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丁若静入住徐家的事成为圈内茶余饭后的话题。
徐家掌权的是徐正腾,徐正良,徐正前三兄弟。其中老大和老三都有孩子,早早开始培养继承人。
而老二徐正良因身体缘故,一直没有一儿半女,他的资产以及股份,无疑是老大老三眼中的香饽饽。
如今,他忽然要养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会把这个女孩子当他的继承人培养。
宴会结束已是深夜。
徐正良带着丁若静去见徐老夫人,在门外等了半刻钟,佣人出来婉拒道:“二爷,夫人说她累了。现已歇下,您请回吧。”
态度得当,理由无懈可击。
“好的,请转告母亲,我得空再带着阿静来。”徐正良并无难堪,似乎早料到了这种情况。
说完,他牵着丁若静离开。
快将她送到房间时,男人回身,面色和蔼可亲,口吻温和,与她保证道:
“阿静,往后叔叔就是你的亲人。在这个家里,除了我,你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态度。”
丁若静眸光闪动,徐老夫人对她的不喜,显而易见。徐家其他人对她的不屑,不加掩饰。
看着徐正良微弯的背脊,有些不落忍,还有些惶恐。
她不想他为难。
她不确定,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怜悯,有没有期限。
若是在这些外在因素影响下,加速消耗了男人的耐心,在她还没有能力前,停了言女士的医药费,不再管她了。
思及此,丁若静心脏一窒,匆忙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显得憨态可掬:
“嗯嗯,我知道了。叔叔,您忙您的工作,我后面自已来找奶奶。”
没几步路,两人停在房间门前。
徐正良没把她的那番话放在心上,只当小姑娘受了委屈逞强。
说白了,他清楚丁若静对于徐家的不适应,毕竟一下子从破落户跻身上流社会,搁谁都做不到淡然处事。
他认为,她并没有单独来见老夫人的勇气。
“阿静懂事,叔叔很欣慰。但这事你不必担心,叔叔会处理好。我们阿静负责好好学习,好好长大就行。”
徐正良慈眉善目,弯腰对上少女纯澈的眼眸,用哄小孩的语调与她说话。
说完,顺手掏了张黑卡递给丁若静,“卡你拿着,算零花钱,密码是你妈妈生日。生活费叔叔另给,每月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她没推辞,素白的小手接过黑卡。
徐正良继续叮嘱了两句:“洗漱完,早点休息,你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去上课。”
丁若静柔顺应承,回房间佣人上前来为她卸妆,浴室放好洗澡水,要穿的衣物整整齐齐挂在置物架上。
她什么都无需动手。
小姑娘性子内敛,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在佣人要帮助她洗澡时,终于忍不住出声拒绝。
“不用,不用。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你们去休息吧。”
她过于羞窘,没看到贴身佣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
—
凌晨三点。
月明星稀,别墅内主家已全部睡下,只余夜间轮岗的佣人还在井井有条的忙碌着。
徐青梵洗完澡打算休息,但接到了罗敬生的电话。
“有事?”
他问。
“嗯,你现在有时间吗?”
徐青梵点了根烟,散漫回答:“有。”
罗敬生低声爆了句粗,道明缘由:“荷西暴力催债被抓了。具体的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约了郭岩坤,你跑一趟,‘明光’见。”
“行,我现在过来。”
徐青梵应下,匆匆换了身常服,联系司机准备朝“明光”赶。
男人前脚踏出房门,后脚便与迎面走来的人儿撞了正着。胸口一麻,不痛不痒的,像是被猫挠了一下,肌肉轻微颤动。
徐青梵往后退了半步,凌冽的眸扫向仰面朝天的人。
小姑娘的乳白色睡裙铺在地面,小小的人儿裹在中间,不施粉黛,整个人干干净净,与第一次见到的模样相差无几,气质上却是天壤之别。
又是她。
——丁若静。
大半夜不睡觉,特地跑来碰瓷他?
啧,徐青梵遇到过不少疯狂的追求方式,但丁若静的情况却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二叔对这个情人的女儿何其上心,徐青梵刚见识到了。
家族会议,为了养她在身边,力排众议不说,甚至还舍弃了部分股份。
他还以为,二叔只是把人当宠物养养,没想到动真格了。
现在,就算他再不喜欢丁若静,也得给二叔面子。
男人冷着脸上前,毫不费力的将她捞起来。
青筋分明的手攥着她纤细的胳膊,丁若静抬头将将至他肩膀,从下往上,近距离看到了徐青梵的脸。
浓眉挺鼻,下颌线流畅,面部线条偏硬朗。板寸的发型把他的脸部特征放大,超级正的长相。
就是,看上去,不好惹。
丁若静轻咬舌尖,收回视线。
摔倒下去磕到了屁股和手心,现在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杏眼睁圆,水汽不自主地弥漫开来。
眼泪正要往下滚。
“不准哭。”
徐青梵眼神一凌,不耐烦地打断她。
同样的招数,用两次可就没劲了。
丁若静被吓到,哭声卡在喉咙里,泪珠挂在眼尾,竭力忍耐上涌的情绪。
除去那点隐秘的心事外,她很畏惧徐青梵这个人。
少女忍哭的样子,像只受辱的兔子,眼圈红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并不服他的专制。
眼尾的泪珠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往下滚的可能。
徐青梵起了兴趣,挑眉问:“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我房间门口做什么?”
他想看那颗泪珠掉下来。
丁若静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哭咽解释:“我不是来找你。”
他知道她隐秘的心事,现在这一幕像是她精心策划的圈套。
小姑娘急赤白脸的说完,眼尾的泪滑动,估计是记着他那句不准哭的命令,硬生生的给控在了饱满的侧脸颊上。
徐青梵不在乎她的话,有些想看那颗泪滚落。
他薄唇朝下勾,恶意满满:“那你来这做什么?刘姥姥进大观园,搁这参观来了?”
她的确不是来找他的,是佣人说徐家小姐和她上同一个高中,想要见她,跟她聊聊。
哪知道,她随佣人到这附近,佣人却不见了,她找不到回去的路,手里又没带通讯工具,只能在别墅里面乱转。
她说的明明是实话,他为什么不信。
越想越委屈,丁若静嘴一瘪,顾不得他凶巴巴的命令,泪水开了闸门,奔泄而出。
徐青梵惦念的那颗泪珠,带领着千军万马急冲冲朝下掉落,昭示着主人的难过。
她哭了好一会,男人低哑的声音才响起。
“丁若静。”
她泪眼朦胧的看他。
男人嗓子里滚出声笑,混不正经,神色肆意,“忙了一天了,不累吗?小姑娘心思要放正事上,好好学习才能回报你徐叔叔。回去睡觉吧!”
徐青梵恶趣味的把人惹哭了,却又懒得花心思哄,随口就要将丁若静打发掉。
丁若静扯住了他的衣角,徐青梵低头看了眼。女孩子的力气不重,猫咪踩奶似的,薄红的指尖攥着他价值不菲的衬衫角,微微发着颤。
他不得不回头瞧她,她的眼里闪过抹恐惧,攥着他衣角的手松了些力道,徐青梵轻轻一拽就能摆脱她。
男人眉心一紧,他发现了个有趣的事。
她喜欢他。
却又害怕他。
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反差。
喜欢和畏惧,两种天差地别的情感,居然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那她到底是喜欢他多些。
还是,畏惧他,要多一些?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再刻板无趣了。
“哥哥,我找不到回房间的路。”丁若静垂着毛茸茸的脑袋,瓮声瓮气的说话。
她又羞又惧,难以启齿的向他发出请求:“您能帮帮我吗?”
徐青梵被她逗的发笑,太蠢了,这么小个地方都能迷路,以后带她出门的人恐怕得在她身上拴根绳子,以免她走丢了。
丁若静还在抽泣,怕他真的抛下她走了,抬眼偷偷看他,观察他的脸色。
“别哭了,抬头。”
丁若静下意识顺从,下一秒一方丝巾被扔到她嫩红的脸颊上,她连忙接住。
“蠢笨如猪。快擦擦你脸上的鼻涕,脏死了。”
徐青梵口吻平淡,话语里把嫌弃二字展示得淋漓尽致。
丁若静张口欲反驳,她没有流鼻涕,她哭就是哭,从来不会边哭边流鼻涕。但想到还有求于他,她忍住了,乖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等她擦好,徐青梵上下扫视了圈她的面颊,诚恳地点评并且提了个建议:
“现在能看了。本来就丑,哭成那样更是丑的惨不忍睹,以后要哭背着点人,免得吓到人家。”
丁若静忍气吞声。
她长这么多大,从来没有被攻击过样貌。
遇到徐青梵后,他接二连三的点她丑,她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跟上。”
徐青梵不想逗这只呆头鹅了,只想早些脱身,他还有正事要干。
“去哪?”
丁若静还没反应过来。
徐青梵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她,用藐视智障的语气道:“送你回房间,你想跟我去哪?”
丁若静眼睛亮了亮。
她知道,今晚的事情估计是被人恶意算计,故意整她。
如果在别墅区跟着徐青梵进进出出,是不是就能获得徐家小一辈的认可?
于是,她试探性的问:
“能跟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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