手机，随着手机一起掉落的还有一张名片，她照着名片上的电话给营地经理打电话。


    远处第三个人半清醒半失控地朝这边走，当她看到池依水脚下躺着的两个Alpha时，不算完全清醒的理智，让她误以为池依水杀了人。


    她只走到一半距离，见状直接掉头跑掉。


    池依水拨通经理的电话，对方说他们现在只能做到先让附近的人离开：“抑制剂还没有运过来，但是Alpha用的阻断剂我们倒是有，您……需要吗？”


    池依水捏捏鼻梁，感到匪夷所思：“Alpha的阻断剂有，Omega的抑制剂就没有？”


    营地经理：“每一个来的Omega，我们都有提前告知和询问对方是否带了抑制剂，她应该是带了的。就算没有，后续她也应该问其他人给她送过来。”


    池依水深呼吸，没再纠结抑制剂的问题：“现在怎么办？她带的抑制剂坏掉了。”


    阮沁说的是注射剂摔成两截，没办法使用。


    营地经理急促地笑了下，带着些微讨好：“这边离最近的医院都有半小时路程，晚上路不好开，要重新拿到抑制剂很难的。Omega怎么能只带一支抑制剂呢，说不定，是您的艳遇到了。”


    池依水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她将手机捏在手里，眉心紧蹙，在原地来回走过两趟，又在帐篷拉链处停下，她问里面很久没有发出声音的洛虞：“洛虞，你还清醒吗？”


    洛虞张开唇大口呼吸，后颈湿润的感觉让她意识处于半昏迷，外面池依水的声音都听不清，她想只这么一顶帐篷是没用的，信息素是可以直接穿透的。


    很快，池依水就会……


    脑袋像在这一刻停止转动，洛虞半眯着眼睛将脑袋抵在枕头上，长发将她惨白的脸遮住，呼出的热气像是能把自己给闷死。


    她发出闷闷的回应：“嗯……”


    实际上声音非常微弱，无感灵敏的池依水却捕捉到，她看一眼闪烁漫天繁星的天空，又看向阮沁消失的位置，心里莫名就有些急躁。


    池依水问系统：“Omega发情没有抑制剂会怎么样？”


    系统似乎卡壳，很快就给出这边世界的一长串设定。


    池依水勉强按捺住心中焦急，从这一长串设定抓到关键重点——发情没有得到安抚会死，解决办法就是抑制剂和临时标记。


    附近帐篷的人从里面出来，很快就在一些类似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离开，一个不受影响的人朝池依水这边走过来。


    他说：“您这边能快点想个办法吗？Omega一直这样释放信息素会影响到其他来这里的游客。”


    池依水感觉额角都在跳：“发情不得到解决是会死人的，你还在这跟我说会影响到别的游客？”


    那人耸耸肩，看上去有些满不在乎：“自己不带抑制剂，总不能别人为她买单吧？不管怎么说，请你这边尽快解决。”


    像是看出池依水这会儿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快速说完这句话后就马上离开。


    站在原地，池依水神色莫名，一会儿是系统的话，一会儿是刚刚那个人的话，最后变成阮沁说去借抑制剂离开的身影。


    沉默半晌，池依水问系统：“阮沁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是说当初阮沁还救过突然发情的洛虞吗？怎么这会儿就变得这么……意思是，洛虞包里就有抑制剂，只需要注射的时，怎么阮沁还会把抑制剂弄坏？


    系统小心翼翼道：“不知道。”


    池依水仰头叹息，她将帐篷拉链给拉开，直接钻进去，帐篷里黑漆漆的，小小的灯似乎也被摔坏，半天摁不亮。


    在她拉开拉链进去时，帐篷里属于洛虞的气息就突然安静下来，一时间安静万分，池依水心中一突，她压低声音喊洛虞：“洛虞？”


    像是分辨出是她进来，洛虞又骤然放松下来，大口的喘息呼出，她的手心湿漉漉的，这会儿竟还知道去扯东西将自己的后颈给掩住。


    她声音有些虚弱，勉强保持神智：“抑制剂找到了吗？”


    好半天，洛虞没有听到池依水的声音，她挪动身体，目光往外探去，只能看到Alpha跪坐在帐篷门口的淡色身影，逆着月光看不清神情。


    池依水伸手去摸洛虞，当她碰到洛虞的肩膀时，就被洛虞身上灼热的温度给吓一跳：“好烫。”


    洛虞呼出一口热气，感觉自己快被融化，又问她：“抑制剂呢？”


    池依水手指蜷缩，伸手将洛虞的长发挪到一侧，洛虞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在她指尖刚刚碰到时，洛虞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的贴上来，往池依水的怀里钻，鼻尖贴在池依水的裸露在外的颈侧，似在汲取她能生存下去的能量。


    池依水没动，直到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落在她颈侧，她伸手扣在洛虞的后脑勺，一手扶着洛虞的肩膀。


    池依水犹豫很久才说：“不要害怕。”


    “应该是……不疼的。”


    洛虞靠在她怀里，身体接触传来的热度能将人融化，好像先前落在池依水身上的眼泪，也能被洛虞的体温烤干。


    池依水不确定洛虞这会儿是否还清醒，因为洛虞没有回应她，只是在她怀里发出可怜的，像被遗弃的小动物的呜咽声，很快眼泪就不停从她眼里掉落，落到池依水的衣领，将她的衣领打湿一大片。


    池依水像安抚小朋友那样拍着洛虞的肩膀，在对方如同彻底失去理智，发疯似的啃咬池依水的脖颈和肩膀，且还想尝试着咬池依水后颈时，池依水坐不住了。


    虽然她不知道Omega能不能标记Alpha，但咬下去肯定是很疼的，洛虞咬她脖颈就算了，后颈她不行，她不可以。


    奈何洛虞这会儿黏得很紧，她身上柔弱无骨没什么力气，可特别会缠人。


    池依水尝试着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结果发情失去理智的洛虞就跟八爪鱼似的，扯开左手，右手又紧紧贴着。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37。】


    得，不给抱不给咬，失去理智也要涨黑化值。


    不过涨黑化值这种事并不是洛虞能控制的，这东西完全就是随着洛虞本人改变的。


    系统就在这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它看上去比池依水还要关心：“就这样直接咬吧，反正都是咬后颈，还讲究什么姿势呢？”


    池依水皱着眉神情十分纠结，她……这不是有点担心咬的姿势不对，让洛虞疼吗？


    但是系统也说得对，再这么耽误下去天都该亮了。


    她伸手将洛虞的挡住后颈的头发给撩开，手指刚要触碰洛虞后颈的软肉，指尖蓦地停住——洛虞在舔她。


    柔软的舌尖轻轻触碰到她敏感的颈侧，还能感觉到牙齿不小心磕到她的微微硬感，上面还残留着属于洛虞的液体。


    池依水猛地坐直，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下意识就伸手要把人给推出去。


    洛虞一直紧紧抱着她，察觉到她要将她推开，双手就死死抱住池依水，池依水重心不稳直接向后倒下，压住帐篷的一角——帐篷也跟着朝那一侧倾斜，就算这样，洛虞也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池依水伸手想要让人从她身上下来，她躺在下面可没办法给洛虞临时标记。


    慌张之下，池依水半天没能起来，她稍稍稳定下心神，伸手去抓洛虞的肩膀，刚刚握上，她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啜泣声，是来自洛虞的。


    对方的眼泪啪嗒啪嗒打在池依水的锁骨上，池依水像被人定住，过了两秒她握住洛虞肩膀的手缓缓松开，摸索着去摸洛虞的脸。


    刚一摸过去，池依水的手就被洛虞舔了下。


    池依水：……


    舔过两下，洛虞又咬住池依水的手指，池依水这下彻底坐不住，她把手指抽出来，本来还吮吸的洛虞也跟着停住，下一秒她就发出委屈的泣音。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39。】


    池依水神情变了又变，她说：“手指脏。”


    洛虞哭泣的声音又小了些，随即又贴过来靠近池依水，池依水已经不再拦着她，只是抱着洛虞坐起来，心道发情的Omega其实跟小孩还挺像的。


    勉强坐起来后，池依水一手捂住洛虞的嘴，一手将洛虞后颈的头发拂开，指尖触碰到洛虞的后颈，刚一摸到就发现触感不对，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知道了为什么。


    池依水抿着唇，歪头凑过去，离得近就能闻到干涸的，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张唇正要咬下去时，池依水的后颈先一步被洛虞给咬到。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38。】


    池依水：……


    系统连忙出声安慰她：“放心好了，Omega其实对Alpha的后颈腺体并不感兴趣，只有部分情侣才会玩这种小情趣。实际上Omega咬Alpha的腺体没有任何作用。”


    池依水在脑海里沉声反驳：“不，还是有的。”


    系统懵逼一瞬，疑惑它并没有检测出这个世界Omega咬Alpha后颈有什么副作用，没等它开口询问，池依水已经在脑海里语气沉沉地解开它的疑惑。


    池依水：“很疼。”


    太特喵的痛了！这种痛不亚于脚趾头撞上桌角这种。


    可能是因为后颈腺体是Alpha的第二特征，导致她这个位置异常敏感，被咬到时那种酸爽是难以形容的疼，池依水冷汗都下来了。


    不能让自己白被咬，池依水冒着冷汗，倒吸冷气，嘶个不停，酝酿过后就张唇咬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咬下去的一瞬是鲜血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并不好受，但很快这股味道就被池依水喜欢的，独属于洛虞的信息素给充斥着，连带着池依水的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


    而紧紧咬着她后颈的洛虞，也在这一刻怔忪着松开口，像是骤然脱力，半眯着眼睛，趴在池依水肩头，脑袋倚着，有些毛茸茸的。


    池依水也跟着松口气，她松开嘴，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但帐篷里属于洛虞的信息素的确是变浅淡很多。


    池依水休息了会儿，觉得被洛虞咬过的后颈还隐隐泛疼，伸手挥掉帐篷里残余的信息素，她给洛虞把外套套上，打算带人开车去医院。


    帐篷其他东西等明天再说，想到这里，池依水伸手掏出手机尝试着给阮沁打电话。


    对方没接，一连打了四五个电话阮沁都没接，池依水皱着眉，给阮沁编辑一条短信说她要带洛虞去医院。


    发完以后，池依水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又给认识的和阮沁关系还不错的主播发去消息，让人帮忙找找阮沁。


    做完这些，池依水将洛虞给背起来，一路往停车场的位置走，一边走，池依水一边吐槽。


    “这什么破地方，也太不靠谱了。”


    “……阮沁也有点不靠谱，你俩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


    “你的眼光是真的差。”


    “每次见你，好像你都很惨的样子。”


    池依水将人给背到停车场，把人放进去给系好安全带，自己绕过另一侧坐到驾驶座上，将安全带系上，发动车子，浅淡的声音在骤然响起的引擎声下显得有些小：“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好一点，最少看上去别那么糟糕。”


    一脸冷漠又阴郁，一看就让人忍不住猜测她肯定是受过什么童年创伤。


    车子发动，池依水的嘟囔声越发听不清：“可能也没下次。”


    真要心无阴霾，池依水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


    池依水带着洛虞去到急诊窗口，根据性别发情等因素倒是有个单独的窗口，晚上来医院的人不少，等候凳子上几乎坐满人，找不到休息的地方。


    医生也很忙，上一个刚从里面出来，下一个就立马推开门进去。


    池依水干脆就把人背着，等终于到她就连忙帮人背进去。


    医生显得见怪不怪，听到池依水说已经临时标记后，她又检查过洛虞后颈，当看到牙印覆盖下的各种伤口后，眉心一跳，看向池依水的目光就多了一份鄙夷。


    池依水解释：“她自己抓的。”


    也不知道医生信没信，对方让池依水把洛虞带回去好好睡一觉，后颈伤口开了药让她按时换药这些，恢复得更快。


    池依水没好意思问她后颈的牙印能不能涂，感觉Alpha被咬，好像有点丢人。


    交钱领药，池依水又带着洛虞回到洛虞的公寓，还好密码没换。


    给洛虞简单擦过四肢和后背，再处理好后颈的伤口，等把人彻底安置好已经是快早上六点，池依水先前联系的主播给她回消息，说是阮沁好像受到什么惊吓，这会儿正被朋友陪着，没什么事。


    池依水回了个“谢谢”，翻遍自己手机也没翻到阮沁给她的回复，差点就忍不住骂人了。


    想都不用想，阮沁的这个“朋友”就是颜朦。


    她要真是傻了吧唧在那儿等阮沁，估计就只能等到洛虞活生生被发情高热折磨死，池依水这是第一次如此厌恶阮沁。


    连带着颜朦也难以有好感，如果对方知轻重、手没断，不管如何总得回个消息吧？


    想到什么，池依水起身去到走廊尽头的卫浴间洗澡，带着热气的水喷洒下来把池依水疼得差点叫出来，这才想起她后颈被洛虞咬的牙印。


    这到底是咬得有多深，碰一下就疼，池依水忍不住嘀咕：“该不会发炎吧？”


    洗完澡她给自己涂了点药盖上纱布，虽然有点疼但还是能忍。


    这会儿已经过了最困的时间点，池依水去厨房冰箱里看了看，从里面翻出新鲜食材，觉得洛虞实在太轻，还是应该多补充一点蛋白质才行，在里面加了肉沫。


    放在电饭煲里温着，洛虞醒了随时能吃，池依水懒得再多做其他菜，直接做的一大锅粥，一个人就吃下三碗。


    把碗筷洗干净放进去消毒，池依水这会儿终于能躺下了，她将客厅窗帘拉上，又找了条薄毯，一脸安详地躺下，被子拉到颈侧，心道终于可以休息了。


    闭上眼睛不到五秒，玄关门口传来动静，池依水皱眉。


    这个时候会来的，除了秋宜她想不到别人。


    池依水这会儿很困，她不想起来，秋宜来应该也就是来拿文件，她装作在睡觉，秋宜应该不会过来叫她吧？


    这样想着，池依水就感觉到有人站在她面前，池依水心中叹息，睁开眼就对上秋宜那复杂又为难的表情。


    秋宜说：“我第一次看洛总这么晚起床，我怕万一洛总有个起床气……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叫下洛总？有个很重要的文件需要洛总签字。”


    池依水面无表情地看向秋宜，不明白秋宜害怕洛虞万一有起床气，为什么会来找她？


    难道洛虞看到她就不会有起床气了吗？


    这样想的池依水，到底还是起床过去，她走到洛虞的门口，转头看到秋宜正襟危坐地坐在客厅没动，朝她投去鼓励的眼神。


    池依水敲了敲门，没人应，又敲三下没人后，池依水心里也有些不放心，推开门顺手将门关上走进去。


    上次她放在床边的凳子还在，池依水走到床边坐下，她以为洛虞没醒，结果抬眼看过去，就发现洛虞是醒着的，只是盯着拉上窗帘昏暗的窗户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依水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又坐到洛虞床边，伸手犹豫好一会儿，最后落在洛虞的肩膀上，轻轻推一推，开口：“起来吃饭。”


    洛虞侧哞看她，苍白的脸色这会儿要好看很多，她漆黑的眼珠落在池依水的后颈。


    池依水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后颈，看上去很是没心没肺：“起来吃饭。”


    洛虞没说话，她翻身背对池依水。


    池依水懵了一瞬，她去抓洛虞的肩膀，试图将人掰正过来：“吃饭？”


    洛虞这会儿终于有反应：“不想吃。”


    池依水沉默下来，她起身在床边站了会儿，又坐在那张凳子上，伸手摸摸眉心，好半天开口：“秋宜过来，她说有个文件要你签。”


    洛虞声音平静：“你让她放在桌上，我等会儿签。”


    池依水嗯一声，又问：“那你不起来吃饭？”


    洛虞不说话。


    池依水看小说的时候就被洛虞这个锯嘴葫芦的特征给气死过，现在到自己面对，发觉更气人，她伸手扶着自己额头，感觉自己养女儿都没这么累。


    等冷静下来后，池依水觉得又不能全怪洛虞，毕竟被一个可以说是自己朋友的人临时标记，不开心是正常的，尽管当时的情况非常紧迫。


    而且，洛虞还不知道，她喜欢了很久的人，在那个情况下丢下她跑了。


    要是知道，该更难过了。


    池依水想通了，人也跟着变得平和，她尝试安慰洛虞：“临时标记，过段时间就会消失的，到时候……到时候你有喜欢的人，我帮你一起解释也可以。”


    至于阮沁，池依水估摸着洛虞应该还不知道，等洛虞好了再说也是一样的。


    见洛虞还是没有反应，池依水只能无奈道：“你要是讨厌我，我以后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但你能不能，先起来吃饭？”


    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到洛虞，洛虞终于动了，她从床上坐起来。


    池依水本来还想再继续说什么，却在看清洛虞的脸时，忽的停下。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洛虞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她唇瓣是淡粉色，大而漂亮的眼睛里忽然落下两行清泪，从她秀丽绝艳的脸庞滑洛。


    眼泪大颗落下，一直紧紧盯着池依水，洛虞忽然开口，一开口眼泪就决堤：“对不起。”


    池依水脑子一懵，不明白洛虞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洛虞这会儿就连鼻尖都红了，她说话带着惹人怜爱的泪意：“我昨天咬了你。”


    池依水呆呆地看着她，反应过来后连忙找纸巾递给洛虞，洛虞不接，她又自己小心翼翼地给洛虞擦眼泪，禁不住失笑：“这个啊，这个有什么，我昨天不也咬了你吗？”


    池依水竭尽所能地安慰洛虞：“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什么时候发情谁都预料不到，那种情况下谁也克制不住，我们也没那么反人类对不对？”


    纸巾很快就湿成一团，池依水直接将纸巾全拿到怀里，扯出新的一张给洛虞擦眼泪：“再说你是带了抑制剂，只是抑制剂不小心被弄坏了，你哪里有错呢？”


    抽了好几张纸，池依水已经记不清是在她说的哪句话时，洛虞忽然扑到她怀里。


    她哭泣也是安静无声的，只有池依水颈侧被打湿的衣领知道洛虞的眼泪。


    黑化值从37开始往下降低，降到27，池依水的肩膀都发麻发酸，洛虞才从她怀里退出来。


    她整张脸都泛着淡淡的，好看的红晕，漂亮的眼睛带着粉，鼻尖也是粉红，眼睛像洗过的珍珠那样好看，头发经过一晚睡得乱糟糟的，此刻却柔顺地披在身侧。


    洛虞摇摇头，漂亮的眼睛里很快又蓄满眼泪，她终于挤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来：“但你没有。”


    没等池依水反应过来洛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洛虞的手摸向自己的后颈，池依水下意识就去拦她的手，生怕洛虞又伤害自己脆弱的后颈。


    洛虞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她就像是水做的，源源不断的泪从她眼里流出。


    她第一次将自己最不堪的模样，告诉了别人，说话断断续续，每说一句，每吐露一个字，她的生命力就被抽掉一点。


    “我是只会受到信息素支配的，低等的，下贱的，会发情的野兽，我连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意识都无法掌控。”


    “只会发情，卑贱地跪在那些Alpha的脚底，像个可怜虫一样奢求别人的一点信息素，不然就活不下去。”


    “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下贱生物，又、又怎么配……”


    池依水终于反应过来，她知道洛虞那句“你没有”是什么意思，是指她没有受到洛虞的信息素影响，没有跟着失控陷入发情。


    在她以为洛虞丧失理智时，其实对方可能是一直清醒着，所以才会说对不起咬了她。


    池依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拿起纸巾给洛虞擦眼泪，声音故作平静地安慰：“你对自己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这个世界，哪个人不是这样的呢？除了Beta。”


    说到这里，池依水忽然意识到什么，洛虞一直“钟情”阮沁，是不是就还有个阮沁是Beta的原因？


    她蹙眉思索着，嘴上却还在安慰，也不知道是说给洛虞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洛虞眼泪稍稍止住一些，池依水瞥见她眼神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想也没想地就开口道：“我不一样，我是性无能。”


    她……其实并没有洛虞想象中的那么特殊，她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一个因为意外来到这个世界，试图拯救洛虞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读者。


    她甚至都没有认真看过那本小说。


    池依水沉默下来，手指轻轻触碰洛虞那张皮肤细腻的脸，她的脸颊因为她的哭泣而变得滚烫，她想，洛虞是那么的漂亮。


    漂亮到，好像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受到命运的青睐。


    可实际上不是这样，池依水伸手将人抱在自己怀里，手在洛虞的后背拍打安抚，她说：“我们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试着接受好不好？”


    池依水大概是知道洛虞为什么每次发病都去抠自己的腺体了，她是没想到洛虞会如此的厌恶自己的腺体，只因它会散发出信息素。


    她顺着洛虞的思路慢慢道：“如果有信息素，有腺体就是那什么，那这个世界上不是一多半的人都是这样？他们下贱吗？”


    洛虞像是认真思考了下，然后摇摇头。


    池依水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勾了勾唇：“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事实就是这样。”


    话音落下，池依水自己又沉默下来，她给洛虞理了理头发，拉着人掀开被子，斟酌着开口：“我今天给你做了早饭，做了很久，起来吃饭好不好？”


    洛虞看着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池依水也就任由她看着。


    最后洛虞点头。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26。】


    见洛虞就要出去，池依水又把她拉住，她看着洛虞刚刚哭过后的模样，缓缓开口：“秋宜还在外面，你先……换套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换衣服的时候应该能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吧？池依水心想。


    洛虞愣了下，点点头。


    池依水走出将门拉开，就看到蹑手蹑脚要往客厅走的秋宜，她眉梢挑起，将卧室门给关上。


    秋宜神色尴尬：“我刚刚就是去上厕所。”


    池依水笑了笑：“上厕所这么小心翼翼，我还以为你是在偷什么东西。”


    秋宜讪讪：“没有没有。”


    池依水瞥一眼紧闭的门，心道洛虞出来还有一会儿，她走到客厅在秋宜旁边坐下，手指按了按鼻梁，过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将她漂亮精致的容颜遮挡住。


    池依水将头发别到耳后，看向秋宜，好半天才问：“关于你们洛总……你了解多少？我是说，她的社交情况，比如她最好的朋友之类。”


    看小说的时候，她好像没有看到过里面提到洛虞的家庭情况。


    之前洛虞的狐朋狗友倒是一副好像知道的样子，不过也没有明说，就是态度暧昧。


    池依水也不怎么抱希望，就是随口问问，因为她知道洛虞在文中的地位，明显是没有人能给洛虞使绊子的，那么洛虞为什么会那样想，可能还真得从家里下手。


    池依水仔细回忆：“我好像从来没有听洛总提起过她的家人，你知道吗？”


    秋宜神色紧张，她跟着洛虞已经有好几年，实际上她从来没有听洛总提过家里的人，尤其是节假日就更加明显，只是洛虞从来都表现得十分正常的样子。


    渐渐的，秋宜也就不再好奇，只单纯的觉得洛虞是个工作狂。


    池依水哦一声，看一眼秋宜，然后道：“洛总等会儿就出来，你可以找她签字了。”


    秋宜立刻感激地说了句“谢谢”，一边心里嘀咕池依水这是不是委婉暗示她快走。


    池依水没怎么应，只是说：“不要和洛总说我问你的那些事。”


    秋宜连忙点头，只觉得池依水真的是未雨绸缪，眼光长远，连洛总的家里情况都开始了解。


    一直到洛虞从卧室里出来，池依水直接起身往厨房走，把一直温着的粥给装一碗出来放在桌上。


    洛虞出来眼睛就一直盯着池依水，就跟小鸭子找妈妈似的，跟在池依水身后，等人在厨房转过身，她也就跟着坐在餐桌旁。


    直到秋宜喊过一声“洛总”。


    洛虞这才转头注意到秋宜，眼里有着明显的惊讶：“秋宜，你什么时候来的？”


    秋宜：……


    洛虞说过这句就没再说什么，她把文件看过又问几个问题，确认无误后才终于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完以后，秋宜就十分有眼色地先离开了。


    洛虞淡定地目送秋宜离开，再转头看向池依水时，就见池依水也要走，她微微一愣，匆忙出声：“吃完早饭再走？”


    池依水想说她已经吃过，可一对上洛虞，就想起今天对方哭湿她肩头的事。


    池依水就又默默坐过去：“行。”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25。】


    作者有话说：


    #你的眼光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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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询问 ◇


    池依水做什么事都自带随性洒脱, 之前吃过三碗这会儿再吃她感觉也还好，越发怀疑先前系统说她变成饭桶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池依水将碗放在餐桌上，发出轻微声响, 眉眼微敛，似是若有所思。


    对面的洛虞不动声色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见她筷子刚刚放下，语调不急不缓, 却快速地接话：“我再给你盛一碗？”


    池依水本来还在想着该怎么打听洛虞家里的事, 闻言反应过来, 她看眼自己面前的碗，又看向一副随时要给她盛饭的洛虞，想也没想道：“不用。”


    洛虞还没起来她就吃了很多，这会儿也就是心软, 才答应下来陪着洛虞吃早饭。


    大概是眼花, 池依水竟然从洛虞眼里看到一丝失望。


    等人吃完后, 池依水刚要站起来收拾碗筷——在她眼里, 在这个世界，洛虞就是被保护方, 何况对方昨天才发过情，现在身体肯定很虚弱。


    最关键的是，洛虞厨房里又不缺洗碗机, 池依水需要做的也就是把碗筷收拾起来放到洗碗机里, 再收拾下桌面就行。


    所以池依水非常自然的伸手去拿碗筷，没料到对面洛虞也跟着飞快起来，伸手抢过她手里的碗筷, 以至于池依水有一瞬的发懵。


    就见矮她一点的Omega霸总, 已经拿着碗筷非常自然而又有点笨拙地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看得出来, 霸总平时应该是不怎么做家务的，不然也不至于洗碗机怎么用都不知道。


    洛虞一手叉腰站在洗碗机，像是要等机器洗完然后将碗筷拿出来。


    池依水从她旁边绕过来，她看一眼洛虞，伸手在洗碗机不显眼的按钮按下时间设置。


    洛虞看到她的动作，耳朵尖蓦地发红，仿佛全身血液都在往耳朵尖的位置涌进。


    这还没完，池依水拍拍她肩：“要等四十分钟，你先去休息？”


    洛虞已经耳朵尖都不够她红的，漂亮如同晚霞的色彩从后颈一路往上蔓延，像是被调淡的颜料，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整个脑袋都像是在被热气蒸腾。


    洛虞绷着一张脸，她拿起旁边的抹布：“你去休息吧，我把厨房给打扫一遍就好。”


    池依水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她嘴上还没说话，手已经伸到抹布上。


    洛虞也跟着去拿抹布，晚一步摸到池依水的手背。


    池依水刚要笑，开玩笑说她流氓，洛虞就跟碰到什么东西一样飞快地收回手，整个人还被吓得往旁边动了两步。


    池依水：？？？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池依水斟酌着刚要问洛虞到底怎么了，把她看得跟洪水猛兽一样。


    还没等她问，洛虞就已经猛地一动，往厨房外走：“我，我想起还有事没有和秋宜交代清楚。”


    池依水看到她动作，莫名也跟着臊得慌，连忙侧身给她让出空间：“好好，你去你去。”


    洛虞的身影很快就在厨房里消失，池依水站在原地站了会儿，抓抓头发，依稀还能闻到属于洛虞身上浅淡的信息素味道。


    平时是闻不到的，大概是因为刚发情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池依水标记洛虞的原因，导致她对洛虞的信息素格外敏锐。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在洛虞的公寓，公寓里本身就沾染上洛虞的信息素。


    池依水伸手挥了挥，厨房里残留着的信息素气味就淡掉很多。


    平时不怎么出现的系统这会儿也冒出来，大概是洛虞的黑化值马上就要清零，它心情也不错。


    看到池依水这么傻站着，不由疑惑询问：“宿主你怎么了？”


    池依水若有所思：“你不觉得，洛虞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吗？”


    系统想说哪儿有什么奇怪，硬要说，最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在反派竟然不喜欢女主。


    它担心池依水胡思乱想，敷衍道：“可能是因为抹布没抢过你，你也真是的，跟Omega抢什么。”


    池依水：……


    池依水没理系统，她伸手拿抹布把厨房简单打扫过，又给自己倒杯冰水喝，想到好像洛虞今天也没怎么喝过水，又给洛虞准备了点温水。


    她端着水去敲洛虞的房间，刚要敲第二下，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洛虞站在门口询问她：“怎么了？”


    池依水看到洛虞眼神微微一顿，她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感到轻微刺痛后才端着手里的水：“没什么，就是给你倒了温水。”


    热的洛虞不喜欢，温水总该不错吧？


    洛虞目光从池依水身上落到水杯，她伸手接过水杯，脸颊泛着柔润的，漂亮的颜色。


    她低垂着脑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隐约能看到洁白的贝齿和探出一点的嫣红舌尖。


    洛虞抓着水杯的手指微微发颤，她不知道网上教的办法有没有用，甚至因为自己这点隐秘可耻的心思而感到手足无措。


    直到一大半杯水喝完，池依水终于开口：“没事我就先回去，那个临时标记，据说一个月就会消失。”


    洛虞喝水的动作一顿，她放下水杯，抬眼看向池依水。


    漆黑的眼珠让人猜不透洛虞在想什么，池依水也猜不出来。


    之前黑化值起伏大，虽然同样猜不透洛虞在想什么，但好歹大概能知道洛虞的心情好坏，这会儿黑化值降低，起伏就变小，池依水更是无从得知洛虞现在的心情好坏。


    池依水站在原地，只等洛虞说好她就离开。


    结果洛虞将杯子握在身前，目光沉沉，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问她：“要再留下来坐会儿吗？”


    这是洛虞在本市随意买的一套公寓，对于她在集团大本营的老宅来说小太多，这里的基本设施和娱乐房更是没有，可提供娱乐的东西几乎没有。


    洛虞是顺从本意地说出这句话，她……想要和池依水多待一会儿。


    池依水看着她，实际上却在头脑风暴，这还是第一次洛虞主动邀请她再玩会儿——再一联想到对方刚刚还留她一起吃早饭的事。


    池依水和脑袋里的系统交流：“她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系统也啧啧称奇：“也可能是因为你标记过她，所以她对你产生依赖，等临时标记的信息素代谢掉以后，她就会恢复正常。”


    虽然很可耻，有占洛虞是Omega便宜的嫌疑，池依水还是留下来。


    她答应留下来后，公寓单调没有娱乐设备的事就暴露出来，作为公寓主人，洛虞僵着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池依水这个客人表现得要更加自在一些。


    她坐在沙发上，公寓的朝向很好，客厅阳台白色的蕾丝窗帘拉着，此时正逐步迈向中午，阳光也跟着往下落，却不会晒进来，但又能保证客厅里的光线。


    池依水拍拍她身侧的沙发，和上一次一样，像是在拍自己的大腿，她自己毫无所觉：“洛总，过来坐啊。”


    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公寓主人。


    洛虞抿唇，往那边走过去，似是经过内心挣扎，她最终选择坐在池依水旁边。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隔着半个人，洛虞甚至能感受到来自池依水身上强烈的、属于Alpha的浓烈气息，她在昨晚闻到的，像冷冽的冰山的气息，冻得人发麻。


    只有一点点，让洛虞的大脑都有些发昏，无法理清理智，也不太明白，一个看上去去那么阳光的Alpha，信息素居然是拒人千里的冷硬冰山。


    洛虞越想，越觉得是不是离Alpha太近，让她觉得脑袋有些难以思考。


    好半天，她说：“我点个奶茶吧。”


    池依水也正在想问题，她以为洛虞还会跟之前一样，选择坐在那张单人沙发的，对方会坐过来，还离她那么近是她没有想到的。


    然后就听到洛虞的话，她点点头，顺带叮嘱一声：“不要偷偷给自己点冰的。”


    洛虞没说话，她按着手机。


    池依水伸手挡住她的手机屏幕，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话太轻，洛虞没听清：“不要点冰的。”


    洛虞显得有些不情愿：“你陪我喝温的。”


    池依水收回手：“那当然。”


    点完奶茶，两个人又无话可说，洛虞莫名感到紧张起来，她侧头去看池依水，池依水正盯着对面快有半面墙大的电视机出神。


    阳光穿透落在阳台，明亮的光线将客厅照亮，映照在Alpha的眼里，显得她眼睛剔透明亮，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球那样好看。


    池依水回神，转头就看到洛虞在看她自己，她一顿：“怎么了？”


    洛虞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伸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打开，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的手心出了不少汗：“就是想问你，看不看电视？”


    池依水啊一声，她声音难得有些正经：“先不看。洛总，我想问你个事。”


    洛虞不动声色地放下遥控器，其实她也没那么想看电视：“什么事？”


    “你真的不喜欢阮沁了吗？”


    尽管对方昨天才说过，甚至要更早的时候说过——比如在车上那会儿，池依水觉得不可能，在追问时洛虞也没再提及，她就自动忽略过去。


    再到昨天晚上，可能是发情的原因，也可能是真的——洛虞不喜欢阮沁。


    只是，池依水难免还是想要再确认下。


    如果说她改变不了结局——阮沁最终还是会和颜朦在一起，那她又怎么可能改变剧情让洛虞不喜欢阮沁呢？


    虽然经历过昨天的事，她并不觉得洛虞和阮沁在一起，以后就会幸福。


    主要是槽点太多，阮沁只适合“被保护”。


    池依水非常认真地盯着洛虞，洛虞有些不习惯被她这么盯着，她偏开头：“嗯，不喜欢。”


    池依水伸手捧着她的脸颊转过来，面对自己：“不行，你得对着我说。”


    你说池依水情商低吧，那她也是真的低，明明她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池依水还看不出来。


    甚至还捧着人家脸要求面对面的说。


    洛虞眼尾染上薄红，像是恼羞成怒，她垂着眼没好气地回道：“我不喜欢阮沁。”


    池依水还捧着她的脸不放，洛虞却觉得池依水的手好烫，挨着她脸的手几乎要将她烫得融化掉，她觉得自己的已经照着池依水的方法说过了，池依水怎么还不松开。


    她伸手就要去扯池依水的手，池依水却左右晃动不让她碰。


    池依水认真起来时，她的声音就像是对着情人呢喃情话一般深情：“不行。”


    洛虞：……


    洛虞要发火了。


    池依水：“你没有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还对阮沁余情未了？”


    池依水发誓她是真的很慎重地在确认，因为如果真的不喜欢阮沁，那洛虞为什么不敢看她的眼睛？事关洛虞的黑化值，她当然得仔细、认真。


    池依水不明白洛虞为什么要生气，反正在她说完这话时，洛虞脸都红了，非常漂亮，就像是冬日里潋滟盛开艳丽的桃花，漂亮又疏离。


    洛虞气得不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莹润的水光，她怒而瞪向池依水，却又在对上池依水的双眼时如同含羞的玫瑰，那些撩人灼热的目光转而变得柔软，她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


    池依水沉声：“你目光游离了。”


    洛虞一顿，默不作声地和她对视，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蜷缩在一起，手心源源不断地在冒汗，她怕被池依水发现她的窘态，可池依水却始终注视着她。


    连带着她那颗扑通狂跳的心脏，也跟着渐渐平缓下来。


    洛虞认真凝视、回应着池依水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回道：“我不喜欢阮沁。”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24。】


    或者说，在更早以前她就不是喜欢的阮沁。


    池依水唔一声，松开捧着她脸的双手，松开前她瞥一眼，发现洛虞的脸颊很快就留下红印子，她放在外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想说洛总看着凶巴巴，实际上却软绵绵的。


    当然，这话还是不要和洛虞说比较好。


    系统没忍住问她：“为什么不说？我觉得洛总很喜欢彩虹屁。”


    池依水回它：“还不想英年早逝。”


    系统小声嘀咕：“我觉得洛总对你挺好的。”


    池依水没再说话，她只是皱着眉思索，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洛虞不喜欢阮沁，但还得搞清楚，洛虞是不是因为临时标记才有的这念头。


    听到池依水又问起她以前为什么喜欢阮沁，洛虞微微一顿，她看向池依水，见池依水脸上并没有平时淡淡的笑容，大概就明白过来。


    洛虞说：“你担心我是因为临时标记才不喜欢阮沁的吗？”


    池依水没说话，相当于默认。


    洛虞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情绪，只觉得闷闷的，她目光低垂：“在昨天之前，我就不喜欢她了。”


    池依水看向洛虞，其实她不太相信洛虞的话，一边又觉得洛虞没有说谎，如果洛虞早就不喜欢阮沁，那么之前她觉得洛虞异常的行为和反常增长黑化值，也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本来还想再聊会儿，洛虞就接到秋宜的电话，说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洛虞去一趟公司，没办法，池依水只能先离开。


    离开前，池依水问了洛虞最后一个问题：“那你是因为当初阮沁救了你才喜欢她的吗？”


    对于这件事，池依水也有很多疑惑，昨天洛虞发情，阮沁的反应也太大了，两个人当初认识不也是因为洛虞突然发情认识的吗？


    洛虞看着站在外面的池依水，她像是陷入回忆：“那天不只有她一个，还有另外两个Beta。”


    主要出力的是那两个Beta，事后她给两个人一大笔钱作为感谢。


    至于阮沁其实没有做太多事，她全程神色惶恐地跟着他们，稀里糊涂地上了救护车。


    可洛虞好了之后，却对阮沁印象最深刻，还因此对阮沁一见钟情。


    现在回忆起来，她也觉得自己喜欢阮沁很莫名其妙。


    洛虞对着池依水扯了扯唇：“我以前嘴里的‘喜欢’，对她来说也是朝一种负担吧。”


    不然也不会在这三年里，对她避如蛇蝎，只有遇到麻烦和需要时，才会一脸明媚笑颜的主动找到她，而那段时间她对这样的付出也甘之如始。


    池依水看洛虞的眼神很复杂，她像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理解一样，伸手摸摸洛虞的脑袋，也不知道是在和洛虞说，还是和自己说：“没事的，以后都会好。”


    池依水回到自己的公寓叹息一声，随即又振奋起来：“虽然不能改变阮沁和颜朦在一起的剧情，但洛虞不喜欢阮沁也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


    而且，池依水的笑容浅淡下来，她也不觉得阮沁和洛虞在一起是好事。


    在她看来，阮沁对洛虞实在不够上心，不然也不至于三年才想起主动约洛虞，就算主动约了，另一边却又在和颜朦……


    这感觉就像是，知道阮沁是半个人渣，池依水还要亲手把洛虞往阮沁那边推。


    洛虞喜欢还能昧着良心，现在洛虞不喜欢，池依水就更不可能再继续撮合两人。


    池依水手抚向自己的后颈，那里的纱布她嫌闷给扯掉，摸过去还能摸到一点点的牙印，Omega没什么力气，应该很快就会恢复。


    对洛虞没什么认识时，她可以毫无负担地那样做，可认识一段时间，哪怕是养个宠物也该有感情，池依水对洛虞的情感就更复杂了。


    现在她想在清除黑化值的时候，也能让洛虞感到，真正的幸福。


    系统：“我就说，宿主明明共情能力很强，证明我当初眼光没看错。”


    池依水撇嘴，她想说系统眼光没那么好，因为她刚开始并没有认认真真把其他人，当做有血有肉的人来对待。


    当然，她现在认识的人也没几个，但真的要说她有感情的，也就洛虞一个，像养女儿那样。


    池依水想到什么，她躺在床上兀地出声：“今天洛虞还挺漂亮的。”


    系统：“？？宿主你在说什么？”


    那是今天洛虞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穿的是一条深红色的V领长裙，将她的腰勒出一个纤细的弧度，就显得她身材特别好，池依水没好意思认真去回忆，只是脑海里偶尔会浮现出那抹秀丽身影。


    池依水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想下去，她起身去拿手机，问秋宜有关洛虞家里的事有没有什么进展。


    秋宜大概是在上班，发来的语音小心翼翼的：“我打听过，大家都没见过洛虞的家里人。”


    洛虞想了下，手指翻到黑名单里要把柳茜给拉出来，忽然又顿住，心道我为什么要放着当事人不问，跑去问一个路人？


    只是这个话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问起比较好，说实在，她来这么多天，也同样没听洛虞说起过家里人的事。


    池依水翻到和洛虞的聊天框，手指在对话框里输入，过一会儿又删掉，她拿不定主意，就问系统：“你觉得我这样直接问可以吗？”


    系统也认真思考：“我觉得当面问比较好，当面她没办法拉黑你。”


    系统的话倒是提醒到池依水，她觉得系统难得给出个有用的建议来。


    问过秋宜洛虞还在公司后，池依水就又匆忙出门，打车去到洛虞的公司。


    她不知道洛虞什么时候下班，就自己在附近溜达一会儿，遇到下来送人的秋宜，秋宜冲她打了个招呼，知道她是来等洛虞下班以后，就把人给往公司里面带。


    秋宜说：“今天是临时有个原料商从国外飞回来，时间有限，所以洛总今天才临时过来的，什么时候下班还不知道，得合同谈好才知道，你先进来等吧。”


    秋宜和前台打过招呼，带着池依水坐电梯到顶楼，再把人直接带到会客室，说这里有电脑，里面有很多游戏：“就算你在这里直播都没问题。”


    阮沁就在这里直播过，秋宜心道，随即面带笑容地询问：“喝点什么吗？”


    池依水哦一声：“那就奶茶吧，谢谢。”


    秋宜笑容一僵：“我们这里没有奶茶，只有咖啡和茶，白开水。”


    池依水要了杯水，坐在会客室里有些打瞌睡，她其实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这会儿正撑着自己头皮看电脑，怕自己睡着不雅，干脆打开游戏打发时间。


    连会客室的电脑都那么流畅，看得出是顶级配置，池依水登陆上游戏，随便开两把就是嘎嘎乱杀，当一把结束她拿起旁边的水抿一口，又看一眼时间，居然才过去半小时，现在才下午四点多。


    池依水玩游戏也觉得没劲，她用手机下单点了两杯奶茶。


    正要开第三把，忽然就看到会客室的门被打开，洛虞握着门把手推开门进来，她身后还跟着秋宜。


    秋宜冲她挤眉弄眼，想说全靠她特意和洛总说池依水过来，不然等洛总开完会，一直到晚上都有可能。


    洛虞没想到池依水会过来，她看到池依水坐在会客室时还有些不相信：“你怎么过来了？”


    池依水不动声色地将游戏退出队列，一边没忍住翘了下唇角：“过来接你下班。”


    洛虞看一眼秋宜：“还好秋宜和我说你过来了。”


    秋宜不知道她误打误撞脑补到助攻那一方，这会儿还试图博取下两个人好感，听到洛虞说的，越发觉得自己机灵用到地方了，不动声色笑着说：“洛总知道池小姐你来，还特意把合作方的会议推到明天。”


    洛虞心里一紧，不想让池依水知道，她轻咳一声：“秋宜你先忙你的，有事我会叫你。”


    秋宜立马理解为洛虞想要和池依水单独相处，她点点头往门口走：“好的洛总。”


    等人出去后，池依水看向洛虞：“你工作不要紧？”


    洛虞莫名有些紧张，她面上不显：“不要紧。”


    池依水哦一声，踌躇：“那能不能再等会儿？我刚点的奶茶还没到。”


    洛虞看她，现在她越看池依水越容易紧张，几乎是不经大脑地问：“有我的吗？”


    池依水看着她笑了下：“没有。”


    洛虞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却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在池依水旁边坐下：“那我们再等等。”


    “你刚刚在玩游戏？”洛虞坐到池依水旁边就看到电脑屏幕，一眼就扫到那个游戏。


    池依水嗯一声，她想起之前自己还说要带洛虞上到大师段位来着，也不知道离开前能不能，她把游戏账号退出登陆：“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


    洛虞知道池依水就是随口一说，只是没忍住多想了一下。


    奶茶快到，池依水就和洛虞下去拿，她把其中一杯奶茶递给洛虞，两个人一起往下坐电梯到停车场。


    从拿到奶茶开始，一路上洛虞就没怎么说过话，池依水透过电梯反光看到洛虞隐隐约约、唇角要翘不翘的表情。


    一个没忍住，池依水说：“想笑就笑，别憋着。”


    她本来以为洛虞可能略显别扭的性格，会恼羞成怒的，都做好把人惹生气再去哄人的准备，结果就看到，洛虞神情似乎怔愣一瞬。


    随后，洛虞就慢慢的，慢慢的，唇角像是花苞绽放，展露出一个……池依水无法形容的笑容。


    很漂亮，也很好看。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洛虞笑，她晃了晃神，电梯门就被打开。


    她走出来，洛虞双手捧着奶茶跟在她后面，小朋友做会稍显幼稚，霸总来做就刚刚好。


    池依水看她，洛虞就了然地抬手打开车锁。


    池依水再一看，走到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想让洛虞先上，结果洛虞看着她：“我今天可以不开车吗？”


    池依水明白过来，她点点头：“可以啊。”


    又绕过去给洛虞把副驾驶车门打开，等人坐上去后又把车门关上，自己再绕到驾驶座上，她坐上去以后看向洛虞，洛虞还是那副幼稚又可可爱爱的模样。


    池依水笑着问她：“要帮你系安全带吗？”


    洛虞没说话，她这会儿心跳得狠了，却还是捧着奶茶点头，咬着吸管口齿不清：“要。”


    池依水就倾身拉过安全带，她靠过去时，洛虞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她怀疑池依水已经听到她那过快的心跳声，直到池依水给她系好坐回去。


    有那么一瞬，洛虞甚至都忘记喝奶茶。


    这条路池依水没来过，打车也没仔细看，这会儿还得导航，这一路上池依水都开得特别认真，因为她觉得还是得认认路，以后可能少不了来接洛虞。


    正开着，插着吸管的奶茶就突然凑到她面前，池依水愣了下，顺着奶茶杯看过去，就发现是洛虞在给她举着。


    池依水：……


    池依水禁不住在脑子里问：“霸总都这样？我感觉只有我妈才会不分场合地硬喂我吃东西。”


    系统这会儿倒是和洛虞的脑回路重叠在一起：“她可能只是想单纯地对你好。”


    见池依水没动，洛虞沉声道：“在堵车，喝一口没事，我帮你拿。”


    池依水看前面的车，又垂眼看在她下巴处的奶茶，最后喝了一口。


    如洛虞说的那样，她专门挑堵车、红灯的时候喂，可能是池依水喝得快，刚到小区她的奶茶就喝光，洛虞的还剩下一大半。


    到停车场下车以后，池依水就要往电梯那边走，就听到洛虞在身后喊她，池依水转过头看她：“怎么了？”


    洛虞脸上没多少表情，可池依水还是从细微的眼神里看出来洛虞的迟疑，就又走回去，又问了遍：“怎么了？”


    洛虞抬眼看池依水，又很快收回目光：“先上去再说吧。”


    池依水也觉得去洛虞家里比较好。


    到了洛虞的家里，池依水就要开口问问洛虞家里的事，就见洛虞直接进到书房，又从书房里拿出一把车钥匙，往池依水面前伸：“池依水，我，我想送你一辆车。”


    洛虞很紧张，她怕池依水会拒绝，这辆车还是她问秋宜，知道的当下Alpha最喜欢的限量车，本市只有这么一辆，一下午让秋宜去处理好的。


    池依水不认识这边的车，但想来洛虞送出手的车也便宜不到哪里去，她下意识就拒绝：“不用。”


    洛虞心里一紧，面上却很平静：“没事，你拿去开吧，这车挺便宜的。”


    池依水皱着眉还是不愿意，因为她自己在这个世界其实用不到什么车，况且也就两个月的时间：“真不用。”


    洛虞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她，池依水这会儿还有些懵，不明白洛虞为什么突然要送她车。


    就见洛虞走过来，将车钥匙塞到池依水的衣兜里，说话略有些起伏：“车子就停在停车场，车位也买下来，就在17号，你去看看吧。”


    她说着就把池依水往外带，池依水现在没有想车的事，只是被这么一带也终于回过神。


    小小的Omega力气哪儿有她大，池依水只要想站着，洛虞就推不动她，只是池依水这会儿敏感地察觉到洛虞声音里的不对。


    这种感觉就像是，如果池依水这会儿被推出去，下一秒洛虞就会自己躲起来偷偷哭。


    池依水这样想着，她忽然不动了，转过身看着洛虞，伸手摸向兜里的车钥匙：“我收下，我收下了。”


    洛虞不动了，她看着池依水眼圈微微有些红，嘴很硬：“收下就行。”


    池依水觊着她的神情，唇角想翘又不敢，她好笑地问洛虞：“干嘛送我车？”


    洛虞不说话。


    池依水看她这样就越想逗她：“哦我知道了，想让我接你上下班？”


    洛虞还是不说话，只是瞪她一眼，实际上她听到池依水的那句话，心里紧张又害羞：“我没有。”


    池依水瞄着她：“白送我？这么好的事？”


    洛虞不怎么说话，但肉眼可见的心情好很多，池依水拉着人往客厅带，洛虞也不怎么反抗，她看着洛虞的奶茶：“再不喝就不能喝了。”


    洛虞就又拿起奶茶杯喝，眼睛却在看她。


    池依水沉默半晌，见她咬着吸管，忽然就想起以前听人说过的一句话：“听别人说，喜欢咬吸管的人，那方面需求都很大。”


    洛虞呆了一下，随后又默默地放下奶茶。


    池依水也跟着呆了下，她伸手抓抓头发，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就是胡乱说的，你别当真。”


    洛虞没回应，她看向池依水，问她：“为什么突然来接我？”


    池依水像是被她这一提醒，终于想起自己要问的事，实际上她也没忘，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两个人都面对面，她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问不出口的。


    池依水问：“洛总，我怎么好像没听你提过你家里人？”


    洛虞的神色一下就冷淡下来，那种冷淡和以往霸总的高冷是不一样的，像是一种彩色世界忽然褪色成黑白。


    就好像洛虞这个人一下从真实变成虚假，变成小说里那个阴鸷、偏执而极端，最终走向毁灭的反派洛虞。


    她看着池依水，像是想起什么，冷硬的，面无表情的脸色又恢复一点温度，只是声音还是那样僵冷，像是某种躲在黑暗角落里的阴冷生物，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那不重要。”


    池依水看着洛虞，她没有被吓到，她只是，忽然想抱一下洛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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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信息素 ◇


    洛虞冷眼看着池依水, 她的后颈又在发痒发疼，她手指蜷缩伸手去摸，眼前池依水的模糊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已经顾不上池依水还在, 她垂下头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触手摸到的是一层纱布, 她停顿一瞬，指尖从边缘将纱布撕开。


    纱布上是伤口沁出的颜色, 与伤口粘连在一起, 撕开时就传来阵阵刺痛。


    洛虞像是感觉不到, 长发垂落将她的脸遮挡住大半，只有白皙的手指捻着纱布，在她要把纱布撕下来时，池依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大概是这个世界的ABO区分, 即便是同为女生, 洛虞还是要比她娇小很多。


    就比如现在, 池依水轻轻松松就能握住洛虞的手腕, 还有很大的富余。


    不等洛虞反应过来开始挣扎，池依水就将人抱进自己怀里。


    她和别人一样对洛虞一无所知, 总自以为是地用自己以为好的方式，去控制洛虞的生活，就像感情那样, 如果她早一点问洛虞, 是不是就不会把事情变得这么糟糕？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扣在洛虞的后脑勺，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 池依水的衣领就又被Omega给哭湿。


    她去拿纸给洛虞, 洛虞就红着眼睛接过，一下又一下，擦掉脸上的眼泪。


    池依水就那样看着，伸手抚摸洛虞的脑袋，顺着往下落在肩膀：“别难过了。”


    洛虞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睛无声地看着她。


    池依水被她那样看着，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微微弯下身子侧身去看洛虞，声音轻柔，哄道：“怎么样，你才能开心点？”


    之前池依水就说过洛虞很好哄，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池依水只是将人抱住，对方就在她怀里抽抽噎噎的终于不再哭了。


    后面池依水回去的时候，洛虞还送她到门口，到门口后又要送她进电梯，最后又跟着她一路去到池依水的公寓。


    池依水伸出手指抵住洛虞的额头，才把人送回去。


    回到公寓后，池依水就去打开电脑，她盯着电脑出神，好一会儿才伸手登陆上萌虎TV开始直播。


    要不是洛虞送她过来时，问她今天直不直播，池依水是不会直播的。


    她原本的打算回到公寓后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打听洛虞的情况，结果被这么一问，池依水愣了下才开口：“我回去直播一会儿吧。”


    洛虞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神色好很多。


    果然，池依水刚登陆上萌虎TV，比她自己粉丝还快进来的就是洛虞，对方顶着这个名字进到直播间，一句话不说，就先给她送上十场流星雨。


    直播间就是一阵吱哇乱叫。


    要不是这世界的钱对池依水来说就是虚拟币，池依水也会毫无见识的这样叫，也就……她上辈子打比赛拿到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冠军时，因为是女生的性别，加上官方有意用她来引流，那阵子池依水的人气可以称得上是国民级别的。


    也就那时候的她可以做到对金钱视如粪土。


    池依水回忆到以前，对着屏幕就笑了下：“浪费。”


    直播间的人被她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嗷嗷直叫池依水恃美行凶，也有人怀疑池依水是不是谈恋爱了，不然怎么会笑得这么甜。


    弹幕刷得太快，池依水目光停留在直播间页面，关注着那个挂在第一位的“洛”，见对方没有再刷后，犹豫后，她开口：“洛洛，我带你上大师，来吧。”


    算了，带洛虞上大师就当是了却一桩心事。


    这也是她极少能给洛虞做的。


    洛虞果然是在的，听到她这么说以后，游戏好友列表很快就亮起洛虞的昵称。


    ——怎么又是带富婆？主播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其他粉丝啊？！！


    ——这么久没直播，合理怀疑你俩是不是偷偷谈恋爱去了。


    ——我真是觉得她俩越来越甜，能不能多直播一点？


    ……


    池依水扫过弹幕，唇角微勾，没说话直接把洛虞给拉到游戏队伍里。


    两局下来就有很多人想要进队，池依水直接点击拒绝，最后更是直接勾选禁止任何人的邀请，直播间里的人沸沸扬扬的直呼磕到了。


    带着洛虞打到11点，池依水就说要休息，她想的是洛虞明天还要上班，这会儿就应该先休息。


    洛虞都下线，那她继续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对着屏幕，池依水蹙眉想过很多，最后在下播前，她忽然开口：“我……想停播两个月。”


    简单解释过后，池依水就把直播给关掉，她这样说，也是担心洛虞会觉得她是因为黑子不开心才不播的——避免洛虞又拐着弯想让她直播，干脆直接说她以后不播，理由也是当给自己放个假。


    池依水去洗个澡回来就收到洛虞的消息，洛虞果然问起她直播的事，因为她太久没有回复，洛虞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发来许多条消息。


    【洛虞：为什么不直播？如果是黑子的原因，我可以帮你解决。】


    【洛虞：如果是人气原因，过几天萌虎TV会举办一个主播可参与的活动，第一名会有很优渥的奖励。】


    【洛虞：是有人私聊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是的话，我也能帮你解决。】


    池依水快速看过洛虞发来的消息，扫到最后一句时，忽的勾唇。


    她倒是没想过，原来霸总也会想到包养这种事。


    修长手指在键盘轻轻敲击，正要将“只是单纯给自己放个假”发出去时，池依水忽然顿住，她把输入框里的文字全部删掉，重新给洛虞发去一条消息。


    【池依水：你和我说说你家里的事，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停播。】


    发完消息以后，池依水带着手机去吹头发，等她吹完头发洛虞都没能发来消息，但池依水却亲眼目睹这个不断变化的“正在输入”，硬生生显示了大半个小时。


    直到池依水都准备躺床上，洛虞的名字还是“正在输入”。


    池依水蹙眉思索：“这么为难？”


    估摸最后那点黑化值就是和家里有关，隔着屏幕池依水都能想象出洛虞纠结的神色，大概就是面无表情皱眉的样子。


    池依水手指动了动，她给洛虞发去消息：【药换了吗？】


    洛虞的名字静止一会儿后，这次倒是飞快发来消息：【还没有。】


    池依水撑着下巴，过长的睫毛将她漆黑眼里的情绪遮挡住，她没有立刻回复，只是盯着对话框出神，叮咚气泡声音响起。


    洛虞问池依水，能不能帮她换药。


    【洛虞：后颈的伤口我看不到。】


    池依水最后去了，她现在越发觉得当初自己租这个房子的决定很明智。


    她进到洛虞的公寓时，里面只亮着昏暗的灯，似乎处处都透露着奇怪的氛围，而洛虞穿着一条黑色裙子坐在沙发上，漂亮的长发就那样披散在洁白的后背，漂亮的肩胛骨像是振翅欲飞的蝶翼。


    洛虞看到池依水进来后，她神色有片刻慌乱，只是又很快冷静下来，十分镇定地说：“池依水，你来了。”


    池依水站在玄关，隔着一段距离看坐在沙发上的洛虞。


    她感觉洛虞好像又漂亮了，穿衣风格也大胆很多，将她的美衬托到极致，尤其是在这种昏暗下的灯光，几乎是个人都会被她迷晕，想象着自己去抚摸她小巧耳垂上的耳环。


    池依水站在客厅靠墙的位置，她伸手把灯开关打开，中央灯光骤然明亮起来，一阵刺目的白，亮得将四周的墙壁照得惨白，在角落的那詹台灯微弱的暖黄就显得毫不起眼。


    池依水说：“这么暗，我怎么给你换药？”


    洛虞：……


    洛虞没说话，她面无表情，伸手动作缓慢地整理耳发，眼角余光留意着池依水的动作，就见池依水并没有看她，十分熟练地走到电视机柜面前，从底部的抽屉里翻出药箱，提到她面前。


    池依水跟着坐在洛虞旁边，沙发很快陷进去一部分，修长漂亮如同艺术品的手打开药箱，从里面翻找出医生给开的药。


    池依水将药水瓶盖子拧开，转头看向洛虞，她问：“你今天什么时候还出去过？”


    洛虞没什么表情地看她，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池依水没等她回答就继续道：“怎么还戴着耳环？”


    她自顾自低头将东西都摆好，就要去碰洛虞的头发，将她的头发都撩到身前，露出贴着纱布的后颈。


    池依水还在说：“还是说，你等会儿还要出去？”


    洛虞这会儿不想说话，她抿着唇盯着阳台的推拉门，外面的繁星都要比池依水有趣。


    池依水见她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将纱布取下，虽然今天洛虞碰过，但也就还好，反正这会儿也要换药，她瞥一眼洛虞的神色：“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你有伤口，就更不能喝酒那些。”


    想到这里，池依水问她：“平时你应酬要喝酒吗？”


    洛虞终于能接话，她扯了扯唇角：“没人敢让我喝酒。”


    语气中还带着莫名其妙的自豪，池依水不知道她在自豪什么，就觉得她像个猫咪挺着胸脯一样，大概是想要表扬？


    池依水笑说：“哦，那我们家洛洛很厉害哦。”


    她说“我们家洛洛”时，洛虞心脏猛地一跳，又缓缓落在平地，她怀疑池依水有没有听到她那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大概是没有的，因为池依水注意力很快就在给她上药。


    洛虞不怕痛，只是池依水的动作太轻柔，轻柔到像是羽毛在触碰，只觉得有些痒。


    当池依水对着她后颈吹气时，洛虞的肌肤泛起鸡皮疙瘩，她以为很快就会被池依水发现，结果池依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


    她正小心仔细的，用纱布将她那块地方给包好，为防止掉落，她在洛虞脖颈缠绕一圈，在颈侧系个小蝴蝶节，系好以后，池依水把药箱收起来，物归原位。


    池依水没走，她盯着这会儿正在理头发的洛虞，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


    池依水说：“伤口大概明天就会好很多，不需要再用纱布包着。”


    洛虞哦一声，池依水不走，她也不催促，她并拢的双腿微微分开，翘起搭在另一条腿上，流畅漂亮的线条缓缓流露出。


    池依水面带微笑：“洛洛，要不我们聊聊各自的家庭吧？”


    洛虞：……


    洛虞的脸色冷下来，她起身抓着池依水的胳膊，把人往门外推。


    Omega的力气很小，应该是推不动的，但是Alpha却顺着她往外走。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洛虞能听到池依水的声音，她说：“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池依水当然说到做到，自己定个闹钟还觉得不够，又让系统记得到点叫她，还好洛虞不需要太早去公司，不然池依水肯定做不到。


    转天一大早，池依水就在停车场找到洛虞送她的那辆车，不得不说，车身线条设计都很好看，不懂车的人第一眼就会觉得“有钱”，池依水也是这样觉得。


    她直接开车在洛虞那栋楼出口等人，洛虞看到她明显愣了下，坐上车以后好半天才回过神，问池依水：“这车怎么样？”


    池依水笑着说：“挺有钱的。”


    到公司后，洛虞要下车前池依水突然叫住她，她隔着距离和洛虞说：“下班我来接你。”


    洛虞怔怔地站在原地，过了两三秒以后才点头：“好。”


    等到洛虞离开后，池依水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拿着手机开始搜索起来，该如何对一个Omega好。


    系统问她：“宿主你不会忘记任务了吧？”


    池依水摇头，她当然没忘记，只是现在她确实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有的童年能治愈人一生，有的人却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洛虞显然就是后者。


    像有关洛虞家里事，她完全可以去询问洛虞的那些表面上的“朋友”，比如柳茜这一类，可从他们口里说出来的肯定多少还是有些出入的。


    就比如最开始柳茜和她说过的有关洛虞的“兴趣爱好”，实际上对上的没有几个，究其根本甚至都还不一样。


    又比如，她们都以为洛虞喜欢阮沁，可实际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或者说池依水，从来没有想过去真正了解洛虞，她只想着自己能快点完成任务离开这里，至于洛虞的想法，她其实并没有关心过。


    池依水想到这里禁不住叹息，她对系统说：“不管任务怎么样，希望这段时间她总是能快乐的。”


    她不敢问任务失败她被抹杀后，洛虞会怎么样，或者她完成任务，洛虞的结局会改变吗，这些她都不敢问，她怕得到的结果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能给洛虞的，大概也就是一点点的关心。


    洛虞坐在办公室出神，她想着Alpha昨天到今天的行为，直到秋宜从外面进来把文件给她，洛虞才终于回神。


    在秋宜要出去时，洛虞把秋宜给叫住：“秋宜，我有件事想问你。”


    秋宜心道，终于来了。


    从洛虞今天刚到公司开始，她就察觉到洛虞的状态不对，总在走神，说给池依水送车的主意就是秋宜提议的，这会儿她比当事人洛虞还紧张，生怕自己出的主意没有用。


    秋宜：“老板您问。”


    *


    傍晚的时候，池依水就开着车去接洛虞，下班的洛虞明显神色疲惫，时不时还有些走神。


    池依水给洛虞递去奶茶：“这种东西还是要少喝，今天喝过明天就不能喝了。”


    洛虞唔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然后才接过奶茶将吸管插进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池依水瞥她一眼，只以为是洛虞工作量大所以才显得精神不好，等到公寓后，池依水又跟着洛虞上电梯，她说：“我看看你后颈的问题。”


    洛虞偏头看她，没说什么，只是往电梯里面让让。


    等到楼层数不断变化时，洛虞忽然对池依水说：“你知道吗？Omega其实不能随便给Alpha看后颈的。”


    池依水一愣，好一会儿她才说：“我不知道。”


    当电梯打开时，洛虞和池依水一前一后出电梯，池依水站在公寓门口看洛虞打开门，问她：“那我……那叫秋宜帮你看看？”


    门已经打开，公寓里的窗帘在离开前就被拉上，这会儿天色彻底暗下来，公寓里漆黑一片，像是把站在门口的洛虞都给吞没在黑暗里。


    池依水皱眉站在原地，似乎遇到什么困难。


    洛虞走进去一步将灯打开，灯光将黑暗给驱散，洛虞皮肤苍白地说：“你看吧，我不介意。”


    池依水唔一声，跟着进去。


    洛虞后颈的牙印变得浅淡，一点牙印的痕迹都没留下，只剩下指甲抠破，以及以前伤到时留下的浅白色旧伤，像是经历过很多摧残，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光洁。


    池依水指尖碰到她后颈：“结痂可能会有点痒，不要碰。”


    洛虞嗯一声，她偏头坐直身体。


    池依水看着她说：“洛虞，过几天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洛虞抬眸看她，看了很久，就像是第一次认真打量池依水这个人，认真到要把池依水的唇角弧度都给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以便于以后每一个见不到池依水的日日夜夜，对方的样子都能清晰的出现在她的回忆中。


    好像这样，以后再遇到什么，她都能撑下去。


    洛虞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像是一潭死水，里面枯草横生，死气沉沉。


    洛虞说：“池依水，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从来不提家里的事吗？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


    池依水从洛虞口里知道，那个不曾被作者补充过，但在这里被世界意识补上的所有“设定”。


    洛虞是被一对Alpha母亲和Omega妈妈生下的，她们的结合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幸福美满，因为这是一段靠卑劣手段强取的关系。


    洛虞的Omega妈妈是不喜欢她的Alpha母亲，只是她的母亲以其十分恶心的手段——释放一点信息素就引诱她的妈妈陷入发情，就那样“顺理成章”的，她的妈妈最终嫁给了她的母亲。


    之后洛虞的妈妈即便是和洛虞的母亲结婚，生下洛虞，也一直处于抑郁寡欢的情绪中，她将所有的不满和自身悲剧的源头宣泄在洛虞身上，她以癫狂姿态说洛虞身为Omega就是原罪，她的一生都将受人支配，就像是畜生。


    她把Alpha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试图转移到小小的洛虞身上。


    从一开始的愧疚忍让，终于爆发成一次次的争吵，Alpha也将悲剧的导火索认定在洛虞身上。她说，洛虞要是个Alpha，她的妈妈就不会“生病”了。


    “她们没有一个人爱我。”洛虞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中。


    因为她的母亲从来不忍心伤害妈妈，所以爆发争吵的更多时候，她将无处宣泄的暴力尽情释放在洛虞身上。


    接着她的妈妈就会崩溃地抱着她，像发疯的疯子，拽着她往楼上走，关进密闭的房间里。她无视洛虞的伤，只是紧紧抓着洛虞。


    洛虞以为生活就会一直这样延续下去，直到她的母亲……标记了另一个Omega，这件事又被她妈妈发现。她妈妈就像是抓住Alpha的把柄一样，每天对Alpha大加嘲讽，讽刺Alpha就是一个只会因为气味而发疯的贱种。


    两个人对骂起来，她妈妈吵着吵着，就开始伤害自己的腺体，手边有什么，她就拿什么，直到有一次她拿到一把刀。


    温热的液体溅在洛虞的脸上，她妈妈的腺体被彻底毁坏，后颈那里有一个很深的印记。


    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她妈妈再次发病，拿起瓷碗碎片去划破自己的脖颈，鲜血淋漓，在母亲和她面前，从六楼跳下去，像折断翅膀的白鸽。


    洛虞轻笑，眼里没有丝毫笑意：“这病会传染的，你知道吗？”


    她的Alpha母亲也是那样死的，在无数个酗酒的日夜，在半夜的老宅里，她穿着睡裙也疯了，手边是倾倒的酒瓶，另一只手则握着刀子，从前到后的贯穿自己的脖子，鲜血浸染沙发，蔓延到深色地毯。


    洛虞眯着眼：“在她死之前，她才刚动手把自己腺体挖掉过。”


    医生说挖掉腺体活不了几年。


    声音落下，洛虞轻轻笑起来，漆黑浓密的睫毛有些湿，声音里带着诡异的笑意：“她应该很满意，因为她再也不会受信息素影响。”


    洛虞说着，她垂下头，伸手摸向自己的后颈，在指尖碰到那块结痂的后颈时又顿住，她收回手，抬头对池依水微笑。


    池依水怔住，因为她看到洛虞脸上的眼泪，像是一大堆大颗的珍珠不停从她眼里掉落，像濒临破碎的娃娃，笑容布满裂痕。


    她微笑着，流着眼泪和池依水说：“真羡慕Beta，真羡慕你。”


    是不是如果她一出生是个Beta，她的妈妈就不会那么痛恨她，她母亲会不会因此也好好爱她？如果她出生在一个Beta家里，哪怕没有钱没有势，闻不到信息素也没关系，是不是她就会是一个正常人？


    洛虞心里的最后一个秘密也告诉了池依水，就像是把自己肮脏不堪的过去剖开摆在池依水面前那样，她想，就连唯一会对她好的人也要离开。


    她总是那么糟糕。


    过去的那些亲戚家的小孩也都说她是疯子，因为她也不止一次的试图去抠挖自己的腺体，直到她长大后会隐藏自己情绪，这样的情况才好很多。


    洛虞抱着自己的双膝，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态：“以后我也会像她们那样，把腺体挖掉，然后死掉。”


    她早早就想过自己的结局。


    池依水沉默地听着，她起身走过去，将洛虞抱进自己怀里，用力到洛虞像是无法呼吸，然后将全身心埋在池依水怀里。很快池依水的衣服就濡湿一片。


    她的手温柔而轻柔，落在洛虞的脑袋上，再到后背，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度。


    池依水说：“不会的，你会好好的，以后也会很好。”


    洛虞没说话，只是无声落泪。


    公寓里一片静谧，只有明亮的灯开着，池依水安抚着洛虞，等人安静下来后，才牵着人去洗脸。


    哭累的洛虞显得格外黏人，哪怕是在洗澡也要确定池依水在，每隔五分钟就要喊池依水的名字，池依水也不觉得不耐烦，洛虞叫她，她就应一声。


    直到把人哄到床上。


    洛虞侧躺在床上看她，眼睛红红的，皮肤白得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碎，她问池依水：“你要走了吗？”


    池依水站在原地停顿一瞬，她问洛虞：“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洛虞不说话。


    池依水在她面前蹲下，灯光在她眉眼映衬得深邃：“你想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洛虞红着眼睛：“如果你想走，我又该怎么留住你？”


    就像很久以前那些说会陪她的人，实际上在听说过她母亲和妈妈的事以后，就会远离她，还会和其他人说她是疯子。


    而她又怎么舍得去留她。


    池依水站起身，拉过床边的那条凳子坐下，她眉眼间透露出温柔：“那就……我自己想留下来。”


    洛虞定定地看着她，她想说她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送给池依水，池依水想要什么她都可以送给对方，如果对方愿意留下来。


    可是，她还什么都没说，池依水就说她自己想留下来。


    池依水真的没走，她胡乱地翻着手机，然而这并不是她以前的世界，手机里也翻找不到她之前看过的那本小说。


    她把手机收起来，看着洛虞的睡颜，在脑海里问系统：“清除黑化值以后，就能改变她以后的结局吗？”


    系统这会儿也出现，它看看洛虞，又转向池依水，十分肯定道：“会的，我们原本的目的就是改变反派的悲惨结局。”


    系统：“黑化值清零就意味着，反派不会再那么容易走向极端、毁灭。”


    池依水哦一声，手指在腿上轻轻点着：“那小说里的结局也会改变吗？”


    系统点头：“会的。”


    池依水觉得有些神奇，因为小说是别人写的，她在这里改变洛虞的命运，不代表小说内容也会跟着改变才对，并且不止她一个人看过那本小说。但听系统的意思是，会改？


    系统解开她的疑惑：“对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的世界改变了，为什么小说不会改变？我们有能力修改宿主所在世界的记忆。”


    池依水来了点兴趣：“意思是，我穿回去以后，能从小说里看到洛虞的结局？”


    系统想了想，没跟池依水说回去以后她会忘记穿越的事，只是应道：“能看到。”


    池依水松口气，她一点也不希望洛虞再受那么多苦，她现在觉得231个负分都给少了。


    这会儿已经快半夜，卧室里的灯太亮，池依水去把大灯关掉，转而只打开床边的一个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刚刚好。


    她才把落地灯打开，床上的洛虞就敏感地睁开眼睛，池依水转过身和洛虞对上目光时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怎么醒了？”


    洛虞的声音有些哑，听上去却很好听，她说：“我梦见你走了。”


    池依水走过去伸手碰了碰洛虞的脸颊，声音在室内有些轻：“我不走。”


    洛虞嗯一声，重新又闭上眼睛，她刚刚不只是梦见池依水走了。她还梦到池依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问遍身边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认识池依水，还问她是不是疯了。


    那些梦支离破碎，有她变得一无所有被关在一个封闭空间里画面，也有被告知她的腺体被挖掉的画面，最后是她选择自杀，身体都变得僵冷。


    洛虞就从梦中惊醒过来，她看到池依水还在旁边，梦里绝望孤寂的悲鸣在心中蔓延，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


    她能感觉到池依水就在这里，对方坐在凳子上，她偷偷睁开眼就看到池依水握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心紧紧皱着，像是遇到很棘手的事。


    很快，池依水就又抬手揉揉鼻梁，有些困顿的样子，她仰头闭眼，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


    即便如此，池依水还是没有离开，她就坐在凳子上换了好几个姿势，从来没有产生离开的念头。


    洛虞就在静谧的室内突然开口：“池依水，你上来睡吧。”


    池依水像是困傻了一样，她双眼半眯看向洛虞，第一反应是：“你还没睡？”


    洛虞看着她，在昏暗安静得过分的室内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睡不着。”


    池依水哦一声，她没有说上去睡，只是将凳子朝她靠近一点，说：“那我……给你讲故事？”


    洛虞没再说话，池依水没有等到她回应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开始讲故事，讲的都是池依水自己所在世界的童话故事。


    池依水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童话故事都是些什么样的，因为她那个世界只有男女之分，讲完一个以后，洛虞没说话，池依水就当童话故事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洛虞说：“我妈妈没有给我讲过这个。”


    池依水伸手拍着洛虞的肩膀，她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也不一定非要妈妈讲，也可以自己看。”


    顿了顿，池依水说：“如果你喜欢的话。”


    反正她以前就是别的小朋友讲给她听的，她爸妈只爱给她讲那些成年人的狗血八卦，里面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观念和多角恋，当然这些压根就不适合讲给洛虞听。


    洛虞盯着池依水，漂亮的眼睛眨了下，睫毛像蝶翼一样：“你讲给我听吗？”


    池依水嗯一声：“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只不过是限时两个月的。


    洛虞就往前靠过来，睡在床边上，在池依水又要讲下一个故事时，她出声道：“池依水，我不听故事了，你上来一起睡。”


    池依水不太明显的停顿一下，她没有马上拒绝：“这不太好吧，我是Alpha，你是Omega。”


    洛虞看她：“你不一样，你不受信息素影响。”


    池依水坐在凳子上思索了会儿，最后躺在洛虞的床上，洛虞往里面挪了挪，池依水就躺在洛虞刚刚睡过的地方，还带着残留的余温，池依水还能闻到香甜的信息素气味。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昏头了，不然也就不会睡上来。


    池依水盯着天花板，双手放在小腹上，十分规矩地问：“你知道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吗？”


    洛虞安静一瞬，她说：“我知道。”


    但是她一点也不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不喜欢自己的性别。


    Alpha们能和所有Omega信息素产生悸动，信息素的区别大概也就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池依水哦一声，她忽然有些好奇，问洛虞：“那你知道我的信息素是什么气味吗？”


    她自己只能闻到别人的信息素，就像是很多种类的香水，但闻不到自己的，她对此不感兴趣，也就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半天没能等到洛虞的回答，她就以为洛虞可能不知道，她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设定，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正要说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听到洛虞在她旁边开口：“很好闻，是冰山的气息。”有些冷冽。


    池依水没有预想到，她说：“冰山能有什么味道？”她只能想到矿泉水。


    洛虞就又不说话，池依水想了想也没再问，只是忍不住询问她，如同在说悄悄话那样，她声音里带着滚烫的气息，仿佛能将人的神智给融化掉。


    池依水问她：“那你喜欢吗？”


    “我的信息素。”


    洛虞的心脏剧烈跳动，她转过头去看池依水的侧脸，只觉得池依水是那么完美，她没有迟疑地说：“喜欢。”


    是非常喜欢的程度。


    不只是信息素，是池依水整个人她都无法抵抗的喜欢。


    池依水哦一声，她声音在夜里听上去带着笑意，温温柔柔的：“我也很喜欢你的信息素。”


    “从第一次的时候，就觉得很好闻。”池依水说。


    洛虞怔怔地看着她。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17。】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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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现在 ◇


    从来没有人说过喜欢她的信息素。


    洛虞怔怔地看着池依水, 直到池依水困倦的闭上眼睛，她还睁着眼在看，像是一定要确认什么。


    直到池依水传来清浅的呼吸, 洛虞才跟着身体放松下来。


    可能是因为临时标记的缘故，洛虞并没有因为和池依水在一起而感到不适, 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抵触。


    陷入沉睡中的Alpha身上溢出浅浅的信息素，一点一点沾染上洛虞的枕头和被子, 再钻入洛虞的鼻腔, 如同冷冽的风刮来, 将属于洛虞的信息素一点点侵占。


    不知不觉间，洛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池依水倒是醒得很早，她躺在床上似乎想了很多，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起身。


    Omega睡得很沉, 应该是昨天的情绪消耗过大, 即便是池依水起身走出去, 洛虞也是毫无所觉。


    来过这里不到十次, 池依水却已经相当熟悉洛虞公寓里的大致布置，不过这次稍稍不一样。


    池依水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简单洗漱过, 出来就察觉到公寓里有人，她还以为是洛虞已经起来，结果绕过弯就看到厨房里的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穿着朴素的女人, 手里提着好几个环保袋, 正往冰箱里放食材。


    对方听到动静跟着转过头来，和池依水对上目光。


    池依水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 那位女士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继续手上的动作, 将冰箱里昨天的食材放到一边，再将今天新鲜的食材放进冰箱，恍然大悟道：“哦~，您就是洛小姐的女朋友吧？”


    这位看上去有些自来熟的女士道：“我听秋助理说过。”


    女士看上去比池依水自然很多，池依水没说话，她走过去帮对方顺手把东西放进不太方便放得上去的最高层，整齐码好。


    比池依水矮太多的女士十分感谢她：“太谢谢你了，我今天来晚了一点点，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和洛小姐。”


    听她这么说，池依水才想起什么：“我不是洛总的女朋友。”


    对方疑惑地看她一眼，有些不赞同：“像你这样漂亮的Alpha，想要多玩玩我是能理解的，但洛小姐人很好虽然我没见过，你可不能随意辜负这样好的Omega。”


    池依水唇角习惯性的微微上翘，看上去天生自带笑意，她张嘴像是要说什么，最后摆摆手：“好了，您还要做什么吗？”


    对方摇摇头，她把换下来的食材装好，一边往门口走：“我上午换食材，下午过来打扫卫生。”这个工作相当悠闲。


    等人走以后，池依水就从冰箱里挑过一些食材，之前都是做的粥之类的，那是因为池依水懒惰和没食材，这会儿东西还挺多，池依水就多了些。


    等她快做完时，洛虞就差不多醒了。


    洛虞打开卧室门，直接来到厨房，她站在厨房门口看了许久，直到池依水发现她，对她招招手：“你起来得刚好，洗漱过了吗？过来吃早饭。”


    等到洛虞走到餐桌旁，池依水又说：“吃完我送你去上班，中午我给你送饭，爱心便当，下午来接你。”


    洛虞没说话，沉默不语地走到餐桌旁坐下，她仰着头看池依水，就见池依水很快也跟着坐下，就坐在她面前。


    池依水又说：“周末我们去踏青，地点我已经看过，感觉挺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池依水拿起筷子，要夹个春卷时终于发现洛虞一直没说话，她手指停顿片刻：“怎么不说话？”


    放下筷子，池依水伸手——她手臂舒展得很长，温暖的手背轻轻地贴在洛虞的额头上，大约过了两三秒，池依水收回手：“没有发烧。”


    她又起身走到洛虞身后，伸手轻轻拂开洛虞后颈的伤口，恢复得很好。


    池依水重新坐回去，她观察着洛虞的神色，仔细回忆着从醒来到昨晚她做过什么惹恼洛虞的事。


    洛虞终于抬手去拿筷子，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池依水，说：“我以为，我在做梦。”


    池依水愣了下，她盯着洛虞看了会儿，才笑着说：“这当然不会是做梦。”


    池依水看似自然地说：“这些东西又不难做。那周末要跟我去玩吗？”


    洛虞点点头：“你说要做什么，我都会做。”


    池依水没憋住笑，笑出来，她握着筷子的手，尾指轻轻动了下：“那怎么行，我让你做违法乱纪的事你也要做？如果我让你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你也会做吗？”


    她窥着洛虞的神情，本来只是开玩笑这么说，却见洛虞几乎毫无迟疑地张口要说什么，当即就脑海警铃大作，连忙打住洛虞的话：“停，我就是开玩笑这么说。”


    洛虞果然停下嘴，眼睛晦涩不明地看着池依水：“我是认真的。”


    池依水坐在对面没说话，她让洛虞吃春卷，洛虞就低头去夹春卷，看上去就是精致乖巧的洋娃娃。


    哦，还是霸总款式的洋娃娃，很会赚钱的那种。


    池依水又给洛虞夹菜，见洛虞把不喜欢的菜给挑出来，嘴上道：“这么大还挑食？”


    洛虞筷子一顿，又乖乖地要把挑拣出去的胡萝卜丝给夹回来，结果碗里就落进来一块剔干净胡萝卜的春卷进来。


    池依水乜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不喜欢就不吃。”


    她家小霸总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洛虞耳朵尖就红起来，她唇角又是那种想上去又强忍着不上去，最后一低头咬住被去掉胡萝卜丝的春卷。


    吃过饭，池依水又催着洛虞去上班。


    两个人坐电梯时，池依水转头垂眸看洛虞，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没？”


    虽然她说过不能那么频繁喝奶茶，但谁让洛虞表现得这么乖，如果对方想要在上班前来一杯，她也是可以陪着洛虞去买的，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想喝的原因。


    洛虞迟疑地看着她，随即又抿着唇不说。


    池依水觉得有点可爱，她用自己的手背碰碰洛虞的手背：“没有吗？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想好哦。”


    一直到电梯到达停车场位置，洛虞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又十分镇定：“我想要你牵我。”


    洛虞站在电梯里，心里紧张不安，抬眼看过去时，就见池依水似乎愣在原地，她就默默跟着池依水走出电梯，非常小声地说：“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洛虞这会儿越发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开口，她快步往停车场自己的车走过去，才走出两步，就被池依水追上。


    池依水伸手，没什么迟疑地握住洛虞的手。


    她个高腿长，牵着洛虞走时都显得游刃有余，池依水牵着洛虞到自己崭新的跑车前，给洛虞拉开副驾驶的座，再自己坐上车。


    池依水坐在车上还有些走神，正要发动时看到洛虞没什么表情的坐着。


    明明是没什么表情，可池依水居然神奇地看出洛虞的不开心和委屈，池依水停顿一瞬，她怀疑自己可能是眼花想多，可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池依水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洛虞看看她，又垂下目光，面无表情十分嘴硬地说：“没什么。”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17.5。】


    久违的小数点让池依水禁不住在心里笑了下，目光落在洛虞身上，很快就瞥到旁边的安全带，终于恍然大悟过来，倾身过去拉起安全带给洛虞系上。


    在安全扣发出咔哒一声后，池依水就感觉到洛虞身上放晴的气息。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15。】


    上升就0.5，下降就降那么多？池依水心中好笑。


    把人送到公司后，池依水望着洛虞的背影，等对方就要进去前，池依水又喊了一声洛虞，洛虞转过头看她，脸上微微流露出疑惑。


    池依水说：“我中午给你送饭，别忘记了。”


    洛虞转过身来，定定地站在池依水面前，十分慎重地点头：“好，我会记住。”


    就像是做了什么非常重要的约定，这让池依水想要摆烂随便做点的心态一下就转变，好在食材都是现成的，她给洛虞发过微信得到回复后，才开车去附近超市逛过一圈。


    也是到超市里后，池依水才发现，她连洛虞的口味都不知道，不过也就做过三次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池依水推着推车站在超市里，给洛虞发消息。


    【池依水：洛总，喜欢吃什么？】


    【池依水：实话实说，不然给你准备胡萝卜宴。】


    那边洛虞想发“你做的我都喜欢”的手一下就停住，在挣扎万分后，她终于给池依水发去消息。


    【洛虞：只要是你做的，胡萝卜宴我也喜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绿叶素菜。】


    池依水勾唇，打字发送：【知道了。】


    除了素菜还是挑上一些肉类，可以补充蛋白质，又不会长胖，池依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自己来过超市，还是那样费尽心机给另一个人挑选食材做便当。


    结账后池依水又马不停蹄地开车回公寓，接下来两三个小时里池依水都在琢磨食材。


    在她职业生涯退役后，池依水还去研究过一阵子的厨艺，因为她还是更喜欢自由一点，所以想要做一个自媒体账号，反正自己有钱也有时间，就开始研究各种相当耗费时间和精力、食材的东西。


    一方面是满足好奇心，一方面是钱财取胜，那阵子池依水的自媒体账号确实做得不错，甚至还老有人想要和她联动，最后池依水身体不好，就给放弃。


    到这里来以后，池依水没怎么下厨过，但也不代表她厨艺就生疏。


    时间上来不及，池依水就在食材上做精，还小小地摆盘，最后提着一个很大的保温盒出门。


    在小区门口池依水碰到那个眼熟的保安大叔，保安大叔看池依水的眼神十分欣慰，就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大叔还是说上那一两句：“不错啊，我当初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要干大事的人，现在一天到晚开车，肯定很忙吧。”


    池依水只来得及微笑附和一句：“还好还好。”


    等开出去才反应过来，她就是开车接人上下班，再给人送饭，并不是保安大叔想象的那样出人头地。


    等到池依水提着保温盒走进洛氏集团的大厅，她还没有走到前台，前台小姐就已经迎过来，面带笑容道：“池小姐是来给洛总送饭的吧？请随我这边来。”


    直接把她领到总裁专用电梯，池依水站在电梯里看着不断攀升都楼层数，最终没忍住，她和脑海里的系统说：“你觉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我来清除黑化值的，但我觉得我现在更像个家庭主妇。”


    系统看看她：“家庭主妇不包括接人上下班。”


    池依水：……


    电梯到了，池依水提着保温盒，还没开口问，那边几个秘书就看到她，秋宜更是飞快小跑过来，带她往洛虞的办公室走。


    秋宜面带笑容：“池小姐，您现在洛总办公室等一会儿，洛总她马上就过来。”


    池依水提着保温盒往里面走，秋宜不停在打量她手里的保温盒，心道那么大一个保温盒，三个人都吃不完啊，池依水可真的是太会了。


    不过也是，这世界上就没几个Alpha放得下身段给Omega送饭的，也就她们洛总厉害，像池依水这样优秀体贴还很心机的Alpha都能拿下。


    池依水把保温盒放在茶几上，她回头看到秋宜还在，就随口问一句：“洛总还在开会？”


    秋宜的脸色微不可查的有些不自然，随即她露齿一笑：“洛总有个客人在，等解决完洛总就会过来，很快的。”


    池依水本来没有想太多，真的就是随口一问，但她十分敏锐地察觉到秋宜的反常，闻言她没说话，只是盯着秋宜看了几秒，然后问：“哪位客人？”


    秋宜脸色又是一变。


    池依水往秋宜那边走近，面上有些好奇：“是我认识的？洛总在哪儿，我能过去看看吗？”


    秋宜脸色到最后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而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但还强撑着：“池小姐，您就别问了。”


    池依水一愣，停在原地，最后她点头：“好，我不问，我在这里等她。”


    秋宜长松一口气，连忙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还不忘安抚池依水：“我去和洛总说一声，她肯定很快就会过来，您稍等，稍等。”


    洛虞的办公室非常简约风，几乎看不出什么强烈的个人风格，如果不是知道这是洛虞的办公室，恐怕别人还会以为这是什么敷衍的装修样板房。


    池依水靠近办公桌那里的位置，嗅闻到洛虞的信息素，也就只有那里的信息素气息最重。


    大概是没什么人，系统没忍住好奇问她：“刚刚那个人为什么慌里慌张的。”


    洛虞的总裁办公室在大楼顶层，往下是极好的风景视野，能将这座城市的大部分景色尽收眼底，在阳光热烈的时候只需要将百叶窗拉上，就能留出一半的阳光。


    池依水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垂眸往下看，阳光折射在她眼里，将她这一刻的身影映照出神明俯视众生的感觉，她手指轻轻搭在百叶窗上，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


    系统总觉得池依水是知道，但池依水没说。


    池依水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她和洛虞的聊天框还停留在最上面，转而又去翻阮沁的微信，她这两天都没有关注过阮沁，因为洛虞说她不喜欢阮沁。


    但大体上剧情应该是没什么变化的才对，池依水点进阮沁的个人资料里，结果发现阮沁的朋友圈把她给屏蔽掉。


    池依水愣了下，不过阮沁的消息还是很好打听，因为阮沁本身就不是一个习惯低调的人，她是一个很喜欢“分享”的人。


    所以池依水只是在主播群里潜水打听几句后，就知道阮沁最近的消息。


    阮沁和以前还是一样，没什么大的改变，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阮沁和另一个好像很有钱的Alpha在合租，阮沁自己在直播的时候也说过这件事。


    从她的直播背景画面里有粉丝看见问出，阮沁就直接回答。


    池依水没有想太多，因为阮沁这就是走的原剧情——原剧情里阮沁就是从家里搬出来，住进另一个配角Alpha的家里。


    只是时间过的久，池依水有些记不清这个Alpha是干嘛的了，总归应该后面没有再出现过，就当是路人也行。


    池依水正要和对方说谢谢，就看到对方后面又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


    ——“好像是她很喜欢的那个Alpha家里，大家都在猜阮沁最后是不是要和那个人定下来。”


    池依水一愣，阮沁作为主角，肯定不会轻易和别人定下关系才对，她正要说不可能，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什么，给对方发去消息。


    【池依水：你知道那个和阮沁住在一起的叫什么吗？】


    【青团：好像是姓颜。】


    小说全文里除了主角攻，就没有第二个姓颜的，池依水不用怀疑，应该是剧情受到什么影响，才最终导致本来应该是和配角合租的阮沁，最终却搬到颜朦家里去。


    难道是和她们三个去外面露营的那次？


    虽然剧情有改变，但实际上结局还是一样的，比如阮沁和颜朦在一起。


    想通以后，池依水又放下心来，阮沁和颜朦在一起其实对她和洛虞都没有什么太大影响，所以洛虞现在接待的客人，也可能不是阮沁。


    正想着，池依水就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身就看到洛虞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步伐轻快。


    实际上洛虞是面无表情的，可池依水就是诡异的能看出洛虞此刻应该是很惊喜的，就好像突然多了个金手指一样。


    洛虞先是看到池依水，然后才注意到茶几上巨大的保温盒，她唇角抿成一条线，看向池依水的目光柔和：“池依水，你真的来给我送饭了。”


    池依水点头嗯一声，流露出几分散漫来：“嗯，说好的怎么可能不来？”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13。】


    池依水不动声色地去看洛虞，洛虞已经十分期待，双腿并拢，双手乖乖地放在双膝上，她转头看池依水，像是在索求奖励的小朋友：“我可以打开吗？”


    池依水点头：“就是给你送的。”


    停顿片刻，池依水眼里流淌出笑意，故意道：“你非要送给秋宜，我也是没办法的。”


    洛虞的脸色就骤然变得冷厉，甚至还呈现出保护的姿态护着保温盒：“不会的。”


    她不会给任何人。


    洛虞打开保温盒的动作就像是从来没有拆过礼物一样，非常慎重而神圣，她打开一层又一层的保温盒，看着精致泛着香味的菜肴，忽然出声道：“从来没有人……”


    话说到一半洛虞就停住，她只是拿起筷子又停下，问池依水：“池依水，你吃过了吗？”


    池依水站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现在阳光正好，她就逆着光看向洛虞，让洛虞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池依水往她这边走。


    Alpha就像是出现在黑暗带来光明的神祇，洛虞听到池依水说：“以前没有，但以后你会有很多。”


    洛虞呆呆地看着池依水，池依水已经在她旁边坐下，带着一点调侃语气说：“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叫我一起吃。”


    洛虞看着她的动作，才发现底层里还有一双筷子，洛虞禁不住问池依水：“我不叫你，池依水你就不吃了吗？”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池依水把菜都摆好，她看一眼洛虞，语气有些疑惑：“怎么可能，你要虐待我，我还不答应。”


    想到什么，池依水动作一顿，她神色郑重道：“对，以后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池依水没有明说，但两个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洛虞无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摸后颈，却在发现自己右手还拿着筷子时就停住，她盯着池依水的眼睛答应下来：“好。”


    池依水唔一声，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干嘛看着我说？”


    洛虞还在看她，只是这会儿居然露出一丝很浅很浅，几乎可以忽略的笑意：“你说过的，要看着你眼睛。”


    池依水下意识就反驳：“我什么时候说……”


    她想起来了，是那天她问洛虞还喜欢不喜欢阮沁那次。


    她想说，过这么久，洛虞怎么还记得啊。但不知想到什么，池依水没有这样说，她只是哦一声：“那你都说完了，我相信你。”


    洛虞又看她两眼，池依水回看她，禁不住感到好笑道：“怎么还在看我，我脸上是长花了吗？”


    洛虞收回目光，看上去还有些矜持，她仿若若无其事地平静道：“池依水，你刚刚好像害羞了。”


    池依水：！！


    池依水差点被呛到，咳嗽好几下才平复下来，她脸颊都咳红了，指着洛虞面前的菜肴：“你老实吃饭。”


    洛虞没再说话，她的耳朵尖绯红，脖颈也蔓延着红润，池依水看过一眼就不敢再看。


    池依水吃东西速度快，姿势带着随意洒脱，并不难看，她饭量大，等洛虞吃好她也就吃饱，将东西收拾好就准备离开。


    池依水刚站起身，洛虞忽然问她：“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池依水点点头，这会儿倒是很想睡个午觉，她说：“回去睡午觉，睡醒后就做晚饭，到点来接你。”


    洛虞看着她，池依水就想起什么，啊一声：“还有什么事吗？”


    洛虞这会儿已经从脖颈蔓延到脸颊的绯红，连带着她的耳朵，红得滴血一样，她看着池依水的眼睛水润水润的，看上去很漂亮。


    池依水正观察着她，她怀疑洛虞到底想到什么，怎么浑身红成这个样子，她正要说洛虞是不是生病了，洛虞就已经转身走到总裁椅坐下，宽大的电脑挡住她大半身影。


    洛虞：“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洛虞在想，果然让池依水留下来和她一起睡午觉还是太过羞耻，根本就没办法说出来。而且如果她真的这样要求，对池依水来说会不会太过分？


    就连洛虞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临时标记的缘故，导致她对池依水越发依赖和依恋。


    池依水在原地停留片刻，见洛虞一副就要办公的模样，心道总裁都不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的吗，她转身要离开，走到门口最终又突然折返回来，把正歪着身子偷看她的洛虞吓了一跳。


    洛虞连忙坐正，面不改色，红着耳朵尖问池依水：“怎、怎么了？”


    池依水当然注意到洛虞的动作，满心的疑虑焦躁有所缓解，觉得洛虞可爱，一边还是把自己心里的疑惑给问出来：“今天我过来的时候，秋宜说你在接待客人，那个客人是谁？”


    洛虞不动声色地打量池依水，试图从Alpha的脸上看出什么，好半晌，她略显沉默地应道：“是阮沁。”


    池依水心道果然，心里一凉，她想笑的，但又笑不出来，最终抿成一条线，她问洛虞：“她来找你做什么？”


    话音落下，池依水莫名一顿，她又笑着补充：“我就是问问，如果你不想说她，也没事。”


    池依水看上去显得很轻松，洛虞一直盯着她，没怎么让池依水等待就开口：“是过两天的主播活动，阮沁想要找我帮忙。”


    所谓的“帮忙”也就是内定，以前的洛虞帮过阮沁很多，最初就打算的是内定，但阮沁红着眼睛含着眼泪说，她一个小主播被内定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而且她也想看看自己实力。


    于是就有了洛虞的马甲账号，不停地给阮沁砸钱，硬生生将阮沁砸到新人主播第一名，拉出第二名很大的距离。


    这段时间洛虞对待阮沁不像以前那样，阮沁的那群追求者又在勾心斗角，最近又因为颜朦而僵持起来，硬憋着没有来她直播间，导致阮沁连上一次的月榜都没能进到前20。


    这次阮沁从和她关系不错的萌虎TV的一个高层那里知道，萌虎TV又要做一个大型的主播活动，阮沁知道现在光靠她肯定是拿不了第一的。


    但她最近给洛虞发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她明明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给洛虞发消息的，结果洛虞根本不理她，她又拉下脸皮和洛虞说了些好话，甚至还道过歉为上次的事，但洛虞始终不理她。


    阮沁实在没办法，才来到洛氏集团这边的分公司找过来。


    还好她的特权都还在，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顶楼，最后被秋宜给带到会客室，洛虞最终还是来见她了。


    *


    池依水是知道主播活动这件事的，当初洛虞还问过她要不要参加，她没想到阮沁过来是找洛虞说这件事的。


    池依水：“我还以为……”


    池依水没说完，洛虞却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平静地追问道：“以为什么？”


    池依水愣了下，她摇摇头，瞥一眼洛虞：“没什么。”


    洛虞也就不再问，池依水想了下又说：“然后呢？你答应她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池依水发现洛虞这会儿好像有点气鼓鼓的，她盯着电脑屏幕——池依水看不见她的表情，隐约能听到重重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过了会儿，洛虞才说：“我怎么可能答应她？萌虎TV的任何活动都是讲究公平公正的。”


    池依水没忍住轻笑出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


    她这样的轻笑让洛虞感到很没有面子，可听到池依水的笑声，她又克制不住的感觉到快乐，最后洛虞僵着脸说：“池依水，你没事就先回去。”


    “嗯，好。”池依水笑着应道，“你还是午睡一会儿吧，我回去也是要午睡的。”


    池依水都走到门口了，就听到洛虞在她身后提高音量地和她说话，就跟小朋友在汇报自己一天都干了些什么似的：“我会午睡的。”


    池依水就没忍住，她强忍住笑意：“哦，那洛总好乖哦。”


    洛虞：……总觉得有点高兴，但又不是那么高兴。


    池依水出了总裁办公室，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不见，一直到下楼坐在车里，池依水都觉得心情有些不太美好。


    本来还想再去趟超市的，结果池依水却是开着车转过一圈，快到四五点的时候才开车回去，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了顿简单的晚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又开车去接洛虞。


    当洛虞看到她准时出现在公司外面时，黑化值就又降低一点，洛虞坐进车里没动，池依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反应过来以后，才弯腰倾身去帮洛虞系好安全带。


    开车将人带回去，一路上池依水都显得有些沉默不语，洛虞本来就话不多，池依水不说话两个人之间就显得越发沉默。


    进小区时，池依水还礼貌地和保安大叔打了声招呼。


    一直到把车停好，池依水下车才终于注意到洛虞好像有点不开心，她一时半会不知道洛虞是因为什么，只是转头看到洛虞落后她半步时，池依水迟疑了大概两秒的样子，最后往后走向洛虞。


    微微一矮身，伸手牵住洛虞的手，拉着人往电梯里走。


    电梯里，池依水逗她：“是谁惹我们总裁不开心了，我帮你教训教训。”


    洛虞看她一眼，也不说话。


    等进到公寓，池依水张罗着让洛虞准备吃饭，结果洛虞站在玄关处没动，在池依水看过去时，洛虞问她：“池依水，是谁让你不开心了？”


    池依水愣住，她反应过来后矢口否认：“没有，我没有不开心。”


    洛虞就又变得冷若冰霜，但池依水叫她干嘛，她还是会去照做。


    吃过晚饭，简单收拾过后，池依水就将围裙放好，准备回自己公寓，她才刚刚换好鞋子，洛虞就跟了过来，她看着池依水说：“你要回去睡觉了吗？”


    池依水这会儿睡不着，但她还是笑着点头：“不然在你家睡？”


    洛虞点头：“在我家睡，有客房，一直在打扫，很干净的。”


    池依水动作变慢，她动作缓慢地换好鞋，然后站直身体，拿起外套：“反正都住的很近，你有事随时叫我就行。”


    洛虞知道她要走，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把门给带上。


    池依水等电梯，她和系统说：“现在黑化值到12了，是不是很快就能清除黑化值，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系统按照规律，振奋人心道：“应该再接送两天就能完成任务！”


    电梯到达一楼自动打开门，池依水站在里面没有出来，直到电梯合上，她按下楼层数，又回到洛虞的公寓门口。


    她按了按门铃，洛虞从里打开大门。


    没等洛虞开口，池依水就先问她：“洛虞，要去兜风吗？我带你看漂亮的夜景，好不好？”


    洛虞穿着睡衣睡裤，她头发随性地挽着，脸上还带着洗脸没擦干的水珠，正神情恹恹的，听到池依水的话，眼睛里像是有流光溢彩的光芒闪过：“现在吗？”


    池依水认真点头：“对，就现在。”


    “就你和我，我们俩。”


    作者有话说：


    #听读者到处说我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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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留下 ◇


    池依水对这座城市并不怎么熟悉, 从穿越过来以后，她更多像是生活在一个扁平的纸面上，要问她这段时间到底都干过什么, 可能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硬要说个一二三，那大概就是她为了清除黑化值, 一天到晚心思都在洛虞身上。


    跟着导航，池依水把车开到远离城市非常远的, 一个挺有名的半山腰, 那里有着很大一块凸出去的平地, 应该是经常有人过来，已经被人踩踏得非常平整。


    洛虞穿着睡衣睡裤，外面套着一件非常宽大的外套。


    池依水本来说让她在旁边等一会儿，但她看到池依水从车上搬下来各式各样的东西后, 就非要跟着池依水, 哪怕是拿一个小小的灯, 她也要跟着搭把手。


    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 这里就搭建出一处对流浪汉来说，算是天堂一样的地方。


    脑袋上是一个小小的用特殊布料搭建的顶棚, 两把躺椅对着平台外面，抬眼看过去就是黑蓝色撕吞夜幕的景色，躺椅中间放着一个简易制成的桌子, 上面放着两个保温杯, 还外带一个小茶壶。


    无声呼啸的风卷着盘山公路，那群正在因为飙车引擎发出的巨大轰鸣声，一阵一阵的响起, 伴随着车灯投射在平台这边疯长的枯枝, 穿透到池依水和洛虞这边来。


    洛虞站在平台那里, 她大概是很喜欢高的位置，这会儿也在看山下远处的万家灯火，璀璨的金色河流将城市划分成一块块漂亮的布局。


    夜幕上点缀的星星很少，像是被夜色吞没，闪烁的光亮忽明忽暗。


    池依水看着洛虞的背影，她从躺椅上起来，跟着站在洛虞旁边，笑着说：“我以前一直有过这样的想法，在半夜的时候来山上看夜景。”


    可惜的是，当时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人，山也不是那座山。


    洛虞转过头，风将她头发吹乱，挡住她的半边脸，她伸手将头发别在耳后，问池依水：“一个人吗？”


    池依水盯着洛虞的眼睛，忽而轻轻移开：“当时想的是一个人。”


    在自己的世界，池依水的朋友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她的那群朋友很爱闹，也爱冒险，她很少会感到寂寞。


    只是有一天，忽然有了一个想要独自驾车去山上看夜景，待到天亮的想法。


    洛虞还在看她，听到池依水的话看了她几秒，才转回头去。


    “这里的夜景确实要更漂亮一些。”洛虞说。


    池依水站在洛虞旁边，两个人像是都不觉得冷，池依水声音带笑，也有被冷到时的颤音：“也挺浪漫的，不是吗？”


    在大半夜发疯一样来山上，就这样都还有人愿意陪。


    眼前的景象好像变得有些模糊，池依水用肩膀撞了洛虞一下，撞得洛虞转头看她。


    池依水像是在和人分享悄悄话那样：“以后心情不好，你也可以开车过来玩。”


    洛虞还在看她。


    池依水：“当然，你要觉得孤单，也可以带人一起来。”


    洛虞的眼圈变得湿润，她眨眨眼睛，那双眼变得很漂亮，看得池依水有些移不开目光。


    池依水看着洛虞，伸手覆盖住洛虞的双眼，声音里的笑意听起来有些苍凉：“但要是你带阮沁来，我会觉得很伤心的。”


    洛虞明明被挡住的是眼睛，说话却感觉像是喉咙也被人掐住：“不会的。不会带阮沁。”


    池依水就轻笑一声，带着被山上夜里的风冷到的感觉。


    洛虞：“不会带阮沁，也不会带任何一个除了你之外的人。”


    洛虞的声音在发抖，池依水能感觉到掌心下不断颤抖的睫羽，一下一下扫过她的掌心，带起湿漉漉的痕迹。


    洛虞把自己柔软的心剖开给池依水看：“除了你，不会有人带我兜风，带我来这里看风景。”


    眼泪落在池依水的手掌边缘，池依水收回手，就看到洛虞像是被浸在水里的眼睛，澄澈透亮，她直勾勾地望着池依水。


    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池依水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生硬地转开目光，说话也显得很僵硬：“以后总会有人带你来的，带你做这世界上一切有意思的事，不只是来看夜景。”


    池依水说：“以后大大小小的风景，都会有人陪你看的，洛虞。”


    洛虞站在原地，她看着池依水逃避的侧脸，她想池依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固执道：“不会的，不会有人的。”


    池依水语调变轻，小声地反驳洛虞：“会有的。”


    洛虞没再说话，她看着始终不肯回转头看她的池依水，最终是自己收回目光，她往旁边走了一步，离池依水远了一点。


    沉默在两人中蔓延，过了会儿，洛虞率先打破沉默，她说：“池依水，你明天还会来接我吗？还会给我送饭吗？”


    池依水整个人都像是蓦地变轻松，飞快地应答：“会啊。”


    洛虞心里沉沉，又问她：“后天呢？”


    池依水估算了下黑化值现在下降的速度，慢一拍地回应：“也会。”


    洛虞过了一会儿问她：“会接我多久呢？”


    池依水大可以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这会儿她说不出来，她又不是木头，当然能感觉到洛虞情绪的不对。


    她斟酌着言语，尝试用心灵鸡汤的方式开导洛虞，尽管她也觉得心脏闷闷的有些难受：“我又不可能接送你一辈子，你总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洛虞没有回答，池依水想安慰，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大概就是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下次，下次你再喜欢人的时候，慎重一点就好，多观察。”


    池依水不知道洛虞算不算是恋爱脑，但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很担心洛虞，洛虞对她来说，不再是小说里的一个人物那么简简单单的，感觉就算回去，也会经常担心洛虞的程度。


    池依水自顾自地说了些话，没有得到洛虞的回应，转头看过去，就见洛虞在哭。


    她眼里不断往下掉眼泪，那些眼泪就像是悲伤的河流，将她的眼睛洗得发红，冷透的白皙脸颊满是湿漉漉的痕迹，鼻尖红红的，显得她越发惹人怜爱。


    池依水才想起，洛虞哭从来都是没有声音的，总是默默的流眼泪，好像知道就算自己哭出声音，哭得再凄惨，也不会有人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一样。


    池依水大脑空白一瞬，她伸手去掏自己的兜，发现自己没带，又慌慌张张地去车上拿抽纸，因为没踩稳差点踉跄摔倒，过来以后，拿着纸想要给洛虞擦眼泪。


    洛虞就乖乖站在原地，仰着头任由池依水笨拙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但那些眼泪就像是流不完一样，不过一会儿纸巾就被眼泪打湿。


    池依水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小声道：“别哭了，别哭了呀。”


    洛虞眼红红地看着她，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也不想哭，但是我好难受，难受得好像……要死了。”


    擦不完的眼泪，池依水伸手将洛虞给抱进怀里，压着洛虞的后脑勺靠在自己肩窝，那里很快也跟着被人哭湿。


    池依水抱着她摇啊摇，伸手拍着她的后背：“你这哭得……”


    洛虞哭了很久，眼睛都肿了，还要睁眼去看池依水，池依水就从车上拿出毯子，将两个人裹在一起，靠在车边。


    池依水说：“以后都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所以这次日出要好好看。”


    洛虞用力地点头，说话还带着哭过以后的沙哑：“好。”


    期待了很久的日出并没有如预期那样出现，太阳就像是被一层厚厚的云层给挡住，翻滚着撕扯着太阳，将每一缕光芒都给撕碎侵吞，偶然流露出的光芒就像是黑暗里挣扎的最后一丝光明。


    直到远处天光大亮，天空换上碎裂的蓝白色。


    池依水把毛毯都给洛虞，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看来今天运气不太好，昨天应该先看看天气预报的。”


    想到什么，池依水又拿出手机给两个人拍了几张照片。


    她做这些的时候，洛虞都相当配合。


    池依水翻着手机里的照片，看着洛虞红红的眼睛，扣qun：一乌尔而七五耳吧以她坐在驾驶座上思考了很久，在洛虞坐上来时，池依水开口问她：“洛虞，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或者想要的，比如心愿之类的。”


    一个月的时间到底是太少了，她感觉能为洛虞做的事太少了，少到她自己都感到无力。


    洛虞有气无力地看她，随即又颓丧地垂下头，她摇摇头，声音沙哑：“没有，没有了。”


    池依水看着她，心里升腾起焦躁来。


    开车返回市里，池依水建议洛虞回家睡一觉，洛虞却摇摇头说要上班，稍稍化妆遮盖她哭红的眼睛，池依水就送她去公司。


    洛虞下车前问她：“中午还会给我送饭吗？”


    池依水点点头：“会。”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12。】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15。】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11。】


    ……


    洛虞的背影消失在公司门口，黑化值却在不停响起，昭示着洛虞的内心并不如她表面上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池依水开车回去，叫出系统来：“黑化值清零后，我会在这里待满三个月再离开吗？”


    系统冒出来：“黑化值清零后，将在五分钟后将宿主送回原世界。”


    池依水停顿一瞬，怔忪地开口：“我以为会待满三个月。”


    系统这会儿十分拟人地出现，它停在池依水的肩头，就像是在安慰池依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任务完成也就代表反派的命运被改变了。”


    池依水皱眉：“她这也算反派？”


    系统：“……小说里是反派。”


    池依水有些不满：“你一直叫她反派，会不会太不尊重人了？洛虞就是为情所困，这怎么能算反派？”


    她一摆手，显然不打算再和系统聊这个话题，系统欲言又止，选择放弃和宿主争论这个问题。


    回到公寓后，池依水看到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材，做饭时总在走神。


    在把食物放进保温盒里时，池依水又停下来，她把系统又叫出来：“现在黑化值多少了？”


    黑化值响了一上午，池依水做饭又在走神，等回过神才发现，黑化值很久没有响了。


    系统：“停在12，相当于没有变化。”


    池依水像在问系统，又像在问自己：“你说，她的黑化值到底是因为什么？”


    系统没有回答，不知道是它不愿意回答，还是它也不知道为什么。


    池依水又说：“我好像，惹她伤心了。”


    总是在，让洛虞掉眼泪。


    那些眼泪就像是砸在她心上一样，让她也跟着难过。


    池依水提着保温盒开车去洛虞的公司，这次她熟门熟路，和前台小姐打过招呼，就自己去了总裁专用电梯，又一路到达顶楼。


    这次没有让池依水等，池依水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洛虞已经在等她，在看到池依水手里的保温盒后，系统就再次响起提示音。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10。】


    池依水勾唇：“还以为你在开会。”


    洛虞摇头，她像是也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显得唇角笑容很僵硬，干脆就不再笑：“会已经开完了。”


    池依水把保温盒放在桌上，洛虞就沉默不语地帮忙将盒子拿出来，在面前的茶几上挨个摆好，等到池依水拿起筷子，催促洛虞也一起吃时，洛虞才动了动。


    她拿起筷子道：“我还以为你中午不会来了。”


    池依水有些诧异：“怎么会？我说过会来就肯定会来。”


    洛虞显得有些沉默，她没有接池依水的话，而是问她：“那你下午会来接我吗？”


    池依水看着洛虞，好半天才点头：“会。”


    洛虞眼睛似乎亮了一点，她又问：“明天呢？明天也会来吗？……虽然你今天才和我说过，你会接我——”


    池依水打断洛虞的话，她没去看洛虞的眼睛，只是给洛虞夹菜，声音自然道：“明天可能不太行，明天我还有事。”


    洛虞似乎愣了下：“那后天呢？”


    “你先吃饭。”池依水说，见洛虞动筷子以后，她才道：“后天……得看情况，有空的话，我就来接你，给你送饭。”


    洛虞端着碗没动，遂又放下，她看着池依水：“池依水，我吃不下。”


    池依水筷子停住，她眼睛动了动：“你不吃，我下午就不来接你了。”


    然后，洛虞就哭了。


    一边哭，一边吃饭，就像闹脾气别扭的小朋友，只低着头刨饭，也不夹菜。


    池依水给她夹菜，洛虞挥着筷子就跟挖掘机似的往嘴里刨，眼泪还一直往下掉。


    池依水本来略显伤感的情绪都被她这样子给看没了，拿纸给洛虞擦眼泪：“别哭了，再哭晚上就给你做胡萝卜宴。”


    洛虞便勉强止住眼泪。


    回去的时候，池依水在车里呆了很久，她这几天根本就没什么事，她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别的任务。


    在听到黑化值下降的那一瞬间，她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多待几天。


    如果每天接受加送饭，就能让洛虞的黑化值清零，那么她要不了几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池依水又开始扒拉系统：“我离开以后，会怎么样？”


    系统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以什么方式离开吗？”


    池依水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听到系统这样说，就也有点好奇，点头嗯了一声。


    系统：“会直接消失，这个世界会自动修正你存在过的痕迹。意思就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你根本就没有来过。”


    池依水愣住，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她还以为这个世界会有别的办法来圆，结果却是直接抹除她的痕迹。


    池依水问：“……那洛虞还会爱上阮沁吗？”


    系统犹豫了下，才说：“洛虞也算是本世界很重要的一个人物，宿主可以理解为气运，所以想要抹除她有关宿主的记忆就会比较有难度，会根据情况视时间长短，来抹消她的记忆。”


    池依水：“哦。”


    等到下午的时候，池依水买两杯奶茶去接洛虞，当洛虞看到她的车以后，黑化值就又下降了1点，池依水看着已经降到9的黑化值，心情五味杂陈。


    她把奶茶递给洛虞，强调道：“明天我有事，就不能来接你。”


    洛虞坐在副驾驶座上，她眼圈又红起来。


    池依水看到以后就转开目光，本来想假装没看到的，可她又怕洛虞一直哭，于是板着声音问洛虞：“只是不能来接你，为什么要哭？”


    洛虞咬着吸管，一开口就带上哭腔，再也顾不上奶茶，她说：“我也不想哭的。”


    她本来也就不是性格软弱的人，只是……


    “你要走了，对不对？”


    池依水哑然，她伸手给洛虞递纸，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洛虞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纸，自己用力擦着眼角：“你是没说过，你只是每一个行为都说你要走。”


    “你问我为什么要哭，我也想问你，”洛虞一边哭，一边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哪里惹你厌烦？只要你说，我都愿意改。”


    “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想着要离开？”


    洛虞眼泪渗出，纸巾已经湿成一团，在她手里捏做小小的一团，即便已经被眼泪打湿成碎纸屑，她还是紧紧抓着不肯放。


    池依水沉默不语地看着她的眼泪，又给她递过去纸巾，这次洛虞没接。


    池依水说：“我早晚都要走。”


    这里从来都不是她的世界，没有她熟悉人和事，也从来没有可以留下的理由。


    洛虞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发红：“那你什么时候走，今天，还是明天？还是大后天？”


    池依水怔怔地看着她，她觉得这一刻的洛虞很陌生，像是濒死的天鹅在发出最后的悲鸣，她浑身上下都被巨大的悲伤所笼罩，仿佛池依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决定洛虞的生死。


    池依水怔忪地看着她，她没有回答洛虞，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和所有人一样，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平凡人，于洛虞而言，就是个普通的过路人，甚至在离开以后还会被世界意识刻意抹除痕迹的，一个异世界的来客。


    不会有任何人因为她的消失而难过，也不会有人因她的存在而窃喜。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27。】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34。】


    ……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81。】


    系统再也坐不住了，它偷偷溜出来，虽然知道洛虞看不见它，但还是挺害怕的，它小声对池依水说：“宿主，你别再刺激洛虞了，要是到达百分百，宿主你就会被抹杀的。”


    可池依水这会儿完全听不进去，因为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洛虞，她觉得她离洛虞黑化值真正原因的真相触手可及，唾手可得。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96。】


    洛虞看着她，感觉呼吸困难，嘴唇翕动，声音在狭窄的车内清晰可闻：“你真的不知道吗？”


    池依水没有避开她的目光：“我不知道。”


    洛虞像是笑了下，短暂而过的笑容后，就是满眼的悲哀：“你真的想知道吗？”


    池依水点点头：“我想知道。”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99。】


    洛虞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刚擦干眼泪就又流出来，洛虞不敢去看池依水的眼睛，她深深地低下头，佝偻着腰身，声音像是从地狱的深渊挣扎发出的。


    “因为我喜欢你。”


    车厢内陷入久久的沉默，只有洛虞无声的眼泪。


    像是厚重的云层被灼热的光束搅散，海浪拍打上岸边的礁石般，有着拨开云雾，震耳欲聋的效果，至少池依水是这样感受的。


    好像之前洛虞的很多行为，在她现在回忆起来，都有了解释。


    只是这句话带来的效果实在惊人，池依水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表白砸得头晕目眩，她神情恍惚地去拿纸巾，往下递给洛虞。


    洛虞挥开她的手，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叫池依水都看不见她的表情。


    池依水看着洛虞深深弯下去的后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坐在驾驶座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偏偏这时洛虞忽然又坐直身体，她胡乱地擦着脸，和池依水说：“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拦你的，你要是不想再看到我，我也能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10。】


    洛虞说着就要拉开车门，但车被锁着，她打不开车门，就又和池依水说：“你把车门打开吧。”


    池依水没动。


    洛虞忍住的眼泪就又落下来，她有些崩溃地去砸车门，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池依水，只是自顾自地喊池依水：“你把车门打开，不然……”


    池依水问她：“不然什么？”


    洛虞额头抵在车窗上，哭着回她：“不然我怕自己后悔。”


    她怕自己做出任何伤害池依水的事，即便她知道池依水这一次走，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池依水，可她依旧舍不得伤害池依水。


    只要她走得够快，只要她不再去看池依水，她就不会后悔。


    系统也跟着劝道：“现在先离开吧？我感觉洛虞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它是真的担心黑化值再突然来个暴涨，让它受到99一样高度的惊吓。


    池依水当然也知道洛虞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洛虞会说谎，可黑化值却掩饰不了她的真心。


    如果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池依水，她可以做到对洛虞这样子铁石心肠。


    可她做不到，做不到在知道洛虞喜欢自己后，还表现得那样轻松。


    她微微直起身，从后面抱住洛虞，伸手摸到洛虞脸上的眼泪，像是叹息地说：“你别哭了。”


    池依水说：“我不走。”


    洛虞的眼泪哭得更汹涌了，她完全不理解地问池依水：“为什么不走？怎么可能有人选择不走？”


    就像是在她的意识里，所有说要走，或者生出要离开想法的人，她从来都是留不住的。


    可现在池依水说她不走。


    洛虞哭得看池依水的眼睛都是花的，她转过身像是小炮弹砸到池依水怀里，像是要用眼泪把池依水给淹没，她问池依水：“是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


    她问这些话的样子和姿态都是那么的卑微，好像从来都没有被人爱过。


    也是，池依水在看小说的时候就知道，洛虞很惨，她的确是没有被任何人爱过，所以在被设定“爱”阮沁时，她才会一直那么卑微。


    卑微到让人心疼。


    池依水嗯一声，她紧紧抱着洛虞：“是真的。”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9。】


    洛虞便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她似乎犹豫了很久，像是担心被池依水给拒绝，在像是渡过一个极为漫长的时间后，洛虞伸出的双手，终于缓缓落在池依水身上，双手虚虚地抱住池依水，搂着池依水的腰。


    洛虞现在才知道，哪怕是这样微弱力度地压着，她也能感受到池依水的腰是那么的细，那么的温暖。


    池依水伸手抓住洛虞的手，重重地压在自己的腰身上，直接按实，她的声音在洛虞头顶响起来：“其实你也不必小心翼翼，你伸手抱我就是，我也喜欢你。”


    就是因为喜欢，才会想要在这里多留一阵，多陪洛虞一段时间。


    她以为洛虞不喜欢任何人，她没有留下来的办法，更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洛虞的手在停顿一瞬后，终于抱紧池依水，她喃喃道：“好暖。”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1。】


    池依水开车带洛虞回家，这一晚上洛虞都像是踩在云层上，她和池依水说过她今天很困，但是她以为池依水要走，她想要和池依水多待一会儿，所以才坚持要去上班。


    因为如果她去上班，池依水就会来送她去上班，她就能和池依水多待一会儿。


    池依水愣了下，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原因。


    洛虞今天哭了很久，吃过晚饭，洗漱后就上床去躺着。


    池依水没走，她在客厅的阳台呆了很久。


    她叫出系统，系统似乎还在睡觉，被池依水叫出来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等听到池依水的话以后，就彻底清醒过来。


    池依水问它：“清除黑化值以后，我可以选择留下来吗？”


    池依水：“或者说，怎样才能留下来？”


    系统好像卡机了，好一会儿才问：“宿主，你要想清楚哦，这可是你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复活的机会，留下来以后再也回不到你自己的世界了。你会失去你的朋友、亲人，你自己世界里的一切。”


    池依水想了想，她问：“其他和任务目标谈恋爱的宿主，最后都回自己的世界了吗？”


    系统道：“有些回去了，有些没有。”


    池依水笑了下。


    系统感觉自己还在做梦，还没睡醒，毕竟当初池依水可是信誓坦坦地拒绝过它的提议，没想到转眼间……到底是相处过这么久，系统对池依水还是有感情的，就又劝了几句。


    谈恋爱归谈恋爱，可真正轮到做选择时，系统肯定还是会把利害关系说清楚：“有的人会变心，会后悔，但到那时候，再后悔也无济于事，每个被绑定的人，只会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见池依水还是决定留下来，系统才瓮声瓮气道：“我需要和主管说一声。”


    池依水站在原地沉默很久，点点头道：“谢谢。”


    系统显得有些惆怅：“你如果改变想法，就随时和我说。”


    见池依水还是没有改口，系统只得道：“只要我将你的申请报上去，主管审核通过，你就再也无法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了。”


    池依水沉默很久，轻轻地嗯一声。


    她自己世界的荣耀和那些朋友，不是不重要，只是她于洛虞来说，是无法失去的重要。


    她知道洛虞爱一个人的样子，也知道洛虞失去爱的人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是不完整的一块碎片，池依水就做契合她的另一块，总不会有遗憾的。


    系统还在等她回答，结果卧室的门突然出现动静，池依水转头往那边看，就看到洛虞神色惶然地出现在门口，她环视一圈后，终于发现站在阳台的池依水，整个人直接朝她跑过来，抱住池依水。


    池依水愣了下，她回抱住洛虞，手拍着洛虞的后背：“怎么了，做噩梦了？”


    洛虞在她怀里点点头：“是做了噩梦，梦见你在收拾东西，说要走。”


    池依水低头，将脸埋在洛虞的颈侧里，深深的呼吸洛虞身上的信息素：“说过不走了，再说我能去哪儿？”


    洛虞嗯一声，大概是睡过一会儿，她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抱住池依水不撒手，声音带着惺忪睡意：“怎么还不睡？”


    池依水说：“还不困，想待一会儿。”


    洛虞就哦一声：“我陪你。”


    到后半夜的时候，池依水觉得困，拉着人回卧室睡觉，可偏偏洛虞好像兴奋得很，像是终于缓过劲来，也不安得厉害，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询问池依水，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池依水不厌其烦地每次都会回答，洛虞问一遍，她就答一遍。


    直到池依水把床头灯也关上，洛虞终于消停下来，她说：“我很喜欢这样。”


    黑暗里，池依水的声音带着困倦和散漫，也给洛虞无穷的安全感，像是她终于留住了想要的那缕风。


    池依水问：“哪样？”


    洛虞沉默一会儿才回道：“句句有回应。”


    像一直生长在泥潭里的植物，居然也能开出花来。


    池依水想了下，回道：“哦。”


    洛虞忽然就不乐意了，可手臂紧紧挨着池依水，洛虞就无端生出欣喜来：“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喜欢我，爱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这次池依水回应得很快，她说：“我喜欢你。”


    洛虞不自信地问：“真的吗？”


    池依水相当肯定地答：“真的。”


    晚上折腾地太晚，第二天池依水就起不来，洛虞就没再说让她送，只让她好好休息。


    池依水看着洛虞的背影，到底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好歹把人给送到门口。


    洛虞穿着整齐地站在公寓门口，光是和池依水道别就耽误很长时间，池依水看一眼时间，提醒她：“再不出发，上班就该迟到了。”


    洛虞走到电梯门口按下按钮，又回头去看池依水，就看到池依水还在公寓门口看她。


    电梯快要上来了，洛虞没忍住，小跑到公寓门口，在池依水满眼疑惑下，亲了过去。


    她个子不比池依水，第一次主动没有亲对地方，只亲在池依水的唇角。


    洛虞心中满是遗憾，嘴上道“早安吻。”


    电梯刚好叮一声响，洛虞就又急匆匆走进电梯，到达停车场，洛虞都还有些恍惚，她这就和池依水在一起了吗？


    正当她恍惚着要启动车子时，池依水就又给她打来电话。


    洛虞接通电话：“怎么了？”


    池依水那零星的睡意在唇角的吻下是彻底没了，她对着电话里的洛虞说：“你等我下，我和你一起去公司。”


    像是想到什么，池依水又说：“总裁都有专门的休息室对吧？”


    洛虞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要在我休息室里睡觉？”


    池依水嗯一声，听声音像是已经洗漱完，隐约还能分辨出她在换鞋子，池依水的声音再次响起，询问她：“可以吗？”


    洛虞莫名紧张：“可以。可是家里睡觉会比较舒服，也不会有人吵到你。”


    池依水哦一声，然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再是进电梯里的，可能是信号不好，池依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那没办法，我舍不得和你分开，一分一秒都不行的那种。”


    洛虞握着手机，她在想，池依水肯定是看出来了，明明是她舍不得和池依水分开。


    池依水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有多爱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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