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挠
秦乐窈有些奇怪地抬眼, 视线和那双湛蓝色的深邃眸子对上之?后又再挪开,“不敢。”
赫连煜啧了?一声?,“生气就?生气, 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这句之?后,又是一阵沉默无言。
和之?前的圆融应变不同,秦乐窈这一晚上都在消极抵抗,赫连煜也?察觉到了?, 但比起白天里冷静自持的模样,他却更加喜欢她能使点这种别别扭扭的小性子,反倒越发有真实感。
男人始终没等到她的回答,他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似是不等到回应轻易不会罢休,在她手背上轻轻揉了?把,追问了?一声?:“嗯?”
这一声?催促,在这种夜晚静谧的氛围下?, 在二?人亲密的距离下?, 竟是显得有些温柔。
秦乐窈的耳朵听着有些不适应, 她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露出一副才回神的样子,茫然看向他:“什么?啊, 没有啊,我就?是有些困了?,那个酒肆东西不太好, 头晕。”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眼皮也?眯起了?些, 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行?,乏了?就?早些歇息吧, 有什么事?,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说。”赫连煜也?不勉强,温和的在人额角亲了?一下?,抱着她往床榻方向走去。
或许是醉酒的关系,秦乐窈这一晚上睡得很踏实,没像之?前那些夜晚不老实的折腾,第二?天清晨赫连煜醒来的时候,她还安静地躺在身边沉沉酣睡着。
此时外面天色刚露熹微,赫连煜也?睡不着了?,便干脆起了?身,转悠去了?点将台,巡视他们晨间操练。
士兵们列队整齐地训练着长缨□□,动作?整齐划一,在这种初春时节,一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袁绍曦和季风在一起交流近身战斗的经验,时不时拳脚过?上两招,季风扫眼瞧见了?赫连煜,收招过?来跟他行?礼,“公子,您起这么早。”
“嗯。”赫连煜应了?一声?,背着手在点将台上扫了?一圈,然后冲季风招手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季风以?为赫连煜是有什么事?情咬吩咐,麻溜的便凑了?过?来。
“我记得,你家里是有个娃娃亲的未婚妻对吧?”赫连煜思忖着这话?该怎么问才合适,“平时感情怎么样,可有口角之?争?”
“啊?”季风愣了?一瞬,挠着头不知该如何作?答,温吞道:“这……是有,打小跟属下?一起长大的,但是我们见得少?,逢年过?节回家,也?都?是笑脸相迎的,基本不会有口角之?争。”
赫连煜缓缓点头,又问:“那依你之?见,若是你将人惹生气了?,该如何处理?”
旁边的袁绍曦原本还气着头天赫连煜平白无故掐她脖子,后来又顺走了?她一盘冬瓜糖,一直在假装看不见他,现在听见这句话?,女将军的一张冷脸硬生生笑破了?功:“哈哈哈,赫连,仙女儿受不了?你了?是吧?你怎么着人家了??”
“什么时候说是我了??”赫连煜看见她那张脸就?烦,要不是她跟秦乐窈笑那么开心挤在一起,也?不会有这档子事?出来,“她好的很,屋里歇着还没起呢。”
“我呸,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袁绍曦毫不客气地幸灾乐祸嘲讽着,“就?你这狗脾气,哄好了?一道还会有第二?道,你就?省省吧。”
赫连煜挥起软鞭作?势要抽人,袁绍曦哈哈笑着跳下?点将台去,一溜烟跑没影了?。
季风在旁边多少?还是听出了?些端倪,心里琢磨着这位秦姑娘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竟是能有这般本事?让自家将军这种性子的人一大早上的琢磨这种儿女私情。
他思忖着一边回答之?前主子问过?的话?:“那个……属下?也?不是很了?解姑娘家,但是猜测着,女儿家都?是喜欢些珠宝首饰漂亮珍贵的玩意,应该是不会错的吧?”
赫连煜听着也?觉得有理,若有所思点了?头,“知道了?,忙去吧。”
秦乐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天气已然有些回暖的征兆,她趴在软乎的云被上不想动弹,因着醉酒的后遗症,即便她这一觉睡得又沉又死,醒来之?后仍然没觉得有多舒坦。
她反过?身来躺在床上放空,昨晚上的记忆都?还清晰着,她没料到赫连煜这种人物会大晚上的亲自出去找她,不过?好在虽然二?人昨晚仍不愉快,却也?算是没再发生什么口角。
按照他昨天晚上的样子,今日再去跟他服个软,这事?基本就?该算是翻篇了?。
秦乐窈梳洗过?后开了?帐门,外面轮岗的护卫正好换人,争命一看见秦乐窈就?满脸涨红,脑海里全是之?前撞破的画面,还有那一两声?秦姑娘与平时声?线不太一样的惊呼声?。
他掉头就?想走,又想起时间该是自己值守了?,生生又钉住了?脚步,强迫自己僵硬着转了?回来。
这护卫虽然身手好,但年纪轻,脸上根本藏不住事?,秦乐窈是老妖精了?,一看都?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不羞恼,主动叫了?他一声?:“少?侠,你多大了??”
争命干巴巴道:“十七。”
“这么小。”秦乐窈有些吃惊,“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赫连煜缓步朝这边走来,秦乐窈眼神闪烁片刻,有些想再回到帐子里去,但对方显然是已经看见她了?,此刻缩回显然不好。
就?这么犹豫片刻的功夫,赫连煜便已然走近过?来了?。
“公子。”秦乐窈主动问了?一声?好。
“嗯。”赫连煜应了?一声?,把人带进了?军帐里,将她的面色瞧了?又瞧,他一句话?在胸中酝酿半晌,关心道:“头还晕吗?”
秦乐窈摇头:“不晕了?,多谢公子关心。”
这句话?之?后,赫连煜有些微讶地又看了?她一眼,不过?睡了?一个晚上,他怎么感觉她的情绪似乎是已经自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眉眼都?温和了?。
“公子怎么这样看着我。”秦乐窈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赫连煜软下?嗓子问道:“舒坦了?,不生气了??”
秦乐窈失笑,解释道:“怎敢与公子置气,我原本就?只是出去散散心,不成想公子竟是追出来了?。”
“没生气跑出去一个人喝闷酒?”赫连煜不信她这说辞,“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在我面前没必要藏着,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个什么。”
“公子在乐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庇护,于我而言,是天恩,乐窈心里感激,断不会如此不懂事?。”秦乐窈平稳地将话?说得圆满,“都?是应该的。”
赫连煜觉得自己有点怪,他原本是素来都?喜欢听话?臣服的兵将,这番顺从的话?语听在耳朵里,该是满意才对,但现在却是觉得并?不舒坦,甚至有点刺挠。
他不明白为什么。
只是昨日才闹了?那么一出,这才刚刚有所缓和,即便是心里有所不快,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跟她计较这些。
“不提那些事?了?,败兴。”男人将她揽进怀里,带着人坐下?,将一只巴掌大的玉盒放在了?她手里,唇角含笑道:“打开看看。”
这分量沉甸甸的,秦乐窈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铺着丝绸的垫布,中间躺着一颗剔透的琉璃珠,约莫有鸡蛋大小,通体透亮,浑圆漂亮。
“这是夜明珠?”秦乐窈看了?他一眼,询问道。
赫连煜轻笑:“白天能一眼瞧出夜明珠,可真是好眼力。”
“以?前在南海跑商的时候见过?,不过?没见过?这般大颗的,实属珍品了?。”秦乐窈将珠子取出来,捻在指尖,借着日光观摩道:“南海的夜明珠以?成色透亮无杂质为良上,越是干净的珠子,晚上发出来的光亮也?就?越是均匀柔和,像这颗的成色,若是拇指盖大小的,带去上京城轻松便能卖出十两黄金的高价,这颗竟然能有这般大。”
“啧,有价无市的珍宝,怕是能引得公侯贵族的小姐哄抢一番”秦乐窈小心将珠子放回了?玉盒里,饶有兴致地问他道:“公子这是从哪弄来的?”
“虞陵大营的守军大将侍从南海调遣过?来的,我就?知道他那定?有些没见过?的好东西,果不其然。”赫连煜瞧见她这惊奇的目光,可谓相当之?受用,唇角的笑都?压不住,“喜欢就?送给你了?。”
秦乐窈微微扬眉,很快便打趣着摇头道:“这太贵重了?,我可收不起,公子你是拿人情得来的还是金银买的?啧,这玩意可不便宜,若是没花钱,便得是个大人情了?,估摸着也?不是几点子钱财能衡量的。”
“让你拿着就?拿着,贵重什么。”赫连煜却是不理会她的推辞,将东西塞回她手上,蹙眉道:“不过?一颗珠子罢了?,这东西能叫人瞧的上眼,觉得欢喜,便是最大的意义了?,你先收着,回去找人给你做个金冠,嵌在上面当主珠。这破地方也?难得寻出些个好东西来,等改日回了?上京,我再给你找些真正稀罕的玩意。”
秦乐窈却是相当有自知之?明,一听这话?更是笑着摇头,“我这点草野身份,日后即便是带着这东西也?不敢轻易拿出来示人,别提顶在头上招摇过?市了?,公子,你没听过?怀璧其罪吗。”
虽然听着是说笑,但赫连煜莫名觉得她这副神情略显怅然,拧眉询问:“从前有被人这么欺负过??”
“嗯?”秦乐窈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流露出了?什么,轻松解释道:“没有,以?前我在人前几乎都?是以?男装示人,能挡掉不少?麻烦,即便知道我是女子,一身败兴的装束,也?是很能抑制遐想的。”
赫连煜回想起来最开始遇见她的时候,康小侯爷那种万花丛中过?的老手,都?会一个照面就?被她的后颈给迷了?眼睛。
赫连煜没接话?,秦乐窈开始后悔不该多这一句嘴,之?前的萧敬舟好歹与她确实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倒也?罢了?,但那小袁将军平白惹出的一段脾气足以?证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善妒易怒,保不齐会在哪个关口上跟她发作?。
“日后,你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最好的缎子最好的首饰,宫里娘娘们使?的什么物件,你喜欢的,我都?能给你弄来。”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紧了?些,赫连煜张扬道:“有我赫连煜在一日,我看谁敢再动你的歪心思。”
秦乐窈听着有些不太对劲,微微扬眉,婉转道:“两年内自然是无所谓,公子喜欢我看我穿什么戴什么,谁敢所有觊觎,但之?后的日子,到底是要靠我自己撑着的。”
赫连煜都?快忘了?还有两年之?约这一说了?。
他上下?扫了?两眼,“怎么,我待你不好,就?开始想那么远的事?情了??”
“自然是好的。”秦乐窈嗓音温和着说道,“只是我吧,天生是个劳碌命,过?不得那清闲享乐的日子,还是喜欢找些自己的事?情做,若是公子应允的话?,我还想着回去之?后,若是罂华的事?情了?了?,能准我白日里趁公子不在的闲暇能回自己的酒庄里照拂一二?……”
秦乐窈纤细的手指在他衣襟上轻轻点了?几下?,赫连煜将她的手指握住拢在掌心里,“这些好说,你捡着自己喜欢的弄就?是了?。”
“多谢公子。”秦乐窈喜笑颜开,一瞬间就?勾起了?唇角来,看得赫连煜也?不自觉跟着一起笑得舒坦,挑眉睨着她:“就?这样?”
她会意地捧起男人的下?颌,主动献上了?亲吻。
赫连煜彻底满意了?,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大手抽出来往她脊背腰后抚摸,也?不深入纠缠,只浅浅用唇瓣吮吸着,带出了?些粘腻的水音,一下?一下?的熨帖,一边亲一边承诺着:“以?后想要什么就?直接跟我开口,都?给你弄来。”
暮春时节,赫连煜带着秦乐窈离开了?虞陵大营,乘船北上而去。
千泉山上的那座山庄被朝廷暂时监管,一群杂役分开来层层审问,也?只是盘问拼凑出了?些蛛丝马迹,虽然之?前赫连煜和秦乐窈在山上发现了?一片罂华的花瓣,但想凭此定?罪显然是太过?儿戏,再加上那些被提前转移的账本残缺不全,始终是没有铁证,即便是这些所有的全加起来,当地府衙不过?也?就?只能调查至此了?,无奈在民怨之?下?将人都?放了?回去。
赫连煜此前在虞陵大营中也?并?未大张旗鼓表明身份,接下?来的行?程仍是微服私访,只是虞陵一行?惊动了?对方必然有所警觉,他便不紧不慢地一路往北晃悠,不赶在这个时候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船只在青阳大河平缓行?驶着,离开虞陵之?后,他的装束身份就?从江湖侠士转换成了?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带着个美人一路游山玩水吃喝享乐,船舶也?比之?前质朴的马车要高调不少?,四周都?有上等的绸子坠着,船头前还有两个怀抱琵琶的侍女奏乐。
船舱里,春日的暖阳融融,午后最是困倦闲暇的时候,朦胧的光影照在软榻之?上,秦乐窈原本正阖眼小憩着,没多久就?被赫连煜给亲醒了?。
从那次她夜晚跑出去一个人喝酒被他找回来之?后,也?或许是在船上闲来无事?的原因,就?格外喜欢跟她腻歪在一起,比之?前在上京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劲头一直热着,秦乐窈也?逐渐有些疲于应对,被亲醒了?也?没能像之?前一样及时睁眼,没睡饱地翻了?个身躲开他的脑袋,“别闹了?公子……”
赫连煜轻笑一声?,伏在她身后,捏着她的下?巴把脸又转回来一些,俯首埋在脖颈间种下?了?连串的浅淡红痕,秦乐窈推了?他一把:“别弄了?,之?前被你亲的印子都?还没消下?去,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下?船出门啊。”
“下?一个港口还得三五日的水路,没弄很深。”赫连煜越看她这眯眼时候的松弛感越觉得稀罕,秦乐窈除了?这身夺人眼球的皮囊之?外,本身的性子也?不像普通的士族小姐那般骄矜自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吟诗作?赋哭哭啼啼,好没意思。
不像她,喝酒赌钱,整日到处跑,随遇而安,韧性强。
十分对他的路子。
秦乐窈推不开他,索性也?就?随他去了?,她阖着感受暖阳,因为懒散,腰带被扯得松散的时候没及时防备起来,等完全回神时候一个激灵夹住腿,已然是来不及被得逞了?。
“嘶——”秦乐窈勾起身子想将他的手指给排斥出去,“你在干什么,别这样。”
赫连煜的指腹带着武将特有的粗糙,比其他位置都?要更灵活些,作?起乱来也?是相当的得心应手,他就?想看她意乱情迷的样子,压着人的肩膀不让她动弹,兴致盎然道:“你放松点,试试看,这样舒服吗?”
秦乐窈本来就?不大喜欢被男人碰,解决他那旺盛的精力需求已经够疲倦,才不想将时间和精神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她醒了?瞌睡挣扎道:“你别闹了?,让我起来。”
赫连煜仍然按着她不松手,尝试寻找着她身体的开关,亲了?两下?安抚笑道:“别着急,我知道怎么让你舒服,这就?来。”
赫连煜循着那些夜晚所熟悉到的,她的身体最喜欢的方式,复刻着夜晚的欢愉。
但是这青天白日的秦乐窈实在装不出来,况且现在他光是用手,人在这般清醒的状态下?,也?容易看出她的破绽来。
“我不想要,你放开我。”秦乐窈扭动着不肯配合,到底是败了?赫连煜的兴致,被她给挣扎出来了?。
秦乐窈背着他跪坐在软榻上,快速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又被身后的男人横搂了?锁骨一把给陷进了?怀里,揉着她的肩头询问道:“怎么了?,不喜欢我用手给你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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